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麦】After a shot (病弱麦)
*纯为自己爽,病弱麦注意
*正文6.8k+
"他们的生命淌进我的生命,而我的生命,亦是他们的支流。其中自然有不同,但在很多方面却比我原以为的,要相似得多。我现在觉得一个人或许可以活在两种生命里,但见到同样的真相。"——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
清静少人的高级病区,医院走廊长亮的冷光下,高瘦男子双腿曲起蜷在医病房外的椅子上,黑色大衣伙同蓬乱鬈发切割出一小块浓厚的阴影。
距离麦考夫福尔摩斯被送进医院已有十三个小时,在此之前他们遭遇了一次枪...
*纯为自己爽,病弱麦注意
*正文6.8k+
"他们的生命淌进我的生命,而我的生命,亦是他们的支流。其中自然有不同,但在很多方面却比我原以为的,要相似得多。我现在觉得一个人或许可以活在两种生命里,但见到同样的真相。"——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
清静少人的高级病区,医院走廊长亮的冷光下,高瘦男子双腿曲起蜷在医病房外的椅子上,黑色大衣伙同蓬乱鬈发切割出一小块浓厚的阴影。
距离麦考夫福尔摩斯被送进医院已有十三个小时,在此之前他们遭遇了一次枪击,谋杀,怎么说都好,反正结果是他坐在这里,而他哥哥在手术台上挣扎了六个小时,给他送来了不下三次病危通知书。他签的字,很遗憾这不是往常那些能随意拒绝的案子——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除此以外的其他动作。意识受困于另一层世界,而本能自动接管着这一切,因而信息直直切进他的大脑,不消这个医生说,二次出血,肯定的。
天光渐暗,夜的凉意从地面泛上来,随着消毒水的气息混进胸腔,可他的那处部位完好无损,运转正常地呼出温热的活气。夏洛克难得无暇接待他的无聊,呼吸,他情愿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扔给门内的那个人。
一直到天空排列出无意义的星系,那门上红灯才愿熄灭,他才终于再次见到了麦考夫,他憔悴惨淡,眼下乌青,氧气罩占据掉面部的大半,将性命轻易交予他人的兄长。
不自觉地,他的身躯要随视线一同跟上去,说是急不可耐也不为过,久坐发麻的双腿险些支持不了这个行为,而当他真正能靠近他的这位至亲时,他却只隔着玻璃扫了那昏暗光线下的轮廓几眼就又忍受不了似的逃开了。也许是因医疗器械太过嘈杂,也许是寂静的长兄太过恼人也许……目光再度拽回实处时他已捏着医院的检查报告单重新缩在病房不远处,胸腔穿刺肺泡破裂持续内出血肋骨骨折……他卓越的头脑充分理解这些名词。
仰头直视照明灯,好像这样光斑便能冲淡视网膜上曾倒映的红色。也许,他只是不想现在就亲眼观察到这一切。尽管如此他引以为傲的大脑仍忠实地为他演绎完成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图景。
略显突兀的脚步声自走廊拐角处传来,夏洛克几乎要感谢安西娅了,他没扭头,高跟鞋音在他面前停下,黑莓小姐直接将一大包生活用品放在他手边。
“福尔摩斯先生,非常感谢您对长官的照顾,接下来有什么需要请直接联系我。”
“令我惊讶的是你现在才过来。”
“我必须先完成长官吩咐过的工作。”
夏洛克一挑眉,“他让你做什么。”
“长官在过去的几天里已完成对未来事项的诸多决议,我要做的工作和往常并无区别,也不便透露。”
“你们知道他会在这里躺着?”
“不,只是长官有过预案,针对他……丧失处理能力时的安排。”
咨询侦探不再做声,指尖相对抵着下颚,大片红色再度闪现。他懊恼地抓抓头发,不满于思维宫殿的不配合。
血腥味太重了。
“如果您不想进去的话就先去洗个澡吧,福尔摩斯先生。”
噢……麦考夫的血。他终于站起来,抓着安西娅递来的衣物往浴室走,动作间布料摩擦蹭落些干涸血粉。难怪他如同身在地狱。
————
在淋浴时释放似乎是人类社会一项不成文的仪式,热水冲刷走周身的疲惫好像也蒸腾了发散的思绪。今日早些时候的情形在水雾中朦胧,恍如隔世。麦考夫低垂的眼睫,难掩的倦怠。自谢林福德后他总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待兄长,于是嗫嚅的沉默一时压过了习惯地讽刺,也使隐晦的关心无从表述。
夏洛克默默垂头,如今回忆里最清晰的仍是麦考夫中弹的瞬间,冲击性的鲜红固执地烙在深处,就像是他那时因惊恐睁圆颤动的眼瞳强制要求自己不许抹去那幅图景。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压住那个血洞拖拽着麦考夫寻找遮挡,无暇去顾及凶手在何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搜寻着急救处理手段。他想他在剥开麦考夫繁重古板的三件套时一定是在大声埋怨的,可直到他听到兄长嘶声咳嗽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并未能发出半点声音。麦考夫望着他,涣散的眸光中竟满是担忧,渗着血沫的唇齿微张似乎有话要说。
“Do shut up, dear.”重新找回的声音干涩得不亚于麦考夫此刻的呼吸,而仿若开启的水闸他再也无力阻止自己越来越快的语速,好像这些颠三倒四不成逻辑的词句能跑得过流失的生命。“不要睡过去,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承诺过的……stay with me, please……”
眼见麦考夫唇色发绀他只能着手穿刺,那又是新一轮的痛楚,夏洛克唯有死盯着哥哥的放大的瞳孔轻声安抚,强迫自己稳住手。噢麦考夫,他不耐痛的兄长,他真的不适合出任何外勤了。
休克来得比他估计得更快,他哥哥这些日子肯定没好好休息,痛苦的呻吟渐渐微弱下去将他心脏的跳动声衬得无限大,无意识颤抖的身体在怀中发冷,他搂得更紧了些,湿凉的触感让他都几近窒息。
一个想法有如闪电刹时击中他,回忆卡了壳,夏洛克匆匆擦干水珠跑向病房。
如果那就是麦考夫所期待的呢?
如果麦考夫自愿走向死亡呢?
临近病房他放缓脚步,安西娅同他点头,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兄弟二人。夏洛克坐在床边,再次描摹他兄长消瘦了不少的身躯。
“Mycroft.”
似是担心惊扰到什么,室内唯一清醒的人声音轻缓得如同枕边蜜语。
“虽然身体不过是头脑的使役,但你也该对它更好点。”
没有什么人或者事值得你这样。
————
夏洛克在病房内枯坐过了后半夜,直到熹微晨光照过了马斯格雷夫的灰蒙墓地,照透了遥远模糊的时间,照穿了顽附世间的每一片疥疮,照进了小福尔摩斯被破碎意象围剿的头脑,使他免于呛死在黑暗里悄然膨胀的迷乱情绪中的悲剧。
颅内嗡鸣嘈杂的声音随重叠人影潮水般退去,唯一清晰的只是……
不用哀悼,不用哀悼
再见,再见
Brother mine
窗外鸟鸣嘹唳,世上唯一的咨询侦探几乎悚然,这股震颤源于何处?难道英格兰岛将要沉沦?
不不没什么能影响到伦敦难得的好天气,人们正兴致高涨,221B楼下的咖啡店水准不会改变他敢肯定约翰会带着他的小女儿去游乐园而哈德森太太可能会赴一场聚会……无知的羊群总是幸福的。
春光融融,他却几欲作呕。
贴身安置的手机震动几下,夏洛克伸手抚平床单褶皱,再次确认过兄长的生命体征,他才悄声退出掩上房门。
[Anthea]
————
夏洛克一刻也不想多待了,那些官员装腔作势的“慰问”让他恶心,毫无重要性可言的庸人们暧昧不清地眉来眼去,看向他时脸上虚假的笑挟着上位者的媚态,祈求能宣扬自己的权威。而在夏洛克眼中这不过是一堆被虫蠹噬空的腐木,他想跳出来像往常一样用尽嘲讽再不管不顾离开,可安西娅特地强调过本次谈话的必要性,这位暂时失去为所欲为资格的高功能反社会人士只好安分待在原地,扮演温驯无辜的可怜人。
“劳诸位费心,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家兄会很乐意亲自传达他的感激之情的。”
麦考夫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
对福尔摩斯们来说人世间的生老病死客观存在,喜怒忧思悲恐惊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也都能剖析解读。一些人对他的认知是没人情味的混蛋而相比于麦考夫他简直是在凡尘里打滚了,那位ice man,南极洲。腹诽着兄长的咨询侦探仍忍不住嗤笑人们的浅薄,世界是个巨大的金鱼缸,但依旧美丽,清理了它这么久的麦考夫会不明白吗?他亲爱的哥哥是多么高尚。
夏洛克也曾好奇麦考夫是否同他一样会感到无聊,而他兄长的回应慵懒绵软又滴水不漏,年幼的那个暗自恨得牙痒痒,转而攻击起末职文员在第欧根尼特供甜点滋润下日益圆润的腰身。最初的那个问题不了了之,夏洛克只当自己对此没有兴趣。
如今旧日的尘埃翻涌上来,那一点疑惑又在心中洇开。麦考夫为什么要忍受这一切呢?
噢他明白成为政局的幕后操手是麦考夫自己的意愿,宣称自己地位不值一提更是出于满足他戏剧化的乐趣。他的确想不出麦考夫不作为人形大英政府的可能性——毕竟是麦考夫打造出的这个位置假设没有麦考夫——好吧天佑女王。但不管怎么说他清楚他哥哥不喜欢被人施压,麦考夫是一只懒洋洋的得顺毛捋的巨大布偶(虽然夏洛克总是更愿意营造鸡飞蛋打一地猫毛的现场)。
如果说考文垂的意外使他看到他兄长工作上一点小小的烦忧,那么东风算是掀开了压力的根由。
麦考夫之所以成为今日的麦考夫,种子是他自己,而土壤与肥料呢?
欧若斯,父母,鲁迪叔叔……夏洛克福尔摩斯。
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
This is family.
当夏洛克拥住颠簸飞机上的小女孩时,当妈咪指责长子能力不够时,当麦考夫躺进手术室生死未卜时,他恍惚错觉兄长早已成为一具被拧紧发条的玩具。
这幅表情不适合你,brother mine。
夏洛克在兄长沉沉的目光中伫立,思维宫殿中高高在上的声音并未中断:你说你不是英雄,同样我也不是你那辄需拯救的同伴。
被俯视着的孩子几乎又要流泪,望着他永恒的指引者、审判官。他想说他不再是曾经惊慌失措的小男孩,但事实上他又从未这般彷徨无助。
那个七岁孩子的泪水被麦考夫擦拭了远不止七年,而时至今日他依旧无能为力。
如果麦考夫死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Stop it. Please for god sake, just…stop it.
心脏猛地缩紧了一下,内里都破碎坍塌,时间变得如此憋闷沉重难以忍受,他急需见到真实的麦考夫。
好在冗长的社交礼仪终于落幕。
安西娅有些奇怪地瞥着身侧安静礼貌得非同寻常却透着明显焦躁的头条宠儿甫一结束谈话就拔腿奔向候在一旁的出租车。无法否认的小小偏见让她下意识查看苏格兰场或是221B是否又出了什么乱子,直到司机传来夏洛克要求返回医院的简讯。她为这情理之中的发展稍稍意外了片刻,又蓦地垂首轻笑,半是出于欣慰半是自嘲荒唐。
她早就自觉绝不多想她上司同其胞弟的闲事,她在麦考夫手下做事够久,站在大英政府身边旁观那些遇上彼此就不自觉的幼稚争锋那些所谓的兄弟阋墙。助手聪明地保持距离三缄其口,但女性对柔软情绪的敏锐感知力使她直觉探出一丝端倪,福尔摩斯家天生古怪,在说爱这方面再古怪一点又何妨。
她由衷期待故事有个好结局。
————
回到麦考夫身边夏洛克才感到凝塞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凝望着氧气罩中断续的白雾,全心全意感受着兄长细弱却规律的呼吸,不知不觉间自己胸口的起伏也同他的一般绵长。
好像与另一个人同频,他就不用担心他会随时于灌入的空气中消融,他也不会因缺氧而溺亡。无论如何他们拥有彼此。
就像他们一直以来的那样。
我亲爱的哥哥,你增长的不是体重,肥硕的是你的孤独。
Also, your loss would break my heart.
————
雷斯垂德说苏格兰场正在受理这桩案件
茉莉琥珀说她会在实验室等他
约翰华生说他得接受这个事实
他一贯是上下翩飞的柳叶刀,在最短的时间里精准分析眼前的一切,纯白的世界里横卧着一具苍白的身躯,比周遭更暗淡一点的灰调使它沉在空间里,夏洛克一寸寸审视过去,这没什么难的就像观察他解剖过的无数具尸……不,那不能是麦考夫。
假象与真实相织的网断裂,撕扯着,界限模糊到混淆,不论存在与否的万事万物都在崩塌。
他在倾倒破碎的梦境中狂奔,某种罪恶与绝望悄然在暴雨中滋生,要拖住他的脚踝攫取他的神魂。万幸他是个绝佳的水手,明白自己离岸并不遥远,他只需要找到那个锚。转身,闪着银光的目标就在手边,轻易就能拿到——
砰——
一声枪响击碎了船锚,海盗只够得到一块飞出的残片,比他所想得要轻太多,于是船身翻转甲板腐烂,他再也无法逃出这场暴雨。
咨询侦探惶惶掉出梦境,眼珠乱转还未明确身在何处就被一抹灰蓝钉在原地,他的思维暂且混沌,身体却已脱口而出久久埋藏在心的音节,又因犹疑,尾音只得弥散在医疗设备的运转声中:“My……?”
事实上麦考夫还身处麻醉的余韵里,意识沉浮间夏洛克与持枪射击的身影重叠,胸前越来越难以忽视的疼痛将他生生拽回现实,头脑中残留的念头仍是叹息幼弟不太纯熟的枪法。他努力调整呼吸妄图寻找镇痛泵指尖却传来毛茸茸的触感。Oh……Sherlock。一时心头酸软盖过了切口剧痛,夏洛克趴在病床边,他几乎以为自己真到了死后世界,如果它存在的话。而麦考夫很快又忍不住担心起来,这种睡姿醒了可有他难受的,果不其然就看见他的小弟弟捂着脖颈迷糊起身,他为此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微怔过后夏洛克注意到他哥哥胸口浅而快的起伏很快反应过来为他调高床靠,他在把麦考夫扶抱起来咳嗽和询问他感受间手足无措,迟钝了三五秒才想起来按铃叫医护人员进来检查。他再度被迫与兄长分隔开,看那些人牵扯着自麦考夫身上蜿蜒出的仪器管线,摆布他哥哥绵软乏力的肢体,房间那端压抑痛苦的喘息使他再次被大雨擒获,梦境中被雨水贯穿的躯壳颤抖着连哭嚎也发不出来。
直到被人推回病床旁他才知道麦考夫一直在看着他,眼神浸满了他黑暗日子里最熟悉的关切。好心的护士小姐拍拍夏洛克的肩膀说了句“他需要你”就关上房门,世上唯一的咨询侦探却仍僵硬着不敢有何动作。
麦考夫自清醒过来就查觉到夏洛克的异常,他只当弟弟同儿时一样受了惊吓,于是习惯性伸手想去安抚,忘了自己此刻行动受限。
夏洛克托住兄长堪堪抬起就有回落迹象的手腕,在床边坐下拉近自己与麦考夫的距离,他的眼眶不自觉地在对方的触碰下变得湿热。就好像他哥哥是月亮,血液眼泪这些一切的液体都能随他手掌的贴近唤起潮汐。
这么久以来无法言明的情绪不由分说地喷涌,他仍像个孩童那样哭泣,所幸麦考夫依旧愿意接住他的眼泪。
就算麦考夫会说他是个愚蠢的小男孩他也不在乎了。
指节被轻捏了一下,那是童年与哥哥隐秘的约定: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他抹把脸转而握住兄长因方才的接触稍有回温的手指,麦考夫的眼睛倒映着前所未有的柔软,语言功能的缺失使一切复杂外壳都瓦解,抛开全部苍白赘述,他只想亲吻那处柔软。
夏洛克几乎沉醉,手心却传来阵小小的瘙痒,一个缩写,一个代号,一个谜题。下意识探求的目光落在兄长身上,病人眼皮轻阖,在体力不支与镇痛剂的共同作用下已再度陷入昏沉。
小福尔摩斯保持不动静坐了一会,走出房间发了几条讯息。对面回复得很快,传回的资料使咨询侦探的嘴角扭曲着扬起。
他真是错了,在接待那几位贵客的时候应当再上心一点的,如果他观察得再认真一点,他就会知道有那么一位算不得什么腐木。
他就是蛀虫本身。
一直以来因巨大的恐慌压抑着的怒火终于燃烧起来,要将罪魁祸首吞噬殆尽,夏洛克脑中有数十种无伤大雅的小实验正在筹划,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再次走进病房时夏洛克手上多了份温毛巾和暖水袋,他避开各种导管轻柔而仔细地擦拭兄长冰凉的四肢,麦考夫的掌心纹路里还印着他淌过的泪痕,他摩挲几下展开兄长不自觉蜷曲的手指搁在热水袋上,一并掖进被褥里。麦考夫眉心微微皱着,睡梦中仍需忍受过多的痛苦,他满心不忍却不能为哥哥增加止痛剂量,上手在兄长额前抚了又抚,微妙的角色倒置使他忍不住在那处覆上自己的唇。
啊,是这样,他从小的渴望,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顽劣心情,原来他们比他想得更相似,他们有着一样的渴望。
我能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能保护你的。
要知悉这一切竟要让心遭受这样多的痛苦。
他不得不承认麦考夫又赢了,并且这次胜出了太多,但夏洛克福尔摩斯坚信自己能追上他,他还有时间。
一片寂静里榻上人的眉间总算些许舒展开,被床头灯照得柔和,守夜人长久地凝望着浸在暖黄光晕中终于不那么苍白的轮廓,再度俯身于年长者的眉心落吻。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
安西娅他们的速度很快,清晨夏洛克就接到了某位要员和别国特工被MI6秘密管制的消息,他看了眼时钟,觉得自己来得及回来陪麦考夫吃午饭,头一次心情愉悦地踏出病房。
当然这份愉悦并不会留给那几张可憎的脸,贝克街天才实践了一番升级版巴顿术又邀请沙包们成为他调制小药剂的特邀嘉宾,阶段性完工后步履轻盈地将人送还大英。他特意回了趟麦考夫的住所清洗自己,唯恐污浊了医院的空气,只是当他拉开柜门看见摆放整齐的三件套,不由自主地想到兄长浅色病号服下凹陷的一处肋骨。胃部猛然一沉,夏洛克恨不得当场掉头再给那些混蛋肚子上来几拳,时间问题最终他只得捎上几件面料柔软的织物赶去医院。他太久没看到麦考夫穿家居服了,在自己面前他哥哥并不需要那些甲胄。
车上夏洛克梳理着事件始末,他无法想象兄长会成为他手下的一桩案子,平心而论他可以拿枪指着麦考夫,这当然不是说他有多么痛恨他哥哥(至少不会表现在这方面),只是在碰上一些道德决择时,他不会允许自己杀死约翰杀死玛丽杀死哈德森太太茉莉格雷等等这些人。唯有麦考夫福尔摩斯是不一样的,如果他的哥哥不幸成为了可以被选择的一项,Jesus,他会把列车拨到绑着麦考夫的轨道上再强硬地挤在他兄长身边睡觉。麦考夫会原谅他的,他总是会原谅他的。
卷毛侦探撇撇嘴,现在麦考夫更容易被枕头捂死了,他得赶紧回去确保没人比他先动手。
推开病房门时麦考夫正被护士放回到靠枕上,脸上换了鼻氧,看眼角红痕就知道刚刚有过一场辅助咳嗽的恶战,视线移向他时面容却是一片平静,夏洛克无意戳破兄长的伪装,反正以后他会亲自接手这活,到时候再教麦考夫别总想着逞能。转而拿起护士的记录单扫一眼露出个假笑给兄长递水:“看来麦奇今天表现不错?”麦考夫克制住翻白眼的欲望懒得同幼稚鬼计较,接过水小口润嗓。“事情都解决了?”“大部分。”夏洛克在老地方坐下,直直盯着麦考夫毫不掩饰眼中的探究,他庆幸于麦考夫不是真的想离他而去又恼火于麦考夫将自身安危视作可计量的牺牲。“我觉得现在得解决一下你的问题。”
他不喜欢装模作样的隐喻,他要剖白,要无保留的真相,而对上麦考夫的弯弯绕绕,他无能为力,这个邪恶仙女,他的ache enemy。
麦考夫慢慢抿了口水不接话,可夏洛克往往不是个称心如意的弟弟。他给自己灌了口茶,在病人脱离呛水风险后快速补充了一句:“也是我的问题,因为我爱你。”抓住兄长难得愣神的瞬间将自己还湿润的唇压上他的,没急着撬开牙关就只是小心舔舐着兄长干涸的唇纹,只求能让爱意渗进对方的生命中。
Mycroft,他喃喃,my……croft
这些日夜里他看着兄长睡颜的同时也向思维宫殿中的审判者祷告,现在他等待着那个判决结果。
软化冰人的心要多久?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一个眼神就够了,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术后初次苏醒时弟弟那副被浇透的小狗一般的神情了。
于是他回应,回应他终于得到的回应。
I love you too, Sherly.
————END————
也许会有个疗养后续我是真好这口🏳️
【Humphrey×Bernard】领带 Tie
🗝风波后的余波
爵士算账中……
“Yes,Prime Minister.”
Humphrey将钥匙放进衣袋,在听到Jim的“it's my decision”后,生生咽下要出口的长难句,退出了首相的办公室。
“Bernard.”
“Yes,sir Humphrey?”始作俑者关上办公室的门,毕恭毕敬地答了一句。
然而其尾音上翘,使他愉悦的心情欲盖弥彰。
收到上司的一记眼刀,Bernard意识到事情玩过了火。
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Humphrey——领扣摇摇欲坠,深色的西服面料上尽是尘土,当然还包括道道划痕。
最显...
🗝风波后的余波
爵士算账中……
“Yes,Prime Minister.”
Humphrey将钥匙放进衣袋,在听到Jim的“it's my decision”后,生生咽下要出口的长难句,退出了首相的办公室。
“Bernard.”
“Yes,sir Humphrey?”始作俑者关上办公室的门,毕恭毕敬地答了一句。
然而其尾音上翘,使他愉悦的心情欲盖弥彰。
收到上司的一记眼刀,Bernard意识到事情玩过了火。
他重新打量起眼前的Humphrey——领扣摇摇欲坠,深色的西服面料上尽是尘土,当然还包括道道划痕。
最显眼的是,他深蓝色的领带也皱的不成样子,这可不是绅士之风。
换言之,如果尊敬的Sir Humphrey今晚还想参加贝利学院的晚宴,似乎应该重新寻找一条领带。
从进入DAA以来,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喜爱戴领带、挂勋章,如一只花孔雀般频频出席宴会的爵士如此狼狈。
有机会见到这样的爵士,实在大饱眼福……啊不,大开眼界。
当然,如果惹出这回事的不是他本人,那就更值得欣慰了。
“这样的事不许再有下次。我们是公务员,不是天马行空、一天一个idea的大臣!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你的内阁秘书……”
松散的领带与略开的领口将爵士脖颈处的肌肤暴露得恰到好处。
那片白色随着Humphrey的语气上下起伏着,让Bernard感觉一阵心潮涌动,仿佛某种东西就要冲破防线,呼之欲出。
“Bernard,你在看什么?”
充满磁性的声音将Bernard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才发觉他已经盯着爵士不整的衣衫看了太久。
这不是一个绅士,也不是一个下属应该做的。
“oh,没什么,Sir Humphrey.”Bernard选择性地忽视了Humphrey因气愤而比平时严厉数倍的语气,尝试转移话题。
“如果您想,我是说,如果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来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当然这是有建设性的,然而并不是指您在某个方面所做的事情欠妥,by the way,您的处理总是十分得当的,不过最后的决定依然取决于您——您是否想更换一身衣服,Sir Humphrey?”
在说出公务员必备长难句时,Bernard尽力控制自己不去看爵士的领口——这总让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欲望。
这种感觉难倒了尖子生,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更不知道如何控制。
于是他只好躲避。偏着头,目光闪避,耳尖透红,手已不自觉地摆弄起桌上的文件。
而这一切被Humphrey尽收眼底。
纵使翻墙闯入首相的房间使Humphrey短暂失去了应有的风度,但混迹白厅这些年所见的大风大浪并不足以让他真的因此事而过分紧张。
他在意的是Bernard的态度。
他记得Bernard接起他的电话时,略带颤抖的音调。
即使知道惩罚,拿着听筒发着抖也要下令锁上那扇门,是要表明他站在首相那边?图什么呢?
他亲手调教出来的high flyer的翅膀似乎有些过于硬了。
“Bernard,我想作为一名谦逊的社会公器,这样的着装是有失妥当的。”Humphrey绕过Bernard,坐在了首相私人秘书平常的办公椅上。
“Give me your tie,Bernard.”
被点到名字年轻秘书短暂愣在原地。
无论如何,由于自己的领带揉皱了就从下属的脖子上硬生生拽下来一条的行为是很异常的。
Bernard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着。
“Sir Humphrey,我想另一间办公室里有备用的,我去拿……”
“Give me,yours.”
尾音下压,他特意强调了yours。
Bernard僵在了原地,感觉血液都在从脚底往上冲。
他并没有迅速识别出爵士的用意,也许是因为他只顾躲避对方的肌肤,从而忽视了爵士与以往并不相同的眼神。
在Humphrey的眼神逼迫下,Bernard手忙脚乱地解开自己的领带,并在递过去的过程中用眼神哀求企图让爵士收回成命。
然而并无作用。
“转过去,Bernard.”
是的,接下来爵士要整理衣着了,身为下属并不应该盯着看这样不体面的画面。
身后传来解领扣和袖扣的声音,Bernard自以为逃脱一劫,刚打算舒一口气,背在后面的两只手就被捏住了。
温暖,柔软的大手覆了上来。Bernard甚至感到不会呼吸了——仿佛他被捏着的不是手腕,而是脆弱的脖颈。
接着,带有余温的领带缠绕了上来,动作缓慢,但力度不减。
Humphrey故意费时打了个花哨而坚固的结——他料定即使有充足的时间,Bernard也不敢从自己手下逃脱。
其实Bernard心跳之快使他根本没想自己是否能够逃脱这回事,他花了全部的心思体会自己现在的心情。
尴尬,胆怯,以及……一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从进入白厅、跟在Humphrey身边开始,Bernard就知道一旦违逆爵士的意思,必定有惩罚跟在后面。
只是他脑袋里装的还是因为说了辞职发言而被Humphrey罚抄公文这样的小事了。
爵士对他偏爱有加,故而还从来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
Bernard反应过来时,双手已被自己的领带结结实实绑在了身后。
“现在,趴在这张桌子上。”Sir Humphrey的声音在耳边沉沉响起,仍然是惯常的游刃有余。
Humphrey贴在Bernard身后,一手捏住他的下颌,一手扯开自己的领带,随意团了几下便塞进了他的嘴里。
“Oh,Bernard.”爵士拖着长长的调子。
“首相还在旁边这间屋里。虽然这扇门的隔音效果不错,但如果你不想被他发现,让他觉得你因为帮他做事就被责罚,最好还是不要发出声音。”
一股非同寻常的感觉在Bernard心里升腾,翻涌。他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身体因过度紧张而僵硬。
这时爵士动用一根手指压了压他的背部,这让Bernard被身前的木桌硌得生疼,重重抽了口气。
“Hurt?”
Humphrey俯下身子看他汗津津的额头,眼神微妙。
Bernard咬着牙往门那边看了一眼,对上Humphrey的眼神,默默将领带咬的更紧。
爵士显出满意的神情。
“领带的妙用很多,对吗,Mr.Bernard Woolley”
一些碎碎念:刚刚入坑的摸鱼作,是某个晚上睡不着的产物,个人xp出没
第一次写文,实在是太萌秘书组了,渣文笔请多担待,大家轻喷(鞠躬)
【花镜】他活过的痕迹(下)
*结局了结局了,两个人终于能够好好相处了!
*前几篇可前往主页阅读。
*补档。
01.
「第27日」
“花家,样本A递给我。”
镜飞彩的声音从另一侧的办公桌后传来,是要做最后的归档工作了,花家这样想。最近的共事使得他和镜飞彩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是无话可说的尴尬。于是他应了一声伸手去拿桌上的试管,思绪也渐渐飘开:
待会吃些什么呢?会有庆功会吧。
诊所状况如何?妮可最近还好吗?
然后——
……咦。飘走的思绪被扯回来,花家在心底发出轻微的讶异声。
...
*结局了结局了,两个人终于能够好好相处了!
*前几篇可前往主页阅读。
*补档。
01.
「第27日」
“花家,样本A递给我。”
镜飞彩的声音从另一侧的办公桌后传来,是要做最后的归档工作了,花家这样想。最近的共事使得他和镜飞彩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是无话可说的尴尬。于是他应了一声伸手去拿桌上的试管,思绪也渐渐飘开:
待会吃些什么呢?会有庆功会吧。
诊所状况如何?妮可最近还好吗?
然后——
……咦。飘走的思绪被扯回来,花家在心底发出轻微的讶异声。
奇怪,拿不起来。
明明手掌扣上了试管,明明有着触碰玻璃管壁的实感。但是,无法拿起来,像是整只右手臂的力量从肩头处被连根抹除。几度尝试未果后,他不动声色地换了左手——这只手臂的力量暂未受到影响,他继续将样品递给飞彩。而这只是短短几秒间发生的事。
镜飞彩伸手去接,视线追随着那试管,并没有抵上他的眼神。然后像是周围的时间流速被放慢,花家清晰地意识到,对方的眉目轮廓、专注神情、连带着鼻翼眼尾的几颗小痣,在他眼里都毫无缘由地模糊了。
……但他依旧没有说出来或者做出来什么。
“我提前离开一会。”
他只是转过身,声称有些私人事务要处理,然后提早离开了实验室。
「第30日」
所有的研究工作都完成了。
档案袋在眼前被封口时镜飞彩松了口气。桌上的表在指向二十点时适时响了起来,镜飞彩抬手将它摁掉,揉了揉因为过度疲惫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然后打算去厨房喝点什么。
这时所有研究人员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镜飞彩在去大厅的路上没有碰见谁。他打开冰箱,无视了摆置最下方的啤酒和最上方的果汁饮料,径自取了居中的苏打水并拧开瓶盖,这股冰凉刺激得他疲倦的头脑清醒了些。也让他注意到正在穿过自己视野的人影。
“花家?”
镜飞彩下意识出了声,声音不大,但是对方似乎却听到了似的。从没有开灯的走廊阴影里走出来,镜飞彩注意到对方仍穿着医师服。
“啊,这么晚了你还在这。”
似乎只是稀松平常地打招呼,花家的两手插在兜里,视线却瞟向了别处。镜飞彩合上冰箱门,忽然意识到最近几乎都没怎么见过花家。但因为研究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工作,花家由于其放射科的经验在前期出了很大一份力,他也就放任了对方的翘班。
但是放任是一回事,纵容又是另一回事。对工作一贯严谨的态度让他并不想这么轻易地让对方离开,所以他以一种质询的态度开了口:“最近几天都没有见到你,在忙什么?”
“诊所以及、股票的事,比较麻烦,需要一直盯着。”花家似乎不愿意多解释,视线还是乱飘:“倒是你,忙了很久才出来的吧。从声音里就能够听出来,尽早休息比较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不等飞彩回答就挪开身子准备离开,好像真的是很着急去做什么事的样子。
“等等!”飞彩的目光落在了对方后背,还有那一绺白发上:平常这家伙哪会乖乖问什么答什么,不尖锐的说话方式简直难得。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无立场阻拦花家,所以半晌只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来:“明天中午在大厅会有庆功宴,别迟到。以及门禁——早些回来比较好。”
花家的背影陡然僵硬了一瞬,而后微不可查地置出了一声气音“嗯”算作回复,而后他走的更快了,几乎是以逃离的速度,离开了镜飞彩的视线范围。
“真是、我都说了些什么,明明不管怎样与我无关…”
镜飞彩捏了捏鼻翼,略微蹙起眉,天知道他对花家说出“早些回来”这几个字时有多不自在,只是虽然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仍能看出今天的花家大我格外焦躁,还是说些什么比较好。
…
【02】
涌现的回忆让镜飞彩的指尖有些发抖,他用力地闭上眼,意识到房间的主人无法再回来这里后,自责的情感灭顶般的将他淹没,这种为他人恸动的情绪于他而言十分陌生,却又令他难以抑制地苛责起自己:为什么不在那时多关心几句花家大我?他们之间——也该是同僚、战友、医生与患者的关系吧?至少并非是他执拗宣称的冷漠和不相干。
可飞彩意识到这些已经太迟了,他一点点拾起破碎无法黏合的羁绊,茫然的望向衣柜旁的巨大落地镜中自己有些泛红的双眼,他笃定自己不会为花家大我的死亡掉眼泪,这太无用和软弱了。但陌生的悲伤却从心头升腾而起,将他自内而外重重击垮,生理反应向来诚恳,情感与事实向过度冷静的他宣告:即便不明缘由,但他不想失去花家大我这个人。
“花家…”
他终于承认了这点,因此回忆起了更多。
镜飞彩的意识深陷进另一个场景,似乎带给他几分熟悉感,电子元件被烧毁的味道冲入鼻腔,眼前实验舱越来越急促的电弧预示着不妙。他清醒地明白自己该离开这里,远离危险,但身体却不足以支持这行动——病毒在他的血液中流窜,烧毁一切可燃物,行走的机能被破坏,他跌落在地迎接痛苦,甚至来不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什么。
“避开病毒去取Ghast,我来带走他,快一点。”
简洁有力的音调,镜飞彩瞬间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花家大我。他看到自己被笼罩而下的身影护住,光影在他眼中变得不清晰起来,仅存模糊的视线和听觉分析周遭信息:花家大我神情苍白,Bugster分子的模样在他身上浮现又消失,确认是新种病毒的症状。
实验舱泄露,自己受到波及,花家是来救他的。镜飞彩终于意识到这点,但不妙的是,他的思绪也开始模糊起来。他看到花家大我扶着他起来——即便对方连支配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力不从心,但覆在他肩头的手掌却坚定地不肯放松。别逞强了。镜飞彩想这样对他说,花家本来就没有救援他的义务。但此刻的他根本无法出声,他开始听到身后愈来愈响的炸裂声。
“啧…没来得及。”
花家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他的反应却让镜飞彩陷入极度惊诧的境地。原本撑在他肩膀的手臂揽着他绕回,他和花家大我由并肩变成了面对面的状态。随即花家大我趴下身,正处在一张桌子的后面,他神态自然地将镜飞彩搂进怀中,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对方。
…太靠近了。这是轰鸣的爆炸声响起时镜飞彩的想法,他的视线充斥着那个人的身影,余角则被灿烂的火光覆盖。而花家大我伏在他的身上,垂落的军牌隔着里衬将冰冷的触感传递给镜飞彩,是两个人前所未有过的近距离接触。
然后镜飞彩听见对方压抑的一声闷哼,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花家的白大褂上忽然蔓延开大片的红,正在肩头的位置。
温热的血滴落在地,还有一些滴进了他的掌心。
镜飞彩似乎被这场景灼伤了视线,下意识地闭上眼。他连用力蜷指的动作都做不到,更别提张口说些什么了。两个人的心跳声紧紧相贴,花家大我因为痛楚和脱力的原因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距离更近。他在几声沉重的喘息后开始自言自语,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自己,热息喷吐在耳畔,带着一丝无奈的哼笑声:
“你会没事的,小少爷。”
镜飞彩的意识终于在下一声爆炸来临前陷入黑暗。
【03】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恍惚间镜飞彩费力地睁开眼,他似乎经历了一场事故,一场梦境,悲伤的情绪仍有一些遗留在他心腔。
他开始凝视周围的一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天花板,镜飞彩微微偏首避开炫目白光的刺激,然后耳畔似乎传来几声惊呼,Poopy、宝生永梦、九条贵利矢的声音接连响起。
“飞彩?”
“飞彩ちん!”
“感觉还好吧Brave?”
“第三天了,我还以为…要喝点水吗。”
纷杂,喧闹。好吵…镜飞彩皱起眉,不快地想要说些什么,他张开口,这才觉察到了喉间的嘶哑难涩,自己怎么了?他茫然地看向围在自己身旁一张张神情焦虑而又释然的面孔,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最想见的身影。
迟钝的记忆终于回想起来爆炸发生时的景象,和舍身护住自己的花家,镜飞彩记得烙在他视网膜上的大片红色血迹,与白色医师服的对比鲜明而刺眼。
“花家大我呢?他还好吗?”
他打断了身旁人的询问,出声之时才感受到自己的虚弱,但此刻汹涌的情感已经压过理智,其他人似乎没想到镜飞彩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都有些愣怔,宝生永梦犹豫地接过话头:
“呃、大我ちん他——”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门忽然被粗暴的摔开了。
镜飞彩的栗色浅瞳中映出来人的影子,他几乎有些冲动地想要质问来人——你没有死?但他最后只是无声地张了张口,只觉得心脏被什么狠狠钝击了。幻境中的记忆,那些难过的情绪与此刻的惊喜交织,令他几乎庆幸,还好你仍活着,还好…没有失去你。
但他向来不擅长表达情绪,关心怀念的话语在唇腔滚了几遭又被咽回去,如何诉说这份他自己都尚未摸清的情感?镜飞彩犹豫着,他没有如往常般开始指责花家大我带伤跑动不听医嘱的妄为,此时他心头有另一个疑问浮现:花家在他的幻象中看到了什么?
而擅自闯进来的花家大我,他的神情不再挂着戏谑,而充斥着从未有过的紧张,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的脖颈和颊面上有着还未愈合的擦伤。受伤的右肩让他行动有失平衡,所以下一瞬他低下身,左手撑住门框,唇面因痛楚泛上丝失了血色的白。但他仍定定望向沉默不语同样看着他的镜飞彩,气氛似乎和从前有所不同。
“欸…大我你也醒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跑过来啊,快点去休息!”
Poopy生气的跑过去,想要将花家推出病房,但即便是受伤的Tiger,显然也不是一个女孩子能够轻易对付得了的。而西马妮可从门外追进来,看见黑白毛后松了口气,却又愤愤地跺了跺脚,:“拦都拦不住,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让人省心啊!”
“我没事。”
花家大我偏首看了两位女孩一眼,又重新将视线投向飞彩。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最终站定在镜飞彩病床前,嘶哑虚弱的音线附上前所未有的认真:
“幻象结束了——”
而后他垂下眼并用力抿了抿唇,似乎在犹豫什么,但在与小少爷视线重新交抵的瞬间,带着几分生疏的音节朝着他当头落下:
“……飞彩。”
一切刻意平和的表象被揭开,情感烧上他们的心头。
——————
真相是这样的:
所有医生受邀去研究新型bugster病毒(一种致幻变种病毒,调度出患者最恐惧的事情并架构幻象)是真实发生在现实中的,在此期间花镜二人的相处还算和谐。
直到最后一天,医生们准备在病原体上试验解药效果时,设备忽然受到外部网络攻击出了问题(让我们为这个没有任何戏份的强敌致敬)。实验舱开始泄露病毒,并且马上就要爆炸——物理上的,离舱体最近的镜飞彩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感染,致幻效果瞬间生效。
为了避免干涉实验,骑士们的卡带被放在另一个房间来不及变身。这时候,花家·有难自己上·大我迅速让所有人离开,仗着自己抵抗力比较强(毕竟主动感染过那么多次病毒)上去救镜飞彩,当然他也立即中招了,但好歹还能扶着一个意识模糊的成年男人走,没有立即晕过去。
但没几步后舱体爆炸,这时他们只不过是脱离了最危险的范围,花家大我啧了一声,将马上就要晕过去的小少爷搂怀里用身体护住了,其中一块弹飞的碎片正好贯进他的肩头,温热的血浸透白大褂,这也是镜飞彩彻底昏迷前的最后看到的景象。
然后我们的勇士花家大我也倒下了。
这个意外使得两个人在晕过去前都想着对方,于是他们的幻象就是那么一番场景了。互相都有彼此,恐惧着彼此有没有出事。
镜飞彩希望花家要活下来,所以做的梦是花家挂了。花家也一样,他满脑子都是我无所谓小少爷你千万别受伤,所以做的梦就是小少爷为了自己垂死这种。因为解药已经制成所以不用担心Bugster,外头还有无敌的Exaid在,所以两个人只要打破幻象或者等待解药生效就可以醒来了。
不过醒来后就是糖了!!患难见真情嘛,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所以要把握每一秒相处的时间,两个人终于可以互相坦明心意了。
新快--彷徨
正文如下:
“基德!!!”见基德倒下,工藤新一慌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基德为了他而受伤了,而且伤是在小腹上,那是人体的要害之一,如果处理不当可是会出人命的!
防止失血过多,新一决定先为他止住血,他小心的扶起基德的上半身让他先靠在石壁上,轻轻的揭开染血的白色西装眼前的惨状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不知琴酒用的是什么子弹,威力非常大,就连脱落的弹片都具有极强的攻击力,基德的小腹已经被划...
正文如下:
“基德!!!”见基德倒下,工藤新一慌了,这已经是第二次基德为了他而受伤了,而且伤是在小腹上,那是人体的要害之一,如果处理不当可是会出人命的!
防止失血过多,新一决定先为他止住血,他小心的扶起基德的上半身让他先靠在石壁上,轻轻的揭开染血的白色西装眼前的惨状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不知琴酒用的是什么子弹,威力非常大,就连脱落的弹片都具有极强的攻击力,基德的小腹已经被划的面目全非了……
如果只是被划也就算了,还有不少的弹片入体,在手头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新一也不敢随意的动他的伤口。
无奈之下,新一只好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直接包裹住基德的伤口,但这无疑非常痛苦,包扎时基德痛到想咬自己的舌头,还好新一眼疾手快的在基德嘴里塞了一团布条,不然基德的舌头可能就保不住了。
等到上面完全没有了声音,新一才小心的拆下基德身上的滑翔翼,安装在自己身上,再避开基德的伤口的抱起他。
新一并没有感受到一个大男人应该有的重量,恰恰相反,连兰都没有这么轻。这家伙,不会是营养不良吧,堂堂一个怪盗不会穷到吃不起饭吧……
不过,想到基德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还在缓慢的渗出血液,新一顾不上太多,火速展开滑翔翼飞上天空。
不过,貌似忘了什么……
“啊啊啊,我不会用滑翔翼啊!!!”新一哀嚎。“完了,死定了😭”
新一悲壮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哎?奇怪?怎么这么久都没有疼痛的感觉?
“害,名侦探,我会让你就这么死掉嘛?”耳畔响起基德那磁性的声音,新一又惊又喜的睁开眼睛:“kid,你醒啦!”
基德幽怨的看着他:“我没醒现在谁在控制滑翔翼……唔……”话还没说完,一阵狂风吹过,正正的击在基德受伤的小腹上。
“呃……”基德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刚刚才勉强止住血的小腹又开始流血,加上身体摇晃使体内的弹片扎的更深,疼得他差点又昏厥过去。
“基德!”新一重新抱紧他,“你怎么样?”新一的心里好像被一把刀子剜了一下似的,痛的撕心裂肺。
基德缩在新一的怀里,疼得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脸色煞白,勉力说:“新一,我没事……”
看到这样的基德,新一一刻也不敢耽搁,抱紧他重新操控滑翔翼(不要问我新一为什么又会操控滑翔翼了,因为他记住了基德刚刚的操作)机翼一震,彻底震裂了基德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袭来,他再次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554】《One Phone Call》
【前言】
主对话。这次换西班牙人撩。依旧是双向暗恋。
标题是BSB的歌,会出现一次,可以听听。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天晓得我这个坑是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就开的,却直到现在才写好……总之希望Lando早日康复,其他话在别的地方已经说过了,愿意的话开心看文就好。
【正文】
无症状的意思是没有任何临床不适,不会出现发热、乏力、干咳以及鼻塞、流鼻涕、呼吸困难等任何临床表现。虽然这不影响他本人的日常活动,但Lando一觉醒来时依然觉得有些倦怠无趣,也不知道是因为网上的评论还是因为乏味的隔离周。
Lando...
【前言】
主对话。这次换西班牙人撩。依旧是双向暗恋。
标题是BSB的歌,会出现一次,可以听听。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天晓得我这个坑是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就开的,却直到现在才写好……总之希望Lando早日康复,其他话在别的地方已经说过了,愿意的话开心看文就好。
【正文】
无症状的意思是没有任何临床不适,不会出现发热、乏力、干咳以及鼻塞、流鼻涕、呼吸困难等任何临床表现。虽然这不影响他本人的日常活动,但Lando一觉醒来时依然觉得有些倦怠无趣,也不知道是因为网上的评论还是因为乏味的隔离周。
Lando一手刷牙,一手把跳出来的热乎面包片放到白瓷盘上,旁边放着一个尚未剥壳的白煮蛋,以及他刷牙前从冰箱里拿出解冻的一大瓶果汁和蔬菜沙拉。满意地看了眼自己的早餐搭配后,他又想起Jon打电话告诉他生病期间要适当补充营养,因而他含着牙刷在壁橱里翻了一通,翻出了一小包前几天买回来的坚果。
在他洗漱完毕坐下来之前,他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当他捧起面包往嘴里送时,不得不说,这感觉远比想象中残酷。完全没有味道的面包,他很难形容这口感是更接近被水淋湿的棉团,还是更接近从松软变得紧实的泡沫球,倒不如说都不像,却依然让他觉得抗拒。
蛋黄像绵密的细沙团,蔬菜像脆生生的纸片。皱着眉头吃了将近一半的早餐后,他端起果汁一口灌了下去,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滚下去,口感和闷了一口凉白开无异。Lando忽然叹了口气,起身把剩下的蔬菜沙拉和未开封的坚果放回原来的位置。
关上冰箱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里面各式各样的食品,忍不住开始思考这种情况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所改善。
医生告诉他,Covid-19带来的味觉和嗅觉失灵是随机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但大部分人在病情好转时就会随之好起来,只有个别病例等了半年都没能恢复。
随着极轻的“嘭”,冰箱内的最后一点光被他留在身后灭下去。他把厨余倒掉,把白瓷盘扔到水槽中,在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的同时,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等到Lando拿到手机划过接通键并放到耳边时,他正好走回水槽旁边。于是在他停下水声迎来寂静的那一瞬间,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就变得无比清晰,满满当当地填满了此刻。
“早上好,Lando,我猜迪拜那边现在是早晨?”
他可太熟悉这把声音了,甚至能说他很喜欢,否则他不会听到自己抑制不住的笑声,“如果我说是晚上呢?”
“那么恐怕你得再跑一趟医院了。”Carlos的玩笑很短暂,“所以……你怎么样?”
Lando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买到心爱的玩具却忘了顺道买支冰淇淋的小朋友一样,有点惋惜,但不至于沉重,“不算太差,我自己在棕榈岛这边隔离。没有哪里不舒服,除了尝不到味道以外。”
“Burj Al Arab?”
“恐怕有人会不乐意。”Lando被逗笑,“只是个小别墅。万一我弹尽粮绝了,Oliver会在很远的地方给我丢点吃的接济我,他会为我买一个投石机也说不定。”
Carlos跟着他笑起来,语气听起来安心了许多。
“我很高兴你还能说出投石机这种话。”
“嗯哼?幽默的基因镌刻在每个英国人的骨血里。”
Carlos甚至不需要见到Lando也能根据这句话的语调想象出小英国人得意挑眉的样子,他笑着摇了摇头,一如以往无数次为小朋友的幼稚行为感到无奈那样。
短暂的沉默后,他又开口询问,小心翼翼。
“会很不好受吗?”
对话告一段落,一时间只剩下Lando浅浅的呼吸乘着电磁波轻巧地越过万里落到他耳畔。
Lando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他在判定“不好受”的范围和说实话的必要。
纠结了短暂而漫长的几秒,他的语气软下来,“Yah……不得不说……是的。”
“Lando……”Carlos知道他这么喊对方的名字时能带去一点点安慰的作用。
小英国人很是配合,半是撒娇半是难过地哼哼了两声。
“我得说,我确实感到难受,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他说得很慢,临时组织起的语言不足以清晰迅速地表达他现下的心情。
“很多粉丝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他们对我的失望,尤其是在车队发了正式通告后,看到其中一些言论我还是有些难过,但是……就像大家说的那样,”Lando自嘲道,“Karma is a bitch. Right?”
Carlos急切地打断他:“No one deserves Covid, Lando.”
“我不知道。”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我只知道我做得不对。”
Carlos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除了一句“至少你知道你是错的”,但这无济于事。喜欢的呼声越高,批评的声音也会越多,夸赞的声音是风平浪静时储存在贝壳中的悦耳海浪,斥责的声音是摧枯拉朽的海啸高高举起又拍下的巨浪。大海固然美丽,灾难却足够残忍。
“如果你不开心……”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可以不看’。”长久的停顿把逗号画成句号,“我只是感到……失望。对我自己。”
Carlos知道,如果是那些严厉的粉丝的话,他们会说你在决定出去玩的时候、在不戴口罩扎进人群的时候、在遮掩自己的行踪的时候,就该对自己感到失望。他承认Lando这样的想法合情合理,但同时他又不免觉得作为那个万里挑一的可怜的小倒霉蛋,Lando有点不幸。这就像坐过山车故意不系安全带而掉下去,结果还意外砸死了下面的围观群众一样。
当然会有人谴责他,当然应该有人谴责他,Carlos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也持有自己的私心。
“Lando,作为赛车手,你知道即使有的赛道你跑过几百圈上千圈,在个别时候仍有可能冲出赛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比喻恰不恰当,“你不可能总是时刻谨慎、做到最好,你只能对车队说我很抱歉,告诉自己下次注意、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然后尽可能跑好剩下的比赛。”
“简言之……”他停顿一会又接着说下去,“吸取教训,负起责任。”
电话那头长久的寂静让他几乎以为自己错过了挂断电话时的声音,但微乎其微的电流声又时刻提醒着他通话还在继续。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Lando憋不住气的吸气声,随后是平缓的吐气声,Lando说的话微弱得如同气音,模糊得像落在耳边却听不真切的呢喃。
“你不必非要说出来,Muppet。”
“不……”Lando呼吸了几次调整自己的情绪,“我只是想说,嗯……谢谢,我感觉好一点儿了。”
“无论如何你最好的心理医生总是为你留着热线电话。”
Lando轻笑出声,“你最好是。”
“那么……‘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Carlos挑了半边眉毛,“你说你‘没有哪里不舒服’。”
Lando耸了耸肩,“我还说了‘除了尝不到味道以外’。”
“……那是怎样的感觉?”
“Eww……”除了这个语气词外他暂时没法表达自己的感受,“那就像……好吧,我得从头说起。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失去了嗅觉和味觉,是先前喝牛奶的时候……虽然我已经戒牛奶了,但是一年中喝那么几杯并不过分。”
“嗯哼。继续。”
“起初我是期待的,但喝了第一口后,我发现味道变得很淡——”
“我打赌你那时候肯定在想是不是买了劣质牛奶。”
“准确地说,是怀疑Oliver为了捉弄我而在里面混了水。”Lando的语气轻快了一点,“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为什么你不怀疑Uno呢’,然后我就知道我出问题了。”
“噢,可怜的Lando,尝不出最爱的牛奶的味道。”
“别打趣我。”Lando故意凶他,“一开始只是味道变得很淡,但渐渐地它就……不再是那么回事了。我刚刚吃完早餐,那感觉非常……总之,像抱着白蜡烛嚼。”
Carlos停下了对他的逗弄,只在必要的时候应一两声示意他说下去。
“你知道你其实可以幻想——因为你尝过那些东西的味道,在吃的时候你可以欺骗自己的大脑,告诉它果汁是清甜的、沙拉酱是香甜的、面包混着牛奶的香味和甜味……但你就是很难做到,因为味蕾不会骗人,没有味道就是没有味道,面包像棉团、蔬菜像纸片、果汁像凉水,本来应该很好吃的东西,却变成了各种诡异的口感,这很……”Lando越说越激动,直到他在挑选形容词时把情绪滞在高峰,急转直下泄气般地吐出最后的词汇,“……恶心。”
“我不知道这时候该说还好你依旧吃了早餐,还是说但你还要吃多十几天这样的食物。”虽然内容有点混蛋,但Carlos的语气很真挚,“医生怎么说?”
“就那么说。”Lando的语气再也欢快不起来了,“虽然大部分人会恢复,但我很难安慰自己我也会好起来……F**k,因为我最近已经够倒霉了。”
“你会的。你没那么倒霉。相信我。”
“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Lando,”Carlos的语气永远像哄小孩一样,“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定时定量吃饭,好好休息,然后你就会慢慢好起来,能够参加迈凯伦的训练营,还有车队其他的活动……”
Lando低着头咕哝:“吃饭已经从我喜欢的事变成最讨厌的事之一了。”
“既然如此,”Carlos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看样子是做好了再聊一小时的打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比如只是舒缓你悲伤的情绪?又或者……?Cariño?”
“Cheesy.”Lando嘲弄道,“嗯……你真的这么想?那——我记得你在赛季末揭晓季前预测的时候说过……”
“迈凯伦会再拿一个领奖台?”
Lando被气笑,“Come on!你用脚也可以想到这对我吃饭并没有什么帮助!”
“Wow Wow Wow——这话你最好不要让Zak或者Andrea听到。”
Lando被他的不着调气住,“哈!除此之外我最好还得庆幸一下还好我说的不是Hamilton拿下第七个WDC的预测,Carlos你真——”
“Ah——”Lando听到那边Carlos拍自己额头的声音,“我懂了,你想听我唱歌?”
“当然。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的唱功提升了吗?虽然Charlotte并不认同。”
“Noooooooo,在这种事上,你不能轻信Charlotte,Charlotte不懂唱歌。”
“Well.”Lando把语调往上拉,“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要是传出去可能会得罪一大票人。”
“那就保守秘密。”Carlos刻意压低了语调,摆出一种密谋的语气,“我们现在是共犯。”
“你不会紧张的对吧?”
“关于什么?共犯?”
“关于唱歌,You Muppet!”
“我为什么要为唱歌而紧张?”Carlos莫名其妙地问道。
小英国人带着恶作剧的语气哼哼出声,“看来有人忘记了19年给我唱生日歌的场景。”他一边说一边往房间的方向走,“我得去把我的iPad找回来,我把视频存在那里了,我猜有人需要回味一下19年的冬天。”
“不不不不不——”Carlos在打断Lando时听到了那边如愿以偿的笑声,狡猾得很,“猜猜现在怎么着?我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My pleasure.”Lando走进房间时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轻轻碰了另一个,清脆的玻璃碰撞声荡开在彼此的空气中。
“我还听到了你偷笑的声音,别以为我听不见。”
“很显然我是故意的。”听到那边倒腾杂物的声音,Lando不免疑惑,“你是要干嘛?在房间里开混响吗?”
“你在得寸进尺。不过如果有的话我会那么做的,可惜这里没有。”翻找物品的声音告一段落,“Lucky!我找到我的iPad了。”
“Lucky for you?Lucky for me?”
“For you. Enjoy it.”
Lando听到Carlos坐在床上的声音,于是他也默默地向前几步,轻声地从房内的沙发椅挪到柔软的大床上。
Carlos靠在床头,一边划自己的Spotify歌单一边问Lando想听什么,然而Lando才发了一个音节,他就收回了这个想法:“不,不行,你肯定会挑一些奇怪的歌曲。你已经享受了足够多的特权。”
“事实上我刚想说你可以自己选。”
“噢谢谢。”Carlos把歌单划到底,又划回推荐首页,“我想我找到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甚至翻出了我的AirPods,所以,是的,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Lando安静下来,这首歌的前奏很短,很快他就听到了Carlos的声音,Lando不自知地笑起来,但当他听懂歌词里的意思时,他却难以维持脸上的微笑。
“Hard to believe it.
It's almost a year since.
I got to hold you, head on my shoulder.
Dodging the daylight taking the blame I.
It's all I got left, so lately I've spent.”
Lando想起去年七月。他在拿下F1生涯第一个领奖台后隔着很远的距离喊Carlos,声音里还带着点激动后的破音和若有若无的哭腔。Carlos小跑着过来,即使看到他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后还是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Bravo Bravo”。
在这之前他们抱过许多次,虽然大多数时候其实称不上拥抱,只能算Carlos单方面抱他。但Lando唯独对这个小小的片段印象深刻至只消闭上眼就能回到当时充满欢呼、胜利和香槟的场景中,还有Carlos过来抱他时头发擦过他脸颊耳畔的痒痒的触感,和两人贴近时声如雷鸣又互相契合的心跳声。
“And I'm guilty as charged cause I went and broke your heart.
But even I've got rights, your always gonna be my.
Wooow.
Always be my one phone call.”
歌曲往后走,回忆往前走,时间倒回去年五月,媒体和车迷期待已久的转会消息终于放出——Carlos会转到法拉利与Charles搭档,取而代之的Daniel会转来迈凯伦做他2021年的新队友。Lando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比媒体早不了多少,无法完全处理这背后的复杂情绪使他在Charles的Twitch频道下留下了孩子气的“stole my teamate”言论,而且他还把单词拼错了,直到现在还不断被粉丝拎出来鞭尸。
如果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虽然他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就像他在其他采访时会说的那样:我不会太想他,因为我们明年在围场还能常常见面。但直到葡萄牙站Channel 4采访中Carlos说起“他之前因为我哭过”时,Lando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就算盖上再多的垫子和鸭绒被,豌豆还是在那里,睡不好就是睡不好。迟来的刀子钝得无法一下把他劈成两半,却能持久地在他心上来回磨动,直到鲜血从刀尖滴落变成逃出指缝的眼泪。
“First time it rings I, can't help but think of the first time I saw you.
That moment I knew.”
时间继续向前走,Lando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起因是MTC的一次秘密工厂访问,当时他们刚成为队友,对彼此都只有名字和成绩方面的了解,聊得并不多。
初次见面时,Lando隔着市场会议室的大桌子对他说了一句“Hello?”,他努力表现得自然一点,但Carlos事后——隔了很久的事后,还是在Sky的采访上一针见血地说出了“我发现Lando事实上非常腼腆”这样的话,Lando也应和着主持人说或许是因为害怕。Lando承认自己从小到大都有一些腼腆,但Lando没有告诉他的另外一点是,他发现自己第一天见到Carlos时就很难把视线从他的新队友脸上移开,于是干脆避开所有的接触,这让他看起来像个怕生的小朋友一样。
“I'm gonna leave my message at the tone.
Begging pretty baby please come home.
Cause you're my one, always be my one phone call.
You'll always be my one.”
他又想起去年十二月初的那个小乌龙。迈凯伦官方不小心提前放出了Carlos回顾这两年的文章,Lando本想把消息提醒划过去,但在看见Carlos的名字时他还是点了进去。赶在官方发现这次事故并删除这篇文章前,Lando看到了Carlos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评价。
“有时候当你遇到某人,你会马上对他产生好感——你们有着相似的幽默感并且立刻就能相处得很好。这就是我一开始认识Lando的感觉。”他还说他们的关系可以用BONKERS来形容,而这种独一无二的感情在F1中是很难见到的。
Bonkers?Unique?Lando还记得看到这两个单词时内心的颤动,就像Alice终于找到能听懂它声音的同类一样,但他却不能确定Carlos是不是另一头52赫兹的鲸鱼。
他无数次想要问出声,但Isa动态下的点赞让他望而却步。
一首歌的时间如此短暂,到达高潮再落下,接踵而至的便是尾声。Lando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甚至都忘了iPad中Backstreet Boys唱的最后一句是“You're always be my one phone call.”。
而不是Carlos轻声念出的这句:
“You'll always be my one.”
Lando从未如此希望时间能够静止在这一瞬,太阳永远不要落下,人群不再喧闹,属于夜晚的霓虹灯再也不会亮起,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哭,也知道自己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补上所有藏在整个赛季的口是心非背后的眼泪。
……
“Lando?”
“Yah?”
“Are you crying?”
“No.”
……
“不。”Lando按住自己颤抖的手,“我没在哭。”
“Lando,但你听起来……”Carlos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
Lando只好更低声地哀求道:“Carlos please.”
请不要问我那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请不要给我任何有关52赫兹的美梦。
请不要打破横亘在我们中间的薄冰。
请不要把可见的未来扭曲成吞没一切的黑洞。
过了许久,Carlos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不得不妥协。
“我不理解,Lando。”
“……那就不要理解。”
“但当你想说的时候,我一直——”
“我知道。‘无论如何你最好的心理医生总是为你留着热线电话。’”
“我现在该挂电话了吗?”Carlos少有的犹豫了,“或许你更想自己呆着?睡一觉?”哭一场?他没有说出后面这句。
“不……”Lando无比留恋地说道,“我不想,只是……随便和我说点什么,什么都行。”
西班牙人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我现在在多米尼加共和国,不在迪拜。”
“我知道。”Lando把玩着手上的AirPods小盒子,“我能照顾好自己。”
他们之间的默契很诡异。有的时候他们搞不懂对方的真实意图,就像Lando不明白为什么Carlos选了那首歌一样,但有的时候他们又契合到即使只说一半的话对方也能毫不费力地解开被掩在各种小心思后的另一半内容,就像现在一样。
“你和Isa在一起?”却给我打了这么久的电话?你不用去照顾你的女朋友吗?
“她去外面散心了。”
“这个点?半夜?”
“嗯……这个点。”他把话题岔开,“多米尼加是Isa选的地点。”
在Carlos思考措辞的这段空缺期,Lando悄悄打开了自己的Instagram,耐心地等着Carlos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商量一些事情。”
“关于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Lando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打趣,一边却忍不住点开Carlos和Isa的主页,看最近更新的IG Story,看每一张照片下面的评论,直到他终于忍不住按下Home键退出所有应用程序,“说真的,除了这种大事外还有什么值得特地外出度假好几天来商量呢?”
Carlos叹了口气,Lando仿佛听见他用气音说了句Muppet,但他不确定。
“我想你不会要我做你的伴郎的,对吧?”Lando还不认为自己有那么重要,所以他也只是用了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要是我说是呢?”
“……哇喔。”
Carlos笑得很无奈,“只是个玩笑。”
“只是个惊叹。”Lando干巴巴地应道。
“我会告诉你的。”关于我们商量的事。
“那我也会乐意倾听的,随时。”Lando翻了个身,“在度假之后呢?”
“假期结束后,我准备去马拉内罗。”当个法拉利车手可不是轻松的事。
“Carlos,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即使是在Sky那个Impression的问题中也没说的。”
“你让我有些好奇了。”
“你可真是个工作狂。”
Carlos没忍住笑出声,“你本来要去迪拜的训练营的。”在认真工作这点上我们分明不相上下。
“那还是你。”更胜一筹。
“那就我吧。”Carlos让了一步,他已经习惯给自家小朋友让步了。
Carlos的语音彻底落下去后,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微弱的呼吸声交织着电流声,流窜在各自静谧的空气中,像细线一样四处绕又不断打结。
这是个道别的好时机,Lando把手机时间调到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时间,因为现在已经不早了,而他们的对话似乎也走到了尽头。
告别的客套话在他嘴边转了几圈也没能转出哪怕一个音节,他不知道Carlos的沉默是否意味着和他一样的眷恋。
要不还是干脆直接挂断,然后再给Carlos发短信解释,就说自己不小心点到了挂断键,刚好也差不多聊完了,所以就这样吧?
手指停在挂断键半厘米开外的地方,轻轻按下就是解脱,但他舍不得。
在这段感情中他可能没那么想要解脱,又或者说这并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
在Sky给他们安排的其中一档节目中,Carlos对Lando提一些粉丝或者主持人问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有关爱情建议,而Lando脑子里转过百八十弯,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你说我应该找个女朋友”。
因为是Carlos说的,所以他听了进去。去年和Max直播COD时他说找到了“Love Of My Life”,还有在Max的弹幕中留下的那句“im out here messaging my future wife”,这些都不是开玩笑的,虽然这段短暂的单箭头无疾而终,但至少他试过了……Lando曾因为这件事而觉得自己很混蛋,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他是真的对那个女孩有感觉,还是只是在稍感兴趣的选择中随便挑了一个来践行那句建议。
所以得到单箭头的结局他并不感到奇怪,如果她不喜欢他,那也正常,毕竟他有那么喜欢她吗?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出那些话时心里想的更多的是那个女孩,还是Carlos?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问题。
他只是太容易想到Carlos了,换句话说,Carlos在他心中蛮不讲理地霸占了大部分位置,他想要赶走他,同时又想要留下他。他像看博物馆的珍宝一样看他,赞叹、欣赏、却永远无法据为己有,最近的距离也就是把掌心贴到展柜的玻璃上。
每到这种时候,Lando就不免想起Isa,如果他是匆匆的游客,那Isa就是文物修复师。他羡慕她,却并不嫉妒她。他和Isa接触得不多,19年时常常能在比赛现场见到她,20年就少了许多,接触颇多的一次也就是前年她和Carlos带着他逛街的那次。他后来会在Autosport的采访中提起这件事,他们两个一起给他送了一双鞋。在那次逛街留下的照片里,Isa站在C位,偏了偏头笑得知性又俏皮,而Lando站在她的右边,看起来就像他们两个的弟弟。
有时候Lando翻起这张旧照片,或者是看到Isa的其他照片,他只会想到“Carlos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呢”。近在咫尺是嫉妒,遥不可及是羡慕,他知道自己从性别就开始输给Isa了,也知道Isa和Carlos的感情,所以他并不嫉妒Isa,只是羡慕她。
人们习惯把爱情比作毒品,无法抗拒的成瘾性正像没有道理的荷尔蒙,冲昏头脑时都是一样的快感。但Lando不这么想,他更愿意把他对Carlos的这种感情比作观展者和展品的关系。瘾君子离不开毒品,但他并非离不开Carlos,他们有各不相同的人生轨迹,无论他把二者的交集放得再大拉得再长,也无法掩饰交点之后两条直线各行一边的事实。
如果一开始他喜欢上的只是超市里的一把辣椒,那么他会买回来的,但并不是,所以他只能多来看看。他不必强求自己忘掉这份感情或者证明给谁看,也不必买把白菜来替代翡翠白菜,他觉得现在的状态也还行,过得去。如果博物馆执意要把这件展品送给他,那他反而会担心要买什么样的玻璃罩,要怎么呵护这份无价之宝,而小报媒体又会如何对这种事添油加醋地泼黑墨——所以算了,现在这种状态就很好。
他只是很难过,仅此而已,因为那个辣椒是化石里的辣椒而不是超市货架上的辣椒。
“Carlos……”
“I’m here.”
“Carlos……”
“I’m here.”
“Carlos……”
“I’m here.”
Lando不厌其烦地叫,Carlos就不厌其烦地答,直到Lando似乎真的被他逼出了点哭腔。
“某个小朋友现在最好拿一下他床头的卫生纸。”
“我没在哭,只是生病了。”Lando听话地拿过床头的抽纸拾掇自己。
Carlos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哄他。
小英国人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Carlos还在等他,他得率先打开话题,如果他不想挂断的话。
“你记得我拿到第一个领奖台的那次吗?奥地利,红牛环?”
“我还不至于现在就得老年痴呆。”两个人都笑起来。
“赛后我回到P房的时候,你跑过来抱我,我下意识躲开了。”Lando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很挣扎,“你会……感到奇怪吗?”
又或者,这个问题可以翻译为,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不管是因为疫情社交距离,还是你激动得想哭所以不想被我触动情绪,又或者你真的只是不想要太多的肢体触碰……”Carlos有条不紊地回答道,“我都不会介意的。”
但以上三个原因都不是。Lando在心里小声尖叫,却没有人听见,这下他真的要成为Alice了。他内心尖叫的声音几乎要冲出他的身体,但当那些声音抵达他的齿间唇边时,它又在刹那间消散了,于是四下依旧万籁俱寂,什么都不曾发生,好像那些尖叫和崩溃的瞬间都只是水中月,不仅一搅就散,而且没有实体。
他刚整理好的情绪又变得一塌糊涂了,他想要哭,又哭不出来,最后他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暗自庆幸还好Carlos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Carlos,谢谢。”停顿一秒、两秒、三秒,“为陪我聊了这么久的废话。”
“你知道你也可以随时打给我的,我总是在的。”
“那么我也是。”他又一次翻到世界时钟,“我想如果Isa还没回去的话……”
“噢,Isa,她刚刚已经回来了,我看到了她给我留的信息。”
Lando只想是Isa太体贴,知道Carlos在里面打电话就不进去打扰他。
“我想你应该……”他艰难又故作自然地改口,“你们应该休息了。所以我要挂电话了。”
“午安Lando。”
“晚安Carlos。”
电流声依旧滋滋地窜着。
“我不会按挂断键的,你先说要挂的电话。”
“好吧好吧……”Lando把通话界面拉出来,“我真的要挂了。”
Carlos笑着说了声拜拜,还不忘损他一句Muppet Lando。
“Adiós Carlos.”
Lando贴着收音的地方轻声说道,随即按下了早该按下的挂断键,直到通话界面完全消失,他才攥紧手机把另一句话低声说给自己听。
“Adiós mi amor.”
……
Lando度过了异常清净同时也很无趣的一天。
第二天也是同样的状况,他打开Instagram,看到Isa和Carlos发的那些度假动态——潜水、高尔夫、日光浴、海边漫步……这些他看得多了,多到他都懒得看了,但他还是会为发布者的名字而一次次点开。他的指尖在表态的对话框上停留了一秒,紧接着就划了过去。在刷完半数IG Story后,他开始机械麻木地给关注的漂亮网红点赞,大家说他小红心点得多且频繁,说他Horny Teenager,但他只是单纯觉得好看,其实也记不清每个点赞的女生的脸。
第三天有些特别。
Lando瘫在床上玩手游,正玩到关键时刻,一个电话忽然打进来,他下意识想要划走通话,却不慎点了接通,在那一刻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输掉的声音。
“Oh!My!God!”Lando从床上弹起来,“My!Game!”
“呃……”电话里的声音再一次犹豫了,“或许我不该现在打进来?”
“显而易见不——”Lando把手机转到自己眼前,再三确认了上面的号码,生生把自己的话掰回来,“不是一个太坏的选择。”
“但我好像毁了你的游戏。”
“游戏只是游戏而已。”Lando说完就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作为一个全职Twitch主播兼职F1车手,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大不逆。不过抽自己耳光的想法很快就被更重要的事盖过去了,“Carlos?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一个关于拥抱的讨论,关于我们前天聊的那个话题。”
“我以为那个话题已经过去了……”Lando开始感到不解。
“Lando我得问你一个问题。”Carlos把车门甩上,“但我得换一个……不那么容易吓到你的方式来问。”
Lando似乎有点猜到Carlos想说什么了,就像期待五盏红灯灭掉的那个瞬间一样,他开始期待现在,但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敲打着他的期望。他一次次拼好碎落满地的玻璃,然后又亲手敲碎,又拼,又敲,反反复复,他以为自己已经趋于麻木,但在听到Carlos这么说之后他还是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那天说的三个原因是骗你的。”
Lando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哈?”但心底却迸发出抑制不住的期待,甚至有几分提前到来的窃喜。
“……我的初吻是五岁没的。”
“……我知道。你在采访中提到过。”这下好了,Lando确实感到莫名其妙了。
Carlos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却还是在说出来的一瞬间把台词忘得精光,索性开始自由发挥。
“我……问过我的初恋女友一个问题,我问她为什么分班时不愿意让我抱她,她说因为她喜欢我,但是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虽然台词和顺序有所改动,但意思差不多到了,“顺便一提我们是分班后才确认关系的。”
“所以这和……”话音未落,Lando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Oh my……”
“然后这就是我本该给你的,关于前天那个问题的答案。”
Carlos的语气中没有笑意,甚至可以说他正前所未有地认真地说着点什么。透过他的语气,Lando可以想象那双比琥珀还漂亮的眼睛此刻是以一种怎样谨慎专注的眼神在看着别处,等待着他的打分。
“我回答正确了吗?或者说,你喜欢我吗,Lando?”
“什、什么?我不能、你不能——我不知道,Carlos,我——”
Carlos带上惯常的无奈笑声,“你不必非要说出来,Muppet。”
“这不一样!”Lando这回真的尖叫出声了,那些积郁已久的情绪从镜花水月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糟糕反应。他从床上跳下来,焦急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脑子转得飞快语言却像一团浆糊,“我、我不能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为什么你忽然这么问我!”
彻底放弃的他最后甚至委屈得哭出来,他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回答:“你怎么能够问我这种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
“我会把你的反应当成回答的一种。”Carlos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我想你最好把窗帘拉开,晒晒太阳或许能让你缓一缓,顺便长高几厘米。”
“你居然还拿我开玩笑!”Lando带着哭腔的声音毫无震慑力,况且他还乖乖听话去拉开了窗帘,“唰”的一声让Carlos笑得更加厉害了。
刺眼的阳光大大方方地照进落地窗,懒洋洋地铺了一地,Lando一边踢着窗帘一边嘀咕着Carlos的坏话,余光却瞥到立在小别墅外草地上的一个小小的熟悉的人影,忽然意识到Carlos怎么会知道他没拉开窗帘。
“F**k Carlos不要告诉我站在我别墅外草地上的那个人是你!”Lando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用力揪了一下。
疼。这居然不是梦。是梦里增设了痛觉吧。
“我问了Oliver你隔离的地方,然后他说让我给你带点吃的。”Carlos对着Lando房间的方向举了举手中的购物袋,“没有投石机,但有Carlos Sainz Jr的上门服务。”
“你昨天明明还在、还在多尼米、多米尼……”
“多米尼加共和国。”他贴心地补上,“这是我和Isa临时商量的事,虽然我们这次度假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如果你要听的话,我待会可以慢慢和你说。”
“你就把她丢在……丢在那里?多米尼加共和国?Isa?自己一个人?你的女朋友?WTF?你在想什——”
“Ex-Girlfriend.”Carlos耐心地纠正。
“Jesus Christ!For F**k's Sake!”Lando觉得自己要疯掉了,短短几分钟他接受的信息量比迈凯伦一个赛季的升级还多。
“我说了我会慢慢给你解释的。”Carlos摊了摊手。
“等等、等等——但就算你来了我也不能给你开门,我在隔离期间,你知道……你明知道你还——你为什么要过来!”他又开始手足无措地小声尖叫。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Carlos盯着他的小朋友乱七八糟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所以我只是来送物资的,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坐在草地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这么和你打电话。”
“Oh my god you are so cheesy.”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声音,但Carlos仍根据他的口型辨别出了这句可爱的台词。
Lando站在落地窗前向外看,而Carlos也抬起头和他对视。阳光照进Carlos的眼睛时,Lando仿佛看到了在白炽灯下闪闪发亮的茶晶,那双琥珀般幽深神秘的漂亮眼睛果然和他想的一样,明亮通透,有着专注的眼神,只是他看着的对象居然是Lando在心底想了一万遍又否决了一万零一遍的他自己。
眼泪争相跑出眼眶,Lando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还在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又哭又笑几乎说不上一句话来,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自己敏感的情绪。
而Carlos好像还不打算这么快就放过他:
“You won’t have an all-round teammate as good as me you know?”
Lando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吧好吧Carlos,这次是我输了,你给的满分答卷完美无缺,你制造惊喜的计划天衣无缝。
“I think I’m crying.”
Lando破涕为笑,承认时声音里还透着浓重的哭腔和鼻音。幸好Carlos看不见他哭红的双眼,不然他又要取笑他一通。
“Say it. Admit it.”
Lando心想Carlos捉弄自己这笔账算是记下了,但看在他今天无可挑剔的表现的份上——
他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对上Carlos弯起的笑眼,温柔的话语小声地逸出:
“I miss you.”
End°
【后记】
所以其实是两个人都隐约意识到双箭头后,Lando却开始因为害怕/不自信等因素而选择逃避,而Carlos则选择打破现状去追爱的故事。
Lando当然会有很多想法和顾虑,但是后面的事就交给Carlos啦。
我不喜欢写对话多的内容,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会怎么聊天,但是最后一段的内容在开坑的瞬间径直冒出在我脑海里——我觉得我不得不写,所以,即使是OOC……Yah.
Fin,我对Isa好感挺高的,但是对不起……!为了我的CP,虚拟地委屈一下她。
这大概是我最想要贴近现实又最扭曲现实的一次了。
中西英互译:
Burj Al Arab-阿拉伯塔酒店/帆船酒店
Cariño-亲爱的,可以用于情侣家人朋友之间。
Adiós mi amor.-Goodbye my lover.
最后一段的梗注:
You won’t have an all-round teammate as good as me you know?-西班牙Movistar电视台给Carlos办的告别节目中Lando对Carlos说的话
I think I’m crying.-Lando的TR,同时对比前面两次的“我没哭”
Say it.Admit it. -F1官方发的“说你会想我的”名场面视频下Lando回复了一个哭泣的Emoji,而Carlos对Lando的回复是“say it! Admit it!”,所以文中后面才写到Lando的I miss you。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
[554]飞机从双层巴士起飞-下
写完了,写了个寂寞......写得很烂很随机大家多担待,依然没剧情,有多be就见仁见智了,ooc都是我的。
btw写这篇的时候灵感其实是少女的祈祷,就感觉真的很适合554(
然后最后面提及兰多想起来的那首歌是 Oasis的Don't go away,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听听,也是文章名的灵感来源。
急刹车差点让兰多撞到头。他的心猛烈地前倾,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回肚子里。跟撞到左前胎或是轮胎锁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感觉。公交车果然也跟赛车差不多嘛,他悄悄同意卡洛斯的理论。他身侧的人好像也被刹车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扶着栏杆的手还爆着青筋,他也朝兰多看过来,...
写完了,写了个寂寞......写得很烂很随机大家多担待,依然没剧情,有多be就见仁见智了,ooc都是我的。
btw写这篇的时候灵感其实是少女的祈祷,就感觉真的很适合554(
然后最后面提及兰多想起来的那首歌是 Oasis的Don't go away,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听听,也是文章名的灵感来源。
急刹车差点让兰多撞到头。他的心猛烈地前倾,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落回肚子里。跟撞到左前胎或是轮胎锁死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感觉。公交车果然也跟赛车差不多嘛,他悄悄同意卡洛斯的理论。他身侧的人好像也被刹车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扶着栏杆的手还爆着青筋,他也朝兰多看过来,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看来巴士确实像赛车,你是对的。”兰多朝他耸耸肩开玩笑道。
他们朝街道上看去。十字路口的大红灯大摇大摆地拦在他们面前。兰多晃了神。
也就是在这是兰多意识到,他与卡洛斯在车厢里的这个时刻,和他与卡洛斯的整个人生并没有任何不同。
不管是赛车还是什么别的。
兰多想起每次比赛前他们在P房对视的最后一眼。他们都坐在自己的车里。车开出去之后他们是队友,是对手,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的朋友。
你车队的其他所有人在为事故倒吸一口凉气,你的后视镜只能看到一大阵烟尘,你还在拼命往前跑。
退赛的人会看另一个人比赛。有时是他看卡洛斯,有时是卡洛斯看他。你看着赛道,看着那辆跟你的车几乎一样的赛车,却看不清里面坐着的人。你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头盔,你知道里面是一张刚刚才怪笑着扑到你身上的笑脸。
但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希望他能安全完赛,希望他能拿到好的成绩。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安全完赛。但你也知道其他别的,更坏的可能性。
那些你想到都觉得晦气的可能性。你把那些想法挤出脑海,为杂乱的数据提供一些空间。
二十个人在同一个赛道比赛,但多数的时间却好像只有自己在跑。电台无异于你开车回家路上接起的家人的一个电话。你接起来,期望他们说点好话,但他们说抱歉,今天你只能自己吃晚饭了。你说好的,我快到家了。挂了电话只能听到自己盖过引擎的心跳声。
你们对互相的事故顾左右而言他。记者问起另一个人的状况,你没办法回答。你于是走进p房问车队的其他人,“他还好吗?出什么故障了?”
后来你在他的休息室见到了他,你只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我很抱歉。
赛道上的红灯告诉他们准备出发,公路上的红灯却像已经到达了无止境的终点。兰多总想赛道的红灯快些熄灭,这样他就可以做他最爱的事了。可是他希望这个红色的双层巴士遇到的所有红灯都能有无限长。
赛道的红灯和公路的红灯此刻都为他们两个所拥有。不久之后,他们就会一个也没有了。
没有戴着头盔的兰多再侧过头去望卡洛斯。但他晚了一步。红灯熄灭了。车又开了出去。
兰多觉得这车已经开了永远那么远了。他从来没有坐过开得这么慢的车,又或许是因为卡洛斯在他的身边。如果这辆车像那些迷失在百慕大三角的飞机一样,他们会一起穿越过多少年?那个时候的F1又会被谁统治呢?他跟卡洛斯还会有车开吗?他开始胡思乱想,只有百慕大三角才能让他们两个在不远的未来仍然能够像这样靠在一起。
能吗?
楼下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卡洛斯探头从楼梯望下去,“到终点站了。”他拍拍兰多的肩膀,以为他快睡着了,低下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兰多被他近在咫尺的声音激得坐直了身子,卡洛斯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我们不要下车就好了,车会折回去把我们带到目的地去的。”他说。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兰多不禁想。
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兰多又默默重复一遍。他对卡洛斯的感情也许可以简单粗暴地概括为单恋,他在乎卡洛斯能不能完赛,在乎卡洛斯去哪里度假,在乎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卡洛斯,但是卡洛斯对他的态度却是他最不在乎的。卡洛斯当然也喜欢他,无论是哪种喜欢。他并不需要分辨是哪种喜欢,因为无论如何他们的关系不会比现在更进一步了。兰多选择单恋,他也根本不想要一段恋爱。
他曾经觉得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就完全没有不在一起的理由,现在他觉得真爱离无敌差得远了。
如果卡洛斯站在他面前请求兰多跟他在一起?
兰多会说:卡洛斯,我也很喜欢你,真心的。但不了。我单恋就挺好的。
爱能有什么用呢?他们是赛车手,不是艺术家。
他说他最大的恐惧之一是卡洛斯开得比他快,而卡洛斯很多时候都如此。他年长,更有经验,更沉得住气。车迷们对队友头对头的数据津津乐道,赛后会议上对比数据也必不可少。但兰多鲜少会把自己跟卡洛斯对比。他就是更倾向于“跟自己比”的那种人。即使兰多不算一个很有自信的人,自我怀疑常常也不可避免,他并不认为自己就一定比卡洛斯差。车子的调校,别人的失误,运气……可以影响一场f1比赛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他习惯于在赛后采访里把自己的因素总结一遍,这个时候卡洛斯就会凑过来。即使这是给兰多的问题,即使根本没人提到卡洛斯。
“别对自己太苛刻的,明明就开得很好。”卡洛斯会说,“你只是不太好运。”
他知道自己很好,又无时无刻觉得自己不够好。不过有谁是“够好”的?世界冠军也会因为某一场没有站上领奖台而懊悔,有谁是够好的?世界冠军会觉得自己不够好吗?他有时候会安慰自己。
他无时无刻觉得自己不够好,甚至在赛道外也一样。
但是卡洛斯跟他说你明明就很好,赛道内时是这样,出了赛道也一样。
如果要说兰多最喜欢卡洛斯的一点,是卡洛斯令他感到“安全”。安全地做神经质又不完美的自己,安全地光明正大偷懒,安全地把油门一踩到底。甚至在他旁边发车都会让他不那么紧张。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安全”,那么就是卡洛斯让他“无畏”。油门一踩到底永无止境地开下去当然好,但是他好像也不再害怕猛烈的撞击了。
兰多还在开卡丁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卡洛斯。他觉得卡洛斯那场开得不错,顺手就回复了他的推特,卡洛斯没理他,当然。7年后开着f1的兰多已经忘记了这茬,迈凯伦的推特账号又把他的旧推挖出来鞭尸。那条推特的截图躺在兰多的备忘录里,他常常感叹他跟卡洛斯意外又迅速地相识,12岁的兰多又怎么会预料到这个他顺手回复的人会成为他的队友和朋友呢?就跟他没有预料到卡洛斯下赛季就会离开迈凯伦一样,剧本都是预先排好的。
兰多打开备忘录。卡洛斯从来没有回复过那条推特。
所有人都对他和卡洛斯的bromance喜闻乐见,到了几乎没有人记得他们同时也是竞争对手的程度。再良性的竞争也是竞争,不是吗?
兰多有时会不满这种距离感的缺失。有时,仅仅只是有时,他更乐意被成为“兰多和卡洛斯”,而不是“我们”。将这个怪罪于叛逆心理吧,拜托。兰多想,他和卡洛斯的相处模式有时候也挺像父子的。他才20岁,有点叛逆心理很正常,不是吗?在别人靠太近的时候就想跑开也很正常,不是吗?
越来越多的玩笑话和赛道外的话题,越来越多他们一起拍的视频,越来越多可循的,带着爱意的举动。无论是何种爱。当亲密关系成为噱头的时候,这段关系的真实性也变得可疑起来。尽管他相信大家都是抱着好的意图来打趣他们两个。他心里有个声音逐渐大声地吼着:“不是!”
他也不知道卡洛斯是不是真心的。卡洛斯从长长的直道的另一头跑过来只为了跟他说一句你值得。卡洛斯张开手臂想拥抱他,即使兰多躲了过去并喷了他一脸香槟。如果你不是真心的,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他们拥抱的时候兰多把脸偏过去不看镜头,心里默默地这么想。
但是他们在镜头之外的时候,卡洛斯帮他摘掉头发上的树叶,卡洛斯拿着拖鞋冲进他的休息室帮他打蜘蛛,卡洛斯把他的领子的皱褶抚平。
所以兰多还是不知道卡洛斯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他只感到安全。所以在镜头前兰多会躲避卡洛斯的拥抱,在镜头背后却还是拉着他的手。
他们一定是从百慕大三角开出来了,因为兰多看到西下的斜阳安静地铺在他们面前。凉风从车窗吹进来,兰多意识到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一首老歌的吉他前奏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想起,他不知道自己是打哪听来的又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起这个,这歌比他还老。估计是因为里面唱到了傍晚吧,他只能猜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那首歌赶出脑海。
卡洛斯正在盯着他。兰多低头,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缠上了卡洛斯的衣角。车好像已经停下来了。他们处于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没有引擎声,没有开关门的声音,没有脚步声。车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卡洛斯没有催促他下车,他只是安静地等着兰多回过神来。“你要外套吗?”他问,也感觉到了傍晚明显的凉意。兰多的外套放在卡洛斯的背包里,因为卡洛斯说他拿在手上的话肯定不知不觉地就甩丢了。
兰多朝他点点头,“我们到了吗?”他仍然没搞清楚状况。
“这是我们上车的地方。”卡洛斯说,把外套给他披上。“原来我们上车的地方就是起始站。我们没有坐反方向,我们一直都坐错车了。”
兰多沉默。他好像也没有对这个结果特别意外。“也是,”他说,“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到啊,我们真是两个白痴。”
错的车就是错的车,再坐多久也还是到不了目的地。真是两个白痴。
车在他们上车的地方停了站。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兰多内心的希望再也没有了。
关于卡洛斯,关于他,关于他和卡洛斯。再也没有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离开迈凯伦吗?
或许不是。
卡洛斯微微笑了笑,“走吧,小白痴。”他往一层走去,“看来这下我们必须打车了。”他走下两级台阶又回头,“小心点,阶梯上有水。”
兰多看着前面卡洛斯下楼梯的身影,又转头看了看他们刚刚坐着的那两个最前排的位置。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心也像这座城市一样,完全沉浸在落日的余晖里了。等待他的不是星光熠熠的活动,而是无尽的黑暗。他脑子里的那首歌还在一直响,“I need more time……”歌词这么唱到,他于是也这么想。
他说不清到底是已经想清楚了某些事,还是变得更模糊了。他恍惚地从双层巴士的顶层走下来,双脚又踏到坚实的水泥地。这趟车程实在是太久了,久到他都绝望了起来。上车时候放松的心情早就已经没有了。兰多的心一直一直地往下沉。
卡洛斯在那里等着他。他伸手去翻兰多褶皱的衣领。兰多抬起头,仍然望向那辆双层巴士,望向那两个被高大玻璃隔绝出去的座位。卡洛斯温热的指尖扫过他的脖子,我的飞机从那辆巴士的顶层飞走了,他脑海里的歌却这么唱到,兰多想。
一点后记
作为车手,车对于他们来讲当然有特别的意义,几乎是生活的全部。少女的祈祷最后有一句低声吟唱的歌词:我爱主 为何任我身边爱人遗弃了我下了车 你怎何答允 这不就是554吗,,象征意义上和实际意义上的下车,,虽然554大多数还是很甜很可爱的但我心里的554是轰轰烈烈的独角戏和自觉放弃相爱的可能性(是我想太多),有机会写个55视角的搞点甜的,毕竟虽然选择独角戏但其实是双向的啊!!
[554]飞机从双层巴士起飞-上
我来搞(可能的)心碎单恋OOC文学了。。写的都是假的而且基本没有情节但是为什么还是写了这么多。。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我就随便写点垃圾,可以骂我,主要祝554这周跑个好成绩,好我滚了。
西班牙人拍拍他的手臂,告诉他他们坐反了方向。
兰多从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悬挂在他头上的扶手。他第一反应是“该死的我早就该知道的——”,转念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上一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坐公交车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们要到伦敦市中心去参加迈凯伦的一个活动,并且大言不惭地拒绝了公司的专车接送。公司想好么,都是两个成年人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当给他们放一天假了。不...
我来搞(可能的)心碎单恋OOC文学了。。写的都是假的而且基本没有情节但是为什么还是写了这么多。。 反正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我就随便写点垃圾,可以骂我,主要祝554这周跑个好成绩,好我滚了。
西班牙人拍拍他的手臂,告诉他他们坐反了方向。
兰多从发呆的状态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悬挂在他头上的扶手。他第一反应是“该死的我早就该知道的——”,转念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上一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坐公交车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他们要到伦敦市中心去参加迈凯伦的一个活动,并且大言不惭地拒绝了公司的专车接送。公司想好么,都是两个成年人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就当给他们放一天假了。不知道是他们中的哪个天才提出了要坐公共交通(事到如今兰多执意说是卡洛斯,卡洛斯说那你还是英国人呢兄弟),于是他们坐着小火车突突突地到了火车站,在转公交车的路上就这么光荣地坐反了。
兰多有些无奈。他俩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车上的人很多,兰多从埋着他的围巾里探出头来四处望了望,提着超市袋子的老年人居多。倒不是怕被认出来,一般糊弄糊弄着也就过去了。兰多又缩了缩脖子回到他温暖的围巾里,有某种东西,跟这个奇怪状况有关的某种感觉,令他感到别扭。他和卡洛斯两个人被普通的人们包围着,坐着逆行的车,在熟悉而又陌生的伦敦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来晃去。明知道被认出的概率很小却还是止不住地担心的,这么一个奇怪的状况。这几乎像他们在与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背道而驰,却又不能够被发现,被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人发现。他们,他们一起,在朝反常的方向前进着。
“我猜我们也该在这站下车。”于是他斜到卡洛斯的耳边说。整个车程中兰多的手指一直僵硬地扯着卡洛斯的书包带子,因为他懒得伸手去抓他头顶的扶手。人群已经开始涌动了,车上的人拥挤着要下车,等车的人们伸长了脖子准备迈动腿。他和卡洛斯被人潮分开,他泛白的指节开始有松动的迹象。
但卡洛斯的手背覆上了他的。他把兰多拉回来,拉回到自己身边。他侧了侧身子,肩膀抵住兰多的。“我们要到楼上看看。”他说,人群逐渐散去,他仍把兰多护在身侧。兰多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别的办法。卡洛斯扯着他的衣袖毋庸置疑地向上层走去,他就不明所以地跟过去。
“啊,上面没有人!”卡洛斯的语气着实令这件事情听起来过分令人兴奋了。“趁这个机会偷偷懒逛逛伦敦不好吗,兰多,你说呢?”
兰多看了看空荡荡的巴士二层。他从来不会对偷懒说不。反正跟着车坐到终点再折返回去就好了,他想,这样刚好就能坐到目的地了。又没有人在赶时间。
卡洛斯一屁股坐到了贴着车窗的最前排,兰多紧挨着他坐下来,“这个视角真不错,像在开一辆很高的车——”卡洛斯眼睛里发着光,尽管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巴士基本没有移动,更别提他们是f1车手了。
“我还从来没有坐过顶层的第一排呢!”他又说。
“西班牙没有这样的巴士吗?”兰多问他。马德里绝不是什么小城镇。
“只有观光巴士,不是这种普通的巴士,你知道……”卡洛斯给他比划着,“我从来没有坐过马德里的双层观光巴士,那让我感觉很刻意。但是这个——这个是每个人日常都会做的那种双层巴士。”
可能是吧。兰多耸耸肩,没有搭腔。双层巴士就是双层巴士,身为一个伦敦人,他对此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西班牙的双层巴士就像我们的赛车,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我们本来自己开着自己的赛车,然后突然一起坐上了一架平平无奇的SUV。”
说实话吗?不,我没懂。兰多想。卡洛斯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想法。把这个叫做代沟吧,或者别的也行,尽管兰多不认为这是年龄的问题。卡洛斯就是这样的。他不熟悉卡洛斯的时候觉得他没什么幽默感,又不好玩,熟悉了之后才发现卡洛斯的幽默感其实是很私人的。他经常会语气正常地说出一句惊为天人的话,然后被兰多的前仰后合逗笑。也有这种时候——他在纠结一个旁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然后又为旁人无法理解的另一些东西而感到兴奋。
后来兰多仔细想想,卡洛斯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你说下赛季我们还有机会坐同一辆车吗?”卡洛斯问。“那种平常的车,我们去赛道坐的那种。”
噢。兰多心里哀叫了一声,这个问题和他不想讨论的那个问题靠得实在是危险地近。“会的吧。”他干巴巴地给了个猜测的语气。到了这个点上,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气来谈论这件事情,或者甚至该不该谈论这件事情了。
下赛季。这是一个有魔力的词。前一秒兰多勾着卡洛斯的书包带子,下一秒他就好像要睁大眼睛才能看清他的影子。他们并没有很认真地谈论过这件事。卡洛斯告诉了兰多,兰多发了一条推特,成千上万的记者和车迷问他们会不会想念对方,但兰多跟卡洛斯两个人私底下的对话不会比一句“恭喜”更多了。
人们总是认为他们十分亲密。他们确实非常要好,但也远远不配被冠上人们口中的最高级。比同事更要好,当然;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哪怕出了赛道也会一起玩,一些欢声笑语,一些年长者给年幼者的建议,关于开车,关于生活,有时候甚至关于爱。但这些远远比不上亲密。反正,兰多是这么想的。他考虑了一秒钟如果否认亲密是他单方面的想法,那么是否显得他有些绝情,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这种绝情是互相的。
因为是围场里的最年轻的那个所以总是被当成小孩子,但再怎么说也完完整整地活了二十年有多了。他喜欢说玩笑话博得大家一笑,不代表他都不懂。
卡洛斯看向他,兰多的睫毛垂下来躲开了。那些问题更多地只是问兰多单方面地会不会想念卡洛斯,而这些问题之多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他厌烦的程度。是的,他当然会想卡洛斯,什么可怕的人会对自己朋友离开自己身边一点感觉也没有?兰多只是很不喜欢这些问题背后不公平的暗示。为什么不问卡洛斯这种问题呢?难道留下的那个就会被默认是被抛弃的吗?
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卡洛斯。兰多对此没有异议。觉得他好玩,所以他说的玩笑话就都会捧场;跟他想吃的东西一样,就会一起出去吃。不管围场之间的队友情被妖魔化成什么样子,他的确喜欢卡洛斯,这没什么好掩饰的。
但为什么他们不问卡洛斯相同的问题呢?也许是他们并不认为卡洛斯一样地喜欢他吧。喜欢他,喜欢迈凯伦,怎么样都好。因为他才是离开的那一个。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让兰多感到恼火。因为他被认为是单相思的那一个,也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又或者单纯只是因为他会给出比较有趣的反应。他总是如此,除了有趣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态度可以回应这些问题。卡洛斯太过正经了。他回答得好像真的有人关心他俩的关系似的。“我们是好队友,我会怀念这段时光的。”不是!兰多想朝他吼。人们需要笑料,人们需要相爱相杀,没人真的想听那些苦大仇深的别离。“我想他干嘛呢,明年我会超他车呢。”你看,这样才有人笑,不是吗?
但这明明与那无关。职业生涯并不是,也不应该是,由喜好就能左右的。离开更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队友。
但如果兰多说他没有幻想过卡洛斯为了他们这种“独一无二的友好关系”而留下来,他就是在对自己说谎。
那么换做你呢?你会怎么做?
兰多拷问自己,又对自己失望。并不是因为他给出了不同的答案,而是他没有足够果断地给出和卡洛斯相同的答案。
聪明人都会那么选择。他们说。
所以是的,卡洛斯问他下赛季他们还会不会坐同一辆车,兰多却在想他的确喜欢卡洛斯。甚至有的时候,说爱也可以。兰多偏过头,这么想到。
“我会开车载你的。”卡洛斯说。兰多躲开了他的视线,所以他就只能无厘头地直直地对着自己面前的空气。“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又急切地补了一句,像是怕表白被拒的小男孩。
兰多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乐到了。在自己脑子里占占这个大他五岁的人的便宜又没有错。他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队友,“好的,我很乐意。”他答,决定放过这个大男孩。
卡洛斯朝他笑了笑,牙齿蛮白的。兰多开始想,卡洛斯跟他一起坐在空荡荡的第二层,偷懒放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到别的,跟他一样。
关于《间》新旧版小说的感想
刚刚看了间的旧版小说
对比了新版中的两个片段,有了一些感想。
旧版里面guy掳走riki时,给iason放的是riki的录音,录音里riki说到:“iason,我想回来。”
新版则是直接让iason接到了guy的电话,并没有提到riki的这段录音。
还有就是结局的deep·kiss
旧版:“对我们而言,这是最后的一吻……他想。”是以riki的角度来描写的
新版:对两人来说,那就像是最后的Deep·Kiss。则是以作者的角度出发的
对比了两个版本,虽然各有千秋,但我个人更偏爱旧版一些。因为旧版的这两个片段都是直接以riki的视角出发的,读起来会更有温度,...
刚刚看了间的旧版小说
对比了新版中的两个片段,有了一些感想。
旧版里面guy掳走riki时,给iason放的是riki的录音,录音里riki说到:“iason,我想回来。”
新版则是直接让iason接到了guy的电话,并没有提到riki的这段录音。
还有就是结局的deep·kiss
旧版:“对我们而言,这是最后的一吻……他想。”是以riki的角度来描写的
新版:对两人来说,那就像是最后的Deep·Kiss。则是以作者的角度出发的
对比了两个版本,虽然各有千秋,但我个人更偏爱旧版一些。因为旧版的这两个片段都是直接以riki的视角出发的,读起来会更有温度,更有爱,也更能感受到他对iason的感情,也看得出来他在这个时候是爱着iason的。并不是一些人口中的riki对iason没有感情,不爱iason。讲真,认真看小说的话这些细微情感变化还是能够捕捉到的。特别是riki是在katze的提醒下才傻傻的逐渐开始意识到“哦,原来iason对自己的感情是爱吗?”他自己也才开始慢慢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只不过刚刚意识到没多久就碰上了guy对他俩做的糟心事……那就是后话了,不过其实guy更像是两人感情上的催化剂,如果没有guy,riki可能还不会那么快意识到他自己爱的人是iason,所以这真的是另一种程度上的HE。
【海暗】冥界考察报告
短篇已完结,剧场版衍生,送给 @走糖
我有病我不吃药
冥界考察报告
》》
“马哈德,有一件事情。”
被叫到名字的神官停下整理典籍的动作,转头向着坐在桌前的少年欠身行礼:“法老王有何吩咐?”
少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潦草地翻阅着手边的《亡灵书》,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细碎晶莹的灵魂残渣自纸页间飞溅而出:“最近我的寝殿天花板总是掉灰,还不停地传来一些叮铃咣啷的声音。我不记得冥界最近要搞什么工程。”
马哈德稍微正色,皱起眉:“竟然有人敢搅扰您的安眠?臣下这就去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阿图姆打了个哈欠,将书合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顺手揉了揉怀里...
短篇已完结,剧场版衍生,送给 @走糖
我有病我不吃药
冥界考察报告
》》
“马哈德,有一件事情。”
被叫到名字的神官停下整理典籍的动作,转头向着坐在桌前的少年欠身行礼:“法老王有何吩咐?”
少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潦草地翻阅着手边的《亡灵书》,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细碎晶莹的灵魂残渣自纸页间飞溅而出:“最近我的寝殿天花板总是掉灰,还不停地传来一些叮铃咣啷的声音。我不记得冥界最近要搞什么工程。”
马哈德稍微正色,皱起眉:“竟然有人敢搅扰您的安眠?臣下这就去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阿图姆打了个哈欠,将书合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顺手揉了揉怀里抱着的栗子球:“那就麻烦你了。”
》》
“法老王,有结果了。”
马哈德不愧是最贴心实干的神官,办事效率之高令王座上的法老王不禁遥想起他作为黑魔导时跟在自己身边冲锋陷阵怒收人头,啊,不,是与人决斗时的日子,出勤率大概唯有某人的白龙可以一较高下。阿图姆感觉自己仿佛只是顺着冥河遛了个弯,金色的日轮还没变回太阳鸟带着光明飞远,马哈德就已经回来向他复命,正赶上神官团的议会。
“恩,你说。”
“您是冥界之主,这里还没有谁敢如此大逆不道的惊扰您。”马哈德半跪在他面前,诚恳地禀告自己的调查结果,“根据臣的调查,声音应该是自现世传来的。您知道的,冥界与现世,并非完全的不可逾越。”
阿图姆思考了一下:“所以天花板掉灰是因为我现世的陵墓要塌了吗?”
“您的陵墓当年是由西蒙大人亲自设计,又由臣亲自监造的,断不可能偷工减料。”马哈德毫不犹豫地表忠心,随即表情又有些迟疑,显然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塞特那个家伙,或者该称呼他海马濑人,组织了人手在挖您的墓……”
“……”
“塞特居然敢对法老王如此不敬?”卡利姆有些忿忿。
“塞特从前对法老王就不算恭敬。”阿克那丁叹了口气,纠正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夏达手握着千年钥匙,低声沉吟:“……奸尸?”
等等,就算是在冥界,你们开会还是严肃一点好吗?
阿图姆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澄清一下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清了清嗓子:“不会的,海马没有那么重口。”
》》
阿图姆原以为,海马大约只是要发展公司的新项目,想在沙漠里搞个大新闻,无意间惊动了他的陵墓而已。没想到海马这一挖,就格外的旷日持久,锲而不舍,寝殿顶上积了三千年的灰全被震了下来,看来是铁了心要刨他的坟。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找不到其他地方消磨时间,索性就这么坐在树下看着身边的栗子球和棉花球肆意扑腾,更远处天空龙盘踞在皇宫正殿的尖顶上昏昏欲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巨神兵还在镇守着神殿。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张永远十六岁的脸上,照亮他额头上的荷鲁斯之眼,微微翘起的眼睫上有光芒跳动。
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想起海马了。
冥界没有时间的概念,黑夜与白昼的交替全凭太阳鸟的喜好,于是也有亡灵会自己计数时刻,以此来打发循环往复,看不见尽头的光阴。阿图姆打算等到顶上的灰掉干净了就搬回去,反正天花板也不会塌下来——生与死的界限永远不可能被打破。
少年坐起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涂鸦一般画着各种卡面的图案,这是他最近消遣的新方式。
马哈德抱着典籍路过的时候,就看到年轻的法老王在地上画了一堆张牙舞爪的龙,自己坐在龙堆里逗弄着一只小龙崽。
》》
“恕臣下直言,您与塞特在现世的关系很好吗?”马哈德跟着少年走过蜿蜒漫长的走廊,看着那截深蓝的披风在风中舒展,“有几次作为黑魔导被您召唤出来的时候,感觉您与他的关系……”
阿图姆抱着栗子球,慢条斯理地往寝殿走:“还好吧,偶尔一起聊天,一起决斗。”
马哈德点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一起去游乐园,一起去看海,有时候顺便一起等日出什么的。”
“……”塞特你果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人。
阿图姆走进寝殿,发现那种摧枯拉朽的响动已经停止,只留下殿内一片乌烟瘴气,看来是海马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大工程。他呼出一口气,却又不觉得有多么欢喜,抬手一挥,那些沙尘便轻飘飘地散去,露出洁净光亮的地面与素白平整的帷幔。透进这一片宫室的光都被染做金色,尘埃虚浮,从窗边可以看见远方冥河边盛放的素净莲花。
“看来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那……嗯?那是……”马哈德刚要告退,突然注意到天花板上有些异样。
阿图姆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发现平整的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兀出了怪兽的图案。他盯着那些狰狞抽象的线条,稍微皱起眉:“有人在我的陵墓里决斗……海马那个家伙,是在上面修了个决斗场吗?”
“……”马哈德一脸不敢苟同,“塞特这样成何体统?”
“不,”法老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些不断变化的图案,随即轻声否认了自己的推测,“是海马在和其他人决斗。拿梯子……算了,不用了。”他说着,手上金翅一般的战斗盘展开,随着三只异兽的图案显现,三只磁石战士雀跃着出现在主人身边,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拼装成一体。
“辛苦你们了。”阿图姆轻巧地跳上精灵的肩头,让它们带着自己靠近天花板。
少年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浮雕一般的龙形图案,以此品读决斗的过程,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他长久地注视着那场隔了一重生死的战局,露出叹服的表情:“原来那边的决斗现在还有这样的规则了吗?”
马哈德站在底下,虽然看得模棱两可,也大约懂了个大概,最后只能紧抿着唇,一副“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
这不就是输出全靠吼了吗……
“恐怕同塞特决斗的人拥有打破次元的能力,才能如此扭曲战斗的规则。”马哈德看着渐渐隐退的龙形怪兽,就算看不见准确的决斗过程,也已经猜到了接下来战局的结果,“塞特现在已经没有了神官时期的魔法,是对抗不了……法老王您这是做什么?”
阿图姆用树枝在天花板上飞快地画了几笔:“我给他印张卡。”
“……”
他最后一笔刚结束,整个地面都剧烈地震动起来,遥遥地可以听见远处惊天动地的巨响。
“……您,您给他印了张什么?”
“哦,一时间没想好合适的,干脆给他画了个巨神兵,他用着也顺手。”
不,等等,您这么印的话难道要他从地上抽吗?
》》
后来天花板上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动静了,然而法老王发现自己并没有就因此睡得更加安稳。他反而更喜欢躺在床上,曲起手臂枕着后脑,怔怔地注视着天花板,似乎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虽然看到的仅仅只是怪兽的图案,但也约莫能想象出那个人决斗时的样子,真是又嚣张又霸道。阿图姆翻了个身,想起很久以前——他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决斗都市里和海马对上的那场半决赛。
那真是足以读透彼此灵魂的一场决斗,时至今日,思绪依旧会被那时的每一次反转与宣言点燃,烧起铺天盖地的火。和海马正儿八经地决斗其实并不多,于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每一次都弥足珍贵。那些记忆被他端端正正地存放在脑海最深处,现在翻拣而出,也还带着现世时的温存。
其实这样也无不好。
——我希望飞鸟能自由翱翔,也希望你能实现梦想。
阿图姆将手搭在眼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海马。”
“游戏。”
年轻的法老王猛地坐起身。寝殿四下无人,外面是无边黑暗,空有素白的帷幔随风起落。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觉。阿图姆略有些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准备重新躺下身。
“等着我。”
这一次的声音不容错认,确确实实是海马。那句子是何等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少年纵观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床头的千年积木上。他迟疑地拿起积木,凑到眼前,反反复复地仔细看着。是的,是的,不一样了,他能感觉到不一样。有一种极细微的温度顺着积木传达到冰凉的指尖,像是其中被种下了一颗火热的心。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说在现世的那一头,积木被重新拼了起来?
是谁?会是谁?能是谁?
“等着我。”
仿佛为了回应那无言的问句,积木里再一次传来那个人平静而暗含坚决的嗓音。
阿图姆愣了愣,最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将额头抵在积木上,觉得这真是甜蜜而又无可奈何。
三千年岁月拦不住你,可你还是被生与死挡住了脚步。
海马呀海马,我的塞特神官。
》》
那以后,千里积木里就一直断断续续地传来现世的声音,大约是还不够完全,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阿图姆一开始以为海马只是拿积木当一个纪念品,没想到对方的话语无时无刻不传来,简直就好像压根没放下过。于是他便能听见海马在那一边各种琐屑的日常,听着他往来忙碌于大大小小的会议,听着他安排事无巨细的部署,听着他在无人的时候一遍一遍换着句式重复要把他召回到现世的决心。
这可真是强人所难,说好的相信科学呢?
记忆里海马不是一个喜欢喋喋不休的人,可他却意外地通过积木听到了许多话,有些是耳熟能详的,有些是在现世的时候从来不曾听他吐露过的。阿图姆大约能想象,倘若海马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都通过积木传到了他耳边,会是怎样的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于是马哈德发现,近来继盯着天花板之后,法老王似乎又多了一项新的娱乐——没事就抱着积木贴在耳边,露出时而遗憾时而欢喜的表情。
“法老王,恕臣下直言,您这是……”
“嘘。”少年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在听直播。”
“……”
》》
哪怕是在冥界,日常的朝会也风雨无阻,以此来证明大家并不是在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但事实上死去的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神官们各自聚在一起玩石板决斗,法老王百无聊赖地靠在王座上抱着栗子球,拎着积木,听着那头某个人激情澎湃地为新发明的次时代决斗盘做演讲,想也能想到他那副大龄中二病晚期无药可医的做派。用决斗盘解放灵魂……你怎么不说用决斗带来笑容呢?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啊?
他一边听,一边看了眼底下大家打发时间的决斗。其实他也很想参与其中与民同乐,但是神官们总是义正辞严的拒绝,纷纷表示不约,印卡我们不约。
阿图姆看了眼盖了张现世与冥界之逆转的艾西斯,觉得这个套路真是眼熟,转头继续听着积木那一头的决斗。力量的连接毕竟不完整,之前听得模模糊糊,只知道好像海马是在大张旗鼓地布置什么计划,结果现在听着听着,居然好像是他找到了Aibo要决斗。能听一听这两个人决斗,倒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剩下的积木碎片,就在你手中吗?”
——“海马君,我以一个决斗者的身份向你发出挑……”
——“很遗憾,我想要打败的对手不是你。”
你能不能好好听Aibo讲话?法老王扶着额头,听着那一头海马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羞耻心地说着各种破廉耻的话。你们海马公司的形象还要不要了,你就不怕这样会上第二天的头版头条吗?哦,不对,忘记你们公司已经掌控整个童实野市的舆论了。
——“海马君,你听我说,另一个我他……”
——“少废话!开始决斗吧!”
所以你能先让Aibo把话说完吗?
阿图姆叹了口气,其实听到这里他已经大约都懂了,海马大张旗鼓地挖坟,为了拼好积木闹得满城风雨,说到底都是为了他。真是固执,真是……他拿捏着积木的手想要用力收紧,又忍不住小心翼翼,仿佛那真的是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他专注地听着海马和Aibo的决斗,虽然时断时续,不过还是把局势了解了个大概。说来海马那个家伙的卡组还真是进化了不少,多了一堆他没听过名字的龙,可惜没办法亲自去讨教一下。
打着打着,那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阿图姆已经不在千年积木里了,我从拿到最后一块碎片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海马君,你是为了和他决斗才把我叫到这里来的,但是,这就是真相。”
这一次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晰。不用想也知道,是积木被拼合完整。
“所以说,要好好听人说话啊。”王座上的法老王笑了笑,抚摸着积木边缘。
是的,这才是我无法传达给你的真相啊。他抬头看着艾西斯翻开了盖牌。
墓地与卡组可以交换,可是生与死永远无法逆转。
——“我不承认,我不承认……游戏!我一定要在此将你击败!”
喂……
阿图姆觉得好气又好笑,他真的是拿海马这种脾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决斗到了最后的时刻,无奈只是旁听也不知道生命值的结果,他还在大致推演着胜负的可能,积木里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
》》
整个宫殿里浮现了大片诡异莫测的阴霾,仿佛某种本不该存在的裂痕。
“是次元的裂缝。”马哈德最先反应过来,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恐怕是现世有人在进行次元决斗,那种突破次元的力量干扰到了冥界。”
阿图姆丢开栗子球,起身走下王座,看着那些幽暗的痕迹:“难道说是上次和海马决斗的那个人……”他稍微皱起眉,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裂痕散发出的黑紫色雾气。看来海马他们遇见了一个了不得的对手,也不知道……
然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就从裂缝中抛出,砸到了他的怀里。
阿图姆下意识抱紧了那个人,毫无防备地坐倒在地。
“法老王您没事吧?”神官们一下子围了上来。
阿图姆摆了摆手,将怀抱里的人翻过身。虽然在抱住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那是谁,可是当看清那张脸时还是忍不住喊出声:
“谁把海马献祭过来了?!”
居然敢动法老王的神官,真是岂有此理!
阿图姆把海马交给旁边的艾西斯,站起身一振披风,回归冥界后,他还是第一次展露出这么威风凛凛又气势汹汹的样子。冥界没有真正的阳光,但这一刻他却耀眼如太阳。他毫不犹豫地就要踏入那道裂隙,结果披风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扯,整个人险些踉跄摔倒。他一转头,只看见那个还在昏迷中的人一手用力的攥着他披风的下摆。
他停下脚步,半跪下身握住了那只手。
其他神官纷纷转头表示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游戏……是你吗?游戏。”昏迷着的年轻人似乎努力想睁开眼,眼皮抖动着,又始终无法真正恢复知觉,口中是下意识的呢喃。
“是我。”阿图姆轻声回答,一点点将他的手掰开,“虽然很意外,但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海马。”
他看着那张并没有太多变化的脸。这样好好的看上一眼,就足够过去许多许多年。
“放心,我很快就送你回去。”法老王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再次站起身,“马哈德,我们走!”
“是,法老王。”马哈德习惯性地应声,随即觉得不对,“诶,可是我们过去能做什么?”
阿图姆一把将从裂缝里露出的半截Aibo的胳膊塞了回去,以免冥界又多一位不速之客,头也不回,回答得格外坚决:“印卡!”
》》
海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包围了。
其中一个老头子一脸老泪纵横的模样,拉着他的手半天才憋出一句:“儿啊,你变白了。”
“……”什么鬼?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坐在一座宫殿中央的红毯上,周围尽是一群看起来陌生的面孔,其中夹杂着一些似曾相识的脸,比如一个俏似伊西丝的女人。
“你醒了。”有人来到了他的面前,虽然是一身素白的长袍,带着金色的装饰,肤色也要略深一些,但海马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脸。
“你是……游戏的黑魔导?”这是换了身马甲吗?
“……”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不该逗留的地方。”那个人的神色始终肃穆而平静。
海马却在一瞬间醒悟了过来,蓦地站了起来:“游戏呢?游戏也在这……”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他拉向身后黑紫色的裂缝。
“是的,这里是冥界,法老王灵魂安息之地。”白袍的神官目光里露出一些悲悯,看着他挣扎着想要停留,却只能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可惜法老王此时为了让你和那些无辜的灵魂回到现世并不在此处,而等你重归现世时,他想必也回归此处。很抱歉,塞特,没能让你见上他一眼。”
海马睁大眼,却在最后露出了笃定的笑容,手指收紧成拳。他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说了些什么,只在意自己捕捉到的真相。
“游戏,你给我等着!”
》》
“始作俑者已经失去了次元之力,今后冥界不必再担心有今天这样的动乱了。也……也不会有人再擅闯冥界了。”
“恩。”
“现世那边,似乎已经恢复平静了,您大可放心。”
“恩。”
“还有塞特……”
倚靠着天台边缘的法老王终于转头,似乎对这场谈话有了兴趣,深蓝色的披风被高高刮起。
单膝跪地的神官轻声复述:“他说,请您等他。”
“我猜他原话一定不是这么说的。”
“额,原话的话,他说的是,”马哈德迟疑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地把那句不成体统的话讲了出来,“‘游戏,你给我等着’……”
阿图姆笑了起来:“真像他会说的话啊。”他仰起头,看着飞过高空的太阳鸟,由着栗子球蹭着自己的掌心。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又莫名的生出一种期许。他抬起手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着明亮的天空,仿佛正有旭日初升。
远处忽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爆破声,地面随之震动了几下。
阿图姆看着远处沙漠之中炸开的烟尘,又扭头看着同样震惊的马哈德:“……你刚才还说不会有人擅闯冥界了。”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胸前坠着的千年积木,“……难道是?”
“法老王?”
阳光洒落在少年的肩头,少年踮起脚尖远眺着那个自极远处徐徐走来的白色身影。那样模糊,那样微小,却又那样清晰,像是要一路走到心底。这一日是冥界从未有过的阳光璀璨,冥河上开出静谧安详的蓝色莲花,风中送来久别重逢终将再见的誓言。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能阻止你的脚步。
“我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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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决斗吧,游戏!”
“先等一下。马哈德。”
“臣在。”
“去把石板都搬出来。”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