
海墓
*私設ooc
张峻豪说他做梦了。
我很认真地听着他讲述关于他的梦境。他一直在讲一个叫余宇涵的人,这个名字对于我很陌生,但也并我也没有在意。于是他又沉醉于梦境,并把我屏蔽在外了。
那是个下雪的日子,张峻豪说他在雪地,我觉得很奇怪,现在明明是夏天,这个梦逐渐变得蹊跷。
那个人围着围脖,瘦瘦高高的,头发却都是白色的,走近一看才发现都是雪花。
“张峻豪,”那个他说叫余宇涵的人过来和他打了招呼,“去看海吗?”
山村里除了山就是山,张峻豪哪里看过什么海,好奇心大于防备心,他答应了。余宇涵便牵起他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冬天太冷或是怎样,余宇涵的手格外的温暖,让张峻豪没了其...
*私設ooc
张峻豪说他做梦了。
我很认真地听着他讲述关于他的梦境。他一直在讲一个叫余宇涵的人,这个名字对于我很陌生,但也并我也没有在意。于是他又沉醉于梦境,并把我屏蔽在外了。
那是个下雪的日子,张峻豪说他在雪地,我觉得很奇怪,现在明明是夏天,这个梦逐渐变得蹊跷。
那个人围着围脖,瘦瘦高高的,头发却都是白色的,走近一看才发现都是雪花。
“张峻豪,”那个他说叫余宇涵的人过来和他打了招呼,“去看海吗?”
山村里除了山就是山,张峻豪哪里看过什么海,好奇心大于防备心,他答应了。余宇涵便牵起他的手,不知道是因为冬天太冷或是怎样,余宇涵的手格外的温暖,让张峻豪没了其他的感知。
山村的雪下大了,不知是由于什么原因,最后他们没能看成海。张峻豪不以为然,他对于海,早早没了期望。
过了这会儿,张峻豪才想起来,自己并不认识对方,便开口问道,“你谁啊?”
那个人笑笑,“余宇涵,我叫余宇涵。”
哦,余宇涵,认识了,不过他为什么认识我?张峻豪说,梦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真实,到感觉现在醒来后倒有点不自在了。
后来雪停了,余宇涵起身拉住张峻豪,“走吧,去看海。”
张峻豪抬头,手里的一块糖还未来得及放入口中,便掉落在地上。
他们来到海边,张峻豪却没有多高兴,还在为那个无辜掉落的糖暗自抱不平。
余宇涵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糖吃多了会变笨的宝贝。”
语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余宇涵笑着打破尴尬,“给你。”他递了一根棒棒糖给他。
“我喜欢吃草莓味的。”张峻豪道。
“嗯,记住了。”
张峻豪坐起来感受海风,从海的那边吹来,甜甜的,咸咸的。
外婆说,海的那头还是山,所以即使我们来到了这片海域,也走不出这重岩叠嶂的山峦。
“不是的,海的那边是海,也是自由。”
余宇涵告诉他,海的那边是无尽的海,是广阔的天地,是甘甜的自由气息 。
后来张峻豪带余宇涵见了外婆,外婆见了这个小伙子就赞不绝口,外婆说让他们俩先坐在院子里面等,自己先去煮饭。
张峻豪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傍晚坐在院子里吃饭。倒不是因为外婆煮的饭菜有多好吃,是因为他喜欢院子外头总挂在山尖的那一抹红色,喜欢有人来往时狗的吠叫,喜欢风吹过的花,喜欢在树上叫的动听的蝉。
而这一切,少年可以在外婆家的小院里一并欣赏。带着余宇涵一起。
冬天的山村最为热闹,白里镶嵌着红,红中包裹着白,余宇涵倒是被这景色迷了眼,看的入了神,张峻豪却毫不在意。
张峻豪一到冬天就怕冷怕的要死,裹了个大棉袄却还是觉得不够,就跑到火炉旁边取暖,他一抬头看见余宇涵就只在毛衣外面套了个风衣,再裹了个围巾,却丝毫不觉得冷。
“你不冷吗?”张峻豪说话声音都在打颤。
余宇涵摇头,“不冷。”他还是笑着。
张峻豪也没再多问什么。
傍晚的山村好看,有淡紫色的落日,有公鸡的鸣叫。
张峻豪不管不顾,就只埋头吃饭,只是偶尔和路过外婆小院的村里熟人打个招呼,树上堆积的雪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走,等会儿带你去看灯会。”张峻豪嘴里嚼着饭,咬字有些不清楚。
“你慢慢吃,我知道了。”
“吃完了!”张峻豪三两口吃完了碗里的饭,站起身来,“走!”他嘴里的饭已经撑满了他的脸颊。
余宇涵觉得有些好笑,不禁笑出了声,“你吃完再说,”他笑得直打颤。”
张峻豪很认真的一口一口地把饭嚼完了,又拿起筷子补了两口菜,“走。”
所谓的灯会,只不过是家家户户将买来的灯笼挂在屋檐,一整条街都灯火通明,颇是热闹。
“走走走,外婆让我来买灯笼回家去挂,”张峻豪拉着余宇涵就往外跑。
“老张!两个灯笼!”张峻豪站在店门口喊。
“哟,阿顺啊,这是你朋友吗?”
张峻豪疯狂点头,“灯笼!”
“好嘞,稍等!”老板拿了两个灯笼出来递给张峻豪,“拿着。你俩一人拿一个。”
两个人分别接过灯笼,“老张,钱给你放这儿了!我走了!”张峻豪喊着拽住余宇涵小跑着走了。
“外婆,灯笼买回来了!”张峻豪喊着正在厨房洗碗的外婆。
“你和小余先挂一下!我等会儿洗完碗就过来!”
“挂吧,我给你做个示范。”
很快他们把灯笼挂好了,外婆洗完碗出来看见门口屋檐上挂好了的整齐的灯笼,不禁赞叹,“小余真是能干。”
一旁的张峻豪表示不服,“什么啊?这明明也有我的功劳!”
外婆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对余宇涵笑眯眯的,“小余啊,你就住下来吧,吃的喝的穿的你就用张峻豪的,不够的话外婆再去镇上给你买。”
“外婆,这不公平!”张峻豪喊道。
“算了吧外婆。”余宇涵对于外婆说的有些腼腆。
“张峻豪你闭嘴!”外婆顺手拿起旁边的铁盆向张峻豪扔过去,但幸好张峻豪反应快接住了铁盆,不然他今晚就有血光之灾了。
张峻豪走到余宇涵旁边,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你要不然听外婆的吧,你走了她肯定伤心,她一伤心我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余宇涵笑着,“好。”
春天是冬天已经融化的雪。它很快地来到了南方,带着它的温度拥抱少年。
张峻豪和余宇涵一起到镇上念书,外婆将他们送到学校门口,祝福了两句便离开了,可余宇涵清楚地看见,外婆抬起手在偷偷抹眼泪。
张峻豪说,梦里的一切都真实了,读书都和现实中一样无聊。
他一面认真投入地假装听老师讲课,一面等老师转过身扭头就趁机和余宇涵抱怨老师讲的太复杂听不懂。
大概是教室的气氛烘托了张峻豪,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大声,也使得老师的粉笔扔的更加准确。
“张峻豪,你自己不学不要打扰其他同学,滚出去站着!”
张峻豪不得不照做。
但他在门外站着还不老实,总感觉哪里痒痒,总是要动一下,人们好像管这种行为叫做多动症。
后来不知怎的,余宇涵也出来了,抱着书本站在他旁边。
“兄弟,你怎么也出来了?”张峻豪又好奇又惊喜。
“出来陪你啊。”余宇涵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看玩笑。
这短短一句话就把张峻豪感动的要死,“好兄弟!”
放学回到家,张峻豪把书包一扔,就往床上躺,什么也不顾,倒头就睡。
可一只清醒的手扼住了张峻豪的后颈,“起来,写作业。”
张峻豪乖乖照做了。
外婆的院子还是那么地美,栏杆外有蝴蝶落在花瓣上,没有人约束它,任其飞翔。日落渐渐从红色褪变成橘色,再到粉色,晕染了整个山脉。
张峻豪被这些美得不行的景物所吸引,导致注意力不能集中,余宇涵一个本子砸到张峻豪脑袋上,“你认真一点!”
作业写完已经差不多到了午夜,山城里安静的很,能听见蝉鸣与蛙鸣交织在一起,还能听到风穿过树发出的沙沙声。
张峻豪准备关灯睡觉,却发现余宇涵房间的灯还亮着。
“怎么还没睡?”张峻豪走进了余宇涵房间。
“我睡不着。”余宇涵笑着说,汗滴慢慢流到了他的眉毛。
余宇涵从抽屉里拿出两瓶可乐,拆开一瓶递给了张峻豪。
他喝了一口可乐,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说些什么。
张峻豪并未察觉到,只是沉醉于窗外的月色,白沙似的云盖住了云,盖住了它的光。
良久,他回过神,才发现余宇涵那痛苦不堪的表情,汗已经布满整张脸。
张峻豪拿来纸帮余宇涵擦汗,扶他躺倒床上。
似乎是痛苦减轻一点了,张峻豪清楚的看见有一滴水从余宇涵的脸上掉落到枕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张峻豪,我生病了。”
他的鼻音很重,张峻豪走近才发现他在哭,一时间也顾不上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用纸擦拭他脸上的泪痕。
“你别哭,好好休息,”张峻豪说完还是放心不下,“不舒服叫我。”
说完便关门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张峻豪起的很早,走出房门看见余宇涵逆光坐在大门口,好像还挺有精神。
“你怎么还这么有活力啊?”张峻豪揉揉刚睡醒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今天好多了?”
余宇涵点头,催促他快点去上学。
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到放假,张峻豪就躺在床上“等死”。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过着如猪一般的生活。
“你别睡了,猪都起了,”余宇涵拽着张峻豪的一条胳膊,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但是却发现不管他怎么拽张峻豪都丝毫不动。
“今天难得放假,我可要好好休息,每天上学早起就够累的了,还要照顾你这个病人,”说着张峻豪又慢慢沉下去了。
余宇涵听着一愣一愣的,“嫌我麻烦你了?”
张峻豪精神多了,立马坐起来,极力地解释道,“没有没有没有。”
这个时候外婆抱着要洗的衣服从他的窗前路过,“都高三了,整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来是指望不上你让我这个老太婆享福喽!”
“切,那我就证明给你看,你亲外孙不是除了帅一无是处!”张峻豪充满斗气地拿起笔,像疯了似的喊,“加油!”
结果一到下午就犯困,打开的书也就翻了一页,估计也没看多少。
余宇涵拿来了毯子盖在他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分钟热度。”
张峻豪曾问过余宇涵从哪里来,余宇涵回答说,他家在海的那一头。
那里很美很美,早上有从海面升起来的太阳,海面波光烁影,还会有路过的小鸟;晚上有普撒大地的月光,吃完饭还可以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听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张峻豪听着,便把自己带入了美景之中,他又问余宇涵,“既然海的那边那么美,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儿?”
他回答说,他的爸爸妈妈在他小时候就外出打工了,把他扔在奶奶家,爷爷去世的早,奶奶一个人将他抚养长大,他很爱奶奶,但是奶奶那年冬天去世了,就是他们俩在大雪天相见的那一天。
张峻豪低下了头,良久,又抬头问他又是如何认识自己的。
余宇涵想着想着,笑了。
他说,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他从小就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总觉得很可怕,没有小朋友会愿意和他一起玩,只有张峻豪会拉着他的手把他挡在身后,气势不输任何人,“欺负人算什么,生病的小孩应该被照顾!”
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到了海边,两个人玩起了沙子,那是他童年最开心的一天。
但后来他的父母回来过一次,把他和奶奶带到了海的那一边,便又外出了。
此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有人说他们在外面打工从楼上摔下来死掉了,有人说他们不要他了,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反正也没希望过得到他们的爱。
听到这里,张峻豪未免觉得余宇涵有些可怜,他将手搭在余宇涵肩上,“以后我的外婆就是你的外婆,我就是你的亲兄弟!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了!”
余宇涵含着眼泪笑,看着他,狠狠地点头,“好!”
临近饭点,张峻豪已经醒了,可是外婆家的门口多了两副新鲜面孔。
“你好?有事吗?”张峻豪开了门。
两个人都很瘦,男的高高的,脸上的肉有些凹进去了,女的脸上还算有点肉,但还是很瘦。两个人穿着工地的衣服,衣服脏兮兮的。
“余宇涵是在这儿吗?”男人开口。
张峻豪打量着男人,忽然想起余宇涵说的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的爸爸妈妈,“干什么?不欢迎。”余宇涵瞬间变了脸,关上了门。
外婆目睹了这一切,把张峻豪拉到一边,“怎么这么没礼貌,这是小余的父母,是客人!”说完就跑过去开了门,把他们请到屋子里坐。
“老人家,我们来是带余宇涵回去的。”女人开口说话了,有些腼腆。
“这样啊……那我先去喊他,你们喝水。”
余宇涵过来了,看着他们两个,又熟悉又陌生,“不认识。”说完扭头就要走,却被外婆拉住了。
“小余,妈妈知道是妈妈对不住你,”女人哭的稀里哗啦,“你不要怪妈妈。”
张峻豪听不下去,拉着余宇涵就往外走,一直走到了海边。
“怎么来这儿了?”余宇涵问。
“堵得慌,过来吹风。”张峻豪拿着刚刚从路边拔下来的狗尾草。
“我要走了,是不是舍不得我?”余宇涵又问。
张峻豪烦躁得很,把狗尾草扔到他身上,“知道还问。”
过了一会,张峻豪又抬头看着他,问,“你真要跟他们走?”
余宇涵沉默了一会儿,“嗯。”
他们都不说话了,任由海风吹着,头顶着落日,坐在礁石上,看向远方,各揣着一份心事。
“我去帮你收拾东西。”张峻豪起身,也不回头看余宇涵,自己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余宇涵拿着外婆给的大包小包的吃的用的,站在路中央,下午没什么人出来活动,道路上未免有些空旷。
“小余,和外婆说再见。”
余宇涵弯下腰和外婆拥抱,外婆轻拍他的背,“照顾好自己。”
“嗯,会的。”
张峻豪不敢过去送别,站在离那条路不远的小山丘上。大概是心有灵犀,余宇涵注意到了他,看见山丘上的那个小人垫着脚朝他挥手,他笑着,也朝那挥手,算是特殊的告别仪式。
张峻豪挥着挥着,把自己给感动哭了,坐在地上悄悄抹眼泪。
山丘上的杂草迎风挺起胸膛,少年的发丝也被风吹乱。
第二天张峻豪起来总觉得家里空落落的,但还是照常去学校上学。
这天是阴天,风很大,天空是灰白色的,张峻豪坐在窗边,自习课让教室变得安静,他也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不知觉间入了神。
一切都变得安静,树枝随风摆动,却安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迎面入鼻的是甘甜的清风,风里带着花香。
一切都好安静。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张峻豪还是无精打采,他渐渐疑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直到在校门口看见了余宇涵,“靠,你怎么来了!”
张峻豪的神情立马变得兴奋,“你不是回家了吗?你来干嘛!”
“接你放学啊,怕某人见不到我,偷偷哭鼻子啊。”余宇涵用犯贱的语气调侃张峻豪。
张峻豪搂住余宇涵的脖子,“我看你是欠揍!”
“他们把奶奶安顿好了,我就回来了。他们给了我一些钱,说不能这么麻烦你们。”
“麻烦个屁,一家人哪里怕麻烦!”
他们走到了海边,余宇涵把手搭在张峻豪的肩上,“你在学校没朋友吗?”
张峻豪愣了一会儿,笑着,“你不是吗?”
“那除我之外呢?”
张峻豪从礁石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看向远方的海,“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你是唯一一个。”
张峻豪说,他的学习不好,班上的同学都瞧不起他,都欺负他,他也曾把这件事告诉过老师,可老师的答复是,“你先想想别人为什么欺负你,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件事没有满意的解决,此后张峻豪没有再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将这件事情埋在心里好久好久。
余宇涵不说话了,看着手里的狗尾草,一动不动。
他曾因为自己的病而自卑,而张峻豪面对霸凌却一言不发,甚至闷在心里,企图让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腐烂,可谁知它却像海洋中的垃圾袋一样难以降解。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他并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没关系,我不贪,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余宇涵笑着,点头答应,“嗯。”
海风闲适,淡淡的,有些清凉。
“那如果有天我死了,你怎么办?”
少年沉默,许久未言,只是随意地丢开手上的石子。
“也许,我会给你埋在你最爱的海边,亲手给你写上墓碑,每年都来看你,带上你最爱的桔梗,告诉你一切有意思的故事,然后叮嘱你,不要忘记我。”
“不会的。我会记得你的。”
张峻豪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扔着手上的石子。
“张峻豪!今天你在家好好照顾表弟!我马上回来!”外婆边走边喊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峻豪。
张峻豪迷迷糊糊张开眼,“啊?”张峻豪坐起身,发现余宇涵已经起床带娃了。
“哥哥起床吃饭啦!”小不点牵着余宇涵的手指,走到张峻豪的面前,“太阳都要晒屁股啦!”
“渍,小屁孩,”张峻豪把小孩推开,“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知道下一秒小不点就转头抱住余宇涵的大腿嗷嗷大哭。
张峻豪一下手足无措,“哥哥给你买糖吃,行不行?”
小不点一下收住了嘴,“我要吃草莓味的!”泪珠还挂在眼角。
“真不愧是一家的,跟你顺顺哥真像,”余宇涵把小不点抱起来,“快去刷牙吃饭!”
“哥哥,这是什么呀!”小不点抓着余宇涵的手问张峻豪。
“别动!这是你哥我的作业!”张峻豪一把从小不点手里抢走。
“作业?”小不点咬着手指头,“那怎么这么干净啊?哥哥学习肯定不好。”
余宇涵笑了,“小屁孩还挺会说话。”
“走开走开走开,”张峻豪有点恼羞成怒,“不给你买糖吃了。”
“没关系,我给你买。”
“谢谢哥哥!”
“余宇涵!你要跟我对着干是吧!”
余宇涵点头,“是。”
“行,咱俩断绝父子关系。”
“要当孙子是吧?行吧,成全你。”
小不点的脑袋跟着哥哥们的嘴巴移动,晃来晃去,“停!”小不点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你们俩都是大孩子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闭嘴!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哥哥好凶,我要告诉外婆去!”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妈妈你让我给你买糖吃!”
余宇涵直接拖起了张峻豪,“行了行了,你们好吵。”
而张峻豪被余宇涵拖着也要和小不点斗嘴,“告诉你妈妈去!”
“夏于!”传来的是小不点妈妈的喊声,“你是不是又吃糖了!”
小不点吓得往后一嗦,看着旁边的张峻豪,“你能不能帮帮我。”
张峻豪坏笑着,“什么好处?”
“一个棒棒糖。”
“不够。”
“我只有两个棒棒糖了,还是早上小鱼哥哥给我买的,我都没来得及吃。”
“夏于!”小不点的妈妈拿着糖纸来“兴师问罪”。
小不点立马指着张峻豪,“他吃的。”
“干什么啊!吃颗糖还不让啊!”张峻豪撅着嘴巴,把小不点给他的两颗糖全部塞进嘴巴里,“我就要一次性吃个够。”
小不点妈妈盯着小不点,“最好不是你。”
小不点妈妈走后他就开始放声大哭,“你……你坏!”看着地上的包装纸,小不点哭的更伤心了。
“不讲理呢怎么,不是你让我帮你顶罪给我的封口费吗?”
“我不管!”
“哭吧,等会儿把你妈招惹来了我可不帮你。”
小不点立刻收声,走到余宇涵旁边,抱着他的腿,“哥哥,他欺负我。”
“走,哥哥给你买糖吃。”余宇涵拿起拖鞋向张峻豪砸去,牵着小不点走了。
张峻豪小声嘀咕,“污蔑我就算了,怎么还随便抢别人哥哥呢。”
假期结束后,小不点的妈妈带着小不点离开了,张峻豪瞬间感觉世界清净许多。
张峻豪和我诉说着,突然减慢了语速,他说这是噩梦的开始。
余宇涵突然提起要回家,张峻豪问过原因,可余宇涵不想告知,张峻豪也不再提及,也没主动和余宇涵说话。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他们开始了冷战,又或许是张峻豪单方面宣布的不再搭理对方。
余宇涵出门了,提着他所有的生活用品,张峻豪坐在椅子上发愣,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张峻豪!”
张峻豪听见有人在喊他,他抬头,是余宇涵。
“我刚刚看了手机,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哦哦……那你记得带伞……”
“你能不能送送我。”
张峻豪楞住了。
“送我到村门口就好,”余宇涵又补充。
外面下着小雨,两个人打着伞漫步在雨中,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都不曾流动。
“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偷偷哭鼻子。”
“路上小心。”
从家门口到村门口,就只有两句简短的对话。多一个眼神,都害怕留恋。
余宇涵不在了,意味着自己又是一个人了,是上学被人排挤,家里没人说话的孤独日子。
张峻豪不止一次抱怨过余宇涵太自私,后来才觉得是他自己太过自私了。
安静下来他才正真仔细想过自己想要干什么,他也认真去做了,只不过总觉得少些什么。
余宇涵走后他也经常给他打电话,只不过能聊的话题又少了,余宇涵也总是耐心的听着张峻豪吐槽同学的奇葩事情。张峻豪不用看也知道余宇涵在那头认真地听他讲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赞同,脸上还伴着笑。
“你为什么总是笑着啊?”
电话那头顿了一会儿,“因为不笑会死啊。”
张峻豪觉得是开玩笑,说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睡觉去了。
日子还是照常一天天过去,太阳照常升起照常落下,星星倒是一天没落的升起,每晚都高挂在月亮旁边。
只不过院子里少了个看星星的人。
一个在山的这头,一个在海的那头。
那天晚上余宇涵打来电话,“张峻豪,高考加油。”
“我你还不放心,那必须稳妥妥的!”
“嗯……考试顺利。”
余宇涵挂了电话,留下张峻豪一个人在梦中冥想。
考完试,张峻豪觉得一身轻松,随即晚上他接到了余宇涵打来的电话。
这些日子他们都不曾联系,也许是余宇涵怕耽误了张峻豪考试。
“喂?大少爷,怎么有空来电?是想我了吗?”张峻豪无意挑逗。
“嗯。”
“明天我来找你吧,你自己一个人那么孤单,那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可怜可怜你喽。”
电话那头轻轻地喘着气,“好。”
随着嘟嘟的声音响起,电话挂断。
晚上的海很好看,风来浪起,清清淡淡的微风将海的味道带到四处各地,低调又张扬。
“余宇涵!给老子开门!”张峻豪喊叫着,木门始终禁闭,他用力地拍打着,可是没人应,他又蹬了两脚踹开门,扑面传来的气息让他难以接受。
他上前握住余宇涵的手,但他已经没有感知了,冰冷无力。
这时也许是窗外的海风吹了进来,张峻豪感觉脸上凉凉的,就用手去擦,可是他怎么也擦不掉,就算再怎么用力也还是冰凉。后来这海风又吹到了他胸口处,他已然无法正常呼吸了。
后来张峻豪如约将他埋葬到了海边,他说他年夏天的风异常的冷,大概是他从海的那一头飞过来,拥抱了他。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该走了。”少年的白体恤被风吹起,我才认认真真看清了他的脸。
“余宇涵,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张峻豪抹掉了眼泪,将一束桔梗放在我面前,“你要记得我。”
我慢慢挪动身子,转头发现身后是块木碑,木碑上简单地刻了几个大字,字迹有些粗糙,“余宇涵之墓”。
“张峻豪,如果我的一辈子只有十八年,那么你所在的那些日子就是盛季。”
“这样也好,你永远十八岁。”
只能哄着
*私设ooc_勿上升
他忍不了了,就大喊,“你们别搞错了!他是我男朋友!我好不容易抢回来的老婆!别把他捏坏了!”
——————
1.哄不好。
宋亚轩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下了点毛毛雨,雨水一点一点的浇在他身上。
他低着头,手插在了口袋里,在街头乱走。
伴随着低落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走过了好几个街头,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张真源家里。...
*私设ooc_勿上升
他忍不了了,就大喊,“你们别搞错了!他是我男朋友!我好不容易抢回来的老婆!别把他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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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哄不好。
宋亚轩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下了点毛毛雨,雨水一点一点的浇在他身上。
他低着头,手插在了口袋里,在街头乱走。
伴随着低落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走过了好几个街头,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张真源家里。
“他怎么能不回我消息?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宋亚轩坐在张真源家的沙发上,手里拿了包薯片,边抱怨边吃着薯片。
张真源笑笑,语气平淡而又温和,“你怎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
宋亚轩嚼着薯片,没有说话,接着打开了电视。
“每次受欺负了就往张哥这儿跑。”张真源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
宋亚轩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按小了电视音量,装作不在意的往电话这边凑了凑耳朵,继续吃着薯片,但嚼的都很小声。
“你又欺负你们家小媳妇儿了?”张真源点开了免提,手机往宋亚轩地方挪了挪。
宋亚轩立马坐正了起来,装作很不在意的看着电视。
电话那头很明显愣了两秒,“我敢?”
“来把你媳妇儿接回去。”张真源挂掉了电话。“他一会儿来接你,你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宋亚轩瞅了眼身上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妥协了。
差不多宋亚轩洗完澡出来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宋亚轩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对上了严浩翔漆黑的眼睛。
“回家。”严浩翔抓住了宋亚轩的胳膊,往外拽。
亚轩力气小,拽不过他,就只能靠他那张七寸不烂之舌来和严浩翔“商议”。
“谁让你不回我消息的?”宋亚轩反倒来讨问他。
严浩翔一下松了手,看着宋亚轩又委屈又乖巧的眼睛,张了口,“这不是来接你了?”
张真源正好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俩要走不走的样子,顺手推了一把宋亚轩,关上了大门。
宋亚轩没防备,一下子跌进了严浩翔的怀里。
“还打算回家?”
“不回家我去哪儿?”
“不回家就把你卖了,”严浩翔默默思考着什么,“这样也许我还能小赚一笔。”
到了家,宋亚轩就闷声不响地坐在沙发上。
严浩翔也没说话,直接走进房间了。
听见严浩翔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宋亚轩就下定决心要进行一场冷战,要是主动和他说一句话,自己就是小狗。
没过一会儿,严浩翔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
宋亚轩好奇地用余光瞟了一眼,但严浩翔很快就走了,只看到了是一个蓝色的小盒子。
他继续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一转头,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吃点儿甜的。”
宋亚轩接过了蛋糕,把脑袋撇到一边去吃。
“这还能生气?”严浩翔的嘴还是很硬,一点儿没有要道歉的样子。
宋亚轩没理他,就当是空气。
“今天就是没看到,不是故意不回的。”严浩翔终于败下阵来,“蛋糕是我自己做的,既然蛋糕都吃了——”严浩翔拖长了尾音,“那你能不能不生我气了?”
严浩翔小幅度地扯了扯宋亚轩的衣角,宋亚轩也把持不住了,把刚刚说过的话抛在脑后。
就算是这样,那也应该是他先主动找我说的话。
2.难伺候。
过了半晌,宋亚轩终于扯开了话题,“十万呢?”
“放他奶奶家养一段时间。”严浩翔倒了杯水,端了过来,“喝水。”
“我要喝冰的。”宋亚轩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_ “伤胃。”
_ “那不喝了。”宋亚轩调大了电视音量。
_ “敢你就试试。”严浩翔回了房间。
是,的确不敢,从他们在一起开始,宋亚轩就什么都听他的,他说的也会乖乖照着去做 。就好像是别人家的那种乖小孩。
虽然是很听话,但是也会有很多小脾气,要求也很多。比如:
*喜欢喝冰水
*喜欢吃外卖
*不喜欢别人唠叨
*……
别人家的小孩固然好,要求也多,所以严浩翔经常说他是个难伺候的小孩。
幸亏他什么都听我的。
严浩翔出来的时候,杯子里的水已经空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扔给了正在看电视的亚轩。
宋亚轩楞了楞,直勾勾地看着严浩翔,像是在等答案。
“听话有糖吃。”
不听话也有。
3.占有欲。
轩轩生日那天,其他几个兄弟们都来了,丁哥把亚轩脸上抹满了奶油,看上去奶呼呼的,脸上的肉软软的,刘耀文就直接上了手。在他软软糯糯的脸上揉来揉去。
其他几个也捏了捏亚轩的脸,丝毫没有人在意严浩翔的感受。
他们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严浩翔脸上龇牙咧嘴的表情。
他忍不了了,就大喊,“你们别搞错了!他是我男朋友!我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媳妇儿!别把他捏坏了!”
他们从来没听过严浩翔说这种话,也觉得新奇,停了手,起哄般地叫了起来,就好像人类返祖现场。
严浩翔也不管他们,把宋亚轩拉进了房间。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宋亚轩还没有弄清楚翔哥是否说出了那样的话,还是自己听错了。
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任由严浩翔拽着。
“自己看看,红成什么样子了。”严浩翔紧着眉,就这么盯着宋亚轩。
宋亚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任由他这么盯着,也不说话。
严浩翔越想越气,“接吻的时候也没见你脸这么红过。”
宋亚轩终于察觉自己的脸变得滚烫起来,用手背轻揉了揉脸颊。他笑了,笑的很开心。
其实我也没见过你这样,这样委屈又可爱的样子。
祺我|法兰西多士
*年龄差
*师生
*短打
“她盛放,她枯萎。白被单短裙粉腕,我的水生。”
[图片]
-1-
一场暴雨。
丁卉木讷靠在学校走廊的墙上,垂头审视着自己的黑皮鞋白袜。半晌,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弯下腰仔细地擦鞋面沾上的灰尘。
她根据丁程鑫从办公室出来的脚步声判断他的怒气程度。果不其然,他毫不留情地把装着摸底考试成绩的档案袋拍进她的怀里。
“我不介意你一如既往的愚昧,目光短浅,也有耐心为你一次次惹出的是非买单。但是你的成绩单,必须是全A。”
她撑着沉沉的伞,听着千篇一律的数落,最终在车门前停下脚步。雨点急骤地打在车窗上,她在闷闷的响声里转身离去。...
*年龄差
*师生
*短打
“她盛放,她枯萎。白被单短裙粉腕,我的水生。”
-1-
一场暴雨。
丁卉木讷靠在学校走廊的墙上,垂头审视着自己的黑皮鞋白袜。半晌,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弯下腰仔细地擦鞋面沾上的灰尘。
她根据丁程鑫从办公室出来的脚步声判断他的怒气程度。果不其然,他毫不留情地把装着摸底考试成绩的档案袋拍进她的怀里。
“我不介意你一如既往的愚昧,目光短浅,也有耐心为你一次次惹出的是非买单。但是你的成绩单,必须是全A。”
她撑着沉沉的伞,听着千篇一律的数落,最终在车门前停下脚步。雨点急骤地打在车窗上,她在闷闷的响声里转身离去。
丁程鑫看着后视镜,“不用等了,随她去。”
浓重的水汽笼罩这个在半山腰嵌进去的自建宅,透着落地窗看出去,除去郁郁葱葱的中式园林,底色是淡月色的白。天光云影,棉雾颇有耐心的在天井踟蹰了会儿,也没能如愿地沉下去同火舌舔舐出的烟雾厮缠。
“亓哥这不行啊,今天就没进过球。”
四个人从麻将桌一路鏖战到地下室的休闲厅,默契地用玩笑挤兑着在娱乐场久不现身的简亓。
“太久没摸过台球杆了,手生。”简亓淡笑着给杆头摸巧粉。
“说说看,当时丁哥和你可都是大人都看好的标杆人物。学习好打架也好。结果一个心甘情愿接了亲妈的摊子从商,一个收敛脾气去当老师了。”
丁程鑫一杆击中红球入袋,“你们简哥今年二十七岁就当上政法大学政治经济学的副教授了。那可是真的根正苗红,能和我们这些混不吝的相提并论吗。”
他放下台球杆走过去搭住简亓的肩,“我们俩歇会儿去谈点事,你们先打着。”
月姐端了两杯红茶到花房里,各种花的味道杂糅在一起,清甜摞着花泥的涩臭镶进金属袖扣。
“我妹妹之前在新加坡念书,现在因为疫情回国跟不上微积分和政治的课程进度,想请你带带她。”
简亓轻蹙起眉头回想,“是叫,丁卉?”
丁程鑫点点头。
简亓端起茶杯深嗅一阵红茶的发酵香,撇走他不喜欢的花香调,“你怎么想起让我做家教的活。先说好,如果要往这儿跑,光路费就得给我涨涨价。”
“今晚我就回渝北住了,离你学校也近,”他一袭白衣钻进花房深处,“从前还在北京的时候,院里的小孩都怕你。”
他掐住那株最宝贵最耗心思的丽格海棠,“她就和这花一样,难养的很。之所以找你,也是想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不然以后怎么嫁人。”
“丁家的小孩,到这一辈还不能自由点吗?”
丁程鑫久久地环视这周遭的花团锦簇,“自由的代价她未必给得起。这些花养了这许多年看着赏心悦目,若是不悉心料理废了一盆,整个园子就难看了。”
丁卉周六下午一点要补习,这是简老师和她的第一节课。
她从一点开始坐在一家不正宗的茶餐厅里,手机提前关机。靠着冻柠茶、车仔面和咖喱鱼丸耗到了四点。当她慢慢悠悠晃回家的时候想的还是,滑蛋虾仁还真不错,嫩的直接溜进食道里。
丁卉按下指纹锁进门,他预料这个老师会不耐烦地离开并且向丁程鑫告一状,或者软弱地等到现在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简亓静坐在沙发上,月姐过来给他添茶。
他对上她的视线,利索起身,撩开西装袖口看手表上的时间。
“刚好迟到了三个小时,你还挺准时。”
他敛住那点浅薄的笑意,拿起准备好的教案,用着略有些严厉的口吻,“把手机调静音放在客厅里,和我进书房。”
“我叫简亓,你可以叫我简老师。原定的上课时间是一点到四点。那就从现在开始静坐三个小时,七点把前四章所有的重点概念背诵至默写完全没有错误。三个小时后,我们再上课。”
丁卉完成他所有安排的课业已经是十点了,简亓深入浅出地讲,加上了许多加深印象的小故事,过一个部分再配以习题和例子巩固。语气没什么起伏,声音脆生生的,像一阵直击后颈吹散碎发的风。
即使丁卉六个小时坐得腰酸背痛,也不得不承认简亓确实是个天生的老师。
“那今天就到这里,作业在我下次来上课的时候完成,有问题随时给我发消息。”
-2-
她有好多与问题无关的闲话想说,也只是默默翻他的朋友圈到深夜。听到门把手扳动的声音,她赶忙把桌子上的奶茶放到床另一侧的地上。
“还不睡觉,第二天上课能有精神吗?”
她翻过去身不理会丁程鑫。
一点上课,她十二点半就坐在客厅里看着墙壁上的古董钟数秒。十二点五十五,马嘉祺拎着一个皮质的公文包如约而至。
“简亓哥。”
他点点头,没有纠正她的称呼,清清爽爽的一叠白纸,盖在笔记本键盘上。他温润地笑,“今天表现不错,没有迟到,那我们开始上课了哦。”
“来,小姐和老师都吃点水果。”月姐开门进来。
简亓抽掉她夹在指尖的笔,“休息会儿眼睛。”
“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是哪个知识点还是不太懂吗,还是学校里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简亓理好桌子上的材料放在一边。
丁卉替他叉好一块蜜瓜,“如果下次月考我没考好的话,可不可以是你去开家长会?”
简亓憋着笑接过叉子,“我以为什么事呢。怎么光想着自己考不好呢,要有信心才对啊。”
“等我考好了,我请你去吃上次那家茶餐厅,吃滑蛋虾仁。”
“行,小朋友,我等着你请我吃饭,到时候刷你哥的卡。”
周三的美术课,丁卉照着老师发下来的样本临摹。从笔袋换描线笔的间隙,隔壁音乐教师的钢琴曲间歇性地被讲课声打断,是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她想到这周还有三天才能见到简亓,便又无精打采地伏在桌上。
最后一节自习课换成了讲座。
丁卉拿了本习题册到文艺厅坐最后一排,没一会儿就拉上卫衣帽子准备睡觉。她身边的朋友轻轻撞了撞她的肩问她这就不听了吗。
她闷着头嘀咕,“无非是成功者侃侃而谈自己的成功之路,道理都一样。”
“下一位是政法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大家掌声有请简先生。”
丁卉醒了瞌睡,微微瞪大双眼,才确定台上的人真的是简亓。她聚精会神地听他讲那些大道理,手心发汗。见他发言完毕,她在一片混乱退场中躲去洗手间。
手机从袖口滑出来,她偷偷给他发微信。
“简亓哥,今天晚上不想住校,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她忐忑地等待,五分钟以后,简亓回了她可以。
她拿着请假条等在校门口,在其他通校的学生不遗余力打量她的时候她还特意略微仰起了头。简亓很快把车从地库开上来,下车替她提过袋子。
他问她。“今天是想家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丁卉随口撒谎道,“和室友处不来。”
他心里了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化解不开的矛盾就不要去化解,相处不好的人也不用强迫自己去相处。”
简亓把她送到家门口,“有些事你不愿意和你哥说就告诉我,别自己闷坏了,把我当成你的第二个哥哥就好。”
想要落于她肩的手克制地收回了。
他将触的手只是为她打开灯火通明的家。
-3-
简亓来上课的时候总穿白衬衫,后背两道笔直的褶。袖扣解开,从手臂蜿蜒至手背的青筋,紧实的臂和柔细的腕,漂亮的手握着一杆笔。最好看的是眼睛,包容又侵略,有骤雨持水剑刺向皮肤的麻感。
爱由欲先开始。
她想,要是月考进步的话,她能不能破格请求一个拥抱呢。闻闻他耳后是皂角、雪松还是苦墨。
可她的愿望落空了,考试当天因为经痛而脸色煞白浑身冒汗,大题完全没有办法静下心力分析。尽管老师安慰她同学安慰她,她还是连回家面对丁程鑫的勇气都没有。
简亓凌晨一点接到丁程鑫的电话,“她倔得很,还在经期这个点还在酒吧不肯回来,你去劝劝吧。”
他在睡意朦胧中匆忙起身去厨房灌了一杯冷水,换衣服赶到酒吧。
丁卉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虚晃的影子,直到看到那双眼睛才安定下来。她固执地唤他亓哥,在这个被酒精出卖的夜晚更尤为过,她直呼他的名字,飞扬的眼线狼狈地晕开。
不能叫简老师,说出口就要忏悔一次。
“简亓哥,简亓哥,简亓。”
他看见了她故作成熟的黑丝袜、抹胸背心和超短裙,叹了口气把备好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还没等他开口安慰,她就抽泣着趴在他的肩上。
“我在香港生,一个人新加坡长大,再一个人回到重庆。觉得哪都不是自己家。我哥他根本就不疼我,我做成什么样他都不满意。”
他拍拍她的背耐心地安慰他,“是你哥错了,有你这么好的妹妹他还不知足。好了,小朋友,哭完就答应我早点回家不难受了好吗。”
简亓搀扶着她的胳膊送她回去,丁程鑫早早地等候在门口。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好脾气的简亓面露不悦的模样,“丁程鑫,你未免对你的妹妹太苛刻了些。”
丁卉被托付给月姐洗漱完之后总算清醒过来,她瞪了拖鞋,潦草地赶上床。她平日自诩是个镇静又冷漠的人,可当真正心气不顺的时候,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爱哭的小姑娘。
她郁闷地钻进被子里,柔顺的头发被揉乱,一如她今天在简亓面前狼狈不堪的样子。
等到丁卉第二天情绪稳定,简亓也静下来和她好好分析考试失利的原因。
“你身体不舒服这不假,但是每次你对知识的掌握和记忆都很好好,随堂测成绩也都不错。我觉得现在最严重的是心态问题。”
丁卉没说话,她其实想问如果她学好了政治,算会了微积分,简亓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给她上课了。她没问,她知道他这几个月来用心地备课,来回奔波也只是盼着她好。
“简亓哥,你要是有妹妹的话,想必你会对她很好吧。”
“那我肯定不舍得她掉眼泪。”
那如果是恋人呢,你对她会同对我一样吗。
丁卉认真地望着他,“期中考我一定会加油的。”
简亓抬起手和她击掌,“我相信你。”
丁卉收到期中考名次之后兴奋地只会原地转圈,当即把单子拍照发给了简亓并且定了当天晚上茶餐厅的位置并留言,“今晚咱们不见不散哈。”
他俩大快朵颐饱餐一顿,丁卉拿着丁程鑫给的副卡结账的时候还不忘得意洋洋,“滑蛋虾仁,干炒牛河,还有菠萝包,真的很好吃是不是?”
简亓无奈地收回付款码,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可惜你哥光花钱没福气。”
他们刚走出茶餐厅的店门就有人叫住简亓。
“亓哥你怎么刚好也在这,要不要一起去喝杯茶,刚好同学几个都在。”
简亓犹豫了一会儿,转头询问丁卉是要和他们一起还是他先把她送回去。
“没事的,我和你们一起就好了。”
她点了杯大红袍,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躲在简亓的庇佑之下。她听他们聊文学,聊政治,聊艺术和股票,话题跳转是如此顺畅。这么多内容里,她只对弗里达卡罗有点了解,还是之前写艺术分析作业时学到的,在这个场合都不值得卖弄。
她知道自己再过十年同样可以和自己的好友针砭时弊,娓娓而谈。可在座的这些人的十年后,或许已经对这样的话题不感冒了。
这晚她终于意识到她和简亓所相差的不只是年龄这么简单。
这是历经日月风雨的十年,无法逾越。
-4-
十八岁会有玻璃珠一样的梦,涂亮色指甲油,穿高跟鞋和礼裙,在漂亮蛋糕前许下有关永远的愿望。打开粉色礼盒,层层叠叠的梦幻丝带,是一瓶水生调的香水,落款是他的专属字体,洋洋洒洒。
她知道生日聚会上如鱼得水借力打力的永远是丁程鑫,所以只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花瓶角色就行。
几杯香槟入肚之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向简亓告白。
晚风吹起她的杜鹃色丝绒裙摆,透过薄纱照出来的暖光也微醺地泡在她绯红的脸颊上,“简亓哥,我今天十八岁了,是可以喜欢人的年纪了。这一课,还可以由你来教吗?”
她朝他一步步走来,直到红唇不过离他两寸的距离。简亓有一瞬间的愣神,向后迟疑地退了一步。
他抬手抵住她的肩,婉拒道,“丁卉,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空气凝滞了一秒,直到他们都听到了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丁程鑫站在阳台窗口听完这所有,玻璃杯刚好在古典乐的高潮部分被砸向地面。他失控地往外快速地跨步,拽住丁卉的手腕进屋。丁卉落泪,心脏绞痛,连裙子上的绣花也好像在残忍地切割开她漂亮的身体一样。
得知丁程鑫想安排把她送出国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念头,不见到或许痛苦也会减少点。计划表排满的几个月里,她每天不是在背单词就是在准备申请签证的相关事宜。
她不会提及他的名字,不会关注和他相关的任何动态,即使她从来没放下过。
临行前,巧合的十二点五十五分,她正要过安检的时候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简亓。
他张开双臂拥抱住她,身上不是皂角,不是雪松也不是苦墨。是从来不属于他的,浓重的烟草气。
“一切都到此为止吧。”他在她耳边说道,随即松开这份温存。
丁卉忽然生出的一股蛮劲固执地拽住他的手,眼泪落的比离别还利落,“听着简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他挣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成,大小姐,一路顺风吧。”
那个风华正茂的她,随着满面的泪水和一张时长近十五个小时的机票升上万米高空,却好像也永远死在了籍籍无名的青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