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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叶子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过，门打开时，不出意外的，里面的灯已经亮上，她沉默的换下鞋走进客厅，没人，昨晚那盆文竹已经被人妥善的放到阳台的花架上，收回眼时，余光无意看到摆在最底层的盆栽，她僵了一下，眉毛动了动，那是她为了移栽新长出的种子随便找来的麦片罐子，借着室内的灯光，她还能看到上面细弱的茎蜿蜒着撑起两片嫩叶，夜色中，轻轻摇摆。

       “回来了？”低醇的声响起，孟宴臣侧身关上卧室的门，他刚做好饭进去换了身衣服。

  叶子被吓了一跳，转头，对方正走来，她嗯的点头，捏着包包的带子。

  相比之下孟宴臣跟平常一样，走到她身边时也没停下，擦肩时很自然的说：“吃饭吧。”

  叶子转过身，孟宴臣已经在盛汤，端着碗，动作自然优雅。

  “我下午才吃了。”

  声音不大，其实是她吃不下，中午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那也吃一点。”

  孟宴臣手上的动作不变，没抬头，只是那双低着的眼，他往阳台上对方刚刚一直看的地方看了眼，心思不明。

  下午他回了一趟老宅，赶巧碰上了许沁一家，那个还算喜欢黏他的外甥女，对方原原本本的跟他复述了一天都做了什么，包括在超市里撞到人，许沁后来跟说，那是叶子，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联想到什么。

  “我先换个衣服。”

  叶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心里住着一腔绝望，只是回到房间她就直接倒进了床上。

  最后出门的时候，陶希跟她说。

  叶子，你跟她一点都不一样，帮助了很多还在大山里面的孩子，你真心爱爷爷，现在，你也还可以去对他好。

  没有过多的开导。

  这个他，是孟宴臣。

  她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陶希还说，你觉得伤害了他，现在能坐在这里勇敢的跟我说出你的恐惧就能证明你跟她是不一样，你永远是个好孩子。

  那句或许他对你来说也是不一样的陶希最后还是没说，怕再次刺激到病人。

  但叶子多聪明的一个人，她很快反应过来，她想到在南城的最后一晚，在海边，温雅一直要自己讲和孟宴臣的事。

  当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的时候,你也要再错过群星了。

  当时她以为对方只是在劝她放下。

  

  暗无天日的深渊里，是爷爷把她带进了太平盛世，在那里，她重新有了家人、知己、朋友，生活一年比一年的有盼头，再后来，一个名字把她带到了这里，阴差阳错的两个人，他们有着短暂的交锋，一场急雨，又像在紧密敲锣，那年最后一次走进咨询室，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以为自己迎来了春天。

  只是雾一散开，她又知道，冬日爪牙，正在将她遏制……

  孟宴臣在外面等了很久都没看到人出来，走到门边，他轻轻推开。

  门口，孟宴臣看到床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眼眶就突然一热，东亚男人刻在骨子里的细腻柔情，他无声的靠近床边，弯腰小心拿开她的手：

  “叶子，怎么了？”

  喉间被紧扼，因为他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崩坏，那双美丽流转的眼睛，一场场白雪，此刻更像一座墓碑。

  叶子艰难的吐了口气，眼皮无力的动了动望他：

  “孟宴臣，你为什么还会想要我？”

  明明已经知道她肤浅、自私、满嘴谎言，和他一直以来的高度追求天渊之别。

  为什么，还是想要对她好？

  孟宴臣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叶子，我承认当初收购麦片厂确实是因为她，但是后来吃…”

  叶子半抬手挡住了他的话，轻轻摇头。事到如今她们像是已经没有了争执的力气，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明白，就像他说的，他不像她，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这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你想离…我是说，你要是想分开的话，我尊重你。”

  躺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人总是蠢的，掉进爱情，一点点放低底线，连他这么高傲的人也不可避免，这么多的不公、绝望都是她给他的。

  只是这个世界上，一点点算计来的，那叫占有……

  一腔热意还是涌上了双目，孟宴臣紧握住叶子双肩：“这就是你说的晚上回来再谈吗？叶子，你不能这么误会我，我和你在一起，那吃麦片就不是因为她。”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次的决定权在你，你不说我自然不会说。”叶子环过他的脖子，用力了，两人抱在一起。

  烫得人发痛，孟宴臣甩了甩泪，自己比她还要大几岁，一直以来他告诉自己，要包容，理解，可还是忍不住：

  “你不能一直欺负我。”

  叶子几乎是一下子哭出声，对方身长腿长，似无路可走，将头埋落她的颈间，她不知道他到底带着怎样的伤痛才能说出那两个字。

  “对不起，孟宴臣。”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孟宴臣，我不会再这样了……”

  叶子一直说，头顶灯光剔透，像一个劈腿的渣男，她一次次的保证，说我不会了、我会改的，只是眼睛看到那面墙，又是一阵刺痛，她们没拍婚纱照，仅有的合照就是结婚照上的二寸照，空空的墙壁、空空的床头柜，他却会在办公室放她的照片。结婚这么久她像当年在警局里对方所知获的那样，声称自己是孤女，她甚至都不认识他的家人，除了那本红本子跟这满屋子的生活痕迹，几乎找不到把她们联系在一起的证据。

  那只飞蛾，说的从来都是他……

  

    叶子紧紧抱着他的头，酸楚至极，只是不定性的人，作恶也只在一瞬间。

  半夜里，孟宴臣是被旁边的动静惊醒的：

  “叶子！叶子！”

  “醒醒，叶子！”

  “叶子！醒醒，快醒醒！”

         ……

  “不要过来、滚！快滚啊！”叶子猛的睁开眼睛。

  “叶子！”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没事了没事了！叶子，是我，我是孟宴臣，没事了。”孟宴臣没有了往日的镇定，他不停安慰，一直抬着双手，眼里还是未定的惊魂。

  “孟宴臣？”抱着被子，叶子蜷缩在床角，听到名字颤颤的抬头望去。

  “嗯，是我，已经没事了。”孟宴臣试图靠近。

  叶子率先扑了过去：“孟宴臣，我们离婚好不好？明天，明天我们去离婚好不好？”

  她惊慌失措的扯着他的睡衣，抬头不停问他，眼里疯执又自顾。

  “你说什么？”冷不伶仃，孟宴臣怀疑自己听到的。

  “我说我们明天就去离婚。”叶子语气格外笃定。

  她的手还紧紧揪着自己衣服，孟宴臣这段日子已经充分见识到她的分裂，一阵冷，他的脸跟内心一样动荡，短短的两天，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眉眼多变，蒙着一层雾感，他永远猜不透。

  有什么在一闪而过，只是还未等孟宴臣捉住，眼前又是让他惊骇的一幕：

  “叶子！叶子，你怎么了？”

  叶子的脸是惨白的，她不断后退，像要窒息掉，张着嘴大口喘气，一个人的世界里，她用力掐住自己喉咙，不停干呕。

  

        叶子猛的推看孟宴臣，不久后浴室直接传来“啪！”一声尖锐。

  孟宴臣慢了一步紧随在其后，听到声，他停住，心先是一沉，然后狠狠抹了一把脸。

  门口边，孟宴臣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光源下的人，脆弱又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叶子聪明、勇敢，在混乱的酒吧，她可以抄起酒瓶子去帮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孟宴臣从不觉得她是个玻璃娃娃。

  只是此刻他的双手在发抖，对方就站在自己眼前，凌乱的睡衣，他才发现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干涸血迹，像被雨水打进泥里的烂玫瑰，只剩那样一双眼，坟头上长满了草，是流失的气息……

  因为恐惧，孟宴臣浑身都是僵硬：

  “叶子。”

  叶子是安静的，她静静看着还残留在墙上的玻璃渣，一个个残缺的自己，里面的脸，又变得年轻、充盈，她转头轻飘飘的唤了一声：

  “孟宴臣。”

  

  冰冷的浴室里，叶子几乎无力的瘫倒在孟宴臣怀里，像一条毛毛虫，她下巴麻木的抵着他的肩膀，一双失焦的眼，她望着一地的玻璃渣子，……虚虚实实。

  那个肤浅张扬的女人，梦里，她的脸变得浮肿、衰老，捡起地上的破羽毛，眼里的笑像淬了毒箭，她竖起食指轻轻的‘嘘’了一声，告诉她，其实这是她……满世界尘土的黄，接着她又看到那个女人变成了一个顽劣少女，躲在猪栏后，对着笼子里的婴儿，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跟里面的人小声说：“谢谢你。”，然后，又可以嚣张离去……

  看不到的尽头，嗡嗡的盘旋着，最后也只剩一句话：“宝贝，你是我的女儿。”

  叶子像个失魂木偶，没有哪一次，绝望来得如此具象化。

  而这晚，城市的另一头，同样被噩梦缠身的，还有一个人。

  陶希猛的从床上惊起，一张保养极好的脸，落地窗前，树影被吹得摇摇欲坠，雨滴淅淅，冰冷的浇在身上，她淡漠的看着手里的猩红，窗帘被婆娑吹起，魅影阴沉如同此刻的天气，忽明忽暗里，是天黑，是夜深，是满室华丽的金钱堆积，与此截然不同的是，那个枕头下，半截与之相比更为黑冷的硬挺，夜里泛着危险的幽光……

  是刀柄！

  

  

  

  

  

  OS：😱😱😱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真的很迫切想完结，所以男二的线我弃掉了，大家就当成是孟宴臣没看到的叶子的另一些品质吧，而且，我应该会越来越狗血了（为了完结），按我原来的走向还要写很久，我感觉自己已经写不出来了，反正替身养女什么的也够狗血了，大家要是还能看就随便看着玩吧

10

  “叶子，你舍得打滴滴了？”

  室友往桌上摆早餐，叶子在宿舍里洗漱过后，钻上床睡觉。

  室友买早饭时看见了叶子从豪车上下来，如果是旁人，兴许还说不准是傍了大款。

  但就叶子那个节俭的样子，如果多有一分钱，也不至于还要出门上夜班兼职。

  

  “嗯。”叶子应了一声，把脑袋蒙进被子里。

  

  在此之后的很多天里，叶子一直与孟宴臣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每天她都被孟宴臣送回学校。

  有的时候甚至能聊上一路。

  孟宴臣告诉她，孟沁与宋焰的事情，家里不再干涉，他劝了母亲许多。

  叶子告诉他，现在的年轻人找工作真的很不容易，即便是名校，也总能碰见比自己条件好的竞争者，可她不会认命。

  似乎生活一天天的平衡下来，没有出现什么怪异。

  

  “叶子，有业主找你。”

  监控室里，同事下白班，叶子上夜班，她拿出了一本考研辅导书。

  扭头，孟宴臣拎着一只外卖袋从外面走进来。

  “是你啊。”

  叶子拉开椅子给他坐。

  孟宴臣把干炒牛河放在桌案上，他脱了西服的外套搭在椅背上，然后坐下。

  眼一撇，他疑问道:“你要考研?”

  “随便看看。”叶子其实不觉得自己现在适合考研。

  孟宴臣把书拿过来，他翻开了叶子折角的那一页。

  “喜欢哥大?有眼光。”

  孟宴臣迟迟不说他来是干什么，叶子也不问。

  她拆开干炒牛河:“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这附近的底商都是咖啡，轻食，只有这个能当饭吃。”孟宴臣又道:“哥大是我的母校。”

  叶子抬起头:“厉害。”

  “来找我有事儿?”

  物业的制服穿在她身上很成熟，有点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裳。

  孟宴臣的脸色一顿。

  “我妹妹要结婚了。跟宋焰。”

  “这么快？”

  叶子很狐疑，她与孟宴臣一直认为，只要把剧情走完，等孟沁与宋焰结婚，一切荒谬的被动剧情就能消失。

  孟宴臣在叶子的脸上只看见了好奇。

  他答:“我让律师为孟沁定制了一份婚前协议，父母看过之后没有意见，我妹和她男朋友也同意了。”

  “好吧。”叶子为嫁入豪门的宋焰唏嘘。

  孟宴臣从椅子上起身。

  他拎着外套，监控室幽暗的光显得他很疲惫。

  “如果他们要订婚，可以请你来吗？”

  “可以。”

  “再见。”

  孟宴臣离开负一层，他回了家，关上门，心情归于寂静。

  

  回家的路途中，孟沁发信息来同意签字。

  

  孟宴臣忽然意识到。

  他与叶子的唯一的关系要断掉了。

  

  

  

  

  

  

  

  

  

  

  

  

  

今年东北“开化”比较早，一女子一天被迫干掉四斤大虾。

头条上醒目的挂着东北“开化”的消息，下面满是干饭壮举。

“四斤大虾后面，还有3斤五花肉，六个大猪蹄在排队，对了，忘了说我家的饺子山。”

“外面的雪要化了，我冻上了，今天上午炫了十根冰棍，一堆冻梨冻柿子。”

“早餐吃的肘子，嗓子开始出油。”

“我妈炒了一盘虾，让我当瓜子嗑。”

“刚才紧急买了我家第三个大冰柜，雪化了，雪里的东西放不住了，不能浪费啊。”

“我可不敢浪费啊，我只是吃的快出栏了。”

 

在逐渐融化的积雪里，埋着肘子，大虾，羊肉，大猪蹄和五花肉堆成山，饺子成片的铺在雪地上。

今年春天来得早，雪也化的快，这些东西都要赶紧吃完。

忽然，有大嗓门在嚷嚷：“我的肉呢，肉呢，咋就没影了。”

“姨，谁会来偷你的肉啊。”邻居扶着肚子回答。

阿姨疑惑地看着小院儿门口那空空的雪地：“昨晚上我看的时候还在这里呢。”

她目光从雪地上往远处望去，能看到灯火辉煌的小镇，广场上欢声笑语，更远处。积雪覆盖的树林，是一座纪念碑。

那里是英雄倒下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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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树林里，有个人影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雪地。

没有温暖的灯光，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狂风在呼啸，他拉紧了自己的破棉袄，里面空荡荡的，因为棉絮已经进了自己的肚子。

鬼子追上来了，他们只好进了这片林子里，这几天粮食吃光了，只能吃棉絮，现在又是黑夜，呼啸的狂风不断带走身上的温度。

靠着顽强的意志，才坚持到这里。

但是太冷了，冬天的林子无比荒凉，没有任何吃的。

这时候，他手里摸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圆滚滚的物件，埋在雪堆里。他仔细摸摸，下面细上面粗，难道是手雷。

然后他就从雪堆里摸出来一个大肘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不管看，还是闻，这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肘子，虽然冻上了，但都是好肉，单是外面的皮子就有一指厚。

是个油汪汪的上好肘子。

雪堆里，竟然有大肘子。

他奇怪极了，趴下身子扫开积雪，然后他发现，仿佛是做梦一般，雪堆下全是吃的。

他挖出了七八个大肘子，几大盆五花肉，大鹅和猪蹄堆在一起，还有数不清的鱼虾。

这是梦吧，难道是过度饥饿的梦？可是继续挖，雪堆下竟然还有无数的饺子，仿佛奇迹一样层出不穷地从雪白的积雪下冒出来，挖都挖不玩。

这一定是梦。他想：“我可能已经昏死在林子里，才有了这个梦。”

不然雪堆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多吃的，因为就算是老百姓家里，都不会有这么多肉啊。

一定是梦。

“班长？”身后传来声音，他听到那个年轻人竟然也来了。

你怎么会进入了我的梦。

 

黑暗的林子里，那个年轻人跑过来，然后被大肘子绊倒了，直直跌倒在五花肉和猪蹄堆成的小山上。

他年轻的脸上露出茫然来，然后伸手往后摸，摸到的全是肉，于是露出惊悚的表情。

“我们还活着吗？不对不对，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这，这什么情况啊。”

这是个读过书的人，有文化，为了信念才到了这个地方，现在他坐在肉山上，靠着饺子山，实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露出个笑容：“我们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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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今天一大早又在嚷嚷：“我的大鹅呢，我的羊肉呢，怎么也没见了。”

莫名其妙啊，这时节，竟然还有人偷吃的。

她儿子捂着肚子出来：“不是，谁帮我吃的啊，真是大好人啊。”

阿姨还是觉得很奇怪，她又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没看见有啥异常，倒是自己出了一身汗，于是顺手把羽绒袄脱下来放在门口，然后一转眼，袄子也消失了。

阿姨拿出手机：“等着，我这就下单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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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迎来了黎明，阳光给积雪的树顶镀上橙黄。

班长和小战士坐在肘子堆上，靠着饺子山，看着面前的猪蹄和大鹅。

班长：“这到底是哪里来的？”

小战士：“天亮了，没消失，我们不是在做梦？”

可是又是谁，把这么多的肉藏在雪堆里的，昨天林子里根本就没有旁人，班长和小战士如此确定。

两人陷入沉思。

忽然，一转头，小战士瞬间警醒：“班长，四点钟方向，有一片红色。”

班长抽出了枪，两人小心翼翼看过去，那片红色一动不动，两人靠近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

那是一件奇怪的衣服，又轻又薄，仿佛里面都是羽毛，但是料子却那么结实，似乎还能防水，颜色也那么鲜艳夺目，仿佛一团火。

而且真的像是一团火，他们披在身上几乎立刻暖合起来。那件衣服竟然保暖的惊人。

“你刚才看到衣服是怎么出现的吗？”

小战士：“没有，就好像，一眨眼那衣服就出现了。”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决定更认真地侦察。

 

就这样过了一天，饿了就这雪啃一口肉，冷了轮着穿那件奇怪的衣服，他们顺利撑到了夜晚。

天黑了下来，四周更是寂静无声，只有偶然的风声在树枝上打转。

这时候，他们忽然发现，树上，很高的地方，有一个东西出现了。

班长：“似乎是一面镜子。”

小战士：“那镜子会动啊，而且有个红色的，跟眼睛一样的东西在镜子后面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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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已经买好了摄像头，连接上手机，然后回屋去了，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但是进屋之前，阿姨又收拾了一下地面，把剩下的冻肉和大虾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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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和小战士此时小心翼翼靠近了那个奇怪镜子。

忽然，脚下踢到了什么，竟然又是新的肉和饺子。

果然这镜子和那肉山是有关系的，他们继续小心翼翼靠近，又走了几步，正披着羽绒袄的小战士发出短促的叫声，他说：“我，我眼前发亮了。”

“发亮？”

小战士：“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恍惚间，他似乎没有在荒芜的冬季森林，他看到了院墙，那些肉原来就是堆在院墙外面的，那是多好的墙啊，刷的白白的，还有瓷砖，简直比他读书时候见过的大宅院还要好。

他继续往里看，看到一栋二层的楼房，有温暖的灯光在楼上照下来，照亮了整个院子。

简直像是梦中才有的大宅子。

这时候班长也看到了：“这么好的房子，比我当年当长工那个地主家的还要好。”

这么高的墙，这么多的肉，这么整齐的院子，这么漂亮的小楼，这到底是哪里。

两人小心翼翼往前走，越走越温暖，仿佛整个小楼都在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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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阿姨拿着手机随时观察：“怎么回事儿，摄像头没图像了。”

她奇怪地拉开了窗帘，往外看去，然后一个哆嗦：“灯呢，外面的灯呢，怎么都没有了。”

窗外一片漆黑，而且连街上的嘈杂，广场上的音乐都没有了。

阿姨一个哆嗦，再定睛看去，却发现一切恢复正常，灯亮着，外面很吵闹，摄像头运转良好。

她困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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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班长和小战士就站在窗前，刚才窗帘猛地拉开的时候，他们就看进来了。

他们看到了连想象都想不出来的温暖房间。

那炕烧得多么旺，连窗外都是热的，他看到有小孩子正在炕上蹦跳，在一大堆花纹鲜艳的被褥上蹦着，一边叫着：“烫啊，烫啊，炕头太烫了。”

真暖和啊。

房间里还有一个大一些的孩子，正伏身在书桌前写作业。

一个成年人坐在另一边，他面前有个框，里面塞满了没有见过的吃的。

还有个妇女同志，正望窗外看，她大圆脸，脸颊红彤彤，穿着个鲜艳的红秋衣。

班长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他们战争年代能拥有的，这样安逸的，温暖的，放松的一家人。

小战士则是个有文化的人，他先看到那张书桌，堆积如山的书本，一大摞漂亮的笔记本，还有数不清的文具。

阿姨的儿子，差生文具多。单是不同的圆珠笔，就买了一百零八个。

小战士专注地看着那些笔，想起了自己离开学校的时候，那是军阀的炮火中，他整理好了心爱的课本，明白这样危机的时刻，已经容不下书桌前的自己。

他就这样离开书桌，再也没有回头。

现在，他看着书桌：“那些漂亮的透明的都是笔吗，他到底有多少橡皮，那些笔记本真白啊。”

真漂亮啊。

然后他看到了差生书桌上那个用来列计划的台历，小战士嗓子哽住了。

“班长，看那个日历。”

“哪个日历。”

“桌子上啊，你看啊，很漂亮的哪个台历，上面写了，2024。”

小战士快速计算，现在是民国哪一年，公历哪一年，算下来，2024，时间竟然过去了80多年啊。

班长：“我们看到的，是八十多年后吗？”

小战士猛点头，虽然他也不理解，但是台历上真的是八十多年后。

忽然，他感到班长在他身边骤然紧绷。发生什么了。

班长指着房间另一边，柜子上一个东西，颤声说：“你看那，是不是红星。”

那柜子上挂着一面旗子，鲜红的颜色，上面可以看到有五角星。

班长看着那面旗子，从怀里掏出了另一面旗子。

褪色的，破旧的红旗，上面有五角星，有镰刀和斧头，那是他们带过来的红旗，是他们的旗帜。

两人看看房间里鲜艳的红旗和五星，又看看怀里褪色破旧的红旗的五星，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班长说：“所以，我们，最终，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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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看着手机，又站起来走到窗前，她往外看去，院子里一片寂静。

房间里真热啊，最近天热了，炕也热。阿姨干脆把窗户拉开了。

清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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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不见的空间里，有两个战士和她对视着。

他们看着八十多年后的这个后辈红扑扑的圆脸，是和平的年代才能养出来的女儿。

他们看着屋子里，热腾腾的炕，堆满了书本的书桌，无处不在的零食。

“我吃不下来，今天吃了三斤大虾，两顿羊肉，现在桌子上还有个肘子等着我，我要减肥啊。”

“爸你真行，一口气干下去三大盘饺子。”

“妈妈这炕太热了，好烫啊，太烫了。”

“等雪化了，我和你阿姨要出去跳舞了，我们可是全镇最美的舞蹈团。”

“别吵了，我要背书了。”

那个学生拿出课本背起来了。

“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赢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班长和小战士：“赢了，我们赢了，我们最终赢了。”

屋子里，那个学生继续背。

“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历史转折点。”

“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斗，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伟大胜利，实现了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

“2021年，我们实现了第一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全面建成了小康社会，解决了绝对贫困的问题。”

“现在，第二个一百年目标，是新中国成立一百年的时候，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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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年前的大雪中，班长和小战士听着透过时间的诵读声。

“我国的钢铁产量连续28年保持世界第一。”

小战士：再也不是连个自行车都生产不出来的国家了。

“粮食总产量连续九年保持丰收，在一点三万亿斤以上。”

班长：后辈不会再饿肚子了。

“加强九年义务教育，提高农村学生营养餐。”

小战士：大家都能读书了？

“空间站完成换班。”

班长：“什么是空间站？”

小战士：“上天了，我们后人已经上宇宙了。”

“第三艘航母下水。”

班长：“航母是什么。”

小战士：“这我也不知道啊。”

 

屋子里的背诵还在持续。

那个学生似乎苦恼起来：“好多时政啊，背不完，背不完。”

外面的人却聚精会神听着，听不够，怎么都听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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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依然觉得奇怪，她思考着丢失的肉和羽绒袄，总觉得院子里不对劲，她再次向着窗外看去。

她再次和两位战士对视着。

这时候起风了。

80年前的风挂起雪沫子，打在了八十年后的窗户上，那个摄像头开始工作，它缓缓转动着，对准了窗户的方向。

阿姨：“我就知道不对劲儿。”

她打开了手机，连接摄像头。

班长和小战士感觉到一阵电流一样的震颤，然后，他们对上了那个后辈女儿的眼睛。

历史在此交汇

 

 

 

就写到这里吧，再写就是阿姨赶紧上报村支书，然后村支书层层上报，然后有关当局赶紧过来支援前辈的故事了

 

有一篇小树视角的番外，他爸爸听见他说蛾子的反应，这篇就是那个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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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呼呼，一望无垠的草原上的劲草在明亮的月光下肆意的伸展，像起伏的绿色波浪

 

一大一小走在一条崭新的水泥路上，路两边矗立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爸爸你看，好多蛾子”，小男孩胖乎乎的指着路灯下飞舞的生灵

 

牵着男孩手的男人如坠冰窟。他颤声问，“小树，你说什么？”

 

“蛾子”，小男孩重复了一遍

 

“谁跟你说的？”

 

男人的脸色严肃的骇人，小男孩愣愣的看着突然变脸的爸爸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对这个草原上常见的小动物这么大的反应

 

“爸爸，它们不会咬人，你别怕……”小树勇敢的说

 

男人稳了稳心神，牵起小男孩，快步往回走

“我还想再玩一会儿……”小树试图跟爸爸商量

 

“先回家，不玩了，等会还要去给王奶奶送东西”

“好吧……”小树不情愿的被他爸爸拽着往家里走

越走越快，他的小短腿快跟不上了

 

孟宴臣心跳如擂鼓，拽着儿子的手心汗湿的打滑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儿了

事实上，除了他自己，另一个当事人后来从来没有提起过

他是再也不敢，却不知她怎么想

 

午夜梦回被巨大的失落和愧疚惊醒时，孟宴臣常常侥幸的想

也许，叶子没那么在意，她学生物的，只是动物的品种不同而已，就像医生看谁都是一坨肉，她会宽容自己的无知；或者，更差一点的想，时间总能抹平一切，她会慢慢忘记的…

 

 

可是，这个词从儿子的嘴里说了出来……

彷佛把他从自我编织的美梦里硬生生的抽醒

另一个人当事人，是否根本不会，也不打算放下

 

 

否则，叶子怎么会一次次的不告而别，一次次毫不留恋的离开他

默许他进入她的世界，却从不给他发永久通行证

他只有一张，可能随时作废的临时通

 

  

孟宴臣和小树到家的时候，叶子刚洗完澡，正在客厅整理

她真的很擅长收纳

简陋的房屋，比起刚来的那会儿，温馨充实了很多

粗布的沙发，用色彩温和漂亮的垫布铺了起来；客厅晦暗的灯光也换了暖调的灯泡，沙发旁立着一台落地读书灯；空着的墙壁上贴了小树的奥特曼粘贴和游戏卡片，还靠着一溜矮矮的斗柜和一个小书架，抽屉和架子里都是小树的玩具和书本

 

叶子坐在地上整理东西

 

听见人回来了，扭头看了看父子两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随意的问

 

看到盈满烟火气的屋里，孟宴臣微微安了心

“我带小树去把给王妈买的东西送过去”孟宴臣说

 

他说完，走到行李箱边，拾起一盒保健品和一盒茶叶，又去卧室随意的拿了一套儿童睡衣和枕头

 

王妈正在跟老伴在屋里看土味电视台的相亲节目，敲门声响起

老伴去开了门

 

“李叔”孟宴臣喊人

“李爷爷”小树乖巧的喊人

 

“宴臣来了？这么晚刚到啊”不善言辞的李大爷忙把老婆喊了出来

“宴臣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王妈听到声音，从卧室里出来。还能指望叶子能给他做什么饭…

 

“嗯，给您和叔叔捎了点东西过来”孟宴臣毕恭毕敬的把东西递过去

“来来，进来坐”王奶奶拉过小树，又要招呼孟宴臣进屋

“不用了王妈，小树说想上您这里睡”孟宴臣说

 

小树：？

 

小树看了爸爸一眼，便被李大爷领进去吃水果了

 

送走了儿子，孟宴臣回家的时候，叶子还坐在矮柜子前悉悉索索的收拾东西，不过她身边多了两个大帆布袋子。

 

 

叶子听见声音，头都没抬一下

“这包东西不要了，你明天有空带去给幼儿园吧”

“还有这一包，小树不玩这些”

 

孟宴臣从燕城过来，整个行李箱都是给小树的东西

吃的，玩的，书，平板，世界各地的东西……

还有照着侄女宋知许的喜好，孟宴臣甚至还买了洋娃娃

也许儿子喜欢呢

反正买了总没错

 

 

他看了眼已经清空了的行李箱，还有两个满满的大袋子，叶子打算不要的大袋子……

 

 

她不要他的东西…

她和儿子本来离他就远，她这样做，儿子终将会忘了他

温水煮青蛙似的把他排除出去

直到彻底断了干系……

 

 

孟宴臣眼睛发热，心里堵得难受

可他不敢提蛾子的事，不提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可是挑破了，他就一点留下的理由都没有了……

 

 

“看样子小叶书记的路彻底修好了……”

他别扭极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金主，她该来哄他的，怎么能用完就扔

  

叶子疑惑的扭头看他

大少爷不知道为何，又在闹别扭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跟小树商量着要去哪玩……

 

 

叶子站起来，理了理粘在腿上的睡裙，走到孟宴臣身边

“孟总，你这是怎么了？”

 

 

叶子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孟宴臣突然觉得很委屈

不理人，转身去沙发上坐着，垂着眼睛不看叶子

“今天飞过来太累了是不是，你先去睡吧，我再收拾一下”

叶子跟到沙发边，想了想，还是决定哄哄他

 

 

这话孟宴臣爱听，总归是在关心他

 

  

“你是不是不愿意小树记得我？”他赌气得说

 

？？？

叶子愣了一下

 

“我给小树买的东西，你都不要”

以后是不是也不要我

 

  

原来是这样啊……

叶子看了看自己要男人拿走的两大袋东西

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把两个袋子拖过来，一一打开

“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是以前的，小树长大了，已经不玩了。让你给幼儿园送过去，还有很多小朋友会玩”

 

“还有这个袋子里的，你别乱七八糟什么都买。这些东西花里胡哨的，只会叽叽叽的叫，不是什么好玩具……”

 

孟宴臣抬眼往大袋子的瞄了一眼，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人……

叶子心里有点烦

 

她又走在矮柜子旁，把抽屉拉开

“你买的，恐龙”

“奥特曼”

“汽车”

“积木”

“学习机”

……

 

叶子又敲了敲书架

“还有，整个书架的书都是新的，旧的刚换下来，你明天送幼儿园去……”

 

 

孟宴臣抬头往书架和矮柜那看

好像是他这回刚买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买了些什么

看见什么都买，别人说好，他都买……

 

 

心里的郁结总算消了一些，孟宴臣起身把叶子抓到怀里揉了揉

可是怎么揉都没办法彻底舒心……

索性把人抱进了卧室

  

  

叶子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她老老实实的在蓝山搬砖，又怎么惹到大少爷了，下手那么重……

“孟宴臣”太深了，力量和速度她都承受不了，她痛的尖叫

“叫老公”

“………”

“叫老公”

 

 

太猛烈的潮水冲刷了她的记忆，似乎那人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才放她昏睡了过去……

————

今天值班时写了一点

回来后决定还是写完它

  雏鸟，第一次面对世界。

  

  容许挥着手中的球拍，颇为轻松地看着对手位的友人。孟宴臣面对突然被击回的网球，猝不及防，发自身体的本能去接球。

  

  “啪！”

  

  堪堪擦住球拍。

  

  “不错，这段日子孟总精进了不少。”

  

  孟宴臣刚刚跑的稍微有点猛，现在还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看着眼前好整以暇的容许，他好笑地摇了摇，朝人走去。

  

  “有事？”

  

  他放下球拍喝了口水，朝着正准备开口的容许摆了摆手。

  

  “停，看你这憋着坏主意的样子…是关于什么的？”

  

  “是关于你的宝贝娇娇的。”

  

  正准备喝第二口的孟宴臣，不负众望地呛了一口水。他开口准备反驳，一时间却不知究竟是先反驳“娇娇”好，还是先反问“什么娇娇”好。

  

  前者好像默认了叶子就是那个对他特殊的宝贝。

  而后者，又像是在说“娇娇”并不是他的叶子宝贝的专属名称。

  

  无论怎样，他都就像是落入的前人的套子。对此，孟宴臣表示当两个选项都在对方的设计之中的时候，那么此时最好的破局就是人生并不是选择题。他理了理被水浸湿的前襟悠然自得地坐在休息席上，侧向容许漫不经心的询问。

  

  “还以为你又什么急事，早知道就答应江辞的约了。”

  

  本来怡然自得的容许肉眼可见的浑身一僵。

  

  “咳”

  

  他正了正音，在孟宴臣身侧坐下。

  

  “约你出来是要告诉你，金色别墅向叶子发来了邀请函。”

  

  孟宴臣正在拧瓶盖的手一紧。

  

  金色别墅顾名思义，是由金箔装潢而成的郊外别墅，是娱乐圈内最富丽堂皇的社交圈。有了它的邀请函就相当于一脚踏入了娱乐社交圈内的金字塔最顶层。无数艺人对这一张洒着金箔的邀请卡纸趋之若鹜。鲜为人知的是美好的如同天堂一般的黄金屋同样它也是最可怕的地狱。

  

  金色别墅中被邀请者不称全名，只叫诨名。像中世纪的假面舞会，纸醉金迷下暗藏诱惑。你永远不知道这个在你面前散发魅力的人是何种地位，怎样的声望。疑问与好奇会是最好的鱼钩，上钩的鱼儿将通常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鱼水之合。

  

  至于最终谁是鱼？是渔？

  没人能知道，也没人能定义。

  当你踏入这座黄金别墅的那一刻，你就拿到了人生最好的赌券。

  

  只不过区别在于，有人一飞冲天，名利双收；有人一败涂地，丢掉人格。

  

  任凭金色别墅中传出怎样的恐怖故事，在欲望的驱使下，几乎每个刚入演艺圈的新人都做过金色别墅的美梦。

  

  “理由？”

  

  孟宴臣斜睨着容许，嘴角下撇，显然是有些生气了。容许倒也不恼，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孟宴臣，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孟宴臣看向容许的眸子，含情脉脉，温柔似水的一双眼睛，温柔到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了他的黑白分明。他当然知道容许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甚至于从容氏入场文娱产业，签定艺人的那一刻起，孟宴臣就知道容许布局的意义。他只是没想到，有些意外，为什么容许挑中的人偏偏是叶子。

  

  他刚想开口，转而想到了G市帮扶。孟宴臣皱起了没，面容上甚至带了些怒气。

  

  “你签叶子是因为她和我的关系？”

  “叶子在G市的帮扶工作早在你的意料之中，这是首要考验，入选的先决条件？”

  

  两句问句，语气一句比一句更加确定。

  

  “容许，我是没想到有天你会算计到我的头上。”

  “抱歉。”

  

  孟宴臣不耐烦地靠在长椅上。他素来讨厌情感参杂着利益。他一直以为容许是不同的，他和自己是一类人，没想到也是个可以算计友情的。

  相较于孟宴臣的愤怒，容许保持着坚冰般的沉默。他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网球场上画的笔直的白线。

  

  “孟宴臣，你亲眼见过金色别墅中发生的事情吗？”

  “不是谣传，不是耳闻，不是故事，是活生生，会跑会跳的人所经历的事情。”

  

  容许的声音变得沉闷而喑哑，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颓丧。

  

  “宴臣，因为我信任你。”

  

  听着这话，孟宴臣更加皱眉。

  

  “这么久了，这个想法你还是没打消。汇特的事情很复杂，何况它又一直对容氏示好。汇特是不会对容氏造成威胁…”

  

  看着容许坚持的神色，孟宴臣逐渐咽下了劝告的话语，用力呼出了一口气。

  

  “汇特这些年，确实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汇特是商圈的庞然巨物，你或许会陌生于他它名称，却不会陌生于它旗下的某些品牌，它控股的某些公司。它就像人们看不见的毛细血管，游走在各式各样的商品间，为它们输送资金，维系生存。

  起初没人过渡在意这个从天而降的，喜欢隐匿幕后的超级大金库。不少公司都欢天喜地的拿着各式各样的方案，希望能够通过汇特的审查，拿到资金大干一场。汇特也从没让他们失望，每次出手都慷慨又大方。

  可久而久之，一些人察觉到了异常。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汇特已经成为生长在企业根部密密麻麻，罗织一片的藤蔓。于无形间就能轻而易举地卡住他们的喉咙动弹不得。

  

  在这张大网上的每个人，都要按照汇特的意志前行。

  

  “为什么要一定是叶子？”

  

  孟宴臣按了按眉头。他同意容许的想法，汇特近年来愈发猖狂，有很多事情他也有些看不过去。但他还是不想把叶子掺和进来，她太年轻，根基有太浅薄。像她这样的人牵扯入名利漩涡很容易被殃及。

  

  “最主要的原因是，今日我容氏在，国坤也足以称得上强劲，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叶子可以足够安全。”

  “其次，我相信叶子的人格。”

  

  说到这，容许露出了轻松的神态，不禁揶揄道。

  

  “你这人，还挺会找宝贝的。眼光不错，运气也不错。”

  

  说着就要给孟宴臣竖起大拇指，被孟宴臣无情按下。

  

  “别高兴太早，半场开香槟，大忌。”

  

  容许却是看着孟宴臣一脸严肃的面容，揶揄之意更浓。他摇了摇头，语速拉的很慢。

  

  “是，是，一定会事先尊重叶小姐的意愿，不强求不为难。”

  

  孟宴臣正准备点头，顺带腹诽容许和江辞真不愧是一家人这种欠收拾的模样，如出一辙，就感受到肩膀上被人郑重地拍了一下。

  

  “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征求过叶子的意见了。她同意来帮忙，她很勇敢。”

  “恭喜你，她是真正的蝴蝶。”

  

  孟宴臣不自觉的笑了，带着骄傲与自豪，还有一点点的欣喜与羞赧。

  

  是的，他找到了这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

  但是他其实已经不在纠结于蝴蝶与否了。

  无论她有没有经历过破茧成蝶，无论她是毛毛虫还是蝴蝶，她都永远炙热，永远独一无二。

  

  看着友人的神情，容许轻挑眉毛。他大概能看出来孟宴臣是陷入了爱情的粉色泡泡，但是夹杂其中的一丝阔然是怎么回事？谈恋爱t谈到感悟人生了？

  想到这，容许沉思了一秒，好像也挺合理。真爱嘛，有这样的威力也是情理之中。

  

  容许站起身来，拿起了身侧放置许久的球拍，挥了两下。

  

  “如今的商圈已是畸形，希望有朝一日我们可以给这个他们松松土。”

  

  

  //更新啦

  //请和谐观文

  //请多多评论红心小蓝手，喜欢互动的氛围，比心

  

  

  

  

  

  

  

话说两人分开那年是19年，五年之后不正是24年。刚好今天重逢。

  ————————

  等叶子端着甜点和饮品走过去的时候，孟宴臣正在教小朋友鼓弄自己的手机。叶希希坐在男人的一条腿上，双手抱胸一副拒绝的模样但眼神却忍不住往那瞟。

“希希！”

叶子出声提醒，叶希希看见妈妈严肃的目光小脸立刻涨的通红移开了目光。

“妈妈生气喽！看来不能玩了。”

孟宴臣摸了摸小朋友的头温柔地哄着。

叶子已经能感觉到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了，低着头摆上糕点。

几块曲奇饼干和一杯绿茶。

孟宴臣扫了一眼柜台上悬挂的液晶屏幕，饮品只有奶茶。

“这茶叶可能您喝不惯。”

毕竟只是她在角落里翻出来的。

“茶好不好不只看茶叶的品质。”

孟宴臣手上把一块曲奇递给叶希希，眼睛却看着叶子。

言外之意还看泡茶的人喽！

“不是还有工作，希希就交给我吧！”

孟宴臣收回目光根本没给叶子拒绝的机会。

“希希的脚怎么了？可以告诉叔叔吗？”

“叶子小姐说要手术！”

“那手术要输血吗？”

叶子听着两人聊天渐渐走远。

何娜从后厨走出来看到窗边那个一举一动都过分矜贵的男人碰了碰叶子的肩膀。

“希希的爸爸？”

“不是！”

叶子收好翻出来的茶叶，不知道过期了了没有。

就这样，一连半个月孟宴臣每天都会抽空来这间烘培屋一趟，从燕城市中心的国坤大楼到燕城远郊。

虽然不晚，但他确实等不及了！

“孟董，这是国坤旗下的娱乐分公司递上来的新题案，还要麻烦您看一下！”

国坤旗下的娱乐公司也是这几年才创立的，孟董并不怎么关心，可为了自家女朋友他也得硬着头皮送过来。

孟宴臣看了一眼陈铭宇那飘忽不定的人眼神接过了文件夹。

“网红孵化？”

这几年网红行业的发展他是看在眼里，但后来者居上并不简单。

“对，和艺人部是分开的。米娅这也是为了国坤的网络新媒体平台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大网红引流是最好的方式，与其花大价钱去挖不如咱们自家来……”

孟宴臣反着计划书没说话。国坤旗下的新媒体平台才刚刚起步，目前也主要是因为背靠国坤才有了些流量，确实不太够，可一个大网红的诞生需要多少投入这也是个问题。

不过网红他虽然不了解，但却认识一个。

“先放这儿吧！”

孟宴臣低着头在一旁的文件上签字，然后起身穿上铅灰色的双排扣西装，拿起手机就要离开。

陈铭宇看着老板手里拿着的文件松了口气，没被扔出去就好。

毕竟这位已经从小孟总成为名副其实的孟董了！

把车停在对面，孟宴臣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不晚烘焙＇店。”

并不温柔的语气，不是叶子。

“不好意思，问一下，叶子在吗？”

何娜从外卖订单里抬起头。哦！希希的假爸爸！叶子让她怎么说来着？

“叶子今天没来上班，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我正要去看看呢！”

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气质出众，但还是能看出他眉目间的疲惫，应该是一下班就过来了。

“我去吧！谢谢！”

“唉……”

何娜看着转身离开的男人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黑色的库里南驶进车流中，孟宴臣看着中控台显示的时间，猛地踩下油门。

“希希！来，来爸爸这儿！”

狭小的出租屋此刻已经一片狼藉，几把椅子歪扭七八地倒在地上，甚至有的还折断了腿，整个客厅里遍布摔碎的玻璃或陶瓷。

男人眯着眼歪向一侧，结结巴巴地对站在橱柜旁的小男孩说到。

他身上的黑色夹克衫已经掉色了，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被胡须掩盖的面容红的厉害，酒气和浓重的汗水充斥在四周。

叶希希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手攥地紧紧的，可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叶子赶忙搂住儿子把它推到身后，柔声劝到，牵动嘴角的伤也疼得厉害。

“希希腿不好，让他休息休息吧！”

“嘭！”

话还没说完，一个玻璃杯就扔了过来，碎玻璃像烟花一样炸开，星星点点崩开划破了白皙的小腿。

叶子吓得闭上了眼睛，反射性地捂住了叶希希的耳朵。

“滚！TM的给老子闭嘴，欠揍的玩意。”

“你带走老子儿子，还没给你算账呢！”

“砰砰砰！”

“啊！”

又陆陆续续砸过来不少杯子和书，叶子紧紧抱住希希往后退。

放在橱柜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是何娜！

“这是我的孩子！我们要离婚我为什么不能带走。”

“离婚！放狗屁，老子不答应我看你怎么离？”

原本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双目充血，摇摇晃晃扶着沙发坐了起来，一手指着叶子叫骂到。

“你他妈嫁给老子的时候，你们家骗了老子那么多钱就想跑？”

“不把那些钱拿出来，没门。”

赵弋借着沙发前的茶几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叶子面前。

酒气熏的她想吐。

“钱，那些钱我早就还给你了，这么多年你的赌债都是谁给你填的？”

叶子顶着红肿的嘴角嘲讽道。

叶希希没想到妈妈今天居然这样反抗，吓得瞪大眼睛，又看到赵弋狰狞的面容赶紧跑到前面挡着，可他个子太矮，怎么拦得住？

“贱货！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啊！”

赵弋拽起叶子的衣领反手就是一巴掌。瞬间原本白皙的脸颊就肿了起来。

“你滚！你滚！不要打我妈妈！”

叶子被这一巴掌扇的倒在了柜前，嘴角顿时渗出血迹。

“我说你怎么非要往燕城跑，你这个不要脸的是不是还想勾搭别人是吧！”

叶希希在赵弋身后抓住他的衣摆往后拖，可小孩子哪里比得过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

赵弋薅起叶子的长发就把她往桌子上扔，纤细的腰肢直接撞到了棱上。

“额！”

一声闷哼，叶子捂住腰，撑不住地滑落倒在地上。即使地上凉意瘆人，她的额间还是浸出了汗珠。

“他妈的！还给老子装死！”

赵弋一脚一脚地踢上去，叶希希哭喊着抱住男人的腿，叶子疼得嘴唇发白，看着一瘸一拐的儿子伸手想拉他都够不着。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孟宴臣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他想过叶子已经结过婚，但没想过她的婚姻像地狱。

孟宴臣尽力压制自己情绪，想要理智一些，可眼底泛红的血色、握紧的双拳、泛白的指骨都昭示着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女人气若游丝的呻吟像箭矢一样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里。

他顾不得平日的教养和身份，抄起一把椅子朝男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嘭！”

椅子四分五裂，叶子看着救了她的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大概60%了。

他又像当年那样帮了她！

赵弋被砸得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孟宴臣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抬脚就踹了过去。

一脚又一脚，赵弋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孟宴臣，我好疼！”

叶子忍着痛轻唤男人的名字，孟宴臣才从疯狂的殴打中回过神来。

“我……我带你去医院！”

孟宴臣靠近才发现她居然伤的这么重，他长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

叶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希希，跟着叔叔！”

孟宴臣拦住腰轻轻把人抱起，叶希希慢慢地跟在后面。

后续在彩蛋……

  征集脑洞一个宝给我的灵感

  

  

  从医院的大厅慢慢走出，手里攥着体检报告，叶子还是有点恍惚

  

  她是最近才感觉到自己明显的不对劲，很多次，记忆如同被斩断，清醒又迷茫

  

  分离性身份障碍

  

  叶子看着这几个字，脚步渐渐变得迟缓，周围的景物都模糊起来

  

  “按照目前的检查结果来说，您极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独立的人格状态……”

  

  “……”

  叶子仿佛被几个字按下暂停键，她以为只是最近累了

  

  “一般来说，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

  医生看向她

  

  “除非受到重大的精神刺激，才会转变为另一种身份状态…”

  

  “…然后呢？”

  

  “之后，一切的言行和思想……”

  “……”

  

  “都将按照后继人格的方式行事”

  

  ……

  

  走出医院，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突然就没了目标

  

  她低下头自嘲，现在的生活，本来就没有目标

  从那件事发生后，所有事情都失去了意义，独自一人活下去

  就是唯一的目标…

  

  这段时间，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叶子如同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不停地致郁，又被迫自己治愈

  

  ……

  

  

  回到出租屋，站在小小的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细细地临摹每一寸

  从那件事后，很长一段时间，叶子只敢晚上出去干代驾

  

  只有在喝醉的人面前，她才敢出现，她能忍受意识不清的他们说出的任何秽语

  却接受不了任何人在清醒状态下对她的揣测…

  

  或许是叶子的世界太小，才会去纠结芝麻大小的事

  现在因为网上那些人的谩骂而委屈，以前……

  

  因为一个男人的泪而难过

  

  结果现在，自卑和敏感像海浪侵袭，她永远沉底，一口一口的呛水，又一下一下的浮上来，周而复始地这样活着

  

  ……

  

  所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快要枯萎的身体里，如何能承接两个灵魂

  

  雾气慢慢蒙上眼眶，视线里的女孩儿逐渐模糊

  可突如其来的一股凝视感让她涌上不可言说的感觉

  

  此时此刻，混沌的世界里，像是被人观察，那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

  

  

  黑沉沉的夜，无边的天际全部涂上浓重的墨

  路灯亮了，一群闪闪烁烁的身影在底下飞

  

  叶子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在冷风里踱步等着订单

  

  “您有新的订单，系统已自动接单…”

  叶子查看手机页面，愣了一下

  

  是那个酒吧

  回忆涌上来，她不想再迈进的地方…

  

  眼前像是浮现了一双眼睛，躲在镜片后，看着自己

  酒吧里陌生的一瞥，画廊里得体的问候，霓虹下慌乱的错落

  再到那个夜晚的俯视

  

  那天的暴雨好像又落在身上，全身都被冻住

  

  “距离等待时间还有5分钟，请尽快前往哦”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叶子回过神来，低头叹口气，她骑上车开往那个方向

  

  ……

  

  等到的时候，也只有她一个人，看着熟悉的建筑，心里突然有一阵没由来的心慌

  

  叶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可仿佛有一只手扼住脖颈，无法脱身

  

  “喝！还要喝！”

  粗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叶子睁开眼睛，看见了两三个男人勾肩搭背地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酒瓶，抬头往嘴里灌

  

  其中一个男人站定，向四周看了看，又拿出手机

  “啧…喊的代驾呢？”

  

  他摁了一下屏幕，叶子的手机响起，三个人顺着声音看过来

  

  ……

  

  

  

  孟宴臣最近不太好，还是肖亦骁先发现的

  他知道孟宴臣一向克制自持，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周遭的空气未免太冷了些……

  

  

  “你这换了个办公室就是不一样，气派了不少啊”

  肖亦骁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抬头到处打量

  

  孟宴臣没说话，坐在旁边给他倒茶

  

  “嘿，怎么，这当上了董事长，架子大了？”

  

  “你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就走，我很忙”

  孟宴臣抬手抿了口茶

  

  “这不是…詹小娆……”

  “她又有项目找我投资？”

  “不愧是你”

  

  肖亦骁笑着

  “放心，这次绝对靠谱”

  “……”

  

  “还不信？那这样，我…”

  “要多少？”

  “……”

  

  肖亦骁愣了一下，但孟宴臣很淡定

  “你不问问什么项目？你……不掂量掂量？”

  “投资预测现在不该我做了”

  

  孟宴臣抬眼

  “要多少，直说”

  

  “孟董爽快，但……具体多少她也没跟我说，要不晚上到酒吧，咱们边喝边聊？”

  “……”

  

  孟宴臣没回答，肖亦骁看向他，他微微垂着头，盯着手里的杯子，眼里没有悲欢

  

  “宴臣？”

  “……”

  男人回过神

  

  “你…”肖亦骁再说什么，想了想，他摆摆手

  

  “算了…等我问过她再跟你说吧”

  “……”

  “那地方你还是别去了，别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把着茶杯的手一紧，一种说不出来的酸从心底涌出，想咽也咽不下去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肖亦骁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他转过身，孟宴臣看着杯里的茶水

  “晚上酒吧见”

  “……”

  

  语气很平淡，但肖亦骁微微皱眉，又不好再说什么

  “行，沁儿今天不是休息吗，把她叫上”

  “不用，她和宋焰都忙…”

  “不行…我晚上没空，必须让她送你回去”

  

  孟宴臣抬起头和他对视

  

  付女士现在不明着管孟宴臣，但总是暗里敲打他身边的人，尽量让他别在外面喝酒

  肖亦骁管不了他，但至少得保证他能安全到家…

  

  

  孟宴臣移开眼，浅浅一笑，但眼里又弥漫嘲讽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孟宴臣很好算计……

  

  

  ……

  

  

  肖亦骁远远地看见熟悉的林肯驶近，稳稳地停在面前

  两个人从上面下来

  

  “两位少爷小姐终于到了”

  

  许沁走近，无语地看着他

  “还是喜欢贫嘴啊肖老板”

  

  “走吧”

  孟宴臣摁下车钥匙，朝着两个人走过来

  

  “走走走，都准备好了”

  三个人就朝着大门口走

  

  ……

  

  然后就听见不远处的一阵骚乱

  

  “你干什么，放手！”

  

  “敢推老子！”

  男人凶神恶煞地看向女孩儿，手指着她

  

  叶子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我是代驾，请你自重”

  

  男人一笑

  “嘁——代驾？”

  “……”

  

  “怎么？大晚上在酒吧当代驾？”

  他身体前倾，凑近女孩儿

  

  “…是正经代驾吗”

  

  “你！”

  叶子全身都在发抖，她想反驳，可胸口气得发疼

  

  男人站直了，轻蔑地打量她

  “我都懂…”

  “……”

  

  “你这样的，装清高”

  “……”

  

  “其实是最会玩儿的，对吧，你开个价，不就是图钱吗”

  

  叶子握着拳头，指甲嵌入手掌

  

  …

  

  “喂，你们干嘛呢！”

  

  几个人看过去，叶子微微侧头，看见肖亦骁走过来

  他看见叶子也一愣

  

  随后肖亦骁的身后出现两个身影，看清的瞬间，叶子的瞳孔放大

  

  “你谁啊？”

  

  “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

  

  “老板…”

  男人同样地打量着肖亦骁，然后继续看向叶子

  

  “没事儿，我在跟我的代驾谈生意”

  

  “是你骚扰我”叶子的声音带着哽咽，但她还是一字一句地说

  

  “你再说一遍？谁骚扰你了？”

  

  “是你，是你刚才对我动手动脚”

  “……”

  

  现在男人旁边的人哼笑一声，用戏谑的眼神看过来

  “那不是你先勾引的吗”

  

  肖亦骁把眼神投向女孩儿身上，许沁也在往这边看

  

  “混蛋…”

  叶子只能憋出这两个字

  

  “你说谁呢！”

  那几个人来了反应，指着叶子就要扑过来，叶子被推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哎！动什么手！”

  肖亦骁挡住几个人，把其中一个人举起的酒瓶夺下来

  

  一股力量把叶子撑住，她没有抬头，但知道是谁，那人的手从她肩膀上很快撤开

  

  孟宴臣走到面前，站在肖亦骁身边，许沁走过来，看着叶子

  “你没事吧”

  

  

  巨大的羞耻感袭来，像是被丢进了沼泽般挣扎不得，脑子顿住，叶子缓缓蹲下

  泪水无意识地落下，她埋着头

  

  许沁跟着她蹲下，女孩儿的身体在发抖，她去拉她的手

  “你怎么了？没事吧？”

  “……”

  

  

  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许沁的手都被握得发疼

  

  可女孩儿突然卸下力，没了动静

  “你…”许沁犹豫着出声

  

  叶子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在，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本应无辜纯洁的外在

  但许沁发现了不对

  

  女孩儿的眼神呆滞着，近乎麻木，过了好久，她抬了眼，看向那三个叫嚣的男人……

  

  

  

  

  

  

  

＊觉得缺东西了的，可以回看一下上一章。

 

正文

 

下车后，叶子又恢复了矜持羞涩的模样，牵着孟宴臣的手走在他身侧，连司机的眼睛都不敢看。微风拂动她的长发，将她甜腻的香气一并送入他的鼻息，等进了电梯，她才又抱住他的腰，仰望他，羞涩又真诚地为自己解释道：“我刚刚……只想着让你高兴一点……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根本看不见别人的。”

 

即便害羞也要和他亲近，只是为了证明她的真心，叶子直率的个性免去了他猜疑的麻烦，孟宴臣心中有再多不满也被抚平了。

 

“我知道。”孟宴臣奖励般抚摸着叶子的头，看笑容在她脸上如花朵般绽放，喉头滚动，最终低下头，与她交换一个纯洁的吻，轻触一下便分开。

 

孟宴臣带叶子回了自己常住的公寓，意式极简风的复式大平层，家具色调以黑白灰为主，一如他的个性。叶子一进门就露了怯，拉着孟宴臣的手紧张地抿唇，还是孟宴臣先开口安抚。

 

“你是我女朋友，就把我家，当做你自己家。”

 

叶子听见孟宴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眼里盛满了喜悦的光，孟宴臣看见她高兴，心情随之变得轻快，恋爱原来没他想象中糟糕。

 

事实上，和叶子在一起比孟宴臣想得要轻松太多。在此之前，他以为所有亲密关系都要不可避免地陷入争吵、矛盾和冲突，一开始或许简单，时间久了女人就会有诸多不满。他不打算更改自己的个性去屈就另一个人，脑子里也没有粉红泡泡，抱着叶子迟早会对他失望的准备，意外地和她度过了快乐的时光。

 

叶子坚持要在云济再上一段时间班，并且不让孟宴臣“处理”那个越界的男人，只因她觉得他是“出于好意”。孟宴臣觉得叶子有时候天真得可怕。

 

在一起前，她还会试探着要他提供工作机会，在一起后，反而倔强地要证明自己的独立。孟宴臣越看越觉得傻，但他不想惹麻烦，只要叶子不跟他吵架，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叶子沉迷于扮演灰姑娘的角色，努力上进，积极阳光，在公司没人敢招惹她，回了家有孟宴臣这个人形打桩机。偶尔觉得无聊了，就找点话题来刺激一下他，看他因各种原因黑脸，又被她一两句话哄好，哄不好，就床上解决，爽的还是她。x生活和谐，荷尔蒙充沛，再没有比她更快乐的小女孩。

 

日子很快到了宋知许周岁宴的那天，巧合的是叶子的生日和宴会是同一天。听到孟宴臣说自己可能没办法陪她度过，叶子非但不生气，反而大度地让他去“处理正事”。

 

叶子本就对生日没什么感觉，她身份证上的生日甚至都不是这一天，即便如此，她还是拉着孟宴臣的手，窝在他怀里，笑盈盈地开口道：“你能跟我在一起，已经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孟宴臣一点也不想去参加什么周岁宴，他宁可躲在叶子的小出租屋里，和她接吻、做爱，度过最平常的一天，但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期待着他到场，即便他感到厌烦，还是换上西装出发了。

  

  

       当对方说出前段时间他跟我坦白了、他真的对我有过感觉，陶希相当震惊，这意味着两年前和她结婚的对象不是她们一直以来说的那个‘他’。

  陶希反复问自己，会不会那时自己再多问一句，或许就不这样了，她深深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人，对方捧着冒气的水杯冲她仓促一笑，两年前也是在这里，她说“陶医生，以后我就不用来你这里了，明天我要结婚了。”那只小酒窝，明明当时眼睛还这么亮。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方是自己的一个失败案例。

  “还要我去打开窗户吗？”陶希问的很温柔，这是她们每次沟通前有的习惯。

  “一点点就好。”叶子抱歉的跟她点头，外面正在下大暴雨。

  

  交缠的风雨急促涌进室内，她深呼了一口气，弯腰将水杯放下。

  “我有点乱。”

  “那就跟以前一样，你说我听，我们可以去那边。”陶希的声音很有吸引力，她指了指落地窗下的榻榻米。

  两人换了地方后，叶子接过对方递来的抱枕，又是仓促的笑，她转头望向窗外的芭蕉树，肥大新亮，雨滴从上面滚落，她的思绪真在游离，陶希也没有没有催促她，耐心的等着她主动开口。

  “那个麦片罐子，我好像找到了出路。”声音像来自外太空，叶子还是看着外面，沉静的目光又变得忧郁，她说：“其实我还有些事没跟你说过。”

  “那你现在要跟我说说吗？”陶希合着手身体前倾，充满亲切，但她心里开始不安，预感告诉她接下来的话才是此前一直困顿她的源头。

  “我、我试试。”说完叶子又突然低头，她手指交缠，这意味着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恐惧今天就要被另一个人所知晓。

  陶希看出了她的防备，起身去把窗户又推开了点，自然而然的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把我当成爷爷，好吗？”

  “陶医生…”叶子抬头，她的眼变得很红，她害怕在对方那里看到一丝嫌弃。

  陶希拿来安神的香，一步步引导着她卸下防备：“不用害怕，这里只有爷爷。”

  她始终很亲切，心理咨询最关键的就是建立信任。

  事到如今她只能说好，袅袅升起的烟像真的达到了凝神的效果，叶子深吸了一口接过递来的热水杯，过了一会，慢慢开口：“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母亲。”这两个字的发音，她是生疏僵硬的。

  陶希依旧是笑，保持着倾听的姿势。

  叶子捧着手里的热水，又转头望向窗外：“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是被爷爷在山里带出来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跟着名义上称为祖母的人一起生活，那个老女人，我们家是从别的地方迁移过来的，我印象中她对谁都是一副趋炎讨好，在别人哪里受了气，每次回来她都会用力折磨我，我记得那时候我把头发割得很短很短，被扯开头皮真的太痛了，那些臭苍蝇、它们会一直往我脑袋上飞。”眼睛开始泛白雾，她紧紧拽着腿上的抱枕。

  陶希心在下沉，轻声的问：“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你吗？”

  叶子点头，吸了吸鼻子：“她白天会放我出去干活，一个人，翻过山的另一边割猪草、砍柴、洗衣、挑水，没有人敢靠近我。” 真的太臭了，她自己都恶心，说到这，她的身体开始激烈的颤抖：“回来晚了她就连吃的也不给我了，那个猪笼被她焊得死死的，你知道吗？上面的猪屎像烂泥巴一样，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到了晚上，一到晚上那个老女人就会把握锁进里面。”

  叶子捂脸崩溃：“她说贱人的种就应该替贱人进猪笼……”

  尘封的记忆被掀开，是不能承受的重量，山里的月光那么亮，她永远忘不了那些在黑暗里发亮的眼球，房梁上的老鼠一到晚上就出来偷吃，遇上雨天，那些秽物随着雨水从她身下流过，大热天里又变成呛鼻的化学气体，记得有次半夜里猪圈进了一条蛇，蜿蜒吐着毒信子，她缩在角落睁大眼睛，绝望的看它越来越近，呼吸骤停，心里却在疯狂的期盼，过来吧，过来咬我一口吧…

  她干呕，怀疑自己身上还有臭味，过了好久，她又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为什么？我又有什么错？是那个女人过不了苦日子，杀了自己男人后逃跑了，她逃了！留下我，她把我留下！我就要替她赎罪，贱人的孩子就要替贱人进猪笼，那个老女人说的。”

  叶子痛哭出声，南城的卧室里，她种了很多很多的花，会在衣服上撒上香水，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弄得香香的，就生怕哪天一睁眼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污秽不堪的铁笼子里。

  陶希的心被揪起，对方是自己接诊了四年的病人，一直以为只是为情所困：“叶子，我们先休息一下，不用再说了，我们先不说了。”

  她不停抚着她的背，心理咨询师有很丰富的联想，陶希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经验告诉她，对方经历的只会比自己能想到的更绝望。

  叶子在对方怀里大哭了一场，等到还只剩抽泣后，她又抬头，急急忙忙的擦掉眼泪。

  陶希担忧的看她：“还能再继续吗？不能我们就改天再来。”

  叶子强笑摇头表示没关系，平复了一下呼吸，她脸上又开始有了点笑容：“你知道吗？叶子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风雨漂浮，从无定数，就像我一样。后来还是我的弟弟，也就是我现在的家人，他嫌弃名字太孤孤零零了，然后总会叫我叶青青，我家人都叫我青青。”

  “很好听。”陶希摸摸她的头。

  

  叶子不否认，她仰起头在回想：“当年爷爷来我们那时，其实我已经有半个月没进过那个笼子了，因为那个老女人已经被埋在了滑坡山体下。”咬着那个死字，她说出来的时候很痛快：“但是哪天我听说大地方有人来，大地方那时我也不知道有多大，那时候看着无尽的山都觉得难以翻越，只是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那个女人抛弃了你就是去了大地方！那么，她能去，我也要去！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可以让那个自私的女人疯狂到杀人弃女也要离开，于是我赶早到后背山上采了支还带着露水的野山茶，换上那套已经被我丢弃在角落臭哄哄的破衣服，头发弄乱，脸弄脏，又把自己关进那个猪笼里。”叶子说这些时，眼里近乎偏执的病态，换了个坐姿，她又说：“等到那个大地方里来的大人物从猪圈经过时，我再弄出一点动静，然后往角落里缩，再颤颤巍巍的望向外面那一群人，那朵白色的山茶花，”她冷笑一声滴下一颗泪：“我心里都不知道那个老女人的死有多拍手叫好，但我还是会带上，因为这样我又更加可怜了，我知道那个还算不错的村长肯定会像祥林嫂一样操着一口方言叹息……”

  没有人知道爷爷带着她坐上飞机时，在窗边，她俯瞰着底下的连绵群山，认出了一座座熟悉的山形，再一点点的把它们抛在身后，穿过海洋，她的心里快要得意死了，她摆脱了那里，她也要去大地方了。

  叶子笑着笑着就哭，突然她又开始变得沉默。

  陶希已经猜测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担忧的轻唤了声：“青青？”

  叶子像是没听到，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望着水杯笑，却很忧伤，声音像是在娓娓道来：“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喜欢上了他，但是他却结婚了，像那个抛弃了我的女人一样，我又重复走了一遍，他结婚，那我也要结婚！我认识了一个名字跟他很相似的男人，我们领了证，就因为一个名字，听起来很可笑吧？”她极快的朝陶希笑笑。“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或者可以换句话说，他很爱我。他甚至能忍受我结婚两年从不见他父母，我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出现过，就这样，我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好，一边沉浸在对另一个男人无边的爱恋中，后来这事他也知道了，那个傻男人…”眼眶连续掉出几颗泪，叶子扑了扑睫毛，自顾自笑：“他还是爱我，还是想要对我好，我前段时间在南城，回燕城的飞机上，我做了一个梦，很沉很沉，后来还是机组的空姐把我叫醒的，梦里，我梦到了那个把我像垃圾一样丢下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男人，那个不断往她嘴里*送，在她身上可以称之为的地方****，我在梦里嘲笑这就是她的报应，其实我连她现在是生死都不知道，但我就要把她往最下流的想，只是画面一转，我看到她拿着那些男人给她的钱又可以去花天酒地，笑得刺眼张扬，我忽然明白我所认为的报应却是对方极其享受的快意人生，那个自私自利、狠毒贪婪的女人，我无比痛恨，发誓这辈子不能成为那样的女人。”叶子的表情很扭曲，在被回忆逼疯前，她狠狠扯自己头发：“可梦里、那个女人穿着比基尼站在甲板上，转头对我笑。”

  叶子气极了，语气激烈起来：“她竟然对我笑！她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都是一样的虚伪贪婪、淡薄自利，做不相上下的事，清醒自己种下的恶果后，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她仍在理智分析，发现还是维持现状比爱他更让自己好受。

  她疯狂的往自己头上锤，像癫了魔，不断的往自己身上抓，想把那部分肮脏的液体都流干，使劲的挠、拼命的抓……

  陶希惊惧得瞪大眼，她不停的阻止对方的自我伤害：

  “叶子！叶子！”

  “叶子！青青！青青！”

  她不停的喊，想让对方醒来，对方已经掉进自我否决中，爆发力惊人，最后陶希不得不喊门外的助理进来……

  

  咳嗽、干呕、痛哭，最后像一条干渴的鱼，叶子奄奄一息的仰倒在沙发上，大口喘气，肉身与灵魂分离，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像一颗烂透了表皮依旧光亮的水蜜桃，她又开始喃喃自语：

  “今天我突然知道家里他一直吃的麦片是他十几年爱人喜欢吃的，我像是被什么大奖砸中，激动、扭曲、狂喜……哦！这样就公平多了，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这么愧疚了？”

  “他为了对方还收购了一整个麦片厂……”

  抱住自己，叶子无助的缩成一团，但她又明白，无论他怎么样，也改变不了她做的那些事。

  潮湿、黏腻，外头的雨扑进来。

  她凄艳的又笑，骨子里的东西，像大梦初醒一场空，一开始她就在自我蒙蔽……

  

  城市像一头上古野兽，一直在原处，叶子楞楞看着夹缝在钢筋水泥间的天际线，像那几双慢慢睁开的眼睛，咨询并不会立竿既至，但夜晚已经慢慢上来……

  

  

     

  

  

  

  

  OS：明天要上班了，日更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