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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离愁

　　相柳微微抬起身子，他面上汗珠染着细白肤色下透着一点血色的肌理，箍出因忍耐而道道分明的静脉。

　　看见我面上的笑，他疑惑了一瞬，却感受到我比他预想要淡得多的怨气，只是嗔怒般绕着他，却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便试探地动了动，又学防风邶的调子软言哄道：“是我不好……不敢对你说谎，伤了你的心。”

　　这妖可真狡猾，明明惹我不开心的是他，却怪我不让他说谎话。偏偏这带着些毛刺的示弱还让人受用得很，教人觉得他仿佛比你还要伤心似得。

　　“哼，我不如你心肠硬，略一刺便要碎了，多少年才哄得回来。好在我心肠够软，什么伤，反倒是都能裹得住，一时半刻便长好了。”我扭了扭腰，嘴上哼哼唧唧地，心里竟没有想象中那样气愤，难道只是被他哄了两句便与他感同身受，只想原谅他？

　　什么情况，情人蛊在深度交流的时候，还能有这种互通心意的奇效？

　　我还没想明白过来这个问题，这还没消停的蛇妖便似乎完全知晓我的心情，放下心肆无忌惮地向前一挺，带得我仰着脖子轻轻抽气，却又停在我耳边放低音炮：“你自是世间最好的，一等一的心肠软……”

　　他这随我胡说八道的附和还没教我摸着头脑，便见他撇过头来深深望了我一眼，这眼神中带着的意味，就像电流般激得我三魂六魄都要争着出窍，脑海里忽然就把那句“心肠软”听出了“不止心肠软，旁的什么东西更软”的味道，一时间不知该骂蛊虫还是该骂他那九个头中的某个流氓。

　　可我又不能为他没说出口的骚话将他踹下榻，只能暗暗咬牙，没甚力气地掐了他一把。

　　相柳根本不怕我掐，反倒更加重了动作，一边摆弄我，一边又得寸进尺道：“王姬一言九鼎，既然还欠我一个誓言，那我今日便问你讨下这个承诺，可好？”

　　我没好气朝他扔了个白眼，这人可真是打蛇顺杆爬，知我不生气了，非要在蛊虫压得我与他心意同频的时机哄我做这样重要的决定，将来我但凡想起这个承诺，岂不是总要回味这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时刻？

　　见我不答，他故意卖力“提醒”我几下，害得我只好哼哼道：“好吧好吧，你快说……慢点。”

　　他吻了吻我的眼帘，半是郑重半是沙哑地轻声道：“我要你答应，将来无论何时，何种境地，做何种抉择，你的第一要务，都只能是保全自身，不能选其他。”

　　我抬起双目直直看进他的眼瞳里，心中说不出的酸意从胸腔里往喉头鼻腔上涌，身体里不知名的苦涩之气无处发泄，不知是该打他一顿还是打我自己一顿，暗恨他这双标的要求偏又拿捏了我的旧账。

　　心绪翻腾着，我们就这样静默地对视，仿佛角力一般，将自己一腔热血都换了不曾半分作假的心意，只在二人之间激烈地碰撞。好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我把我们的一生都想完，又好像只过去了短短几瞬，短到我甫一触碰到他澎湃的心意便丢盔弃甲。

　　我有些自嘲地想，像我这种人，既没什么底线，也没什么良心。出身看似高贵，实则空中楼阁，年少无知又偏偏任性，闯下大祸死中求生，吃尽了苦头也学不会低头，端着那些少女心事别扭了几百年，怨不敢怨、恨不敢恨、逃不敢逃，爱不敢爱，左支右绌，舍不得付出真心，实际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真心，于是考验这个怀疑那个，却在最真挚的心意面前，自惭形秽，裹足不前。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二话不说就让我种了性命相连的蛊。

　　即便如此，他连这份能从我这里换走一切的承诺，都还给了我，换我名正言顺的自私自利，换我心无芥蒂地独善其身。

　　为什么要换这个？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长出的一点良心，全都放在他身上的时候？

　　“这是你欠我的，”他似乎知道我脑子里的齿轮如何转动，又进一步，“没得抵赖。”

　　偏偏，我拒绝不得。

　　“好，我答应。”我半是威胁半是妥协地认输，不忘发表失败者不服感言，“相柳将军，高明。”

　　相柳轻轻又低沉地笑了一声，如阳春白雪吹散了我不甘的剑拔弩张，似乎知道我最不能抵挡他这角度的美貌攻击，微微低下了头，在我嘴角轻轻一吻，带着点防风邶恃美行凶的意味柔声道：“多谢王姬，总是对在下心软。”

　　我现在听不得“心软”两个字，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俩还在生命大和谐的进行时，说这种话实在是很难界定是在调笑还是在调情。

　　“谁软了？”我脱口而出……的瞬间便已然后悔，相柳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对劲起来。

　　“咳，我是说，谁心软了……唔”我改口的话说了一半，对方便扑了上来，我仿佛听见蛊虫“嗷嗷”叫着，誓要证明我刚才关于谁软了的问题绝不是他。

　　后来，相柳再也没有让我有机会再说一句完整的话。

　　被这个得了便宜、欺软怕硬的家伙软磨硬泡了几个时辰，直到深夜里他不得不启程时，我都只能窝在榻里躺着同他道别。

　　原本在电视剧里能拍八个机位的生死离别重头戏，到我这里成了八个机位都不能播的床戏，我这满腔的离愁被他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的疯狂劲儿撞到九霄天外，只剩下肌肉酸痛和闭上就睁不开的眼皮。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男女主生离死别之前哭哭啼啼执手相看泪眼是假，抓紧时间再吃一顿好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才是符合我画风的真实……

　　见鬼，这浑身上下写着苦情男主氛围感的大妖怎么也被我带得画风清奇了起来？

　　不对，是我想岔了。妖族本就是追寻本心无惧生死的种族，没得人族那般怨艾，颇有些“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的意气。

　　想到此处，我闭上眼恨铁不成钢地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怎么办，更爱了……”

　　相柳这会儿倒是神清气爽，穿戴整齐，长腰一弯，探到帐幔里来，把毫无力气窝着的我捞出来捧着脸亲了一回，才道：“我走了。”

　　我摆摆手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给本王姬扣下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别想走了。”

　　他闻言顶着个特别好看的笑盯着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才交代道：“小夭，别冒险，别逞强，好好地等我回来。”

　　我立刻反过来就着原句回他：“九头妖怪，别冒险，别逞强，给我好好地回来。”

　　相柳又笑了，我只觉他笑得一室生春、春暖花开、开云见天、天下大乱……乱用成语。

　　我到处摸了摸，下意识想找我的狌狌镜。

　　他伸出手，抚在我脸颊旁，正当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情话时，这家伙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撅起我脸上的肉摇了摇，只轻笑说了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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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情侣要下床分头做正事去了。

我的车果然就是很与众不同的创新啊……

大家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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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原计划办完了快报就要办人族和妖族的赛事，但神农义军突然北伐，相柳要回去帮忙，她便不得不将赛事的策划案收了起来，将许多人手都调去协助国道修建。除此之外，还要调整精工坊和钢厂的生产计划，生产战争物资以供战事之需。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夭心中叹息着。

她原本打算得好好的，要趁着轩辕内部狗咬狗的时机，把高辛的基建和国力再往上抬一两个台阶，却不料竟被洪江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因着前世的经历记忆，她非常不喜欢洪江和神农义军，却不得不为这场战事做了大量的预案。

最好的结果，是洪江顺利进军神农，跟玱玹、德岩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而相柳也能全父子恩义安心离开。

次一等的结果，则是洪江在战争中身亡，完成了以身殉国的心愿，而相柳也得以解脱。

而最差的结果，则是义军被杀了个七零八落洪江自己却没死，又逃回清水镇，相柳不得不又回到继续辅助洪江的老路上。

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呢？她满腹气恼地用这个理由勉强说服自己不对洪江和义军做点什么。

尽管高辛王给她批了一份预算额度很高的援助方案，但小夭并没有把这个援助计划直接和盘托出告诉相柳。

他不知道，便没有告知洪江的道德义务。洪江不知道防风邶与她这一层关系，便不会要求相柳向高辛开口索取更多。

即使已经决定要援助洪江，也不能让对方以为这是一笔无偿的、没有上限的天外横财，人只有对花费高昂代价换来的东西，有上顿没下顿的时候，才会珍惜使用。

小夭凝神思索了一会，让人把东照军需官唤了进来。

“我们军械库里，震天雷还有多少？”

震天雷是小夭让精工坊秘密研发的小型投掷炸弹，这个世界有烟花，自然也有火药，她不过是把火药配方改进了一下，配上钢铁外壳而已。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产物，当初工坊在军方几名高级将领面前做实验的时候，在场所有神族的脸色都变了。

根据人妖神三族的力气，震天雷也分为大中小三种，最小的不足一斤，最大的重达上百斤。

一切城墙和防御阵法在震天雷面前毫无意义，只要数量足够，连阵法都能给你掀飞。因为说到底，阵法也是必须附着在物品之上才能发挥作用的，当一个东西连地表岩石都能炸飞的时候，阵法就没有坚不可摧一说了。

这本是高辛的最高军事机密，是为高辛轩辕大战准备的压箱底宝贝，自问世以来还没有在实战中出现过，甚至连军中都只有少数人知道。

如今却不得不提前拿出来了。

洪江的兵力有限，如果还用传统的冷兵器作战方式，那几万人马估计在攻打南边关隘的时候就能消耗掉一大半，更遑论打到神农山脚下。即使临时征兵，最多也只能做一些后勤补给工作，让新兵蛋子们直接上阵，反倒会打乱阵势拖累其他人。

相柳是知道震天雷存在的，这无疑是他最渴望得到的援助之一。

“常备库里有五千枚，大藏兵洞那边还有一万枚，总共一万五千枚左右，其中小的八千，中号四千，大号两千。”军需官对这些资料倒背如流。

“自今日起，震天雷另外造册登记，直接向我报告，其他任何人不能过问。另外，你取五千枚震天雷出来，大中小都要，派人运到军用码头那边，今晚会有船过来拉走。”小夭随手以灵力从窗外摄来一片新鲜桃叶，撕成两半，递给军需官半片。“以此树叶为接头信物。”

军需官接过桃叶，行了个军礼，自去准备。

小夭又唤了人进来，面授了一番机宜，把另外半片树叶交给他。

当晚，一队载满粮食伪装成普通货物的商船从东照出发，穿过高辛边境，一路往北而去。

五千枚震天雷沉默地躺在黑暗的船舱底层，等待着发出惊天动地轰鸣的一天。

相柳前阵子将事务交割给其他人之后，便一直留在山中，这段时日军中招募了大量新兵，营地急剧扩张，许多物资军需和安置新兵的工作都由他来主持。

这天，他收到小夭通过传讯令牌发来的消息，道是有一批重要物资随粮队运往清水镇，让他亲自前往接收。

当那一枚枚黑黝黝的震天雷出现在相柳眼前时，相柳不禁心中一阵狂喜。

为了援助他们，小夭竟不惜动用了高辛的秘密武器！

有了这批震天雷，要撕开轩辕的南部防线简直易如反掌！

其他士兵没见过这种既沉重又造型奇特的东西，都是十分好奇，一名士兵上手摸了摸，觉得冰凉凉的像是铁制，便用兵器敲了敲。

“住手！”相柳勃然变色，怒吼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相柳劈头给了那士兵一鞭：“这是特制的武器，用力碰撞便会炸开的，你想死吗？”

那士兵这才明白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不禁也瑟缩了一下。

“把这些箱子都抬回去，两个人抬一箱，务必轻拿轻放，不许有任何碰撞！”

  又是一年过去了。

  小夭在玉山的第十年。

  她终于熬到了最后一次灵脉重塑，可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痛。

  小夭全身浸泡在汤谷水中，巨大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的骨血都好似被揉碎，浑身都仿佛被烈火灼烧着地疼。

  虽有獙君和烈阳全力为她护法，可她还是一次次昏厥过去，又一次次被疼得尖叫着醒来。

  七日之后，她拖着将要散架的身体，蹒跚地走向了桃林。她强撑着扶着一株株桃树，每一步，都好似用尽了全力。

  在漫天的桃花瓣中，小夭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太阳很刺眼，一切都好似很不真切，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

  等到獙君和烈阳找到小夭时，她已晕倒在了一颗桃花树下，身上落满了花瓣……

  ————

  小夭很快就展现了作为赤宸和轩辕王姬的女儿的非凡天赋。

  赤宸五行兼修，能将自然万物都化为己用，小夭也能将玉山的灵气，化为自己的修炼之术。她修炼得十分刻苦，王母曾劝过她，修行之事不可急于一时，但她没有听，反而更加紧逼自己，整日都在桃花林中修炼。

  不仅如此，她还尤其执着于阵法的研究，她将玉山收藏的古籍典藏都搜罗出来，整日沉溺于其中。这些古老的阵法，很多连獙君都没听说过，她却能心领神会。

  

  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天，小夭坐在桃花林中，催动灵力。她胸口的情人蛊开始散发出点点荧光，越来越多。渐渐地，她的额头淌下了汗滴，可她依旧坚持着。

  最后，情人蛊的荧光渐渐消失。

  

  ——辰荣义军——

  相柳正坐在桌前翻看着羊皮书卷。突然，他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他感受不到她了！

  从前，她的喜怒，她的伤痛，她的情绪，他都能感觉到。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感到一阵心悸，立刻开始探查。情人蛊依旧在他身体里，可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她身体里的蛊虫。

  相柳立刻奔了出去，发出一声长啸，白羽金冠雕还未完全落下，他就已经飞跃到了它的背上，向着西北方疾驰而去。

  此刻，他只有一个预感：

  小夭出事了。

  

  ——玉山——

  随着一声长啸，一只白羽金冠雕出现在天边，它背上的白衣男子，直接从空中跃下，落到了地面。

  相柳稳住心神，又一次用蛊虫探查。依旧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好像小夭永远消失了。

  相柳在玉山飞奔着寻找着她，他克制不住地心慌。他曾以为，即便两人相隔千里，他也能感受得到她，他也永远不会失去她。

  可如今，仅仅在这小小的玉山之中，他都难以将她寻觅。他甚至不知该向何处找寻，只是快速奔走在玉山的各个角落，企图能看见她的身影。

  当他来到桃花林的深处时，他停住了。

  ————

  远处，一个青衣女子正站在一颗桃花树下，亭亭而立。

  她身形清瘦，却如同料峭春风中的迎春花，在寒风中坚韧挺拔。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她侧身而立，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手拿着竹篮，一手伸向枝头，去摘下那一朵朵桃花。

  相柳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去。小夭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终于转过身来：

  在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下，一个婷婷袅袅的少女，犹如一株碧桃栽种在林间，尽得天地之精华。额间的一点绯红，与漫天的粉红花瓣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她的眼神平和，淡然，可在她目光的深处，却依稀能看见一缕散不尽的愁绪……

  相柳的心急跳了几下，他停下了脚步，似乎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幻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惊扰到这片刻美好……

  片刻，他的耳边传来了她那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

  

  ………………

  

  

  

  

  

  暧昧在沉默里滋生，越是漫长，越是抵死缠绕。

  

  防风邶先打破了僵局，似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对我用毒？”

  

  不同于相柳，他的气息是炽热的，一点一点炙烤着她脸上脆弱的肌肤，小夭迷茫地想逃，却挣不过他霸道的力度，胳膊被死死地按住，将她逼回更近的距离。

  

  小夭只好道：“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

  

  防风邶更逼近她，唇边的笑意浓烈，“你每次认错了人都要下毒吗？这个习惯可不好。”

  

  小夭再次道：“抱歉。”

  

  这回防风邶放开了她，她转身欲走，手腕又被他拉住，语气轻慢却不容拒绝，“一句抱歉就想走啊？”

  

  小夭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怎样？”

  

  防风邶站起身，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捧着小夭的手掌，眸光里微露出零星讨好的笑意，说：“我想你记住我。”

  

  他撩起小夭过长的袖摆，似万万分虔诚的信徒一般，认真地用食指在她手心上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防、风、邶。”

  

  写下一个字，便抬眸看她一眼。

  

  三字毕，他合拢着她的手指慢慢贴向手心，望着她的眼睛，神情珍重又爱惜，“记住了，下回可不许再认错了。”

  

  小夭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惊人地滚烫。

  

  她抬起头，迟疑地问：“你是防风意映的……”

  

  “二哥。”防风邶道，“你认识小妹？”

  

  小夭无奈叹道：“大荒还真够小的。”

  

  防风邶又恢复了油嘴滑舌的腔调，笑道：“我倒是觉得大荒还真是够大的，竟然这么长时间，才让我遇到姑娘。”

  

  相柳会这么对她说话吗？小夭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眸中的光闪了又闪，半晌后终是失望道：“你不是他。”

  

  转身离去。

  

  防风邶目送着小夭的背影远去，自嘲般笑了笑。

  

  小夭没想到人可以割裂到这种程度，这一刻觉得他们是两个人，下一刻又开始觉得这就是一个人。

  

  理智告诉她相柳不会像防风邶这样，心又告诉她无论什么样的相柳都是相柳。

  

  当小夭感应到有一颗心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危险时，她近乎本能地挡在了玱玹的身前。

  没有看到他的脸，连人影都看不清，但她就是笃定，空中那个骑着天马、笼罩在黑暗里的人，他就是相柳！

  那支箭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小夭心底又生出那么一丝隐秘的期许，或许、或许他对她并非那么无情……他们明确敌对的形势下，他并没有杀了她，不是吗？

  

  可当小夭再次在街头“偶遇”防风邶时，小夭又动摇了。她想，他真的是相柳吗？

  

  当时她刚给相柳寄完毒药，走出车马行，甫一转身，人潮涌动中，小夭一眼就看到了他。

  

  无他，太显眼了，如此美色，想忽视掉都难。

  

  他站在离她正好一条街宽的距离处，笑盈盈地看着她，小夭看到他们之间的人潮一波又一波褪去，而他的笑容始终如一。

  

  紫袍乌发，眉眼带笑，一点也不逊色于她记忆里的雪衣银发。

  

  小夭想，若相柳是那片冰冷的白，防风邶就是那抹艳绝的红。

  

  她再次试图用蛊虫去感应他，却仍是无用。

  

  防风邶步履轻快地朝小夭走来，对着她很自然地搭问：“来车马行送货啊？”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给人一种诱惑的错觉。

  

  小夭呆呆地看着他。

  

  防风邶犹疑地笑，“还……认识我吗？”

  

  小夭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道：“刚从郎君的箭下逃过一命，想要忘记你，应该也很难吧？”

  

  “我怎么舍得拿箭指着你呢？”防风邶笑着否认，“姑娘定是看错了。”

  

  小夭不理他，兀自向前走去。

  

  防风邶就乐呵呵地跟在小夭身后，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停一步，他止一步。

  

  小夭猛地转身瞪着他，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接近我，因为我一看到你，就想给你下毒！”

  

  防风邶似乎很不解，疑惑着问：“你的那位朋友……很招你嫌吗？”

  

  “不是我的那位朋友，是你！”

  

  小夭气恼地扔下这句，又往前快步走。防风邶好笑地轻应了“哦”，便又跟上她。

  

  仍是小夭走一步，防风邶跟一步，她停一步，他止一步。

  

  小夭受不了似的扭头质问他：“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我无聊啊。”

  

  防风邶走到她面前，面对面倒退着跟她说话，“我看你也挺无聊的，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好吧？”

  

  小夭试探地问：“你来西炎城是做什么的？总不会是来这无聊的吧？”

  

  防风邶答得坦荡：“我来西炎城做的事都见不得光，一般都是晚上忙，白天还真就挺无聊的。”

  

  不仅坦荡，还非常理直气壮，小夭有点被逗笑，道：“你这个人，脸皮还真是……”

  

  “挺厚。”防风邶笑嘻嘻地接过小夭的话，继续贫嘴道，“脸皮不厚，怎么敢缠着你这样美的姑娘不放呢？你若是今日不理我，我已经准备好下一次跟姑娘偶遇了。”

  

  这防风邶！贯会说一些故意挑逗人的话，相柳的脸皮会有这么厚吗？只怕只会勾勾手指命令她过去吧？

  

  小夭蓦地停住步子，懊恼地看向防风邶，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偶遇？”

  

  防风邶忽然恢复了正经，认真道：“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是相柳会说的话吗？那个孤高冷傲的大妖怪。

  

  小夭拧眉道：“你觉得我信吗？”

  

  防风邶又呵呵笑了，“你要是敢信，我可就不敢说了。”

  

  小夭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防风邶又跟上。

  

  小夭被他弄得烦了，只想快步离开，防风邶却话锋一转，“你想看我射箭吗？”

  

  回忆起岳梁府外那一幕，小夭仍觉得心有余悸，她问：“你们家的人，都很擅长射箭吗？”

  

  “不错。”

  

  “你和你妹妹，谁的箭术更好？”

  

  “她。”

  

  小夭目光定定看着防风邶，“我想看你射箭。”

  

  “随我来！”

  

  防风邶回到住处，牵了两匹天马，带着小夭出了西炎城，来到了敦物山。

  

  “你想看我射什么？”

  

  小夭指着远处悬崖松树上随风摇曳的菟丝子，“菟丝子夏秋开花，现在应该已有小黄花，就射一朵花吧。”

  

  防风邶从天马背上取下弓箭，挽弓、搭箭、拉弦、射出。

  

  箭矢飞快，一瞬便没入了对面的悬崖中，不见踪影。

  

  小夭笑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射中。”

  

  防风邶伸手，箭从对面的悬崖飞回他手中，他抬手递到她面前，小夭看到矢锋上缀着一朵小小的黄花。

  

  防风邶笑，“鲜花赠美人。”

  

  小夭沉默了一瞬，出口称赞道：“好箭术。”

  

  “想学吗？”防风邶问她。

  

  小夭疑惑，“这还能外传？”

  

  “你现在要学的的是射箭的姿势，又不是修炼的心法，任谁都能教你，不过我教，自然是最好的。”

  

  小夭略一沉吟，“好啊，只要你愿意教，我就愿意学！”

  

  不过小夭以为防风邶只是随口说说逗逗她而已，都是他讨好姑娘的把戏。

  

  不承想防风邶教得极其认真，他这样的浪荡子，在从身后环住她，手把手教她挽弓拉弦时，竟真的没有一点别的心思。

  

  甚至在她射不中目标泄气时，他还会耐心地鼓励她，一点一滴揉碎了再教给她。

  

  小夭渐渐也不再分心，学了进去。

  

  最后回去时小夭好奇地问他：“你的灵力和修为都比意映要高很多，怎么可能箭术比她差呢？”

  

  防风邶道：“射箭讲究的是四两拨千斤，即使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只要用对了方法，也能射中灵力比他高很多的人。我灵力修为是比小妹高很多，但论箭术，的确是不如她。”

  

  小夭盯着防风邶，不由心中一动。她灵力低微，早就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想法，只求自保。如今听他这么说，心里隐隐又燃起了火焰。

  

  若是她学会射箭，再碰到像上次一样的刺杀，她就不必再用身体去抵挡……防风邶似乎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话让小夭产生了触动，他笑着问：“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射箭？”

  

  “有。”

  

  她心有不安，问他有什么条件，他却说让她陪他玩儿。

  

  他教她射箭，她陪他解闷。

  

  “好。”小夭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夜色如水，防风邶将小夭送到了玱玹的府邸，临走时笑着对她说：“明天见。”

  

  小夭站在门口，目送防风邶策着天马，犹如浪荡公子般，疾驰过长街。她在心里默默地念：明天见。

  

  因为近在眼前的明天，触手可得的明天，可以期盼的明天……小夭的心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暖意占据。

  

  她想，往后还有很多个明天。

  

  因为防风邶，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制毒、练箭、陪他玩，都是必做的事。

  

  跟防风邶越是相熟，小夭就越觉得，他或许真的不是相柳。防风邶会带她去品尝大街小巷里她不曾吃过的美食，会用心地帮她挑选胭脂首饰，会教她调香，还会耐心地等她试穿衣裙，给她建议，会专门撕开饼囊把里面最柔软可口的部分留给她，会给她留最嫩的一块烤肉，两个人骑马时会让她走在前面避免弹出的树枝打到她，他会送她到家门外也舍不得离去……

  

  相柳会对她这么温柔吗？

  

  小夭和防风邶一起练箭，一起分享美食，一起游戏红尘，一起享受当下。

  

  这些，相柳会愿意陪她去做吗？

  

  小夭只觉得越想越头疼，越想越心痛，只能止住自己荒唐的念头。

  

  且不说别的，与防风邶相处确实太容易感受到世间的美好与乐趣，在防风邶的引领下，小夭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吃喝玩乐”，只觉得自己往前的人生都白活了。

  

  但防风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每隔五六天他才会要小夭陪他一天，有一次他甚至消失了三个多月才再次出现，小夭逃避地不去问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也默契地没解释。

  

  他们都明白，他的传授，她的学习，只是一种极为短暂的关系，随时可能会因为一个意外终结。

  

  但在外人眼中，小夭和防风邶可以说是私交甚密，亲密无间了。连玱玹都都忍不住提醒她，不要轻易被一个浪荡子拐跑了。

  

  小夭笑着说自己有分寸，心想只要防风邶不拿箭指着玱玹，那他就不是她的敌人，她也就认真地陪他在这熙攘红尘中寻欢作乐，享受自由。

  

  上午他教她射箭，中午他们一起去歌舞坊吃饭睡觉，下午他便带她去离戎氏的地下赌场，一起戴上狗头面具穿梭其中。

  

  他们在赌场赢了钱，辗转来到死斗场，看了奴隶的死斗。

  

  小夭赌输了，防风邶赌赢了。她很不服气，防风邶便道：“那就再赌一次，赌什么随便你选。”

  

  一个孱弱的奴隶险胜，可他那双眸子却是死气沉沉，似对暗无天日的死斗早已绝望。

  

  小夭跟防风邶打赌，就赌谁能唤起他的希望。

  

  防风邶觉得很有意思，轻笑道：“看在你刚输了的分儿上，我让你先。”

  

  小夭上前，奴隶机警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拧断它，可他很快就感受到了，这双手的主人灵力低微，野兽的直觉让他察觉出她对他没有恶意，于是放开了小夭。

  

  奴隶的主人想要赶走小夭，防风邶长腿一伸，拦住了他，把刚才赢来的钱扔给他，他便乖巧地捡起钱袋，退到了一旁。

  

  小夭摘下狗头面具，对奴隶笑笑，并用力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世间总有一点美好，值得你活下去。”

  

  而后她又戴上狗头面具，走了回来。那个满身血污的奴隶并没有弄懂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她。

  

  防风邶捂嘴弯腰，笑得身子轻颤。

  

  小夭没好气道：“轮到你了。”

  

  防风邶走下去，俯身对奴隶轻声说了一句话，奴隶那双死寂般的眼睛刹那间焕发出诡异的神采，激动、不可置信，急切地盯着防风邶，防风邶只是郑重地点了下头，走了回来。

  

  那奴隶如同新生，好似换了一个人，当奴隶主带走他时，他的步履变得格外坚定。

  

  防风邶笑道：“我赢了。”

  

  小夭喃喃道：“你作弊！你肯定认识他……”

  

  防风邶无奈道：“今夜我第一次见他。”

  

  小夭还是想不通，防风邶究竟跟那个奴隶说了什么，她太想知道了，出了赌场也在琢磨，追问着防风邶。

  

  防风邶沉吟一瞬，倏地，他朝小夭勾了勾手指。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小夭的心一下一下地跳着，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促使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防风邶稍稍俯身，把唇凑到小夭的耳畔。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小夭只觉呼吸一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生怕下一秒獠牙就会咬破她的脖子。

  

  谁知防风邶只在她耳畔落下又轻又软的两个字，“秘密。”

  

  像是羽毛拂过耳朵，那股磨人的痒意从耳蜗钻入、直下，直钻入她的心底里，惹得小夭生出一股莫名的怒火，她“腾”地退后两步，气愤道：“防风邶！你耍我！”

  

  防风邶倾身对小夭笑笑，“如果你也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美人计对他没用，对我却会很有用。”

  

  小夭跺了下脚，羞恼地说：“不说拉倒！”

  

  说罢她气匆匆地走，防风邶跟上，“好了，我告诉你。”

  

  小夭赌气地回：“我不想听了！”

  

  “真的不要听？”

  

  “不听！”

  

  防风邶拉住她，好性子地哄着她，“可我就是想告诉你，求着你听。”

  

  小夭把唇角的笑意紧紧地压着，“你怎么求？”

  

  “嗯……”

  

  防风邶似认真考虑了一下，走上前来把小夭虚揽进怀里，“我抱你一下？我愿意对你使美男计。”

  

  小夭再一次被他的无赖程度气笑了，用力地推开他。

  

  防风邶轻声笑起来，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我跟他说，我也曾是死斗场的奴隶，但我活下来了。”

  

  小夭惊讶道：“你居然骗他！”

  

  防风邶不在意地笑笑，“希望本就是骗子。”

  

  小夭凝眸，忽而摇摇头，“不，他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却是只很聪明的野兽，不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你说的话，你一定还做了什么。”

  

  防风邶说：“我用的是死斗场里妖族奴隶的特殊语言。”

  

  “听说连奴隶主都不懂，你怎么会？”

  

  防风邶漫不经心地笑，“也许我真的在死斗场里做过奴隶呢。”

  

  小夭眼神复杂，怔怔地望着他半晌，终于开口：“你是谁？”

  

  防风邶微微挑眉，笑意散去后眼中依稀可见几分认真，“你希望我是谁？”

  

  小夭一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一手慢慢地伸出，落在防风邶的心口处，两颗心以相同的频率在跳动着。

  

  心的直觉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纵使没有蛊虫，没有证据，没有理由，无法解释，可小夭就是觉得他是相柳。

  

  小夭仰着脸凝视他，“我们的心……在一起跳。”她希望防风邶可以给她一个解释。

  

  防风邶的手暧昧地覆在她手背上，情意绵绵地笑着说：“是啊，好像真的在一起跳。”

  

  这个无赖啊！小夭又羞又恼地瞪着防风邶，他却只是含笑看她，小夭又是无可奈何，又是咬牙切齿。

  

  昏黄的灯光静静笼罩着两人的身影，夜色暗涌在他们之间。

  

  一辆马车的出现打破了宁静，意映撩开帘子，惊讶地叫道：“二哥？”

  

  世间的欢愉总是短暂，太过于沉溺不是好事。

  

  但防风邶却有这种蛊惑的魔力，让人毫无知觉就沉沦其中。与他相处的确太过愉悦，以至于小夭差点忘了自己跟涂山璟之间还有个十五年之约了，若不是看到璟，她恐怕都快想不起来了。

  

  防风邶只微微侧过头，神情自若，微笑着说：“小妹，好久不见。”

  

  小夭忙将自己手从防风邶手里抽出，她看到璟扶着意映从马车上走下来，璟的目光在她和防风邶抽离的手之间游移。

  

  小夭突然有些心虚，但又觉得，心虚什么，虽然她答应过要等璟十五年，但他自从回了青丘就再也没联系过她，谁知道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而且此时，他还带着他的未婚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暗生情愫了？也许是来通知她要成婚的呢？

  

  防风邶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含笑着看了看意映，又看向璟，“想必你就是青丘公子，我那位大名鼎鼎的未来妹夫了，幸会。”

  

  意映对璟介绍道：“这是我二哥。”

  

  璟抬眸看向防风邶，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那日王姬大典小夭便对防风邶举止亲密，璟只远远瞧了一眼，并看不真切，原来这人竟是相柳。

  

  怪不得小夭会与防风邶私交甚密……璟压下心底的疑虑，对着防风邶客气地叫了声“二哥”。

  

  意映邀请防风邶到涂山氏的府上去住，防风邶婉拒了，出于想见小夭的私心，璟顺着意映的话再邀请了一次防风邶。

  

  防风邶笑道：“盛情难却，不过今晚不必了，我还要送朋友回去。”

  

  小夭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璟顺着防风邶的话，又邀请他们同乘马车，表示可以送他们回去。

  

  防风邶道：“不必了，我们刚才在赌场里坐久了，这会儿想动动。”

  

  说完便招呼小夭离开，小夭毫无犹豫地跟上防风邶，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过璟一眼。

  

  璟坐在马车内，睁眼闭眼都是刚才小夭和防风邶执手相看、四目相望的暧昧画面。

  

  防风邶走的速度飞快，小夭小跑着都渐渐跟不上了，不由埋怨地喊：“唉！你慢点不行吗？”

  

  防风邶的步子慢了下来，小夭与他并排着走，两个人一路无言。

  

  直走到玱玹的府邸外，这次防风邶没有留恋，也不看着她进门，只做了简单的告别就转身离去。

  

  小夭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单单望着那萧条的背影融入夜色中，就已如此令人难过。为什么呢？

  

  小夭来不及细想，等她发觉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飞奔出去了，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袖摆，叫他：“邶。”

  

  防风邶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又缓缓放开。他止住了步子，静静地看着小夭，眼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小夭仰头看向防风邶，眼神中尽是小心翼翼，“你明天还会继续教我射箭吗？”

  

  “不行。”

  

  小夭的心咯噔一下，就算……她固执地问：“后天呢？”

  

  “也不行。”

  

  小夭的眸子有些湿润了，眼眶微微发烫，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尽量隐藏自己的情绪。

  

  只听见防风邶轻笑道：“往后几天我都没有时间，可能要等五六天。”

  

  小夭蓦地抬眸，眼眸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这么说，你还会继续教我箭术？”

  

  “自然。”

  

  他的视线落在小夭紧抓不放的袖摆上，含笑调侃道：“你这般恋恋不舍，我倒是真的舍不得走了。”

  

  小夭慌忙放开他的袖子，防风邶轻笑一声，摇曳着流云般的广袖扬长而去。

  

  小夭愣愣地站在原地，尴尬得忍不住想找块头腐撞死……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唐奇黏人的程度人尽皆知：你们年轻人要注意影响

实验室的空调似乎坏了，闷热的空气让苏橙橙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更让她分心的是，后背贴着的那个"人形挂件"。

唐奇正从后面环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耳垂。

"唐奇..."她无奈地动了动肩膀，"你这样我没法专心写报告。"

"可是空调坏了。"唐奇的声音带着委屈，手臂却收得更紧，"你身上凉凉的，抱着舒服。"

林媛端着咖啡从旁边经过，故意大声咳嗽："啧啧，某些人已经连体婴到无视实验室纪律了。"

苏橙橙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手肘轻轻往后一顶："听见没有？快松开，林媛都笑话我们了。"

唐奇这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体温计："那你先量量体温，今天气温太高，我怕你中暑。"

"你什么时候随身带体温计了？"苏橙橙瞪大眼睛。

"上周你发烧之后。"唐奇一脸理所当然，将体温计塞进她手里，"体温正常才允许继续工作。"

林媛在一旁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啊，这是什么人间甜饼！橙橙你还抱怨他粘人，这种二十四孝男友上哪找？"

苏橙橙红着脸把体温计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反驳："你、你懂什么......"

水银柱停在正常的刻度。

唐奇满意地点点头，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度正常，奖励一下。"

"唐！奇！"苏橙橙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看向四周。

幸好实验室其他人都在专注工作，只有林媛冲她挤眉弄眼。

"下班后等我。"唐奇揉了揉她的头发，终于回到自己的实验台前。

苏橙橙长舒一口气，却发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然而这份轻松没持续多久。

苏橙橙正全神贯注调整显微镜，后背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唐奇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她身后，双手撑在实验台两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又怎么了？"苏橙橙无奈地叹气。

"体温。"唐奇一本正经地说，"下午三点是人体温最高的时候，需要复测。"

苏橙橙转头正要抗议，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睛里。

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像只大型犬。苏橙橙的心突然软了一块。

"就量一次。"她妥协道，"然后你要乖乖回自己位置。"

唐奇计谋得逞般笑了，变魔术似的又掏出一支耳温枪："新买的，三秒出结果。"

耳垂被轻轻捏住的触感让苏橙橙心跳加速。滴声响起时，她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37.1。"唐奇皱眉，"接近临界值了。"

"所以呢？"

"所以需要物理降温。"他理直气壮地又抱上来，"我是你的专属降温器。"

苏橙橙哭笑不得："你这分明是升温器......"话没说完，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橙橙，上次的实验数据......"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橙橙僵在唐奇怀里，感觉全身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主任推了推眼镜："年轻人注意影响。"说完便快步离开，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都怪你！"苏橙橙懊恼地捶打唐奇的胸口，"这下全实验室都知道了！"

唐奇却笑得灿烂："早就知道了。"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补充水分，预防中暑。"

吸管恰好抵在她唇上，苏橙橙下意识吸了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奇已经摸清了她所有的习惯。

喜欢的饮料牌子、实验室里容易口渴的时间、甚至烦躁时咬吸管的小动作。

"其实..."她低头玩着牛奶盒子，"你不用这样时时刻刻看着我的。"

唐奇的笑容淡了几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温枪："上周你高烧，一个人晕倒在公寓里的时候..."唐奇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差点把医院急诊室拆了。"

苏橙橙醒来时看见唐奇通红的双眼，和床头柜上七支不同型号的体温计。

当时她只当是医生准备的，现在才明白...

"对不起。"她主动环住唐奇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我以后会注意。"

唐奇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我订了情侣款智能手环，可以实时监测体温心率。"

"这也太夸张了！"

后续：

"企鹅是一夫一妻制。一生只认一个伴侣。"

—冰唐橙破镜重圆，苏橙橙差点圆不回来—（1）

“你好，唐总！”

苏橙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朝着唐奇伸出手，笑容明媚却藏着几分忐忑

“小唐，她叫苏橙橙，以前跟你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唐奇看着顾屿介绍新来的实习生，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她，她像是完全不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热情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顾屿，这次的新产品销量怎么样？”

然而，唐奇像是根本没看到她，目光冷冷地掠过苏橙橙，直接对顾屿说话，语气平静又冷淡，仿佛苏橙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不对，比陌生人还不如

苏橙橙的手停在半空，笑容僵在脸上，她无力地握了握拳，然后又缓缓垂了下去

“哦，到我办公室，我拿数据给你看”

顾屿察觉到唐奇对苏橙橙的态度很不友好，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苏橙橙微微一笑，以示安慰，随后转身面对唐奇

“走吧”

唐奇点了点头，没有再看苏橙橙一眼，直接跟着顾屿走了，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决绝，仿佛要将过去的回忆一并带走

苏橙橙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唐奇的背影，心中满是苦涩，曾经的甜蜜与酸楚交织在一起，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

“住手！”

穿着高中校服的苏橙橙，突然气势十足地站在一条小路中间，随着她一声清脆的呼喊，叫停了正在对唐奇拳打脚踢的小混混们

“赶紧滚开！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带头的那个混混见她是个女孩，暂时没时间搭理她，对着他露出凶狠的表情，想把她吓退

“就你，过来跟我比划比划”

可是苏橙橙纹丝不动的立在那儿，还挑衅的对着那人勾勾手指，这一行为成功惹怒对方，他一个眼神示意，立刻就有人朝她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

苏橙橙的武力值超强，动作敏捷又果断，几个干净利落的招式一亮出，那冲上来的混混们就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打斗，后面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意图继续挑衅的混混们瞬间偃旗息鼓，只能远远地驻足观望

“还不打算滚？”

带头那个混混见苏橙橙不是个好对付的，聪明地带着人先走了，走时狠狠下撂下一句话，明显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俩都给我等着！”

打完架后，苏橙橙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唐奇，眼镜掉落在一旁，身上的校服外套都被人拽烂了，他紧紧抱着书包，很明显是吓着了

“别害怕，他已经们走了”

苏橙橙突然发现唐奇的额头流血了，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查看，唐奇却没忍住微微往后缩了缩，苏橙橙这才反应过来，她也把他吓到了，她强忍着笑意，语气尽量温柔

“你额头受伤了，有没有觉得哪里很不舒服？”

唐奇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阳光柔和的洒在她的肩膀，感觉很有安全感的样子，他这才慢慢卸下防备，轻轻摇了摇头，用感激的目光看她

“我没事，谢谢”

彩蛋：校园没有霸凌，只有甜甜的恋爱     

ooc预警。

  暮色昏昏，我看着你在我身边，恍如隔世.

  天边火烧云蔓延，草地映着一层金光，苏橙橙穿了一袭白裙子躺在草地上，身边是林媛碎碎念的漫画，她抿了抿唇，突然说:＂我觉得，唐奇好像应激了。＂

  林媛愣住了，凑过来趴在她身边，＂怎么说？＂

  拦着火色从天边烧上来，连带着她的心一同灼热，悠悠叹了口气，心口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我有点后悔那样骗他了，现在他每天一睁眼就是要看到我的样子，晚上睡觉也死死拉住我的手，他明明力气不大的。＂

  林媛有些疑惑:＂之前不是他一直缠着你，你才跟他见面的吗？＂

  ＂可是，我当时喜欢他啊，我不能否认，见到他的时候我是开心的，但他对着我幻化的样子，袒露爱意，我又是绝望的。＂苏橙橙有些难受，自从他们在一起以来，唐奇无时无刻都有焦虑隐藏。

  林媛皱眉不解:＂橙橙，你在自卑什么？到现在了你还觉得你配不上唐奇吗？你这么优秀!＂

  苏橙橙抬手遮住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她声音沉闷:＂我总觉得，他比我优秀太多了，我很优秀，但他更优秀，倒不是觉得配不上他，只是当初那份愧疚和压抑的暗恋，压得我有些难受。＂

  林媛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橙橙的头:＂橙橙，唐奇可以跟你在一起，是他的福气，是他的执拗和你的善良你们才在一起的，不是因为滤镜。＂

  ＂可我……＂

  ＂橙橙!回家了!＂唐奇在不远处招手，顾屿站在一侧，笑着招呼林媛。

  她拍了拍苏橙橙的头，拉她起来，语重心长:＂回去跟唐奇好好聊聊，没什么事说不开。＂

  苏橙橙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唐奇身上，他穿着白色的运动装，和她的是情侣款，落日余晖撒在他身上，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她心脏跳了跳，小跑过去。

  唐奇自然的牵住苏橙橙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带来无尽的温暖，心底冷意稍稍降下了些，迎着日落，她开口:＂唐奇，如果有一天我又变了，你会怎么办？＂

  这句话像个雷点，手掌感受到了用力，天色瞬间就暗了下来，苏橙橙扭头看唐奇，撞进他略带阴翳的眸子，深邃幽怨，像狂风暴雨前的大洋。

  ＂橙橙，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一句话倒是没回答苏橙橙的问题，她嗓子有些痒，被这样的唐奇盯着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在他们偶尔小酌喝了几杯时，他压着她说尽温柔又狠厉的话。

  ＂苏橙橙，别离开我。＂

  ＂唐奇，其实我更怕你离开我。＂

  暗恋者的游戏总想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又馋的可怕。

  ＂唐奇，我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

  ＂橙橙，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心虚的样子很明显?＂唐奇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摸像她的手温柔又克制。

  ＂啊？不会吧，我姐就看不出来。＂苏橙橙懵懵的，思绪一瞬间被扯走。

  唐奇悄悄松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顶，牵住她的力道松了些，又拉着她往前走。

  ＂那是你姐宠你。＂

  苏橙橙皱眉，不满的停下脚步瞪他:＂那你的意思是，你戳穿我了，你不宠我对吗？＂

  唐奇想捅死刚才的自己。

1

 

“走吧！”唐奇看着电梯门开了笑着看向了身边的苏橙橙说道，苏橙橙笑着点头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两人进入电梯后一直在看着对方，四目相对，眉目传情那眼神甜得能拉出丝来，正当两人以为电梯没有人再进来时，缓缓的抬起手作势要牵上时。

 

“等等！”电梯门突然再次打开，男同事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两人脸色一变顺速收回了手，有些尴尬的偷偷瞄了一眼对方。

 

“橙橙，你怎么今天从车库里上来的？”男同事笑着问道。

 

唐奇闻声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我开车～”

 

“我知道了，你是你姐送你来的。你姐对你可真好啊！”男同事笑着说道。

 

“你真聪明啊！”苏橙橙笑着有些尴尬的说道，看了一眼瞬间收回了笑容的唐奇，突然想起了滤镜升级了，唐奇可以看到她的心声，在心里默默着安慰他。

 

果然， 下一秒唐奇就看到了她头顶上夸他是全公司长得最帅的男人，瞬间笑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苏橙橙注意到了后也跟着笑了笑。

 

“到了。你们不走吗？”男同事笑着说道，看向身后的两人疑惑出声。

 

“哦！走！”

 

唐奇暗戳戳的拉了拉苏橙橙的手压低声音：“下班我在车库里等你。”

 

苏橙橙笑了笑就走了，唐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暗喜后也转身离开了。

 

“啊！”苏橙橙正在库房里找着什么，突然一个脚滑往后仰去，唐奇突然一个闪身将人抱了起来，苏橙橙下意识伸手去扯他的衣服，哗啦一声，唐奇领口的扣子被蹦开了，露出了胸前那白皙的肌肤。

 

“没事吧？找什么呢？”唐奇将人抱在怀里一脸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找之前产品资料。你的领口。”苏橙橙想起身离开却发现唐奇实在抱得太紧了，她动不了，抬眼就看到了他的胸前。

 

“没事，待会回办公室换就好了。”唐奇一脸不在意的笑道。

 

“之前的产品资料，我帮你找。”唐奇笑着这才松开了手，看着面前的架子，抽出了一本文件翻了几下。

 

“找到了。”唐奇笑着递了过去。

 

“谢谢！太好了。”苏橙橙兴奋的接了过去。

 

“就这样？没了。”唐奇一脸期待的问道，显然不满足于口头感谢。

 

苏橙橙笑着走近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吻到了他的唇上，唐奇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就是一顿亲热。

 

“橙橙，找到了吗？”外面再次传来了男同事的声音。

 

“不好！”苏橙橙面色一变，按动手镯成功将自己变成了拖把，唐奇不知情还一直抱着拖把用脸在上面蹭。

 

“唐～唐总？”男同事开门一看惊呆了。

 

“哦！”唐奇反应过来看着手里的拖把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

 

“那～那个，我先走了。唐总。”男同事被这眼前的一幕吓得落荒而逃。

 

“好险！”苏橙橙松了一口气又变了回来。

 

“刚才的拖把？”唐奇看着苏橙橙有些无奈的说道。

 

“哎呀！那不是怕人家发现吗？就只能委屈你了，变个活物还是个人更不好解释了。”苏橙橙有些心虚的捧着唐奇的脸说道。

 

“为了的身心健康，下班你得好好补偿我。”唐奇笑着说道，语气里满是幽怨。

 

“知道了。我先走了。”苏橙橙转身再三确认身后没有人后， 这才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落了一吻在唐奇唇上，笑着逃走了。

 

“算你有良心。”唐奇一脸宠溺又无奈的摇头看着人离开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被苏橙橙碰到过的嘴唇。

 

下班时间到了，手机铃声准时响了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信息，苏橙橙笑着收拾好东西跑着上了电梯。

 

“橙橙，有人接吗？去车库啊？”同事好奇的询问出声。

 

“对。”苏橙橙笑容灿烂的回答道，出了电梯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发现，看到唐奇的车后顺速打开副驾驶钻了上去。

 

“来了？”唐奇笑着一把将人搂进了怀里，一刻都不想分开，只想两人永远腻在一起。

 

“赶紧走吧！别待会被人发现了。”苏橙橙推开了唐奇 ，从他怀里出来笑着催促道。

 

“着什么急？这个点估计人都走光了。你慢了。”唐奇笑着有些抱怨的说道。

 

“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吗？我一下班就跑进了电梯 等所有人走了我才出的电梯。早知道我自己坐地铁回去了。跟做贼一样。”苏橙橙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意思？我送你不好吗？”唐奇醋精上线，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

 

“不～呜～”苏橙橙还想说什么，就被唐奇一把按了过去，堵住了嘴，看着面前瞬间放大了好几倍的脸，还有那炙热的目光，好似要将她射穿一般。

 

“砰！”苏橙橙用力靠在了座椅后面，不自觉的伸手搂住了唐奇的脖子，突然一道闪光袭来，两人抬手遮掩这才分开。

 

“你～你们？”周总突然从对面打着闪光灯的车上下来走到车窗敲了敲一脸震惊的看着车里的两人。

 

“周～周总？您还没走啊？”苏橙橙有些呆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一脸惊讶的支支吾吾说道。

 

“你不是走了吗？”唐奇也跟着问道。

 

“不走怎么能看到你们俩呢？居然在一起都不通知兄弟，老板我一声啊？还好是我，要不然你们就被当场抓包了。”周总叉腰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行！眼睛治好了，人也追到手了。”周总一脸兴奋的说道。

 

“周总，您早就知道唐奇和我的事？”苏橙橙有些迟疑的问道。

 

“知道一点。那个～你们继续啊！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俩。”周总笑着挥手转身离开了。

 

“完了完了。”苏橙橙捂着脸把头埋进了唐奇的怀里哀嚎出声。

 

“没完，放心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也就咱们了。”唐奇一脸宠溺的看着怀里的苏橙橙笑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强留

　　“我还有件事想求你。”

　　我与相柳的唇靠得极近，近到我说话时，甚至能时不时擦过他的唇瓣。我压下心中掺杂着一些莫名色气的酸楚，开口道。

　　他微微挪动鼻尖，从我的唇边向下，划过下颚，停在我的脖颈处，我感到他有些情动地嗅了嗅我动脉跳跃时鲜血散发出来的气息。

　　“你说，我答应。”有些沙哑的低沉声音几乎在我的耳边响起。

　　“西炎在赤水河畔压了重兵，不论清水镇是否有变，西炎军都未必不会杀个回马枪就近突入寻木东，我担心边防，已经将大部分的三羽军压上边境，”我被相柳的气息扰动得身体麻痒，扭了两下，却被他钳子一般的手掌牢牢按在怀里，只得略扬起脖子，倒抽着一口气忍耐道，“这样一来，三桑其他地方的防卫就弱了，我想请你带回来的辰荣军帮我协防各地，以免给西炎其他可乘之机。”

　　“好。”相柳近乎是哑着嗓子答应了一句，他的鼻尖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往下嗅闻，好像饿久了的大蛇，光是闻着肉味就压抑不住地兴奋起来，惹得我一阵战栗，“我知道，义父已经将辰荣军的令牌给了你，就算你不来问我，也能直接调遣他们。”

　　忽然，他如毒蛇锁定猎物一般将脖颈抬起，双目与我平齐，带着警告和威慑道：“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你，但是，不许来清水。”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将视线往下落在他的鼻尖以下，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近了一点儿，便吻在他说着我不爱听的话的那两瓣唇上。

　　这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我用尽毕生所学，勾得他狠狠咬上来，恨不得将我的魂魄都一并摄出，反复交缠，半盏茶后，他几乎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勉强松开。

　　“不许来清水。”他嗓音听起来口干舌燥，但仍然执着道。

　　我被亲得意乱情迷，便假装没有听见。

　　“说话！不许来清水。”他在我肩上微微推了一把，恶狠狠地看着我，眼尾眉梢全是凶厉又带着一丝红晕的情动眼波，教那明明很吓人的威胁也大打折扣。

　　亲成这样还记得威胁人？

　　“看情况。”我喘着粗气，看着他唇上被我涂得尽是微红的口脂，压着心悸开口。

　　对方很不满意我的回答，开始蹙眉。

　　我没给他第二次机会，又拽着他的衣领扑了上去。相柳不得不收了那副恶狠狠的表情，难以抑制地闭上了眼，任由我堵了他的嘴，又啃上他的滚动的喉结。

　　二人耳鬓厮磨到快要擦枪走火的地步，他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火气，托着我的腰站了起来，将我两条腿盘在腰间，双臂一个用力将我颠起，顺势双掌钳扶住我的腿，使我不得不搂紧了他，任由他跨了几步将我带到榻前。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将我拉长的脖颈架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侧头对着我的耳后道：“西炎最精锐的大军倾巢而出，盘踞赤水，你就算拉上全部的三羽军，也未必能参合进来。何况你学的是箭，箭手被人发现身份是大忌，我可没教过你，去战场上和人拼命。”

　　我不服气地将下巴往上一抬，够到了他的耳畔，张口就咬了上去。舌尖一绕，身体接触的地方立刻感到他胸膛剧烈起伏一瞬，两只手修长的手指几乎在我腿上掐出印来，下一瞬，我便被压到了榻上，只听见他抽开自己红到滴血般的耳朵，在我颈旁喘着粗气。

　　“师父倒是会教人……能不同人拼命，我自然不会犯傻。可要同人拼命的，另有其人呐……我不放心，难道不是理所应当？”我将两条胳膊绕在他的后颈，夏季敞口大袖的纱衣早已落到了上臂，只露出白嫩的小臂来，相柳侧头看了一眼，呼吸便重了一分。

　　他眼中已经带上血气冲出的红晕，微微开合着唇，如一只豹猫被抚过了脊椎般半闭上了眼，缓缓靠近在我颈窝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似有缓和地低沉哄道：“我必然活着回来见你，你不要以身犯险，若出了差池，我分身乏术，顾不上你。”

　　我偏头蹭着他的眉尾，吻在他的眼睫、高挺的鼻梁、鼻尖：“你顾好你自己，我也顾好我自己，若是有一个顾不过来了，另一个也别想独活。”

　　相柳听了我带着娇声的狠话，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却没再逼我承诺，反而狠厉地顺势吻上我的唇，将我压入了软塌深处，把那要掉不掉的夏衣扯了干净，恨不得把我揉碎了捏进他的身体里。

　　帐幔晃动起来，惹得室内点的烛火也受了扰动，摇曳生姿地将屋中袅袅腾起的燃香虚影晃出一支生动又怪异的舞蹈，隐约夹杂着床帐中透出的一两句掺进了着闷哼的话语。似有人不满，有人急迫，一时情急，一时着恼，一时惊呼，一时断续，但无论再是被折磨得琐碎，那说不上是交谈还是交颈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歇。

　　我艰难地抓着一波疾风骤雨后的空挡，偏要咬着牙问：“若是……我自私自利，偏要强留……不肯放你去，你待如何？”

　　相柳额上略有薄汗，顺着鬓角缓缓滚落进脖颈深处，只微微呲着牙喘息，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从情欲中将思绪扯了出来，盯着我，带着些回避的意味道：“你未曾阻我。”

　　“只是一念之间……若我真的不肯呢？”我坚持强调，直视他的双目，“只说实话，不要骗我。”

　　他的眼神在我双目间几度轮转，微微叹了口气，低低靠下来，将我搂在怀中，胸腔贴在一起，仿佛两颗心脏一并跳动的频率都能互相传递，才缓缓开口道：“我……大约会向你讨那个承诺。”

　　那个承诺。

　　中蛊之时，我答应他，将来无论何时，凡我力所能及，必应他一个承诺。

　　我曾想过，他会什么时候向我讨要这个承诺，倒是没想到，原来应在了这里。

　　违背誓言的后果，是凡我所愿，必然成空，凡我所爱，必将成痛。

　　我所愿，我所爱……

　　我的心脏收紧，整个人难以自制地颤抖了一下。相柳感受到我的身体变化，将我抱得更紧，动作放得极轻，缓缓亲吻着我的耳后和颈间，似乎想用这些安抚的动作让我尽量放松。

　　心真狠啊……

　　表面是拿我的誓言威胁我，实际上却是拿自己的性命逼我后退。

　　可是……我又有什么理由怪他？

　　我又怎么舍得怪他？

　　“……说什么人心狡诈，”我感受着他小心翼翼一下又一下的抚触，终于还是释然哂笑，“你这九头的蛇妖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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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神农义军的行动暂时并没有用到高辛援助，但毕竟兹事体大牵涉甚广，若无高辛王首肯，即便小夭也很难调动大批物力，于是夭柳二人还是返回五神山向高辛王禀告了一番。

高辛王听完不予置评，却私下到报桃殿单独找小夭谈话。

“你是怎么想的？真的要帮着洪江他们发展壮大？”高辛王半开玩笑问道。“须知他们志在恢复神农，若是真的被他们成功了，相柳可不一定还能跟你一条心。你别一个不小心，把我的好女婿给放跑了！”

小夭笑道：“对，我不但要帮他们，还要让他们顺顺利利一路打到神农山。”

高辛王这下真的吃惊了：“你真这么想？”

“父王，你说这世间，共患难与共富贵，哪个更难？”小夭意态闲适，仿若只是日常闲聊。

高辛王沉吟了一下：“应该还是共患难要难一些吧？你看外面的人平日里毕恭毕敬喊我陛下，可真要到了危急之时，那可就不一定了。”

小夭笑了起来：“那是父王你生来就身在富贵乡中，共富贵对您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对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高辛王眉毛微微一挑：“你的意思是——洪江他们？”

小夭脸色一点点冷下来：“所谓升米恩斗米仇，他们数百年来仰赖相柳一人之力支撑至今，世间恩情莫大于此。可是父王，您觉得那帮神农贵族们真的乐见被一个妖族如此施恩于自己么？”

“当一个人的恩情大到无以为报，而且施恩的那个人身份地位还比自己卑贱的时候，被施恩的人比谁都更急着想抹去施恩者的存在。如今他们为环境所迫，不得不向相柳低头，尊称一声军师；可一旦没有了燃眉之急，离了相柳也能活下去，甚至一路顺风顺水，富贵荣华就在眼前了。您觉得他们还会把相柳当自己人么？”

“我这傻夫君，把他们当自己兄弟家人，一路掏心掏肺，从钱财到性命皆可双手奉上，可人家对他也是这般慷慨大方么？等别人用不着他的时候，一脚踢开恐怕都是最客气的了。”

说到这里，小夭冷笑连连。

那些个所谓义军好兄弟，相柳为了他们不惜牺牲以身设阵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们却一个个都摇身一变，成了轩辕将军。就连洪江，也是丢下化作自己模样迎敌的相柳，任由义子被千军万马包围，只顾着自己逃生。

这一世，她绝不可能让相柳再走上这条路！

饶是高辛王素来以智计过人城府深沉著称，听完也是半天作声不得。

这是以援助为名给义军队伍埋下了一个巨大陷阱，也是一场接近无懈可击的阳谋！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义军队伍所有人都上下一心，全心全意地接受洪江和相柳的率领指挥，直至完全胜利。

可只要是人，又哪能没有私心杂念呢？即便是名满天下的知未，因为妖族身份在高辛朝中也是备受诟病，只不过那些攻讦意见全部都被高辛王以一己之力压下了而已。

一旦义军脱离了事事需要仰赖相柳的境地，高辛王毫不怀疑，相柳轻则被冷落排挤出义军队伍，重则关系破裂恩断义绝。

洪江固然是忠义，可他眼里也只有忠义，斡旋平衡各方利益非他所长，一旦手下势大，必定会弹压不住。

最绝的是，不论义军是否事成，相柳日后都只会对小夭更加感激敬爱有加，对高辛更加竭心尽力。

而轩辕境内多了洪江这个变数，日后只会越发四分五裂烽烟四起，届时不论德岩还是玱玹，想收拾起来都绝非易事，高辛在其中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高辛王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女儿投去满意的目光，如此堂堂王道，主动权尽在我方，远胜于那些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那要是万一洪江真的在相柳协助下，把神农山打下来了呢？洪江能力平平，相柳可不一样，如果兵精粮足且由他来指挥的话，加上我们的援助，是有可能的。”

小夭有些不屑地道：“洪江要是有那个头脑能力，神农残军肯上下一心听从相柳指挥的话，也不会地盘越打越小，沦落至此了！”

为了了解洪江和神农义军情况，在接手高辛情报网之后，她曾经调出过神农义军相关的情报档案，反复详阅了一番。相柳担任义军军师之后，在几次关键性的战斗中仍然出现了惨败，而战事的败因，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由于其他神族将领的不配合。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有奇迹出现，洪江复国成功，登上大位，又能对高辛造成什么威胁？论年纪，洪江也不比父王您年轻，听说身体也不怎么好了，而他唯一的儿子句龙却是性子柔弱灵力低微。就算相柳愿意继续辅佐句龙，那帮神族又容得下一个妖族继续骑在他们头上么？其他神农王族难道就不想取而代之？”

“内有小炎灷等其他神农王族，外有强敌轩辕，我们就是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也能耗到神农国第二次灭亡。相柳是才华盖世没错，可他也救不了一个群龙无首腐朽败坏的王朝。”

“你女儿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年轻有耐心，只要我不死，肯定比洪江命长！一百年我收拾不了他，一千年我还拿不下他么？”

高辛王笑了起来：“原本我还担心你会为了私情头脑发热，如今看来却是我多虑了！”

“相柳乃是不世出的王佐将相之才，若是花钱就能换来相柳死心塌地的忠诚，便是搬空整个高辛国库，也是值得的！你尽管放手去做，若是内库的钱不够，我找点名目让季厘从国库批给你。”高辛王对小夭的计划表示了肯定和支持。

数十年共事下来，除了小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相柳的头脑能力是何等珍贵罕有。被誉为高辛史上最年轻相才的防风邶，也不过仅仅是他才华的冰山一角而已。

只要把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高辛王毫不怀疑他将会以一己之力改写大荒历史，留下万世传颂的功业。

如此绝世俊才，跟在洪江身边数百年，竟一直只是被用来收集粮草和冲锋陷阵，这简直就是一种近乎犯罪的人才浪费！

渺渺天涯雨如帘，暮夜怅怅诉情愁。

 

时见，时见，岸花汀草涨痕添。

 

雨声滴答，轻轻敲打在碧纱窗沿，天色未亮，昏暗殿中只余桌案上一盏微弱的烛火。

 

走出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小夭终于悠悠转醒，尚不知今夕何夕，她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不久前还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已经愈合，只余一道细长的疤痕，贯穿了整个掌心。

 

更漏声声迢递，子时刚过，卧房中只剩下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小夭突然反应过来，撑着身子坐起，挑开床帷看向桌案边软榻上的身影。

 

相柳侧躺在软榻上，以手支额，似在闭目小憩，眉宇之间带着忧愁倦意。

 

小夭心道，果然是他来了，她的伤本不该好得这么快，定是感受到她掌心的疼痛，才会不远万里地赶来，守护着她夜以继日地替她疗伤。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惊扰了他的安眠，软榻前，烛火映照着相柳垂落的银发，如倾泻的银河般闪烁着一层温柔的光芒。

 

此情此景，使人贪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小夭有些恍惚，不禁伸出手指，轻柔地抚过相柳的发梢，任凭轻盈雪辉在她的指尖穿梭。

 

微凉的手掌附上她的手，小夭回过神，见相柳正幽幽凝视着她。

 

他初醒时的嗓音尚有些暗哑：“你醒了。”小夭微微颔首，眼底藏着一抹复杂情感。相柳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小夭笑了，手指轻轻去勾他的掌心：“这话好像应该我和你说吧。”

 

相柳沉默一瞬，撇过脸去不再理她，敛去漆黑眼眸中蕴藏着的深切情绪。

 

小夭面色赧然，一时间感觉掌心的伤痕发烫，思及那一个个令她窒息的梦魇，不知是无边酸楚还是苦涩，如阵阵潮水般直涌心头。

 

“我错了，我错了。”她翻身躺上软榻，双手紧紧搂住相柳的腰身，低声道歉：“对不起，让你为我忧心，奔波劳倦。”

 

“不过分开几日，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让我如何放心。”相柳的头轻轻枕在她的肩上，细细抚摸着她掌心蜿蜒浮凸的疤痕，低叹道：“我若不赶来，你的血都要流干了。”

 

“对不起，是我…”小夭哽咽，眸中已现涟涟水意。“下次再也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相柳冷淡地睨她一眼，语带责备：“我早已说过，他的命自有人去拿，你为何急着去涉险？”

 

小夭恹恹垂首，好似一株没有精神的植物，声音沉闷：“无论如何，此事已了。”俨然一副不愿再提及的模样。

 

相柳心中一阵冷笑，涂山璟算无遗策，此事决不会如此轻易了结，那日伤了小夭的灵物究竟是什么，她既不愿说，他也要去查个水落石出。

 

小夭拥住他，脸颊轻贴在相柳的脸侧，声音越发温软，向他保证道：“我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不让自己再受伤的。”

 

相柳目光深邃，瘦削有力的指节攀上她的脸庞，指腹慢慢地摩挲着她的下巴：“记住你的承诺。”

 

小夭刚要应承，耳边忽而回荡起一个轻柔又虔诚的声音：

 

“请为我守住你的心。”

 

小夭愣住，如遭雷击一般。

 

“请为我守住你的心。”

 

……

 

一声声，仿佛阵阵狂风在脑海中呼啸，犹如千万细丝将她紧紧缠绕，久久不散，令她头疼欲裂。

 

“好痛…”小夭艰难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捂耳，正与那声音抵抗，眼中满是痛苦与惊惧。

 

“头…好疼”她剧烈地喘息着，额上冷汗涔涔。

 

相柳猛然起身，眉眼间笼上寒霜，急忙将小夭揽入怀中，掌心聚集灵力覆在她的额头，正欲替她缓解，却被她伸手拦住。

 

她唇色苍白，颤声坚持道：“没，没事…”她指向床头的药箱：“箱子里…有玉山…玉髓，我喝一点就好了。”

 

相柳蹙眉，察觉蛊虫很安静，并未与他传递任何伤痛，只得收回手，依言取来玉髓，小夭一口饮尽，气息渐渐地稳，眸中痛色稍减。

 

“可能是睡太久了，醒来有些头痛。”她挤出一丝笑容，轻声解释，却瞒下了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和昏睡时的那些异梦。

 

相柳目光如炬地盯着小夭，直觉她言不由衷，却也不再多问，淡淡道：“你都睡了三天了，的确是久了些。”

 

“三天？”小夭惊讶，浑然不觉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难怪见相柳小憩时隐有疲惫之色，想必是一直守在她身边，不眠不休了三日。

 

小夭埋首在相柳怀中，伸手拥住他。

 

静默片刻，她突然开口，轻轻地呢喃一声：“我爱你…”

 

相柳身子轻颤，眸光一柔，缓缓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我也…”

 

“不…”小夭抬手抵在他的唇上，柔声道：“听我说。”

 

两人定情至今，虽种下情蛊，历经生死，却从未像今日这样直白地将爱意诉之于口。

 

她举起相柳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流连亲吻。

 

“爱你…爱你…”她十指紧紧扣着他的手，一下一下地，从眉眼吻至鼻尖，再至耳畔，轻柔如蝶翼，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藏着一丝轻若缥缈的悲伤：“无论如何，请你记得我的心一直在为你而跳动…”

 

相柳眸色愈发地深，胸膛微微起伏着，拥着小夭慢慢伏倒在软榻上。

 

他指尖抚弄着她露在寝衣外的锁骨，唇角微微上挑地看着她：“伤刚好些，就来招惹我？你…”

 

未等相柳说完，小夭的唇就已经贴在他的脖颈上。

 

浅浅亲吻，轻轻吮吸。

 

肌肤相亲至今，小夭亦对相柳十分地了解，此举引得他低低喘息起来。

 

脖颈紧贴，正如鸳鸯交颈，琴瑟相和。

 

“小夭，你知道的，我有九个头。”他俯首在她而侧，切切低语：“你若爱我一分，那我就爱你九分…”

 

连绵细雨不知何时悄然停歇，云雾散瑶空，风露洒银蟾，渺渺仙音微飐。

 

摇烛月映窗，玉闺滴漏长，把良夜欢情，来细细讲。

 

……

 

顾及小夭病体初愈，相柳极为克制，并未太过放纵，不过耳鬓厮磨一番，浅尝辄止。

 

金轮初升，霞彩漫天，把云鬓轻撩，将髻发初绾，端坐菱花前，回顾眼频睃。

 

待更衣齐整，小夭望向软榻上的相柳，略显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是不是要回去忙了。”她语带不舍。

 

“我来前已将事务交代给阿脩了。”相柳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银发逐渐变深，转为黑发。“还可以稍留几日。”

 

小夭轻笑：“还没有恭喜你多了个好兄弟。”

 

相柳点点头似是肯定：“他的确是个好苗子。”

 

辰时将至，小夭收拾妥当，吩咐侍女准备肩舆，欲前往朝晖殿每日的朝会。小夭既已痊愈，防风邶也不便单独在她的明瑟殿久留，回到了华音殿稍事休息。

 

皓翎王一向御下有方，境内称治，自从两位王姬参与议政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一般，近年来国内商贸繁盛，百姓富裕，朝臣也不过寻常汇报，偶有些新鲜提案，大多得到了皓翎王的首肯，朝堂之上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朝会结束后，阿念和小夭并肩走出朝晖殿，阳光洒在宫墙之上，映出斑驳光影。

 

见小夭痊愈归来，阿念显得很高兴，一直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气色，关心道：“我看你这脸色怎么像是还没好全呢，我那儿还有不少滋补的灵药，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小夭挑挑眉，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老本行了，放心罢，我都好了。”

 

阿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安心，转而禁不住嘲笑起她来：“亏你还是个医师，怎么给自己弄得弱不禁风的。”

 

小夭佯装感叹：“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医者难自医吗。”

 

阿念轻嗤一声，轻轻戳了一下小夭的脸，亲昵道：“那你还是听我的，多给自己补补吧，可别病病歪歪地了。”阿念思衬着自己殿里还有不少什么蟠桃玉髓归墟水晶之类的，索性都给小夭算了，反正自己身强体健的，一向用不着这些。

 

两人边走边聊，步履轻盈地穿过宫道，路过阿念的含章殿，却见她并不往里走，小夭疑惑：“你不回去吗？”

 

阿念眨眨眼，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今天是沁荷的大日子，我要去给她剪彩。”

 

小夭一时想不起阿念口中沁荷是谁，问道：“谁的大日子？”

 

“沁荷啊！你居然不记得她了。”阿念惊讶地看着她：“她是羲和部里的低等神族，原是你开设纺织学堂时第一批学生，当年你还买过她的绣品送给我呢！”

 

阿念将沁荷的事向她娓娓道来：“后来因我要广招绣女，见她的手艺很好，就把她招来了含章殿。”

 

“她是家里的长女，有个常年卧病的母亲和两个幼妹，总在宫中做活难以照料家里，所以她在我这攒了几年的工钱，前段时间就向我请辞想要回去照顾家人。”

 

“我见她回家去，这么好的手艺岂不是浪费了，就赐了她一笔赏钱，好让她在城中开个绣房，再雇两个侍女，照顾母亲和妹妹。”

 

小夭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她，我竟记不得了。”

 

她见阿念行事如此妥帖细心，全然没了当年初见时眼高于顶，对谁都是一口一个贱民的模样，心中感叹她成长之迅速，不由得称赞道：“你如今真是愈发体恤人情了。”

 

阿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人总是会变的嘛，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本就过得辛苦，又是我殿里的自己人，我不顾念谁来顾念。”

 

她挽上小夭的手臂，期待地问：“怎么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剪彩，她看到你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小夭笑了笑，思虑片刻终是婉拒了：“我午后还有事，就不去了，晚些我让珊瑚去给她送一份贺礼，权作祝贺吧。”

 

阿念转了转眼睛，心道小夭哪有什么别的事，定是那个防风邶回来了，忙着去陪情郎罢了。

 

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小夭重色轻妹，却也不再强求，只道：“那好吧，你既不去，我可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两人在明瑟殿门口作别，见阿念轻盈转身，裙摆愉悦地绽放，步履欢快地朝宫门外走去。小夭目送她离去，亦转身步入殿中。

 

小夭先去了华音殿，却听殿中的侍者回报，防风邶正在殿中睡觉，便吩咐侍者不必打扰，回了明瑟殿处理政务。

 

告假这几日，桌案上的文书已然堆积不少，来自各处的奏报都有，她逐一翻阅，伏案细细批注。

 

如此忙碌了几日，月魄渐盈，已是望月之日，这一日小夭白天未见防风邶，不知他去了何处。

 

直至夜幕低垂。

 

银河微凉，银烛簇拥，清辉满室浸楼台，独把良宵占。

 

小夭站在廊下，见防风邶站在院中，牵了一匹天马缓步而来，月色映衬下身影清隽。

 

“你去了何处？”

 

防风邶眼中星光闪烁，嘴角噙着笑意：“我去找寻一个，风景绝妙处。”他抬头望着月色，眉眼间尽是温柔：“可愿与我共赏月色？”

 

目光交汇，心弦相闻，无言中情意流转，小夭心弦微动，缓缓步下台阶，与他并肩而立。

 

她笑意盈盈：“好啊。”

 

“跟我来。”

 

防风邶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扶上天马，两人共乘一骑，踏月而行，朝五神山的高处翩然而去。

 

山间小径下，银霜满地，天马落于最高处的山峰之上，轻盈跃步，蹄声悠扬。

 

小夭遥遥望去，只见冰轮皎洁，纤尘不染，悬于天际，宛如明镜一般触手可得。

 

四下宁静，仿佛世间纷扰皆已远去。

 

邶亦是凝望着苍穹，片刻后，他微笑着问她：“你最近可有练习箭术？”

 

小夭有些意外，微微颔首，认真道：“从不敢懈怠。”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箭术练得如何了。”

 

小夭不疑有他，幻出腕中红弓，她闭着眼睛，屏气凝声细听夜风流动的声音，然后轻拉弓弦，三箭并立，三声呼啸，纷纷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精准射向远方树梢。

 

小夭睁开眼睛，瞳孔微缩，闪烁着锋利寒芒，她伸手将箭羽唤回，只听嗖嗖三声，箭羽稳稳落在她掌心，三支箭尖处皆带着一朵小花，正中花蕊处。

 

一看便知小夭在箭术一道练习刻苦，邶眼中闪过赞许，轻声笑道：“好，果然精进了。”

 

小夭利落地摘下花朵，放于掌心上，递到邶的面前，粲然一笑：“赠与恩师，略表寸心。”

 

邶接过花朵，收于袖中，眼中笑意更浓：“既然领受了你的心意，我也应当送你一份回礼。”

 

言罢，他手中幻出一把银色弓箭，弓身精致，弦如银丝，闪烁着淡淡光芒。

 

邶将弓箭递给小夭：“试试吧。”

 

小夭看着手中的红弓，又看了看邶手中的银弓，她虽不懂武器，也能看得出来这把银弓并非凡品，她手中这把当年邶买过她的红弓，已是金天氏铸造的精品，如此珍贵的兵器，不知要耗费多少材料，所需多少年岁才能铸造而成？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露一丝严肃，问道：“这是什么？”

 

邶负手眺望着远方，含笑道：“你的出师礼。”

 

小夭诧异：“出师礼？等等，你是说…”

 

“没错。”邶将银弓放在小夭的手上，笑睨着她：“防风氏的箭术，你已学至九成，我已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

 

“学至九成…”小夭喃喃问道：“那还有一成呢？”

 

邶轻笑一声：“剩余一成需要你自行领悟，非我可以传授的了。”

 

小夭不语，双手捧着银弓，忽觉有些怅然若失。

 

邶轻抚了一下她的鬓发，温言道：“此弓还需认主，小夭，来。”

 

他引着她走到一旁，划破指尖，鲜血化作飞鸟，向着明月疾驰而去。

 

小夭拉开弓弦，面色有些不豫，显然这把弓尚显桀骜，并不如她常用的弓箭一般驯服顺手，她紧紧握着弓身，一致细长银箭朝着绛红飞鸟射去，箭矢如光电般追逐飞鸟，瞬息间穿透月光，银箭与红鸟相融，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复尔散作漫天星辉，银弓顿时光华大盛，嗡鸣声起，仿佛在与她共鸣。

 

福至心灵一般，小夭心随意动，低喝一声：“收！”

 

银弓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她的手臂，在她的血脉间如灵蛇般游走，片刻后，她的手臂上多了一个月牙形的弓箭印记，闪烁着淡淡银辉。

 

邶点头赞许，欣慰道：“此弓已认你为主，今后随你心意而动。”

 

小夭想起方才弓箭认主的奇异景象，突然开口问道：“这弓是不是你打造的？”若说不是她也不信，世间能有几人能铸出需要九头妖血来认主的神兵利器？

 

除非是九头妖本人所铸。

 

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我只是画了图纸，寻了些许材料。”

 

小夭沉默，那不就等于是他亲手所铸？她心中感慨万千，深知这份礼物的分量，可见相柳对她的用心，远早于她所想到的，远远超于她的想象，正如这银弓般隐忍而坚韧，一直默默地守着她。

 

小夭心头一颤，目光复杂地望向邶，她暗自问自己，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才能结束，他们何时才能拥有光明正大的坦途？

 

她的大半生都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但此时此刻，她不愿再等了。

 

天地万物唯以日月为大，既如此，今夜的明月既可为她鉴证。

 

明月若有心，亦不会辜负有情人。

 

小夭深吸一口气，心意已决，轻声唤他：“相柳。”

 

皎洁清辉下，相柳回眸温柔凝视着她。

 

她再也不要等待。

 

她只要此时此刻。

 

她听见自己说：“我想要和你成婚。”

 

“你愿不愿意，与我定亲，结永世之好。”

好像写着写着又开始甜了捏（捂脸）那就先甜一会儿吧，这章下篇预计明天或者后天

另外请多多评论给我动力嘿嘿

唐奇总能轻而易举的going我们橙橙...

苏橙橙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唐奇去公司开一个重要会议，她则坐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等待。

"新开业的云顶温泉山庄，远离城市喧嚣的绝佳去处..."一则广告突然跳入她的视线。

苏橙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了详情页面。

照片上的景色美得令人窒息。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近处是冒着袅袅热气的露天温泉池，清澈的泉水映着蓝天。

几张特写照片展示了漂浮在水面的木质托盘上摆放的精致点心和水果，还有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

"天啊，这也太完美了吧..."苏橙橙小声嘀咕着，将图片放大又缩小，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几乎能想象自己和唐奇泡在温暖的泉水里，他结实的手臂环着她的腰，两人共饮一杯清酒......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火般在她心里蔓延开来。

苏橙橙立刻切换到地图软件，查看这个温泉山庄的位置。

距离市区大约两小时车程，不算太远。

她又迅速浏览了客房预订页面，发现还有几间带私人温泉的套房空着。

"决定了！"她猛地坐直身体，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打，给唐奇发消息：

【亲爱的，我看到一个新开的温泉山庄超级棒！我们今晚就去好不好？我已经查好了路线和房间~等你开完会我们就出发！】

发完消息，苏橙橙咬着下唇，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手机屏幕等待回复。

苏橙橙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就像第一次和唐奇约会时那样兴奋。

不到两分钟，手机震动起来。

【好，听你的。会议快结束了，等我。】

简单的一句话让苏橙橙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立刻行动起来，先预订了房间，然后开始盘算需要带些什么。

泳衣、护肤品、换洗衣物...她的思绪飞速运转，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搭配好了泡温泉时要穿的那套新买的淡蓝色比基尼。

"得先回家收拾行李，"她自言自语道，一边快速喝完剩下的咖啡，"然后等唐奇回来..."

考虑到唐奇今天已经工作了一整天，又刚开完会，苏橙橙决定打车去温泉山庄。

这样唐奇可以在后座休息，她也能靠在他肩膀上，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手机再次震动，是唐奇发来的：【会议结束了，你在哪？】

【咖啡厅！我马上出来接你！】苏橙橙几乎是跳着站起来，抓起包包就往外冲。

当她看到唐奇从电梯里走出来时，心跳漏了一拍。即使是在疲惫的工作日后，他依然那么迷人。

西装笔挺，领带微微松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唐奇的眼睛在看到苏橙橙的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只有对她才会露出的温柔笑容。

"等很久了？"唐奇走近，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

"不久不久，"苏橙橙挽住他的手臂，"我跟你说，我已经计划好了温泉之旅的所有细节！"

唐奇轻笑出声，捏了捏她的鼻尖："就知道你是个行动派。说说看，我的小管家婆都安排了什么？"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苏橙橙兴奋地解释着她的计划："我们先回家，你睡一会儿，然后我们打车去温泉山庄。我查过了，车程两小时，到那里正好是傍晚，可以边泡温泉边看日落......"

唐奇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为什么要打车？我可以开车。"

苏橙橙皱起眉头，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疲惫纹路："你一整天都在工作，又刚开完会，肯定累坏了。我想让你在路上也能休息。"

唐奇的眼神软了下来，他抓住苏橙橙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这么体贴？"

"那当然，"苏橙橙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可是世界上最会照顾唐奇的人。"

唐奇低笑，声音里满是宠溺："好，听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回家后，你得陪我一起睡。"唐奇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我想睡多久，你就得陪多久。"

后续：

钓系唐奇，橙橙大王招架不住啦😈

接剧里橙橙和唐奇坦白道歉后的别扭尴尬期！

补充一切冰唐橙暧昧期的小故事！看腹黑奇奇如何抱得美人归！！

不解风情小助理逃不出闷骚博士的手掌心！

ooc致歉～

  

  最近啊最近，一个词就能概括：战战兢兢！

  原因无他，就是公司里总“抓”着我不放的那个冤家：唐奇！

  事情还是要从滤镜手镯的坦白局讲起，我是真的没想到，道个歉居然还能道出心理阴影来……

  

  那天我终于将手镯的真相全盘托出，天知道这样的场景曾在我脑海中反复上演了多少次。 

  

  当“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时，我才真切体会到电视剧里男女主一见钟情时不由自主的“小鹿乱撞”并不是剧情需要的夸张表现手法，而是来源于生活纪实，因为我就是这样。

  

  只不过有所区别的是，他们是“小鹿乱撞”般的心动，此刻的我却是“蛮牛冲撞”般的心惊肉跳。

  

  彼时除了紧张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我的耳朵听不见任何的其他的声音，连手都在微微颤抖，心中有说不清的不安和恐惧。

  不安来源于数日来我无意和刻意的谎言被人揭穿，不论是否有苦衷，处于何种缘由，我都需要承担起这份说谎的责任；而恐惧并不全是对“自己下场”的担忧，更多是怕这个“真相”会不会再次对唐奇的眼睛造成伤害。

  

  此时此刻，我像只从砧板上侥幸逃脱又被抓过来的鱼一样认命的静候的渔夫的审判。

  

  

  可实际情况却超出我的预料……

  我设想了好几种他可能的反应：

包括指着我的鼻子怒斥我控诉我这么久以来将他耍的团团转，然后当场开除我；

再不就是聘请金牌律师在法庭上清算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

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找一堆记者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将我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在我的家人朋友面前揭穿我，让我遭受全人类的审判；

  甚至还想过他从此转行，拿我做滤镜手镯研究的活体标本等等等等……可唯独没想到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的人才缓缓开口：

  “我不该喜欢苏渺和方瑾，她们一直躲着我，”他心平气和地说着，目光不经意地瞟向别去，最后又落回我身上，“是我一直纠缠不休。” 

  阳光从他背后斜斜落下，把他整个人都笼在一种朦胧的轮廓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却又像钩子一样，拽得我心口一紧。

  

  他眼里有光在闪，像是在等什么。

  我愣在原地，没有出声。其实我脑袋混混沌沌，一时根本没意识到那话里藏着几分试探的味道。也许我该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一句“不是的”，可我太慢了，错过了他的等待。

 

  “事情终于搞清楚了，一切到此为止。”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动了动，却没有笑，像是费了很大劲才挤出这句话，音调不高不低，却比吼出来还让人难受。说完就转身走了，肩膀一沉一沉的，像背了什么很重的东西。

  

  我反应过来已经是他走出去两步后了。

  “那个……”我大步流星地追上去，本想说些好听的话，可一张口就又没头没脑地问道，“你是说我不会因此丢工作？” 他没有回答，仍旧自顾自的走。

  “哎！唐奇……”我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

  他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我绕到他侧面想看看他表情，刚一抬头，就愣在原地。

  

  他的眼圈红得吓人，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刚被雨打湿，眼泪就在他眼眶里打转，一副随时要落下来的模样。

  我一下子就哽住了，所有那些关于工作的、客套的、安慰的话统统卡在喉咙里，一句都说不出口，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慢慢松开了他的袖子，眼神也移开了，心虚的不敢再看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脚步稳重却沉闷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呆愣地看着他许久，直到他的身影逐渐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唐奇…不太对劲，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晚上睡觉时辗转反侧，思绪万千，眼前似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与我探讨：一会是苏渺，一会是方瑾，一会是全胜唐，一会甚至是羊驼……导致我一边自我开解，一边又自我反省。

  

  这什么超绝精神状态？？

  讨论半天并没有什么结果，只是又把这场因手镯而起的闹剧又复盘了一遍。

  我不得不承认，接连几个礼拜持续与唐奇这种高智商的人斗智斗勇已经让我的小脑瓜超负荷了，此时更是干脆罢工了，浆糊一片。

  罢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是想不明白了，还是把精力放回工作比较实际。别的都不重要，先保住饭碗要紧。

  

  结果第二天一进公司就听说唐奇请假了。

  我当场就愣住了：“他……他请假了？”

  “嗯，”前台小姐姐一边点外卖一边点头，“听说是临时请的，蛮突然的。”

  

  我脑子嗡了一下。

  

  唐奇是什么人？除法定节假日外全年无休，且不迟到不早退，这样一个无时无刻不把心思和公司捆在一起的工作狂，今年已经连续请四次假了，第一次是因为苏渺，第二次是因为方瑾，第三次是因为全胜唐……

  

  这次他又突然不来了，说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自己都不信。

  

  我一整天心神不宁，甚至都开始想是不是该变个……流浪猫狗什么的混进他家去看看情况，可又怕哪天事情败露，反倒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

  

  纠结许久，终是感性战胜了理性。

  我一边快马加鞭地干完工作，一边脑子里飞快地筛选着动物图鉴，什么形象最不容易引起注意，又方便接近？结果我这边刚开始研究变什么，一回头——

  

  他就那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了办公室。

  好好地，穿戴整齐地，一丝不苟地坐在他那张高级木椅里，修长的手指翻阅着桌上的材料，仿佛前一天看到的那个眼眶通红、黯然神伤的他是我做的一场梦。

  

  我有些呆住了，下意识地偷偷打量他。他今天穿的是我们熟悉的深灰西装，衬衫扣子依旧系到最上面，外套下摆平整，眼镜擦得一尘不染。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眼神——少了点温度，看过来时带着距离感，就像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对每个人都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疏离。

  

  我没敢搭话。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尤其是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是四色视者，而且他的情绪会对他的视力造成实际伤害，就像“方瑾”消失导致他看不见颜色，全胜唐消失导致他失明。

  他看上去好好的……但我得确定。

 

  趁着办公室没人，我借着资料交接的机会，故意从试验架上拿错了一管样品，明明是桃粉色的，却装作理所当然地递过去说：“唐总，这是新的深红色试剂，你看一下。”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眉毛都没动：“这是粉色。”

  我一愣，接着笑笑：“啊？我拿错了，抱歉哈。”

  

  他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翻阅材料。我又试探着递过去一份我特意打印成蓝色字体的测试文件，蓝得发亮那种，因为我记得蓝色对眼睛刺激最小。

  “这个字颜色是不是不太清楚？”我小声问，故意往他眼镜上瞥了一眼，试图确认他是不是换了过镜片。

  他扫了一眼，语气一如往常地冷静：“蓝色很清楚，没问题。”

  

  我像是被人轻轻地拍了拍心口，总算放下心来。

  太好了，他没事。他的世界依旧是彩色的。

  只是我突然也意识到，他能看清颜色，可好像不太愿意再看见我。

  我想着还是别老给人添堵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从那之后，我开始刻意避开他。

  不，是非常刻意地避开。

  电梯明明只差一步就能赶上，我也会假装喝水或者突然说要上厕所；开会的时候不敢坐在他旁边，甚至连眼神都不往他那边飘；偶尔文件要传到他手上，我也宁愿绕个圈，多走两步交给别人去传。

  公司的人看得云里雾里，还以为我之前让唐奇“爱而不得”所以被记恨了，不少八卦的小声议论传进了我耳朵。

  我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

  我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直到前天早上。

 

  我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九点，偏偏电梯刚好要关门，我一抬头，唐奇就站在里面，猝不及防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我立刻条件反射想退，装出一副“啊唐总早我好像忘了买早点”的样子就要掉头。

  “苏橙橙，”他低声开口，嗓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进来。”

  我僵住，脚步像被钉住一样。

  “我要去买早点…”我努力想躲。

  “你进来。”他重复一遍，语调没有波动，却比平时更低沉半分，带着熟悉的冷静掌控。

  我只好硬着头皮踏进去，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合上，电梯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离他远远的，背贴着角落。电梯空间不大，他却缓缓朝我走了过来，一步、两步，像是带着什么目的一样，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很怕我？”他停在我面前不远处，低头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跳像装了马达一样快。

  “你衣服后面的扣子掉了。”他突然开口。

  我怔住，下意识往后扭头，还没看清，他已经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递给我：“前台有针线盒，记得处理一下。”

  我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

  他像是突然察觉了我的局促，顿了顿，然后退回到原本站的位置，不再靠近。

  我攥着风衣，直到电梯门打开，才对着要即将要走出去的人匆匆说了声谢谢。

  

  

  下午化了个淡妆，还特意挑了件稍微显精神点的连衣裙。

  不是为了谁，只是想着今天要去敬老院做调研，毕竟是给老人家送慰问，总不能素面朝天太随意了。而且还得顺道去表弟的甜品店挑些合适的低脂低糖点心，想想那些爷爷奶奶听说还有“香水和蛋糕”两个惊喜，估计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了。

  结果刚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提着唐奇的风衣外套，没几步就撞见他站在电梯前等电梯。

  我又条件反射地想绕道。

  可手上的风衣又提醒我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于是硬着头皮上前，“那个…唐总。你的衣服。”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接过外套，当着我的面就披在了身上。

  我一边低头拉拉裙摆，一边想着绝不能让自己再次置入尴尬境地，索性又打起了下一趟电梯的注意。

  可偏偏他那双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从上到下地打量了我一遍，目光落在我脸上的时间比往常久了一点。我从余光里都能感觉到他盯着我看，眼神里……好像带着点探究，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等着他开口，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电梯“叮”一声到了，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装出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哎，我文件好像落办公室了，唐总你先下吧。”

  他没再坚持，像是早就料到我会找借口似的，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进了电梯，门缓缓关上。

  

  Yeah……逃出生天。

  我拍拍心口，拎着资料出了门，打了个车就直奔甜品店。

  堂弟苏文新一如既往地热情，我一进门他就从厨房里端出新出炉的紫薯山药小方块，低脂、无糖，口感绵软，给爷爷奶奶吃再合适不过。

  “橙子，你今天好像化妆了诶？”他凑过来打量我，“约会去啊？”

  我立刻翻他一个白眼：“哪那么多戏，我是来工作的。”

  “可你这样挺好看的，平时那副素面朝天的样子。”

  “少来，欠揍啊你，”我打断他，头都不抬，“快点打包，一会儿还得去敬老院呢。”

  我们一边挑点心一边斗嘴，气氛挺轻松的。

  

  刚挑完点心准备打包，手机突然震了几下。

  看到“唐奇”两个字跳出来，我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

  他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在我刻意保持距离之后。

  我犹豫着接起：“喂？”

  那头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你在哪？”

  我怔了下，下意识往甜品店门外瞟了眼，总觉得他像随时会从街角冒出来一样，“我在工作呢。”

  “你确定？”他虽是疑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我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下，耳朵微微发热，“我……确定啊。”

  他沉默了一秒，低低地说了句：“很好。”

  我刚要问他有什么事，话还没说出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看着黑掉的屏幕，半天没缓过神。

  “他又怎么了？” 我不解，这突如其来的“查岗”，竟让我心底跃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心虚，“奇怪，我心虚什么…” 

  “你说什么，橙子？” 苏文新疑惑地将目光投向我。

  “没什么……”我思索着。

  刚刚在挑蛋糕的时候，苏文新还凑过来要擦我嘴角的奶油，我没躲。就那几秒钟的画面，要是从店外面某个奇怪的角度看……确实挺亲昵的。

  

  难道他看见了？然后以为我翘班谈恋爱去了，回头再上顾总那告我一状，那我好不容易保住的饭碗又要岌岌可危了……

  不行，我得打回去解释一下，刚掏出电话又停了下来。

  不对，我干嘛解释啊，我就是工作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点。

  但下一秒，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抬头，四处打量。

  没人。

  可我总觉得，几分钟前，这里是有人站着的。

  

  从甜品店出来，我和苏文新拎着点心和香水样品，与王怡她们汇合后，浩浩荡荡地赶去附近的敬老院。

  虽然心里还惦记着唐奇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但工作当前，我只能先把情绪按下去。

  

  敬老院门口，老人们已经坐在花架下晒太阳，看见我们过来，纷纷笑眯眯地打招呼。我也赶紧回以微笑，把糕点和香水样品一一摆好。

  一切就绪，我负责讲解产品理念。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最亲切的语气开场：“爷爷奶奶们好，我们今天带来了一款特别的香水，香味清新淡雅，大家可以拿回去试试！”

  

  老人们依次来拿糕点，可看到我手里的香水样品时又警惕的往后退了退：“拉倒吧小姑娘，你就是来卖东西的，我们才不上当！”

  我点点头，笑着解释：“您误会啦奶奶，香水是送给大家的纪念品，而且这款香水能帮助大家留住美好的回忆哦” 

  

  老人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围了过来，追着问：“小姑娘，真的吗？香水还能留住回忆？”

  我点点头，笑着解释：“真的，比如您喷这款香水的时候，是在和家人一起过生日，那么以后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就会想起那一天的快乐时光。”

  奶奶们眼中似有动容，却又表达了顾虑：“香水都是年轻人用的吧，我们这个年纪还搞这些干什么”

  “爱美的心是不分年龄的，年轻人能用，奶奶也能用！”

  说着，我把样品小心地递给一位老奶奶，让她试闻。

  老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轻轻吸了口气，突然说：“像我年轻时候，最爱茉莉花了，闻到就想起以前谈恋爱的样子啦。”

  周围一片笑声。

  我也跟着笑着，耐心地一一讲解各种味型的设计理念，绘声绘色地描述每一款香水背后的“小故事”。

 

  直到后来，忙碌中不经意抬头，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院子边远角落的唐奇。

  他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手上拎着一束新鲜的茉莉花，静静地站在树荫下，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没法形容他的神情。

  有点……柔软？又有点深沉，像是湖面藏着千层涟漪。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可太忙了，根本来不及多想。

  等再回过神，他已经把花递给了我面前的一位奶奶，转身去了另一边，仿佛只是一时路过。

  我眨眨眼，把那点莫名的悸动按回心底，继续忙碌。

  

  一直到活动结束，我们收拾着桌椅和设备，准备打道回府。

  这时候，苏文新忽然“哎呦”一声，捂着胳膊：“橙子橙子，我好像扭到胳膊了！”

  我看他一脸痛苦，也没多想，小跑两步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揉了揉。

  还没等我问他好点没有，手腕就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了。

  我条件反射地抬头，心里咯噔一跳，又是唐奇。

  

  他一声不吭地拉着我，穿过小路，拽到公园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四周没什么人，只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我有点懵：“唐……唐总？”

  他松开我的手，但却没有走远，就那么站在我面前，眼睛低垂着，好半天才闷闷开口：

  “那个男的，是不是喜欢你？”

  我怔住了，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你说苏文新啊？他当然喜欢我了！”

  “那你呢，” 他试探地问道，嘴角抿得很紧，声音沉闷，“你喜欢他吗？”

  “当然啊” 我不假思索的答道，却看见他眼中的星光渐渐暗淡。

  “我可是他亲姐” 我哭笑不得，赶紧解释“不是滤镜变得啊，是真的堂弟！”生怕他再误会。

  唐奇抬起眼睛看着我，神色松了几分，又沉默了一秒，像是暗暗松了口气，微微侧开了头，但我有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别扭又微妙的气氛。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局促地揪着衣角站着。

  他却突然转回头，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听上去却愉悦了许多“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也一样的可爱。”

  我瞪大了眼睛，耳根子“噌”地一下红透了。

  “我……啊？”我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着我呆愣的样子，眼底笑意终于有些藏不住了，低低轻笑了一声，却又很快收敛回去，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回公司了。”

  然后大步走开，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树荫下，心跳快得像要飞出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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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一发完的，越写越多

  原谅我小私心不想奇奇被过肩摔，太痛了！

  那就把唐总的套路放在下篇吧！

  读者的喜欢是作者最大的动力💕

  球球大家的三连嘛TnT

  

  

    

  

 

我不行了，我想我还是要写点什么。

  （这是夭柳帖！夭柳帖！夭柳帖！自己找不痛快点进来的破防自负！）

  也许是最近在传那个破剧的第二季要排期了，各方都开始吵架，我这个人比较中庸，其实一般说话我都喜欢顺着对方说，但是现在有些群体，有些话说得实在太难听了，女性何苦为难一个女性角色。

  是，我本人也不喜欢《长相思》这本小说，我也不喜欢桐华，缺点可太多了，随便一举就是一堆，例如不尊重历史但尊重父权；例如虐女主，男虐女虐身，女虐男虐心。（凭啥呀，为啥不能换换，虐那男的的身呗，桐华老师您就这么爱冷脸洗内裤吗？）

    就夭柳CP而言，我也更喜欢相柳，谁不爱强大，清醒，有魅力，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格呢？（也许应该叫妖格哈哈哈哈。）

  但是过分污名化女主也有点太没品了吧？实在不承认暗线的写作手法，看不明白书不必硬看，没有人逼你，但是相柳那么爱小夭，连生命都可以为之舍弃，小夭又怎么会那么不堪呢？柳大也不是瞎子啊，疯狂辱夭就是在辱柳。

  也不用觉得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这些是yy，夭🦊那点子事儿其实连替身文学都算不得，替身得像，🦊半点都不像柳，只是女主在书中的形象言行不一罢了，看一个人到底爱谁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这种写作手法并不少见，《神雕侠侣》里杨过的描写就算一个，外国文学《荆棘鸟》也是《长相思》写作手法的参考书目。

  至于非要抨击写作手法那就是桐华野心太大，一部言情小说根本装不下这么庞大的炫技大全，《长相思》权谋线写得一塌糊涂，光是恋爱主线看得人恶心至极。

  好了，我发泄完了，我们来聊聊《长相思》到底为什么就是夭柳真爱？

  这很难理解吗？为啥总是要捂嘴情人蛊是拖累是bug呢？作者有病吗，一个bug写三本书？

  作者实在没必要让不是真爱的两个人种下“情人蛊”这种东西，这一但写了就是蛊为表，情为里的事儿，文章的最后，相柳死讯传来，原文写道【犹如猝不及防间利刃穿心，小夭只觉双耳轰鸣，胸口疼痛欲裂，手中的酒杯掉落。】蛊都解了，她依旧会痛彻心扉，因为情无解，相思无解啊！

  最后的结局，是披着HE外衣的BE，看似是各得其所，三无变三有，实际上一对有情人“梧桐半死”“鹣鹣独飞”“鸳鸯两处”，所以种蛊时的誓言应验，小夭的余生都将是“凡她所喜都成痛，凡她所乐都成苦。”所以才是“爱而不得，忘却不能。”是为长相思。夭🦊真爱这书就xx该改叫《长相守》！

  至于为啥要拿🦊当幌子，废话，你看看表哥最后怎么弄死🦊的，就辰荣和西炎那个对立程度，小夭但凡装得不像一点，辰荣军几百年前就会被剿了！人物是完整的，小六把王姬身份藏得有多好，小夭就会把相柳在她心里藏得有多好。

  而且🦊说不好听的，选他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不用圆房，【男子大腿内侧的皮被割得七零八落，从膝盖一直到大腿根，因为伤口有新有旧，颜色有深有浅，看着就像块缀满补丁的破布，十分刺目。那实施酷刑的人很懂得人体的极限，知道人双腿间的这块地方是最柔软敏感的，每次割上一片皮，让他痛不欲生，却不会让他死。】大家自行理解吧，反正我是觉得他没那个能力，哈哈哈哈哈哈，谁们家新婚还一大早上先去上坟，洞房花烛夜还抱着白衣的烈阳喝那么多。

  而且原著最后一章节的章回名就叫做“委心任去留”，取自陶渊明《归去来兮》，她是回家，回海上去的，和谁回去的并不重要，因为“此心安处是吾乡”，只有脚下有海才能使她心安。比起情爱，本身也有另外的主旨，整部书小夭是从亲情走向爱情，从玱玹走向相柳，从庙堂走向江湖的。详见书内插图。

这是第一部如初见夭玹。

这是第二部诉衷情夭🦊。

这是第三部思无涯夭柳。

  故事的开始，经过，结局。谁是那个短暂的相伴显而易见。

  剧中小夭主题曲《长相思》唱“执手一生去。”相柳主题曲唱《等不到的等待》唱“等你一生来。”

  他们始终相爱。

  （细节有机会再盘，今儿先说这么多。）

  

“你今天熬的汤好像没有放盐？”小夭砸吧砸吧嘴。

　　“我记得今天应该轮到你了。”相柳冷着脸把碗摆好“汤勺放下。”

　　小夭听话地改用碗喝：“你知道的，我一直体弱多病……”

　　“是吗？那昨日活蹦乱跳撵着鲛人跑了半片海域的是谁？“

　　“你看错了。”小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是吗？”

　　小夭点点头，两人安静地吃饭没再说话。

　　相柳突然开口：“昨日你撵着鲛人跑是为了什么？”

　　“哦……因为我想……”小夭的话打住，笑着拍了他一下，“好哇你，诈我！”

　　相柳弯了弯唇角：“谁让你这么蠢。”

　　“我追着她跑，是想看看她手上在编什么东西。反正鲛人们也不敢伤我。”小夭耸了耸肩“可她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今日我要出门一趟，你自己在家可以吗？”相柳问道。

　　“可以啊。”

　　“把碗洗了。”

　　“……那不太行。”小夭吃饱喝足就往后一仰，“我们可是在海里啊，把碗从隔水屏障里丢出去滚一滚不就好了。”

　　“你倒是会偷懒。”

　　“好啦你快去吧，别磨磨蹭蹭了。”小夭推他走“我还要睡个回笼觉，你在这里我睡不着的。”

　　“我晚上就回来，海图在你手上自己去玩，不要离开海域。”

　　“知道啦知道啦。”

　　相柳刚走，他们的海贝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像是很怕打扰到里面的人，声音响了一瞬就停下。

　　小夭一挥手打开屏障，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鲛人。

　　“有事吗？”她问道。

　　鲛人小心翼翼地把一个贝壳放到她面前，里面装着零星几颗珍珠之类的东西，像是……礼物？

　　“给我的？”小夭指了指自己。

　　鲛人点点头，她便游了过去“为什么给我送礼物？”

　　女鲛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族人们，小夭很少看到这么多成群结队的鲛人，有些惊讶：“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女鲛人跟着族人们游远了，小夭按耐不住好奇心也跟了上去。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比他们的海贝略小些的贝壳，鲛人们将方才的女鲛人和另一个男鲛人围在中间。

　　悠扬空灵的歌声响起，在空荡的海域显得格外神秘而瑰丽，就像一场盛大的美梦。

　　原来是婚礼啊……看来是给她送邀请函来的？

　　小夭不会唱她们的歌，只好跟着拍拍手，一样笑的开心。

　　歌声渐落，新郎把一串贝壳制成的项链戴在新娘细长的脖颈上，鲛人门欢呼一片，应该是完成了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

　　“为什么要送项链？这是你们的风俗吗？”小夭好奇地问道。

　　新娘朝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小夭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在那边的时候相柳似乎也送过她一串贝壳项链？

　　想到这儿，她抿着唇笑了笑。转而又有些惆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爹娘和相柳不见她，定然会着急的。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会有办法的，在此之前——平平安安地过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她和鲛人们一起庆祝，玩闹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海里的光线彻底消失，周围陷入寂静，她方才回到她和相柳的海贝中。

　　“去哪捡垃圾了？”相柳放下手里的卷宗，看了一眼她怀中琐碎的小东西。

　　“鲛人们送我的。”小夭一股脑地把贝壳，珍珠，玛瑙 珊瑚都堆在桌上，“我要把他们串成项链。”

　　相柳不置可否，抬了抬手示意她自便。

　　于是夜明珠清冷的光里，她盘腿坐在桌前仔细地串竹子，他则安静地看书，彼此没有多说一句话。

　　好半天，小夭把串的歪七扭八的东西用一根手指挑起来，自我安慰道：“这也还算看得过去嘛。”

　　“丑。”相柳淡淡地评价。

　　“我警告你别乱说话。”

　　相柳无声地笑了笑，放下书起身坐到她旁边，把那串姑且称之为项链的东西拿过来看了看，替她拆了重做。

　　“你帮我做了然后送给我？”小夭拖着下巴看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相柳把调整过后的项链绕在她脖子上“戴着玩儿吧。”

　　小夭摸了摸最中间的那枚小贝壳，冲他甜甜一笑：“你怎么这么好啊？”

　　相柳反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无事献殷勤”

　　困意突然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小夭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睡觉。”

　　相柳面上似乎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小夭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已经恢复平静：“那就好好休息。”

　　“……我觉得我就是懒，最近不爱动弹了，吃饱了就困。”小夭扯出一个笑脸“你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相见

　　凌晨时分，三桑王姬府外匆匆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与西炎开战以来的大半年中，如这般紧急传讯兵的马蹄声，总是不分昼夜地前来，守卫们已经习惯。

　　他们按照惯例站上高塔打出旗语，一连三遍，那背着令旗的传讯兵立刻掏出令牌激发上面的阵法。守卫确认身份，收起弓箭，下令推开宫门，让这匹快马毫不减速地冲进了北城王姬府的辖区，目送他将最新的消息呈报给皓翎大王姬。

　　“珊瑚，进来吧，有什么事？”我看见窗外人影一闪而过，似有些犹豫的样子，便出声道。

　　门被从外侧打开，珊瑚拿着一叠看上去是刚刚收到的机要件快步走进来，见我根本没睡，只是披着衣服靠在床边，就着床头柔和的夜明珠灯看文书，顿时焦急道：“王姬，我不是看着您歇下了吗？怎么还在办公？您这样熬着身体可怎么吃得消？”

　　“我睡不着，”被她抓包，我有些尴尬，放下文书解释道，“最近西炎有些太风平浪静，让我不太安心，还是想看看最近的邸报，找找有没有可能被我漏掉的地方。”

　　顶着珊瑚不赞同的眼神，我转移话题道：“你这个时候爬起来，总不会是来监督我睡觉的吧？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珊瑚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是西炎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人奏疏西炎王，拿到了辰荣氏早年支持清水镇辰荣军以粮草、钱款、药物甚至军械的证据。商羊氏带着几大西炎老世家弹劾后族，西炎王大怒，眼下辰荣熠已经被收押大狱，西炎王后辰荣馨悦也被禁足，只是此前就听说西炎王后犯了错，被西炎王冷落，如今怕是彻底失势了。”

　　我拿过她手中的机要消息细细读了起来，口中继续问：“赤水丰隆呢？”

　　“赤水丰隆之前就被西炎王申斥过几次，最后一次竟是在上朝的时候被撵出去的，后来一直在府中‘闭门思过’。现在辰荣熠下狱，辰荣馨悦被关，他昨日就跑到西炎宫跪着请罪去了。”珊瑚禀道，“只是西炎王一整日都忙着同商羊氏等大臣商议国事，竟连一个敢替他通报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商羊兆出门时见到了他，这才回转替他报了一句，只是据说西炎王仍旧闭门不见，也没有给他定什么罪。”

　　“说到底，他是赤水族长，与辰荣熠虽为父子，到底是分了族的。西炎王能用通敌处置他父亲，也能处置同为辰荣氏的辰荣馨悦，但要动他，却少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偏偏他此时不知避嫌，还上赶着去请罪，倒是个重情重义有良心的人，玱玹反倒更不好为此牵连他了。”我叹了口气，冷笑道，“也不知是遭无妄之灾的赤水丰隆更倒霉，还是拿不住大把柄彻底将赤水丰隆打下去的玱玹更憋气。”

　　珊瑚面色并不好看，道：“山膏在西炎四处拱火各大世家，各种宅中阴私八卦混着真真假假的消息大肆传播，王公贵族少有幸免，连带着西炎王的声誉也受了损，又将王姬吩咐捧足赤水丰隆的消息传开，的确引得西炎王与数位保王党臣子离心。但辰荣熠这事并非他所为。此前探听到的情况是，暗地里另有一群人在浑水摸鱼，什么消息都放。一开始山膏以为是西炎老族的手段，为了打压中原世家，才总是挑他们与老辰荣和辰荣军之间的关系造势，并没有太过在意，可如今他们竟然扳倒了辰荣熠，却仍未消停，背后似乎别有所图。”

　　我皱了皱眉，拿着密报读了几遍：“此事颇有蹊跷。所谓中原与辰荣军暗通款曲之事，早年间谁人不知？玱玹在清水镇呆了那么些年，会不知道其中猫腻？后来还不是同中原士族打得火热，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今突然有人找出了所谓证据，要翻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旧账，他更是借机发落，倒像是谋算好了似的……到底是要打压后族，对中原氏族动手，减轻朝中针对西炎王的压力，还是……”

　　心中并无确切的想法，我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下更睡不着了，珊瑚拗我不过，只得陪着我将西炎这段时间的消息一条一条排开来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熬到天光渐亮，我精神上实在有些疲惫，却又不肯休息。

　　珊瑚急得只好让人把新熬炖粥配上朝食小菜拿过来，企图用食物霸占我摆公文的桌案，却被我躲开。

　　她怨念道：“眼下消息不足，王姬就算在这想得头发白了也未必能抓到头绪。可惜鬼方那帮神棍没用，但凡到了关键时刻就算不出东西来了，给出来的卦象要么自相矛盾，要么浑浑噩噩不成句子，就连隐四也总是拿不准消息，可真是太邪门了。”

　　“鬼方越是算不出来一件事，就越证明这件事与商羊氏那些邪教徒脱不了干系，算得越糊涂，就说明我们越靠近真相。”我摆摆手，宽慰道，“邪术遮蔽天机已经不是常理可以探知的了，要不是有他们告知还有这等邪法，咱们只怕要被动被人摆布还不自知。到如今地步，他们能帮我做排除法，就已经是大大有用了。”

　　“王姬既然自己都说天机被邪法遮蔽，那您一时想不通的事，也属正常，不如先吃点朝食小憩片刻？”珊瑚劝道，“左右今日并无其他大事，王姬多日不曾休沐，也当保重身体啊。”

　　“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我实在没有心情吃饭，便坐回书桌前，摇头道，“这个点也睡不着，把最近战报中与邪教可能有关联的密报都找出来吧，今日我再想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个熟悉到让人心中一紧的声音：“不吃饭、不睡觉，你平日就是这么照看自己的？”

　　我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跳下来，还没来得及往门外走上两步，就见到相柳作黑发防风邶的打扮，穿着一身轻便的深色劲装快步走了进来。

　　再一眨眼，整个人就双脚腾空，被他抱起来掂了掂，然后轻轻放到被珊瑚堆满朝食盘子的矮桌前那张贵妃榻上。

　　“瘦了，”他就着将我放在榻上的姿势细细看我的脸，得出了一个不甚满意的结论，“少了三斤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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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加更。

小情侣见面了。

缓和一下紧张的战争气氛，甜两天再说。

这两天感冒比较严重，没找到机会存什么稿子，好想快点写完啊5555

大家记得一键三连嗷~~~~

--“皓翎王姬这个身份，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掣肘。”

　　=====正文见下

　　水市两旁伴着皓翎独特的民居，河边的小道种着几颗柳树，疏星淡月，夜风吹得柳枝直颤，晃荡的影子蜷缩在两人的影子下。

  

　　小夭突然停了下来，防风邶顿住脚步，两人同时开口——

  

　　“王姬府有多余的客房...”

  

　　“我送你回去？”

  

　　饶是防风邶这个大荒情场高手也被她随意扔过来的两句话砸得眼冒金星，垂着头踢踏着步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皓翎王姬这个身份，不应该成为我们之间的掣肘。”她淡淡的开口。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小夭。

  

　　小夭突然往前过来，青石板上两个影子间彻底没了距离，她没说话，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防风邶只是看见他朝思暮想的人又靠近了他一步。

  

　　若是抛开防风邶僵硬的站姿不谈，他那一双沉黑的眸子盯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是鹰隼口下的猎物。

  

　　夜里的凉风拂过她裸着的脖颈，悠悠地带了些她身上常年泡在药房有的清苦药气游到防风邶的鼻尖。

  

　　她伸手拢了拢衣襟，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极北之地冷吗？”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挑了挑眉，眸底满是淡淡的笑意，他反问道：“王姬，你怕冷吗？”

  

　　他错开视线，望向她背后，声音透着冰凉，似乎没了笑意，“若是防风邶，自然是觉得冷，极北之地，冰原辽阔万年不化，不似红尘世，那里很安静，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小夭的视线紧紧地跟着他，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小步，他在眼前，她却觉得毫不真实，生怕下一秒他的身影便荡然无存。

  

　　他说：“年少时不知人心险恶，我被抓到了死斗场，从死斗场里逃出来后，义父救出了我，我却打伤了他，逃到了极北之地。我在极北之地躲了一百多年，从义父给我的心法中悟出了自己的修炼之道，后来代替了防风邶才回到中原。”

  

　　相柳收回目光落到她脸上，带着些审视的意味道：“你怕冷，就别靠近冷的地方。”

  

　　她心里蓦然一紧，呼吸也跟着乱了几分，慌忙去拉相柳的手，他这话的意思，倒像是觉得她喜欢的是温柔小意的防风邶，而不是相柳。明白他那些弯弯绕绕后，只觉得有些好笑。

  

　　小夭轻咳两声，故作幽怨地说拿腔拿调：“那防风郎君倒是讲讲，若是女子被负心汉诓着动了心换了信物，也算是订了亲，发现这负心汉不认账又该如何办？”

  

　　她放下相柳的手，猝不及防地将手摁在他心口，挑眉不知死活地问：“若那信物是情人蛊呢？女子怎么追着这负心汉让他负责？”

  

　　防风邶瞳孔微缩，眼底掠过惊异，不耐烦道，"你的蛊，问我？"

  

　　她立马用话堵住他不说好话的蛇嘴，“我的情人蛊可是跟大名鼎鼎的相柳大人种下的。”

  

　　九个脑袋冰雪聪明，哪能不知她这两三句话便给他头上扣了个负心汉的帽子。命书之下，哪怕他早已清楚地望到了结局，却依旧贪恋她的笑声。

  

　　女子掌心的温度透过锦缎绸衣传到他心口，脑海中九张嘴叽叽喳喳地吵闹不出个统一意见，他只好随着本心去握住她的手。

  

　　相柳的体温一年四季都是凉的。海底三十七年，他们近乎夜夜同眠，三伏天，她恼夏，相柳抱着她入眠总是舒服许多，脱身的元神总是更紧贴着他沁凉的身体，大荒民风淳朴，共躺一床被衾，是只有已婚夫妇才做的事。

  

　　冬天他经常抱着她看贝壳外的落雪，相柳会用灵力将他的身体变暖，树梢上都压着雪的季节里，他像个暖炉似的，触手升温。少些日子她醒得早，睁眼便瞧见自己的腿搭在他腰间，这两三日见着他便脸红。

  

　　那时她元神快凝成实质，她自己不知，不是她醒得早，而是纵有三十七年，相柳既不舍得放开她，也不舍得放手让这一点时光泄走。

  

　　她颤着抽了口气，一个箭步上前，死死地抱住了相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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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子不相信爱情哈哈哈哈哈必须反复确认

“开饭了————”

一声呼喊惊扰了在海面觅食的鸟儿，忽闪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一、二、三、四......”小夭叉着腰转了一圈，也没见还有人冒出来，“你们爹爹和小五呢？”

林儿摆放着碗筷摇了摇头，“不知道。”

小夭又看向坐等吃饭的仨娃，谁知都摇着脑袋。“罢了，你们先吃，我去找找。”

沿着海边走了一会，正巧看到相柳从海底出来。

小夭快步赶上前，“小五呢？”

“他......睡了，陪他玩了许久，这会儿睡得正香。”相柳笑着看向小夭，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当真？”小夭半信半疑，总觉得相柳的笑在掩饰什么。

小五虽是最小的，却是实实在在最皮的一个。好几次惹怒小夭，若非相柳拦着，险些就将他丢出门外，任其流浪去了。

“当真。”

“今日这小皮蛋没惹什么事？”

“有我在，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敢造次我就给他翻个浪。”

“噗——”小夭被相柳逗笑。

“小五是皮，但好在吃了苦头就知悔改。”

“也好在他还小，我且忍耐着。”小夭眯着眼咬着牙回想着这皮娃惹出的麻烦。

用过晚膳，安顿好家里的，两人又不放心的去了海底。

看着熟睡的小五，小夭欣慰地笑着，总也是自己生的。她轻轻摸了摸白嫩的脸蛋，乖乖睡觉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睡得真香。”

相柳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能不香嘛，硬是埋头给海底刨出个洞来，差点把自己埋了……）

第二日下学，林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来。

“娘亲——”

听着一堆小娃娃的声音，小夭只觉着幸福。可眼瞧着小五不在，心中顿感不妙。

“娘亲，老夫子把小五扣下了，说要找你们聊聊。”

“又～～～～～？！”

小夭瞬间颓在地上，此前她去过一次，自那以后便都推给了相柳，一想起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头疼。

相柳更甚，九个脑袋八十一个大，却也只好乖乖去听训。偏偏今日他不在，只好自己去了。

硬着头皮走了几里，小夭停下了脚步，

“啊——————————”大声发泄着心中的怒火，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好一会，这才继续走。

“娘子？！”

“相公！”小夭一把抱住相柳，莫名地委屈、瞬间成了哭腔，“可算是回来了。”

相柳揽着怀中人，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小五被留在学堂了，你去接吧。”说罢，小夭立马推开相柳将他转了个向。

“......”

相柳顿时感到有些无语，“我可不去。”

“你看你都去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嘛~~”

“你去过一次，还想去第二次吗？”

“......”小夭有些不好意思，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想面对老夫子。

“你是他的爹爹。”

“你也是他娘亲啊。”

“......”

......

两人嘴上争执着，也没耽搁着往镇上赶。

学堂大门————————

“相公，我觉得...小五现在会自己吃饭，”小夭抱着胳膊，像是在认真思考些什么。

“嗯，会自己穿衣服，”一听这话，相柳便知小夭心中打着什么算盘，也就顺着接了话。

“能上房揭瓦！”

“还能下水抓鱼！”

两人对视一眼，小夭点了点头，还未说什么，似是已经互通了心意。

“也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流会儿浪去吧）。”

说罢两人如释重负，转身欲走。

“二位留步——夫子有请。”

“......”/“……”

       相柳每个月都有一份独属于他的期待，那便是圆圆如期而至，送来小夭的毒药与信件。这一刻，宛如静谧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璀璨烟火，点亮他的世界。

       相柳对待小夭的 “礼物”，总是怀着一种别样的郑重。他会精心挑选一处静谧之地，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佳肴一般，每一口，都像是在品味小夭那份独特的心意。

       他会轻轻展开信件，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个字。小夭的信件，总是洋洋洒洒，事无巨细，仿佛要把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都分享给他。从清晨花瓣上的露珠，到夜晚山顶的月光；从研习医术的心得，到练习木灵时的种种趣事与小烦恼，她都一一倾诉。

       读着这些信件，相柳仿佛能透过那密密麻麻的字迹，看到小夭巧笑嫣然、绘声绘色讲述的模样。她那灵动的眼眸，飞扬的发丝，生动的神情，都如此鲜活地浮现在他眼前，仿佛她就真真切切地站在身边，与他亲昵地分享着生活的点点滴滴。有时，他也会暗自纳闷，这个傻丫头怎么总有那么多话要说，像个永远关不上的话匣子。可转瞬，心中便被满满的幸福填满，因为小夭愿意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毫无保留地与他分享。

       每一封信，相柳会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好，妥善珍藏。这些信件，承载着小夭的气息，也承载着他们之间那些难以言说却又深厚无比的情感。

       当相柳看到信中小夭说想与他同赴大海时，他的心湖瞬间泛起层层温柔的涟漪。当下，他毫不犹豫地骑上毛球，向着玉山疾驰而去。

       待与小夭一见面，小夭眼中笑意盈盈，灵动肆意仿若春日里最活泼的精灵。只见她轻动指尖，催动灵力，瞬间，翠绿的藤蔓如蛟龙出海般迅猛蹿出，眨眼间便缠住了相柳的手腕。小夭歪着头，俏皮地笑着问道：“如何？”

       相柳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夭，笑意如暖阳般温柔。他开口笑道：“这可不能杀人！”

       接着认真和小夭说道 : “只缠手腕不够。你若想发挥藤蔓最大的威力，应当让它们将敌人整个身体都紧紧缠绕起来，收紧用强大的挤压让藤条渗入血肉，甚至还能在藤蔓上附上剧毒，让敌人防不胜防。也可以将藤蔓当作鞭子，狠狠抽打敌人；又或者将藤蔓凝聚成尖锐的刺状，穿膛而过一击毙命。”

       小夭听了，微微嘟起嘴，回答道：“你呀，怎么说得这么认真。这些技巧我都有学啦。可你又不是敌人，我满心欢喜地盼着你来，怎么舍得伤到你呢？”

       相柳轻声说道：“走吧，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去海里玩吗？” 小夭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她迫不及待地跃上毛球。毛球载着他们，一路翱翔，直至大海中央。

       广袤无垠的海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似无数碎钻洒落在蓝色绸缎之上。相柳微微转头，眼神交汇间，向小夭传递着安心的信号，而后稳稳拉住她的手，毫不犹豫地直接从雕背跃下。

       那一刻，风声在耳畔呼啸，小夭却丝毫没有恐惧。因为她知道相柳不会让她摔死。小夭尽情舒展身姿，沉醉于从高空坠落的奇妙感觉之中，仿佛自己已然与这辽阔天地融为一体，海风轻拂面庞，带来大海独有的咸涩与清爽，血液在欢呼雀跃，享受着这份无与伦比的自由与刺激。

       小夭刚接触海水，温润的水流如同轻柔怀抱，虽然丝丝凉意渗进肌肤，却无丝毫寒冷。小夭与相柳缓缓下潜，如梦似幻的海底画卷，在眼前徐徐铺展。阳光穿透海面，洒下金色光线，于海水中折射出五彩光晕，恰似为海底蒙上神秘薄纱，美得如梦如幻，让人心醉神迷。

       服下化水珠后，小夭现在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相柳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看向小夭轻声说道：“试着说说话！” 小夭微微一愣，眼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真的吗？” 她喃喃出声。这一刻，她满心都是惊叹，原来这化水珠的奇妙远超想象，不仅赋予她在水中呼吸的能力，还能在水里说话。

       相柳紧紧跟随小夭。小夭游动的速度加快，他便默契地提速，身姿矫健；小夭若悠然放慢节奏，他也亦步亦趋，温柔相伴，始终如一地随在小夭身畔，片刻不曾远离。

       海底的世界，宛如一座被岁月尘封的神秘天地。幽暗静谧的氛围，似一层轻柔的薄纱，将这片天地悄然笼罩，给人以宁静而深邃之感。然而，就在这看似寂静的表象之下，却蕴藏着令人叹为观止的色彩盛宴。海底的珊瑚礁，宛如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形态万千。有的仿若枝繁叶茂的大树，向四周伸展着繁茂的枝干；有的恰似娇艳绽放的花朵，优雅迷人。红的似热烈燃烧的火焰，粉的如天边绚烂的云霞，白的像冬日纯净的初雪，在水流温柔的轻抚下，它们轻轻摇曳，仿佛在热情地招手，欢迎小夭与相柳的到来。

       灵动的鱼儿穿梭于珊瑚礁间，好似一群色彩斑斓的精灵。那身上布满金色条纹的，游动时金光闪烁，耀眼夺目；通体湛蓝且带着荧光斑点的，宛如深海中坠落的星辰，神秘而迷人。它们时而聚集成群，形成如风暴般壮观的鱼群，气势磅礴；时而又四散开来，各自欢快地追逐嬉戏。小夭满心欢喜，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这些可爱的精灵，鱼儿们却机灵地一闪而过，逗得她咯咯直笑。相柳凝视着惊喜不已的小夭，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笑意蔓延。

       他领着小夭，来到一片如梦似幻的巨大海草森林。修长柔软的海草，在水流的轻抚下，翩翩起舞，恰似演奏着一场无声却美妙的乐章。小夭兴奋极了，欢快地在海草间穿梭，发丝不慎与海草缠绕。相柳眼含无尽温柔笑意，轻轻帮她理顺发丝，轻声叮嘱：“小心些！”

       他们继续悠然前行，一座幽静的海底山谷悄然出现在眼前。山谷中弥漫着静谧祥和的气息，仿佛尘世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四周的岩石仿若璀璨的宝藏匣，镶嵌着无数发光的贝类，它们散发着柔和迷人的光芒，将整个山谷映照得恰似人间仙境。山谷的中央，一泓清泉正脉脉流淌，汩汩地冒着泡泡。泉水清澈透明，与周围幽蓝的海水相互交融。

       小夭满心好奇，脚步轻盈地靠近清泉，缓缓蹲下身子，而后伸出手，轻轻触碰那澄澈的泉水。刹那间，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如同一股温柔的力量，传遍她的全身，让她的身心瞬间变得无比舒畅，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相柳在一旁，目光柔和地解释道：“这泉水拥有神奇的功效，不仅对修炼大有裨益，还能悉心滋养身体。” 小夭听闻，不禁抬头看向相柳，眼中满是惊喜。

       当他们游至一片开阔的海域，四周静谧得仿若时间停滞，唯有彼此那轻微的呼吸声，在这无声世界里，成了唯一的韵律。

       就在这片寂静之中，突然一阵悠扬空灵的歌声，如同一缕来自遥远梦境的丝线，悠悠地在海水中回荡开来。小夭满心好奇，转头看向相柳。相柳声音低沉而柔和：“这是鲛人的歌声，看来我们运气好，正巧赶上鲛人求偶。”

       二人顺着歌声的方向缓缓游去，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小夭不禁惊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只见一只雄性鲛人，身姿修长矫健，宛如深海中优雅的舞者。他身上的鳞片在海水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恰似流动的璀璨星辰，鱼尾线条优美至极，每一次轻轻摆动，都带起一圈圈柔和光晕，如梦似幻。此时，他扛着一只大海贝，正围绕着一只雌性鲛人翩翩起舞，那每一个动作，都饱含着深情与魅惑，仿佛将整个身心都融入这求爱的舞蹈之中。雄性鲛人一边舞动，一边从口中吐出颗颗晶莹的鲛珠。鲛珠在海水中缓缓漂浮，散发出温润光芒，好似承载着雄性鲛人的绵绵爱意。雌性鲛人微微侧着头，眼中满是羞涩与欣喜，偶尔轻轻摆动鱼尾，回应着雄性鲛人的热烈求爱。

      相柳不经意间看向小夭，发现她早已看得入了迷，那专注的神情，在他眼中竟比这奇妙的海底景象更加动人。相柳忍不住缓缓贴近小夭的耳畔，声音轻柔得如同海风中的低语：“鲛人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一旦求偶成功，便会相伴终生。”

       小夭听闻，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抬眼与相柳对视。相柳的眼眸深邃如这片广袤无垠的海洋，仿佛藏着无尽深情与话语，正待倾诉。

       突然那女鲛人轻盈地游进了海贝之中，男鲛人也紧跟着游了进去。他温柔而热烈地将女子拥入怀中，深情地吻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两人的鱼尾紧紧交缠在一起，奏响的一曲私密恋歌。

       相柳见状，准备拉着小夭赶紧离开这私密场景。可小夭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赖着不走，一脸懵懂地问：“他们在干什么呀？”

       相柳微微一愣，沉默未语。小夭于是专注地探究起来，片刻后，她猛地回过神，瞬间羞红了脸！她赶忙慌乱地转过身去。

       此时，贝壳内正沉浸在浓情蜜意中的鲛人察觉到异样，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恶狠狠地望了过来。相柳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抓住小夭，飞速逃离。

       待成功摆脱鲛人，小夭的脸蛋红得如同火烧云，娇嗔道：“我哪能想到他们这么直接呀？”

       相柳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也就你们神族和人族含蓄些，而且规矩多，动物求偶交配本就如此直接，这才是顺应天性。”

       小夭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那男鲛人为什么要托着个大海贝呢？”

       相柳耐心讲道：“海贝就是鲛人们的家。海贝越大，越能彰显男鲛人的强壮。女鲛人接受求欢后，便会在海贝里交配孕育后代。” 小夭听后，不禁为大自然的神奇妙笔惊叹连连。

       游着游着，小夭渐渐没了力气，困意袭来，竟就在海里沉沉睡去。相柳看着她那可爱的睡颜，嘴角泛起宠溺的笑意，轻轻将她抱起，招来一个大大的海贝，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