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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煮清酒

『星渊』神陨


·净渊×星月


·共3k+,写于净渊出关去夜族抓人,强迫星月和他成亲后。


·因为实在意难平,也不知道写些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记录一些净渊和星月的故事。





一鲸落万物生,他们甚至无法祈求来世。





星月嘴上是因为要救同袍才答应以身相抵留在妖界,实则她的内心是窃喜的。


正如百年前她和净渊的一战之约,净渊因此得留夜族,仿佛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借口才能名正言顺地牵扯在一起。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借口。


大抵是因离净渊更近,抽不净的情丝在星月望向净渊的每一次无法遏制的心动里肆意疯长。从踏...


·净渊×星月


·共3k+,写于净渊出关去夜族抓人,强迫星月和他成亲后。


·因为实在意难平,也不知道写些什么,或许只是为了记录一些净渊和星月的故事。





一鲸落万物生,他们甚至无法祈求来世。





星月嘴上是因为要救同袍才答应以身相抵留在妖界,实则她的内心是窃喜的。


正如百年前她和净渊的一战之约,净渊因此得留夜族,仿佛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借口才能名正言顺地牵扯在一起。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借口。


大抵是因离净渊更近,抽不净的情丝在星月望向净渊的每一次无法遏制的心动里肆意疯长。从踏进妖界开始,星月明显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神力衰弱得更快了。


她曾无比怀念过去和净渊相处的百年时光,于是在神力衰弱陷入长久昏睡时反复梦到的就是自己和净渊在星月阁的场景——


净渊同她对弈,两人同时看破对方的谋略不遗余力破局,总是难分伯仲。净渊陪她到月隐海看星赏月,上万年没什么变化的星辰大海竟因净渊的存在被她生生瞧出了几分意趣。


明知星月对凡尘之物不感兴趣,净渊还是喜欢给她送花,只不过聪明如他换了一种方式:他用花做酒,桃花酒杏花酒梨花酒,什么颜色漂亮酿什么,红的粉的紫的通通酿给她喝。


起初星月不大感冒,只打趣他堂堂妖神竟会如此投其所好,哪怕是绣花枕头她也当赏脸喝上几口。后来真被净渊给无师自通,慢慢酿出了名堂,越来越有滋味,有几年酒尝得多了,一向冷静自持的她险些被他惯成酒鬼。


百年间,净渊对星月从来如此。她见过的,他就为她变幻新花样,她没见过的,他就带她去领略。


在密不透风的天道中,净渊和星月仿若从岁月夹缝偷来了一百年的相处时光,而随着那夜净渊告白时她决绝的一掌,这一百年亦从此被星月掩埋在心底,不见天日,不敢再奢求。


而现下,因着这个借口,她竟还有偷来的十日与净渊相守。


星月这一万万年的神,也会因为这短短的十日开始庆幸,自己这万万岁的寿命还能残喘至今。


此刻她坐在妖界里净渊为自己打造的星月阁,抚摸着这里的一草一石。


净渊很用心。


尽管他黑着脸故意用冷冰冰的语气威胁自己与他成婚,但星月一眼便能瞧出,妖界的寝殿与她原本的神宫一般无二。


只有净渊去过星月阁。


这是净渊亲手为她打造的住所。


星月在这里住了下来,这座伪造的宫殿第一次迎来了它的主人。


第一天刚来的时候,神心动荡得厉害,为了稳固神心,星月立马陷入了沉睡。在她睡下后不久,净渊来到了她身边。


神力消散加剧,同时也加剧了星月的昏迷,但净渊不知。他立于床前,望着星月熟睡的样子,想起了在真正的星月阁陪伴她的百年时光。


净渊曾无数次亲眼看着星月入睡,白日清冷的星月神女唯独睡觉时会露出几分反差的可爱,因而净渊总是喜欢欣赏她的睡颜,欣赏途中又情不自禁抚摸她的鼻子,脸颊,眉眼。净渊的动作很轻,即便偶尔把星月弄醒, 她也不会生气,只是无意识地耸鼻,像一只懵懂的幼兽。


回忆总是甜蜜而酸涩,想到这里,净渊总是心痛难抑。


记忆里星月入睡总是安稳,一如白日没有表情,但眼前人却紧紧皱眉,嘴唇发白。净渊忍不住抬手,想要为她抚平眉峰,动作却在触碰到脸庞的前一刻停滞,垂悬空中。


以前他不怕将她吵醒,甚至好几次是故意为之,他喜欢看她苏醒之际睁开的那双迷离的眼。


而今他怕吵醒了她,是怕她知道他还记挂着她,记挂着过往在星月阁的一切。


净渊闭关了三年,这三年里他闭关修炼,强迫自己封心锁爱,故意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当初被星月拒绝的那一晚来劝服自己,可三年后星月阁竣工,妖力大增,他对星月的爱意也一同疯长。


出关后净渊强装狠心,扫荡夜族,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抓了几个长老,目的还是为了引来星月。


幸好星月真的来了。


尽管她是为了挽救同袍。尽管她是受他威胁才留在妖界,尽管她冷眼相待对他态度冰冷没有一丝感情......但净渊隐忍三年的爱意还是在看见星月的刹那喷薄而出。


是,她狠心,她冰冷,她无情,她不值得,绝情的话在耳边过了无数次,净渊都清楚。


可对星月,他永远束手无措。


星月住入妖界的第一日,净渊担心她不适应,又不愿轻易明示,于是只在星月躺下入睡才敢现身守一整晚。


净渊站在床头哀怨地想,他该让星月知道自己会为过去的言行付出代价,下一刻,见星月梦中皱眉,他毫不犹豫出手为梦境不安的她护法。


第二日,净渊将自己酿的百花酒带去了星月阁。去之前他将酒用神力藏了起来,因为暂时还不想让星月察觉自己对她的心意,于是他还特意想了一个拿出来的借口。


可惜星月仍在沉睡,借口没有用上,净渊索性变出来放在桌上,离开前又故意将酒封打开,殿中很快酒香四溢。


第三日,星月果然醒了。身处自己管辖妖界的净渊感官异常敏锐。他感知到酒香在变淡,百花酒正如他所料被星月喝下。


她没有拒绝自己的礼物,净渊内心的欣喜在滋生,却故意等星月喝完才讨伐似的追去星月阁,奚笑星月堂堂一夜神,在他族境界竟丝毫没有戒备,走前再趁机甩下另一瓶百花酿供她饮用。


第四日第五日星月又沉睡了,哪怕净渊中途故技重施打开酒酿,星月也没有苏醒。


神的确是有以睡眠为修这种方式,但时间很短,大多只是小憩,除非神力受损。


莫非星月受伤了!


净渊守在床前,后知后觉星月的异常,正要上前试探,星月就在这时缓缓苏醒,他眨眼,按下心中忧虑,退回柱前。


“虽是交易,族中还是按习俗为我们准备了几份请柬样式,你选一个吧。”


“好。”


在星月望着桌上各式请柬出神的时候,净渊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她。


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道她或许是暂居妖界受寒,脱下披风系于她身趁机靠近,果真在触碰到星月单薄的身体时察觉到一丝异常。


“你怎么了?”


净渊的内心陡然萌生出几分不安,想伸手查探她的神息,可星月似乎预料到他的意图,登时散出充沛的神力抵御。


“我没事。”


“那就好,我可不想娶一个病恹恹的新娘!”


意识到自己流露出了不该有的情愫,净渊欲盖弥彰地放出狠话,堂堂叱咤一方的妖神,竟在自己的地界上率先落荒而逃。


因为害怕被戳破自己的心意,净渊甚至不敢去问她的真相,若非修言告知隐情,只怕星月赴死后,他也会被蒙在鼓里。


所以他是庆幸的,至少身陨前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也知道了自己的爱人也爱着自己。


他感激修言,因而撕裂神力时,净渊也分出一缕护住了修言的神识。未曾想,正是修言这一缕神识,引导着白烁逐渐从人成为上神,他才得以梵樾之身苏醒,在神陨前得见星月面孔的最后一眼。


所以冥冥之中,还是他找到了星月。


天道给予上神一生无尽的寿命,却不允来世,他们无法复活,唯有转世。


星月陨落后,为了找寻她的转世,六万年来净渊的神力一直游走世间。


他有时能强烈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坐在离月亮最近的山顶看漫天星辰时,净渊仿佛又听见了胸膛里心跳的声音。


他有时也是无形的。净渊跟随风吹过山谷,跟随尘拂过湖面,跟随沙掠过大漠,去到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感受星月的痕迹。


净渊曾见过月隐海万年一落的雪,方知晓与人间百年时的白头并无不同。他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类的诞生与死亡,他在芸芸众生里寻找那双和星月相似的眼睛,希望在没有期限的时间里逐渐削弱,又在反复回忆的过往里重燃。


他从神域降到凡尘,从神身化为虚无。


六万年后,净渊终于在一个人族姑娘的脸上找到了一双相似的眼睛,于是六万年里,他第一次动了不该有的善心,救下了白烁。


这是白烁和梵樾的开始,亦是净渊和星月的结局。


当净渊完成使命,将神力尽数传给与他长着同样面孔的梵樾,从这漫长的神寿里抬头,仰望满天星河,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白烁并非星月,净渊成全了白烁梵樾,更是成全了自己。


他好想她。


过去六万年里,净渊对星月的思念和爱意同他的找寻一般从未断绝。命运不允神女动情,却无法阻止他们相爱。


他终于可以来陪她了。


净渊终于可以永远陪在星月身边了。


无关神妖,无关天道,万年寂寥,他来殉她。


以净渊,以此生。








End.



Renovamen_菁

父辈的爱情

全文1w+,无彩蛋

给北燃的收官贺文



  2008年,我8岁。

  从记事起,我就住在这个小院里了。小院之所以叫小院,因为它只是几栋两层小楼围起来的一块儿空地罢了。但就是这样小的地方,却放下了这家叔叔卖冰糖葫芦的三轮车、那家婶婶舍不得扔的燕牌缝纫机,也放下了我的全部童年。

  在我上小学前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从来都是自己玩的。爷爷说我生的太赶巧儿,院儿里的孩子要么已经上初中,要么刚出生,就我这么一个半大孩子。

  小小年纪的我对运气这个词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所以在听到老爸告诉我,遇见井盖儿要跨过去,踩井盖儿会倒霉,我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信以为真,甚至将跨井盖儿当做一种祛除晦气的神...

全文1w+,无彩蛋

给北燃的收官贺文



  2008年,我8岁。

  从记事起,我就住在这个小院里了。小院之所以叫小院,因为它只是几栋两层小楼围起来的一块儿空地罢了。但就是这样小的地方,却放下了这家叔叔卖冰糖葫芦的三轮车、那家婶婶舍不得扔的燕牌缝纫机,也放下了我的全部童年。

  在我上小学前一直都没什么朋友,从来都是自己玩的。爷爷说我生的太赶巧儿,院儿里的孩子要么已经上初中,要么刚出生,就我这么一个半大孩子。

  小小年纪的我对运气这个词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所以在听到老爸告诉我,遇见井盖儿要跨过去,踩井盖儿会倒霉,我便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信以为真,甚至将跨井盖儿当做一种祛除晦气的神秘仪式。在没人注意我的时候,我总去来回跨院子里的井盖儿,似乎跨的多了,我们一家人的晦气就都跑掉了。

  虽然我没什么朋友,但是小院里的邻居都对我非常好。卖糖葫芦的叔叔会给我葡萄串起来的糖葫芦,舍不得缝纫机的阿姨会给我做一件小棉袄。

  可时间长了,我发现我和其他孩子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爷爷奶奶,我有;他们有小姑,我也有;他们有爸爸妈妈,我却只有爸爸,没有妈妈。

  唯独一个人,是我有但他们没有的,那就是顾叔叔。

  我很小的时候就是顾叔叔在教我读书写字,老爸说,顾叔叔是全家人里最有文化的,要我和顾叔叔好好学,将来也当个化学老师。顾叔叔却总是因为这个骂老爸,他说只要不违法犯罪,我将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还说,大人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孩子。

  看着老爸给顾叔叔赔礼认错的怂样儿,我不禁想,如果我有妈妈,应该也像顾叔叔这样、像大多数东北家庭的母亲一样,有些古里古怪的小脾气,又在家里说一不二、能头顶半边天。

  那时候的我抱着顾叔叔的脖颈不愿意从顾叔叔怀里出来,还一直缠着顾叔叔给我当妈妈,给顾叔叔羞得耳朵红成了哈岚傍晚的太阳,给老爸逗得蹲在一边儿捂着肚子笑。

  男的不能叫妈妈,女的才行。老爸一边纠正我一边笑着擦眼泪。

  但当我说晚上要和顾叔叔一起睡的时候,老爸的脸色突然晴转多云,他把我从顾叔叔怀里扯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我扔回了爷爷奶奶的屋子里,给我气的满腹委屈只好找爷爷奶奶诉苦。老爸说,他和顾叔叔的工作太忙了,早出晚归的,怕影响我休息。

  虽然我还小,但这话根本骗不了我,因为老爸这屋根本只有一张床,从来没给我留位置!

  趁着屋里鸡飞狗跳的,顾叔叔偷偷告诉我,让我和爷爷奶奶一起住,更多是因为小姑不在哈岚了。爷爷奶奶太想小姑了,有我在旁边玩玩闹闹的,爷爷奶奶忙着管我,就暂时忘了难过了。

  就这样,我一直睡在本来属于小姑的南卧。

  小姑在我没记忆的时候就去粤东工作了,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两次,因此她的卧室才能被我征用。但小姑从不生气我抢了她的房间,反而经常给我寄很多哈岚没有的玩具。

  和玩具一起寄过来的还有花州的照片,是专门送给顾叔叔的。那一张张照片里,有时候是高楼大厦,有时候是海边落日,有时候是辽阔天空下的大飞机,有时候是老楼房单元门口的小野花。一年一年看着,我只觉得这个从没去过的城市越来越漂亮,仿佛是奶奶爱看的泡沫剧里才有景色,看起来和哈岚一点也不一样。

  哈岚总是旧旧的、黄黄的,冬天的夜太长,夏天的晨光又出现的太早。

  我一直很期盼收到那些照片,就像在期盼着未构建完整的理想之国,可收到这些照片的顾叔叔总是沉默的。老爸就静静地坐在顾叔叔身边,大多时候揽过顾叔叔的肩膀默默陪伴着,偶尔也会说一些安慰的话。

  老爸最常说的就是,等这个案子结束,咱们就回花州看看,带上闺女一起。

  抹掉眼泪的顾叔叔给老爸一拳头,说老爸这行为就是曹操,让我和顾叔叔一起望梅止渴。这时候的老爸总是神情讪讪,他知道这话在我和顾叔叔面前已经没有任何说服力。案子那么多,这个结案了又马不停蹄跟下一个,好不容易一个人休息了,另一个人仍然忙着,永永远远没有尽头。

  虽然老爸和顾叔叔很忙,但是他们总会尽力腾出一个人接我从幼儿园回家。实在是他们俩都没时间的时候,就由爷爷奶奶接我到鸡架店里,我就一个人坐在结账柜台后面的小凳子上写着算数题卡,看着一群又一群不认识的人像鱼一样扎堆涌进来,说笑或者哭闹,然后又像鱼一样四散开来,消失在人海里。

  顾叔叔来接我的次数总是比老爸多一些,长大后我才知道,老爸是想让顾叔叔多歇一歇,但小时候的我只觉得是老爸不想要我了,终于在一天晚上抱着顾叔叔的腿嗷嗷大哭。

  爸爸只是想多抓一些坏人,等抓完了坏人就回来了。顾叔叔安慰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姑娘,还有很多像顾叔叔、像小姑、像爷爷奶奶一样的人,他们都需要警察去保护。

  坏人抓的完吗?

  顾叔叔似乎想起什么,他笑着说,抓的完,顾叔叔和爸爸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那老爸和叔叔抓完坏人,可以多陪陪我吗?

  当然可以。顾叔叔摸着我的后脑勺说。但是爸爸和叔叔不能一直陪着你,因为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等你长大的时候,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空等着你去看,爸爸和叔叔只能陪你走某一段路,就像叔叔的爸爸妈妈一样。

  什么叫做更广阔的天空,是坐飞机去花州的那片天空吗?我很是疑惑,但是不知道从何处问起来。

  由于这场大哭大闹,老爸也早早回来了。爷爷奶奶在后厨盘点明天要用的食材,我和顾叔叔在餐馆空着的位置上喝疙瘩汤。老爸一进门就嘲笑我尿尿唧唧哭鼻子,直接给我气个半死。

  我不要你当我爸爸了,我要顾叔叔当我爸爸!我赌气说。

  老爸最开始还笑,可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他蹲下来仰头看着我说,不能对顾叔叔叫爸爸的。

  顾叔叔把我抱起来,埋怨老爸道,有什么不能的,就说是我的干闺女。

  可我怕万一……那对你不好……

  老爸还没说完,顾叔叔就拔高了声音反驳道,怕什么,就算真被人知道了又怎样,大不了丢了工作。顿了顿,顾叔叔失落地说,你要是实在怕,我就一个人带闺女回花州。

  听了这话,我是有点开心的。毕竟我想去花州很久了,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只觉得没有这个老爸也是可以的。

  但老爸没了我和顾叔叔是万万不行的,因为他苦着脸鞠着躬,都快把自己埋起来了。他懦懦地解释着,我是怕你和闺女受委屈,人言可畏啊。

  呸,我顾一燃从来不怕什么人言可畏,我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怕那些口舌。

  顾叔叔说的没错,我当然没在怕的,可老爸的话语还是被懵懂的我记在心里。我不想顾叔叔因为我惹上什么麻烦。

  我不惹麻烦,麻烦却主动来惹我。还在上小学的我打了人生第一架,因为班上的男同学推搡我,还骂我是没有妈妈要的野孩子。我直接把他的脸和脖子都挠破了,然后等着被叫家长。

  被叫来的是雪瑶阿姨,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和男同学的家长辩论。那家长让我给他们家的孩子道歉赔医药费,我自然是不乐意的。

  难道没有妈妈就天生低人一等吗?就应该被人嘲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吗?他这样没礼貌,是因为没有妈妈吗?我问向那个吱哇乱叫的大人,大人看起来还想争辩几句,可他理亏,最终也没说什么。

  在老师的调解下,这事儿以我们两个人在全班同学面前互相道歉为了结。等我放学后雪瑶阿姨直接接我去了刑警大队,一路上到处讲述我的光辉事迹。对着老爸和顾叔叔提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些唏嘘,说我不愧是老爸和顾叔叔养大的孩子,给人孩子挠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绝对是北哥干得出来的;站在老师办公室不卑不亢挤兑人的样儿,又活脱脱一个小大人版顾老师。

  从此之后,我这小刺儿头的名声就在学校和警局两处同时传开了,连伍叔叔都在拜年电话里笑呵呵地问我怎么成小刺头。

  是刺儿,不是刺。我说。

  一旁是从粤东回到哈岚过年的小姑,她嗑着瓜子围观我教伍叔叔东北话,笑得脸都歪了。

  那年除夕下了好大的雪,老爸和顾叔叔带我在小院里堆雪人放烟花,小姑站在远处看着我们笑。老爸把烟花棒放到我手里,走到小姑身边悄悄地问,过完年还去粤东?

  不去了,该回家了。小姑说。爸妈年纪都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总不能什么都靠着你和顾老师,便宜我当了甩手掌柜。

  小姑沉默了很久,继续说道,晓光成为植物人那天,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这么多年过去也该想开了。人生这条路,本来就是一个人走下去的,运气好了才能遇见个陪着一起走的,但是大多数人都运气不好,半路离开是寻常事儿。

  哥,你和顾老师的运气真的很好。

  

  

  其他的不好说,但老爸和顾叔叔运气好这个观点我实在不敢苟同。连老天爷都在替我举证,还没出正月,老爸就出事了。

  来家里传话的国柱叔叔不敢告诉爷爷奶奶,怕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听受了刺激,只说盛城有个需要保密的重大案件要老爸和顾叔叔过去两三个月。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好糊弄,我又不傻,小姑背手在身后扣衣角的样子分明是有事儿不说,等爷爷奶奶转身去忙了,我才缠在小姑身上求她告诉我。

  小姑只好领着我去医院,老爸的同事们一身狼藉坐在走廊椅子上沉默不语。顾叔叔看见小姑,竟然如蒙大赦一般,猛地站起来红着眼睛说,人已经进手术室先抢救了,但是手术知情书还需要家属签字。

  是我跨的井盖不够多,所以没跨跑老爸的霉运吗?我难过地想。

  似乎等到海枯石烂,老爸终于从躺在手术室变成躺在病房。医生说老爸没伤到要害,虽然失血过多导致供氧不足,但没有严重伤及器官,只要这几天能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

  可没醒过来会怎样,没有一个人问得出口。

  老爸静静地躺着,顾叔叔就静静地守着。我也想一直守在这里,可顾叔叔把瞒着爷爷奶奶的艰巨任务交给了我,我只好被小姑带回家,然后一起躲在卧室里沉默地互相依靠。

  小姑和我说,她的爱人就是因为失血过多供氧不足成了植物人。

  变成植物人后会怎么样?我问。

  有可能会器官衰竭离世,也有可能会醒过来,只是醒过来的概率非常非常小。小姑说。

  听到这话,第二天到医院的我怎么也不肯再离开了。顾叔叔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他坐在老爸的床边,嗓音沙哑得我都听不出来。

  郑北,你要是敢这么躺进烈士陵园,我就敢也这么躺你旁边。

  一种巨大的悲拗像深冬的风雪卷上心口,我也忍不住跟着哽咽起来。老爸走了,爸爸也要走了,爷爷奶奶小姑总有一天也会走的,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了。说着说着,眼泪在我脸上跟开了闸似的,连小姑也抱着我默默地哭。

  已经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继续伪装着无用的坚强。

  应该是被顾叔叔的狠话吓到了,又或是我和小姑的祈祷起了作用,这天下午老爸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们围在他的身边,还不忘打趣我们。

  在我这儿开会呢你们?老爸虚弱地笑着。

  郑大队长醒了的好消息传的很快,一眨眼病房就站满了人,他们嘱咐着老爸放心养伤,又陆续回到工作岗位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趁着顾叔叔出去买饭,我趴在老爸耳边告诉他顾叔叔说过什么话。老爸沉默许久,才摸着我的头说,小小年纪什么都懂,人小鬼大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老爸养伤的这些日子,顾叔叔借了警局的后厨,得空了就给老爸煲鱼汤,那架势仿佛河里的海里的都要吃个遍。刚开始的老爸还感慨顾叔叔作为粤东人的好手艺,几次下来就苦着个脸,惨兮兮地和我说,吃了这么多鱼,他都要变成鱼了。

  顾叔叔瞪了他一眼,不高兴道,你懂什么,汤最养人了,鱼肉的蛋白质对你的伤口愈合也很有好处。可顾叔叔只是嘴上埋怨着,下次带来的就是老爸爱吃的玉米炖排骨。

  就这么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似的被伺候着,老爸伤养好了之后整个人直接胖一大圈儿,爷爷奶奶看了都奇怪,难道盛城吃的这么好?可人家小顾老师也没见胖啊?

  憋不住的笑声从我的鼻腔传出来,气得老爸在背后直掐我的痒痒肉。

  自从这次受伤,老爸和顾叔叔都有些变了,连雪瑶阿姨和国柱叔叔都偷偷和我嘀咕,说老爸和顾叔叔知道惜命了。顾叔叔变得最特别,他非要找律师拟定一份授权委托书,老爸觉得不吉利,气得和顾叔叔吵架,死活都不肯签。

  顾叔叔说,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这样,老爸才能在他的手术知情书上签字。

  最终,老爸还是梗着脖子红着眼睛签下了这份委托书。

  后来等我成年了,这份委托书又加上了我的名字。

  老爸也在这次终于实现了承诺,结案后带我和顾叔叔去花州玩了一圈。我坐在飞机上,看着广阔的天空和脚下的云层,第一次有了离开家的想法。

  在花州接机的是伍叔叔,他旁边跟着小我两岁的男孩,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那个刺头姐姐吗?

  是刺儿头,不是刺头。

  不想再纠正儿化音,我跟着老爸叫完人就闭上嘴当哑巴。

  我们一家人先去了陵园,祭拜了顾叔叔的爸爸妈妈、我的另一个爷爷奶奶,然后在粤东好好地玩了个爽,临走的时候还看在伍叔叔伍婶婶的面子上加了小屁孩的QQ号。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下去,我上了高中,一家人也因为小院动迁搬了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老爸和小姑商量着,一起买了个有电梯的房子让爷爷奶奶搬进去,小姑跟着他们住,我和老爸还有顾叔叔搬到离我学校近的小区,我和老爸住一起,顾叔叔住对门。

  说是邻居,实际上我和老爸都喜欢在顾叔叔家安营扎寨。老爸在顾叔叔家的阳台养了各种各样的花,一天到晚精细的不得了,那么多品种,全家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住隔几天浇水还是日日浇水。

  这儿都快成花鸟市场了,顾叔叔骂着老爸。

  但是我看的很清楚,顾叔叔眼里都快笑开花了。

  两个臭老头最宝贝的是一盆一品红,据说还没有我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养了,第一盆养到寿命了,他们把留下的种子种起来,就长成了现在这盆。

  这是生命的传承,老爸说。

  对此我是不屑一顾的,这分明是他俩腻歪的借口。

  上高中后我又遇见那个欺负我的男生,他却拿着一盒巧克力和我表白。他说他早就喜欢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他长得很好看,一米八的大个儿,人也干净爽利,我的朋友在边上跟着起哄个不停,可我还是拒绝了他。等晚上老爸和顾叔叔都到家后,我把这件事儿讲给老爸和顾叔叔听,老爸连觉也不急着睡了,在家里转来转去像冬天抽着玩的冰嘎。

  什么猪啊敢来拱我家白菜。老爸气急败坏地说。

  顾叔叔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拒绝他,我说,因为欺负并不是喜欢,况且我还是很想揍他。

  而且,早就见过真挚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知道,那只是不牢靠的新鲜感而已。但这个原因我没有说出口。

  老爸听了我的回答终于不打转儿了,说我简直是照着顾叔叔模子刻出来似的。顾叔叔却反驳说,我这股认死理的劲儿更像老爸。

  我也想多像他们俩一点儿,来弥补我心里那隐秘的难过。这两个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竟然和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遗憾。

  就这样在所有人的爱里,我从小孩儿成为了一个大人。孩子的长大意味着父母的衰老:爷爷奶奶再也管不动鸡架店的生意,如今全权交给了小姑;辛爷爷高爷爷终于退休了;老爸从郑队变成了郑局,顾叔叔也从一线退到警校去教书。

  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把所有志愿栏都填上了花州的学校,给老爸气的吹胡子瞪眼,眉毛都要在脑门儿上竖起来了。

  儿大不中留。老爸哼哼唧唧的,但还是认命地帮我收拾起行李。两个小老头送我到学校报道的时候,顾叔叔的脖子转得像船上的雷达天线。

  花州大变样了啊。顾叔叔感慨说。

  那顾叔叔休假了多来看看我。我说。

  老爸对此话格外不满,他觉得我和顾叔叔都要留在花州不要他了,又屈于顾叔叔的眼神威慑不敢反抗。

  要我说,小郑老头就是越老越像小孩,他明知道顾叔叔离不开他,就像他离不开顾叔叔一样,但还是要作一作闹一闹,引得顾叔叔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才心满意足。

  老两口临走的时候,顾叔叔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说我只是在外面转转,总有一天会回家的。离开家的时候真的很开心,仿佛真的飞向了顾叔叔所说的辽阔的天空,可看着两个小老头排队进机场安检口的时候,我还是后悔了。

  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贾平凹在《带灯》里写的那句话:你生那里,其实你的一半就死在那里,所以故乡也叫血地。

  花州也是顾叔叔的血地吗?

  在花州上学这些日子,爷爷奶奶、辛爷爷高爷爷相继去世了。普通人的离别没有那么多壮烈悲歌,就只是在一个非常稀松平常的日子里,他们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了。

  毕业那年,我已经在看校招里哈岚的岗位了,顾叔叔却千里迢迢地带着老爸来看我,他慈爱地对我说,咱家闺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甭管你爸,他跟那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顾叔叔还说,年轻人就该多出去看看,不要担心家里,他和老爸一退休就过来和我一起住。

  听了顾叔叔的话,我选择继续留在了花州,一直到伍叔叔的儿子从警校毕业,他鬼鬼祟祟在我公司楼下等我下班,然后说要请我吃饭。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不会留在花州,我总是要回家的。而他也有他的父母、他的故乡。就这样让他跟着我从中国的最南边跑到最北边,并不公平。

  拒绝了这份感情之后,我和伍叔叔伍婶婶告别,然后裸辞回了东北。顾叔叔颇感遗憾,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说那男孩是个好孩子,而往常不放过任何嘴欠机会的老爸却坐在花架下面的小板凳上沉默着。

  我知道,老爸能理解我想法的,那是一种漫长而又潮湿的亏欠感,像是心里的石头慢慢长满了青苔。

  但老爸的运气很好,顾叔叔是那个愿意包容他一切情绪和缺点的人。

  直到一年过去,伍叔叔的儿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机场接他,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考上了哈岚这边院校的研究生。他说这不是道德绑架,而是想再争取三年的机会。

  已经是哈岚市连锁餐饮女老板的小姑听了直笑出眼泪,说这叫烈女怕郎缠,又说我们两个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啊。小姑感慨着。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小姑说,喜欢就要珍惜,晚了就来不及了。

  

  

  

  就这样,这个人从伍叔叔家的儿子变成了我的恋人。身份转变后的第一次登门拜访,他紧张得像只马上就被下锅的鹌鹑。老爸满脸的不情愿,非要拉着他喝酒说是考验他,半斤北大仓下去就给人喝的醉醺醺的,不得不留宿在家。

  把人扔到对面的空房间后我又回来顾叔叔这里,打开门就听见顾叔叔在餐厅里训老爸。

  你怎么好意思折腾人家的,当年叔叔阿姨可有真的为难过我?半截子入土的人了,管人家小年轻的事做什么。

  老爸被训斥的灰头土脸的仍然负隅顽抗:那可是咱俩唯一的闺女!

  那你就也让咱们闺女吃这个咱们都没吃过苦头?你忘了你当时怎么求着叔叔阿姨的?

  老爸被戳中肺管子,这才苦哈哈地道歉,我在旁边看着,简直和小时候的那个郑队一模一样。

  关于这件事,爷爷奶奶有和我说过:这种关系在他们那个年代还是太少见,普通人家的父母都会想要孩子结婚生子的,况且他们的职业性质……可你爸爸太倔,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小顾老师也很可怜,年纪轻轻家里就只剩自己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时间长了想通了,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况且那个时候让爷爷奶奶发愁的也不止这一对,还有小姑。

  小姑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她一个人过得也风风火火的,鸡架店几乎要开遍岚江省。我常去看她,她就特地腾出时间等我。

  已经有白头发的小姑还像我小时候那样摸着我乌黑的头顶,笑呵呵地说,你呀,不要学你老爸和顾叔叔,老是自己悄默声儿地背负着那么多东西。你要高高兴兴地活着。

  其实我从未觉得自己在背负什么,明明是他们一直托举着我。现在我长大了,我也想托举起他们。

  在老爸破获一个又一个大案里,在顾叔叔教导出一届又一届缉毒警察中,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人世间最普通的角落,唱着别人觉得酸涩而我们觉得灿烂的歌。

  等老爸和顾叔叔退休了,两个人就像要把这辈子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似的,整日里都不着家,连老爸十分宝贝的花都记了一本培育手册然后一起甩给了我和小姑。

  有时候是我陪着他俩当导游,有时候是小姑去外地顺道给他俩揣走。他们去漠河蹲极光,去抚远看日出,去韶关走梅关古驿道。没过几年,竟然将中国逛了个大半。

  渐渐地,顾叔叔开始走不动了。总不拿体检当回事儿的老爸开始抓着顾叔叔一起定期体检,查的次数多了,体检报告他自己都能看个大概。

  上了年纪的顾叔叔一直肺不太好,换季的时候咳得尤其狠。老爸躲在厨房熬梨汤的时候会偷摸掉眼泪,他总觉得,是他害得顾叔叔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尽管医生和顾叔叔都说,这只是有年纪的人都可能患上的毛病。

  他们已经老得连身高都缩了水,大堆旧伤引发的后遗症开始慢慢趴上他们的脊梁。

  顾叔叔的体检结果一年不如一年,这种药那种药一样都没少吃,可还是拦不住命运的安排。一直到某个平常的一天,这个被学生们敬爱的顾老师坚持不住倒下了。

  依据法律更迭了一轮又一轮的委托授权书终于派上用场,老爸哆嗦着手签字的时候,医生循例问道,你和患者什么关系?

  老爸沉默一小会儿才说,并肩而战的战友。

  这时候我才突然想起,原来他们的关系鲜为人知。

  顾叔叔把老爸支回家煮小米粥,直到老爸的背影在病房门外消失到彻底看不见,顾叔叔招手让我坐在他旁边,慢悠悠地说起他们的故事。

  郑北这个人啊,最讨人厌的就是一张臭嘴,说话总是往人心窝里扎。他让我回花州的时候,我是真生气了。可他也有他的道理,想通了就不生气了。

  郑北说他想留我在哈岚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这么以朋友的身份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他帮我找到了父亲的尸骨,带我认识了这么多有趣的人,我由衷地感谢他。我不想打扰他,我希望他的人生能过的平凡又安稳,快乐又顺利。

  可郑北真倔啊,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直白和热烈。留在哈岚的第二年夏天,郑北一个人忙的团团转,就为了能给我俩申请两天假期。

  夏至前一天晚上,他带我坐了一夜的火车去了抚远。我们就站在乌苏里江边上,迎接着中国的第一缕阳光。他对我说,他没什么送的出手的,但是他想每年夏至都带我来这里看日出。我当时心里止不住地高兴,琢磨着这块臭石头怎么学会玩罗曼蒂克那一套了。

  尽管永远不可言说,我们还是在一起了。外人看不出来,身边人总是看得出来的。叔叔阿姨是很好的人,知道了也没对我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对我不如以前那么热情了。郑北三推四推让我回去休息,我就躲在门口偷偷看,我看见他跪在叔叔阿姨面前,他说这辈子只认我一个,希望他的亲人可以接纳我。

  郑北这个人,连睡觉都是要打把势的,一会儿腿扔我身上了,一会胳膊打在我肩膀上,可出事那天,他真安静啊。医生说,子弹擦着肝脏过去,再偏一点就不好了。

  我就等啊等,终于等到郑北醒过来了,他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他看到范无咎和谢必安拽他去地府,可他不想让我没有亲人,于是他偷偷跑回来了。

  顾叔叔絮絮叨叨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趴过去看他,见他累得睡着了。

  推开病房的门,老爸正和来查房的主刀大夫说着什么。

  病理切片不太理想,医生对老爸说。肿瘤细胞的异型性明显,核分裂象增多,还伴有浸润性生长等等一系列特征。

  拎着保温饭盒的老爸送走了医生,他把小米粥放在顾叔叔床前,静静地看着顾叔叔好一会儿,才走出病房颓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打电话给伍叔叔。花州那边对肿瘤研究一直走在学术前沿,或许有什么办法呢。

  联系到医生,老爸打着回花州的幌子带我们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顾叔叔偷偷问我,是不是病理不太好啊?你不用为难,你爸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么。

  顾叔叔似乎早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把哈岚的工作也辞掉了,陪着老爸和顾叔叔在花州呆了大半年。顾叔叔不喜欢在医院里待着,我们就陪他住在他年轻时候住的小楼里。小楼虽然年纪比我还大,但胜在地段很好,拆迁成本太高没几个房地产商动的起,因而一直留到现在。顾叔叔给我讲他在这屋子里发生的趣事儿,说着说着,就说要立遗嘱把房子留给我。

  就这么熬着熬着,熬到顾叔叔病得说句话都要歇上一歇,他拽着老爸的手说,他想回哈岚了。

  回到哈岚的顾叔叔怎么也不肯再看医生,却一直在张罗着要去抚远看日出。尽管夏至已经过了很久,我和老爸还是带顾叔叔去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壮观又绚烂日出,就在破晓的瞬息,一轮辉煌的太阳宛若涅槃的火鸟自乌苏里江深处振翅高飞,炽烈的光芒竟将广袤的土地和平静的江面尽数点燃。

  太阳这般燃烧过后,顾叔叔也像是燃尽了一般,俨然已是油尽灯枯。就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里,他靠在老爸的肩膀上,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一品红,轻轻地说,别把我送回花州,我和你一起,就在这里。

  郑北,我等着你,但你不能太早来找我。等我们的孩子有了孩子,等孩子的孩子长大了,你再过来。你要长命百岁的,再过来。

  顾叔叔离开后,老爸执意亲自去办死亡证明,又亲自选了墓园里地势最高的两块地,一块给顾叔叔住,另一块留给他自己。刻墓碑的师傅问我们刻什么字,老爸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写好的字条,说,就按这个来。

  别的字眼看的模糊,但是那一句话我没错过。

  故友顾一燃,友郑北泣立。

  我想,如果顾叔叔灵魂的一半死在花州,另一半一定死在哈岚。

  顾叔叔去后这些年里,老爸那一代的人越来越少,国柱叔叔雪瑶阿姨先后去了,连小姑都先老爸一步躺进医院。小姑临闭眼前仍旧死死地抓住老爸的手,泪水静悄悄地从她脸上划下,落在病床上。她说,哥,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家人,到时候你要盯着我,让我早点和晓光在一起。

  接连送别了这么多的亲朋,老爸也越来越沉默,他似乎永远留在属于他们那一代人的灿烂时光里,有时候甚至认不出我是谁。

  只是转身倒杯水的功夫,老爸冲我招招手,笑眯眯地说,那个漂亮姑娘,你看到过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吗,约么一米八几的身高,斯斯文文的跟个书生似的,还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我说,他们去买糖葫芦了,一会儿就回来。

  噢,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老爸的眼睛四处张望着,直到看见阳台上的一品红,他指着花说,我也给小顾送过这样一盆花,他总是心里一大堆事憋着不说,这花红红火火的,我第一眼就觉得特适合他。小顾明明是南方人,可比我这个东北人还要犟,想看他的真心跟扒洋葱似的,辣得够呛。

  有时候我真挺急的,实在憋不住说他几嘴。可那天明明刚给他过完生日,都怪我说话太重了,害他被毒贩抓走,遭了那么大的罪。

  其实不只是他命好,我也命好。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如果那天他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因为我,小顾他得了一身的伤痛,又背井离乡一辈子。热土难离啊,我何德何能……

  老爸像小时候的我一样痛哭流涕,说着这些年的悔恨与不甘。他说,顾一燃,你怎么能抛下我走这么久?

  长命百岁是做不到啦,老爸自言自语。

  最后那一天,我又带了老爸去抚远。老爸已经走不动了,我就让他坐在轮椅上慢慢推着他。沐浴在晨光里老爸气色红润,他笑呵呵地对我说,我和你顾叔叔等着你,但你不能太早来找我们。等你的孩子有了孩子,等孩子的孩子长大了,你再过来。你要长命百岁的,再过来。

  按照老爸遗愿,我把他安葬在顾叔叔旁边、整个墓园里能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老爸的死亡证明也同顾叔叔的叠在一起被我存放起来。我想着,生前不能在同一本红本上,死亡证明总是要躺在一起的。

  写下这篇记录的时候,哈岚已经下雪了。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早,落在地上眨眼间就化为一片泥泞。因为还没到供暖的时候,我和女儿穿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窝在家里,女儿指着那盆记不清更迭了多少代的一品红,圆圆的眼睛看向我说,以后浇花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吗?

  我摸着女儿滑溜溜的小脸蛋,就像老爸和顾叔叔摸着我的头那样,笑着说。

  是啊,因为这是生命的传承。

  

  

修改了一些病句🥹

谢谢大家来看我的流水账🥹


10.20编辑:没想到能收获这么多的喜欢,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大家🥹🥹

Christian Evanstan
来听高质量绝美盾冬同人曲《Ca...

来听高质量绝美盾冬同人曲《Calm》!!(顺便看看俺们质量不咋地手书🥺  

@冷吃言小鸡🐤 太太的伟大同人曲企划合作画了手书~感谢大佬们带我们玩~(#^.^#)沾光了嘻嘻

手书真的拖了好长时间TT但是质量有点对不起几乎半年的制作真是抱歉!都怪上班我恨上班!

妈耶,真的变年更阿婆主了😅

大家食用愉快~Enjo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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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玫瑰(忙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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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平

好久不见大家

群里的朋友制作了《偏颇》的同人歌曲我泪洒黄浦江地赶来给大家分享

  

  

[图片]

由于不知道放外链会不会被吞,所以放一下分享页。

  看到歌词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创作团体的用心,看到了我那年斟词酌句写出来的东西,也感受到了,偏颇本文真正想传达的那份心情。

  也许这个时节再聊起所谓相互救赎实在有点俗了,但敖峰在我心里依然是属于我内心最向往的一个故事。

  我记得刚连载的时候,每天写得很费力,大家经常等更新等到凌晨,不仅是敖峰在支持我写下去,还有大家也在支持我。

  虽然本文也完结很久了,我常说故事不能再写下去,是我的一点私心,私心希望这个故事停在最美好的地方,就能让他们继续在那......

群里的朋友制作了《偏颇》的同人歌曲我泪洒黄浦江地赶来给大家分享

  

  

由于不知道放外链会不会被吞,所以放一下分享页。

  看到歌词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创作团体的用心,看到了我那年斟词酌句写出来的东西,也感受到了,偏颇本文真正想传达的那份心情。

  也许这个时节再聊起所谓相互救赎实在有点俗了,但敖峰在我心里依然是属于我内心最向往的一个故事。

  我记得刚连载的时候,每天写得很费力,大家经常等更新等到凌晨,不仅是敖峰在支持我写下去,还有大家也在支持我。

  虽然本文也完结很久了,我常说故事不能再写下去,是我的一点私心,私心希望这个故事停在最美好的地方,就能让他们继续在那个世界彼此依靠地幸福下去。

  也希望屏幕前的大家也可以,幸福下去!!!

  

  绞尽脑汁写了一点心里话,哈哈,谢谢大家支持。

  

  

霜玫瑰(忙线中)

【盾冬】心不由己(16)

省流:亲到擦枪走火丢盔卸甲了。

    

  捡到这条项链时他多大?

  十三岁还是十四岁,记不清了。

  直面搭档的死亡和不计其数的用药是痛苦的,在一次又一次测试之中,史蒂夫的大脑生出了一层自欺的屏障。

  他假设自己活在可爱又安全的童话世界,惨白一片的医院是纯白色的魔法森林,挥之不去的药水与消毒水味是恶毒女巫正在调配的药水。

  而他是一位不够合格的王子殿下。

  他需要从恶龙的手里解救被困的公主,完成那个目标后,他们会相爱相守,离开这个白色的囚笼。

  于是医生们就像护卫他的士兵,每日的检查和训练都是为了让他的体格更强大。

  史蒂夫·罗杰斯靠着...

省流:亲到擦枪走火丢盔卸甲了。

    

  捡到这条项链时他多大?

  十三岁还是十四岁,记不清了。

  直面搭档的死亡和不计其数的用药是痛苦的,在一次又一次测试之中,史蒂夫的大脑生出了一层自欺的屏障。

  他假设自己活在可爱又安全的童话世界,惨白一片的医院是纯白色的魔法森林,挥之不去的药水与消毒水味是恶毒女巫正在调配的药水。

  而他是一位不够合格的王子殿下。

  他需要从恶龙的手里解救被困的公主,完成那个目标后,他们会相爱相守,离开这个白色的囚笼。

  于是医生们就像护卫他的士兵,每日的检查和训练都是为了让他的体格更强大。

  史蒂夫·罗杰斯靠着这样的念头度过了许多个日夜。

  困扰他的只剩一件事——

  他想不出公主的脸。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护士并不少,其中不乏年轻貌美的,也不乏对他温柔可亲轻声细语的。

  只是那些女孩就像森林中央花圃里的花一样。

  他觉得美,认同他们值得尊重与爱护,却并不会为之疯狂。

  爱情本来就该是失去理智的,不然为什么人们总是用“坠入爱河”来形容热恋呢?

  他故事中的女主空白了太久太久,直到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在空气中嗅到了久违的危险气息。

  随后,一个蓝色倩影从天而降踹开了他的玻璃窗,带着满身的血腥与火药味,滑到阳台之上。

  那人地势更高,不停地气喘着,捂着左臂垂下眼睛看他。

  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打着卷的半长发即使蹭脏了也如顶级黑缎一样柔软。

  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因充满敌意而闪闪发亮,就像宝石一样。

  史蒂夫张张嘴,很快又用手捂住。

  他的心跳得太快了,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去。

  ……

  可惜的是,他和他的女主角只有三场对话。

  

  “啊,果然高烧会引发幻觉,辛德瑞拉怎么会从天而降呢?”

  “是的,你烧傻了,现在快告诉老子急救药品和逃生通道都在哪,我没空陪你过家家。”

  

  “在这里,这里和这里,逃生通道出门右转顺着楼梯口往下跑,拐两个弯。以及,你的发尾脏掉了……这是琳达阿姨留下的,她说我表现很好,这是一个奖励,我觉得你需要它,你愿意接受这份礼物吗?”

  “哦谢了,我正愁这些头发很干扰视线,你是个不错的伙伴可惜脑子有问题,希望你早日康复。”

  

  “你要走了吗?天呐这太突然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们是朋友了对吗?我该去哪里找你?”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相信我,不打听这些会让你更安全。再见。”

  

  蓝色倩影离开了,史蒂夫陷入了一种惆怅。

  有些爱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梦一般的人来去匆匆,只在墙缝处留下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坠子,似乎是从裙子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史蒂夫将它拾起。

  他不知道这是别扭的馈赠还是无意的遗失。

  但既然交换了信物,他认为,这就是一种定情。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暴躁又可爱的蓝裙子女孩,告诉她自己已经是合格的王子了,余生的安全都可以交给他来守护。

  

  可惜时至今日,他的初恋仍然不知所踪。

  

  “史蒂夫?”巴基仍然在追问,“我们的领养计划该怎么做?”

  史蒂夫·罗杰斯深吸一口气,将双手放在巴基的肩膀上。

  “詹姆斯·巴恩斯。为了世界和平,我们得练习接吻。”

  

  静默一秒。

  ……然后他的手臂被机械臂反向掰过,随后倒扣着压在背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隐痛。

  巴基下手毫不留情,他感觉自己的肌肉都要被撕裂了。

  “我看起来像是白痴吗史蒂夫·罗杰斯?不愿意配合我的计划可以直说,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史蒂夫叹气:“我没骗你……松开我,我给你看视频证据。”

  

  五分钟后,巴基和史蒂夫各自盘踞在长沙发的一角。

  面红耳赤,沉默寡言。

  当然那只是表面。巴基在心里已经用十八种语言把变态的神父和院长骂了一个遍。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巴基。”

  史蒂夫有些局促,手心按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你有过同性恋人,他离世了,这打击一定很大。即使是和我演戏,对你来说仍然不容易……”

  

  巴基的眼睛游移着,飞速瞥了史蒂夫一眼,又若无其事转回来,牙齿抵着唇瓣重重咬下去。

  见鬼的恋人。

  谁见过总共就见面两次中间还跨了十几年的恋人。

  

  他当时那个说法不过是赌气。

  巴基比谁都清楚,那个人不但活蹦乱跳,还耀眼得要命。

  

  意外在医院撞见的笨蛋小鬼,居然就是训练组里唯一挺到最后的阿尔法。

  巴基倒霉了一辈子,大概也就这件事算得上是奇迹。

  

  他磨了下牙,像只矫健的猫一样凑到史蒂夫身边。

  那个金发呆瓜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仰躺在沙发靠背上。

  “怎么了巴基?”

  “练习啊。”巴基挑着眉,“就像你说的,为了……世界和平以及安吉拉的人身安全,我想我那位已经成为过去时的伴侣不会介意的。”

  

  于是他们开始专注地看着彼此。

  像两只谨慎的小兽一样,试探着靠近。

  巴基试图装作云淡风轻且经验丰富,说不上为什么,他不想被史蒂夫看扁,好像眼下的吻技能决定未来俩人相处时谁能占上风似的……

  打住,停。巴基有些恐慌地想着。

  他才没想跟这家伙有什么以后!

  

  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巴基偏过头,轻轻贴上对方的唇瓣。

  ……他没接过吻,真的。

  但巴基相信无论是影视剧还是街头广告,没有任何一个吻能有现在他俩这样尴尬。

  毫无暧昧可言,除了一丁点儿温热和湿意,再无其他。

  

  他妈的这要是能骗得过领养部门就有鬼了。

  巴基闭上眼。

  在他试图加深这个吻的瞬间,有人从两侧握住了他的腰,一股力量将他压倒在沙发之上。

  柔软的沙发承接住他,却没有带来多少安全感。

  他下意识用双手去推史蒂夫的身体,意外的发现这家伙的肌肉硬得像块铁,即使加大了铁臂的马力都没能撼动分毫。

  

  随后,他的齿列与口腔被入侵了。

  野蛮的,强硬的,色情的,让人头皮发麻的。

  ……操他妈的。

  巴基眼前一阵阵发白,觉得自己开始缺氧了。

  

  史蒂夫的吻和他本人的风格截然不同。

  如果说平日里他都像是午后明媚的阳光,那现在的他就是一把染着血的利刃尖刀。

  他的吻让巴基感到晕眩与恐慌。

  有什么在濒临失控。

  神志也好,身体也好……

  他能感觉到那双握大手正在顺着他的腰线摩挲,握惯了枪与盾牌的茧正危险地向下继续探索,一半剐蹭过他敏感的人鱼线,另一半在内裤的边缘轻轻勾起。

  

  妈的,有必要亲到这份上吗?

  巴基头晕目眩地想。

  双手从推拒变得发软,在疾风骤雨的吻里,他游移着将手臂圈上史蒂夫的脖颈,在空中慢慢收紧。

  

  胸腔里像是长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蒲公英,被春风一吹,浑身都跟着刺痒。

  身体是软的。

  只有一个不妙的地方越来越硬了。

  

  巴基感觉自己在颤抖,眼圈发红发热。

  他被亲的有点想哭,坚不可摧的盔甲好像被温柔地捅穿了。

  那一瞬间,他想认输。

  

  他想把世界和平抛到脑后,刻进DNA的复仇似乎也淡化了许多。

  他想不顾一切地把所有故事讲给史蒂夫听,告诉他自己所有的遗憾与痛苦。

  在那段堪称黑暗地狱的日子里,那个傻了吧唧的金发男孩和更傻了吧唧的小熊皮筋是他唯一感念的光,他总是看着那玩意告诉自己这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人,他值得被爱,世界也值得被爱。

  可惜金发男孩即使长成了金发猛男也仍然脑子不好,不知道是实验的后遗症还是什么,这家伙似乎把他亲手送出的皮筋忘干净了……

  

  巴基终于圈紧了胳膊,轻轻地贴到他后颈。

  机械臂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咔哒,似乎被卡进了什么细小的东西。

  吻在此刻戛然而止。

  史蒂夫猛地弹开了,愕然地摸着脖颈。

  巴基缓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有东西卡在了机械合页之间。

  是那个鲨鱼牙坠子。

  链接处断开了,像个不妙的预言。

  

  他看着史蒂夫迅速皱起眉来,刚刚的火热与亲昵荡然无存,他盯着巴基取下鲨鱼牙的动作,似乎饱含着一种谴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还给你。”

  “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巴基看着史蒂夫视若珍宝般地将它穿回去,仔细地压在T恤之下。

  他有些尴尬,无措地擦了擦自己发肿的唇瓣。

  

  “我觉得这火辣过头了。”巴基说,“我们不可能真的在他们面前表演成这个样子,这简直像什么性爱录像带的开头……”

  “我同意你的说法,我拜托了托尼给我整理参考资料,但现在看来他或许不值得托付。”

  

  ——那恐怕是真的给他找了性爱录像带。

  巴基面无表情地想着。

  

  史蒂夫仍然在隔着T恤摩挲那个坠子。

  他的神色很沉重,莫名让巴基捏着沙发靠枕,隐隐感觉有种不安。

  

  为了打破气氛,巴基罕见地主动追问。

  “那坠子似乎对你很重要,有什么故事吗?”

  

  史蒂夫抬起头,蓝眼睛里风云变幻,像只正在追寻食物的鹰。

  他的眼神钉在巴基的脸上,沉默几秒。

  

  那几秒十分难捱。

  他正面对的仿佛不再是史蒂夫·罗杰斯。

  同一副躯壳,却像换了个灵魂。

  

  “那是我未婚妻留下的东西。”他淡淡地说,“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们就会再见。”

  

  巴基靠着沙发愣了足有两分钟,才狼狈地别过脸,说了声“是吗?恭喜”。

  

       果然,这才是应该属于詹姆斯·巴恩斯的运气。

  这么多年的追寻和等待,这么多年的纠结与躲藏,都他妈是一厢情愿。


  TBC

  

  

  

  

  


霜玫瑰(忙线中)

【盾冬】心不由己(17)

“世界亲吻日快乐。”

巴恩斯中士生日快乐!本日新鲜速摸-w-


  五年前,詹姆斯·巴恩斯曾有一个游乐园暗杀任务。

  腐败糜烂的政客私下居然是位动物爱好者,在特大走私案的间隙选择去游乐园观看水族馆动物表演来放松身心。

  巴基站在几百米开外的教堂顶上,倚靠在十字架上,不由得感到好笑。

  水族馆人员密集,他没法立刻射击。好在根据九头蛇的线报,政客会在动物表演结束后买下这批动物,巴基可以等到表演结束的会谈时间再动手。

  于是百无聊赖的顶尖杀手开始通过狙击镜观看动物表演。

  那是一对海豚,其中一只顶着球与另一只亲密嬉戏着,连饲养员喂的鱼都由它...

“世界亲吻日快乐。”

巴恩斯中士生日快乐!本日新鲜速摸-w-


  五年前,詹姆斯·巴恩斯曾有一个游乐园暗杀任务。

  腐败糜烂的政客私下居然是位动物爱好者,在特大走私案的间隙选择去游乐园观看水族馆动物表演来放松身心。

  巴基站在几百米开外的教堂顶上,倚靠在十字架上,不由得感到好笑。

  水族馆人员密集,他没法立刻射击。好在根据九头蛇的线报,政客会在动物表演结束后买下这批动物,巴基可以等到表演结束的会谈时间再动手。

  于是百无聊赖的顶尖杀手开始通过狙击镜观看动物表演。

  那是一对海豚,其中一只顶着球与另一只亲密嬉戏着,连饲养员喂的鱼都由它叼着喂给另外一只,看上去亲密非常。

  此时,音乐声一转。

  另一位美女饲养员领着一条粉红色的海豚出现在水池另一端。

  结果可想而知,伴随着口哨声与鼓掌声,球与鱼都归粉海豚所有了。

  被抛下的那只海豚还被饲养员扣上了一顶小丑假发,滑稽的样子逗得全场前仰后合。

  

  ——真他妈恶趣味。

  巴基满心是对剧情的无语,等待人群散去。

  然后给政客的眉心赏了一颗子弹。

  

  现在他是那只被抛下的海豚了。

  巴基捏着眉心,不能诉之于口的怒气快把他烤干了。

  眼球一阵阵泛着热痛,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但大口呼吸的动静又一定会被史蒂夫察觉。

  

  他有什么理由苛责史蒂夫?

  他们分隔了他妈的十五年。

  对巴基·巴恩斯来说,这十五年不过是出任务——训练——出任务的单调循环,他没有休假,散碎的闲暇时间也不过是去吃顿饱饭然后找个旅馆去睡个昏天地暗。

  儿时的童年阴影让他拒绝和陌生人发展亲密关系,但多年前那个惊鸿一瞥的金发身影居然就在脑海里扎根发芽,逐渐染上了另一层色彩。

  

  但史蒂夫和他不一样。

  他是超级英雄,神盾局的楷模标杆。

  十五年,他被某位优秀的女孩吸引并定下婚约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他张张口,又默然闭紧。

  

  史蒂夫对巴基的纠结一无所知,他在戴回项链后恢复了绅士与平静,此刻正在对着新传输来的资料而皱眉。

  “巴基,计划有变,我们明天就……”

  “我要出去一趟。”

  “什么?”史蒂夫愕然地抬头,“但是明天……”

  巴基保持着表面的平静,有些厌烦地说:“我需要发泄。你看过我的资料,我会定时去游乐园的射击游戏发泄情绪,否则我没法保持心情的平静和射击的准头。”

  史蒂夫无意识地握着笔,脱口而出:“因为我?”

  巴基的嘴角抽了一下,只是插着兜背对他,自顾自往门口走。

  “那不重要,史蒂夫。理由不重要。”

  

  史蒂夫站起来,似乎是想拦截他。

  但最终他还是垂下眼,任由巴基走出门了。

  比起搭档的个人情绪,山姆传来的简报更需要他立刻行动——

  又有一个男孩异变了。

  更不妙的是,他拥有一个史蒂夫听过的名字。

  

  时隔多日,巴基又一次骑上那辆摩托车。

  风驰电掣的失重感并没有减轻内心的酸涩,巴基将油门按拧到底,轮胎与柏油路的摩擦几乎蹭出了火花。

  他来到长岛游乐园,上了年纪的售票老头已经认识他了,咧开嘴笑。

  “今天是庆典,晚上有不少人,比往常要热闹不少喽。”

  巴基勉强挂着笑:“这可有点麻烦,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多。”

  “瞧出来啦,你今天可不怎么开心。”

  老头慢悠悠地给他的门票盖章,然后弯下腰去,从台子下方慢吞吞地取出一样东西,和门票一起推给他。

  “这可是我私藏很久的好东西,送给你吧神枪手,可别因为这玩意就射不准气球喽。”

  

  巴基对着这瓶伏特加挑了下眉毛。

  他确实需要这个。

  “谢了。”

  手掌大小的饮料被一饮而尽,铁手将软包装捏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夜色下的游乐场巴基很熟悉。

  他从前总是在小摊贩即将收摊的时候来过把瘾,避免被过多的人看见自己鬼魅般的射击技术。

  也因此眼前这个拥挤着这么多人的游乐园,他没有见过。

  密密麻麻的人脸快引发他的PTSD了。

  更糟糕的是,他在大门入场处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横幅宣传。

  “世界接吻日庆典!给善良可爱的人一个吻吧!”

  巴基默默扣上了他的面罩。

  

  他随着人流游荡,花车从身边滑过,烟花在头顶炸开。

  顺喉而下的烈酒让人神志迷蒙。

  巴基感觉孤独,压抑的情感让他想发疯。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射击摊前,将半长发在脑后束起。

  熟练地举枪,射击,赢下一大串公仔。

  那些软绵绵的东西在铁臂的勒紧下显得有些滑稽。

  巴基感觉有些热,他解开领口透透气,试图让那些酒精蒸发得更快些。

  低头的瞬间,他看见一个女孩用渴求的眼光看着他手里的毛绒玩具。

  

  巴基歪了下头,将其中一个小狗狗塞进了她怀里。

  于是他得到了两个吻——女孩的、女孩妈妈的。

  她们的笑容让他罕见地感觉到一阵轻松。

  巴基看了看怀里的那些玩具,忽然觉得将它们分享出去也是一件有趣的 事情。

  

  于是他开始在一个又一个射击摊位间辗转。

  赢下公仔——送出去——得到亲吻……

  紧跟着是套圈的小摊、钓鱼的小摊、猜硬币正反的小摊……

  詹姆斯·巴恩斯几乎成了游戏项目里的无冕之王。

  

  庆典接近尾声时,他的酒醒的差不多了。

  他在偌大的游乐场里乱逛,逐渐已远离了人群。

  游乐场的后方是一大片自然公园,白日里有不少人会来遛弯。

  

  路过一片野湖时,巴基蹲下来在水面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额头和脖颈印上了不少乱糟糟的唇印,甚至连纯黑的面罩上都不知道被哪个热情大胆的姑娘吻上了一抹荧光粉。

  他摘下面罩,揉搓着苹果肌。

  明明是在笑,眼底却写满了痛苦。

  

  真难看。

  

  水面在他眼前扭曲一刹。

  巴基眨了下眼,动作远比意识更快。

  他迅速从衬衫下掏出了一把格洛克,对准了水面之下的东西。

  

  巴基用余光迅速瞥了一眼附近。

  仿佛喧嚣的庆典是个梦,这处寂静得有些反常。

  ——倒也是件好事,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击毙那水底浮上来的怪东西。

  

  水面持续扭曲着,逐渐浮上一个人型的上半身。

  不妙的青白色,僵硬发胀的躯体。

  巴基盯着看了两秒,慢慢放下枪。

  溺亡者,看身型是个男性青少年……

  随后,巴基身体一僵。

  

  尸体的下半身呈完全骨化,一截一截的棱刺状张扬地向外,挂着一团团水草与塑料垃圾网。

  他的眼睛是睁着的,但眼皮之间是一种扩散开来的、恶心的黑绿色,正常的眼球早已消失无踪。

  男孩的手腕上甚至还绑着一只氢气球,那是入园时发放的礼品,被污水泡脏的米老鼠正呲牙笑着,看起来像个怪物。


  巴基见识过无数尸体,但笼罩了他一生的恐怖异变、年轻男孩、溺水这几种景象叠加起来,还是让他泛上一种反胃感。

  他握着枪,扶着一旁的树吐了个痛快。

  离开安全屋前他忘了吃东西,胃酸灼烧喉咙的滋味并不好使。

  上帝啊,他在不合时宜地怀念史蒂夫做的意面。

  

  愚蠢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打断了他的思绪。

  “神盾局查案!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操他妈的,他今天真跟那些愚蠢的白头鹰人犯冲。

  

  巴基慢慢直起腰,呕吐让他眼前还有些发黑。

  有个人沉默地走到他跟前,握住他小臂扶起他,顺便递来一块干净的手帕。


  “噢谢了,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带这个……”

  他一边接过来一边抬头,然后发现这位金发碧眼的好心帅哥十分眼熟。


  “史蒂夫?”

  史蒂夫点了下头,自顾自伸手帮巴基擦拭唇边。

  “不是在追踪你,我们是追着亨利来的。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我在教堂遇见过一位叫刘易斯的男人,他的儿子也是领养自圣迹孤儿院。”

  “这孩子就是刘易斯的儿子?”

  “是的。”史蒂夫垂下眼,“我们来晚了。”


  两人同时沉默,气氛诡异地让威尔逊以及其他神盾局成员不敢接近。

       史蒂夫仍然小心地擦着巴基的脸,逐渐从唇边移动到他的额头,脸侧还有颈前。

  “史蒂夫?呃,今天是世界亲吻日,所以……好吧,抱歉,我有点胡来了。”

  

  巴基用手去握史蒂夫的手腕。

  他的动作停下了,眼神停留在巴基的面罩上。

  巴基眨眨眼,将面罩摘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感觉史蒂夫的眼神如有实质,仿佛已经穿透了战术面罩。

  

  其余的小队成员正乱乱哄哄的处理现场。

  电话声、讨论声、机器轰鸣着,让巴基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和史蒂夫所处的这片树荫居然成了一片难得的净土。

  ——忽略那滩呕吐物的话,当然。

  

  巴基用力咳了两声,接过史蒂夫递过来的瓶装水漱口,直到把整瓶水用光,他才积蓄起一丁点勇气,抬起头告诉史蒂夫。

  “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

  “嗯。”


  史蒂夫毫无预兆地贴近,在巴基唇上轻轻吮吻了一下。

  如风过无痕,只留下一丁点微凉的触感。

  “世界亲吻日快乐。”

  面对着那双错愕的绿眼睛,史蒂夫平静如常。

  “我预约了圣迹孤儿院的领养部门,明天面谈。”


  


霜玫瑰(忙线中)

【盾冬】心不由己(15)

该怎么做?

该拥抱,该亲吻,该将对方揉进骨血,去向旁人证明他们有多相爱,骗过每一双监督凝视的眼睛,也骗过理智与情感摇摇欲坠的自己。


  托尼发誓他本来只是开玩笑的。

  不就是一对爱侣?

  他名下有的是影视公司,出色的男女演员不计其数,骗过一家孤儿院还不容易吗?

  但他偏偏就是要这么提议。

  托尼将墨镜拉下一点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金发男人。

  拜托,他了解史蒂夫·罗杰斯。

  这个当年空降成为复仇者队长的男人以严肃古板出名,从未出现过任何桃色新闻。

  同伴们一直认为,这家伙的性癖是公民自由和世界和平。

  而眼下那个被九头蛇派来的...

该怎么做?

该拥抱,该亲吻,该将对方揉进骨血,去向旁人证明他们有多相爱,骗过每一双监督凝视的眼睛,也骗过理智与情感摇摇欲坠的自己。


  托尼发誓他本来只是开玩笑的。

  不就是一对爱侣?

  他名下有的是影视公司,出色的男女演员不计其数,骗过一家孤儿院还不容易吗?

  但他偏偏就是要这么提议。

  托尼将墨镜拉下一点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金发男人。

  拜托,他了解史蒂夫·罗杰斯。

  这个当年空降成为复仇者队长的男人以严肃古板出名,从未出现过任何桃色新闻。

  同伴们一直认为,这家伙的性癖是公民自由和世界和平。

  而眼下那个被九头蛇派来的家伙,纵然被史蒂夫多加赞赏,但也不过是个会化烟熏妆的叛逆青年。

  装装样子还可以,真让这两个家伙去当众秀恩爱,他俩一定会吐彼此一身。

  瞧瞧那场漏洞百出的订婚宴就知道了,小野猫甚至抛下新郎跑去了GAY吧,这可承包了他一周的笑点。

  

  托尼甩着全球限量款的打火机,一边等着史蒂夫出糗,一边思索着自己该索要什么样的报酬才能给队长卖这个人情。

  不如一周的大溪地度假?

  

  “我接受你的提议。”

  

  砰的一声,托尼的打火机脱手飞了出去,正砸在山姆的皮鞋上,让他吱哇乱叫了一声。

  他保持着眼球脱框般的震惊,凝固成了一座雕塑。

  不止托尼,在座的其他复仇者们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假如在这一瞬间有外星人穿过了大气层,想必不费吹灰之力,纽约就会成为新的殖民首都。

  

  而风暴的中心——史蒂夫·罗杰斯浑然不觉伙伴们的异样,只是将自己的盘算如实托出。

  “山姆已经替我们打探过一次情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刺探,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

  他回忆起这段日子所掌握的情报,眉头越皱越紧。

  “不能再拖了,沦为异变体的无辜孩子越来越多,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史蒂夫站起来,向门外走,神态坚定且有力,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冲去收养部门和他们进行一番激烈交锋——

  

  “等等,队长。”娜塔莎叫住了他,“我想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

  娜塔莎环顾一圈复仇者,大家通过炽热的眼神将重任交付给了这位聪明且美艳的霸王花。

  她按揉眉心,红色波浪卷随之轻轻摇晃。

  “你忽略了巴基·巴恩斯的态度。他要是不愿意配合,你难道打算把他绑过去强吻?”

  

  于是沉默成雕像的人变成了史蒂夫。

  托尼吹了个轻快的口哨,挪动屁股把打火机捡了起来。

  

  史蒂夫踌躇半晌,磕磕绊绊:“我会尽全力去说服他。我们相处得,呃……嗯……融洽,很融洽。这也是战争的一环,我觉得巴基会考虑我的提议,他是优秀的战士,出众,出色……”

  

  复仇者们看着队长涨红的脸,齐刷刷感到一阵牙疼。

  

    史蒂夫赶回安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黑下来。

  他站在门前搓了搓脸,神色惶然。

  这时候他有点理解那位名叫薛定谔的科学家了。

  说真的,在打开箱门之前,那只猫微妙且永恒地存在着,就如同那一丁点儿“巴基会欣然答应”的希望也没有全然消失一样。

  

  史蒂夫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一边在房门外转圈,一边打着腹稿试图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动摇巴基。

  但最终他放弃了,他孤注一掷地拉开了房门。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电子屏幕荧荧的冷光从屏幕射出来,照在白墙上,打出一团模糊的光晕。

  史蒂夫感到喉咙发紧。

  “巴基?你在吗?巴基?”

  一声含混的应答从沙发传过来,史蒂夫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噢,天呐,天呐。”

  他闻到浓烈的酒气,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七扭八歪地扔着几个啤酒瓶。

  而巴基穿着那身漂亮又危险的皮质战衣,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手指搓着自己的下唇瓣,神态游离又迷茫。

  借着微弱的光晕,史蒂夫看见他的黑色战服上有几道喷射状的血痕,血量看起来非常不妙。

  “你受伤了?”

  史蒂夫半蹲下来和巴基对视,用手擦去那些血。

  “我得向你道歉。”

  巴基摇摇头,岔开话题。

  他鼻音很重,听起来沮丧的要命。

  “我私自行动了。我去了一趟教堂,将药给了安吉拉,并在安吉拉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条通往实验室的暗道。”

  史蒂夫的心提了起来。

  “你潜进去了。”

  “没有直接进入,我缩进了通风管道。”他声音发涩,牙齿轻微磕碰,“我目睹了一次改造。他们的手段……比过去更为恐怖。”

  

  史蒂夫深深呼吸着,他在这个瞬间是那么的想去拥抱巴基。

  但他没有资格那么做。

  “没事,都过去了,巴基。”

  他将手按在巴基肩头,轻轻摇晃。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我们从未停下解救那些孩子的脚步,但解决这桩事总需要一段时间……事实上,我今天和复仇者们交换了意见,我们有一个新的方案……”

  “我想领养她。”

  巴基打断了史蒂夫的话。

  “什么?领养……谁?”

  “安吉拉。”巴基闭上眼,“她会成为下一个改造目标,我想带她走。”

  

  这不仅仅是出于私心。

  安吉拉是个早熟且敏感的女孩,她在拿到药后向巴基求助,并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黑幕消息都托付给了巴基。

  在外部打探难以奏效的现在,安吉拉无疑成为了神盾局和九头蛇的一个内部线人,他们有权将线人保护好。

  而巴基如此迫切却还有另一重原因——

  他缩在通风管道时,听见了看管异变体的两个守卫正在谈话。

  在这些男人的口中,孤儿院的女孩们是肮脏臆想的对象。

  他们盯上了安吉拉。

  这个聪明的孩子显得过于好奇了,拿到情报的代价必然是引人注目,守卫们正在讨论,神父和院长会将这个不稳定因素剔除,到时候他们可以玩个尽兴。

  

  “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巴基扶着额头。

  “于是我从通风管道跳了出去,将那两个守卫杀了,并伪装成了异变体发狂杀人的模样。那时候的异变体正在昏迷当中,应该不会引起怀疑……但我知道,这太冒进了,抱歉,希望我没有给你们添更多的麻烦。”

  他将头埋进膝盖,脆弱得像个孩子。

  史蒂夫的心像被滚筒洗衣机绞了又绞。

  “别自责,假如我是你,我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巴基在茶几上摸了摸酒瓶。

  在确认都被喝光后,他显得有些烦躁。

  “安吉拉已经被怀疑了,我想带她出来,最快捷的法子是走领养程序,这也是一个双赢的法子。但是领养程序需要……需要你和我。我们……”

  

  史蒂夫忽然弄懂了巴基喝下这么多酒的原因。

  他需要和自己一起,以一对夫夫的身份去接触收养部门,救出安吉拉。

  他拿不准自己的心意会被如何对待。

  于是平日里总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枪手,企图借助酒精的力量提升勇气,张口求助。

  

  史蒂夫感到哭笑不得。

  所以有时候命运之轮的转动真是不讲道理,他在踏进家门前还是姿态更低,更加惶恐犹豫的那一方,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给予帮助的那方。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强迫自己说出来,巴基。”

  他拧开沙发旁的小台灯,让屋里略微亮堂了起来,也让巴基看得清自己的神情——

  绝无嘲弄,彬彬有礼,温和得如同一位绅士。

  “事实上我也正好想说这个,复仇者们搜集了此前成功领养的案例,给了我一些思路。山姆之前的打探已经让他们起了疑心,所以我决定亲自去一趟,我需要你以现在伪装的身份与我同行。我对领养目标没有意愿,既然你希望是安吉拉,我没有意见。”

  

  巴基愣了一小会儿,像只忽然被橘子皮封印的猫咪。

  然后,他重重松了一口气,脊背靠后贴在沙发上,按揉着僵硬的左肩。 

  “太好了,史蒂夫,我为此忐忑了许久……谢谢,我会配合你的行动。”

  

  史蒂夫陷入沉默。

  他回忆起那些影片里的爱侣们,几乎无一例外,每一对都黏糊的像高温照射的全玻璃墙便利店里货架上的花生巧克力糖。

  他们甚至会当着神父或院长的面接吻,女方甚至能毫无羞耻心地跨坐在男方大腿上,简直是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但越是这样的爱侣,收养部门越青睐,手续的办理速度也越快。

  

  这让史蒂夫如何开口告诉巴基?

  

  “史蒂夫?你的看上去在犯难。不用对我有所隐瞒,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巴基问得迫切。

  他直视着史蒂夫,绿眼睛清澈又璀璨,像倒映着一条星河。

  

  ——该怎么做?

  ——该拥抱,该亲吻,该将对方揉进骨血,去向旁人证明他们有多相爱,骗过每一双监督凝视的眼睛,也骗过理智与情感摇摇欲坠的自己。

  

  史蒂夫用力抠着手心,将这些句子混着心动往下咽。

  喉结一滑到底,轻轻触碰了那条冰冷的项链。


  TBC

  



霜玫瑰(忙线中)

【盾冬】心不由己(14)

“你得和那只九头蛇的小野猫加强感情了,队长。”


   史蒂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眉尾飞扬起又被竭力压下,故作严肃地咳了咳。

  “哥们,你想笑就笑吧。”山姆捂着脸,“我已经告诉自己一万遍别去在意这件事了。”

  “这确实是……令人惊讶,你慢慢说。”

  史蒂夫坐到山姆的对面,双手交握在桌面上,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

  

  山姆·威尔逊长叹一口气。

  “说真的,我的技巧太差劲了,确实不是当间谍的料。”

  

  山姆·威尔逊在成为猎鹰前是一名退役的空军伞降救援队特战队员,他曾无数次依靠各种飞行技巧称霸于蓝天。

  ...

“你得和那只九头蛇的小野猫加强感情了,队长。”


   史蒂夫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眉尾飞扬起又被竭力压下,故作严肃地咳了咳。

  “哥们,你想笑就笑吧。”山姆捂着脸,“我已经告诉自己一万遍别去在意这件事了。”

  “这确实是……令人惊讶,你慢慢说。”

  史蒂夫坐到山姆的对面,双手交握在桌面上,摆出认真聆听的姿势。

  

  山姆·威尔逊长叹一口气。

  “说真的,我的技巧太差劲了,确实不是当间谍的料。”

  

  山姆·威尔逊在成为猎鹰前是一名退役的空军伞降救援队特战队员,他曾无数次依靠各种飞行技巧称霸于蓝天。

  但角色扮演?

  那可真是个刁钻的活。

  

  他和史蒂夫既是同事又是哥们,并且对这家伙一直崇拜得要命。

  于是在得知复仇者需要孤儿院的情报时,山姆十分踊跃地表示想要帮忙。

  在一番商议后,他拿到了自己的负责部分——

  通过与收养部门取得联系,以准领养人的身份打探更多的消息,进一步了解孤儿院与教堂的合作方式,为作战获得更多筹码。

  山姆自信满满地领下了任务。

  他并不觉得与人相处有多难,退役后,山姆曾参加过军人互助小组,每位组员都爱戴他,喜欢和他交流。

  但山姆并没有因此懈怠,他特意咨询办过领养手续的老战友,一一将自身条件对号入座,做足了准备。

  但现实给了他冰冷残酷的一拳。

  

  山姆至今还能回忆起负责与他沟通的那位女士的脸。

  金色的波浪发,鲜艳的唇角勾起,漂亮的绿眼睛隐藏在金丝镜后,带着几丝掩饰不住的惊讶。

  

  “威尔逊先生,您是说您完全没有过婚姻经验?”

  “是的。”

  他被那眼神看的一阵心虚,刻意挺起胸膛侃侃而谈。

  “收养法并不规定我必须有过婚姻或是处在婚姻之中才有领养资格。我年满三十五周岁,具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没有其他的子女并且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和不错的社会地位,这还不够?”

  对面的女士皱起眉,反复看着他与手上的资料(Jarvis润色过的,当然),继续追问。

  “好吧,现在有许多人坚持不婚主义,这是您的自由。”

  山姆松了口气。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请问威尔逊先生,您是否有固定伴侣。”

  “女朋友?”

  “伴侣。我们不歧视任何性向。”

  

  山姆沉默,在脑海里飞速翻阅这三十五年人生。

  实不相瞒,最贴近“伴侣”关系的恐怕是他的好僚机莱利。

  这又是另一份伤痛回忆了。

  “不,我没有过伴侣。”

  山姆迟疑着补充。

  “呃,比起感情关系,我更喜欢和孩子相处。我经常去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做义工,和孩子们相处让我感到轻松快乐,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他摊开手,笑出八颗牙,开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女孩们尤其喜欢和我玩飞高高的游戏,我想这里的女孩们也不会拒绝一位强壮飞行员的。”

  

  他看到女士的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侧头和另一位年迈的女士耳语了几句,两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特,似乎还带着些莫名其妙的鄙夷。

  这份打量让山姆感到悚然。

  他屏息去听,隐约听到了几个词:“犯罪记录”、“女孩”、“谨慎”……

  ——呃,什么?

  “很抱歉,威尔逊先生,我们不能批准您的收养请求。”

  女士推推眼镜,无情地下了通牒。

  “您并不合适。”

  

  靠。

  山姆瞪大了眼睛,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史蒂夫看着好兄弟生无可恋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气馁,起码从这段经历里,我们可以看出圣迹孤儿院的收养条件很严格,这也给了我一个明确的努力方向。”

  他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删删减减,组织好语言发送出去。

  “你去找一趟托尼,借助Jarvis的数据模型,它或许能模拟出圣迹孤儿院偏好的人选,我们可以换一组人进行扮演。”

  

  史蒂夫目送着山姆离开,低头看了眼手表。

  他离开安全屋五个小时了。

  一个强烈又奇妙的念头从心底慢慢抽根发芽,带来一阵又一阵细密的痒。

  他觉得……他在想念巴基。

  在这样紧锣密鼓且并不明朗的任务里,这很诱人,也很危险。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又一次摸上颈间的项链。

  

  温馨的安全屋内,巴基抱着一杆组装好的机枪靠在沙发上睡了片刻。

  他睡得很浅,乱七八糟的梦境碎片呼啸而来,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场车祸。

  

  “詹姆斯,我们中午的饭又被抢了。但你别去打架,达夫今天找到了一根铁棒,很危险。”

  “我们是编号最靠后的一组实验体,没戏的,就算挺过了实验没死也只能做阿尔法和贝塔的替补。”

  “把腿分开,不然我就拿枪在你的大腿上开个洞!”

  ……

  直到一阵失重感来袭,他像穿越幻境似的滑过一张张狰狞的人脸,落在了某个身形相似的男孩面前。

  男孩伸出手,如触碰一朵新生的花一样温柔小心,握住他被石灰墙蹭脏了的发尾。

  “你的发尾脏掉了……这是琳达阿姨留下的,她说我表现很好,这是一个奖励,我觉得你需要它,你愿意接受这份礼物吗?”

  他的掌心之上,躺着一根姜黄色的小熊皮筋。

  ……

  一连串急促的嘀嘀声让巴基猛地醒来,他大口呼吸着,心跳飞快,像个濒临窒息又浮上水面的偷渡客。

  响动的是他的信息终端。

  接踵而来的邮件像信鸽群挤入小小窗口一样在他的屏幕上乱跳,所有的标题都只有一个名字。

  ——是他要求朗姆洛递交的资料。

  巴基扫了一眼时间,嗤笑一声。

  “还算努力。”

  金属手指在界面不停下滑,在五六封邮件之后,他找到了安吉拉的名字,点击进入。

  资料最上方是一张照片,加载得很慢,一条一条的彩色的图像显现出来,拼凑出了一张完整的脸。

  

  是个瘦骨嶙峋的女孩。

  她的脸上有伤,淡粉色的伤疤顺着嘴角向颧骨的方向斜着向上,在两侧脸蛋上几乎呈完全的镜像态。

  她的皮肤很白,头发是淡淡的金色,这使得伤疤更为显眼。

  她站在阳光下,左眼是温柔漂亮的棕色,而右眼蒙着厚厚的纱布。

  但尽管如此,她的笑容仍然十分甜美,就像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使。

  

  这让巴基的舌根泛起一种苦涩。

  他猜得出这个女孩遭遇过什么。

  孤儿院里最漂亮的孩子往往会成为大家的仇敌,因为他们一定会最快被领养走,抢占别人的机会。

  于是一些暴力行为被默许,划脸,戳眼,折断手腕脚腕留下残疾……

  如果当年不是巴基能打,他或许也是同样的下场。

  这无疑让已经强大起来的巴基对这个小姑娘产生怜悯。

  而那份怜悯在看到女孩的曾用名时变成了一种无法释怀的责任感——

  

  她曾经叫做“瑞贝卡”。

  和巴基死在孤儿院的小妹妹同名。

  

  巴恩斯父母车祸去世时,巴基12岁,瑞贝卡只有8岁。

  由于在美国没有亲戚能够领养这对可怜的兄妹,他们被迫来到孤儿院生活。

  而瑞贝卡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恶劣的环境使得病情迅速恶化,她没能熬过自己的9岁生日。

  两年后,巴基目睹丑闻后仓皇出逃,甚至没来得及再到妹妹的墓前看一眼。

  这是他终其一生难以释怀的伤疤。

  

  巴基一目十行地读完了资料,喉结上下滑动着。

  史蒂夫还没回来。

  他捏着眉心,在屋里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

  原地打圈了十分钟后,巴基长舒一口气,靠坐在沙发上,以“收养”为关键词展开搜索。

  

  史蒂夫留在基地吃了一顿午饭,期间他给巴基打过一个电话,但对面的人并没有接。

  他有些焦躁地想要快些回到安全屋,却在离开前被托尼的一条信息拦下了。

  “分析结果出了,我建议你自己来看看。”

  

  史蒂夫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到会成员意外的齐。

  除了托尼和山姆外,娜塔莎、克林特、班纳……几位和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复仇者几乎全员到齐。

  他们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热切,这让史蒂夫抱着双臂,疑惑地挑起眉毛。

  “这个任务分支似乎用不到复仇者全员出动吧。”

  “当然不需要。”托尼点头,“实际上我们一致认为,你亲自去是最合适的。”

  

  史蒂夫略加思考。

  托尼说的没错,来自山姆的一次试探或许就已经让院长和神父起了疑心,他们承担不起更多的试错成本。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冲战友们点点头。

  

  “这个提议我接受,但相信你们也知道,圣迹孤儿院更希望让感情稳定的伴侣领养孩子,所以……”

  “所以你要和九头蛇的那只小野猫一起去参加收养审核。”

  娜塔莎语气轻快地接话,打了史蒂夫一个措手不及。

  

  ——的确。

  对外的身份,他和巴基是一对有着浓墨重彩老故事的爱侣,且已经订了婚,又因为同性的原因无法生育后代,选择领养一个小孩是十分合理。

  但……

  

  “Jarvis统计了所有从圣迹孤儿院领养成功的伴侣情况。”

  托尼打了个响指,几组家庭美满的三人合照被投影在会议桌上。

  “圣迹孤儿院更偏好让感情和睦稳定的伴侣通过审核,他们觉得那里的孩子比其他孩子更需要浓烈而纯净的爱来滋养,于是标准很高。”

  托尼的声音带上了幸灾乐祸。

  “所以快去和你的未婚夫加强感情吧,比如做个七天七夜然后再到收养部门去接个吻,他们一定当场让你们通过。”

  

  TBC

  

  

  


Fe铁
一个芽芽想去画牵牛花却发现没开...

一个芽芽想去画牵牛花却发现没开花的故事!吧唧哥哥有办法~

(今天在院儿里看到一丛花骨朵,想起小时候会把牵牛花的花骨朵摘下来吹开。于是有了这个小故事~其实最开始我想到的是吧唧哥哥把画吹开后和花在一起的美丽笑脸,不知为啥画着画着成了这样XD

一个芽芽想去画牵牛花却发现没开花的故事!吧唧哥哥有办法~

(今天在院儿里看到一丛花骨朵,想起小时候会把牵牛花的花骨朵摘下来吹开。于是有了这个小故事~其实最开始我想到的是吧唧哥哥把画吹开后和花在一起的美丽笑脸,不知为啥画着画着成了这样XD

QI_JING七

  嗯,画完了,本来是想照参考练习人体的结果没忍住上了个色(没细化凑合看吧)ps:衣服是按着参考改了一下不是三只原本穿的衣服,只是按他们的色系这样画了

  嗯,画完了,本来是想照参考练习人体的结果没忍住上了个色(没细化凑合看吧)ps:衣服是按着参考改了一下不是三只原本穿的衣服,只是按他们的色系这样画了

QI_JING七
就这样吧,画不下去了   呜呜...

就这样吧,画不下去了

  呜呜呜我🐑了

就这样吧,画不下去了

  呜呜呜我🐑了

QI_JING七
  一看见西装洛基就想到“I ...

  一看见西装洛基就想到“I have been falling for 30minutes!”

  一看见西装洛基就想到“I have been falling for 30minutes!”

霜玫瑰(忙线中)

【盾冬】心不由己(13)

“他没想过该不该,他只是没得选。”


  回顾往事对巴基而言,无异于一场凌迟。

  但名为痛苦的刀总是会停顿片刻的,比如当他想起那个笨蛋。

  

  那本童话书像极了某个天真又残酷预言——

  他的过去是毫无生机的灰色,可偏偏闯进医院那天他穿了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蓝裙子。

  于是他遇见王子,在小小的庇护所里得享片刻安眠。

  随着午夜的到来,他在离开病房的时刻遇见九头蛇的小队,又再次跌入灰暗。

  的确,他像极了辛德瑞拉。

  

  巴基低头嘲弄似的笑了笑。

  能够出版成书的童话总是隐藏了黑暗面,现实里的辛德瑞拉还是会继续被继母和继姐欺压,被无穷尽的脏活累活埋没。

  ——杀人也是脏活的一种,不是吗?...

“他没想过该不该,他只是没得选。”


  回顾往事对巴基而言,无异于一场凌迟。

  但名为痛苦的刀总是会停顿片刻的,比如当他想起那个笨蛋。

  

  那本童话书像极了某个天真又残酷预言——

  他的过去是毫无生机的灰色,可偏偏闯进医院那天他穿了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蓝裙子。

  于是他遇见王子,在小小的庇护所里得享片刻安眠。

  随着午夜的到来,他在离开病房的时刻遇见九头蛇的小队,又再次跌入灰暗。

  的确,他像极了辛德瑞拉。

  

  巴基低头嘲弄似的笑了笑。

  能够出版成书的童话总是隐藏了黑暗面,现实里的辛德瑞拉还是会继续被继母和继姐欺压,被无穷尽的脏活累活埋没。

  ——杀人也是脏活的一种,不是吗?

  至于王子,他终究找到另一位心爱的公主,和她并肩站在光明之下。

  

  他抿了抿唇,将自己的思绪抛到一边,意识到房间里安静得吓人。

  史蒂夫仍然坐在那里,一手搭在桌面,另一手放在膝头紧紧握拳。

  他的视线从地面攀爬到巴基脸上,像两柄淬火的剑,让巴基错觉自己即将被烫伤刺穿。

  

  他想起什么了吗?

  巴基蜷缩着金属手指,迎着史蒂夫的目光,一寸一寸辨别他的微表情。

  ——妈的,九头蛇的间谍结业考试里他都没这么认真过。

  

  可惜,史蒂夫的脸上没有任何回忆的神色。

  他只是在愤慨,尺寸优越的胸肌剧烈的一起一伏着,连同流畅的下颌线也绷出凌厉弧度。

  半晌,史蒂夫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抛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

  

  “你不能继续呆在九头蛇了。”

  “……什么?”

  “你是自由的,你为他们做了足够多的事,他们不配如此操控你,你应该去休息,去疗愈,去远离这些该死的能够引起你PTSD的纷争。”

  史蒂夫的眼神黏在巴基的金属臂上。

  “那条胳膊过于粗暴地嫁接在你的脊柱上,你背部有一大片未经悉心处理而增生的疤,它们的存在令你只能侧躺蜷缩着睡那根本不可能放松……”

  他停顿片刻,语气难得慌乱。

  这无疑暴露了自己对于搭档隐私的过多探究,但他不打算辩解,也不打算道歉。

  史蒂夫按了按眉心,压下那些无名的怒火。

  “巴基,你不该遭受这些。”

  

  ——不该吗?

  巴基靠着墙,摩挲着手腕的皮筋,眼神有些空洞。

  

  他没想过该不该,他只是没得选。

  比起在孤儿院被性虐致死,起码他在九头蛇得到了令人胆寒的武器也学出了一身本领。

  他在十八岁那年许下过两个愿望,一个是要做九头蛇最强的杀手,一个是要亲手杀死院长为朋友报仇。

  至于其他,还是别贪心的好。

  

  “不用把我说得那么惨。”

  巴基摸了摸鼻梁。

  “我一直没有脱离九头蛇也是有利可图。正如你所知,我要复仇,九头蛇的关系网对我有利,现在已经没人能控制我了。”

  “那么等到复仇之后呢?”

  史蒂夫急不可耐地追问,那双蓝眼睛渴求似的望着他。

  “在那之后,你考虑离开九头蛇吗?我保证神盾局……不,复仇者,复仇者的一定比九头蛇更适合你。”

  

  巴基短促地笑了一声,冲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能入伙,复仇者们也的确性格不错,但那一切都要在这件事结束以后在谈不是吗?况且……”

  他收敛起嘴角的笑容。

  “队长,你太理想主义了。若我高调加入复仇者,九头蛇便失去了最大的筹码。即使现在的管理者再蠢,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九头蛇不复存在呢?”

  巴基挑起眉毛。

  美国队长从不开空头支票,史蒂夫此时的口吻冷静得可怕。

  “只要我们找到证据,证明九头蛇与神父勾结,偷出了神盾局当年的秘密血清并制造了异变体,那么九头蛇在公众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

  

  史蒂夫将腰带上的配枪放在桌面,指尖抵着枪托处的图案。

  鹰隼与蛇头咬合成一团,无论看几次都让人心生厌恶。

  “神盾局与九头蛇虽然共同护卫着地球,但双方不满彼此已久,这是个破冰的好机会,神盾局一定会趁机瓦解九头蛇并招募有价值的人员。”

  

  巴基思考了一会儿,耸耸肩。

  “很有野心的主意,我没意见。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抖露一些老东家的麻烦事——我为他们工作的这些年,暗杀过的可不止有坏人。”

  

  史蒂夫的眉尾舒展开,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巴基啧了一声转头,用左手从菜篮里拎出那瓶被托付的药剂,放在配枪的一旁。

  

  “你怎么想?”巴基抱臂,“会是陷阱吗?”

  史蒂夫谨慎地打量瓶体,若有所思。

  “我去见一趟班纳,让他分析一下成分,顺便去找一趟山姆,他伪装了身份试图接触院长,或许会带来一些新进展。”

  “很稳妥的方案。”巴基点头,“那我也去和九头蛇沟通一下。”

  “一切小心。”

  史蒂夫指指手机。

  “保持联络,你知道我的号码。我会尽快回来的,在那之前别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怎么会呢,你把所有傻气都带走了。

  巴基冲史蒂夫的背影撇撇嘴,掏出手机,滑动到通讯录。

  他一字一字删掉“Babysitting”,咬着唇瓣改成了“Cinderella”。

  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浮现在嘴角,他盯着那条备注看了一会儿,又叹息着拨通了另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在滴过三声后接通,对方有着粗粝的烟嗓,在巴基开口之前先发出了一声轻佻的哼笑。

  “冬日战士,我以为你已经沉溺在金发猛男的温柔乡里,把兄弟和使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巴基将双腿翘到桌面上,随手从靴筒抽出一把小刀,径直甩在墙上的人像壁画上。

  他想象着这就是对方的脸,但说实话,那张脸可比壁画丑陋多了。

  “朗姆洛,对自己的长官最好收敛起你那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傲气。别忘了是谁在训练营里碾碎了你的指骨,让你只能做一个小队头子的。”

  对面大力地吸气,毫不掩饰的磨牙声在电流里略有失真。

  “詹姆斯·巴恩斯,很好。我相信你不会无聊到特意打电话来取笑我,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唱诗班孩子的资料,包括但不限于个人性格以及社会关系网。”

  “哪一个?”

  “当然是每一个。”巴基叹气,“你们在教堂附近盯梢了那么久,连十个孩子的资料都拿不全?九头蛇不如用养你们的钱去投资电子蝙蝠。”

  “……明天24点前发给你。”

  “今天24点前,我就要看到。”

  巴基用金属手指敲敲桌面,言语中的威胁感毫不留情。

  “你知道自己今年的评估测试还需要我签字的吧?清醒点,我们是在拯救世界,分秒必争。”

  

  对面的人很干脆地按断了电话。

  

  巴基感到一阵舒爽,他像猫似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将自己身上的枪支都取了出来,连同史蒂夫留在桌面上的那支,一一将拆解零件,仔细地上油保养。

  他的手指滑过那把不属于自己的枪支的扳手,动作缓慢,似乎带着些别样的心思。

  只是那些心思很快又将被拂至脑后。

  

  史蒂夫看样子对旧事一无所知……坦白一切,现在为时尚早。

  他赌不起史蒂夫现在的心思,就像此前评判院长时所说的——

  “人是会变的。”

  

  史蒂夫揣着药剂从班纳的办公室离开,顺便去取回了留在托尼工作室里升级迭代的星盾。

  崭新的金属表面令人心情愉悦,他用手掂了掂,试着按下新出现在背面的按钮。

  直径2.5英尺的大家伙瞬间在空中收缩,直到如同手掌大小,重量却依然沉甸甸的,看上去不像武器,更像个移动电源或者暖手宝。

  “折叠技术吗?真不习惯……好吧,科技方面托尼还是可信的。”

  史蒂夫自言自语着,将星盾和药剂一同放进口袋。

  两种材质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药剂检查没问题,班纳签署了一沓厚厚的文件给他,出于博士的谨慎,他甚至给药剂的瓶身都出具了一份完全安全无害的报告。

  这倒是让史蒂夫松了口气。

  因为他一直记得,巴基从纸袋里掏出这瓶药时用的是右手。

  

  那么接下来,他在这座大楼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

  谈话室A306,他的老搭档山姆,正手握着新情报等待与他谈话。

  

  史蒂夫推门而入,山姆正坐在沙发上喝着一杯咖啡。

  他的穿着十分随意,简单的运动T恤和长裤,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个超级英雄,更像是刚从健身房回来的一位运动健将。

  他抬起头看着史蒂夫,眉宇间的川字纹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刻都深。

  

  这让史蒂夫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山姆抬手冲史蒂夫挥了一下,有气无力,随后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神色凝重,双肩垮下,似乎在自责。

  

  “不用这么有压力,山姆。”

  史蒂夫坐到山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任务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跟我讲讲进度,复仇者们会一起想办法的。”

  

  山姆深深吸了一口气,像被人戳了痛脚一样握紧拳头。

  

  “我很遗憾队长……进度为0。”

  “怎么会?”

  “我试图将自己包装成一位丧偶的男士,想混进领养人的行列,拿到资格后才能在面试那环见到院长……”

  但是在初试环节里,他们问了一些关于我与‘夫人’的婚姻相处问题,我……没有经验,编不出来。”

  他的神色几近绝望,艰难地开口。

  “现在他们怀疑我是企图蒙骗福利组织然后领养小女孩的变态了,妈的。”

  TBC

头铁功夫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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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饭啊有没有啊有的话来口啊
又画了nt东西 真的很想看一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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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想看一伙人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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