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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剑心/千秋】(晏沈)流光之岁 二十四

非典型ABO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漫长的等待,多放一些预告

这一篇的时间跨度仅几个时辰,除了晏沈的糖,就是大边小玉线的线索信息。

而且这一天还没有结束,之后还有一顿“精彩”的“四人晚膳”。

别怪大边小玉想歪了,看完就知道了,不想歪那才奇怪。


 [图片]

沈峤微OOC警告:看标题,文末,阿峤进入了动情的巅峰期

晏无师微OOC警告:走火入魔后一天没有好好休息,哄完人,就“赖床”了

袁瑛OOC警告:直白的小师弟,还在想见二师兄。被大边小玉完全误解了

*有预告的片段没有出现,不要急,就在下一章


第二十四章 ...

非典型ABO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漫长的等待,多放一些预告

这一篇的时间跨度仅几个时辰,除了晏沈的糖,就是大边小玉线的线索信息。

而且这一天还没有结束,之后还有一顿“精彩”的“四人晚膳”。

别怪大边小玉想歪了,看完就知道了,不想歪那才奇怪。

 

 

沈峤微OOC警告:看标题,文末,阿峤进入了动情的巅峰期

晏无师微OOC警告:走火入魔后一天没有好好休息,哄完人,就“赖床”了

袁瑛OOC警告:直白的小师弟,还在想见二师兄。被大边小玉完全误解了

*有预告的片段没有出现,不要急,就在下一章

 

 

第二十四章  醇情

 

“……几时了……沈峤听见自己的声音

“辰时而已,继续睡吧。”不远处有一个声音

“你这是要去哪里?”

“马上就要启程了。”

启程?去哪里?沈峤的思绪有点乱:“那我这就起来梳洗。”

“阿峤继续睡吧,我一人去便好。”

“可是……”还想说什么,但喉咙好疼。

“阿峤,让我再与你待一会儿,许是之后就见不到了……”那个声音听起来好悲伤。

什么叫见不到了?

“阿峤,你可会与郁霭回去……”那个声音又在问。

郁霭?

 

**********

 

 

“我与大师兄都离开,您这边……”

“无碍。办完事速速回来,他们的物件让人送回少师府,清单直接带回来给我过目,之后再告知边沿梅。”

“有伤在身,切不可急于求成,以免气血攻心。“

沈峤分不清之前那混乱的片段是梦还是真实。

但脑海中那昨日便开始翻涌的疼痛,此刻分外鲜明。

刚才那个应该是玉生烟。

 

 

有温热的液体被灌进了嘴里,喉咙如火灼烧般疼,好涩。

什么……你给我喝了什么!

他想推开,但是后脑被按着,无力挣扎。

“喝了才问……先把体热降下去。”

晏无师?

沈峤想起了翻滚了很久的梦。

你要去哪里?

“今天是哪里都去不了。”

这个人钻进了他的思想,他分明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人却知晓自己的想法。

一丝缓缓的柔柔气息被传了进来,引导着他那紊乱的真气。

 

 

眼前又是漆黑!

不要!

他看见了昆邪。昆邪的掌拍在自己的心口,五脏六腑错位般的疼痛,身体向后倒下,向下坠去……

半步峰,自高处坠落。

辱了玄都山之名,输给了昆邪。

沈峤觉得自己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黄土,但却睁不开眼睛。

自己果然死了吗……

“你受了重伤,断骨尚未长好,又奇毒入体,最好别乱动。”

——玉生烟?

“我是你的师尊,晏无师。”

——不!你不是我的师尊!我的师尊是祁凤阁!

再无更多声音。一片沉寂。

他等了很久,久到快忘记了自己是谁。

 

 

“师尊,所有的药方都在这边了。”又一个声音在说。

药方……沈峤的意识回来了。

沈峤又听到了有人说“袁瑛”……

慢慢睁开了眼睛,天亮了:“几时了……”

“我无事。你与玉生烟速去速回便是。”是晏无师。

沈峤听见关门声,

“……是谁……“他问。

脚步声,床幔被人掀开。

晏无师看到他睁着眼睛,眉头就皱了起来:“巳时刚过,继续睡吧。”

沈峤想说什么,但张口发不出声音。他挣扎地想坐起来,被一只手按了回去。晏无师坐到了床边,搭上他的脉。

“啧!这犟脾气怎么改不了了……”晏无师的声音很轻,“总这样醒,怎么休息得好。”

沈峤眼前有些旋晕眩,难道又是“相见欢”……不能让晏无师发现了……

“不能让我发现什么?相见欢,还是剑心之境? 闭上眼睛,睡觉。”

他闭上了眼睛。

你做了什么?你竟然对我使用媚术?

“这叫魔音摄心。你再睁开眼睛,我还是会用。"

他感有凉凉的东西碰到了他凉凉的脖颈后,一股暖暖的气息流进了身体。

 

又有东西被喂进了嘴里,昨夜有人喂过他这茶,夹杂着淡淡的酒香,和暖暖的温度。但现在淡了些

……昨夜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

“阿峤,再睡一会儿,你需要休息。等醒了就都想起来了。”

再睡一会儿……

可是我有些热。

身上的衣服已被汗透,粘在身上格外难受。

沈峤伸手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烦人的衣带,本就没有系紧,他翻身解开了本的衣带,脱下,往边上一放。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又想问时间,但这个声音似乎有些不悦,便没敢开口。

温热的毛巾擦去身上的汗水。有人扶起了他,温暖的手掌划过皮肤。

他抓住那只手,又慢慢松开。

 

小时候,也曾不穿里衣睡过。早晚要湿透的,不穿了。

“哎……不穿便不穿吧。 ”他听到有人在叹息,“阿峤,你在抚宁也是这么折腾玉生烟的嘛……”

还是别说了,横竖说不过。

 

凉凉的手贴到额头,有一丝气息传了进来。

 

眼皮很重,再睡一会……

 

**********

 

卯时过半,晏无师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面朝自己熟睡的沈峤。

“还真是一点不设防的……”晏无师自言自语道,慢慢靠了过去,“阿峤……”他轻轻叫,伸出手去,想逗弄一下熟睡之人。

才碰到沈峤的脸,触手的温度让晏无师直接坐了起来:怎么回事!他忙起身,将床幔拉开了一些。

借着外面的光线,他看见了沈峤通红的脸和雪白的唇,以及枕头上的血。

 

 

晏无师快速起身。

房间里本就备有丹药,昨日进密室前,晏无师也拿了些应急的。

“还好没去另一间睡,否则不知几时才能发现。”他将丹药塞进沈峤嘴里,又将水哺了进去。

其实再多的丹药都解决不了沈峤的问题,只能助他气血贯通,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起身叫人去煎退烧药时,晏无师下意识的加了句“放些饴糖”。

从自己口中说出有种话,晏无师都觉得有种难鸣的奇怪。许多年前,他听边沿梅这样说时还不削一顾,如今却轮到了自己。

 

 

前夜的事,晏无师记得非常清楚,虽然夜间醒来时还有混沌,但现在完全地想了起来。

“剑心”……只剩下半条命了,就不能好好待着,等我从南陈回来嘛!

晏无师有些恼。

这“相见欢”毒发一次,就危险一步。

而南陈又是必须去的。离开出发已时日不多。根本来不及处理“相见欢”的事。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

他们在,即使沈峤面临武功全失,无法动弹,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他不想再将那样的沈峤托给玉生烟照顾,他觉得到时候若沈峤恨自己,他起码可以知道,可以想办法补救。

 

 

 

至于原来计划的闭关与《凤麟元典》……晏无师确实有些为难了。

《凤麟元典》第十二重,本就罕有人成功过参悟过。

第十一重,可以说已是登峰造极。

 

晏无师衡量过利弊,现在尝试参悟第十一重,一是为了与汝鄢克惠一战;再者,沈峤目前身体尚可,他的朱阳真气至少可以阻止自己走火入魔,完全的失控。

即便这一试不成功,之后也能暂时断了这一念想。

 

但现在,即使不再思及朱阳真气,沈峤的这一轮毒发已让他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

若沈峤恢复不了,又绕回到了“相见欢”的事……

 

晏无师觉得,现在说“抽身”太晚了。

沈峤若一直冷冷淡淡的态度,兴许还好些。若昨夜他没有追过来,可能一切也会简单些。

但刚过去的那个晚上,改变了一切。

 

晏无师在一片黑暗的梦里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

他不喜欢那满山粉嫩的景象,却醉在了一人身上。

 

 

这个人左手拿着未出鞘的剑,卡在自己脖子上。右手压在自己的胸口。

他现在还能想起,这人将整个重量压在自己小腹上时,自己觉得就这样死去都无所谓了。

 

一个一点都不温柔,一点都经不起逗的坤泽。

若是碰到其他人,恐怕早就想方设法爬上两人自己的床。

可这个人,还要自己求他陪陪自己,还要自己保证什么都不会做……

 

晏无师拉过沈峤的右臂,看见纱布上有些血渍,自己伤的。

晏无师伸手为他脱了染血的中衣,也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下次若在发生这种事,千万不能让沈峤知道了……

 

 

 

 

沈峤半夜便说过边沿梅和玉生烟都过来,晏无师知道这几日这两人也被折腾得够呛。自己今日要守着沈峤,又时值日曜,也无急事,便准备着让两个徒弟好好休息。

结果,刚进辰时,药才送过来,边沿梅与玉生烟便出现了。

这两人也没想到晏无师会在院子里,见他手里是一个茶盏,都以师尊这是早间的药茶,却见晏无师茶盏放下了。

两人行了礼,边沿梅便问了晏无师是否是魔心破绽,是否需要弟子协助。

晏无师道:“沈峤昨日已用朱阳真气助我调息,暂无大碍。”

他话锋一转:“平日叫都叫不起来,这日曜日,此刻便来这边,有事?”

边沿梅苦笑,心想,也是做弟子的平日不上心,难得关心一下师尊还要被质疑,便道:“昨日过来不晚,不久便休息了。倒是沈道长在师尊这边照料了许久。弟子们就过来看看,是不是有需要的地方。”

 

晏无师知道沈峤子时才吃些东西,自然知道边沿梅过来的也不早,但他也未拆穿边沿梅的话。

眼睛瞟到左侧那空房,想着这边卧房也用不到,应该改为一个小书房。

想到书房,晏无师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日在少师府与沈峤说了几句,沈峤也有些脾气,提到了提过的“丹药”“药浴”……

“边沿梅,你回一次少师府,把主院书房抽屉中所有药方都拿来。”

边沿梅答了一句“是”转身便出去了。

 

玉生烟看着大师兄转身离开,转回目光,晏无师的目光仍落在向自己身后偏右,另一间卧房的方向。他心中无奈:也不知昨夜沈峤陪到几时,果然就在这院中过夜了。

“昨日伤得可重?”晏无师突然问。

玉生烟“啊?”了一句,前一日再多的委屈都顷刻烟消云散,忙回道 ,“弟子无事,谢师尊关心。是弟子莽撞了,沈道长也已说过弟子了。

沈峤会说你?晏无师看着他心想:昨日沈峤的神情,就像打在他身上似的。待会儿人醒了,还不知会不会念这事!你倒是真会找人护。

 

晏无师也注意到了玉生烟对沈峤称呼的变化,不用想都知道是被边沿梅念了,让他在自己面前注意点。

沈峤与玉生烟本就只相差六岁,沈峤不介意玉生烟直呼他名字,晏无师更是不在意这些。但想想边沿梅教玉生烟的这些,也都是基础的。玉生烟很快就要二十四岁了,多注意些,以后为人处世也能得些巧处。

 

晏无师点点头“嗯”了一声。

但玉生烟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明显是有事要说。

晏无师也是拿这个孩子脾性的二徒弟没办法。昨日因魔心破绽推了一掌,但也是他不听话在前。现在总不能把人扔出去吧!

玉生烟想了想,有些犹豫地了口:“师尊,这死士中被六合帮及合欢宗收买的三人,已经查清了,弟子还未有动作。您看是规劝还是直接处理了?”

“规劝?日月宗时起,对叛徒就是直接束清。除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自己有能耐逃出生天另起门户。”晏无师打量了下玉生烟,并未觉得这是他心软。思及前后,很快便明白了。果然玉生烟还是像自己,有仇必报。尤其这还关系到了沈峤。

晏无师顺着猜测的方向说道:“六合帮与沈峤坠崖本就有关联,合欢宗更与浣月宗水火不容,敢依附他们,本就该有死的觉悟。你可知我为何让你尽快处理这事?”

玉生烟当然知道晏无师的心情:即将启程南陈,沈峤却留在长安,师尊不放心也是理所应当的。

“弟子知道。师尊,从这边去暗点距离较近,您看是不是可以今日便过去?”

 

 

若不是足够了解玉生烟,晏无师定会觉得面前这人是假的。印象中那个只会气边沿梅,闯祸后扒在边沿梅身上装可怜的孩子,何时变得如此沉着、稳重、办事如此勤奋、积极了?

估计是怕沈峤醒后被自己叫来问话,想出去躲个清静。

 

眼前的玉生烟与闭关前的泥孩子实在是难以关联到一起。即便现在相比自己出关时的,玉生烟又成熟了不少。

晏无师知道这一切的变化都始于抚宁的那几个月,想到这,他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也就是玉生烟了,第一日说无意,还真的无意到如今。

 

其实在这私宅,,他在自己院里待一天,都不会有人去叫。

但想到沈峤需要静养,晏无师也顺了玉生烟的意思,让他出去办点正事,何乐不为,便道:“死士令在你手中,你决定便是。这事确实越快处理越好。边沿梅可与你说过这持死士令去暗点的衣容。”

“都准备好了,就放在这府邸。”玉生烟一直觉得,这死士令一定是日后边沿梅接任了宗主之位接过的,没想到此次师尊回了长安便将死士令给了他。

很多事他虽没有上心,但边沿梅却早早就准备好了。

 

晏无师有些不放心屋中的沈峤。

但处理死士的事,玉生烟还是有些过于年轻了,一人去不适宜也不安全。如果还有人里应外合,那玉生烟便会身处险境。他考虑多时道:“待边沿梅回来,与他一起过去。“

“我与大师兄都离开,您这边……”

“无碍。”晏无师拿起茶盏,“办完事速速回来。他们的物件让人送回少师府,清单直接带回来给我过目,之后再告知边沿梅。”

“有伤在身,切不可急于求成,以免气血攻心。”晏无师又补了一句

“是。”玉生烟想着,一会要和边沿梅说一声,昨日吐血晕过去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师尊。

 

晏无师提到的清单,也让玉生烟觉得有些奇怪。其实死士那边的东西,除了玉生烟给他看,或玉生烟不在直接报到边沿梅那边,平时边沿梅根本不看也不问的。

在任何方面,玉生烟都习惯性依赖边沿梅,这也只是慢慢在改。

不过私下里,有事无事不分日夜地往对方屋里钻的是还是玉生烟;若无必要,边沿梅根本就不进玉生烟屋子。昨日除外……

昨日晕过去的事,是真的吓到了边沿梅。

边沿梅不在场,不知师尊到底用了几分力,他检查玉生烟伤的时候并未看出多严重,但人都晕过去了,想来也绝对轻不了。

后来沈峤让玉生烟再去吃颗补息丸,玉生烟便开口跟边沿梅要了。

边沿梅就觉得是他又不舒服了,便多问了几次。

边沿梅第三次过来查看时,玉生烟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躺着嘟哝:“本来没事,再这样把我弄醒,就有真事了。你若真不放心,睡我这边就是。”

结果边沿梅就真的睡在了玉生烟屋中。

本就一起许多年,又同为高端乾元,床又足够大,一起睡一夜倒没什么尴尬。

开始两人都是倒头就没了知觉。到了卯时,一向满床滚的玉生烟,一个翻身碰到了边沿梅,两人便都醒了。

玉生烟前一日才被训,怕自己说错话又惹了边沿梅,就没敢开口让边沿梅走开,自己好继续滚一会补眠。边沿梅又是那种醒了,就睡不着的性子。两人便干脆起来了。

许久未过来私宅住,也闲着没事,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晏无师。

毕竟,沈峤再强,也是中毒在身,昨晚也受了伤。一介天阶坤泽,总没有他们两经折腾。两人这才早早过来了。

 

 

 

玉生烟转身准备回自己那儿换衣服,走了几步,脑中一闪而过一丝异样,就是一促足。

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极细微,但确实存在。

桃花香。天阶坤泽的信香,即使一丝,都不会被乾元忽略。玉生烟是高端乾元,又与沈峤熟识,便更敏感。

但此刻的桃花香中夹带的另一缕,早被玉生烟熟知的信香。只是……师尊的信香是散得少之又少的。而桃花香也是一丝而已,还来不及捕捉,空气中的痕迹就不见了。

玉生烟扭头,师尊已经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再转头看一眼另一间卧房,屋门紧闭。

想起了昨日,怒火中烧的边沿梅的话:“没这份心思,你就少管他们的事”。

也是!他们能闹出什么事来,你情我愿地折腾对方,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他加快了脚步,出了院子。

 

**********

 

边沿梅在少师府主院书房抽屉中找到了那一叠药方。

本就一张张的药方,虽然摆放的整齐,拿起时还是散了一下,边沿梅便瞟到了一个符号。

 

他一张一张地翻了过去,果然没看错。

这个符号,代表着乾元,是顾太医的表示方式,后面一张,标志为坤泽。不要猜是给谁的,上面就写着沈峤的名字。这两张上确实都有顾太医的章印。

边沿梅知道在师尊到达当天顾太医来过,但好像只有一次。这明显配为一对的药方……不会是当时为沈峤与他“选”的人准备的吧!

想起昨日去私宅路上,玉生烟说的师尊与沈峤争执的内容,现在再看到这对药方,他恍然大悟。

 

这两个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嘛!沈峤怀疑师尊还在想子嗣,却狠不下心离开;师尊以为沈峤想离开,又拉不下面子去挽留。

一个月不到,这都几轮了!自己和玉生烟精疲力尽也就算了,他们两个怎么就没点实际发展!这推来争去的,本是两厢情愿的事,非要搞得像两人都是被迫似的。

 

沈峤这都哄了师尊几轮了!祁凤阁的徒弟,玄都紫府掌教,天阶坤泽,性子再好,动情再深,也会有被磨到绝望的一天。

师尊哄没哄沈峤边沿梅不清楚。还是别想的好,否则汗毛都立起来了。

 

玉生烟也真没说错,这么闹下去,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把对方气走的。

师尊气走沈峤的可能性大。

沈峤气走师尊,现在看来,他也是有这个潜力的。

 

 

或者……让沈峤和师尊再出去走走?像玄都山回来这样……去南陈其实不错,但师尊与汝焉克惠约战了。一般约战了,师尊都喜欢独往。

可以等“相见欢”解了,沈峤最脆弱的时候,找个静一些的别庄让师尊好好陪陪。

 

这回绝对不能让玉生烟再参合进“养伤”的事里了。可以安排他去一次突厥或再去一次半步峰,避过这个风头。

玉生烟的《凤麟元典》第六重虽有些困难,但也算是指日可待,待突破了第六重后,就让他缓一下,去半步峰搞定了第七重就回来。

 

 

想到玉生烟,边沿梅就深感无奈:从八岁开始,这十多年,最先几年堪称人间地狱,不分昼夜地出状况;后来好了些也算是听点话了,又偏逢自己外出分化,险些闹出事。现在终于算是解脱了,养得也还算不错。

若沈峤真的给了师尊一个天阶子嗣……让玉生烟带去吧。带娃这种体力活,一次就够了,自己是说什么都不想再接了。

 

 

 

边沿梅整理了一下药方便想走,才到书房门口,就看到管家进了院。

管家看到边沿梅也是一惊:“大郎君何时回来的?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给沈公子的,是不是要先告之宗主?”

边沿梅接过来,简简单单一个峤字,不认识的字迹,没有封口:“我会问过师尊,转交沈峤的。”

 

边沿梅不是个好管闲事的脾气,但是会来少师府给沈峤送信,这倒是稀奇。

他打开了信:

“方知遇

   圆己归

               绛”

边沿梅看了两遍,基本可以猜到这是谁送来了。

袁瑛,没有沈峤所说那样单纯啊!

 

不过也许只是沈峤没有说罢了。玉生烟在自己眼里也是莽莽撞撞的,但是他的另外一面,果决而狠辣,自己即使非常清楚,对外也是绝口不提的。

沈峤对袁瑛,估计也是。

但也可能是,现在的代掌教郁蔼,比沈峤更了解这位小师弟,才会将长长老令交给他。

 

终究是一个高端坤泽,武功再高,也不适合总在外面抛头露面。郁霭果然冲动,比起沈峤,还是欠缺了些。

 

至于这位袁瑛啊,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敢把信这样送来,就是不怕别人知道,也真是够大胆的。

 

 

边沿梅将信重又收回信封,拿起药方,又回了一次自己的院子,便返回了城西私宅。

 

**********

 

边沿梅直接进了主院,晏无师已等在院中了。

药方的事边沿梅自不会多说。但那封信,他握在手里,问是不是直接交给沈峤。

晏无师开门见山地问:“是谁留下的?”

边沿梅老实回答:“弟子猜测应该是袁瑛。袁长老昨日去了我府邸,我……”

晏无师手一扬,伸手拿过信:“玉生烟要去死士暗点,你先陪他过去。袁瑛的事,回来再说。”

“?暗点?”边沿梅反问,“师尊,那弟子去……”

“玉生烟性子急,做事不够细心,你去帮他把控一下。再者,这暗点我早就带你去过,玉生烟也把死士调配权放给了你,一起去并无不妥。”

边沿梅知道师尊嘴上不说,实际上对与玉生烟还是护得紧。既然师尊都这样说了,那玉生烟一定也知道了,他也便不再推脱了。

 

 

离开院子前,边沿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另一间卧房,门还是关着的。

“边沿梅。”晏无师的声音。

他忙转过身。

“昨日你府上的事,沈峤可知道?”晏无师已到了卧房门口,推开了半扇门。

“沈道长知道。他昨夜还遇见了郁蔼,正在找袁瑛。”边沿梅觉得应是去不成暗点了。说到了郁蔼,师尊还能等几个时辰再听这事?

 

晏无师听到郁蔼,自然就准备问个究竟。但才想开口,打开的房门中,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

“你们先去吧,回来再说。”

边沿梅已走回了半步,又停下。

“师尊,您是不是身体仍有不适?是否要弟子助您?”晏无师的反常让边沿梅紧张了起来。

“我无事。你与玉生烟速去速回便是。”

 

**********

 

边沿梅不喜欢如死士一般的贴身装扮,但是去暗点穿着浣月宗的长袍也行动不便。

玉生烟倒是无所谓,他骑在马上,悠闲得如同出游。

 

前一日,因为玉生烟受伤,边沿梅心情极为不佳,也没和玉生烟详细说袁瑛闯到府邸的事。这路上说短也不短,两人就聊起了这事。

玉生烟听说边沿梅拿到了长长老令,又还了回去,笑着道:“你这是在给自己刷好感度嘛?莫不是看人家是高端坤泽,又长得不错,心动了?”

边沿梅无奈地摇摇头,不搭理玉生烟的话:“这是沈峤的师弟,我能如何?别说单独情况下打不过,就算打得过,我也不能把人打伤关起来吧!”

“他剑术如何?”玉生烟问:“沈峤上次说时,你也在。袁瑛不仅会玄都山的沧浪剑诀,纯阳观的秋水剑法他也是一年就全套学了下来,碧霞宗掌法也学了一些。”

“他昨天用的是沧浪剑诀,招式与沈峤相似,但剑势勇猛。不过,也许是因为没有找到二师兄,找人撒气吧!至于武功本身,他小了沈峤三岁,没有习过《朱阳策》,已入‘剑意’之境,可想而知会有多厉害!”边沿梅看了看玉生烟,“我那日便觉得,袁瑛挺适合你的,比较内向,又能教剑法。他二师兄对师弟的乾元再严苛,也不至于手刃了你。况且,长老金令在你这儿,长长老令在他那儿,也算相辅相成。”

“哎……我都不想反驳什么了!如果真的来一个要一个,恐怕现在浣月宗比‘满星阁’人都多了。”玉生烟回瞪了他一眼,“这本命之事啊,要看际遇的,你看我现在有心情管这些吗!《凤麟元典》第六重一团糟,师尊又魔心破绽。沈峤这事更不要说了,看他和师尊间这乱七八糟的状况,让我觉得,还是一个人好。”

“弱冠之后的事忘了吗?你事情一多,就找你那群伴儿去‘满星阁’玩一圈,回来一切都好了。我看你现在也是一样。否则这好好的日曜,还是在私宅,非要拉我出来陪你!”边沿梅语气明显有着不满。

“有你这样当师兄的嘛!我平日乖乖在府上练功,出来处理点正事,还是师尊让你一起的。你这是打算把我扔去那烟花之地了吗?”玉生烟抬脚就想踢,边沿梅一牵马头,拉开了点距离,“而且我出来的目的,你还不清楚?师尊和沈峤住在一个院子,已经够尴尬的了。是说可以躲在院子里随他们俩折腾,但万一沈峤问袁瑛的事,或师尊问郁霭的事,真被叫过去,岂不更惨!还不如主动躲着点!”

“袁瑛的事师尊肯定是问我,郁蔼那是沈峤遇到的,横竖师尊的火都扯不到你身上。再说了,师尊与沈峤从郢州开始不都是一个院子,又没住一个屋,你尴尬什么!”边沿梅见快到暗点了,便停下了胡诌 ,“你是不急,但也不能在外面耗一天。刚才师尊明显有些异样,我还有点在意。”

“你这是操心的命。沈峤昨天能从少师府一路追到私宅,摆平师尊,今天一样不会有问题。”玉生烟指指他腰间的武器,“倒是你,‘龙舞’都拿过来了,我又不用你的刀,怎么想起来用双刀了,不会手生吗?”

“就是放太久了,拿出来练练手。又不是我主场,这次的三人一个比较好解决,另外两个我拖着一个,你速战速决。”

玉生烟紧了紧握自己的右护腕,“也别离着太远,当心暗器,或有内应。”

边沿梅点点头,两人稍稍加速,不久就到了。

 

**********

 

玉生烟今日带的是“龙舞”,是边沿梅一早回去拿药方时带到私宅的。玉生烟担心师尊想起来拉自己各种折腾,便说了一句,没想到边沿梅真的就拿了回来。

玉生烟虽然喜剑,但还是分得清场合,“死士”是绝对的浣月宗内部事,用剑自是不合适。

边沿梅的双刀一直都放在这私宅,若“龙舞”没拿回来,玉生烟也可以用边沿梅的那把“久煞”。

 

边沿梅有四件武器,双刀、单刀、剑、短刃,三件是名武。

玉生烟的“碧玉”虽然“年轻”,见过的人也不多,但在江湖上却是家喻户晓。

而“龙舞”,既值得祁凤阁向徒弟们提起,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段传奇。

 

①相传阿育王南征,偶得了一块绿宝石,伴着这位孔雀王朝最强大的君主一路胜利直至凯旋。阿育王将其誉为“好运之石”镶嵌在了权杖上。

但贵霜帝国建立,权杖与宝石便不知所踪。

直到数百年后笈多王朝,旃陀罗·笈多一世娶了离车公主。建国不久的吐谷浑送了一把雕有八龙的宝刀贺其新婚。笈多一世对此刀爱不释手,公主鸠摩罗提毗便献出了族中珍藏的“好运之石”,镶嵌在了此刀的刀柄上,当时刀名为“龙”。

笈多一世之子海护王在东征时,得到“好运之石”庇护,之后又失而复得,最终凯旋。便将此刀奉为“笈多刀王”,改名为“龙舞”。

“龙舞”在北魏时重回中原,辗转多人之手,在西魏时再入吐谷浑,祁凤阁曾幸得一见,后不久便失踪了。

 

“龙舞”,并不是晏无师有意寻得的。

日月宗在吐谷浑有一处宅子,被黄沙覆盖多年,相传内有无数金银财宝、武功秘籍。

晏无师闭关前,偶得此消息,派人掘地三尺,找到了宅子。武功秘籍自是没有,但在收获了一大笔财富的同时,意外得到了一直被藏在其中的“笈多刀王”。

 

 

 

那时,边沿梅已弱冠,拿到了突厥某贵族世家传下来的嗜血之刀“久煞”。

“龙舞”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正值“舞勺之年”的二郎君玉生烟的佩刀。

 

但“龙舞”名气实在太大,玉生烟又太过年轻。边沿梅很早就叮嘱过他,不要让太多人知道“龙舞”在他手中。

因此,玉生烟也没有在任何公开比试中使用过“龙舞”。

在外,见过玉生烟用刀的,也都是他使用边沿梅的刀。

而边沿梅那把刀便是来自突厥嗜血无数的“久煞”,都只要少数人知道。

 

**********

 

浣月宗与合欢宗不同,宗主晏无师并没有师兄弟妹,亲传弟子也只有两个。而且浣月宗分散零落,较难统一把控。

晏无师在闭关前,便想过将浣月宗的人重新整合一番。

但那时边沿梅忙于稳固在朝中地位,玉生烟也还年轻,这事就搁浅了十年。

出关后,晏无师看见玉生烟在分化为高端乾元后,虽然有些不羁,但仍与边沿梅亲如手足,且十分听得进边沿梅的话,倍感欣慰。

沈峤说得一点都没错,虽然嘴上总有些“不待见”,但玉生烟确实比晏无师料想过的还要好,晏无师对他的上心程度也就超过了当年对边沿梅。

 

晏无师手执死士令牌,看着两个徒弟各自分掌一半明线,很快便看出了这两人的长短。

回到长安后,宗主死士令牌就到了玉生烟的手中。晏无师交给他时,便没想过再拿回来。

明线的全部交给边沿梅,暗线的全部由玉生烟负责。他们又都将一部分权利下放到了对方手里,人员调配的灵活性也因此变得更强。

晏无师除了必须要问的部分,无意多插手两个徒弟的事,手里仅留了十个“影子”。而这些人也仍归于“死士”,若自己有什么意外,这些人会回到死士队伍中,继续为浣月宗效力。

 

 

死士令牌易主后,有不少人不服这才二十三岁的二郎君。

但宗主已经下令,玉生烟本身就不乏实力,很多人也就慢慢地接受了。

但异类总是存在,死士也不意外。玉生烟做事不如晏无师那样的心狠手辣,加上外部势力干涉,很快就有人起了异心。

 

 

这次死士中有人被六合帮、合欢宗收买,是明线来的消息。

浣月宗到处都是宅子和线人,隔墙有耳,明线到底有多少层、多少人,边沿梅也只知道个大概。

得到消息后,玉生烟马上就调了几个信任的人去查。

这一波明暗配合,迅雷不及掩耳,很快便抓到了蛛丝马迹。

 

 

 

而玉生烟与边沿梅会在日曜突然出现,也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两人的装束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而动手后众人才确定,死士令牌新主的“下马威”,虽迟仍到,来势汹汹。

 

玉生烟和边沿梅说了,先管不服的。方法很简单,打服便是。他这几天气头正旺,拿人发泄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边沿梅就一副“我只是被拉来看着师弟的 ”表情,动都没动,站在边上看着玉生烟教训人。

 

 

 

然后到了正事,三个人,其中一人受了重伤,已经咽了气。剩下的两个,玉生烟一个字都没说,对着其中一个,冲上去就是狠招。死士再强,也没敌多久。

 

边沿梅这次便不能袖手旁观了,抽了双刀飞身上前。

虽然边沿梅的根骨、资质确实不如玉生烟,但毕竟是晏无师调教出来的,又大了玉生烟八岁,经验丰富。是说好久没用双刀了,但边沿梅的春水指法本就是以指代刀,左手并不差。换做真刀,也几招便找回了感觉。

 

这两人很快便在一群服服帖帖的死士面前,解决了三个叛徒,其中多出来的一人,是他们到后不小心暴露的。

 

 

 

玉生烟将人解决了,也发泄够了。这才开口问,重伤的死士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人是叛徒,但玉生烟仍很在意,什么事能将死士都卷进去。

结果,竟然牵涉到了元秀秀离开长安这件事。

原来那夜沈峤伤了萧瑟后,郁蔼与元秀秀有过一战,而且这两人都受了伤。

昨夜这个不要命的死士偶遇郁蔼,想着对方已伤,便想捞点好处,结果被郁蔼打成了重伤。他临死前告诉同伴,郁蔼被自己下了毒,虽不是什么无解的奇毒,但限制他一两日还是可以的。

 

玉生烟握着那人留下的地址,看向边沿梅。

那个将沈峤害成那样的郁蔼,就在这个地方,被毒限制了行动,现在过去说不定可以一举杀之。

“但是还有袁瑛在……”玉生烟说道,“你我一起是否可以?”

边沿梅摇了摇头:“袁瑛可能已经走了。”他贴到玉生烟耳边,将少师府留信给沈峤的事告诉了他。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玉生烟说着就往外冲,被边沿梅一把拉住。

边沿梅冷静地点了五个人,都带上迷药,去地址上的宅子探明情况。若人还在,就回来一个报信。

玉生烟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边沿梅安排。心里念到:还好边沿梅不是敌人,否则真的太可怕了。

 

 

“以郁蔼的功力,这点毒肯定只会影响发挥,应还不至于昏迷不醒或行动不便。”边沿梅安排妥当,走到玉生烟面前,“再者,袁瑛在我那儿就见过死士,也不排除这整件事,包括送信到少师府是给沈峤和我们上套,还是谨慎些好。”

 

玉生烟想了想,让人马上整理今天解决的三人的物品清单,自己要带走,东西送去少师府主院。之前重伤身亡之人所有东西立刻送去边沿梅的府邸,直接放进侧院书房,不需要清单。

“此人之事到此为止,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及。否则我知道一个处理一个,都听懂了没!”

今日玉生烟动手两轮,该管教的,该处决的,一点犹豫都没有。

玉生烟这么一开口,再没人敢忤逆于他了。

况且,大郎君就站在边上,默许了一切。

这两人中,总有一人日后会成为浣月宗宗主。只要他们两人的默契还在,那就是一个都不能惹,否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久,边沿梅派出去的死士便回来了。

院子已人去楼空。

边沿梅都不用说话,玉生烟便接口道:“玄都山那边有人,我这边再调人过去,两条路线各四人,马上就走。”

 

 

其实,玄都山与浣月宗关系表面还是无波无澜。晏无师上了一次玄都山,“劫”走了掌教,但玄都山对浣月宗的敌意并不在明面上。浣月宗对玄都山更是“不招惹”的态度。这两方关系堪称“微妙”。

晏无师素来我行我素,边沿梅事多就没有太多关注玄都山,玉生烟是三人中感觉最明显的了。这微妙的立场,让他有些心里发毛。

“沈峤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一点害人的心都没有,为什么他的师弟却总算计到他身上。你都和袁瑛说了沈峤出了长安,他不信你自己查便是,为何还要送信去少师府试探!袁瑛就没点分寸嘛?玄都山有人护着他,浣月宗就也该顺着他吗?”

“我不过一说外人要防,特别是郁蔼的,心思缜密。你怎么对袁瑛就这么大反应!”边沿梅拍了拍玉生烟后背,“人家师兄弟间有自己的相处方式,外人也不便过问,这其中是非对错哪是我们能说清的。”

 

边沿梅知道,玉生烟在玄都山这件事上,绝对的偏向沈峤。这偏袒本并没有错,但所有事都有两面性。沈峤与郁霭的事,沈峤也应承担一部分责任;袁瑛与郁霭,也不可能几句流言蜚语就一拍两散,彼此失去信任的。

边沿梅只是觉得沈峤将袁瑛说的过于简单了。袁瑛绝对不是那样“单纯”的人,但也还不至于“诡计多端”地算计人。

但玉生烟显然并不这么想。他本就觉得袁瑛送信到少师府不光是为了报平安,现在更确定,郁霭与袁瑛是一起行动的。

 

“你对他的误解,就像外面对你的,一样的。”边沿梅站得离玉生烟很近,压低了声音,“外界不也传你不仅挥霍无度,花心负情嘛!你难道还在乎那些?”

“哪里一样了!外面人多嘴杂,还传袁瑛与郁霭如何如何,我哪天信过。但沈峤与我们说起袁瑛时,是真的很在意他。袁瑛却选了郁霭那一方,真是不辨是非。”

边沿梅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袁瑛选了郁霭那一方?”

玉生烟干脆将边沿梅拉到了一边:“还不够明显嘛!昨天袁瑛去你府上用的是‘君子不器 ’。郁霭是什么人,他的佩剑能轻易被人拿了去 ?说袁瑛从别处听来的消息,袁瑛听到了,难道郁霭会不知道?袁瑛没有找到沈峤,紧接着“好师兄”郁霭就‘偶遇’了沈峤,让他帮忙找袁瑛,这时间也凑太好了吧!昨日沈峤是被师尊的事绊住了,而且他也猜到了袁瑛在你那边,这才没有搅合进去。否则还不被他们算计了!”

“是有些道理。今日送到少师府的信,我也认为是为了探沈峤是不是在,刚巧我们都未回去。”边沿梅说,“但我并不确定,送信时,郁霭是不是一起。”

“袁瑛如果要离开长安,昨日从你府里出来就可以走了,难道回去睡一觉,才想起你和他说的话?就算他用了一夜才想通,那这一夜,他多半是与郁霭在一处的。这绕来绕去,不就说明袁瑛和郁霭是一伙的嘛!” 玉生烟越说越觉得,这个小师弟根本不值得沈峤为他担心,“祁凤阁宝贝这个最小的徒弟,师尊说,琉璃宫的宴会祁凤阁都带他去过。郁霭与他同时入了师门,关心自是不少;沈峤说他体弱多病,又得了祁凤阁嘱咐,所以对他格外袒护。袁瑛不就是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坤泽嘛!还有‘体弱多病’,你都体验过了。袁瑛弱吗!你说我是信你,还是信沈峤?!”

“我可真没要挑拨你和沈峤的关系!只是说关于袁瑛,沈峤并没有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们。不过这我也能理解,你的很多事我也没有和沈峤说过啊。他在这段时日,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我也是心存感激的。而且师尊出去找人比武的事都没了,我们不知轻松了多少。”边沿梅笑着揽过玉生烟肩:“今日已经陪你出来没歇了,玄都山其他人的事 ,可以先缓缓吗?给点时间容我想想,找机会试探一下袁瑛。如果确实如你所说,那也要有凭有据,才能和沈峤说,对不对?”

“试探袁瑛?他平时都不出玄都山,你怎么试探?”玉生烟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你打算潜进玄都山去会会长长老?”

“怎么可能!袁瑛已经见过我了。我的小师弟,你也别操心玄都山这个‘高端’的事了。你看这玄都山的天阶还在师尊的私宅,是不是该处理完这边的事,回去关心一下!?”见玉生烟点了头,边沿梅继续道:“还有,你既然把死了的那个的东西都送我那边去了,又没有找到郁霭,回去就先不要说了。包括对师尊,一个字都不要提。”

相比晏无师与沈峤,玉生烟自是与边沿梅更加亲密,他不假思索就点了头。

他自然懂边沿梅的意思:师尊一向做事冷静,但事关沈峤,师尊的举动就会变得有些奇怪。

沈峤与郁蔼毕竟师兄弟十多年,加个袁瑛,哪是说断就能断干净的。若一步错,逆了沈峤的意思,难说师尊会不会怪罪,那他与边沿梅就难做了。与其如此,不如不说。

 

 

待三人的物品清单整理好了,玉生烟接过来看了看,就递给边沿梅:“师尊今日也是奇怪,说物品单要先给他看了再给你。我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你怎么看?”

边沿梅抬头看向他:“师尊都说了他看完再给我看,你还直接这么递过来?”

“我们两个中,听师尊话的一直是你,又不是我!再说了,师尊的话如果我都听,现在那‘天阶’还能轮到师尊?”玉生烟语气有些不削,“师尊要找什么也不说一声,弄得那样神秘,我们想帮忙都帮不上!”

边沿梅看完,递回给玉生烟:“没看出什么异样。带上师尊说的总名册,先回去吧。”

 

**********

 

回程他们没有再耽搁,快马加鞭地到了城西私宅。

前后近三个辰,两人再次踏进了私宅的主院。

 

玉生烟看见晏无师一人站在院中想事,直接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卧房,门还是关着的:沈峤还没起来?还是又吵了?

边沿梅也注意到了,但他比玉生烟要收敛的多。

 

今日的事本就是玉生烟负责的,边沿梅也不便说什么,拉了拉师弟。

玉生烟马上回了神,上前递上了总名册与物品清单。

晏无师没有拿总名册,只是抽了物品清单看了看,又还给玉生烟。

玉生烟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看晏无师:“师尊,这名册是不是放去大师兄那边的密室?”

 

“物品单你自己收着核对即可,东西分类规整。总名册,誊抄一份自己找个合适地方保存,另一份你带去金州老宅,放入藏书楼的三层。”

 

玉生烟完全没想到师尊会突然提藏书楼三层,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边沿梅未到十九岁时,便随我进过藏书楼三层了。你不是想了很多年嘛,这都快二十四了,也该去看看了。只是此次沈峤在长安,我又有意在去南陈前闭关几日,便不过去了。”

 

什么情况!玉生烟又看向边沿梅,唇语到:沈峤呢……

不知道!边沿梅趁着晏无师转身边时回了一句唇语。

 

“边沿梅,你还记得藏书楼三层的机关与构造吗?”晏无师走到桌边问。

“弟子记得!”边沿梅看见石桌上的一叠纸,就觉得非常奇怪。师尊往日若有此类东西交由他们,一般会在书房。私宅的书房是独立在外面的,所以师尊应该在卧房的桌案前处理此事,怎么会在院中?

“都过来。”晏无师根本没有将东西交给他们意思,而是在桌边坐了下来。

玉生烟动都没敢动,边沿梅直接拉着他到了晏无师边。

“坐。”晏无师说。

没人动。晏无师转身看向玉生烟:“还要我站着帮你捋这藏宝楼三层的清单吗?”

边沿梅拉过玉生烟,直接将他按坐在了晏无师身边的座位上。

晏无师将一张纸放到了自己与玉生烟之间,叫了一声“边沿梅。”

边沿梅俯下身,开始逐一给玉生烟讲解这第一张上的六个控制三层的大机关。他的右手指在纸上,左手放到上了玉生烟的左肩,轻轻按压了几下,感觉玉生烟紧绷的神经慢慢恢复了日常的状态。

结束了第一张,边沿梅看见晏无师拿出的是物品清单,便说去让人泡壶茶过来,暂时退出了院子。

晏无师开始了一叠清单的讲解。其中有些玉生烟知道,有些他都没有听过。

待边沿梅回来,他便坐到了玉生烟左边,开始详细梳理三楼的暗格。而其中有几个他都不知道的,晏无师便为他们一起讲解了。

 

其实边沿梅根本没见过这些资料。当年他进三层时,师尊是直接告诉了他一些其中的机关暗格,肯定会有遗漏。

而现在,师尊将这些都拿了出来,可见对这个二徒弟真的是倾尽所有。欣慰的同时,边沿梅突然很想问问玉生烟:这样的师尊,到底有什么是你怕的?

师尊训得最长的一次是两个时辰,玉生烟十二岁,自己在门外不能进。训完师尊就走了。玉生烟哭着说再也不要师尊了、师尊有一个徒弟便够了,诸如此类的,又闹了一个多时辰,硬把自己闹到病倒。

师尊闭关前夕,玉生烟十三岁,挺过了七个时辰的“春水指法”的训练,结束后躺在地上动都不会动了。还是边沿梅把这倔得不肯认输的小师弟抱回房间去沐浴、更衣、休息的。

若还要说极限的话,那就是前一日师尊拍了玉生烟一掌……这次边沿梅没有看见,但玉生烟吐血、昏倒都是在他面前。

 

这些都经历过了,你还有什么怕的?

怕师尊突然将宗主之位传给你吗?。

 

 

 

到了后面几张,竟然是一二层的暗格,大部分边沿梅都不知道,他便干脆站到了玉生烟身后,听这些藏书楼的“秘密”。

玉生烟有些走神,边沿梅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

然后,他听见了开门声。

 

 

 

 

已近酉时的日光不再炽烈,玉生烟听着师尊与大师兄你一句我一段地说藏书楼的细节,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今天是日曜……所以师尊的脾气也去休息了吗?

难道是因为昨天拍了自己一掌?还是沈峤和师尊说了什么?

玉生烟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脑子里也没闲着。

不过藏书楼本就该让自己进啊,只是自己没问罢了。而且自己最近也老实得很,为什么总想着挨骂……一会说到袁瑛、郁霭的事,估计就没这么安宁了!沈峤到底去哪了?

他感觉边沿梅在他背后拍了拍,忙将思绪拉了回来。

 

玉生烟随即就听见了开门声,不是侧边的那间卧房,而是前方师尊的卧房。

他抬起头,与晏无师、边沿梅一齐看了过去。

 

 

 

沈峤拢着高高的发束,穿着一件紫色的外袍,师尊的外袍。这件外袍的领子有些低,一直开到锁骨下方,清清楚楚地揭示着外袍下什么都没穿……

而沈峤腰间的银色腰带,御赐的龙凤腰带。十多年前拿回来时,玉生烟见过一次,今日有缘得见第二面。

玉生烟自觉的移开了视线,看向身边的师尊,就见师尊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舒展开。他又看向身后正看自己的边沿梅,对方笑着摇了摇头。

 

 

这回玉生烟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沈峤了。

吵架?打架?关上门慢慢吵、慢慢打吧!

 

也许真该考虑一下,日后怎么称呼沈峤了……

 

**********

 

沈峤醒了。

他坐起来,外面的天是亮的,脑子里却是一片混沌。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去了书房下的密室,然后就追了出来。碰到了郁蔼……然后进了私宅……

 

这是私宅,晏无师的房间!

晏无师……晏无师呢?

他瞬间就清醒了!

 

走火入魔哪有这么快就恢复的!怎么又跑没影了!

他快速下床,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连里衣都没穿。

 

沈峤觉得自己应该是忘记了什么事,但脑海中只有和晏无师打斗的场景,还有很多记忆没有闪回。

头还在嗡嗡地响,有些闷疼。

抬起手臂按压自己脑侧穴位,这才发现,手臂的伤已被重新包扎过。与头的疼比起来,这伤口的刺疼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沈峤转头看见边上木架上挂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袍。他当然认识,昨夜是他帮晏无师脱下的。

环视一周,他也没看到第二件能穿的衣服。

 

先找人拿套衣服换上,再去玉生烟的院子问问!

这样想着,他抓起外套就套到了身上,又从边上的矮柜中抽了根最简单的腰带系到长袍外。

他拉下发带,随手将头发在脑后束起。

 

拢了拢开得有些低的领口,沈峤三步并两步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他看见了院中石桌边,被日光拢着的三人:晏无师、边沿梅和玉生烟。

 

 

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这边,看见了他。

 

 

晏无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整个人简直就是神清气爽。

开门的瞬间,沈峤甚至看见了他正指着面前的纸张某处,对坐在身边的玉生烟说着什么,那神情有种“稚子初长成”的欣然。

沈峤见晏无师和玉生烟一起的场景也算不少了,但即使是在马车上醒来那次,他也没见过晏无师对这个二徒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玉生烟今日的穿着有些奇怪。

平时若不是练武,玉生烟根本不会穿这种贴身短装。他那被深紫色衣衫紧紧包裹的手腕处,还佩着一对玉护腕。衣服外有一件斜肩披风,被一个玉肩扣固定在了他的左肩上,他的头发也被束起在了脑后。

玉护腕、玉肩扣,与他头上的玉冠明显是一样的。

这身装看着极不像浣月宗的郎君,倒与那些死士几分相似。

 

站在晏无师和玉生烟中间偏后的边沿梅,刚才微微俯身,一起听着晏无师的话。他也是一身的贴身装,头上的白玉冠沈峤是第一次见,肩上两枚白玉肩扣固定着一件黑紫的短披风。沈峤注意到,边沿梅的腰间竟然是左右各一把的双刀。

相似的装束,让边沿梅与玉生烟,看上去非常相像,似一对兄弟般。

 

晏无师略挑了下眉头;玉生烟愣了一下,目光扫过身边的晏无师,又扭头看向背后的边沿梅;边沿梅则是嘴角一勾,移开了目光,随后低头对玉生烟微微摇了摇头。

 

 

 

沈峤站在大开的门里,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三人,大脑比刚才初醒还要混乱。

 

他这才想起甜甜的茶;半夜晏无师就醒过,说了《凤麟元典》,承认了魔心破绽。

还说,如果输给了汝焉克惠,就要把自己让给汝焉克惠……

 

“在这陪陪我吧……”

晏无师竟然会用那样的语调和神情……他直接妥协了。也是他自己脱了外袍,躺在晏无师身边的。

然后呢……

 

沈峤看见晏无师的目光从他的脸一路往下扫,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

“都申时了,阿峤这是终于舍得离开我那张床了?阿峤若喜欢,要不要搬……”

晏无师话还没说完,门又被关上了。

 

 

 

沈峤觉得整个身都烧了起来。刚才只顾着找人,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很快,沈峤发现,除了让人觉得尴尬的失态外,还有更严重的事需要他关注:他身体不对劲。从昨日开始的异样感,仍在身体里翻涌。

头又是一阵晕,他忙扶墙稳住自己。想去找个地方坐一下,但他觉得自己连方向都辨不清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随着一声“阿峤”门被推开了。

 

沈峤就站在门边,晏无师扭头就看见了他。

晏无师还一脚里一脚外的,就见沈峤脚下一软,忙伸手接住他。

沈峤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极了昨日在少师府书房密室时。

门还未关,晏无师根本顾忌不了外面两个徒弟正看着这边,稍稍俯身将沈峤横抱了起来,这才用脚踢上了门。

沈峤慢慢恢复了意识,他听见晏无师有些不悦的声音:“还说我急!我也就是尝试一下《凤麟元典》第十重。阿峤倒好,这郢州至今,不过一月有余,硬是练成了剑心之境。你是觉得浣月宗护不好你,还是急着要去拯救苍生?把自己逼成这样做甚!”

“我没有……”沈峤被放回到床上时,头还有些晕,他知道晏无师在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解释,从何说起。

身上才穿上不久的外袍被褪了下去。

晏无师伸手从枕边拿起干净的里衣,沈峤一句“我自己来”还未出口,对方已将衣服披到了他肩上,他也只能乖乖伸手。

 

晏无师身上怎么这么香……晏无师为他系衣带时,沈峤觉得整个人被熏得快要晕过去了,他忙甩了甩头。还好对方没有其他动作,系好他的衣带便起了身。

“我记得昨夜我是穿着中衣的。”沈峤的声音有些不稳。

“外衫与中衣都沾了血迹。”晏无师指了指他的右臂,“手臂重新包扎过了。里衣怪不得我,给你穿了两次,你自己脱了两次。抚宁时是冬季,若是天气如现在这样,也准备这么折腾玉生烟?”

见沈峤低头不语,晏无师继续道:“夜半时我也有些混沌,卯时醒了才发现你情况有多糟糕。‘相见欢’毒发后还与我动手……”晏无师没有再说下去,拉起沈峤的手探了他的脉象,“倒是无甚大碍了,但这几日消耗过大,还是歇歇的好。”

沈峤低着头,面前这人说得事不关己般,但心中终究还是在意的。他想了想,开口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相见欢’,没打算瞒你。至于‘剑心’我只是练了几次剑,也没刻意去精进,可能只是碰巧罢了。待恢复一下,再试试便知。”

晏无师走到桌边,拿了药方、信函,回到床边坐下:“昨日,你是不是看到了这些?”他将药方递给了沈峤,沈峤点了点头。

“这顾太医开的方子何时到府里的你也清楚,又没给你与玉生烟用。阿峤就为这个与我置气,我也忒冤枉了吧!”

“还不是你自己先问我去……”沈峤赫然而至,低头扶额,“不与你说,我头晕……”

“我不过就问了一句,为何那么晚还去边沿梅府……”晏无师知道昨日自己受了魔心破绽的影响,焦躁不安,语气是重了些。再看看沈峤现在的样子,身体抱恙,一大半责任还是在自己。

再想到夜半时,自己开口,沈峤便留了下来。

晏无师决定,不论是误解还是什么,自己都揽了吧!

“药方在哪里还是我前日与你说的,若不想让你看,我也不会说。”晏无师拉过沈峤的手,掌心相对缓缓渡了真气过去,“边沿梅给的那两张,也是调理的已,不想用便不用了。这事也是我没说清,你也别再气了。”

沈峤看着交叠在自己手上的晏无师的手,听着晏无师明显妥协了的声音,心便软了下来,点了点头。

晏无师的信香确实浓了些。很早就熟悉了这味道,沈峤此刻也慢慢沉了下去,便没有开口让对方收一下。

过来一会儿,晏无师收回了渡气的手,这才将另一只手上的信递了上去:“边沿梅说你已经知道了袁瑛的事了。这应该是他留给你的。”

沈峤接过信,那个“峤”确实是袁瑛的字迹:“昨日边沿梅没与我说这事。”

“这是今日一早递到少师府的。阿峤,你这小师弟胆子也真够大的。连郁霭都在找他,你不担心?”

沈峤看后直接将信递给晏无师:“他已经回玄都山了,郁霭应该知道。”

晏无师确实没有看,边沿梅已说了应是袁瑛留给沈峤的,而他对内容本就没什么兴趣。沈峤递过来,他便看了一眼,七个字。

沈峤没有再接晏无师递回的信,而是将信封也递给了晏无师,“就麻烦晏宗主将这信烧了吧,免得被别人看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晏无师看着手中的信,又看向沈峤:“你又何苦将自己逼成这样。想见袁瑛安排便是,昨日若你开个口,边沿梅或玉生烟肯定会安排。就算只是给他那边透个风声,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长安。”

“我确实很想见他,但现在并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就算见了,又能说什么。总不能告诉他郁霭给我下毒害我坠崖,让他也离开玄都山吧!”沈峤看向自己的右臂,想起了昨日的事,“我昨日遇见郁霭时,他心烦意乱的。他与我的事没必要把袁瑛牵扯进去。只要他能护好大家,护好玄都山,这个掌教让给他当也未尝不可。”

“郁霭也就是碰到祁凤阁与你。不待见他的何止我与汝鄢克惠!苏府宴后,李青鱼立刻就回了纯阳观,易辟尘前几日昭告天下,不承认郁霭的代掌教身份,说要待你出面澄清,再与玄都山继续往来。”

沈峤看向晏无师:“何时的事?我不知。”

“边沿梅与玉生烟都不知道,我在青城山有一个故友,之前听说了我们上玄都山的事,这才来信询问,你是不是在浣月宗。”晏无师伸手抬起了沈峤的下巴,“阿峤,你非要我明说吗?之前你是沈掌教,做事必须瞻前顾后,要为众人考虑;现在你是沈峤,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了 ,若哪天浣月宗要从你背后退开定会直接告诉你,在那之前,就算你把整个江湖捅塌了,一样会有人在后面帮你撑着。”

沈峤有些呆木地看着面前那的人:“晏无师,将江湖搅的腥风血雨的……应该是你吧。”

晏无师的眼里满是问号。

“金花戒指在长安、三卷《朱阳策》在金州、在玄都山和青城山安插了自己的人,自己坐着北周少师之位,非要出使南陈去与临川学宫过不去。“沈峤任晏无师捏着自己的下巴,感觉他的手稍稍加了力,“我知道浣月宗容得下一个袁瑛,也知道你让我见袁瑛的目的。其实大可不必。我若想留下,你根本甩不开我;我若想离开,拉一万个袁瑛来也没用。郁霭是,你也是。”

晏无师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边上,凑到了沈峤面前:“阿峤,你不妨明示一下,你到底是想留下,还是离开。”

“你……”沈峤想说“你想将我气走,明说便是”,第二个字还没出口,晏无师的脸在面前突然放大,然后有温热的东西抵上了他唇。他本能的向后,碰到了一个宽大的手掌。他的身体随着那手向后,直到背部触到了床。

 

太香了……酒香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身体里的翻涌都因这可以麻痹神经的酒香平静了下来。

晏无师终于松开他的时候,沈峤已经喘不过气来,他张开嘴,大口呼吸。

“沈掌教昨日才入了‘剑心’之境,今日怎么连吐纳换气都不会了?”晏无师语气略带浮夸,“瞧你这双目润水的模样,像是才被人轻薄了一样。啊,不对,是正准备被轻薄一样。”晏无师说着又凑了上去,但这次却是蜻蜓点水般啄个不停。

沈峤抬手就想推开她,但他感到一股真气被送进了身体,来自于背后的那只手。晏无师托在他后心的手一直没有拿开,此刻被夹在他的身体与床之间,正将朱阳真气慢慢渡进自己的身体。

“哎……”沈峤在晏无师落个没完的吻间轻轻叹气。

“趁时间还多,快些调息一下。”晏无师将额头贴上了沈峤的,整个上半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他身上。

沈峤慢慢闭上了眼睛,嘟哝了一句:“不能用个正常点的方式吗……”

“这是阿峤昨夜才教的姿势,我不过现学现用罢了。”晏无师语气带着笑意,“阿峤啊,在浣月宗的这些时日,你就做个简单的天阶坤泽可好?打打杀杀的事,交给我那两个徒弟。连着两夜折腾,即使未中毒,这身体都撑不住。”

沈峤也无从反驳,只能岔开话题问:“什么时间还多……是否一会儿要回少师府。”

“今日还是不要劳累了,再住一宿,明日再回吧。”晏无师并没有收回手,仍然在为沈峤渡着气,但是沈峤明显对着“调息”有些不够集中。

沈峤轻轻推了推压住的肩膀,“你昨日才走火入魔过。我无碍,休息片刻就好。”

 

晏无师缓缓收了真气,但是仍没有起身:“阿峤,把你的信香收一下,我快被熏晕了。”

沈峤才想反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乖乖收了些信香,说了句“你也是”。

 

但是晏无师的香根本没有淡去,依旧浓到沈峤觉得过了头。

沈峤试探道:“不能完全收起吗?”

“这一点点阿峤都不习惯?”晏无师直接倒在他边上的床上,沈峤只能向里移了一些。

“我想歇一个时辰,再去用晚膳。”

“晚膳?与谁?”

“你刚才开门时的样子,边沿梅与玉生烟可都看见了。”晏无师扭头看向他,“我本欲一起用个晚膳,也好说说袁瑛与郁霭之事,免得明日见了他俩尴尬。若阿峤觉得就在这屋里,待到明日也无妨,我叫人去与他们说便是。”

沈峤看见晏无师带笑的眼神,赌气地又向里移了一大段,面朝里,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不再搭理晏无师。

 

满床都是晏无师的味道,连被子也不例外。

沈峤哀叹自己失策,在私宅过了两夜,都是睡在这边的。

想说还是回少师府的好,就听见背后晏无师的轻笑,感觉晏无师的手隔着被子搭在自己手臂上。

 

“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再没有其他声响。

 

过了很久,沈峤才转回身。

晏无师真的就躺在离他一个身位的地方,睡着了。

 

卯时醒……夜里才睡了多久啊!

不会撑了一天吧,累成这样……

 

 

沈峤转成平躺,看着上方。

到处都是浓浓的酒香,沈峤知道,那不是晏无师的问题,而是自己。

 

 

动情的巅峰时期,比他料想的,还要早、还要快。

沈峤闭上眼睛,让意识沦陷在本能里。既然知道逃避也于事无补,何必费那力气。

 

 

他不知道,是什么将他的本能完全地刨了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已经失控,正在沉沦。

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从这个人身边离开的,所有的机会。

 

 

沈峤也睡了过去。

 

  

 

①孔雀王朝(约公元前324年-约公元前187年)

     无忧王(阿育王)公元前273年 - 公元前232年

贵霜王朝:古典世界的四大帝国之一(约公元1世纪-约公元3世纪)

笈多王朝(320年-550年)

    旃陀罗·笈多一世(319-335年)

    沙摩陀罗·笈多(海护王)(335-375年在位)

 

吐谷浑(313年~663年)

北魏(386年-534年)

西魏(535年-557年)

 

 

 

 

*作者有话说:

第一段就是沈峤的梦,梦见晏无师离开了。这就是他去找边沿梅说要去南陈的契机之一,也是他动情高峰的引段之一。

 

这章的加情节非常多,尤其大边小玉去“暗点”的那一段,至少埋了两个线索(那个死士的物件,没有清单,直接搬到了小玉的书房,这里面有件很重要的东西),袁瑛真的就如沈峤所说,一点都不复杂,就是想见见沈峤。同时,郁霭的洗白也开始了,不过只是洗白了“没有再害沈峤”,感情就没他的事了。

 

最后一部分的糖本来是放在之后的某夜的,但是因为后面有泪点,所以直接把这个甜的部分拉出来了,放在了大边小玉“不小心知道了某件事”这天。

不过这天没有结束,他们的“晚膳”还是吃的,这次老晏的两个徒弟夜宵狗粮吃到撑(小玉 :吃到差点噎到,咳咳咳)

这一章本来是要到阿峤去找大边说想与老晏去南陈,硬是被我断在了这温馨“床戏”(否则字数太多了)。下一章已经出来了很大一部分,我争取尽快放出。

下一章大边小玉继续VIP席位高危磕糖,小玉去金州收获巨大,大边……好好赚钱养家吧……

 

 

 

 

袁瑛的加戏是在写到长安时才决定的,因为大家都说送人太疼了,所以为了让阿峤少疼疼,让老晏也不要看上去那么“渣”,就只能拉个不可能和沈峤发展关系的人过来了,袁瑛就成了第一人选。但是袁瑛从头到底都不是一个“助攻”,他只是一个贴心的小师弟,陪着沈峤,看着晏沈的“观众”。

所以才会想到他和玉生烟之前就必须有些关系,之后一直在错过,一直在互相误解,然后才能在青城山来个见面后的“爆发”。

 

 

 

 

 

 

下集预告:

 

边沿梅笑着道:“是该先去吃点,不过不用这么赶!师尊他们两个,估计忙着呢。戌时可能悬,亥时也难说。”

“什么都别说,算我求你!我说真的!边沿梅你别看着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慌。”

 

 

边沿梅疑惑地看着沈峤:“抱歉,我真没听明白沈道长的意思。”

“我想与晏宗主,一起去南陈。”

 

 

“我会忘了你……在我死后,我会忘记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所以我想活得更久一些,变得更强,强到这天下没有人能抢走我的东西。”

 

 

 

 

 

*附赠一个玉瑛的预告(目前为初稿):

玉生烟循香望去,一位蓝衣公子,背着一把剑,衣服已经有些湿了。

汛期?

那人转过了身。剔透的肌肤,不染尘埃的双眼……

玉生烟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是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张脸上。

这是谁家坤泽!

莲花香的坤泽……

 

  

正文:19980

受第二季刺激了,快来和我互动,一起吐槽+磕糖吧!

丨肚肚丨

“我们家阿峤,是最可爱的人。”

“我们家阿峤,是最可爱的人。”

丨肚肚丨
别的姑娘约的稿~不可以用~ 画...

别的姑娘约的稿~不可以用~

画的时候我的嘴角都快飞上天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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