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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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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家结婚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靖雯在后颈风府穴的位置点了两滴风油精，袁昳说这是救急的时候用的，平时最好不要点，容易侵邪风。
“我给你再拿杯咖啡吧，后半夜凉，你少用点风油精。”
“没事，后半夜咖啡喝多了早上补不成觉了。”比起这些外力作用，靖雯倒是更希望黎梓讲下去。大脑的自兴奋比受外界刺激的被动兴奋，效果要好得多。“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我毕业工作之后吧，熊先生跟着他做私募的师兄折腾来一笔钱，当时房价还不贵，他把他爸妈接来，买了套老两室，没有厅那种，又和我一起凑了个首付，买了现在这套房子。其实他胆子小，特别明白见好就收，后来私募出问题了，他早不做了。”
“我俩开始说丁克吧，是觉得养不起，房子车子学校样样都是开销，有的还不是钱能搞定的。再加上我对养孩子没什么信心，我自己就不好不坏的，怎么带好一个孩子，想想就可怕。”
靖雯明白，黎梓说的是她自己的成长历程，没有家长的引导和关心，走了多少弯路，只有她自己知道。
“刚开始我在那个私企的时候还好，虽然每天下班没点，但周末一般不加班，也很少出差，后来跳去安平，慢慢开始忙了，有时候一两天我和熊先生也见不着面，他又一次想离婚了。”黎梓越想越气“他还房贷，我负责家里开销，都一样挣钱，他工作忙就理直气壮，我忙到四脚飞起还要照顾他老人家情绪，要不说女人难做，想送他一首《易燃易爆炸》。”
“消消气，消消气，他真原地爆炸了，估计你也不会开心。”靖雯好笑，黎梓果然心里还是有怨气的，之前那么平静可不像她。
“后来熊先生他妈和我聊过一次，他妈那意思就是说，也许女人没有男人自己能活下去，可男人没有女人是活不下去的，这个男女不止限于夫妻。如果今天我俩散了，熊先生至少还有妈在这陪着，我就一无所有了。”黎梓想了想，扭过头来看着手握方向盘的靖雯。“飞啊，你说，我当时真是信了她的邪了，就因为他妈一直对我挺好的，就真以为这话是在替我想？现在想想，这明明是在袒护她儿子啊。”
“楠楠的奶奶一直对你不错嘛？”靖雯比较关心黎梓的“前婆婆”，如果是个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也许会让靖雯对熊先生的看法稍稍改变一些。
“现在想想，他妈对我真是不错了，比我妈那是强多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吧，至少在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下，他妈从来没有偏袒他，大部分情况还是讲道理的。包括后来生了楠楠我坐月子的时候，我妈嫌孩子太小不能睡整夜，影响她睡觉，来了一周就走了。他妈倒是整整照顾了我三个月，端茶倒水洗尿布，什么都干。我说给楠楠换尿不湿就好了，他妈还说那东西不透气，容易淹了宝宝屁股，找来好多旧的棉布和衣服，又是消毒又是裁剪，给楠楠当褯子用。而且他妈不止照顾孙女，还伺候我一天三顿饭，鸽子汤鲫鱼汤顿顿都有。还帮我看什么产后修复塑型的机构，帮我去问。后来我听说她还埋怨过熊先生，家里不缺钱，为什么没让我去私立妇产医院。也不知道老太太哪里知道的，说是私立妇产医院态度又好，技术又先进，还管产后。其实是我和熊先生都觉得没必要了。毕竟这孩子当年就是日子过得实在寡淡，有没有对方都快一样了，才决定要一个的。”
黎梓的声音越来越小，大约困顿难挨，靖雯也没有再叫她，关了车里新风换成内循环，随她睡去。
这边曾黎梓、陈靖雯两人彻夜未眠，一路南下各怀心事，那边俞榽同样彻夜未眠，不同的是，她是一路狂欢直到天边泛白。被袁昳早早送回家，俞榽觉得自己的一天刚刚进入正轨就草草收场，未免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于是她在组里吆喝一声，顿时有几个爱玩的姑娘小伙儿跳出来。说有一个livehouse今天开幕，全部啤酒半价，还有一线乐队演出。俞榽二话没说，发了个定位叫孩子们来接她。
俞榽的工作态度就是这样，上班好好干活谁也别废话，下班疯玩疯闹谁也比不过她。俞榽说这是一种对压力的宣泄，袁昳说她就是荷尔蒙分泌旺盛，有劲儿没处使。
livehouse的位置有点偏，接近东北五环了，不过俞榽一点都不担心，大不了把小孩子们踢下车，自己开回去。
到了地方，俞榽下车看到的是一个破旧的厂房，阳角的红砖已经参差不齐，显然是风雨日晒侵蚀后，块块脱落而成。看上去倒是挺艺术，算是一种残缺美吧。正门的门帘一层锈迹斑斑的大粗铁链，没什么意义，只是在俞榽眼里，和厂房特别般配。
开车的小伙子走在前面，按人头份儿递了门票，俞榽没问门票是哪里来的，只问了同行的小姑娘多少钱，听到姑娘说票是赠的，俞榽便放心地跟了进去。
酒吧里面与厂房的外表看上去不同，墙壁上拴满了各式各样的啤酒瓶，有铝的有玻璃的，有大有小。或许是因为摆放的位置精心挑选过，或许是因为灯光搭配巧妙的关系，虽然这些瓶子颜色形状各异，也显得很规整。整间厂房被清水泥隔成两间，外间是吧台和咖啡厅，面积不大。里间很空旷，一端是音响设备间，一端是舞台，中间足够跳华尔兹的空场散落着几张吧台圆桌，没有椅子。大家都挤在靠近舞台的位置，没有保安，也没有人担心有粉丝会冲上台去。俞榽忽然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去外间要了一听德国甜黑，回里间等待驻唱登场。
和俞榽预想的不同，今天的驻唱是个民谣歌手，自己带了乐队来。她以为会是几个红男绿女，唱唱跳跳。台上唱的歌有几首俞榽在咖啡厅里听到过，大部分她没听过。有小情小爱的，也有针砭时弊的，更有宣泄骂人的，可每一种听在俞榽耳朵里，都有一丝青春的甜腻，她需要的就是这种甜腻，这种青春的气息。
主唱是个微中年，不油腻，面相略带一些尚未被社会洗褪的书卷气，只是一头半长的头发时常遮住他的面庞。当姑娘小伙儿都看向他时，俞榽被镁光灯未及之处的贝斯手吸引了目光。准确地说，是被贝斯手的手，吸引了目光。修长的手指，看似不经意，懒散地撩拨着琴弦，配合主旋律沉稳凝重的和旋，让曲子显得更有分量和质感。
俞榽也不是完全不懂livehouse的演唱方式，她喝完一听甜啤，又陆续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和一杯爱尔兰冰咖，全程盯住这枚贝斯手。贝斯手看上去已经有些年龄，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有时灯光扫到他，能看到下巴上隐隐还有些青须，像是准备开始蓄山羊胡子，眼睛不大，嘴唇偏厚，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一看就是坚持健身的人。
直到演出接近尾声，俞榽等到了主唱给了乐队每个乐手的solo机会。无疑，全场最不被重视的贝斯手成为这段solo的焦点。他灵活的手指在琴颈上滑动，时快时慢，仿佛撩拨着俞榽的心弦。
于是，在天边微微泛白的时候，袁昳、陈靖雯和曾黎梓的手机都受到了一条群信息，来自俞榽——【我又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