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晏】年少春欢(三创)
*是给@迪迪畏 老师兄友弟恭的三创文(感谢授权!!)
*老师画得特别好请去点赞!!破平台天天限流(。)
*17岁少东家x19岁江晏,看春宫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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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夜春雨淅沥,在竹帘上噼里啪啦。
暖黄的灯火和两个少年相依的人影在竹帘上跃动。
“哥……你翻慢点……”半拉半放的帷帐里,少东家依在江晏的肩头,一只手黏黏糊糊揽着他哥的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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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迪迪畏 老师兄友弟恭的三创文(感谢授权!!)
*老师画得特别好请去点赞!!破平台天天限流(。)
*17岁少东家x19岁江晏,看春宫的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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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夜春雨淅沥,在竹帘上噼里啪啦。
暖黄的灯火和两个少年相依的人影在竹帘上跃动。
“哥……你翻慢点……”半拉半放的帷帐里,少东家依在江晏的肩头,一只手黏黏糊糊揽着他哥的腰腹。
江晏难捱地低下头,耳根通红地把上一页翻回来——他手里正拿着一本春宫册。
半个时辰前,他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燥红着脸跑到他的屋子里,衣摆还带着春雨,亮晶晶地递出一本册子,结结巴巴地说有人掉了的,一起看。
江晏比他大两岁,随还未结亲,这些事自然比少东家懂——引导一下也无妨,江晏这样想,便答应了。
结果一翻开来,是男子与男子的春宫册。
江晏:“……”
算了,他开心就好。
两个少年就趴在床边,一人坐着,一人靠着,乌发纠缠在一起,少东家靠在江晏的肩窝里,用竹香的香云纱藏着自己满脸通红,一边又去窥他兄长的神情。
那春宫册是偶然得来的。似是个九流门唤滴滴哒的女子给他的,说是上好的佳品。少东家没看过,燥燥地买回来,想着好东西要两个人一起看——小少东家经常挥舞着小木剑,在王清江远两家前宣言,说他所有的东西都有小兄长的一半。
王母给少东家买了一包糖,少东家欢欢喜喜分一半给江晏,两个少年嚼吧嚼吧坐在天泉的青砖楼梯上,一个笑着一个看着;过年买灯少东家都要缠着王清买两盏,说要给一盏给小兄长;少东家做草编都是做两份的,就算糖人只有一个,少东家也要他和江晏一人一口,直到糖人亮晶晶地融化在两个人一起的手心。
没什么边界感。
江远和王清、江夫人和王夫人对视一笑,都随两个孩子去了。
开看春宫册后,江晏发现竟然是精品,画工精湛,还有剧情——叫哥哥算什么事。他脑中一团乱麻,感受着身后少东家环着他腰越来越紧的手。少东家长得很大只,小时候江晏喜欢把少东家抱在怀里,后面少东家总矮他一个头,江晏便自觉担当起了照顾的角色。
可是两三年前,少东家猛蹿个头,到如今比江晏要高一个头。偏偏这家伙还喜欢撒娇,动不动钻进江晏怀里,小兄长小兄长地叫,活像只大型犬。
江晏乐得宠着,但偶尔也会有些错乱之感。就比如如今,少东家的掌贴在他腹部,竟能整个盖住,和腹部里腾升的躁动交相呼应,那一片都被火煎似的难熬。身后的少东家就跟个饼似的摊了上来。
江晏有点冒汗,翻下一页。两个男子脱完衣服…………。…………被精致的工笔描绘得清晰,江晏唰唰唰翻了好几页,耳根红得滴血。
少东家喘了一声气,看着那截耳垂,莫名舔了舔唇齿。想咬。少东家一有这个想法,已反应过来自己荒唐,但仍旧半天都盯着那截耳垂看,没看内容。看到江晏匆匆翻页,少东家揽着的手下意识一紧,江晏低声问:“怎么了?”
这才有了这番言论——“哥……你翻慢点……”
江晏低头把手附上少东家的手,失控的感觉渐渐落下。
不过就是看个春宫图……无所谓。
江晏想着,脸却红得厉害。
后面的我们都知道在哪里🥺同文名可以搜到
【朱白】柔性风暴6
我来辽!
由于隔好久没更,这章巨长...
文前照例:ABO,会怀,年下,我流港式黑道,勿追求三观,真狗血,以及本质架空,勿考据时代及地点。
前文可戳合集
6
地下室。
朱一龙指间夹半截香烟,马丁靴踢过地上一只手掌,再一抬,重重往刚刚被冰水泼醒的马仔后背一踩,俯身,拍拍他湿漉漉、血淋淋的脸,问,“清醒没?”
马仔眼半闭,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显然未完全恢复神智。
朱一龙将点燃的烟头按进他裂开的一道伤口里,他即刻发出一声惨叫。
“清醒没?”朱一龙再问。
马仔痛苦地捯着气,气息已...
我来辽!
由于隔好久没更,这章巨长...
文前照例:ABO,会怀,年下,我流港式黑道,勿追求三观,真狗血,以及本质架空,勿考据时代及地点。
前文可戳合集
6
地下室。
朱一龙指间夹半截香烟,马丁靴踢过地上一只手掌,再一抬,重重往刚刚被冰水泼醒的马仔后背一踩,俯身,拍拍他湿漉漉、血淋淋的脸,问,“清醒没?”
马仔眼半闭,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显然未完全恢复神智。
朱一龙将点燃的烟头按进他裂开的一道伤口里,他即刻发出一声惨叫。
“清醒没?”朱一龙再问。
马仔痛苦地捯着气,气息已十分微弱,“…我不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求求…求求你…好心给个痛快…杀了我…”
朱一龙皱眉,片刻后站起身,丢下一句“把人看好”,径自离去。
***
白宇最近对气味格外敏感。许是地下室空气流通不畅,朱一龙待得稍久,裹一身血腥味回来,他闻了直犯恶心,脸色发白地支使他站远一点。
朱一龙后退几步,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奇怪道,“有那么大味道?”
白宇想吐,压着那股子冲动摆摆手,又饮下两口热茶,才说,“问得如何,有结果吗?”
朱一龙说,“能用的手段都已用上,还是问不出来。看来确实只是普通四九仔,听命办事而已,其余一概不知。”
白宇并不意外,“好。”
当日开车追杀他的人是由谁派出,其实他心里都有数。Alex坐庄鑫记以来狂气十足,上次设下鸿门宴,已经迫不及待露出真面目,这回白宇若不想到他,简直对不住他的报仇宣言。
所以这次事情重点不在鑫记,而在于,他13K内部必有人被Alex拉拢到同一阵营。当晚的那次追截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提早准备好的一次伏击。白宇去见方梁,不能说有多么秘密,但社团之外的人显然不能轻易提前得知。而且每一次与方梁见面,白宇身边都不会带很多人,这也应当是社团内部的人才会清楚的事。
有除掉他的动机的人不止一个。上面的叔伯,下面的副堂主,都有常常表现不满,与他意见相左的人。平日里不显露锋芒的几个,也不能排除。万一对方只是隐藏得深呢?那更要防。但是,白宇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随随便便开杀戒。这与对付外人又不同。内堂几位在社团内也有自己的势力,他需要他们替他稳固社团结构。杀人简单,但人心不易收割。无论要除掉谁,他都需要切实证据。
那晚翻下公路的几辆车中,有一人幸存。人带回来,朱一龙亲自上阵拷问。
其实能问出重要信息的几率不大,毕竟Alex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派自己的心腹去执行这次追杀。就算他真的派了,也不会那么巧,就是留了口气的那一个。但哪怕就万分之一的概率呢,行他们这条道的,总是小心为上。
白宇心情平淡,说,“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其他有用的信息,然后…处理了吧。”
朱一龙点头,“明白,我马上差人去办。”
白宇闻言,看着他道,“龙少如今好威风,日日都有小弟围着转,做事都不用自己来喔?”
朱一龙微窘,解释道,“三哥家BB昨日出生,我想去医院探望探望,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先去换件衫…”
白宇“扑哧”笑出声。
这傻仔,怎么每次同他开玩笑他都这么认真?
想了想,他站起身,带着脸上仍未褪尽的笑意,说道,“一起去吧。”
朱一龙未反应过来,“去哪里?”
白宇走到他面前,捏捏他的脸,“你不是要去医院?”
“昂~”一瞬间朱一龙讲话的语调都扬起来,“那你先陪我去换衫?”
都不知这有什么值得开心。
白宇无奈,“走啦。”
朱一龙同他并肩,悄悄握住他的手。
…又来。
白宇侧头睇他一眼,他无辜回视;想要抽回手,又被他用好大力气攥住。
白宇说,“你是不是真当自己幼稚园小朋友啊?”
朱一龙低声笑,问他,“白哥你有无正经同人拍拖过?”
“…关你什么事。”
朱一龙握住他的手抬高,在他眼前晃一晃,“这就是啦。”
“扑街仔,毛都没长齐,跟我谈拍拖。”白宇冷哼,“我看你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愿再同他讲这些腻腻歪歪的东西,手使劲往下一抽,抽出来,就自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朱一龙不屈不挠,追上去说,“我不懂拍拖,白哥教我啊。”
白宇:“拍拖会降智,年纪轻轻,学点好。”
朱一龙:“……”
白宇没听见他接话,瞥过去一眼。又见小狼崽委屈神情。
朱一龙说,“白哥你这样讲,我好伤心。”
白宇明明都知这是他惯用伎俩,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他。
忽然“啵”地一声,唇瓣上传来柔软触感。
朱一龙迅速地凑近亲他一口,迅速地说一句“我愿意为你变傻”,迅速地跑开。
“白哥,我先去把下面那人的事情交代好,你等我!”
声音远远传来。
小狼崽果真不可信。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可信。之前可怜兮兮地说未经他允许,绝不再做越界的事,结果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越,越得还愈发得心应手。
白宇站在原地,居然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快过一声。他抬手,按在自己的左心口处。
旋转中的陀螺,手一握上去,就会停下。假如他的手掌可以穿透皮肉,那么他攥紧自己的心脏,应当也能起到类似作用。
…可惜做不到。
白宇做不到,谁都做不到。
***
三哥姓莫,道上人都称老三。如今他是13K的红棍,在程老虎时期就入了13K,后来跟着白宇做事,尽心尽力许多年,是社团内少数几个白宇愿意全心交付信任的人之一。
产科的一间病房外,莫老三独自坐在长椅上,仰靠着身后的墙壁发呆。路过的人都不敢多看他,他面无表情,外套袖子挽至手肘处,上臂的肌肉将袖管撑得满满当当,脖颈间挂一条金项链,看起来就不像好惹的角色。
白宇和朱一龙走近,喊他,“三哥。”
莫老三抬眼,看见是他们,立即站起身打招呼。“白少,阿龙。”语气中少了些应当有的兴奋,多了些难以名状的愁闷。
这就令人费解。
熟悉莫老三的人都知,他同他家Omega如胶似漆,感情好得可以当夫妻模范。当初得知老婆怀孕,他面上笑容都藏不住,逢人就报喜,知唔知,我就要当爹地啦。非年非节的日子,他兴冲冲给小弟们封利是,破费一大笔,白宇讲他发神经,他嘻嘻一笑,说,我们凡夫俗子的快乐,白少你做大事的,怕是就无福消受啦。白宇当时回他偌大一个白眼,最好是这样。
来医院的路上,朱一龙还同白宇聊起,说前些日子他去三哥家借住,看见三哥好紧张,明明即将生产的是一成哥,却是三哥时常焦躁地满屋转。一成哥开始还安慰他,无事,放宽心,我们的BB很乖,会顺利,后来被转得烦了,黑着脸下命令,莫三鼻你是不是被人拔毛了?收声啦!三哥好听话,摸摸脑袋坐下来,好半天,一句话都没敢多讲。
朱一龙同莫老三夫妻两个的关系都好。莫老三的爱人姓乔,家中一个弟弟两个妹妹,有事无事都爱追在他后头喊大哥。朱一龙十几岁的时候认识他,觉得他好亲切,假如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兄弟姐妹,也想让他做自己大哥。朱一龙喊他一成哥,有时也跟着喊大哥,是私心里认为,这样的称呼能拉近他们的距离。
朱一龙爱往莫老三家里跑。半山别墅太大,尽管自从被白宇救回他就住在那里,可他还是觉得那里不像家。白哥也没把那里当家,他知道。对于他、白哥、思柔来说,半山别墅只是寄宿地。三哥屋里就很像家。三哥和一成哥,恩恩爱爱,吵吵闹闹,日子过得既平淡,又生动,关上他们家里那扇门,外头如何腥风血雨,都与他们无关,朱一龙坐在里头,也觉得好安心。
说起他们,话便会不自觉地多一些。讲完三哥把一成哥转到心烦,又讲一成哥这回生的定是位可爱小公主。
白宇闻言,挑一挑眉道,你又知道?
朱一龙说,乔大哥说他梦见过的。胎梦,白哥你听说过没有?
白宇摇头。
朱一龙说,总之一成哥说,他在怀BB之后梦见过一个小女孩在一团很亮的光里面喊他妈咪,好几次。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他直觉那是同一个人,那就是他们的女儿。
白宇忽然沉默。
朱一龙没注意,继续说,最开心的就是三哥,你知道,他好想要女儿的。听见乔大哥这么说,一开心买了十几套宝宝衫回家,全都粉粉嫩嫩。
白宇勉强一笑,说,万一这个梦不准,那刚出生的小靓仔该多么伤心。
朱一龙问,为什么?
白宇低声说,他会觉得自己不受欢迎,好不容易来到这世上,结果连一套合适的衫都没有。
其实还有更可怜的。
好不容易转世投胎,结果,连看一眼这世界的光、发出一声啼哭的机会都没有。
事实证明白宇多虑了,这世上不会降生一位伤心小靓仔。一成的梦准,直觉也准,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最终生下的果然是位小公主。
新生BB女,皮肤仍皱巴巴,五官未长开,一张小脸上只有两处分外显眼,一是眼,圆溜溜,黑珍珠似的,极漂亮;二是唇,却并非因为什么好模样,而是因为…一道伤。从妈咪肚子里带出来的伤。
那么小的孩子,人生都不算真正开始,盔甲尚未锤锻,暴露在这气象万千的世界,经不起任何日晒雨淋,已足够令人忧心。再看那一双唇,上唇部至鼻底完全分裂开,如同一道深沟,更让人察觉命运残忍。
莫老三说,这叫唇裂,是一种先天畸形,俗话也叫做兔唇。
都是短短几个字,落在诊断书上,就成货真价实的苦。
即使可以手术矫正,但是为人父母,有几个愿意看见自己的孩子刚刚出世就遭遇冰冷手术刀?更何况,疗程漫长,手术过后,那道疤痕将伴随一生。
在这不可抗拒的痛楚面前,白宇和朱一龙显露相同的笨拙。不是不想出声安慰,只是害怕多说多错,不合时宜的话讲出口,平白惹人伤心。
只好多对一成嘘寒问暖,嘱咐他多多休息。
只好绕开小不点唇上小小缺憾,夸她粉嫩可爱。
也确实是很可爱的。白宇弯下腰,趴在婴儿床边,手指轻轻刮一刮她面颊,心中泛起无限柔软。
一成问,“白少,你要不要抱一抱她?”
白宇迟疑,“我…可以吗?”
“抱一抱吧,她好乖的。”一成将BB抱起,示意他可以接过。
白宇好紧张,两条手臂,乃至浑身上下都僵住。他不敢相信,他实在不敢相信。怀中这十几寸长,重不过六七磅,脆弱得令人心慌慌,骨碌乱动的,就是一条小小生命。
当年程思柔也是白宇看着出世的,可是他没有抱过她,因为阿妈不许。第一次抱小Baby,他觉得怀中是一团棉花糖,手臂稍一用力就能勒散。他不敢用力。她在呼吸,有心跳,体温很暖,身上散发淡淡奶香。他的触觉、嗅觉、视觉,都在感受她。
这是新生命。蓬勃的,勇敢的,新生命。
即使生来带一道可怖伤口,也像小天使,将他呼出的浊气都净化。
白宇低垂着头,眼波温柔,唇边一抹笑意也温柔,他不知。
小狼崽在一旁望住他怔怔出神,他也不知。
他不知朱一龙心念几转。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做更过分事,甚至想有朝一日…看他像这样抱着他们自己的孩子。
忽然,怀中小人展露笑颜。
白宇不可思议,“她笑了!”
朱一龙凑近去看,白宇把人抱得离他近些,“你看。”
然而那个笑在她脸上转瞬即逝。
白宇恨不能证明,强调道,“刚才她真的有笑!”
朱一龙却已将目光转向他。
“她还这样小,居然已经会笑。”白宇还在惊奇。
“…嗯。”朱一龙心不在焉地附和。
一成笑着解释,“医生说刚出生的BB还不能控制表情,这时候就算她笑,也只是生理反应。”
“是吗。”白宇低头逗一逗怀中小Baby,对她说,“那你什么时候才学会笑?等你会笑了,也要像现在,多多地笑,好不好?”
恰巧,她又咧开嘴。
白宇惊喜,“她好乖!”
他弯腰将BB还给一成,直起身后发觉背后朱一龙站得好近,他的后背都贴上他的胸膛。他转头看一眼,朱一龙后退两步,等他转身离开床边,又寸步不离跟上去。
“做什么总跟着白少转,”莫老三拉住朱一龙,“那边有沙发,去坐啊。”
跟前跟后的,实在看不过眼。用莫老三那没装多少词的脑子拼凑一个比喻,白少像骨头,阿龙像狗,突然腹中饥饿,跟着食物的味道就转呐,暂时吃不上,守着都好。
莫名其妙!
“不用,”朱一龙说,“我不累。”
白宇让莫老三,“别管他”,然后自己走到病房另一边的沙发坐下。
结果朱一龙跟上去,也在他旁边坐下。
…更莫名其妙了!
莫老三坐回自家老婆身边,同一成嘀咕,“这衰仔,成天白哥长白哥短,跟在白少身边又好似牛皮糖,不正常。”
一成专心哄BB睡觉,没理他。
他兀自思索一阵,“你说,阿龙会不会是从小缺失母爱,所以把感情寄托在白少身上,有一点…叫什么来着,恋母情结?”
一成:“……”
一成觉得他的判断太诡异:“你说谁是母?白少?”
莫老三觉得他的诡异太诡异:“还有谁?毕竟他从小就被白少带在身边嘛。”
一成一时无语。
莫老三:“但其实白少也没怎么尽到做长辈的责任。”
一成哭笑不得,此刻简直想扒开他脑袋,看看里头都装些什么。
莫老三:“所以恋母情结讲不通,那就是…雏…呃,雏鸟情结?”
抬眼见一成用复杂眼神望住自己,挠挠头:“没这词?”
一成真心实意:“三哥,你真是好可爱。”
莫老三正要得意,下一秒,又听见一成说,“脑子实在不好用,可以不用,好过成天想些离谱的东西,OK?”
莫老三心说哪里离谱,不服气地将目光一转,看见那边如此宽敞一张沙发,被两人坐成单人坐。
…有没有必要挤成这样?
他叹气,龙仔啊,缺爱,多粘一秒是一秒,好可怜。
一成也叹气,龙仔啊,情路坎坷,好勇敢,也好可怜。
***
过不久,探望结束,莫老三期期艾艾,对白宇讲自己有事想和他谈谈。一成的小妹来医院帮忙照顾,他可以走开,晚上请白宇食饭,朱一龙自然也跟着去。
三人选择打边炉。自家地界,相对安全,老板认得米饭班主,多多关照,在僻静处支起一张桌,锅炉和一应菜品上得最快,三人围坐一桌,很快眼前就浮起片片白雾。
莫老三叫了一打冰啤,白宇不喝,说近日肠胃不适,饮茶就好,朱一龙帮忙作证,莫老三便不勉强,开到第三瓶酒的时候停下,把已经开盖的啤酒分一分,一瓶给朱一龙,一瓶给自己,杯也不拿。
锅内肉片翻滚。
朱一龙用勺捞起,全往白宇碗里堆。
他说,“白哥,你那么瘦,多吃一点。”
结果半碟子肉下锅,莫老三就捞起几颗青菜。
莫老三默默啃青菜,就着冰啤。
“三哥,你说有事要谈,”白宇问,“什么事?是不是碰到什么棘手事情不好处理?”
莫老三比白宇还大两岁,白宇认识他的时候就喊他三哥,这么多年一直不变。
莫老三说,“不急,先吃。”见到白宇忧虑眼神,冲他笑一笑,“无事,与社团无关,你可以放心。”
随后两人开始闲聊。从社团生意聊到生活琐事。
啤酒瓶冒着从冰柜里带出来的冷气,不一会儿就凝成水珠,挂瓶身,一颗一颗往下滚,桌面都积起好几汪的水。
不知何时起,莫老三频繁地提起自己的过去,提起一成。
他说,“白少,你记不记得我同你讲过,我年少时不知所谓,迷恋所谓英雄气概,觉得古惑仔好威风,不肯好好念书,整天瞎混。那时我跟阿K,在夜总会、赌场、拳场都看过场子,还帮忙收债,三天两天同人斗殴,动不动街头火并,如今想来,好几次自己死里逃生,那么长的西瓜刀往身上砍都留下一条命,真是老天保佑。”
“后来…阿妈病重,好大一笔医药费,我没办法,去找阿K借钱。原以为好容易,毕竟平日里大家称兄道弟,好像真的可以为彼此两肋插刀。却未料到,阿K不肯借我,说他不做慈善,我低声下气祈求好久,他不耐烦,找人教训我。教训完之后,忽然又兴起,说我如果能当众跪下给他磕几个响头,舔干净他鞋上污泥,他或许可以考虑施舍我一些。”
“白少,是你救了我。我都记得你当时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的样子。你说,13K不养这种狐假虎威,不但不帮衬自家兄弟,反以羞辱取乐的人。”
“你还愿意借我钱,让我去救阿妈。虽然…阿妈福薄,未能撑住,但我感谢你,这一辈子我都感谢你。”
说完,莫老三抓起酒瓶,仰头就要灌。
白宇拦住他,“三哥,我是举手之劳,而且最终我也没帮到你什么。再说事情已过去许久,你真的不必再放在心上。”
“不,”莫老三摇头,“恰恰相反,白少你帮我太多,多到我都不知如何偿还,所以这酒,今次一定得喝。”
白宇在他坚定目光下放开手。
他一口气吹完整瓶。
白宇见他如此,忽然对他后面将要谈的事情有所预感。
“我莫老三活到今日,人生唯独…两件幸事。”莫老三伸出手指,颤悠悠比个“二”。显然,他已喝得上头。
“一件是遇见白少你,另一件就是…一成。”
一成。就连名字都有不同待遇,两个字音从唇齿间滚落,包含别样温柔。
“你们都知,一成,我的一成,大学生来的,正正经经大学生!”
“他跟我这种人不同,他好努力读书,好努力生活,结果他跟我在一起,我…对不起他。”
他眼里有光闪烁,细看,竟好似一层稀薄的泪。
***
“其实…一开始一成好烦我的。”
乔一成在蛟城寨长大。蛟城寨是什么地方,南港著名的黑色地带,楼宇密集,人口众多,又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瘾君子、暴力狂、嫖客、烂酒鬼、赌徒,大街上随处有;斗殴、械斗、砍人、火并,月月发生。就连太阳都懒得眷顾。从小到大,乔一成在这里见过太多阴暗面,因此更向往光。
可是,他在这里遇见莫三鼻。
莫三鼻不是乔一成向往的光。
他初次登场,就半死不活,浑身染血,鬼一样,躺倒在小巷里,害得下了晚课匆匆忙忙往家赶的乔一成绊了一跤。
“你们都知,那次是一成救了我嘛。但其实他救得也好不情愿。”
在乔一成看来,这类街头烂仔,多行不义必自毙,都是爱死不死。可是眼睁睁看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又做不到。
他怒气冲冲地把人架起来,嘀嘀咕咕一整路。
莫三鼻其实意识尚存,听见他自言自语,实在没忍住,痛苦地哼哼两声说,靓仔,其实…实在不想帮忙也可以选择不帮…
乔一成吓得站住,诧异地问,你没晕?
莫三鼻还有力气笑,说,你骂我一路,别说晕,咽气了也能被你骂活。
乔一成尴尬,谁骂你。
莫三鼻学:死扑街,死哪里不好偏偏死在我脚下——
Stop!乔一成阻止他讲下去。
莫三鼻又笑,笑完没多久,真正感到力竭,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我第一眼就看见一成。他坐在桌前温书,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书中段落。那一刻我好惬意。虽然身上每一处伤口都痛,可是,那么暖的光,那么安宁的时刻,真的像上辈子的事了。我都不敢出声打扰。”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看过来,问我是不是醒了。我都不知自己想些什么,竟然玩那么无聊的把戏,立马闭上了眼睛。”
乔一成说,你不要装,我都看见你醒了。
莫三鼻不言语。
乔一成走过来,皱眉警告,我这里不是伤残人士收容所,你醒了就赶快走,不要连累我。
莫三鼻只好睁眼,望住他道,难道你没听过这句话,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乔一成冷眼说,没有。
莫三鼻无奈,那好,多谢你救我,来日若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
乔一成说不必,自便,后会无期,接着坐回桌前捧起书,不再理他。
莫三鼻连件衫都无。原先那件在处理伤口时被剪,他上半身缠着厚厚绷带,虽不算裸露,但到底不好就那样大摇大摆走出门。
犹豫片刻,他问,可不可以麻烦你借我件衫?
乔一成心烦意乱,扔下书一转身,见他身上绷带有几处又渗血,脸色发白,惨过屋里掉漆白墙,终究还是不忍,咬咬唇道,算了你待着吧,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别白费我力气。
“那两天的事我都记得好清楚。可能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他了。我发现,虽然他同我讲的每一话都带刺,但那些刺根本就是软的,扎不到人。”
“他其实真的好心软。那时我伤重,反复高烧,都是他细心照顾我。等到我好一些了,他嘴上赶我快走,但其实根本都狠不下心。我说我痛,我没力气,我难受,他就皱眉,问我哪里不好,我说我都不好,他就笑。好奇怪,他不生气,反而笑。笑完才骂我,痴线。”
“对了,我有无讲过,一成他好会照顾人?是好事来的,我也中意他这一点。可是后来,在我知道他这么会照顾人的原因之后,我就开始想,他没这么好就好了。”
“一直以来他都过得好辛苦。他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你们也都知,但是他不仅做他们的阿哥,还做阿爸,做阿妈,好艰难一个个把他们拉扯大。”
“其实他比我年轻好多对不对?他不用面面俱到,不用事事周全,他有资格任性的,多简单的事情,他都不肯去做。他同我在一起…是我强求,假如当年我没追求他,他就会遇见别人,他就不用成天提心吊胆。他原本就很爱操心,偏偏我又是这么一个令人操心的人。”
沉默。
沉默好久。
才笑一下,又说,“可是能怎么办,人都是好自私的,我放不了手。”
莫三鼻根本不懂追人。在乔家养伤养了大半月,到不得不走的时候离开,回到社团料理被耽搁的大小事务,消失整整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出现,在乔一成就读的大学门口。正儿八经穿件西装,里头是白背心,脖子上仍挂条金链,身后两三辆平治停成一排,煞气满满。
…但怀里捧一束玫瑰。
彼时莫三鼻早已不是会随意被人踩在脚底的四九仔,他跟着白少做事,也是社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想要摆排场,自然也能摆得起来。
可惜乔一成都绕道走。
莫三鼻一连七天堵在学校门口,都失败,终于意识到自己策略不对,转而决定从乔家内部攻破。
乔家五口人,除去整日鬼混不着家的阿爸乔祖望,乔一成居长,底下还有二弟乔二强、三妹乔三丽和四妹乔四美。三丽从来和大哥一条心,不好收买,二强和四美却都十分愿意和莫三鼻亲近。
二强正是热血年纪,对古惑仔有别样崇拜,一心想被莫三鼻收作小弟,来日称霸江湖;四美就没那么多歪心思,纯粹只是被莫三鼻英俊容貌迷住,美即正义罢了。
于是和乔一成的初次约会——“约会”一词由莫三鼻定义,是由乔家兄妹倾情促成。
黑漆漆的影厅,乔一成猫着腰进去找座位,却没看见弟弟妹妹,只看见一尊瘟神。
瘟神转头冲他一笑。
乔一成转头要走,被拉住。
后排有人骂,挡屏幕啦,索嗨!
乔一成忍了又忍,坐下,低声问莫三鼻:你到底想做什么?
莫三鼻说,想同你一起看电影而已,给个面子,嗯?
乔一成抿紧唇,不言语,转头看前方大幕。
莫三鼻倾身过去,要讲话,遭乔一成提醒一句,文明观影,只好讪讪收声。
影片沉闷至极,看得莫三鼻烟瘾犯,捏着口袋内烟盒过干瘾。影厅位置也窄,他坐没坐相,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二郎腿一翘,不小心踢到前排观众椅背,被那人转头丢个白眼,低低一句咒骂。
你讲什么?!莫三鼻脾气不算好,站起来就要提那衰仔衣领理论。
周遭人指指点点,他不在意。可乔一成拽一下他衣袖,睇他一眼,都不用讲话,他就熄火,指一指那人说,你小心点,就乖乖坐下。
他同乔一成解释,他先骂我的。
乔一成没理他。
他撞一撞乔一成肩膀
乔一成还没理他。
他说,你别生气,我…我没想对他怎样,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来的。
乔一成终于出声,你到底看不看电影?
莫三鼻挫败地说,看,不敢再发出声音。
乔一成笑了。
尽管他目光仍未挪移半寸,可他眉眼弯弯,嘴角也扬起来,确实是笑了。
莫三鼻穷极无聊,未几,呼呼大睡。
电影结束,片尾字幕走完,灯光大亮。
乔一成未动。
莫三鼻醒来,发现自己枕在他肩膀上,一时不舍得起身。
乔一成又戳穿他,你还想赖到几时?
莫三鼻装作刚醒,揉揉眼,打个呵欠问,你刚才讲什么?
乔一成丢个白眼给他,痴线,一边活动肩膀一边站起身。
那之后就总有莫名其妙的偶遇和约会。乔一成在家里追着乔二强和乔四美骂,二五仔,食碗面反碗底,那么听他话不如去认他做大哥啦!三丽在旁边劝,大哥,大哥冷静,别生气,二强和四美围着张八仙桌躲避攻击,边躲边说,大哥你不想同三哥约会可以偷溜嘛,腿长在你身上,你又不溜,现在反过来——大哥sorry!下次再也不敢了!
其实也没有好浪漫的情节。无非就是莫三鼻爱惨乔一成,发誓要把人追到手,最后果然偿所愿。
乔一成确实只想好好念书,只想找一份好工作,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可是他就遇见莫三鼻了。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他也没有办法,偏偏就是莫三鼻。
***
莫老三讲自己和一成的恋爱史。讲初次遇见,讲初次约会,掺杂一些表白,讲得颠三倒四,毫无重点。
白宇始终认真倾听。
莫老三说,“白少,你借钱给我阿妈治病,后来也一直罩我,帮衬我,如果不是你,我挣不到钱,住不了大屋,甚至可能早就在哪次火并中被人砍死,收尸的人都无。我莫老三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早我就下定决心,只要白少你一日需要我,我就一日帮你做事,哪怕要用命来偿。”
“可是…我有家了,白少,我有家了。我的命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我有一成,现在还多一个BB,我想为他们惜一惜命。”
白宇听出弦外之音,望住他问,“你想洗手不干?”
莫老三未答,反问道,“白少,你知不知当医生告诉我女儿天生兔唇时,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什么?”
“现世报。”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下,令白宇心脏蓦地一紧,手指都不自觉蜷缩,差一点就捏成拳。
莫老三苦笑一声,继续道,“捞偏门的,杀孽太重,血债难偿,有几个敢妄想自己善终?白少,有一句话讲得很对,出来混,迟早都要还,我原本什么都不怕。可是,如今这报应应在我女儿身上,我突然怕得要死。是不是真有父债子偿这回事的?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
白宇忽然感觉腹中不适,揪紧自己腹部衣衫,面色不正常地白。
朱一龙全程未插话,此刻留意到白宇反常,紧张地问,“白哥,你不舒服?”
莫老三闻言,也朝白宇递去担忧目光。
白宇摇头,想要即刻说话,却感觉喉间被什么哽住,好一会儿才说,“三哥,社团规矩不是由我定,违背三十六誓什么下场,你都知。”平静至冷酷。
莫老三说,“我知。”
白宇望住他,“违背三十六誓,受三十六棍刑,棍棍断。”
“我知。”
“你觉得你可以受住?”
“我可以。”
“你觉得你可以受住?!”
白宇不知为何,忽然好愤怒。他的拳头砸在桌面,猛地提高声音说,“你现在是不是真的要同我钻牛角尖?BB生病,是,好辛苦,好可怜,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找全世界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我们做手术嘛!都是意外来的,谁都不想看到,你非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做什么,显得你这个做爹地的好伟大?”
朱一龙都被吓到,给他杯里添一些热水,再把杯推到他面前,小声说,“白哥,不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嘛。”
白宇睇他一眼,深呼吸两次,声音软下来,“三哥,我从来不信天,不信神,不信报应。”
“…曾经,我亦不信。”莫老三忽然哽咽,停顿许久,说道,“可如今我不安心,你明不明白。”
他眼里反复闪烁的光,终于变成一行明明白白的泪。
白宇望他良久。
一秒,两秒,五秒。
莫老三说,“白少,我们真的不一样。我一直说,你是真正做大事的,所以不是你要敬鬼神,是鬼神也怕你三分。我就不同,我瞻前顾后,好多牵挂。人一旦开始怕死,信命,一切都回不去了。”
是,人不能软弱。就一副冷硬心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都不敢收。
白宇身上发汗,都不知腹中究竟是真疼,还是只是一种错觉。
可再不是适,仍要慢慢放开一直揪紧腹部衣衫的手。
“好。”最终他还是松口,“你可以退,但是,由我帮你想办法。”
***
朱一龙酒量平平,一晚上舍命陪三哥,喝到分不清东西南北。莫老三不用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不醉才奇怪。原本白宇还因他一番倾诉大受触动,结果他彻底喝晕抱住朱一龙呜呜乱哭,朱一龙呢,扮演木头桩,一动不动,望住自己笑,场面怪异得令白宇额角直跳,什么愁绪都烟消云散。
喝醉后朱一龙更安静,但更缠人。白宇带他回半山,回他自己房间,他缠住白宇手指不放。好不容易甩开,刚走到门边,只把门拉开一小条缝,身后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把门给摁回去。然后,腰被搂住,耳垂也被轻咬。
白宇敏感地轻颤,但绝不转身。
朱一龙用手捏住他下巴想让他转头,他往反方向用力,就是不肯顺他心意。
“白哥。”朱一龙在他耳边低语,那只搭在他腰间的手同时抚上他的小腹。
白宇有片刻失神,脸立刻就被扳过去。
他的唇被吻住。
他的思绪凝固。
他的身体发软。
这次朱一龙只用一个很轻的力道,就让他转过身。
他们贴面拥吻,喘息声渐渐浓重过窗外夜色。
“白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可是朱一龙并未继续,吻完,把白宇抵在门口,一只手捧住他侧脸轻轻抚摸,轻声发问。
白宇抬眼望住他,等到眼睛里情潮退去,就剩下一片漆黑。
“白哥,白哥。”朱一龙醉醺醺,原本就前言不搭后语,更不会记得要什么答案。他低头将自己的脸埋进白宇颈窝,亲昵地蹭一蹭,一连喊好几声“白哥”,才吃吃一笑,说,“我真的好中意你。”
白宇犹豫片刻,还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朱一龙问,“你呢,你也中意我,好不好?”
白宇说,“不好。”
“你说谎。”朱一龙说,“你喜欢我的,你肯定也喜欢我。你不喜欢我的话,就不会让我亲你,抱你,不会让我跟你上床…你喜欢我的。”
白宇轻笑一声,说,“傻仔,你难道没听人说过,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朱一龙沉默好久。
白宇还以为他睡着,轻轻推他一下,试探喊道,“阿龙?”
没想到朱一龙许久之后还记得刚才谈话内容,嘴边冒出十分赌气性质的一句,“我不信。”
白宇失笑。
朱一龙牵住他的手,又亲亲他,同他额头相抵,缠缠绵绵说道,“白哥,以后我们也会像三哥和一成哥一样,结婚,然后有自己的BB吗?”
白宇说,“不会。”
“你不想生BB?”
“…我们不会结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白宇彻底不想同醉鬼对话,用力把人推开,“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朱一龙根本不放过他。
小狼崽好大力气,但凡是执意要把人扣住,他都好难挣脱开。
“为什么?”朱一龙追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白宇不耐烦。
“你是不想跟我生BB,还是不想生BB?可是你今天在医院,明明好喜欢——”
“朱一龙,”白宇厉声打断他,“不要再讲这个了,行不行?”
“为什么?”
“……”
果然醉鬼都好难沟通。哄也没用,生气也没用。
白宇无奈地说,“我好累了,想回屋睡觉。”
朱一龙说,“你可以在这里睡。”
说完直接弯腰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床上。
然后自己也在旁边躺下。
“白哥,”朱一龙侧身把他抱进怀里,迷迷糊糊地说,“到底为什么?”
白宇直接不搭理他。
朱一龙没有等到答案就被困意席卷。
睡着之前他忽然想起来,告诉白宇,“白哥,其实我也喜欢女儿。”
白宇其实根本不想睡。他轻轻拨开朱一龙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坐起来,垂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朱一龙熟睡的脸。
他用手指慢慢描摹朱一龙脸的轮廓。
眉骨。
眼睛。
鼻梁。
嘴唇。
每一处都由造物主精心雕琢。
白宇叹气。
拉住朱一龙的手,让他掌心贴住自己小腹,少少几秒,再将那只手放回。
“你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会记得你。”白宇喃喃。
三哥都说,他的杀孽都报应在他女儿身上。
阿龙,投生到我腹中究竟有多不幸,你想象不到。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留下他。”
最后一夜。最后一夜。
天光之后,绝不再动摇。
tbc.
【朱白】柔性风暴1-2
我实在囤不住文,不管后面能不能好好更,先把坑开了再说!
这次想尝试下不一样的文风,然后是年下年下年下,ABO设定,传统AO配。其实没有正经写过ABO文,不合理之处就当作私设了,大家多多包涵。既然是个ABO设定,那就不要浪费,会怀...雷者及时退出昂~
我流港式黑道,犬系杀手(?龙 X 蛇蝎系大佬(?白,都不是什么好人,大佬尤其不是,所以不要在这篇里找三观。以及真狗血,真狗血,真狗血,剩下的大家看吧,么么哒!
因为这个故事的脑洞起初就有非常明确的脑补对象,所以文前放一张图:[图片]
1
近来白老板喜怒无常,手下人都跟着遭殃,只盼能做隐形人。
朱一龙...
我实在囤不住文,不管后面能不能好好更,先把坑开了再说!
这次想尝试下不一样的文风,然后是年下年下年下,ABO设定,传统AO配。其实没有正经写过ABO文,不合理之处就当作私设了,大家多多包涵。既然是个ABO设定,那就不要浪费,会怀...雷者及时退出昂~
我流港式黑道,犬系杀手(?龙 X 蛇蝎系大佬(?白,都不是什么好人,大佬尤其不是,所以不要在这篇里找三观。以及真狗血,真狗血,真狗血,剩下的大家看吧,么么哒!
因为这个故事的脑洞起初就有非常明确的脑补对象,所以文前放一张图:
1
近来白老板喜怒无常,手下人都跟着遭殃,只盼能做隐形人。
朱一龙一身黑走进门来,腰间跨一把枪。这枪是白老板送的,枪管处刻着漂亮的英文花体字“White”,他时时带在身上。
“白哥,”他低头说,“你找我。”
白宇整个人陷在柔软沙发垫内,一手撑住额头揉太阳穴,未答,也未睁眼看他。沙发旁边绑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后生,此刻正倒在地上发颤,脸色已经吓得发白。朱一龙并未太好奇,他推门时就已闻见空气里的不寻常。
白宇今日参加私人宴会,穿一身卡其色高级套装,腰间系一条皮带,把腰收得极窄。上衣领子是深V,露胸前大片染粉的肌肤。他喝了酒,方才又被信息素影响,此刻很显旖旎——如果忽略他脸上不快的表情的话。
Alpha和Omega分三六九等,寻常AO靠日常使用的气味阻隔贴就可以完全阻绝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但朱一龙和白宇这样的,不行。他们的信息素过分霸道,在使用阻隔贴的情况下身上仍会残留淡淡的气味,旁人稍稍近身就能闻见。好在这种情况下信息素不发生作用,大抵就和Beta往身上喷点香水差不多。
眼下显然不同。馥郁的乌木沉香,并不淡,一触及自己,更似扑杀猎物般凶狠,朱一龙不自觉开始吞咽唾沫。
那后生显然更难受。他受Omega信息素影响,即使仍被恐惧裹挟,也不自觉发出粗重喘息。
白宇心烦,沉默许久过后终于挥挥手示意,“丢出去。”
后生听见,惊恐地睁大眼睛。他以为自己要去海里喂鲨鱼。
朱一龙抿着唇把人往外拖,交给门外保镖。
后生不知自己做错什么,眼里盈满泪水,拉住朱一龙的衣袖不住哀求,“别杀我…”
保镖也很为难,“这…怎么处理?”
朱一龙垂头看一眼,语调冷冰冰,“先关起来,等白哥心情好一点时再看。”
重新回到房里,白宇仍维持那个姿势未动,乌木沉香的味道却显见地浓郁了。他一贯如此,即使发情也不会太失态,身体本能似乎并不能奈何他。
朱一龙背着手站在他对角线上,保持距离。虽然沉默,但他用狠劲捏起拳头,时不时咬一下舌,强迫自己摁下欲望。他能感觉到,白哥最近并不怎么待见自己。
从前白宇对朱一龙不说有多特殊,至少床上还任他折腾,心情好了趴在他耳边缱绻地喊一声“阿龙”,他即刻可以为他去死。不过最近白宇不怎么找他了,看见他时每每冷着脸,也不会上哪都带上他,朱一龙常常自省,仍不太明白个中缘由。
…只当Omega总有那么几天吧。
晚上白宇应邀参加区长官公子的生日Party,朱一龙却在外幕天席地为他厮杀一场。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砸场。白宇胃口大,抢人生意,夺人地盘,有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可想而知树敌多少。今次是有人上门挑衅,珠宝街几乎所有的地下赌场都有人投蛇,客人尖叫着跑光,关门大吉,少一晚上流水,损失的钱财也算个数目。
找到家门口的麻烦,当然不能躲。朱一龙带人截道,一条暗巷从头杀到尾,双方各有伤亡,马仔们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分不清谁死谁活。他习惯了打打杀杀,杀完竟不知道自己受伤没有,扔下一把带血的刀,从头到脚的麻木。腰间那把枪他几乎不拔出来用的,他把它当宝贝供着。
他不理后事,留人清理现场,自己上车点起支烟。没想到那烟没烧完,就有人匆匆找来,说白哥找他。
于是朱一龙没来得及换身衣裳就登上一艘豪华游轮。他在乌木沉香和已经开始有冲破阻隔贴势头的玫瑰甜香中,还仿佛闻见血的腥味。
他身上应该溅上不少人的血,都凝固在黑衬衫里了。
“做什么傻站着?”白宇终于很慈悲地发话。他带了幅半包边的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残忍。一挑眼看过去,他用命令的口吻,“过来。”
玫瑰的甜香是朱一龙信息素的味道,这当然与他不是很搭。他明明是那么锋利的一把刀,浑身无一处线条不平直硬朗,可偏偏散发如此浪漫多情的气息。白宇曾经摸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说,你只有这双眼睛让人信服你身上竟是甜的。
此刻这双眼睛一瞬不瞬地望住白宇。
他迈步往白宇的方向走,短短一段路喉结已经滚过几遍。
及至站定,白宇用脚尖踢他小腿。
朱一龙在沙发旁半蹲,右膝点地,平视在沙发上坐着的人。
白宇侧过头打量他,手指在他脸颊上一抹,“受伤了?”
朱一龙答,“没有。”
凝固的血迹被抹开,底下果然并无伤口。
白宇舔舔指尖上的血,有点不耐烦,“那你现在是同跟我装柳下惠?”
朱一龙眨眨眼,终于倾身过去,摘下他的眼镜,小心翼翼吻住那两片唇。
白宇伸手去揭他贴在后颈处的气味阻隔贴,深深呼吸。玫瑰香气霎时张狂,两种信息素碰撞、纠缠,掀起狂乱的风暴。
此前白宇尚不知自己如此干渴,舌尖只触到对方一瞬,身体里就像过了一道电流。他感到非常恼怒。
怪只怪这该死的生日Party。早该知道区长官家的公子是乱来的人,生日亦是要过得活色生香。到处有人发q-i-n-g,甲板上,船舱里,洗手间里,信息素呛得人大为光火。白宇不大喜欢这种场面,但也不好拂人面子打道回府,生生受住。他是Omega,好在是食物链顶端的那种,否则必定要不清醒。
谁知晚些时候Party的主人打包一个年轻后生到他床上,据说是个小明星。白宇手底下有一家电影公司,虽说当初投资是为洗钱,但人家也确实正经在拍。长官家的公子也是Omega,小明星大概是跟了他,现在又被送来讨好白宇,显然是想要让他在事业方面更上一层。
其实白宇不是很吃这套。你有求于我,送人不如送我条赚钱的路子。不过堂堂长官公子,能帮小明星拉这条线已经是难得的恩宠,剩下的要靠小明星自己挣。
小明星应该还不超过二十岁,皮相不错,身材绝佳,还算合胃口。他跪在床上过来要讨好自己的时候,白宇没拒绝。他自己也觉得最近过得是有些清心寡欲,需要调剂。更何况他之前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冲得意动。
本来进展顺利。小明星虽是Alpha,但信息素还压不过白宇的,白宇完全可以掌控他,让自己很舒服。但不知为什么,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小明星身上陌生的味道让他感觉很反胃。明明也是清清爽爽的,该是很好闻,但他就是受不了。
只一秒白宇就变了脸色。他压下几乎溢出来的欲念,烦躁地把人推开,然后坐起来,拉好自己被扯开的领子。小明星睁大眼睛发怔,很快又不死心地纠缠上去。
白宇冷淡地让他,“滚。”
小明星却知道机会只此一次,不肯放弃。白宇最后实在不耐烦应付,一脚踹过去。他的力气是很大的,小明星心窝都疼,摔在地板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保镖听见里头的动静冲进来,白宇抬抬手让他们把人绑了,气血翻涌间妥协似的吩咐,“把阿龙给我找过来。”
接下来一部分走wb:两只小咖喱
2
白家的半山豪宅直至深夜也灯火通明。朱一龙告别白宇后返家,思柔靠在沙发上瞌睡,听见汽车驶进庭院的声音立即振奋,到门边去迎。
“一龙!”她身形削瘦,身上穿一条白色睡裙,乌黑长发披在肩头,肤色是病态的白,声音细细软软,好似一缕快要消失的月光,“听说今日又发生械斗,你可有受伤?”
“无事,”朱一龙冲她笑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思柔拉他坐下,“等不到你平安返家,我睡不着。你饿不饿?厨房还有——”
话说到一半,她突兀地停住。
朱一龙见她表情古怪,温声关怀,“怎么了?”
思柔鼻翼抽动两下,勉强笑笑,“你今日见到我阿哥了吗?”
她是Omega,但体质太弱,对信息素实际不大敏感。但她同朱一龙和白宇处得久,两人身上分别是什么味道还是清楚。
...乌木沉香。现在朱一龙身上有很淡的乌木沉香的味道。
信息素的味道绝不是凑近挨蹭两下就能沾染上的,他们一定做过很亲密的事情。拥抱、接吻,甚至....思柔不愿往下想。她回回都不愿往下想。
“有见过,”朱一龙回答她,“但白哥今夜有事,应当是不会回来了。”
思柔其实并不关心白宇行踪,得到答案后只轻轻“嗯”了一声,倒是回望过去的眼神变得哀哀戚戚。不过到底没有多言,她垂眼,挽挽耳边碎发,就要站起来,“我去让王妈给你热汤。”
朱一龙赶忙拦住,“不麻烦了,我不饿。”又说,“你快上楼休息,我也差不多要睡觉。”
思柔就攀上他臂膀,“那你背我上去,好不好?”
思柔人如其名,纤细柔弱得叫人不忍拒绝。她与朱一龙年纪相仿,在他们共同成长的日子里,她都充当被照顾者的角色。
可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不好再似从前了。朱一龙有心同她保持距离,婉拒道,“我扶你就是,走吧。”
没想到只是眨了次眼的瞬间,思柔眼里就跌落大颗泪珠。她的情绪总这样不稳定,神经质地哭泣,“一龙,你也厌烦我了,是不是?我知自己体弱,没用,多病多灾,是扫把星,拖油瓶…”转而又拉住朱一龙的手道歉,“一龙,对不起,我哪里惹你不高兴,我会改,你不要觉得我烦——”
“思柔,”朱一龙打断她的话,“没有,我没有觉得你烦。好了,你别哭,我背你上去就是。”
思柔几乎没有重量的。白映秋——也就是她和白宇的阿妈,在二十九岁时生下她,早产。她未足月就出世,只因那日白映秋在返家途中遇丈夫对家寻仇,动了胎气,才不得不以孱弱之躯过早地发出第一声啼哭。她身体不好,体弱多病,瘦过常人,伏在朱一龙后背像一张薄薄的纸。朱一龙背着她上楼,双手在身后交握,用手臂形成一个夹角把人托住,没有用掌心去贴她臀部或者大腿。
进到思柔房间,他轻轻把人放在床上。
“好好睡觉,”他不打算停留,正要出门关灯,“晚安。”
思柔却把人拉住,不肯放过他,“一龙,你不能多陪陪我吗?”
朱一龙推脱,“很晚了。”
思柔眼里忽又噙了眼泪,“你总同人械斗,我真的好担心。阿哥手底下有那么多人,少你一个也不少,我去同他讲,让你不要再管社团里的事了,好不好?”
“…不好。”朱一龙踌躇片刻,还是态度坚定地回答了,“我已说过很多次,无论白哥做什么,我都追随他。”
思柔泪眼朦胧,“倘若有一天你要为他送去一条命呢?”
“那便是天意。”
走到门口时仍能听见思柔低声啜泣,朱一龙关上灯带上门,一声轻叹。
程思柔是白宇同母异父的妹妹。她的阿爸是如今叱咤南港的社团13K的前话事人,道上人称程老虎。程老虎五官凌厉,眼如鹰隼,得此名号手腕却不够狠绝,倒也讽刺。他做13K龙头大佬,十数年来安分守己,不争不抢,满足于同其他社团平分天下,还愈有处处被人压一头的趋势。直到两年以前,他遭人暗算,横死街头,继子白宇上位,13K才渐渐有崛起之势。
程老虎死的那日,正逢思柔十八岁生日。思柔生性善良,不喜打打杀杀,无奈投生大佬情人腹中。她不好排场,更不耐烦应酬阿爸道上结识的兄弟,只求生日时一家人安安稳稳吃顿家常饭。程老虎原想爱女成年,该大摆宴席,听得思柔如此心愿,只好放弃这个念头,差人订下南港最贵酒楼的豪包,当日身边果真没带一个保镖,一家人和和美美围坐一桌,吃饭、饮酒、切蛋糕。思柔在烛光里许下生日愿望,愿平平安安。
然而上天像是有心捉弄,思柔的愿望未过一晚,即刻落空。饭后一家四口出酒楼,程老虎刚刚拉开车门,不知从哪里冲出小队人马,人人手上提一把刀。半分钟过后,人群轰然四散,程老虎腰腹连中数刀,双眼睁大,倒在血泊之中。思柔新衫新鞋,尽数染血,跟着昏死过去。
那一日后程家与南港都发生许多事。程老虎当街惨死,白映秋不日跟着殉情而去,思柔常在梦中被阿爸的血喷个满脸喷头,惊惧悲伤中吞下大剂量安眠药,还好抢救及时,只不过落下心病,时常没有理由地忧郁哭泣。而13K龙头之位空悬,内斗不止,混乱之际白宇趁势上位,人心与地盘双丰收。他自己不好逞凶斗狠,火并砍人之事统统与他无关。他有阿龙,生生死死都为他,一个就够。
隔日起床,白宇已经坐在餐厅吃早餐。他在家里一贯随意,棉质的家居服,软塌塌的头发,低头吃一个虾饺,一边脸颊鼓起来,好似刚毕业的大学生那般无害。
“白哥。”朱一龙走到餐桌边。
白宇抬眼冲他笑笑,“吃饭。”
朱一龙拉开椅子坐下,眼神不自觉往他衣领下瞟。他的上衣几颗纽扣没扣牢,隐约可见锁骨旁殷红的吻痕,那是他们昨夜留下的痕迹。
“思柔呢?”白宇问。
“应该还没起。”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一龙。”
思柔走路无声,人靠近了方才听见些许响动。她紧挨朱一龙坐下,却像白宇不存在似的,连声招呼也不打。白宇并不在意,抬手慢慢将扣子扣好,淡淡问道,“思柔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思柔闻言停住舀粥的动作,手微微发颤。
白宇道,“二十岁,真正大个女了,该好好操办操办。”
思柔双目早已经发红,咬牙问他,“你是不是忘记阿爸如何死的?”
白宇用小勺搅拌碗里的热粥,“不愉快的事,何苦记那么清?”
思柔颤声,“白宇,你究竟有没有良心?”
白宇望住她,仍是耐心,“思柔,我已同你讲过多次,逝者已逝,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向前看。你过生日,与祭奠程叔,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向前看。”思柔忽然笑了,腮边同时滚下大颗泪珠,“阿爸当年对你那么好,可你仍舍得对他痛下杀手,要论没心没肺,谁——”
“思柔!”朱一龙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白宇却没什么反应,吃完放下餐具,擦一擦嘴,站起身道,“生日不过也罢,你高兴就好。”
说罢转身打算回房。朱一龙在他上楼梯时追上他脚步,“白哥,思柔只是一时气急,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宇好笑,“她是我妹妹,我会对她怎样?”
朱一龙抿抿唇,“我是怕你不开心。”
“有什么好不开心,”白宇继续往楼上走,“她也没说错,是没心没肺嘛。”
“白哥。”语气似是不大赞同。
“行了,你就爱较真。”白宇转身弹了下朱一龙脑门,见他仍一路跟着自己,又问,“还有事?”
朱一龙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昨晚那人...”
“哦,”白宇这才想起来,“人呢?”
朱一龙说,“还关着。”
白宇一挥手,“那就哪来的送回哪去吧。”
朱一龙不动,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眼睫毛忽闪忽闪。白宇没辙,“又怎么?有话直接讲。”
朱一龙顿了顿,终于问,“那人是谁?为什么在你房里?昨天你...你和他...”
等了半天,没等到他问完最后那个问题。“你想得未免太多。”白宇走到自己卧室门口把门推开,“没什么事的话就下去吧,陪陪思柔也好,我再睡一会。”
朱一龙却拉住他手臂。白宇转头,看见小崽子耳根处红一大片,说话还吞吞吐吐,“白哥,就算...你是不小心发情,能不能…不找别人?”
越说越不好意思,可还是固执地说完。
白宇忍不住乐。小崽子一双眼睛生得好靓,二十岁,还没学会在他面前隐藏自己,眨一眨便与剖白无异。“那你的意思是,”他歪歪头问,“只能找你?”
朱一龙控制不住脸红。
白宇就笑,“年纪轻轻,想法不少。”他拿开朱一龙圈住自己小臂的手,轻巧地转移话题,“我头痛,别再来扰我。”
朱一龙眼睁睁看着门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合上。
思柔仍在桌边哭,眼泪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进碗里。朱一龙递张餐巾纸过去,劝她,“别哭了,白哥他是真正关心你的。”
“他哪里会关心我?他根本是故意戳我心窝子!”思柔哭哭啼啼道。她与白宇虽是血亲,但两人长得半点不像。思柔的眼睛大而空洞,挂在小小一张脸上,梨花带雨时尤其可怜。
朱一龙有些无措,虽知开口也是徒劳,但仍然为白宇辩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思柔抽噎两下,“他没有心的,一龙,你别傻了!”
朱一龙却说,“白哥对你,对我,都很好。”
思柔又激动起来,“可是他杀了阿爸!”
朱一龙皱皱眉头,“你究竟从哪里听来的?”
思柔哭着嚷,“还用去哪里听?阿爸死了,谁是受益最多的人?阿爸的公司,阿爸的人,阿爸的钱和房子,哪一样不是归了他?”
她用力握住朱一龙的手,脸上隐约闪过不大正常的疯狂神色,“一龙,你相信我,我只有你了,我们一起给我阿爸报仇…”
朱一龙默默把手抽回来。他觉得思柔或许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了。
思柔手心里一空,哭得更厉害。
朱一龙低声安抚,“思柔,你不要胡思乱想,如果在屋里实在无聊,不如多出去走走…”
“你果然…”思柔心碎欲绝地看着他,话还未说完,忽然又爆发,声音一下子无比尖利,“是不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肯信我?!”
她没顾上穿鞋,赤着脚在屋里四处转,最后抓到一把水果刀,发了狠,抵在自己颈间。
朱一龙吓坏了,家里的佣人也都吓坏了,纷纷惊叫着喊“小姐”。
思柔仍穿着那样宽宽松松的睡裙,披散着头发,眼眶红红,手颤抖着,一字一句说,“阿爸走了,阿妈也走了,而我在仇人屋檐底下苟活!我以为无论如何至少还有你,但你一心向着他…为什么?你中意他,是不是?”
朱一龙小心翼翼,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截刀尖,脚步很轻很缓,“思柔,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讲。”
思柔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满目恍惚呆滞,唯有泪大颗滚落,“一龙,你知不知道,我好孤单,我真的好孤单…”
刀尖刺进苍白皮肤,流出凄艳的一丝血色。
整屋人心惊肉跳。
忽然——
“在闹什么?”
白宇出现在楼梯上,扶着扶手,神情倦怠地看着楼下乱像。他的声音不大,一贯的随意散漫,在所有人齐齐转头看向他的同时,还半遮着脸打了个呵欠。思柔握刀的行为似乎没有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白哥…”朱一龙为难地看着他。
白宇不疾不徐地走下来,围在思柔身边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他站定在前一刻还歇斯底里的思柔面前,思柔睁大朦胧泪眼后退一步,尖叫,“你不要过来。”
白宇一抬脚,她疯了似的把刀尖往肉里扎。
“程思柔,你这样没什么意思,”白宇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心脏的位置,说,“你觉得痛苦,过不去,来,往这里扎,杀了我这个杀父仇人,你就得解脱,来。”
思柔闻言把刀尖调换位置,双手握住刀柄,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她哽咽得厉害,抬高声音强撑气势。
白宇说,“你当然敢。”他走近,抓住她伶仃的腕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刀尖立即抵上他的胸膛。他微笑,仿佛那并不是一件足以令他丧命的利器,“来吧,做你想做的。”
思柔看着他,眼神半是仇恨半是哀愁。那哀愁似乎是她与生俱来,无论何时都浅浅铺在眼底。那就是她,哀愁就是她。忽然,她紧紧咬住牙齿,似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于那双孱弱的手。
“思柔!”朱一龙失声,正要上前制止,被白宇用眼神盯在原地。他从不曾违逆他的意思,只好痛心地看着那串血珠涌出,眼眶迅速发红。
刀尖俨然已经刺破白宇胸前的衣襟,以及,一层薄薄的皮肉。
思柔空洞的眼里蓦地充斥漫天血色,她愣了两三秒,情绪再次崩溃,紧紧握住水果刀的手一松,滑倒在地上,掩面痛哭。
白宇神色复杂地垂了垂眼,然后吩咐旁边的佣人,“送小姐上楼休息吧。”
思柔根本已经站不稳,被好几人手忙脚乱架着离开。
只有朱一龙备好医药箱走上前,“白哥,我帮你看看伤口。”
白宇摆摆手,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白,捂着嘴巴往洗手间跑。朱一龙跟上去,看见他扶着马桶剧烈呕吐,一声一声,似要把心肝脾肺都吐出来。吐完,他冲水,走到洗手台边弯腰漱口、洗脸,起身时从镜子里看见面露忧色的朱一龙,就笑了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朱一龙眉头轻蹙,说,“你脸色很差。”
“着凉了,”白宇拿起毛巾擦脸,“本来是想休息一下,谁知就被你们吵醒。”
“对不起。”朱一龙愧疚,一双长睫毛就耷拉下来。
“行了,小狼崽,总在我面前装乖。”白宇挂好毛巾,走出洗手间时顺手拍了拍他的脸,“近日社团无甚大事,你去查查程思柔这些日子都接触了些什么人。”
“好。”朱一龙轻声。他提着医药箱跟紧白宇,再次提出,“白哥,先让我给你看伤。”
卧室。
朱一龙半跪在坐着的白宇面前,慢慢拉开他胸前衣襟。思柔到底不敢,那刀尖没入不过浅浅一截。伤口不深,只余少许将要凝固的血。朱一龙仍感痛惜,忍不住用手指轻抚上去。白宇垂眼望他,只见他一双薄唇抿得用力,也不知在气谁。
“行了,”白宇不知自己此刻的语气像是哄人,“这点小伤,也值得你吓成这样?”
“思柔再用几分力呢?”朱一龙颤声,“白哥,你不能这样对自己。”
白宇见他如此,反倒轻笑,“假如我今天就让她杀了我呢?”
朱一龙那对长睫向上一掀,眼眶又红。他毫不犹豫,“我会替你报仇,然后同你一起去死。”
“报仇?程思柔?”白宇眯一眯眼,“你舍得向她寻仇?”
朱一龙沉默,片刻后低声说,“无论是谁,都不能伤你。”
“无论是谁?”
“无论是谁。”
白宇忽然身体稍稍前倾,用力捏住朱一龙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当初他把朱一龙从密不透风的地下室里救出来,未料到那么小那么怯生生的一个孩子果真能够跟住自己,长成这道上远近闻名的杀人的一把好手。有时白宇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会觉得自己好残忍。在这样的年纪,他本该是青春飞扬的男大学生,怀里抱上几本书,走在学校和煦的春光里,走在年轻Omega们含羞带怯追随的目光中。
“傻仔。”白宇用指腹轻轻摩挲朱一龙的下嘴唇,不自觉放柔声音。
两人距离好近,温热呼吸全往对方脸上喷洒。朱一龙刚开始发愣,后来心跳渐快,眼神乱飘,喉结上上下下地滚动。他实在好想吻上去,吻上那一双距离他一寸不到的丰润的唇。可是他不敢逾越。
“你可知如今你长大了,不必再事事围着我转。”白宇今日少见地柔情。
朱一龙失神,正要说话,被白宇上移的拇指封住一双唇。
“我累了。”白宇说完,微微抬头,在朱一龙的额头印下一个很轻的吻,“剩下的我自己处理,你先出去吧。”
朱一龙不动,白宇就又拍拍他的脸,“听话,去吧。”
朱一龙只好起身。他悄声行至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却又关回去。他未转身,说道,“白哥,除非有一天你真的不需要我。”
白宇撩起眼皮看他。
“…否则,我做不到。”
白宇目送他离开,无声地笑笑。他真是感觉好累了。他向后一仰靠上椅背,一只手搭在腹部,无意识地上下轻抚几次。
真是好累了。白宇闭上了眼。
tbc.
写完自由落体的时候我还发誓短期内不开连载文了,结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开始写这个...不过这篇应该不会太长!
这次真是不擅长的风格,但是脑补得上了头,急需有人和我一起磕这个设定,有人喜欢的话,大家评论一起来磕吧~
【朱白】0228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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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白】王爷和刺客(甜饼/一发完)
*蹭一波迟到的暗杀梗
*可以带入突厥和二花的脸食用
*表白甜心 @晚柏孤舟
*再次声明纯属虚构不要上升真人!
1.
白宇是个老练的的刺客,刺杀从来没失过手。
他的招数阴狠诡谲,用毒之阴狠让人防不胜防。他也耍得一手上乘的镖法,食指和拇指稍稍一动,如玉蝶翻飞,一声淙淙泠泠的声响,往往就有人脖子开了花,喷溅出一串磅礴的血珠,好似一线清流轰然飞溅起万丈珠玉。
这天白宇接到一个活儿,让他去暗杀一个王爷。
白宇拿到密帖的时候,就知道这活儿不一般。他把食指和拇指在帖纸上面捻一捻,能感觉到纸上微微隆起的暗纹,暗纹是一个字,是他们的朝的皇...
*蹭一波迟到的暗杀梗
*可以带入突厥和二花的脸食用
*表白甜心 @晚柏孤舟
*再次声明纯属虚构不要上升真人!
1.
白宇是个老练的的刺客,刺杀从来没失过手。
他的招数阴狠诡谲,用毒之阴狠让人防不胜防。他也耍得一手上乘的镖法,食指和拇指稍稍一动,如玉蝶翻飞,一声淙淙泠泠的声响,往往就有人脖子开了花,喷溅出一串磅礴的血珠,好似一线清流轰然飞溅起万丈珠玉。
这天白宇接到一个活儿,让他去暗杀一个王爷。
白宇拿到密帖的时候,就知道这活儿不一般。他把食指和拇指在帖纸上面捻一捻,能感觉到纸上微微隆起的暗纹,暗纹是一个字,是他们的朝的皇姓,是好几层纸压制而成。
一般人用不了这纸,用了就是杀头的罪名,这纸皇室才有。
大生意。
要杀的王爷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封地在皇城外几十里的一个郡邑。
皇城脚底下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出了那道重兵把守的城门,道儿两边的景越走越颓凉。到处可见荒弃了的田地,长着寸把高的枯黄杂草,这些都是因为这老天爷已经很久没好好下过一场雨了。
大旱已经约摸有三五年了,王爷的郡府还偏偏在旱区的正中心。山路崎岖,还顶着能把人烤化的大太阳,白宇骑着马一路颠簸到了外郊,累死了三匹马。
到处都是面如菜色骨瘦如柴的饥民,听说城里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八钱银子一斗了。
白宇走一路散一路,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银子了,他便索性都给了出去。饥民们都对他感恩戴德,说他和那个经常会来接济他们的大侠一样都是大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白宇好奇地问了句:“是个怎么样的大侠?”
饥民说,是一个每次都会带很多银子给他们的大侠,大侠说是从那些贪官污吏那里抢来的银子,让他们放心用。这个大侠虽然生得丑,但是心肠真是一等一的好。
白宇又问:“这里的王爷不管你们吗?”
饥民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这狗王爷,该死。白宇想,把瓜子壳儿从嘴里吐出来,拿出镖开始慢慢地擦。
2.
白宇打扮成下人的样子,刚进王府没走两步就被逮了。
朱一龙把人用大铁链子绑房间里,问:“来杀我的?”
白宇说:“不是,我是你哥花钱请来和你玩角色扮演的,演习你知道吗,提高你身为一名王爷的安全意识。”
朱一龙伸手,摸了摸白宇的脸。
白宇面露羞色:“干什么你,臭流氓!你先把我放下来,咱们好好谈谈,我又不是不从。”
朱一龙从白宇脸上揭下来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又揭掉了他眉心一刻假痣,然后目光落在了他嘴唇边两撇胡子上。
这回没撕掉。
白宇疼得龇牙咧嘴:“哥,别撕了这是真的。”
朱一龙慢条斯理地在他的脸上肆意打量:“长得还挺俊的。”
白宇害羞地笑笑。
朱一龙问:为什么来杀我?”
白宇老实回答道:“我把你的人头带回去,十万两。”
“银子?”
“金子。”
朱一龙挑了挑眉:“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白宇嘿嘿一笑:“囤着,躺上面睡觉。”
“不嫌硌啊?”
“关你屁事,老子睡着爽。不行啊?”
朱一龙笑眯眯道:“小东西挺辣啊?”
白宇比朱一龙笑得还灿烂:“你把我放了,我能更辣你信吗?”
“不放。”
“那你说个屁。”
朱一龙皱了皱眉:“你说话能文明点吗?”
白宇对答如流:“我说话文明你就放了我吗?”
朱一龙一阵沉默,他于是换了个话题:“你上一个杀的人是谁?”
白宇歪头想了想:“记不得了,好像是个县官。”
“贪官?”
白宇说:“不知道。钱给够了,好官也照杀。”
朱一龙凝视着白宇,忽然说道:“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也想当一个刺客。”
白宇说:“巧了,我小的时候也想当一个王爷,不对,我现在也想当。”
他慢吞吞地说完话,想着,迷药的时间应该要到了。他看着朱一龙,说:“你晕不晕?”
朱一龙奇怪地看着他:“不晕啊。”
话还没说完,朱一龙“扑通”一声晕在地上。
3.
白宇是一个老刺客,老刺客做事情肯定是要很周全的。不然被当反面案例传出去是要给那些新刺客笑话的。像这种浸在衣服上的慢性迷药,白宇有十多种。徒手开锁这种小事就更不在话下。
为了礼尚往来,白宇也把朱一龙用大铁链捆住,打了个蝴蝶结。
朱一龙醒了,很欣赏地看着白宇,看上去非但不害怕,还有几分高兴,赞赏道:“你比我想象的还有本事。”
白宇把嘴里的含着的解药吐了出来,不偏不倚地,从朱一龙的脸旁边飞过去了。
白宇说:“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是个狗王爷。”
朱一龙无辜地眨眨眼:“这话怎么说?”
“外面到处都是快要饿死的饥民,你就知道在王府里纸醉金迷花天酒地,也不管他们一管?”
朱一龙点点头说:“有理,那不如你就从我府上把我的金银财宝都搜刮来,都分给他们就是了。”
白宇说:“聪明,我正有此意。”
他随手拿过一个古董花瓶:“我看这像是殷商的古器,怎么也值千把两银子。”
朱一龙不好意思地笑笑:“实不相瞒,这是我昨天从集市上两钱银子买回来的。”
白宇仔细一看,瓶底上的生产日期是三天前。
白宇又随手拿起墙上裱着的一副活色生香的画儿。
“这幅画巧夺天工,看着像顾恺之的真迹,没有万把两银子下不来吧?”
朱一龙更不好意思了:“哎呀过奖了,这是我自己画的。”
白宇定睛一瞅,落款还真是朱一龙三个大字。
白宇把府里翻了个遍,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他怒了,把画狠狠往桌子上一拍,掏出镖抵在朱一龙的喉咙前:“你他娘的别磨叽,快说,你的钱都藏哪了?”
朱一龙嘿嘿一笑:“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白宇呵呵一笑,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还亲吗?”
这一打不要紧,把朱一龙的脸打豁一个口。
假脸。
白宇把面具一把撕下来。
丑陋的面具下是一副极好看的容貌。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两道高挑的剑眉,鼻梁高挺,唇形优雅。一边脸上还有他刚刚留下的一个巴掌印。
白宇像是被春阳耀花了眼目,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清隽如水朗丽似雪的男人,他愣了愣,结结巴巴道:“你生得这么好看,干嘛要戴这么丑的面具?”
忽然心念电转,指着朱一龙,惊诧地喊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劫富济贫的大侠?”
朱一龙叹了口气,道:“皇兄忌惮我。皇兄不管他们死活,我要管,那就是和他对着干,就是功高盖主,就要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白宇明白了,他看着朱一龙,不说话了。
朱一龙说:“你杀了我也成,拿到那些金子,分那些饥民一成,也就是救命的钱了。”
白宇摇摇头:“你这话说的,我虽然爱钱,但也不至于为了钱连人也不做了。你是个好王爷。我不杀你了。”
朱一龙诚恳地说道:“你也是个好刺客。”
“承让承认。”
“不敢不敢。”
4.
白宇给朱一龙解了绑,两个人一番唏嘘,相见恨晚,朱一龙提议去吧王府里埋了几十年的竹叶青挖出来,他们两个好好唠一唠。
话还没说完,一支利弩从窗外飞进来,擦着朱一龙头顶飞过去,钉在他身后的墙上。
又来了一批刺客。
白宇心想,这下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他把几枚银镖夹在指间,一扭头,刺客已经被干倒一片了,他惊讶地发现,朱一龙的身手比他想象得还要好。
他象征性地飞了几镖,发现完全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便无趣地蹲一旁,开始嗑瓜子。
方才还来势汹汹刺客们全都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白宇嗑完瓜子,擦擦手,走到一个在墙角里还没死透的刺客旁边,逼问:“谁叫你来的?”
刺客用视死如归的坚定眼神看着他,咬紧了牙关。
白宇拿出一排毒针,上面是他的秘制毒药,不要三根,也不要两根,只要一根,就能让人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宇把针插在刺客天灵盖上,说:“你想好了,说不说,说了我就把针拔出来。”
刺客像一只在泥地里打滚的猪一样翻来覆去,最后口吐白沫双眼翻白,两腿一蹬,没了声息。
疼死也不说?
白宇有些纳闷地抽出针来,他奇怪这针怎么就不好使了,是这刺客意志力太好了还是针上面的毒药过期了。
朱一龙在一旁说:“他们都是我皇兄培养出来的死士,从小在大内接受培训,毅力非常人可以比。”
白宇问:“那皇帝老儿好歹也是你哥哥,至于这么赶尽杀绝吗?”
朱一龙摇摇头,叹息道:“没有办法,谁让我太优秀了。”
“?”
朱一龙忽然瞪大眼睛,向他叫道:“小心!”
5.
原来那个装死的刺客在他背后射出了一支暗箭。
朱一龙抬手,一剑飞出去,把刺客的脑袋钉在后面的墙上,这回刺客死透了。
白宇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再一看自己的手,瞪大眼睛,腿一软:“我靠这么多血!”
朱一龙一把揽过白宇,让他仰着躺在自己的怀里。
白宇目眦欲裂:“大哥,我背上有个箭头!”
朱一龙:“对不起对不起!”
他把白宇翻了个面,让他趴在自己怀里。
白宇趴在朱一龙怀里,疑惑地想,皇帝老儿既然已经派了他来,为什么还要再派一拨人呢,难道是不信任他?
朱一龙给他拔出箭头,仔细端详了一阵伤口,说:“伤口不深,但是箭上有毒。”
白宇说:“我知道,我们刺客都用这种毒,便宜,还好用。”
朱一龙问:“怎么解毒?”
白宇说:“无解,一柱香内必死。”
朱一龙一把放下了白宇,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你他妈你动作不能轻点吗?”白宇疼得龇牙咧嘴:“你去哪?”
朱一龙低头擦剑,头也不抬:“皇城。”
“去干嘛?”
“给你报仇。”
白宇给他逗笑了:“你要去杀皇帝老儿啊,杀的掉吗?”
朱一龙说:“杀的掉。”
“成吧。”白宇点点头:“早去早回,记得给我多烧点纸。”
朱一龙擦完剑了,剑身锃亮得能倒映出人影来,他归剑入鞘,认真地看向白宇:“会的,你想要什么就给我托梦,我都烧给你。”
白宇看见朱一龙眼角有些发红。
两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最后朱一龙决绝地收回了目光,一手按着腰间的剑,抬脚迈出了大门。
“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白宇叫了起来:“二傻子你回来,你还真信啊,我骗你的,我有解药,刚才趁你不注意偷偷吃了!”
6.
不大的八仙桌,两个人一人靠一边儿坐着,桌上烛火明灭,陈年的竹叶青酒味醇香,绵绵悠长。
白宇头上有个包,是刚刚朱一龙回来的时候一拳锤的。
“你大爷的下手不知道轻重啊!”白宇嘴里骂骂咧咧。
锤了白宇一拳的朱一龙又恢复了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样子,他优雅地给白宇倒了一杯酒:“这酒是我刚被发配来的时候埋的,我府上也就十来坛了。”
白宇拿起杯子来抿了一小口,一股绵香便在嘴里化开来。满口青竹的幽香,余韵悠长,白宇忍不住举杯一饮而尽。
他喝完一杯,擦擦嘴,问:“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当皇帝呢?”
朱一龙说:“说到底,做皇帝和做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分别,皇帝管他的皇城脚下,我管我这一亩三分地,至于这天下的死活,我们一样都管不了。”
白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理。”
朱一龙继续道:“而且当皇帝太累,太不自由。后宫佳丽三千,不知道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做戏。不如就只找一个志同道合的人,相濡以沫地过一辈子来的舒坦。”
白宇给自己斟酒的动作滞了滞,迟疑了一下,问道:“那这个人,你找到了吗?”
朱一龙点点头:“找到了。”
白宇有点失落。酒斟满了,他举杯又一饮而尽,这回入口的味道却不如上次那样清甜了,反而有一阵淡淡的苦涩味道。
他说:“想来应该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吧。”
朱一龙说:“不是的。比我还高,功夫也不错,还爱讲脏话。”
白宇奇道:“漠北女子?”
朱一龙挑挑眉:“还有两撇胡子。”
“?”
朱一龙害羞地笑笑:“刚找到的。”
白宇脸一红:“你……”
“你不是说你想当王爷吗?”朱一龙说:“王爷你是当不了了,王妃考虑一下?”
7.
婚书是朱一龙亲自写的,龙飞凤舞,力透纸背。这个全能复合型人才的王爷会写得一手好字,倒也不在白宇意料之外。
白宇拿着那张帖,他用力捻了捻,发现纸有暗纹,这样有暗纹的纸是只有皇室才有的。
说起来,朱一龙好像也是皇室的人啊。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