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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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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鸟先生

【缘严】继国家的青春叛逆期

现代背景,我流缘严OOC

严胜缘一都是14岁国中生,中二的年纪

主要是很想让严胜把某些对着家暴爹的话喊出来,以及“原来别人家的孩子/兄弟也会打架”

核心灵感则是:孩子的青春期不是细水长流循序渐进薄积厚发,而是突然爆发又突然结束恢复成人。

时透母亲的名字和继国爹的名字都是我现生成的,时透幸江,继国伸治

两年半没写文的复健之作,只怪日黑太好嗑

———————————————

  

  “幸江,我说啊,”朱乃女士以手掩面,泣不成声,“为什么孩子会突然坏掉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朱乃?”


朱乃女士啜泣两声,幸江弯下腰吩咐有一郎和无一郎去找还在房间里发呆的缘一玩,这才递过一...

现代背景,我流缘严OOC

严胜缘一都是14岁国中生,中二的年纪

主要是很想让严胜把某些对着家暴爹的话喊出来,以及“原来别人家的孩子/兄弟也会打架”

核心灵感则是:孩子的青春期不是细水长流循序渐进薄积厚发,而是突然爆发又突然结束恢复成人。

时透母亲的名字和继国爹的名字都是我现生成的,时透幸江,继国伸治

两年半没写文的复健之作,只怪日黑太好嗑

———————————————

  

  “幸江,我说啊,”朱乃女士以手掩面,泣不成声,“为什么孩子会突然坏掉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朱乃?”


朱乃女士啜泣两声,幸江弯下腰吩咐有一郎和无一郎去找还在房间里发呆的缘一玩,这才递过一张纸去。


“严胜君他——”


“是青春期,”朱乃忍不住双手捧住脸,泪水一串串滚落,“幸江,我的严胜因为青春期坏掉了。”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许多家长总喜欢在吃饭时教训孩子,继国家也未能幸免。那天只是一顿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的晚饭,继国伸治板着一张脸,数落着严胜在半月前的数学竞赛上只拿到区区银奖这件事。


“——看看缘一——”


碗重重砸在餐桌上,家中突然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滞一般,就连继国伸治喋喋不休的嘴都拧死了发条般说不出话来。


“我吃完了。”


十四岁的继国严胜冷着一张脸,用从未有过的没有半点礼貌的冷漠语气对父亲、还在用餐的母亲与弟弟说完扬长而去。


首选回过神来的父亲伸治勃然大怒,怒吼一声:“给我回来!继国严胜,你怎么敢——”


这次打断他的是比他嗓门更大的摔门声。


在父亲暴怒的吼声中,继国严胜的青春叛逆期,突如其来闪亮登场。



随后一周的父子拉锯战开始了。


父亲的愤怒宛如狂风暴雨,夹杂着雷霆之怒,而严胜以不变应万变。任你怒火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甚至在周五的晚饭时,就连“我开动了”和“我吃完了”这两句词,脸色越发差的严胜最终都不再说出口来。


继国家的气氛在这场父子抗衡间被压缩到极致,母亲朱乃尽管有心劝丈夫与儿子不要互相对抗,但因为严胜似乎是突然就爆发了——真的很突然,至少在朱乃看来,她寻不得儿子变化的缘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贯与她更加亲近的缘一身上。


“缘一啊缘一,”悲伤的母亲轻轻握住幼子的手,露出不胜悲伤的哀恸神情,“快去劝劝你哥哥,好好向他父亲认个错吧。”


“只要他肯认错,你们的父亲一定会原谅你的。”


随后朱乃在擦眼泪的瞬间,看到从门后伸出头的严胜瞪大眼睛,然后砰一声摔上了门。


在丈夫再次愤怒的责问声中,朱乃轻轻抚摸着胸口垂泪叹气。


而缘一并没有一直看着母亲,而是同样忧愁的望向哥哥的房间。


如果他替哥哥向父亲道歉,不知道能否解决这场家庭闹剧呢?



一周后,继国家的战火彻底升级。


导火索依旧源自继国伸治,那顿饭上,他一共提了二十一次缘一的名字。


缘一从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食不下咽,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从胃到食道都像塞满了空气,堵的他呼吸不畅甚至想吐。缘一低着头悄悄放下勺子偷看坐在一旁的哥哥,发现严胜也已经停下用餐具的手,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扭曲与狰狞,简直像爆发前的火山。


兴许是双生子的神奇感应,缘一快速判断出自己的食欲堵塞应当来源于兄长的情绪,而现在兄长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快!他得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有完没完?!缘一缘一缘一!你就知道缘一!!!”

“什、你说什么?!”

“烦死了!那么喜欢缘一的话就只让缘一当你儿子好了!!”


母亲和缘一都惊呆了,缘一更是突然有种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感觉,他下意识伸手抓住哥哥的手腕——此时严胜的怒火似乎也达到顶峰,他甚至狠狠拍着桌子站起来对着父亲大喊。


“继国严胜!你的家教哪去了?!”


父亲气急败坏,手臂扬起来狠狠给了严胜一巴掌。


严胜被扇的直接歪了身子跌出去,缘一这时好像才回过神,母亲慌乱叫着丈夫的名字拉住他的袖子祈求他住手,缘一则冲过去扶住哥哥。


“让开!”


但同样怒火中烧的严胜此时完全变了个人,他甩开弟弟颤抖的手,仰起头眼睛亮得像火把,随意用手背蹭掉嘴角的一丝血迹后无所畏惧与父亲叫板。


“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那样你就称心如意了吧!”

“反正在你心里,只有缘一才是你的儿子!!!”


继国伸治的身体颤了颤,愣在原地。


严胜的眼睛更红了,简直像燃烧的火球,就连空气都被烧的扭曲起来一般在他暗红色的瞳孔里摇曳着。他住了嘴,眉头压在眼睛上,双手撑住地板毫无畏惧地与父亲对视,与父亲对峙。


父亲却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严胜,仿佛父子俩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于是严胜将视线转移向母亲,这次眼中的火的温度似乎更高了,空气被撩得波光粼粼的。


“严胜……”母亲朱乃一手还抓着丈夫的袖子,声音紧得古怪,试探般喊出儿子的名字。


这柔软的呼唤终于重新调开继国家似乎凝固住的空气,缘一不看父亲也不看母亲,他半跪在原地,头随着严胜的动作而转动,直到他的哥哥走进卧室时才突然回过神,呼喊着:“请等一下兄长大人!”并冲过去挤进门。


“你干什么?给我出去,继国缘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门后传来严胜的声音,却并不像刚才与父亲叫板那样郑地有声,色厉内荏地颤抖着。


“你听我说,兄长大人——”


缘一的声音也传来,声音比他的哥哥稍稍低些,两人的对话音量逐渐降低回归日常音量。朱乃下意识擦了擦眼角,才发现自己居然冒出眼泪来了。


他的丈夫这时却一言不发,沉默的走向卧室。


朱乃叹了口气,疲惫而又稍稍庆幸得想,这场家庭闹剧终于要结束了,不过严胜为什么要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呢?她和伸治明明都是很平等的爱着两个孩子啊,缘一启蒙稍晚,严胜作为更加早慧的孩子,又是哥哥,怎么能那样看待他们父母对待缘一的态度呢?


这样想着,朱乃叹了口气,收拾起凌乱的餐桌来。


“叮咚——”


“朱乃,我带着有一郎和无一郎来看你啦!”


疲惫的母亲朱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混杂欣慰与无奈的笑容。


“啊,欢迎,幸江。”




关于育儿这方面,时透幸江有时候十分羡慕她的好姐妹继国朱乃。


一般家庭里通常有一个聪慧过人的孩子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而继国家那一对双生子,哥哥继国严胜从小勤奋认真,性格也是从容周到妥帖,已经是人人垮奖家家羡慕的不可多得的天之骄子了,而继国缘一,曾经以为略有缺憾的孩子,居然在某一天启蒙开窍后发现,是个完全全能的天才。


自己的好姐妹竟然有这样一对出色出众到极致的双生子,同样作为双生子的母亲,幸江在有了孩子后与朱乃更亲近几分,她也十分希望自己家的孩子也能成为这般惊才绝艳的孩子。


不过不这样也行,她有时候摸着无一郎懵懂纯真的小脸,看着两兄弟挤在一起开心玩乐的样子也感到十分幸福。她曾在某一次去拜访朱乃时亲眼看到朱乃的丈夫只是因为朱乃的长子,那个叫严胜的孩子考的没有弟弟好就大加训斥的模样,忽然感到一阵心疼与不安,当晚便好好与有一郎和无一郎细细诉说一番双胞胎兄弟要互相帮助,妈妈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不公平的对待他们的想法。


不过后来她也曾认为自己或许是小题大做了,至少在她后来看到的,继国家这对兄弟关系还是十分兄友弟恭的。


至少这天以前,她都是这样认为。


而这天过后,时透幸江决定晚上要回去好好想一想双胞胎兄弟之间的关系该如何教育才能更好发展这件事,这是她作为一对双胞胎母亲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时透幸江的话被门撞击墙的声音打断了。


她下意识伸手将两个孩子拉到身后,有一郎把无一郎又拽到自己后面,两个小家伙与妈妈以及朱乃全都目瞪口呆看着严胜卧室的门口。


门是被缘一撞开的。


骑在他身上的是严胜,他的手臂被缘一死死握住,但他还是努力扬起胳膊想要挥舞。缘一躺在地上,一只手紧握住严胜摁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另一只向后伸着,努力控制住哥哥随时可能会落在他头上的拳头。


“你放开我!!”

“不要。”

“继国缘一你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你在挑衅我吗?!”

“不是这样的。”

“你就会说这一句!!!”

“……”

“你放开我!!松手!!!”

“我不要。”


手抽不开,甚至分明是骑在上面的,但严胜的腿也被躺在地板上的缘一死死别住,严胜现在简直像一尊被钢筋锁住的新鲜雕塑,摇摇欲坠却动弹不得。


“严胜哥哥和缘一哥哥居然也会打架耶……”


这时候才听到新的声音,严胜抬起头,率先看到了躲在妈妈身后的时透兄弟俩。


两个总是到家里串门的小鬼此时瞪大眼睛窃窃私语,但声音完全没藏好,已经全部被当事人听到了。


“话说,严胜哥哥好像打不过缘一哥哥唉……”

“为什么?严胜哥不是在上面吗?”

“可是哥哥你看,严胜哥哥已经完全动不了了。”

“确实唉,严胜哥居然打不过缘一哥,话说严胜哥是哥哥吧,好逊哦。”


这些话像是桑拿房里的水那样,泼下去却更点燃了严胜,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松手。”


缘一刚想回一句不,啪嗒几滴水落在他脸上,他向前看过去,是严胜拧紧的眉头,蒙在泪中努力睁大的双眼,抽动发红的鼻尖,以及他从睫毛上兜不住直线下坠的大滴大滴的泪水。


“兄长……”


“松手!”严胜突然开始激烈挣扎起来,“我叫你松手听懂了吗?!继国缘一你放开我!”


缘一怔怔地松开手,依旧躺在地上,仰起头看着他的哥哥仿佛从天花板上飞走了。


“严胜哥哥哭了耶。”

“缘一哥把严胜哥打哭了吗?他俩都好逊啊!”

“哥哥,逊是什么意思?”



当天晚上八点多,严胜姗姗来迟回到家中,脸上已经看不出一丝哭过的痕迹,板得比家里的防盗门还冷硬,面无表情的飘回卧室。



严胜的青春叛逆期二阶段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鬼舞辻无惨面前多了一份罕见的入社申请。


“鬼舞辻同学,请问你们的鬼月社团还招人吗?”

“继国严胜?怎么,想参加?”

“嗯,我会——”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上弦一。”

“……请问上弦一是什么?”

“就是本社头号社员,你是学生会成员对吧?啊,继国严胜。”

“是的,不过我可以退出学生会。”


“不用!”鬼舞辻无惨露出满意又略带邪恶的微笑,打了个响指,扯着严胜的领子将他拉到面对面的位置,笑道,“我正缺一个学生会成员呢,严胜。从现在起,你要叫我无惨大人。”

“……”

“嗯?”

“好,无惨大人。”


隔壁班的缘一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兄长大人?”


缘一手里拿着两个剑袋,站在严胜的班级门口伸头呼唤道。


“啊,缘一君,你找严胜吗?他已经走啦。”


走了?缘一心里一惊,心中那股不明缘由的堵塞感再次浮现,他拽住刚刚回答他的那名同学急切问道:“去哪了?”


“额……跟着鬼舞辻同学一起走的,我不知道。”


受到惊吓的同学慌乱说着,加快脚步离开了。


“鬼舞辻……?”


好像听兄长提起过,不过是谁来着?缘一皱起眉头思考,心中逐渐升腾起一股因不安而产生的烦躁感。


就这样一直走到剑道社门口,缘一下意识向屋内望去,希望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严胜今天果然没去剑道社练剑。


鬼舞辻……鬼舞辻……


鬼舞辻无惨。


他终于想起这个名字来了。


“啊,缘一君!”有人在屋内喊他的名字,“怎么还不进来,话说今天严胜君也没来,你们兄弟俩——”


“今日先不练了。”


尽管依旧是往常四平八稳不动如山的音调,但剑道社的同学莫名颤了一下:“这、这样,缘一君是有什么事吗?”


“嗯。”



鬼月社团里,严胜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终于不再过于局促不安了。


“确定要画这么多眼睛吗?”想了想他还是问道,“很恶心啊,鬼……无惨……大人。”


“从现在起我要给你起一个新的名字。”

“啊?”


“是代号啦,”正在佩戴粉色假发的素山狛治无奈替震惊茫然的新人严胜解释,“无惨大人定的规矩,顺便一提我是猗窝座。”


“猗窝座……那你就叫黑死牟好了,继国严胜。”

“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共同点啊?!”

“都是三音节,而且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我的头发也是黑色的啊!”

“吵死了,闭嘴猗窝座!”


看着悻悻闭上嘴的猗窝座,严胜,或许现在也可以叫他黑死牟,不管是哪个名字,他都开始为自己冲动鲁莽做下的决定产生一丝微不可察的怀疑。


可是如果想要证明自己比缘一优秀,有价值,目前只是个国中生的他能选择的似乎只有这里了。


原因不得而知,但在缘一神乎其神的天赋所带来的魅力面前,至少目前就严胜单纯的国中生社交圈子里,只有这个男人,鬼舞辻无惨,能够完全抵抗住缘一的魅力,甚至讨厌缘一。


为什么要讨厌缘一呢,缘一又……打住!继国严胜!你是要胜过他的男人,不可以软弱的逃跑了!已经做出的决定就不要反悔了,这才是真正的武士精神!


重新做了一套心理建设后严胜瞬间觉得自己又精神许多,于是重新端坐后,继续让社员玉壶给他脸上画眼睛。


但为什么要画眼睛?果然六只眼还是好恶心啊!



从鬼月社团出来时,看到已经晚上九点多的严胜吓了一跳。


天哪已经这么晚了,回家父亲肯定要生气,说不定又要揍自己了。


想起那天他硬抗的那一巴掌,老实说父亲打人真的很痛,这么想着严胜忍不住伸手摸摸脸,嘴巴不悦地撅高。


“您出来了,兄长大人。”


刚被迫回忆了痛苦不堪的记忆的严胜被缘一突然的声音又惊扰到,他甚至没来得及放下摸脸的手,睁大眼睛看着站在眼前一脸焦急的缘一。


“您的脸怎么了?”缘一的语速越来越急促,一个健步冲上去握紧他的手腕,想要强行拉开他的手看看严胜的脸,“那个鬼舞辻无惨打哥哥了吗?!”


“啊……?不是。缘一你放开我!”


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点小小的坏心情瞬间被缘一搅散,但如果直接说出自己想起被父亲打这种事更丢人。于是严胜再次摆出他的青春叛逆期标致性姿态——板起脸,微微皱眉,不看任何人,越过缘一边走边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

“抱歉,缘一只是担心您,毕竟这么晚了。”

“那你呢?你不是也没回家吗?”

“我想和兄长一起回家。”


太幼稚了,你是小学生吗?严胜想,他们已经是国中生了,结伴回家什么的已经不合适了。


“所以你就一直在校门口等着我?就为了这个?”

“嗯。”


严胜不再说话,他开始思考怎样才能避开这件事。




“去KFC?”无惨停下收拾包的手问,“怎么,不过练了六个小时,你就饿了么?”


“不……”

“不是请你们吃炒面面包了吗?”


无惨大着嗓门质问,但鬼月的其他成员已经从死气沉沉中重新焕发生机,全都兴高采烈商量起待会要去吃什么来。


“我可不吃!”谢花梅——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堕姬——靠在哥哥妓夫太郎身上,嘟嘟囔囔着,“这么晚了吃东西一定会长胖的!”


“小梅在长身体,吃点不要紧的,吃不完给哥哥吃就是了。”

“真的?那就说定了!”


“黑死牟你要吃什么?”无视正在跳脚又被童磨拖住的无惨,猗窝座凑进严胜小声问,“话说你真的为了吃东西吗?”


“真敏锐呢。没错,我只是想去KFC过夜。”

“啊?这是离家出走吗?”


离家出走?严胜顿了一秒开始思考,其实离家出走也不错,但如果是为了这种理由的话,倒像是自己在躲着缘一,那样可不行。


“……不……只是要绕开不想见的人罢了。”


猗窝座没再说什么,只是突然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并拍拍他的肩。


“对了,无惨大人,我先走一步。”

“黑死牟你今天要造反吗!?怎么敢比我先走的?”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要翻墙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缘一可能在校门口等我。”

“……”

“无惨大人?”


“你们几个掩护我和黑死牟!”无惨抓起包甩到背上,指着除了他和严胜以外所有人,“要是被那个怪物发现了!明天下午直接旷课来鬼月练到十二点!”


“缘一是谁啊?”

“那个二年C班的天才啊,话说他全名好像叫……继国缘一……?”

“黑死牟君是不是叫继国严胜来着?”

“……黑死牟在躲他弟弟?”



事实证明想当叛逆不良少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漆黑的校园里,严胜骑在墙头上,努力向着下面东倒西歪的无惨伸手。


“快点拉我上来啊黑死牟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小一点声,把缘一引过来怎么办?”

“都怪你那个弟弟,这么晚了蹲什么点堵你啊?!”

“无惨大人你也知道很晚了啊……上来了!”

“啊啊啊这上面怎么更不稳啊!”


缘一皱着眉看着鱼贯而出的鬼月社团成员,连抓带问加观察三次后发现兄长今天的确好像没有跟着鬼月社团成员一起出来。


那兄长大人放学后也不去剑道社,也没有去学生会,围棋社也没去,现在鬼月里也没有兄长的身影,他去哪儿了?


直接回家了?


想起严胜最近一系列反常的表现,这个正确答案率先被排除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远处模糊的叫喊声,他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远处漆黑的高高的墙头上,有人跳了下来,举起来手。


实在是太任性了,缘一想着,收回视线失望的离开校门口。


但无论如何,跳墙离校这种事都不会发生在兄长身上。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


这点直到缘一独自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时,终于想到哪里不对了。


鬼舞辻无惨呢?


刚刚跳墙那个人为什么要向上伸手?



“你这样很丢我们鬼月的脸,黑死牟。”


无惨用薯条对着在KFC写练习册的严胜指指点点,番茄酱差点甩到他本子上。


“现在已经出社团了,请你不要再用那些称呼叫我了。”

“真是放肆,进了我鬼月还想全身而退吗?”

“……至少请您别把油甩上来。”


“我真的看不懂你,黑死牟。”无惨忍不住道,“你跑到KFC就是为了写作业?你不能回家写吗?”

“这不是作业,无惨大人。”严胜没有抬头,“那种东西早写完了。”

“那你在写什么?”

“加练啊,”严胜用一副理所应当又莫名其妙的态度回答,“无惨大人你总不会认为就学校布置的那点功课够巩固知识的吧?”

“……不然呢?”


“不然就会像无惨大人这样,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成为偏科大王呀~”童磨在一旁吃着圣代笑嘻嘻地补刀,“所以你以为无惨大人为什么不喜欢继国缘一?”


最后一句话是小声说的。


这么说起来,严胜的确回想起自己也经常有时从某些单科年级第二被挤下来,虽然父亲并不会单独看单科排名,而他的总排名也是相当稳定。


稳定落后缘一一名。


想到这里,严胜恨恨地咬了下笔帽,突然点燃学习的斗志继续埋头苦学起来。


可恶啊,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被你甩开,继国缘一!



躺在被窝里的缘一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兄长大人没回家,家里温度都变低了导致的。


寂寞的天才少年抱着被子默默思念,一夜无眠。




无惨说他讨厌改变,他认为改变就是劣化。


也没什么道理,严胜想。此时他正坐在鬼月社团活动室,刚刚进行完今天的第七遍排练,这是鬼月社团——主要是鬼舞辻无惨——为即将到来的学园祭做的准备,内容形式是乐队演唱。


严胜的角色是非常出乎意料的吉他手。


“是怎么做到让新人担任吉他手的,这样的乐队也太仓促了吧……”虽然处在叛逆期但思维依旧很乖学生的正在试图变坏的好孩子严胜感到疑惑,他问一旁用掌根擦汗的猗窝座,“你们之前的吉他手是谁?”


“是无惨大人本人,他说谁也不配做他的吉他手。”


严胜曾在小学六年级时去往大学生亲戚的家里跟着对方玩过吉他,结果因为缘一也说想玩,并在短短一天内便弹得与那位大学生一样好,深感被击败的耻辱的严胜因此把几乎整个六年级的暑假时光都献给了这门乐器。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原来当年的努力都是为了现在。


但是如果只是弹吉他倒也还好,从加入社团第一天起,每次来都要画上比万圣节还要夸张的妆容,那些厚重的颜料粘在脸上的感觉糟透了。严胜抬起头,鬼月的活动室是一间舞蹈教室,他看着巨大镜中呈现出来群魔乱舞的社员,只觉得这简直是百鬼夜行。


那无惨大人是鬼王吗?


“行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吧,再来一次!”


在哀鸿遍野的鬼月活动室里,严胜默默咽下去自己的想法。


是鬼王,除了他还能有谁担得起这个称号?



不过今天的鬼月社团大概不会太过平静了。


讲话中的无惨忽然感到背后一凉,在镜子的反射中,他似乎看到自己背后的门窗口上映射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身影,那身影还散发出不可思议的红光,黑暗中无法看清五官,一晃而过便消失了。


怎么回事?看花眼了吗?


无惨收回视线,看看站在眼前被眉毛上画了一双血红鬼眼而挤得睁不开眼的,他的上弦一黑死牟。


实在是太像了,但黑死牟就在这,这个角度也不对,难道说……


无惨心中浮现出不好的想法,他想起那个在自己最骄傲的学科上碾压自己,后来又因为自己截胡继国严胜而被约到剑道馆暴打自己一顿的那个怪物,学院的不败传说,继国缘一。


不可能,是错觉吧,黑死牟不是说最近他弟弟已经不在校门口堵他了吗?那种家伙不应该早就回家了吗?


虽然做着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无惨还是停下讲话,狠下心转过头看去。


“缘一?”


黑死牟叫着,语气充满了惊讶。


而无惨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那或许是未来的自己,又或许是鬼月活动室的门把手。


“缘一???”




“太晚了,”缘一拉开活动室的门,众人大惊失色,这个门按理来说应该是锁上的吧,“太晚了,您该回家了。”


“不用你管。”

“您已经好几天半夜才回家了,是因为什么?父亲还是我?”


严胜感到脸上开始发烫,他不喜欢把家庭里的闹剧搬到台前给他人看,尤其是他的同龄人。


“住口!”于是严胜终于拿回一部分过去正经端庄的姿态,严厉呵斥道,“你就是这么跟你的哥哥讲话的吗?”


“……兄长,我们借一步说话。”


缘一的面上波澜不惊,突然大步向前拉住严胜的手,说着就要将他直接带走。


“你松手!”

“……跟我走,兄长。”

“继国缘一!”


“我叫你放手了!为什么你总是听不懂?!”


严胜突然恼怒了。缘一的怪力通常下总会一力降十会叫他无可奈何,但此时当着鬼月社团全体成员的面,他作为缘一的双胞胎哥哥却这样毫无哥哥的威严被随意拉走,这简直——


他想起那天时透母子做客时的场景,多么相似。


缘一总是这样,那么平静从容,却总是轻而易举就让他露出狼狈不堪的一面。


严胜的眼睛开始发热,他拼命深呼吸,牙齿紧紧咬住,用左手钳住缘一握紧自己的那只手的手腕,身体向后绷紧,姿势简直像抗拒被人带回家的炸毛野猫一般。


缘一愣住了,他盯着兄长的眼睛,缓缓松开手。


这个样子的缘一居然像极了那天打完他又站在原地不动的父亲,又是这样子,明明被伤害的是他,却要做出一副收到惊吓不知所措的僵硬姿态。


“出去!”严胜又后撤一步,看到缘一也发红的眼圈后本来马上宣泄出来的怒气又塞回胃里一半,卡的他想吐,“请你离开,缘一。”


“……兄长,我——”


“继国缘一,从这里离开,不要再来晚上找我了。”严胜转过头背身不去看他,努力让自己像那种严肃冷酷的大人,用最沉重的语气慢慢说道,“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是。”


缘一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低下头,轻声答应,剑袋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就这样寂寞的一个人离开了。


“演完了?”

“什么?”

“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刚才一直在忍耐的严胜的脸终于爆炸一样红起来,他结巴着:“我这是、我、因为缘一——”


他说不下去,嘴唇都在颤抖,心中一片酸涩,手腕上也是红彤彤的一圈,这下真是丢脸丢了个彻底。


“继国缘一走了……?”


无惨藏在人后颤颤巍巍开口问,他从笑眯眯的童磨和被强行拉到童磨旁边的猗窝座中间钻出头:“终于走了,这个怪物!”


严胜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舌头也被从心中蔓延到口腔的酸涩感粘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无惨大大送了口气的样子更觉得难过。


“走啦,安心安心无惨大人~”

“喂,黑死牟——”


严胜突然转过头,他刚刚注意到缘一拖拉着剑袋留下一道白色的拖痕,这道白色拖痕让他想起一些他和缘一的过去。但现在已经变了!他现在是鬼月社团乐队的键盘手黑死牟,不是那个只会被缘一压着打的剑道社的继国严胜了!


“无惨大人!”

“吓我一跳,你干什么那么大声?”

“我们再练一遍吧!”

“哈?你这家伙疯了吗?”


虽然不能理解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黑死牟燃起的斗志还是另无惨满意。


多谢你了,可恶的继国缘一。



严胜回家的越来越晚了。


某天晚上朱乃无意撞见夜归的严胜,那天距离学园祭还有三天,也是继国缘一和继国严胜冷战的第七天。青春期叛逆的长子如今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发绳换成了紫黑色交织的麻绳样式,校服外套敞着怀,袖子挽到手肘,衬衣完全塞要裤腰里,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红色金色的油彩,简直像个随时会放学骑上鬼火出去压马路的暴走族了。


“天哪,严胜你看你这个样子。”

“嗯,晚上好,母亲。”


面对诧异的母亲,严胜平静的打了声招呼就摇摇晃晃回房间了。朱乃捂住胸口痛心疾首,泪水几乎要落下。


她的严胜现在连母亲都不愿理睬了吗?为什么,不是这样的,严胜明明是很开朗很温柔有礼貌会笑着向妈妈打招呼的好孩子啊……


朱乃一人在黑暗的家中暗自神伤,只是这次她的确冤枉严胜了,严胜的叛逆期主要针对家中两位男性,而今天他只是累坏了。


但朱乃无法安心,第二天一大早严胜先缘一一步离开。自从与父亲大吵一架那次后,率先开始冷战的就是继国家的父亲与他的长子,他们已经几乎一个月没有互相说过话了。


“缘一,你哥哥到底怎么了?”


低头乖巧吃饭的缘一没有回答。


“听不到你母亲说话吗,缘一?”


于是父亲也开口了,是以往对着兄长严胜才有的冷酷严厉的命令式口吻。


缘一并不想说话,或者至少现在,他不想和父母讨论有关哥哥的事情。


“你们一个两个真是要气死我!”


父亲猛地拍下桌子,他的嗓门总是很大,而且永远不会满足,曾经这些话语都是砸向严胜的,而今天,他的哥哥在奋起反抗后,这次父亲似乎在一个月的缓冲期结束后开始对准了缘一。


“严胜别的不如你,好歹会说话。继国缘一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把继国家交给你,难不成还想让你哥那个不如你的靠花言巧语抢走你的东西吗?”


父亲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出了缘一从来没设想过的话。


缘一想要反驳,可父亲的话又快又密,堵得他张不开嘴。


他只能慢吞吞说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可随后他想起时透一家前来拜访那天,他和严胜的那一架。


那天他是怎么说的?好像也是说的“不是这样。”


兄长又是怎样说的?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可他明明是想说,兄长不要这样想,缘一不想只做父亲的儿子,缘一更想做兄长的弟弟。


父亲的怒火又在莫名其妙的燃烧,母亲似乎又在只是试探般阻止父亲,说些缘一快迟到了之类的话。缘一捂住嘴,刚刚吃下的早饭在肚子里翻腾逆行,当被推到兄长站的位置后,他终于认识到曾经兄长都在这个家里经历些什么。


兄长,兄长,兄长。


好想快些见到兄长。


想和兄长说好多好多话,想和兄长道歉,想和兄长道谢。


缘一突然站起身,无视耳畔父母的声音,抓起书包和剑袋——兄长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拿剑袋了,要快点给兄长带过去。


他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家。

  

严胜小心用手摸摸脸上的眼睛。


“怎么还是立体的?”两对凸起的眼球分别粘在他的脸颊和额头上,严胜感觉自己的脸都被粘住了,“感觉更恶心了。”


“你懂什么?这叫超现实艺术!”

“这么艺术无惨大人你怎么不粘几只……”

“对啊!或者往脸上画点纹路,太双标了无惨大人你!”


无惨正在和被严胜点起一点反叛之心的鬼月社团成员激情对线,严胜一转头看到代号鸣女的那个女孩正生无可恋的欣赏自己脸中间巨大的独眼,忽然感到同病相怜。


“真想送给你一双眼呢,鸣女君。”

“是啊,三只眼总比六只眼和独眼好多了。”


“好了你们几个!”


总算压制好了社员的鬼月社团社长大人又重新志得意满,脸上带着风度翩翩优雅从容的笑容——标准的政客式笑容——招呼大伙抓紧准备好,该准备出发了。


“还有你,黑死牟,检查好你的吉他。”

“已经检查过了。”

“那你还有一个重要工作,看好你弟弟,让他不许来鬼月的后台!”


缘一?他会来参加这种活动吗?


这样想着的严胜歪头向活动室的门口看过去,那天晚上缘一的剑袋蹭出来的拖痕已经不见了,缘一此时也并没有出现。严胜出神的望了片刻后,低头小小的叹口气。



繁忙的学园祭很快占据了严胜的全部精力,比起只需要伴舞和声以及打杂的下弦们,上弦是需要跟无惨本人一起站在台前表演的。对于上台表演这种事严胜并不会感到不安与抵触,只是这次的形式实在不同,他画着夸张离谱的妆容,穿着无惨提供的花哨纷乱的视觉系服饰,但这种感觉并不坏,反而有趣极了。


活动结束后无惨显得无比满意,简直可以说是得瑟,要求下一次学园祭,本届鬼月社团全部成员都必须再次集结。


“尤其是你,黑死牟,你绝对不能背叛我。”


只是不想让我退社吧,说的这么夸张。


“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黑死牟君?”

“只是庆幸这次学园祭很顺利而已。”



因为跟着社团参加学园祭的缘故,严胜今天终于可以迎着阳光放学了。


他哼着练了快一个月的歌,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步伐又轻又快,打算就这样早早回一次家。


“兄长。”


缘一在后面叫住了他。


严胜愉快的脚步被缘一镰刀一样低沉的语气绊住,他的好心情也瞬间被从天上拽下来。缘一的语气实在不同寻常,但严胜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鬼月的表演,他并没有注意观众席中有没有缘一,因此现在他也摸不准应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心情不佳的弟弟。


“兄长今天放学会去剑道社吗?”


只是为了问这个?


严胜松了口气,转过身脸上又是这个月他的标准叛逆冷脸:“不去,我今天很累。”


“这样啊……”


“那兄长今天会早点回家吗?”


缘一低着头,夕阳齐着他的脑袋,看上去好像散发着圣光一般,但他的表情完全被逆光与蓬松卷卷的刘海挡住了。


本来打算早回家的严胜瞬间又叛逆了:“不,一会找无惨大人参加这次活动的庆功宴去!”


缘一这次没有回答,他提着两个剑袋的双手逐渐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没有事的话我就——”


“兄长就那么不想和缘一一起吗?!”


他的弟弟终于抬起头来,声音急切到近乎破音,那张脸的平静被眼泪冲破,金色的泪珠盛着夕阳一颗一颗滴落在他们的剑袋上。


这下轮到严胜不知所措了。


缘一还在哭,好像过去十四年堆积的情感突然宣泄出来,他哭到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严胜已经在思考之前冲上前拍着弟弟的背,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安抚着:“不要哭啦,我不去庆功宴可以了吗?缘一,缘一!好了啦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缘一越哭越厉害,双手干脆搂住近在咫尺的哥哥,将头埋进兄长的肩颈处呜呜咽咽,就连剑袋砸到地上都顾不上了。


“有谁欺负你了吗?”

“呜呜……鬼舞辻……无惨……”

“无惨大人?他对你做什么了?”


委屈不已的弟弟抬起脸,眼睛似乎都被眼泪泡大了,鼻子和脸颊全都红彤彤皱巴巴的:“兄长大人……可不可以回家……”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严胜的心中也被冲击的一片荡漾,他轻柔的蹙眉,嘴角勾起安抚般温柔的微笑,伸手擦拭着弟弟脸上蹭的乱七八糟的眼泪:“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缘一嘴角撇下去,头再次塞进严胜的怀里开始新一轮哭泣。


但他只是在一片混乱的哭声中断断续续挤出来:“缘一会……和兄长一起……”


“所以兄长可以……陪我回家吗?”


严胜的表情已经完全软化下来了,他感到心里那堵一个月前拔地而起的墙如今已经坍塌化作花田,怀中的缘一不再是那个追也追不上,横亘在自己与梦想之间的庞然大物,只是那个小时候追着自己一起放风筝的小孩子。


缘一只是缘一啊。


“好,今天一起回家吧,所以不要再哭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黑死牟,明天放学时记得来社团——不不不不来也没事你快走吧!”

“无惨大人?”


严胜默默感觉缘一搂着自己肩膀的手变沉了。



“所以无惨大人到底和你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哭的时候要说无惨大人的名字?”

“不……”

“无惨大人之前好像说过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啊缘一。”

“兄长大人……”

“嗯?”

“我不喜欢鬼舞辻无惨。”

“……就只有这样吗?”

“嗯……”


而且您刚才一直叫他无惨大人,念了五遍!


“缘一是在介意这些吗?”严胜无奈地揉揉缘一的小卷毛,“因为我现在是鬼月社团的一员啊,再说这只是个称呼而已。”


“那兄长,黑死牟是什么?”

“无惨……起的社团内称号。”

“我也不喜欢。”

“大家都有啊。”

“……缘一不喜欢这个名字,兄长大人。”



当晚,向来一夜好眠无梦的缘一梦见无惨扛着严胜,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声笑着冲他喊道:“继国缘一!黑死牟我就带走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伴随着他心痛呼唤兄长的声音却是兄长大人温柔的向他说道:“缘一,哥哥就跟无惨大人去鬼月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乖乖自己回家吧!”


“黑死牟!”

“无惨大人!”



缘一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心跳快到鼓膜在大脑里敲鼓。他惊魂未定溜到隔壁房间,看到严胜正好好穿着他的紫色小睡衣安静睡眠后,双目如炬得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如何才能与人一辈子共度一生。”

“结婚。”



缘一郑重其事的阅读了三遍,在心里嚼了三遍后,将竹刀放在枕头旁,严肃躺好返回梦乡。


这次终于没有人来打搅他的梦了。



第二天一早,朱乃正惊喜于他那个叛逆了一个月的长子终于恢复正常了。


早餐平静祥和的饭桌上,缘一突然开口。


“父亲,母亲,我非常郑重的向你们宣布一件事你!”


他过于认真的态度使得严胜都停下筷子,惊讶地望向胞弟。


“为了维护我与兄长大人的感情。”


“我要和兄长大人结婚!”


“就连父亲与母亲都绝对不能再拆散我们,破坏我们的感情了!”


这下继国夫妻与继国严胜彻底傻眼了。


缘一却一把抓住严胜的手,珍而重之地宣布:“兄长大人,缘一是认真的!”


继国缘一从天而降的奇妙的青春叛逆期,堂堂来袭。

———END———




一打七

别明天,别下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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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秋天时,千手扉间收到一张请柬,是婚礼的邀请函,来自他的学生猿飞日斩。婚礼将在一个国家公园不对外租赁的旁边的一块空阔草地上,背靠风景美丽的三千米高山。

 

尾濑国家公园,日本稀有动植物的宝库,起源一万前的冰河时期,春天会遍布观音莲,夏天则开满禅庭花和各种稀有的鸢尾花;地下的泥炭层形成无数浮岛,干净的水面倒映天空如镜。总而言之,这确实是个十分别致且令人惊艳的婚礼场地,但是普通人租不到——猿飞日斩是他的学生,也曾是个珍稀植物保育和守护者,在尾濑国家公园工作过一段时间。

 

千手扉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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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秋天时,千手扉间收到一张请柬,是婚礼的邀请函,来自他的学生猿飞日斩。婚礼将在一个国家公园不对外租赁的旁边的一块空阔草地上,背靠风景美丽的三千米高山。

 

尾濑国家公园,日本稀有动植物的宝库,起源一万前的冰河时期,春天会遍布观音莲,夏天则开满禅庭花和各种稀有的鸢尾花;地下的泥炭层形成无数浮岛,干净的水面倒映天空如镜。总而言之,这确实是个十分别致且令人惊艳的婚礼场地,但是普通人租不到——猿飞日斩是他的学生,也曾是个珍稀植物保育和守护者,在尾濑国家公园工作过一段时间。

 

千手扉间将请柬扔到桌上,背靠旋转椅闭眼,想象尾濑国家公园秋天的景色——沿着浮岛生长蔓延的芦苇炸开了花,沸沸扬扬填满浮岛的上空,而隐藏浮岛其中可行走的防腐木栈桥两旁低矮处,又满栽各色不同的鸢尾、鸟蕉、芭蕉、菖蒲、梭鱼草等水生植物。秋天是结果的季节,种子吸引各种鸟停留,叽叽喳喳吵成一团,丰裕的粮食令他们不思远方。

 

“老板。”敲门的千手桃华抱着文件进来。“下午两点的会议还开吗?有几个负责人可能来不了了。”

 

虽然称呼是“老板”,但其实千手扉间是日本环境厅的阁员,因为总是负责经费拨款部分,他的下属们就戏称他为“老板”。

 

“猴子下半月要结婚你收到请柬了吗?”千手扉间问。

 

“收到了。”

 

“我在想……”

 

“你敢去?”千手桃华斜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调侃。

 

千手扉间抹了一把脸,无表情地说:“我为什么不敢去?”

 

“那就行,我工作走不开就不去了,到时候随礼你替我带上。”千手桃华放下文件,看了几眼皱眉的男人,闲闲地说:“小心鸢尾花有毒。”

 

“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哦,就是提醒你,过于漂亮的花可能会有毒,一口啃下去,中毒三年……哦不,五年。”千手桃华说完哈哈大笑转身就跑,门都没关。

 

千手扉间下巴的骨头顿时隐隐作痛。

 

***

 

“您不来了?您怎么能不来呢,我们同学都到齐了,老师不来算怎么回事?不行!无论您那天多忙都得出现,不然我就让镜和团藏去办公室绑架您了!”

 

“我的意思是……”千手扉间受不了手机另一端的大呼小叫,拿远了一点正想继续说话,又被打断——

 

“总之您必须来当主婚人!不然就是同时和五个学生绝交!”那头的准新郎猿飞日斩态度坚定,“老师您别瞻前顾后的,给您一颗定心丸,镜说泉奈不会来。”

 

千手扉间本来只有焦虑和患得患失,其中也有一些其他的情绪,猿飞日斩最后一句直接将他所有的想象掐死。他挂了电话,身体顺着浴缸滑下去,将自己沉在水里。

 

 

#02

 

临水而立的一群白鸟,因为一顶草帽从芦苇丛中露出,惊得它们胡乱拍打翅膀飞入芦花中——奶白,微红,淡青,细碎如棉絮的芦苇花在阳光下摇荡,一场独属于秋日的雪覆盖浮岛。

 

一根竹竿扎入湖水打破平静,小船破开芦苇荡行驶至空阔的湖中,草帽在阳光下的阴影描出一张美貌的脸。宇智波泉奈朝不远处的岸边吹口哨,一只灰白色毛发的陨石边牧疯狂地摇尾巴兜圈等待他靠岸。

 

“托比!”宇智波泉奈大声吆喝,“快!跳上来!”他摇着船离岸还有几米的距离,撑着竹竿不再往前。

 

那狗极其聪明,立即听懂了指令,它后退几步往前冲,一跃上了船,将小船弄得左右摇晃,进了水。

 

“真聪明!”宇智波泉奈脱掉草帽扣在边牧的头上。“走,带你去赶鸟。”

 

宇智波泉奈重新撑起竹竿,黑色的长发在秋日的热浪中潮湿又被风吹干。他哼着歌穿过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芦苇荡,惊起一群群从西伯利亚而来的野雁还有从中国来的绿头鸭。他检查着今年为越冬而来的品种是不是和往年一样,数量大约多少——他的工作,是守护尾濑国家公园所有的动植物。

 

一名国家公园守护者,从春到冬,从浮岛的陆地到浮岛的湖水,每一寸土地都在他的脚下形成记忆。这份工作宇智波泉奈干了十年,从毕业那年开始算起,三十二岁了,最年轻的时光都奉献给了这个公园。

 

“叔!”宇智波镜在其中一座栈桥上朝湖里的人招手,“日斩让我给你送请帖!”

 

宇智波泉奈在码头处靠岸,狗先一步跳上岸冲向宇智波镜的身边蹭着。

 

“他要结婚了?”宇智波泉奈接过请帖看,很惊异婚礼的选址。“怎么就在公园外?”

 

“新娘子去年和他来闲逛的时候一眼相中,日斩还是到处求了关系才办成的。”宇智波镜笑着说,“我让他来找你,他说不要麻烦你,到时候你来喝几杯就行。”

 

“求了谁的关系?这公园都得听我的!”宇智波泉奈白了宇智波镜一眼,往不远处的木屋走去,那是公园给员工的临时休息室。他走着走着,忽地回头说:“他找了千手扉间?”

 

“我还以为你想不到,”宇智波镜依旧笑着跟在后面,“可不是,当年东大的老师,现在可是日本环境厅的高官了。日斩又求他来当主婚人……”

 

“我那天正好要出差。”宇智波泉奈推开门,进去接了水喝着。“礼金你替我随过去。”

 

“我话还没说完,”宇智波镜靠着门,“日斩说,老师不愿意来,也说那天要出差,让他另找主婚人。”

 

猿飞日斩几个人曾经在这里实习过,也算半个学生。宇智波泉奈捏着水杯,看向窗外——正好一群天鹅飞过,落入不远处的湖中,近处灌木丛之前有株四五米高度的雪松,几只乌鸫鸟跳跃着嬉戏,再近的草地上还有麻雀捡食草籽。这未落雪之前的秋景像一幅画被窗口框住了。

 

宇智波镜见宇智波泉奈不说话,继续说:“他让我来问你。”

 

“问我什么?”

 

“能不能给他当主婚人。”

 

“我干不了这活。”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话要传到。那我和他讲,当天你会来,但是主婚人这活就不干了。”

 

“嗯。”

 

“看起来晚上要下雨。”宇智波镜弯腰和狗玩了一会儿,说:“我给他当秘书久了,觉得,其实你们还有在一起的机会。”他说的是千手扉间。

 

宇智波镜最近在休年假,他的本职工作是千手扉间的秘书,对于这两人过往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年轻的时候说话偏激一点,绝对一点,现在甩锅给年轻的那个自己不就行了?”宇智波镜抱起边牧像孩子一样摇晃玩耍。“狗都五岁了,要是他真想结婚生个孩子,那他的孩子也有五岁了。”

 

宇智波泉奈搁下杯子,拆散了长发又重新绑了高马尾,始终不发一言。

 

“行行行,是我多嘴。”宇智波镜放下狗,“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到时候你让你的同事们也过来一起玩,日斩说感谢他们帮忙了。”

 

其实这些年宇智波镜很少会在宇智波泉奈跟前提千手扉间的名字,毕竟人都分手了,他也未曾想要帮助复合这对过期情侣,毕竟都是大人,要是真心想要在一起谁也不用帮忙。今天刻意提,是因为昨晚和猿飞日斩他们去喝酒,也许是因为过于幸福,即将步入婚姻,猿飞日斩突然就很感慨,说“我实在想不到他们两个除了对方还有谁能进入他们的感情世界……”。由此,又引发了他们研究生时组里唯一的女生寝转小春的惋惜,说“我也从来没想过他们会分手,毕竟扉间老师为了他痛哭流涕”。千手扉间是否痛哭流涕过还有待证实,即使寝转小春当年举着手发誓说在栈桥就是看到千手扉间对着湖流眼泪……最后,他们回忆着当年在国家公园实习的时光,喝得醉醺醺时,都为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的爱情红了眼,于是不停地各人出主意要让他们见一面,说不定还有戏。

 

宇智波镜就这样被推上了第一个助攻的位置。

 

“我这段时间就住这了,替日斩忙一忙前期的事情。”

 

“随便你。”宇智波泉奈又灌了一杯水。“狗你带着玩,我还得去工作。”他实在是迫不及待想逃离密封的谈话环境,再继续聊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打听千手扉间这些年的一切。

 

“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买东西。”

 

“能吃就行。”

 

***

 

宇智波泉奈的工作没有定时,一般接近太阳下山时他就会往宿舍走,但是今天直到月亮爬上树梢,他还蹲在一个很小的生态系统前打着手电筒收集样本。眼前有苔藓,地衣,蕨类,其中有几株蕨似乎是生病了,叶子长了斑点,还发黄。

 

大学毕业后,他在尾濑国立公园实习,之后就直接留下来工作,他的工作在别人看来也很无聊,不赚钱,孤独的时间看不见尽头。他深知从东京到尾濑有多远,即使是自驾也需要四个小时,这是一段漫长的路程,而时间在某些人眼里很值钱。

 

宇智波泉奈是理想主义者,他厌恶物质世界的虚伪,像茫茫无边的海,看不到边际的虚无,又充满了刺耳的嘈杂声。但是和千手扉间吵架时,千手扉间总说他是“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恐惧迷路人,只好用眼前的一切安慰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不相信宇智波泉奈真心要月亮不要六便士,如果能在现实世界取得巨大成就,能繁花似锦,没有人会甘心与寂寥孤独的旷野为伍。

 

千手扉间活在一个重视表象的世界里,他没有错,但是人本身的价值,如果取决于世人看待自己的表象成就,那才是真正的孤独和迷路。

 

但是十年了,如果是迷路,也太久了。宇智波泉奈抬头看天,月亮很亮,是深秋的颜色。

 

他喜欢千手扉间,因为千手扉间总是很坦诚,坦诚欲望,坦诚理想,也坦诚爱情。但是过于坦诚,也不好,像一台机器,永远冰冷,永远精准,缺乏温度和感情。

 

宇智波泉奈灭了手电筒,将样本的袋子挂在背包的侧边,然后顺着月光,走在芦苇环绕的栈桥上。他分心想着千手扉间走路,前面一片低矮的蒲苇荡中,忽有声响,不像是动物弄出来的……他对所有的动物习性都了如指掌,蒲苇里藏着的绝对不是野鸭子!

 

是盗猎者!

 

尾濑国家公园保存着许多珍稀的动植物,有些已在灭绝的边缘,很多盗猎者会在半夜用各种方法进入公园盗猎和盗采,前几天就有十几株褐杓兰被连根盗挖了。

 

宇智波泉奈悄无声息地蹲下,伸手从背包里翻出折叠棍。他不清楚眼前有几个人,一打二没问题,三个人就有点压力了——先找安保部门的人。他摸黑熟练地在手机里输入定位,舒出一口气定神,这才重新跟踪前面的动静。

 

超过三个人,起码四个人——两分钟后,宇智波泉奈感谢自己的耐心,不然今晚他可能会死在这里。他像猫一样隐藏气息尾随那些背着包的盗猎者,月亮也为他担忧,变得暗淡,隐藏于乌云中。

 

下雨了。

 

途中,其中一个盗猎者的背包似乎没扎紧开口,里面挣扎的绿鸭子跳了一只出来,扑棱着跌入芦苇中,引得盗猎者回头一阵咒骂,然后发现了宇智波泉奈。

 

适时,远处传来狗吠声,还有几束手电筒的光。

 

好吧!——宇智波泉奈扔掉背包,折叠棍往肩上一甩,与四个拿着刀棍不一的盗贼面对面,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笑。“晚上好,小贼们!”

 

 

#03

 

千手扉间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听到宇智波泉奈受伤的消息,五年了,他一直忧心的事终于还是像墨菲定律一样发生了。

 

“腿上被砍了一刀。”宇智波镜因为宇智波泉奈受伤,回了东京给千手扉间当面说这事,他又指着额头。“这里被敲了一下,但是不严重,轻微的脑震荡。现在拄着拐杖也能走。”

 

“你等会儿是不是还要开车回去?”千手扉间搁下笔说,“我跟你一起走。”

 

“真的吗!”宇智波镜很惊喜,“他看到你肯定高兴!”

 

千手扉间倒是觉得未必,也许宇智波泉奈会拿着拐杖把他的腿也砸断。“我是不是需要买点什么水果去?”他有点不确定,这意外来得比计划快,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

 

“他最近喜欢野果。”宇智波镜嘴角抽了一下。

 

“野果?”

 

“就公园里的,现在不是都结果了吗,他就每天大清早拎着一袋面包出门,路上看到果子就当零食。”

 

“那我给他带罐果酱吧。”

 

“哈?”宇智波镜蒙了,为什么要带果酱?

 

***

 

漫长的四个小时车程。千手扉间无事可做,偶尔睁眼闭眼,路过的风景总是不同样,但是都带了秋天的颜色。很奇妙,他和宇智波泉奈五年没见了,但是此刻的心情,却像是昨天才说了再见,今天或者明天就往回走地一样的随意。

 

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往回走的。

 

宇智波泉奈的倔强真像尾濑国家公园里一万前从冰河世纪留存下来的石头,上面覆盖过潮湿的青苔,炽热的火山灰,站过雀鸟、野兽的利爪,也许也成长过一棵大树,缠绕过一丛灿烂的小花——但是时间加诸的一切变化都没有改变他的本质,他依旧是那个追逐自由的灵魂,不理会世人的眼光。

 

“对了,那只狗,长得可好看了,又聪明。”宇智波镜看千手扉间醒了,找话题。“泉奈天天带着他外出跑,可幸福了。”

 

千手扉间住的地方在东京市中心,四堵墙,没有那样属于旷野的自由空气和风景。那只狗本来是他的,还不会走路的大小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后来认识了宇智波泉奈,这狗就自由了。

 

“前面就是了。”宇智波镜说,“这两年他的宿舍搬了,要往公园里面一点去。”

 

正常的车子是不能进公园的,但是宇智波镜开了宇智波泉奈的车,挂着准许证。车子顺着狭窄沙子路往公园深处走,下午的阳光暖得令人懒散。

 

千手扉间摇下车窗,两旁的芦苇被雀鸟群飞扰得漫天雪花一般,吹进他的鼻腔,引得打了几个喷嚏。宇智波泉奈其实是低他两级的学弟,只是当学生时他们没有正式见过面,之后宇智波泉奈研究生毕业就离开了,他在东大几次跃升,还不够三十岁就评上了职称。后来他带的学生要找地方实习,宇智波泉奈这里倒成了一个选择。

 

路越走越是开阔,天蓝得不像真的,浮岛的水面如镜令天地颠倒不分,模糊了时间——千手扉间想起了第一次和宇智波泉奈见面的情景,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天上有野鸭子在飞,地上偶尔出没野猫和狐狸,芦苇的花在时间里游荡,自由又散漫,而鸢尾的种子正被衔在雀鸟的嘴里——

 

***

 

五年前

 

傍晚时分,千手扉间独自一人在寻找学弟的途中,陷入芦苇荡里迷路了。他满头大汗,绕得头昏脑胀,正想蹲下来休息时,一只脚突然从芦苇丛中伸出,将他踹进了湖里……

 

“下午好!无耻小贼!”宇智波泉奈从芦苇丛中钻出来,手里的竹竿直往湖里戳。“这么嚣张!天还没黑呢!”

 

千手扉间庆幸自己水性了得,不然真要死得无处喊冤。“宇智波泉奈?是我!”他从湖里冒出头来,火气飙升,什么礼貌也没了直呼对方的名字。“什么盗猎贼天还没黑就来!我是你学长!”

 

“学长?”宇智波泉奈蒙了,这才想起今天上午通了电话,那位曾经传说中的天才学长带着几个学生要来。他赶紧将竹竿伸到千手扉间面前。“对不起,哈哈哈哈哈,你找不到我怎么不打电话?赶紧上来!”

 

千手扉间不需要竹竿,几个浮潜就到了岸边,湿淋淋地爬上栈桥。“你自己看看是不是有几十个未接电话!”

 

“对不起对不起,抓贼呢,手机静音了。我住的地方不远,你先换衣服。”宇智波泉奈笑着说,“真是对不住,最近安保那边不够人,那些小贼会打洞一样到处冒出来。”

 

因着这戏剧的开场,两人本身还算陌生的感觉被冲得一干二净。千手扉间拧着衣服上的水打量宇智波泉奈,看不出这瘦瘦的身体里有这样的力量。他的腹部隐隐作痛,这一脚真是毫不留情。

 

“晚饭算我的。”宇智波泉奈见他不说话,又笑眯眯地继续道歉,“给你烤个鸭子怎么样?”

 

“该不会是抓了公园里的野鸭子烤吧?”千手扉间开玩笑。

 

“我知道你准备去当官了,该不会套我话,想把我抓了当政绩吧?”宇智波泉奈大笑着领路,“这边走。”

 

休息的木屋前竟然蹲着几只冠鹭!千手扉间有点震惊,这可是高濒危物种,只有生态环境足够好才能存活。它们见到宇智波泉奈也不害怕,扇着翅膀慢悠悠地飞走了。

 

“上个月死了一只。”宇智波泉奈拿出干净的衣服说,“盗猎者将它装进袋子里,可能是中途闷死了,就随手扔进了湖里。”

 

“你这份工作还挺危险的。”千手扉间拿着衣服往淋浴间去,“那些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隔着门,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聊天。“我会把他们全部扔进监狱里判刑。”

 

千手扉间随便冲了一下水就换衣服出来了。“你适合当警察,而不是当一个国家公园守护者。”

 

“但是我不太喜欢人类。”宇智波泉奈笑着说,“动物和植物,有趣多了。”

 

“东大的学历被你搞得不值钱。”

 

“有你们这样的招牌不就行了。”

 

“但是你的成绩很好吧,继续读完博士在校任职或者……”

 

“停!”宇智波泉奈做了个截停的手势。“学长,做人不要太爹了。”

 

千手扉间立马闭嘴,继而笑。“我只是觉得浪费人才。”

 

“我在这怎么不算人才呢?”宇智波泉奈穿了拖鞋。“走,带你去烤鸭子。”

 

鸭子当然是买的,宇智波泉奈喊了千手扉间带来的学生一起,在宿舍外面的院子架起了烧烤炉。

 

在学校时,千手扉间就隐约听过关于这位师弟的事情,学习成绩年年第一,但是让他代表学生讲话从来不肯上台,天天只往校外跑,从北海道到冲绳,日本的山河湖海都跑遍了。千手扉间本来很期待宇智波泉奈能选他那时候的老师继续读博,这样就能正式交个朋友了,结果人论文发完,研究生毕业直接跑了。

 

没能在大学时认识宇智波泉奈,这一直是千手扉间心里一个小小的遗憾,但那时候年轻,带着点心高气傲,想着对方也没对自己上心,自己何必巴巴去交朋友?

 

但是现在——千手扉间拿着烧烤叉,叉上一只鸭腿在滋滋冒油,香味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但宇智波泉奈可以。宇智波泉奈正在不远处制作柠檬茶,几颗黄绿色的果子被他舂得汁液飞溅,黑色的长发感觉也染上酸涩。千手扉间盯着人的手看,又盯着人的侧脸看,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腮帮子——真是又甜又酸。

 

“老师!焦了焦了!”猿飞日斩大呼小叫。

 

他这一大呼小叫,引得宇智波泉奈也回头看千手扉间手里的鸭腿。千手扉间赶忙将那焦黑的肉块往旁边的碟子重重一搁站起身,谁知衣袖撩住了烧烤架,碰撞间炭火旺盛噼噼啪啪的火星子往上跳,沾了肌肤星星点点的疼痛。他倒是没喊痛,直跳脚,宇智波泉奈因此对着他笑出两个好看的酒窝。千手扉间自认一直稳重有加,现下在别人眼里简直像个小丑似的,因此心下有点尴尬恼怒,脸上发红。宇智波泉奈倒是很会察言观色,立即抿着嘴唇低笑扭头继续和柠檬作战,他这一扭头不再对视,千手扉间又别扭了——方才那么灿烂的笑呢?

 

“让他们继续玩好了,你在这里他们玩不开。”宇智波泉奈捧着两杯柠檬茶对千手扉间说:“我带你去看睡觉的松鸡,很可爱!”

 

***

 

没找到松鸡。

 

千手扉间拿着柠檬茶跟随宇智波泉奈在夜晚的国家公园散步,栈桥一道接着一道,高矮不同颜色各异的芦苇一荡又一荡,浮岛连片在月光下发光,像童话里的世界。

 

没有松鸡。千手扉间又想了一遍这个事。宇智波泉奈说带他看睡觉的松鸡,但是他们走了接近两个小时,只看到一群睡觉的天鹅。

 

“真奇妙,大学时我们有两年重叠的生活,但是竟然没有正式见过面。”宇智波泉奈感叹。“那时候我们老师说,你们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去找那个学长。我想,哪个学长这么厉害?但是我偏不要问,他一定是个高傲冷淡的学长,对人爱答不理的……”

 

千手扉间吸了一口柠檬茶,看半缺的月亮,想,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然后就没有后来了。”宇智波泉奈跳上小船,“走,我们去芦苇荡的深处找松鸡。”

 

他还记得松鸡。千手扉间悄悄地在心里笑了一下,嘴里的柠檬茶又甜又酸。他跟着跳上船,摇摇晃晃地,跟随月光游荡进了芦苇的梦里。

 

芦苇丛里也没有松鸡。千手扉间现在很确定宇智波泉奈就是在敷衍自己了。他坐在船尾,看宇智波泉奈一竹篙一竹篙地撑船哼歌,万籁寂静中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名为浪漫的东西。他想起小时候,家住河边,也有这样的芦苇只是不同品种,一簇一簇地顺着河生长。除了抓鱼逮虾,那时候他和大哥最大的乐趣就是用芦苇的茎作乐器,吹满一整条河的高低起伏和四季流转。

 

宇智波泉奈本来在船头专注撑船哼歌,忽而身后传来和声,是芦苇的叶子发出来的。他将竹竿插入湖,定住船,再回头看船尾的人,比月光还白的短发闪着银光,真是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时间要是能倒流就好了,或者就此停止。宇智波泉奈双手撑住竹竿,只看着英俊的男人发呆。

 

“我们应该早点认识。”千手扉间说。

 

“现在也不晚,学长。”宇智波泉奈笑,“千难万阻,我们今晚还不是认识了?”

 

千手扉间单手扣住船沿,半只手掌碰到水,深秋的水冰冷,将他指尖的火热裹成一团消散不去。他仰望站着的瘦削青年,黑发后面挂着半缺的月亮,像一幅画,定格在最昂贵油画布上,很是惊艳。

 

“我主动也可以。”宇智波泉奈坐在千手扉间面前,微微仰起头,气息交融。“要和我坠入爱河吗?”

 

“这水有多深?”千手扉间笑着问。

 

“一米?两米?三米?”宇智波泉奈亲吻千手扉间的唇,“总之,淹不死。”

 

千手扉间觉得自己已经溺水了,他伸手握住宇智波泉奈的手,回应令他溺水的温柔。“安全第一。”

 

他们没有找到睡觉的松鸡,但是千手扉间找到了爱情,他认为这就是爱情,即使他从未见过爱情——但这不需要学习,这是千万年来在人类基因里休眠的一个分子,它注定会在某天清晨苏醒,或者中午,或者下午……每一个可能发生的某时某刻,例如深夜的此时此刻。

 

 

(未完待续)



一打七

【扉泉】逆行全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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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全责01逆行全责02逆行全责03逆行全责04逆行全责05逆行全责06逆行全责07逆行全责08逆行全责09逆行全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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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古旧风格的狗血文,小心。

有带卡提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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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宇智波泉奈的奖学金到账了。

 

奈良朱雀看他皱着眉看简讯,问:“没见人拿奖学金不高兴的。”

 

“请你喝咖啡。”宇智波泉奈将手机调整静音,翻转盖在桌上继续工作。

 

“不喝,睡不着。”奈良朱雀将资料递给宇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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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行全责01逆行全责02逆行全责03逆行全责04逆行全责05逆行全责06逆行全责07逆行全责08逆行全责09逆行全责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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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古旧风格的狗血文,小心。

有带卡提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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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宇智波泉奈的奖学金到账了。

 

奈良朱雀看他皱着眉看简讯,问:“没见人拿奖学金不高兴的。”

 

“请你喝咖啡。”宇智波泉奈将手机调整静音,翻转盖在桌上继续工作。

 

“不喝,睡不着。”奈良朱雀将资料递给宇智波泉奈。“这些这两天要全部输入资料库。扉间昨天找我。”

 

宇智波泉奈等了几秒,没下文,也不说话,等着。

 

“他问你是不是很忙。”

 

“忙啊,你不也看到了。”

 

奈良朱雀不好管别人的事,尤其还是感情事,但是千手扉间以前对他实在是好,有什么问题都帮忙解决。“你是不是要给他点安全感?”

 

“现在好冷,白天一整天上课干活,这几天还在赶论文,晚上躺在床上困得只想死,电话响了也听不见。”宇智波泉奈笑着说,“他以为我干什么去了?”

 

“我不知道。”奈良朱雀不敢说千手扉间和他聊的闲话,例如宇智波泉奈会不会远距离分手然后再找一个更好的之类的。

 

他们现在的时间实在是对不上了。宇智波泉奈抱着书沿着路灯走。十二月真是冷,比往年冷,他缩着脖子和孤单单的影子一起,走过光秃秃的银杏树,呼呼的寒风吹得他耳朵发红,像有人一直在念着他的名字,念得耳朵痒。他站着不动,摸了一下耳垂,指尖和耳垂一样冰。如果有人真的在耳边念他的名字,那耳朵应该发烫,但是隔着五千多公里的距离,千手扉间的思念吹不过太平洋,也许是在海上被吹散的,问一下路过的鲸鱼肯定听到过。

 

宇智波泉奈还是决定现在就给千手扉间打个视频电话。他找了张长椅坐下,正好面对一池水,几杆枯萎的荷枝立于水中,像孤立的线条没有交叉点,各自朝着东西或者南北,一头栽进水里,一头朝着天,互不相干。

 

“大晚上的你坐外面做什么?”那边的千手扉间接通了视频,看到昏昏的路灯和宇智波泉奈模糊的脸。“不冷?”

 

“冷,但是怕回到宿舍又立即睡着了,你找不到人又疑心我做什么去。”宇智波泉奈笑着说。他看那边的镜头日光漫漫,千手扉间正在一片植物丛里找着什么。

 

“你能做什么,除了功课论文干活也没有别的时间了。”

 

“那你和奈良诉什么苦。”

 

“因为你不理我,几分钟电话也不跟我讲。”

 

“信息不是回了吗?”

 

“看不到脸。”

 

宇智波泉奈于是将镜头怼到自己的脸上。“那好好看看,这几天我真忙,困死了。”

 

千手扉间却是将一株红玫瑰放到镜头前。“看,它生病了。”

 

“这不是变异吗?”宇智波泉奈看了一眼,红玫瑰有两个花心。“你当我不懂。”

 

千手扉间笑了。“一朵花可以有两个心。”

 

“千手扉间,你再阴阳怪气我挂了啊。”宇智波泉奈也跟着笑。“我都没这么说过你。”

 

“你那边明天是星期天,能不能和我视频两个小时?”千手扉间摘了一片玫瑰花瓣塞进嘴里,像个怨妇。“你剪了头发我都不知道。”

 

宇智波泉奈昨天剪的头发,现在是及肩,扎了一个短马尾藏在围巾里,他没想到千手扉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下意识摸耳垂,却是暖和的,真是奇怪。“两个小时要聊什么。”

 

“你就挂着镜头在桌上,该干什么干什么,你管我怎么看。”千手扉间笑着说,“好了,现在回去睡觉吧,明天见。”

 

宇智波泉奈挂了视频,身后的路灯也熄灭了。他坐着没动,看那枯荷的杆子因为路灯熄灭月光反倒亮了,它们在月影下有了交叉点。

 

 

#02

 

宇智波镜是后知后觉家里多了好多的植物,古古怪怪叫不出名字。他只认得猪笼草,但是像变异的,那个笼子特别小,嘴巴却特别大。他很好奇,蹲在阳台上研究,发现里面真的有蚊子。“叔,这真是猪笼草吗?怎么这么怪。”

 

“送给你的礼物。”宇智波泉奈说。

 

“它怎么长这样?”

 

“生病了。”

 

“啊?怎么生病了?”宇智波镜还是国小的年纪,听到生病这个词就是担心。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研究一下。”宇智波泉奈扔过去一本书。“别来烦我。”

 

宇智波镜发现那本书其实是一册装订的论文。他怎么可能看得懂论文,只读了作者的名字:千手扉间。“什么啊……”他翻了两页扔到一边,将猪笼草拿起来观察。“这是变异吧……”

 

宇智波斑提着肉和菜进门,喊:“泉奈,做饭了。”

 

“他要和人视频。”宇智波镜说。

 

“不能换个时间吃完饭再说吗!”宇智波斑由此对千手扉间的印象不好,总是在吃饭的时候找泉奈聊天。“我做什么饭能做两小时?”

 

“谈恋爱是这样的。”宇智波镜继续看他的猪笼草,越看越觉得奇妙。

 

***

 

家里的灯光足够亮,千手扉间终于看清了宇智波泉奈,及肩的头发散着,新剪的发梢看起来很硬。“你到底在写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天天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宇智波泉奈的房间,很是新奇。镜头里的背景正是书架,一摞摞的小说横七竖八;还有厚厚的稿纸乱七八糟搁着,写满了凌乱的文字;便利贴贴得到处都是。

 

“秘密。”宇智波泉奈托着腮在吃葡萄。“我哥刚才骂你了。”

 

“为什么骂我?”

 

“今天本来是我做饭,你一通电话让他进了厨房。”

 

“我可以看着你做饭。”

 

宇智波泉奈摇头,葡萄太酸,他五官变形。“……”

 

“你忙你的,我就这样看。”千手扉间躺在床上看他扭曲的五官觉得可爱至极。“从现在开始,看着你就是我接下来两小时的工作。”

 

宇智波泉奈笑着趴在桌上低头写东西,偶尔看镜头,千手扉间果真一心一意只看他。他因此走神,捏着钢笔戳纸,洇出一个黑点。黑暗的窗外亮起一盏灯,是邻居回家推开窗,妻子站在窗边,年轻的丈夫从身后揽住她亲吻。宇智波泉奈收回目光,他忽然有点害羞,伸手拨弄刘海,遮挡发烫的脸。

 

“泉奈。”千手扉间喊了发呆的人一声。

 

宇智波泉奈抬眼看镜头。千手扉间嘟着嘴,很快地对镜头亲了一下。

 

要是以往宇智波泉奈会一笑而过或是调侃千手扉间的幼稚。但是此刻,在千手扉间看不到的窗外,一对相爱的人正在接吻,不畏寒冷。

 

“扉间,我真的很喜欢你。”宇智波泉奈说,“我只有一颗心,不会变异的。”

 

那边的千手扉间明显是被吓到了,手机砸脸上,镜头晃得最后一片黑。

 

“我吃饭去了。”宇智波泉奈对着晃动回来的镜头大笑,迅速挂了电话跑下楼。

 

太平洋另一边的千手扉间对着黑色的屏幕,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北美也是冬天,但他总觉得这边的冷和日本的冷是不一样的,日本的冷,有温度,有感情,有宇智波泉奈。他翻身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想着宇智波泉奈及肩的黑发,亲手抚摸和亲吻的冲动到达了顶峰。他回手抚摸自己的脖子,短发的尾端刺刺的。要是能变成一条鲸鱼就好了……

 

 

#03

 

千手扉间去拿修理好的车,宇智波泉奈让他开回公司等一下。他知道宇智波泉奈今天出去拜访客户,正好可以避开他见一见漩涡水户,于是一口就答应了。

 

漩涡水户看稀客的眼神。

 

千手扉间也没有太客气,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我等一下泉奈下班回来。”

 

“你把人追到手了?”

 

“还不算。”

 

“他今早回来说前几天和你去看电影,回家的时候大雪。”漩涡水户递给他一罐矿泉水。“又说,才发现雪原来这样白。”

 

“他怎么会跟你做事?”千手扉间问。

 

“说起来也是奇遇。”漩涡水户坐在对面笑着说,“七年前我去郊区看个厂房的地皮,回程很晚了,半路车子抛锚。他那时候在卖房子,正好我抛锚的地方是个新楼盘,他也是刚见完客户打不着车。他帮忙修了车,我就顺便把他带回来了。”

 

千手扉间对宇智波泉奈这份工作本身没有太多兴趣,宇智波泉奈不是喜欢销售工作的人,前些天他没想明白,现在知道,想要比同龄人更快更多地赚钱,销售是唯一的出路。

 

“路上聊着回来,我也就知道他缺钱,那时候房子虽然好卖但是佣金不高,但商业厂房不一样,要是幸运的一年干几个大单,足够一个没有债务的普通人财务自由了。”漩涡水户看千手扉间的样子,也大概知道他选了这个时间来是要问这些。“他……那时候大学还没毕业,听说签了同意书放弃植物人了四年的父亲,医生让他们放弃的,他不愿意,天天肿着眼睛来上班。”她回忆着往事,也觉得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过于可怜。又说:“是个努力的好孩子,就是一个人呆坐的时候像个木偶的,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千手扉间由此拼凑了导致他们分手的最后一块碎片。这是他七年来一直过不去的坎。他拧着矿泉水“喀”的一声,紧闭的水瓶打开了。他说:“我那时候从美国回来只觉得他变了,责怪他……”他不太想去回忆那天在雪地里的争吵,宇智波泉奈当然是歇斯底里,他自己说话也非常伤人,像所有年轻的情侣一样。

 

“他倒是从来没提过有个分手的男朋友。”漩涡水户打趣他。

 

千手扉间苦笑一声。“不值得提。”

 

“我看他是很喜欢你的。”

 

“我知道。”

 

“那就好。”漩涡水户准备下班了。“他的工位在外面,你去那等他,我要走了。”

 

***

 

宇智波泉奈的工位上有盆三十公分左右高度的猪笼草,变异的,吊下来的笼子很小,张开的嘴巴很大。他坐在椅子上,看桌面是非常整齐清洁,电脑的键盘也是一尘不染,像是随时能离开头也不回的状态。他想起以前和宇智波泉奈视频时看到他家里的房间,横七竖八的小说和贴得到处都是便利贴——这是两个人。

 

千手扉间正无聊地翻着桌上的日历看宇智波泉奈接下来的行程,旁边工位突然坐下一个人。他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白头发,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戴着口罩,很是温文尔雅的感觉。

 

对方往宇智波泉奈的桌上放下一个打包好的礼物盒,也看了千手扉间几眼,眼神由一开始的诧异转而平静。他忽然说:“你是泉奈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意思?漩涡水户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是宇智波泉奈的男朋友,他的同事怎么会知道?千手扉间心情突然糟糕,但还是点头。

 

“哦——。”意味深长的会意。对方转头翻开一本书看,却朝千手扉间伸手。“泉奈前几天欠了我两万日元。”

 

千手扉间下意识掏出钱包,抽出两万日元递到对方手里。

 

对方拿着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合上书,站起身。“下班了,再见。”

 

十几分钟后,宇智波泉奈回来了,看到千手扉间呆坐在他的工位上。

 

“我送你回学校。”宇智波泉奈放下手里厚厚的资料,拿过车钥匙说。

 

千手扉间点头,跟在后面,进了电梯。他有些话实在想问,又疑心自己问出来的语气一定是十足的嫉妒,这很不好,并且,现在他们的关系如此的边界不清,让人难受的同时也在提醒他没有这个资格去追问更多的事。他紧闭着嘴巴看泉奈的围巾,是他送的那条羊绒。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在内心要咬牙切齿了,滴血了,恨自己这些年不早些主动,让泉奈和别人有了牵扯。

 

“我有个大侄子带了男朋友从老家过来,今晚要陪着吃饭。”宇智波泉奈回头跟千手扉间说话,正巧看到一张表达内心纠结的脸。“你怎么了?”

 

“你有个同事说你前几天欠了他两万日元,我刚替你还了。”千手扉间说。

 

“哪个同事?”宇智波泉奈纳闷。

 

千手扉间一扭头,不说话,正好到停车场,他率先走了出去。

 

“没问名字?长什么样?”宇智波泉奈又追着问。

 

千手扉间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歪着头看窗外。

 

宇智波泉奈的脸出现在玻璃外。他用遥控摇下了车窗,对着千手扉间近在咫尺的脸,再问:“说,什么样的?”

 

“白色头发,和我差不多高,戴着黑色的口罩。”

 

“他放东西在我桌上了?”

 

“嗯。”千手扉间闷声。

 

宇智波泉奈点头,没再说话,绕到车上开车往东大去了。

 

一路上的沉默,足以将车内的空气全部消耗。千手扉间觉得呼吸困难,他想开窗,又想起宇智波泉奈还病着,忍住了。下了车,他一直等不到宇智波泉奈更多的解释,内心的咬牙切齿终于变得面目狰狞。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公寓楼,也不回头,也不管宇智波泉奈要不要和自己说再见,用力按了电梯。“叮”的一下响,他又心软,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宇智波泉奈又还病着。于是回头看,谁知宇智波泉奈就在他身后!

 

“我送你上去?”宇智波泉奈说。

 

“……好。”千手扉间终于屈服了。他收回莫名其妙的面目狰狞,重新变成内心的暗自滴血。

 

教授的公寓很普通,进门左手是洗手间,往里走一点就是床和书桌,门口放着衣帽架。千手扉间走在前面,将钥匙搁在鞋柜上的盘子里,然后弯腰脱鞋。

 

宇智波泉奈站在门口,脱了围巾和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千手扉间有点惊异他的动作。“不是要去吃饭?”

 

“吃饭的餐厅离这近,十来分钟。”宇智波泉奈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粗针钩织的毛衣,整个人瘦得像个衣架。他站着脱掉皮鞋,站在地毯上说:“他叫旗木卡卡西。”

 

千手扉间一愣,才反应他说的是刚才那个白头发的同事。

 

“是我大侄子的男朋友,我大侄子让他帮忙送点东西给我,我还没回到公司就让他自己直接上去了。”

 

千手扉间的心“咚”地一下落地。他感到高兴,又悲哀自己的患得患失,在一个多小时里自导自演了一出面目狰狞的独角戏。但是这不怪他,他太害怕了,无论嘴上说着自己如何不放手一旦对方真的不回应转而去喜欢别人,他又能怎么办呢?

 

“泉奈。”千手扉间要求自己摆好正确的脸色。“我受不了了。”

 

“扉间,我一直只有一颗心,从来没有变异过。”宇智波泉奈往前走了一小步。他看着千手扉间瞪大眼睛,又往前走一步,拉住他衣袖。

 

“我现在需要一个正式的名分。”千手扉间立即将自己变成一个无赖,他伸手去关门,将宇智波泉奈困在门和自己的身体之间。“我不要听这些暧昧的话,你这个骗子。”

 

宇智波泉奈背贴着门,短短几秒下了很多决心。他推着千手扉间往更室内走去,直至床边,忽而用力将人推倒在床上。

 

千手扉间躺着,拿过枕头砸向宇智波泉奈。“说我是你男朋友。”

 

宇智波泉奈接住软软的枕头。他单手将身上仅存的毛衣脱掉扔到地上,寒冷的空气令他赤裸的肌肤看起来更雪白。他抱着枕头倒进千手扉间的怀里。——“千手扉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未完待续)

 

 

一打七

【佐鸣】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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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宇智波佐助从睡梦中醒过来,风沙将他的帐篷掩埋了一大半,只有侧面那道缝隙还在,透出隐约的一线光。大约是清晨——他想,只有清晨的阳光才会这样暖中带着冷,这还是特属于秋天的阳光才行。一声鹰叫,盘旋在帐篷的上方催促他起床。

 

旗木卡卡西给他的任务总是无关紧要的,当然,如今的忍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毕竟第四次忍界大战也才过去了几年而已。

 

他坐在沙子上单手拆了信件,寥寥数语,不过关心他的近况,提了一嘴漩涡鸣人最近的学习态度。旗木卡卡西依旧是那个好老师,他总是懒洋洋地走过木叶的街道,懒洋洋地翻着书,懒洋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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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宇智波佐助从睡梦中醒过来,风沙将他的帐篷掩埋了一大半,只有侧面那道缝隙还在,透出隐约的一线光。大约是清晨——他想,只有清晨的阳光才会这样暖中带着冷,这还是特属于秋天的阳光才行。一声鹰叫,盘旋在帐篷的上方催促他起床。

 

旗木卡卡西给他的任务总是无关紧要的,当然,如今的忍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毕竟第四次忍界大战也才过去了几年而已。

 

他坐在沙子上单手拆了信件,寥寥数语,不过关心他的近况,提了一嘴漩涡鸣人最近的学习态度。旗木卡卡西依旧是那个好老师,他总是懒洋洋地走过木叶的街道,懒洋洋地翻着书,懒洋洋地工作,懒洋洋地面对世间的一切。宇智波佐助常想,这世上能让旗木卡卡西的情绪翻起风浪的人是不是已经全部死光了——当然不,也许还剩下一个,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凯。凯,也许是旗木卡卡西与他所属的那个过去的世界唯一相连的人,唯一的羁绊了。

 

宇智波佐助收起信件,系上披风在沙子上孤独前行。那唯一的脚印跟随着他的影子前进,像一个默不作声的同伴。这些年他几乎看过了忍界所有的风景,脚印遍布山河湖海,唯独没有再踏进木叶一步。木叶像隔离在他的眼睛所见之外的世界。他抬头看天,云薄而高,随着风不知往何处去流浪。

 

他和云一样流浪,随着风,跟着雨,居无定所。四季会不断轮回,然后在某个夜晚或是清晨,他会停止呼吸,真正地化作风,化作雨,居无定所。

 

远处传来驼铃声,运载物资的骆驼成群结队往他的方向靠近,他摇了摇腰间的竹筒,没水了,于是他朝着驼队的人招手……

 

 

#02

 

漩涡鸣人要得到那片废墟,他异常执拗,这些年来他对很多事物都已经不再执着,就是宇智波佐助远离木叶再不回头他也能退让忍受。但是这一次的会议争论他表现出年少时追逐火影之梦,追逐宇智波佐助的时候才有的固执和蛮横——他不要讲道理,不要听道理,这栋房子,废墟一样的房子,他势在必得。

 

会议的最后以漩涡鸣人的愤怒翻桌中止了。

 

旗木卡卡西全程没发表什么意见,翻桌之后的时间他依旧一边翻着《亲热天堂》一边批改文件。

 

“要不就给他了?”奈良鹿丸说,“毕竟那是佐助的房子,再怎么样地契也是写着他的名字。鸣人想要替他保留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

 

“嗯。”旗木卡卡西只回了一个字。

 

“那您在会议上怎么不表态?”

 

“这个嘛,怎么说呢……”

 

“哦,鸣人的钱不够是吧。”

 

“啊?”旗木卡卡西抬起头似乎还有点迷惑。“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当然不是。”奈良鹿丸拿过签好的文件转身就走。“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但是如果你们明说要彻底抹去宇智波家族在木叶的痕迹,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个话。”

 

旗木卡卡西托着腮望着奈良鹿丸消失,而后忽然对着窗说:“你再趴在上面,暗部的人就要来找我了。”

 

一阵声响,橙色的身影跳进了火影办公室。一脸的不甘心和愤怒。

 

“鸣人,要赢得这些扯皮的战争,你需要冷静。”旗木卡卡西回头看到那张年轻的脸。“和老家伙们吵架是没用的。”

 

“那卡卡西老师你说怎么办!”漩涡鸣人一屁股坐在桌子的对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彻底推倒属于佐助的房子,再起一栋莫名其妙的不知是干什么的建筑物!”

 

“什么叫不知道干什么的建筑物。”旗木卡卡西打断漩涡鸣人。“议题不就是起一座第四次忍界大战的纪念馆吗?”

 

“为什么非得在那块地?这是在侮辱……”

 

“鸣人!”旗木卡卡西再次打断。“有些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难道卡卡西老师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漩涡鸣人很气馁。“没有别的办法能保住它吗?”

 

“你为什么非要保住它,就连佐助本人也不在意它是不是还存在。”

 

“因为它是佐助的。”

 

“就这样吗?我说了,也许他本人根本不在乎。”旗木卡卡西的目光很隐晦。

 

但是漩涡鸣人说不出更多,他确实说不出更多的其他理由了。此刻就像他方才在会议上一样被人堵得哑口无言。为什么是佐助的就不能拆?就连他本人也不在意,你为了什么要自作多情替他争夺。

 

因为那是佐助的家。——漩涡鸣人低着头走在木叶的街上。但是这句话的分量在那些长老面前是如此轻微,宇智波佐助现如今不过是一个离群索居早已远离木叶一切纷争的落寞忍者。再过几年就叫英雄迟暮,也许突然某天死了也无人知晓。

 

没有家的人就没有归宿,没有归宿的人的死亡是悄无声息的,尸体腐烂被不知名的鸟和虫吞噬,残余的部分也许会滋养土地,生长出一丛无名的花草或是一株树苗来。

 

他不能让佐助没有家,如果佐助比他先死去,那他必定要为佐助立一座碑,篆刻几行概括平生的墓志铭。如果是我先死了……——漩涡鸣人在一乐拉面门前停住脚步。

 

如果是我先死了,木叶会为我立碑,而佐助只需要每年在特定的时刻带一束花从远方归来,来到我的墓碑前和我说说话,讲述流浪的故事——想到此,漩涡鸣人猛地一惊。他还如此年轻,却已经要不断思考关于死亡的一切,尤其是“死亡”和“宇智波佐助”捆绑在一起的一切。

 

春日雨后的青石板潮湿,几只蜗牛在门边爬行,一名年轻的忍者似乎很饿,他匆匆越过漩涡鸣人打了招呼转身消失在店内。

 

漩涡鸣人低头,年轻忍者抬脚离开之处,一只蜗牛死了。那脆弱的壳四分五裂像极了他在家里不小心摔碎的碗。

 

 

#03

 

旗木卡卡西的信难得有新意。宇智波佐助靠着窗读信,沙漠如水波寂静无声。这些年旗木卡卡西给他写信的时候比漩涡鸣人更多些,像一个极其尽责的长辈站在他和漩涡鸣人中间当一个奇妙的联系者。这个联系,并非指他和鸣人之间需要旗木卡卡西传递什么信息——宇智波佐助认为,旗木卡卡西的人生是一面镜子。

 

“听说,我听说回来的。”宇智波佐助身后的人正在批改文件,也不抬头。“我姐前几天来信,说鸣人正在争夺你家旧址的那块地,长老们坚持完全推翻,鸣人他借了很多钱非要买下来,卡卡西似乎一直没表态,这事还在僵持。”

 

宇智波佐助扬起手中的信纸。“卡卡西说的正是这个事。”

 

“鸣人没给你写信问意见?”我爱罗有点惊讶,毕竟漩涡鸣人是能唠叨十页信纸说尽生活琐碎的人。

 

“没。”宇智波佐助收起信,简短回了一个字后又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事事问我。”

 

“但他是在为你争取,你应该回信给予支持。”

 

“无所谓。”

 

“是房子无所谓还是鸣人的争取无所谓?”

 

宇智波佐助其实是个沉默诚实的男人,与其说他不爱讲话和不擅长说谎,不如说他认为没有必要。

 

我爱罗捏着笔,抬眼看向窗边眺望远方的男人:断了的手臂一直没有接起来,黑色的头发,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靴子,站在阴影下像一个沉默的影子。这个人曾经意气风发也心高气傲,仗着剑燃烧整个忍界,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那时候的宇智波佐助像一只愤怒的刚成年的鹰,失去所有的希望只剩仇恨,坚硬的利爪和尖锐的喙伤害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所有的温情和善意都被他冷笑着撕碎和逼退。

 

而如今。——我爱罗想,面前的宇智波佐助像套着宇智波佐助的壳活着,里面的内核也许早已被碾碎。

 

“谢谢你这几天的招待,我要走了。”宇智波佐助踩上窗沿,一声口哨召唤来鹰。“他不是为我争取的,是为他自己,所以他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但那是你的房子!”我爱罗追着问,“那是你的家族和根源所在之地,你真的不在乎吗?”

 

宇智波佐助头也不回地从高处一跃而下消失,忽而起风,巨大的鹰逆光而行,往天边远去。

 

我爱罗忽然很想给漩涡鸣人写信,给他讲一讲宇智波佐助在风之国短暂停留的事——

 

***

 

鸣人:

佐助在我这里停留了五天,他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只在房间里开着窗看沙子。我的暗部很紧张,毕竟他曾经是那样的人——那样的人,是怎样的人?我写下这句话时不禁思索了几秒。我们对你的这位挚友的了解是如此寥寥,他有着那样毁天灭地的力量可令所有正常的忍者发怵。但他这几天站在窗前,头发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沉静无波似在思考的疏离和冰冷感又让我产生错觉——这不过是一个被生活和现实杀死的枭雄?英雄?我不确定,我不能称他为英雄,你那样的人才是英雄,但我们都知道在战争的最后是他与你力挽狂澜拯救了忍界。他是否英雄的争议这些年似乎也消停了,大家很怕他又在心底暗暗相信如果有第五次忍界大战宇智波佐助必定也会单手同你结印再一次拯救他们。人类对同类的善意和恶意总是如此矛盾。

这几天我总在观察他,毕竟我也有许多年没见他了。他还是不太爱说话,总是我提出问题他简短地回答,有时候很含糊,有时候很清晰。他原话是来补充之后旅途需要的水和食物,结果一住就是五天。他待在狭小的房间里很安静,只要求这个房间能有一扇窗,可以看到远处。我当然满足了他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要求。第二天我本着是主人关心客人的心态去找他叙旧,推开门时他正站在窗前低头读信,背有点弯,加之我们的房屋高度为挡风沙层高很矮,那一个瞬间,我觉得他是一只背负沉重的壳的黑色蜗牛。

宇智波佐助绝对不会是一只蜗牛!我下一秒如此坚定地反驳自己。但是我又恍惚,一只鹰被削掉利爪,拔掉尖喙,折断翅膀之后还算一只鹰吗?

第五天,他离开了砂忍村,也没说接下来的目的地,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目的地,不过是随着季节变迁而流浪。我和他最后聊起你坚持保留和购买宇智波祖宅的事,他却说“他不是为我争取的,是为他自己”。我不明白。我不相信他已放弃和你的羁绊,但他的态度却如此疏离,仿佛你的一切行为都已与他无关。

 

 

#04

 

漩涡鸣人磨人的功夫忍界共识,旗木卡卡西也扛不住,最终以火影的身份拉偏架一样盖章定论了宇智波佐助的那块地属于漩涡鸣人。

 

木叶的春天万物蓬勃生长,那些树的枝桠像永远不会停止一样每天一个新高度朝天空伸展。这是新的一年,木叶的未来如这春日的阳光一样灿烂。

 

“你笑得有点傻,虽然平时也挺傻的。”春野樱扛起一块腐烂的木头扔到庭院的空地上,又弯腰翻动另一块。“你要是没钱就不要充大头要翻新人家的房子!”

 

漩涡鸣人的影分身很忙,这个搬木头,那个搬砖,像一群勤劳的蚂蚁在整修一个新的家。他本人跟在春野樱身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检查顶梁柱的稳固。“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不会借钱给你的。”春野樱一口气将碎裂的地板踢出去。

 

这座房子早已没有了生活的痕迹,自宇智波一族被灭之后,宇智波佐助就被接走住在另外的地方。这里就像被遗忘的废墟被封锁,但他也许偶尔偷偷回来过——漩涡鸣人不太确定,只是供奉的神龛虽然落了灰却整齐暗示有人曾经回来过,上面是宇智波富岳夫妇的黑白照,中间还有一个照片的位置空着,像是这对温柔微笑的夫妇环绕着什么。

 

那是宇智波鼬的位置。

 

漩涡鸣人盯着中间空白的位置看了许久。他对宇智波鼬的面貌记忆不甚清晰,只记得这个哥哥是佐助心中永远的痛,背上最重的包袱。佐助如今的沉默寡言和沉静稳重不是他放下了过去,而是这些过去像一个本身就不完整的壳被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地踩烂,支离破碎。

 

没有壳的蜗牛,还能继续活着吗?漩涡鸣人不确定其他蜗牛怎么样,但那只在一乐门口被一脚踩烂壳的蜗牛确实死了。

 

“我爱罗说前几天佐助在他那停留了几天。”漩涡鸣人用衣袖擦拭神龛上的照片放回原位,和春野樱笑着聊天。“他说佐助要了水和很多风干的牛肉,像是去很远的地方。”

 

“卡卡西老师给他的任务也不知道是什么。”春野樱说,“我前几天看他写信给佐助神神秘秘的。”

 

“说不定是让他回来呢。”漩涡鸣人总是很乐观的,他想要办的事总能成,即使过程曲折,但结果总能如他所愿。就像这一次,最后佐助的房子不就是自己拿到手了吗?虽然为此背负巨额债务。但是佐助呢,他的愿望有如愿地实现过吗?这个世界对他实在苛刻,一次又一次地抹杀他的幸福和期待,再坚韧如蒲苇的人也要被折断。

 

“你说他……”春野樱往旁边的屋子走去,边走边说,“那手也不肯接回来,平时生活得多麻烦啊。”

 

漩涡鸣人下意识捏了一把自己的手。他想起宇智波佐助离开村子那天,空荡的衣袖随风而动。他曾经认为那截断掉的手臂是佐助和这个世界和解的证明,但是这许多年过去,他忽然想明白了,不是“和解”,而是“妥协”。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佐助依旧在和这个世界抗争,以另一种沉默的方式。

 

他在前进,也在回望。宇智波佐助为人坚定,他总是坚定地朝前走,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也要冲过去,闯过去。但是那个勇敢无畏的前提,就在这里,就在木叶村曾经他的家。他肯定偶尔回望,或在梦里见到曾经的幸福和家人——这些曾经的现实如今的幻象,能令他一次次咬牙坚持活下去,忍受一切痛苦。

 

所以人不能没有家,不能没有归宿,不能没有牵挂。这一切如果都没有了,那人必定死去,任何意义上的死去。

 

所以我要缠着他。——漩涡鸣人敲着柱子想,不畏惧佐助的反复推开,一定要一如既往地坚定如蒲苇缠绕他的身上,成为他的家,归宿,牵挂。

 

一只小恐龙落入漩涡鸣人的眼中,在横梁上挂着。褪色,落满了蛛网。他一跃而起摘下那只也许孤独摇晃了二十年的玩偶拿着细看。他眯着眼,一把推开窗,将玩偶对着窗外的阳光。

 

阴暗了二十年的屋子被春日的阳光照亮,褪色的玩偶被重新赋予了颜色,沉淀在灰里的绿透了出来。

 

此后,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漩涡鸣人对着玩偶咧嘴一笑。“佐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浑话!”干活的春野樱一扫把砸在漩涡鸣人的头上,让他吃了一脸灰。“我还有别的工作,快点!”

 

木叶的春天充满了希望,会下雨,会晴天,会忽然暴风。漩涡鸣人不畏惧等待,无论多少年,他都能忍受,忍受秋天的萧条和冬天的寒冷,因为春天总会来的,他如此坚信着,就像四季固定轮回那样自然,该回来的人无论过去多久也总会回来。

 

——佐助,你也要如我一般坚信着,这个世界还没有放弃你,因为有我在。

 

——佐助,往后,你也要保持着那个自我,你不必为我而改变,不必为任何人而改变,更不必和这个世界妥协由一只雄鹰变成蜗牛。

 

——佐助,我深知你曾经的痛苦和绝望,知道你的坚韧和坚定不会被这些痛苦绝望压垮,它们也许是一个沉重的壳,但是我知道,这个壳你必定不愿意被敲碎,因为唯有背负过去缓慢前行才能走向未来,它们塑造了现在的你,我也很喜欢。

 

“我也很喜欢”。

 

 

#05

 

宇智波佐助出生在夏天最火热的月份,他本应是个热情如火的人,却常常给人冷若冰霜的感觉。居酒屋里的忍者认出了他,这个标志性的断臂实在惹眼,又冷着脸,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出草薙剑以雷电横扫一切。他们悄悄地挪动椅子远离了些许又忍不住偷偷观察。

 

火影接替仪式定在七月二十三日,望回。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来自旗木卡卡西。

 

我要当火影啦!佐助,十年了,你一定要回来见证啊!

漩涡鸣人的信也简短,却附赠了一幅画,歪歪扭扭的画得不像样。宇智波佐助歪着头看了很久,才认出这是一栋房子,房子的门上左右挂了一只绿色的小恐龙和一只张大嘴巴的小青蛙,再纸上的空白处画一个漩涡和宇智波的标识。

 

宇智波佐助久久地凝望那只小恐龙,忽而一笑。十年了才等到火影的位置。“真是吊车尾。”

 

他这忽然的一笑,周遭立即一片椅子倒地慌乱的声音响起。

 

花团锦簇,人声鼎沸的火影交替仪式他没兴趣参与,但是他想看看那只挂在门上的小恐龙,和守护它的小青蛙。

 

木叶不是他的家,那是他前半生血与泪堆积残留的遗迹。

 

他像只纸鸢一样流浪,如此轻盈随风;又像只蜗牛一样爬行,如此沉重缓慢。他的人生从来不由自己,无论是当一只纸鸢还是一只蜗牛,远在木叶的那根线和那个壳始终牢牢攥在某个人的手中。

 

人必定要有牵挂,才不会忽然在某天晚上安眠死去。

 

***

 

漩涡鸣人的影袍足够合身,接替仪式刚完成,旗木卡卡西还在和坐着轮椅的凯感慨说自己当年的衣服是多么仓促寒酸时,漩涡鸣人已经如旋风一般消失在现场。

 

这天的风真大,像暴雨来临的风暴,吹弯了树木,吹得临街的招牌摇摇欲坠,吹得漩涡鸣人的影袍猎猎作响。他与风一同在林中迅速移动,感受扑面而至的远方的雨水和远方久远的熟悉的信息。

 

雷声轰鸣而至,雨和风都吹向同一个方向,如同命运的手推着漩涡鸣人由二十七岁向前奔跑回十二岁,十七岁……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披风,黑色的靴子,他安静地站立一棵树下任由雨水浇打,一只空荡的衣袖在风雨中摇晃。

 

“嘿!”漩涡鸣人湿淋淋地冲至宇智波佐助跟前刹住脚步。“好久不见!”

 

宇智波佐助出生在这个季节,就在今天的时刻发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他理应成长为一个热情如火的人,按照那条也许不一样的人生道路。但是如今他最大的热情如火的表现不过微微一笑。

 

“影帽给我。”宇智波佐助伸手。

 

漩涡鸣人不明所以,递上手中崭新的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帽子。

 

“恭喜你,吊车尾。”宇智波佐助单手将火一样红的帽子郑重地戴在漩涡鸣人的头上,手指头往他的额头中心轻轻戳了一下。“以后就不是吊车尾了。”

 

“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偏心你了!”漩涡鸣人笑着说,“有权力的,光明正大地偏心你。”

 

宇智波佐助认为自己此刻也许应该更加热情如火一点,一点点就足够了,回报这光明正大的偏心和为了这偏心而努力的十年光阴。他伸手扯过漩涡鸣人的衣领,侧头落下一吻,将雨水用唇齿灌进漩涡鸣人的嘴里——

 

如果他是一只蜗牛,从此刻起,壳上的重量加上漩涡鸣人,他很愿意。

 

 

(全文完)

 


锁刀【冰水微笑版】

看完了@一打七 老师的夏日恋爱法则,真的太喜欢了..一开始以为是小清新日常文,结果发现是政治大戏😍🥵

  忍不住画了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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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七

2023年是非常忙碌的一年,但是依旧为扉泉写了42万字。我对他们的爱,还能延续很多个四季……

ps:这两个月忙到头脚倒悬,印厂又一直出错,《夏日恋爱法则》原定12月底发货,现在只能改到1月6号—8号统一发货,请原谅我的拖延……

很久没上来lofter,谢谢私信和提问箱里的关心,还活着,努力工作,等过年那段时间就能日更了。感谢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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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的戌子

本子终于生出来了。

十分感谢@一打七 @八六幺幺酱 @Libera Cosmos三位女神倾情相助!

文本收录2020-2022年的中短篇,总计十二篇,试阅请走合集「长州双璧」。在原文基础上有精校。

随书附赠无料明信片。

希望大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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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七

【柱斑/扉泉】万有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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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扉泉。一个痛苦加班中的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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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宇智波泉奈说,如果邻居不好相处,那就把邻居赶走。宇智波斑认为做人不宜过于偏激,要相信对方是个能讲道理的男人,毕竟看起来长得还挺斯文的。宇智波泉奈又说,斯文不过是一张皮,里面肯定是无耻的豺狼。宇智波斑又认为,要相信人心本善。

 

“但是他的花园已经影响到我们的采光,哥哥你是看不到吗!”宇智波泉奈愤怒地扯着那些攀爬上他们阳台的正在开花的蔷薇藤。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住二楼,一楼的房子带花园,半年前卖出去了。新主人呢,他们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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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斑,扉泉。一个痛苦加班中的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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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宇智波泉奈说,如果邻居不好相处,那就把邻居赶走。宇智波斑认为做人不宜过于偏激,要相信对方是个能讲道理的男人,毕竟看起来长得还挺斯文的。宇智波泉奈又说,斯文不过是一张皮,里面肯定是无耻的豺狼。宇智波斑又认为,要相信人心本善。

 

“但是他的花园已经影响到我们的采光,哥哥你是看不到吗!”宇智波泉奈愤怒地扯着那些攀爬上他们阳台的正在开花的蔷薇藤。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住二楼,一楼的房子带花园,半年前卖出去了。新主人呢,他们没见过,因为买下来装修之后直接一个半透明的阳光棚,然后那位新主人以极快的速度将花园栽满了植物,各种植物。说来也古怪,宇智波斑在阳台养活不了一盆小番茄,对方的蔷薇藤蔓却长势惊人,半年窜了四米多高,直接穿过阳光棚爬上了他们家的阳台,极度离谱。

 

“是要修剪了,他为什么不修剪?”宇智波斑啃着苹果,感慨自己养得快要死掉的一整排小番茄,再纳闷地在阳台上探出头朝下张望。但是能看到的事物有限,密密麻麻的藤蔓植物将一楼的花园覆盖了大半,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蹲在地上摆弄花草。

 

“他不修剪,我替他剪!”宇智波泉奈一声冷笑,手起刀落,开满了蔷薇花的藤蔓被无情剪断,再被扔下楼。他满意地点头,拍拍手,说:“哥哥,我上班去了,等会这人要是敢来找麻烦,你直接揍他。”

 

夏天的下午让人懒洋洋。宇智波斑今天上的是晚班,他打了个哈欠,摇头。“谁会为了一根花枝找你麻烦。你走吧,我睡个午觉,晚上和你换班。”

 

这个午觉最终没睡成。迷迷糊糊处于入睡的阶段,宇智波斑被一阵拍门声吵醒。他以为是自己的弟弟忘记什么东西,衣服也没穿好,裸着半身就去开门——

 

门外的人手里拿着一截花枝,被宇智波斑的豪放作风震住说不出来话。现在的社会风气是怎么回事?上来就直接不穿衣服的吗?

 

“找谁?”宇智波斑一看不是自己的弟弟,又被打扰睡眠,非常不耐烦地问。

 

“我住楼下,我叫千手柱间。”对方说。

 

“哦。”宇智波斑回。

 

“请问,你为什么要剪我的花?”千手柱间问。

 

“因为它挡住我家的阳光。”宇智波斑答。

 

“你看不到它的美丽,看不到它装饰了你的阳台,看不到它辛苦向上的努力,你只在乎那一点点阳光?况且它不过是一枝花,能挡住你多少阳光呢……”

 

宇智波斑没想到这人长得一表人才,竟然是个啰嗦的神经病。和神经病是不能讲道理的。他选择将门“砰”的一下关上,继续回房间睡午觉。

 

千手柱间剩余的话全部被一扇门堵上了。他站在原地,拿着垂死的花枝发愣——这人好不讲道理,不过胸肌真好看……不对!他拼命摇头,脸也很好看……不对不对!他又拼命摇头,即使长得再好看,不讲道理也是空有皮囊啊。

 

糟糕,这算是,一见钟情吗?

 

——不过,这算是恃美行凶了吧……千手柱间陷入沉思,他该如何为他死去的花枝在一个不讲道理的美人那里讨回公道?

 

 

#02

 

“大哥你行不行?”千手扉间恨铁不成刚,他放下筷子,说:“他问都不问直接剪了你的花,还有道理了?”

 

“也是真的挡住了他们的阳光。”千手柱间无精打采扒拉着碗里的饭,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宇智波斑完美的胸肌,不知道捏起来手感如何。

 

“你现在纵容他,以后他就会更过分,往你头上扔石头都有可能。”

 

“那怎么办?”千手柱间挠头,“现在再去讲道理,好像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

 

千手扉间“嚯”的站起身。“什么破素质,让我教他做人。”

 

于是千手柱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拿起客厅里已经蔫掉的花枝气势汹涌地往楼上去……

 

***

 

宇智波泉奈刚洗完澡,顶着毛巾擦头发时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他以为是刚出门的哥哥忘记拿什么东西,于是赤裸着上半身去开门——

 

千手扉间对着开门的人上下一打量:黑色长发,喜欢不穿衣服,和大哥的描述基本相符就是胸肌不太大,看来他大哥过于夸张了。他举起手里死掉的花枝:“你剪的?”

 

好没礼貌!宇智波泉奈皱眉。“它往我家阳台爬,挡住阳光。”

 

“就算要修剪,你也应该到楼下打声招呼。”

 

这语气来者不善,就是找麻烦了?宇智波泉奈挑眉冷笑。“它爬上我的地方属于擅闯私宅!”

 

“你这种行为属于故意毁坏财物罪!”

 

宇智波泉奈用力地将头上的毛巾一扯,长发上的水珠糊了千手扉间一脸。“我就剪了,有本事你告我啊!”

 

这直接打脸的挑衅,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千手扉间选择直截了当回击!他甩起那根带刺的花枝往宇智波泉奈身上招呼……

 

***

 

不过十几分钟,正在花园里一会儿心痛花一会儿想念宇智波斑胸肌的千手柱间看到自己的弟弟拿着残缺的花枝一脸阴沉地进门,脸上有伤,像被玫瑰花刺划拉的。

 

“岂有此理!”千手扉间大步走进花园,将那奄奄一息的花枝扔地上,对着他的大哥千手柱间大喝:“真的完全不能讲道理!大哥报警吧!”

 

千手柱间从未见过自己的弟弟有过如此失控狼狈的时刻,忍不住“噗呲”一笑。这一笑彻底惹怒了千手扉间。

 

“我替你讨公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千手扉间摸着脸上的伤口质问他的大哥。“他就是个疯子,像一只疯掉的猫一样疯狂挠人!”

 

不对啊,他下午看到那人的时候,感觉对方只有高高在上的不屑和不耐烦,并不像个疯子——千手柱间忍住笑点头。“扉间,既然他是个疯子,我们就不惹他了吧,毕竟邻居……”

 

“我不!”千手扉间可没这么好说话,这仇是结定了。“我一定要让他道歉,你等着!”

 

而此刻楼上的宇智波泉奈正提着一桶水,毫不手软地往楼下的阳光棚倒了下去。“哗啦”一阵巨大声响,正在说话的千手兄弟变成了落汤鸡。

 

如此,楼上楼下算是彻底结仇了。

 

 

#03

 

半个月后的下午,阳光灿烂。宇智波泉奈啃着苹果,和宇智波斑一起往楼下的花园张望。

 

“来了来了。”宇智波泉奈说,“看我不把他砸到失忆!”

 

花园里首先出现的白色脑袋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何种命运——半颗苹果,顺着阳光棚咕噜咕噜地精准往他的头上砸下来。

 

千手扉间反应敏捷,阳光棚放大了苹果滚动的声音,他脑袋稍微一偏,那半颗苹果顺着肩膀掉地。他得意地朝楼上的宇智波泉奈竖起中指挑衅。

 

“可恶!”楼上的宇智波泉奈恨恨地拍大腿!“没砸中!气死我了!”

 

“哼,第一颗被他躲开了,第二颗他又该如何应对呢!”一旁的宇智波斑看不得自己的弟弟被侮辱,顺手把自己嘴里的半颗苹果也砸了下去——

 

“扉间,你说……”千手柱间恰巧此时从屋里走进花园。

 

“大哥!站住别动!”千手扉间大喝。

 

“啊?”千手柱间没明白,朝前跨了一步,然后听到阳光棚上咕噜咕噜的滚动声。他抬头一看,阳光下一张美貌的脸在发光……和一颗苹果的阴影。

 

“咚”的一声响,宇智波斑的苹果完美砸中千手柱间的脑袋。

 

“哈!我就说第二颗躲不掉!”宇智波斑拍手大笑。“泉奈,我要给这个连招取个名字,叫天碍震星,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听。”宇智波泉奈朝着楼下的千手扉间做了个鬼脸,然后迅速拉着自己的哥哥缩了回去,关上落地窗。

 

“你怎么躲不开一个苹果?”千手扉间对自己大哥被美色诱惑的行为非常不耻。

 

千手柱间摸着肿了一个包的脑袋龇牙。“阳光太刺眼了。”

 

“我信你个鬼!”千手扉间踢了一脚千手柱间。“你就是看人脸迷糊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和楼上的战争是进入了白热化,越来越离谱。他大哥的蔷薇藤和爬山虎像是被人揠苗助长似的,一天一个高度,直接缠满了人家的阳台。而楼上那对兄弟也不手软,见一根剪一根,再顺手往他们花园里扔垃圾——有时候是藤蔓,有时候是干树枝,更多的时候是干掉的小番茄?要不还得夸一句有素质,至少没往下面扔生活垃圾。

 

而在此期间,千手扉间敏锐地发现,他的大哥,千手柱间的态度,在变化——由开始的“愤怒”,然后平和,然后沉默,最后竟然开始帮着楼上说好话了。

 

对方使用了美人计——千手扉间得出结论。那个宇智波斑,对自己的大哥使用了美人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大哥了,他的大哥就喜欢这一款。

 

“扉间,我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千手柱间捡起宇智波斑扔下来的半颗苹果,用衣袖擦了擦,竟然上嘴就啃。“我们在楼下,始终吃亏。”

 

“你是被苹果砸傻了吗?牛顿看到这对兄弟这样扔垃圾都要掀棺材板!”千手扉间可不要妥协,他才不会被美色诱惑投降认输。

 

“我觉得这可以叫万有引力。”千手柱间啃完最后一口,将苹果核扔进堆肥箱。

 

“你会被引到地狱。”千手扉间朝楼上张望,只有一片阳光。“大哥,你贪图美色,是会下地狱的。”

 

千手柱间也跟着往上看,只有一片阳光。“扉间,难道你不觉得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吗?如果和他谈恋爱的下场是下地狱,那还挺好的。”

 

“你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

 

千手兄弟就这样心事各异看着楼上,时间静止——

 

突然!落地窗开了,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探出头,俩俩灿烂一笑。

 

千手扉间被宇智波泉奈的笑脸吸引,晃了一下神,两秒反应过来之后大喊糟糕!一桶水已经浇了下来——

 

势不两立!——落汤鸡,千手扉间,如此想!

 

真好看啊,宇智波斑!——落汤鸡,千手柱间,如此想。

 

 

#04

 

千手柱间夜不能寐。他躺着,看天花板。这栋楼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他的房间楼上也是一个房间,但不知道是不是宇智波斑的房间。

 

冤家宜解不宜结。没错,明早就正式上去投降……不是,是和解。既然和解,总要带点什么礼物吧?千手柱间想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想到这段时间宇智波斑总往他的花园扔干枯的小番茄苗,看起来是因为养不活。

 

嘿。——千手柱间对着黑暗一声得意的笑。他花园里的小番茄多得是,还有准备结果的,送人正好。

 

想到宇智波斑感激和惊讶或许还有悔恨的表情,千手柱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对着楼上说晚安。

 

***

 

第二天下午,宇智波斑正在刷牙,有人拍门,很有礼貌的拍门。这种礼貌的拍门肯定不是已经去上班了的泉奈。他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该不会是楼下那个千手柱间吧?

 

夏天的下午真的很热,宇智波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一个猛男裸半身抱着一盆小番茄出现在他门口的理由,健康的麦色肌肤上甚至还有汗——宇智波斑咽了一下口水,连带把牙膏和泡沫也咽了下去。

 

“我认为,要和睦邻里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裸着半身的千手柱间真诚地递上精心挑选的小番茄。“对不起,我先道歉,和解吧。”

 

宇智波斑的嘴角满是泡沫,牙刷还在嘴里。他不在乎那盆完美的小番茄,他只在乎眼前完美的肌肉。

 

“我可以替你养活小番茄。”千手柱间说。

 

“……”

 

“我可以替你养活很多小番茄。”千手柱间强调说。

 

“……”

 

“我可以……”

 

“我可以摸一下吗?”宇智波斑打断小番茄论。

 

“摸什么?”千手柱间愣住。

 

“肌肉。”

 

“哪里的肌肉?”千手柱间眼神清澈地问。

 

“胸肌。”宇智波斑说。

 

“我觉得你的胸肌也很好看。”千手柱间真诚的说,“我们可以互摸。”

 

“你是在哪里练的?”宇智波斑捏着千手柱间手臂的肌肉,赞叹。“太完美了。”

 

“就旁边那家健身房。”

 

“我也每天都在,怎么没见到你?”

 

“可能时间刚好错开了。”

 

“我今天休息,你要和我一起去健身房吗?”宇智波斑说。

 

“当然!”千手柱间欣然点头。

 

一场长达半个月的“战争”就这样被肌肉消解于无形。

 

 

#05

 

半夜,千手扉间猛地睁开眼。

 

不是!宇智波斑和他大哥是不是有病?半夜两点了还在健身房?

 

这样就算放过那个宇智波泉奈了?就这样放过那个可恶的宇智波泉奈了?他可是倒了自己两桶水!

 

不行!千手扉间坐起身。凭的什么宇智波斑使了个美人计就把自己大哥拐走了,凭的什么自己这边要吃亏?

 

美人计谁不会用,谁还没个肌肉?千手扉间立马起床,随便套了条裤子,裸着上半身一把将客厅花瓶里的花抱在怀里往楼上去敲门——

 

宇智波泉奈半梦半醒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泡在健身房的哥哥终于舍得回家了。他眯着眼打开门,一个半裸的男人,抱着花,站在他家门口。

 

千手扉间嘴里叼着一枝花,朝宇智波泉奈眨了一下眼。这一眼,僵硬、刻意、做作、笨拙,就是没有性感。

 

宇智波泉奈冷静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贴着耳边——“喂,是110吗?对,我家门口有个裸体狂……”

 

 

(全文完)

 

 

地上有个番茄
你们阿修罗系和因陀罗系.jpg...

你们阿修罗系和因陀罗系.jpg

本来是想蹭个夫妇日,还是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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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蹭个夫妇日,还是迟到了……!

一打七

第一次这样发宣……哈哈直接拿校对样刊拍了…

刊名:《夏日恋爱法则》 

文字共计: 16w左右(实物是巨厚的砖头…)

cp:千手柱间x宇智波斑;千手扉间x宇智波泉奈;(注意:还有少量带卡、止鼬、佐鸣,注意避雷)

周边信息:明信片2张;一比一配平无料本《糖衣陷阱》;

独家代理: IZUNA1987。 可以直接tao宝搜索店铺。除了这次的新本,以前的本子全部都在(或者扫最后一张图直接进入页面);

发货时间: 12月下旬(大约25号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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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弄了很久,因为工作太忙,而且本子字数很多,在校对这一块花费了特别多的时间...

第一次这样发宣……哈哈直接拿校对样刊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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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信息:明信片2张;一比一配平无料本《糖衣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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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货时间: 12月下旬(大约25号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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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弄了很久,因为工作太忙,而且本子字数很多,在校对这一块花费了特别多的时间,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感谢大家的耐心等待~

封面贼喜欢!感谢地总!@地上有个番茄 

本来还有一本《百万玫瑰》和一本短篇收录本《纷繁录》,但是年底确实忙到精神颓靡,这两本的校对一直做不好,只能再拖一拖,和明年的《最深蓝》一起上。

总之,还是那句话,感谢支持,会一直写下去,希望新的一年还能和大家在一个坑里! 

地上有个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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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七

【扉泉】断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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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设定不太严谨的短篇。很喜欢,希望你们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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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千手扉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的名字。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养父宇智波泉奈都只告诉他,他的父亲,姓千手,是一名顶尖的遗传学家兼首席科学顾问。这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却在二十七岁时死于飞机失事,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甚至没有坟墓。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为这个濒临末日的世界做出无法用言语讲述和文字书写的贡献,却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不能流传于世,一块残缺的墓碑也不能立于大地之上。

 

也许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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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篇设定不太严谨的短篇。很喜欢,希望你们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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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千手扉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的名字。他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他的养父宇智波泉奈都只告诉他,他的父亲,姓千手,是一名顶尖的遗传学家兼首席科学顾问。这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却在二十七岁时死于飞机失事,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甚至没有坟墓。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为这个濒临末日的世界做出无法用言语讲述和文字书写的贡献,却连一个完整的名字都不能流传于世,一块残缺的墓碑也不能立于大地之上。

 

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土地,连立碑的石头也变成了盐——十九岁的千手扉间用手臂上的芯片打开家里的大门时如此想着。

 

这个世界早已经被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侵蚀至千疮百孔。这种病毒先是感染土地导致其贫瘠盐化;继而影响植物,类似枯叶病的症状席卷了整个星球;再来便是动物与人类,它以惊人的速度在短短的二十几年里将此期间出生的婴儿几乎全部感染:智力发育迟缓,骨头脆弱,五岁还不能直立行走——千手扉间就是出生在大地失去种植能力,世界十分之七的土地化作盐的时刻。

 

千手扉间的父亲,给这种病毒命名为“断翼”,因为最初的病毒是他从一只断了半边翅膀的蝴蝶体内找到的。数年之后,也就是他二十七岁时通过某种方法寻找到了也许能攻克这一难题的办法,却来不及公诸于世便死于空难。那道也许能拯救世界的公式,只存在他脑子里的公式,也就此跟随消失无踪。

 

世界正在步入倒计时。

 

每个洲都有无穷无尽的白,白,白。白色的土地,白色的盐,白色的风卷起白色的细末盐分吹过七大洲五大洋,吹进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的血液里,致病,死亡。

 

千手扉间却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不止健康,还是一个极致惊人的天才,十二岁还算一个小少年的年纪已经从加州理工大学获得数学博士以及生物博士学位,然后进入了他的父亲和他的养父宇智波泉奈所在的东京理化学研究所,走了他父亲的研究方向,成为一名遗传学家。

 

“泉奈!”千手扉间走进宽敞的客厅,静悄悄的。宇智波泉奈是他的养父,却从小不让他喊“父亲”。他顺着屋子往里边走边喊:“泉奈?泉奈!”

 

宇智波泉奈在后院里正给一棵流泉枫浇水,听到呼唤声回头,问:“怎么了?”

 

“猿飞教授说我明天生日,可以不用去上班。”千手扉间趴在门上满怀期待。“你给我定蛋糕了吗?”

 

“当然。明天之后,你就正式成年了。”宇智波泉奈笑着说,“是你喜欢的那家蛋糕店,有蓝色的草莓。”他放下水壶,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我病的这些日子,你有好好上班听日斩的话吗?”

 

“当然。”千手扉间拉过宇智波泉奈的手替他消毒。“你怎么总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猿飞日斩师从他的亲生父亲,也是一名遗传学教授,现在是他的老师了。而他的养父宇智波泉奈则是一名生物化学家。放在一百年前,这完全是两个独立不相关的领域,但是现如今知识早已大一统,生化学家不止需要折断一只蝴蝶的翅膀捣碎搅拌将其匀质化,而遗传学家的工作也不单是将蝴蝶的一个基因摘除后观其表状。生化与遗传,早已相互交融,一体两面。

 

“我怎么觉得你不会老?我每一年过生日都知道自己在生长,也在迈向衰老,虽然我还这么年轻。”千手扉间松开宇智波泉奈的手,转而凝视他的脸。“从我有记忆起,你好像永远都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但是宇智波泉奈已经四十三岁了,一个四十三岁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长得像二十多岁。

 

宇智波泉奈转身关上门再伸手去拉过滤网,才说话:“现在的科学技术你是亲眼目睹也亲自参与的,想要保持年轻的容貌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当我二十七岁的时候,你还像现在这样二十四岁的样子吗?”千手扉间脱口而出,又惊觉自己怎么会说出如此精确的数字,仿佛他的脑子里早已存在了这句话,此时此刻他不过是把这句话具象而已。

 

宇智波泉奈拉网的手停住了。他不回头,以病后瘦削的背对着千手扉间,久久的沉默。

 

“我不过开个玩笑。”千手扉间最怕就是宇智波泉奈生气或是生出其他不好的情绪。“我想看着你永远年轻!”

 

“也许再过一百年,人类就真的能永远年轻了。”宇智波泉奈回头温柔笑了。“但那是你的工作,也曾经是你父亲的理想。”

 

一个只有姓氏的父亲,活在所有人嘴里的世界上最年轻最伟大的科学家。千手扉间感觉无尽的隔膜就在眼前,如迷雾。他的父亲只有一个宽阔的背影,站在白色的盐海之上。他一定也是白色的短发,也一定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高大,睿智,沉稳,冷静。面对濒临死亡的世界与逐步走向灭绝的人类,他一步步坚定地走在寻找拯救这颗星球的方法的道路上。

 

“我会取得和他一样的成就吗?”千手扉间问。

 

“你会比他更出色。”宇智波泉奈抚摸千手扉间的脸。这十九岁的青年已经比他高出了不少,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因为你站在他的肩膀上。”

 

千手扉间从宇智波泉奈的眼里看到了哀伤与眷恋。他不明白,只能低下头,以额头抵碰他的养父的额头,感受他因为生病而过高的体温。“我的父亲,他叫什么名字?”

 

“总有一天,他的名字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宇智波泉奈小声说,“不需要别人告诉你,他所有的一切,你都将清晰明了。”

 

 

#02

 

宇智波泉奈病很久了,很久,他说他的骨头在逐寸脆化。“断翼”不但影响新生的人类,也在折磨这些旧时代过来的人。他已经不能出门,也不能远行,只能日复一日地在巨大的屋子里打转。这位顶尖的生物化学家,变成了他曾经研究过的蝴蝶,无法飞行的蝴蝶,只能栖息在方寸之间。也许数年之后,他身体的某一部分,或者某块组织也会被人捣碎搅拌放进容器里匀质化观察。他折磨杀死过许多蝴蝶,终于自己也变成了有基因缺陷的蝴蝶,在有限的时间里等待死亡。

 

生日蛋糕自然是千手扉间出门去取。

 

二月中旬的天气很好,好到能看到很远很远那边的“世界尽头”。世界尽头并非真的世界尽头,而是曾经的东京湾连着海的方向,正在逐步干涸变成盐地,雪白的盐上有薄薄的海水,还有一大片彩色的风车。这些彩色的风车原先属于东京游乐园的一部分,游乐场消失了,竟然剩余这数百个三米多高的风车还未被侵蚀。每当大风天,彩色的叶片随风而动,像久远的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千手扉间没有去过“世界尽头”,因为它早在他出生时已被军队接管,普通人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因为风车转动而变成彩色的风和云,像看着这颗贫瘠的星球在做属于过去的富裕的美梦。

 

那里也是他的父亲最后的归属之地。——千手扉间提着蛋糕,目光随着彩色的风车而动。那里面,应该有一架失事的飞机,不过他父亲的一切,骨头,毛发,也早已被盐侵蚀化作水了吧。

 

“你在看什么?”寂寥的街道行人几近于无,他的老师猿飞日斩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老师,我最近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冒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千手扉间说,“像是有些实验公式我没见过,但是随手就能写出来,还有,经常梦见我的父亲和……”

 

他说到“和”,停住了,像是接下来的话不符合道德。

 

猿飞日斩叼着烟,也跟着眺望那片彩色的风车。“也许是因为你和你的父亲一样聪明。”

 

“再聪明,没有见过、没有算过的东西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

 

“你和泉奈说过吗?这种情况。”

 

“没有,他病了,我不想他再为这些小事烦心。”

 

“治愈他的希望,在你手里。”猿飞日斩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他活不过今年了,也许更短……说不定。”

 

***

 

看起来孤单的生日,只有三个人,但是千手扉间却很满足。他最亲近的两个人都在身边,再没有比这更奢侈的生活了。晚饭之后,他负责收拾餐桌和厨房,而宇智波泉奈和猿飞日斩进了书房,也不知道要聊什么。

 

如果是以往,千手扉间绝对不会做出任何类似偷听这样的行为。但是今晚,他有一种冲动和预感,推着他放下手里满是泡沫的碗,悄无声息地上楼。宇智波泉奈对他过于信任,相信他的人品和教育。门没关紧,露出巴掌大的一条缝,足够他将里面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芯片像是开始解码了。”猿飞日斩说,“从现在开始,他要逐步变成我的老师,变成真正的千手扉间……”

 

宇智波泉奈一直没出声,千手扉间想象不到他的神色。

 

“我想,也许不用等到他二十七岁,这两年那些记忆就能全部加速读取出来……”猿飞日斩小声说话,“这是一个巨大的希望。”

 

宇智波泉奈依旧没有说话。

 

“但是,泉奈老师你……”猿飞日斩似乎很迟疑,“到底怎么想的……”

 

想什么?宇智波泉奈要想什么?千手扉间盯着楼梯扶手,整理着听到的信息。他抚摸手臂上镶嵌的芯片,心底的疑团被无限放大。这个芯片,自病毒被发现之后不断更新迭代,是每个新出生的婴儿都有的,能促进智力发展,延缓病情。但是现在听起来,他体内的这个芯片还有一些别的功能。

 

“这是伦理道德问题,本身也说不清。你当初一意孤行,擅自做主复制基因导致他的样貌也一模一样,现在面临结果的时候,你要怎么办?”猿飞日斩叹息。

 

一段大约一分钟的沉默之后,宇智波泉奈终于开口了——

 

“扉间的理想,曾经也是我的理想,也是你的理想,更是我们研究所所有人的理想。我们都不是扉间,他能做到的事我们做不到,而他死了,带着这个世界的希望死了……我必定不答应,也不允许。”

 

“你是真心想拯救这个世界,还是只想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复活?这个扉间,还是你爱的那个扉间吗?就算他们长着同一张脸,拥有同样的记忆,他们算同一个人吗?”

 

我的名字叫千手扉间。——千手扉间凝视地上投射的一束光。我就叫千手扉间,他们嘴里的“千手扉间”又是谁?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能操纵的人偶,他会一点点得到扉间老师所有的记忆,到那时候,你让他待你如父亲,还是待你如情人?”

 

“扉间的记忆里,有挽救这个世界的方法,你们都想要,却要责备我的私心。”宇智波泉奈似乎很疲劳。

 

“泉奈老师,你不能因为濒临死亡而逃避面对现实,你必须要给他一个明白的真相,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我会的,等到时机成熟。”

 

千手扉间脚步无声,下楼回到厨房,继续洗碗。

 

不一会儿,猿飞日斩告辞了,宇智波泉奈走进厨房陪伴千手扉间干活。

 

“怎么今天洗个碗洗这么久?”宇智波泉奈端着茶杯站在一旁问。

 

“刚被刀割伤了。”千手扉间将手从洗碗池里抬起,果然血淋淋的中指。

 

宇智波泉奈吓一跳,赶紧将千手扉间的手搁在水流下冲洗。“快去消毒,碗我来洗就好了。”

 

千手扉间很听话,捂住中指在客厅的抽屉找到了止血的药,贴上,又回厨房,看宇智波泉奈洗碗。

 

“你多少年没洗过碗了,现在让你做这些,我真愧疚。”千手扉间说。

 

“我本来就能干活,是你不让我动手。”

 

“你是病人。”

 

“是还算健康的病人。”

 

千手扉间在满堆的泡沫中看宇智波泉奈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这个指环很少会被取下,即使取下也不会离开宇智波泉奈的视线范围。他问:“泉奈,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的妻子,她姓什么,名什么,长得好看吗?聪明吗?可爱吗?和你一样温柔吗?”

 

宇智波泉奈侧过头,看他。千手扉间任由他看,继续发问:“你说深爱她,却一张照片都没有,一个名字都没有。”

 

宇智波泉奈不说话,只慢慢地将餐具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

 

“快两点了,你要早点睡觉。”千手扉间将手里的药放到宇智波泉奈嘴边。“张嘴。”

 

宇智波泉奈张嘴啃下一堆药丸,又被千手扉间喂了水。

 

“泉奈,你会一直是这个样子吗?等我二十三岁,三十三岁,直到和你一样四十三岁,等我追到你现在的年纪。”

 

“然后呢?”宇智波泉奈问。

 

“等到我四十三岁,我就能真的和你平等了吧,然后你的岁月再开始流逝,和我一起,变成五十三岁,六十三岁……”

 

“扉间,生命因为有局限性和尽头,所以才珍贵。”宇智波泉奈说,“我不要永恒。”

 

但是你在制造短暂的永恒。——这句话千手扉间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了宇智波泉奈的黑发。作为“儿子”,此种行为简直带有乱伦的意味。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他甚至有另一种生理冲动,而且并非产生此时此刻,在他十几岁无数的梦里,眼前的人像夏娃。

 

宇智波泉奈似乎也陷入了某种恍惚,他任由千手扉间的手指自他的黑发划过脖子,像久远的人,久远的爱抚……

 

“祝你有个好梦,泉奈。”千手扉间收回手。

 

 

#03

 

深夜时,千手扉间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段旋律,像是钢琴曲。他睁开眼望屋顶,沉着气回想那段旋律。他不会弹钢琴,但他的手指在黑暗中灵巧地动着,像游走在黑白的琴键上。

 

客厅里有一台钢琴,盖着灰色的布,平时有打扫,但是无人弹。在他的记忆里,宇智波泉奈一次都没动过。他曾经问过那是属于谁的钢琴,宇智波泉奈说属于他死去的妻子。

 

因为无人弹奏,钢琴上还长久地搁着半截残缺的彩色风车翼,很像世界尽头的那些风车,半只手臂那么长,蓝色,另一半不知流落何方。他小时候经常拿着玩,然后央求宇智波泉奈带他去世界尽头看那些风车,但是宇智波泉奈总是摇头,被央求烦了,还会生气,最后却又在他跑去跟前道歉时抱着他流眼泪。

 

片段的钢琴旋律变得完整,简直要冲破他的指尖一样。千手扉间猛地坐起身,迅速穿鞋下楼,在黑暗中借着窗户的月光掀开那块灰色的布——流淌在他基因里的记忆苏醒了。

 

基因,意为起因,成因,开始和创造。

 

千手扉间颤抖着将双手搁在琴键上,任由基因的记忆驱行,优雅而热烈的旋律漫漫而生。他生命的起因,他生命的成因,他人生的开始,他人生的创造,都来自另一个人,另一个名叫“千手扉间”的人。

 

千手扉间几欲落泪。

 

生物遗传工程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十岁时,他在宇智波泉奈的实验室玩笑似的花费区区三天时间就编辑复制了一只一模一样但不会飞的蝴蝶,毫无心理负担,因为那不过是一只蝴蝶而已,它们本身就是科学前进的祭品。这样的技术,早已成熟,只是法律约束,道德不允。

 

然而宇智波泉奈却罔顾法律,践踏道德。是因为大爱拯救苍生,还是私心的情爱令他不顾后果。

 

“扉间……”楼梯上传来呼唤,伴随急促的脚步声。“扉间,扉间!”

 

千手扉间停止弹奏,看向黑暗中向他奔跑而来的人。宇智波泉奈像在梦中未曾清醒,热烈地呼唤他的名字——也许不是他的名字,但这明明就是他的名字。

 

“扉间。”宇智波泉奈散着长发,赤着脚,扑进他的怀里。

 

他们不是第一次拥抱。小时候宇智波泉奈甚至会将他扛到肩膀上,像任何一个父亲一样模拟飞行逗弄自己的孩子开心。再长大点,他的拥抱开始变得克制,再这几年,简直是要避嫌一样再也没有这样过度亲密的行为了。

 

千手扉间的躯体足够将瘦削的人完全拥入怀中紧紧锁住。在基因深处的密码还未苏醒时,他就已经违背道德爱上了宇智波泉奈。

 

科学家理应是最理性的一群人,但偏偏同时也是最具“浪漫品格”的一群人。这种理性里包含冷血与无情,秩序和逻辑,然而这种“浪漫”却又胆大妄为,叛逆,疯狂,常常为了验证一个结果而违背道德伦常无所畏惧。

 

千手扉间无所畏惧。他低头深吻呼唤他名字的人,再拦腰将人抱起往楼上的卧室去,誓要将十几岁梦里的所有的一切,化作现实……

 

***

 

将明未明时,昏睡的人躺在他的臂弯,千手扉间终于有机会脱下宇智波泉奈手上的指环。那真是一枚再简单朴素不过的银色戒指了,一丁点装饰也无,只在里侧刻了一个名字。千手扉间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只仔细抚摸过去,那个名字便清晰明了——

 

千手扉间。

 

 

#04

 

生命到底是如何运作的?蝴蝶为什么能扇动翅膀?那只一模一样却不会飞的蝴蝶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复制品吗?即使科学家们已经将研究的深度探索至一个细胞核再往下的千百个剖析细节面,也无法准确描述关于“生命到底包含了什么,在那些具体平静的科学名称解释以外”。这也许是一个哲学问题。但是遗传学家们为了得到真相,会去寻找那只不会飞的蝴蝶,找到最初突变的那个基因。

 

千手扉间提交了一份申请进入“世界尽头”的表格,以研究所需为理由,但是很快被驳回了,驳回原因的一栏是空白的,却盖了宇智波泉奈的印章。

 

宇智波泉奈不允许他去寻找“那只蝴蝶”,那个启动他生命的DNA就在盐海里,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千手扉间于是拿着申请表去找猿飞日斩,他的老师有和宇智波泉奈同样的权力。

 

猿飞日斩拿着表格,摇头。“你应该听泉奈老师的话。”

 

千手扉间并未长篇大论自己的理由,而是转身拉下墙壁上的黑板,捡起半截白色的粉笔写了一小段公式。公式并不完整,猿飞日斩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他早已死去的老师,那个二十七岁的千手扉间找到的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拯救世界的方法!

 

“你带我进去,我把它完整地给你。”千手扉间扔下粉笔,再次递上表格。“我要知道真相。”

 

***

 

世界尽头不过一片白,没有边际的白,但有彩色的风车。他的“父亲”惨烈地葬身在彩色的梦里。

 

千手扉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触碰到这些上个世纪褪色的色彩。宇智波泉奈在他小时候总和他讲东京游乐园,里面有甜丝丝的棉花糖,有欢乐的旋转木马,巨大的摩天轮,还有一大片转着七彩颜色的风车。

 

“有家生物制药公司申请垄断某几个基因筛查的专利,我的老师,也就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千手扉间极力反对,他的话具有极大的权威性,这件事纠缠了几年……”猿飞日斩踢了一脚地上白色的细末,不忍回忆那个历历在目的场景。“一次会议之后,他乘坐的私人飞机在很低的高度撞下来,我和泉奈老师赶过来时,他只剩下大脑还活着了……他的死亡也许和这件事有关,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飞机的残骸泡在盐水里,机翼碎成无数片被淹没。而就在千手扉间的面前,插着一片残缺的蓝色风翼,像一块墓碑。他抬头望向四周,距离最近的那个彩色风车果然缺失了一个蓝色的叶片。

 

“泉奈老师一意孤行,用扉间老师的大脑制造了你。”猿飞日斩深觉“制造”这个词对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生命的残酷,但是他此时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了。

 

“你们也没有阻拦。”千手扉间弯腰,用力拔起那半截蓝色的墓碑。

 

“因为……”

 

“因为我‘父亲’的脑子里有拯救这个世界的公式,所以你们默认了泉奈的行为。”千手扉间仔细看手里风叶的截断面,和他家里钢琴上的那半截正好能拼凑完整。

 

宇智波泉奈在他小时候睡觉前总是反复地讲述同一个故事,相爱的情人生活在没有“断翼”这种病毒的美好世界里,在彩色的风车下吃着甜丝丝的棉花糖,然后大笑着接吻。这个故事总是没有结局。他那时常常问宇智波泉奈,后来呢?后来呢?后来呢?

 

一个幸福的童话故事是没有后来的,它就应该停在热恋的阶段然后大写一个“完结”在最后一行。因为后来,幸福的极端之后,往往是不幸的开始。

 

大风忽起,数百架彩色的风车在风中呼呼转着,巨大的风叶似将时间往回拨动倒流,让人觉得虚无而难过。千手扉间看向那缺失了蓝色风翼的风车,只轻微晃动,格格不入。

 

断翼,断翼。他“父亲”的死亡折断了宇智波泉奈半截翅膀,像缺失风叶的风车再也无法随风转动,只能孤独地站在世界尽头,安静地等待被风雨腐蚀最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05

 

宇智波泉奈冷静地握住手术刀,对着镜子切割手臂,硬生生挖出里面的两块芯片扔掉。他也不止血,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他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静地等待停滞了二十年的时间重新转动……

 

然后他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缓着气,再慢慢地躺下。

 

千手扉间推开门时,落入眼中一截雪白的手臂和鲜红的血淹湿地板。他冲过去将人扶起,拥入怀中。

 

“你看,四十三岁的我,长这样。”宇智波泉奈非要千手扉间看他的脸。“这是我……真实的样子。”

 

眼角有皱纹,皮肤在时间里肉眼可见地衰老。千手扉间简直不忍心再看,眼泪滴落宇智波泉奈的脸。

 

“我没有大义,只有私心。”宇智波泉奈说,“大义是扉间的,他说要拯救这个有我存在的世界,所以我要成全他。”

 

“但是你现在,却选择死去……”千手扉间克制着哽咽,问:“你成全他,却要抛弃我。”

 

“扉间,我在二十四岁的时候生病已经快死了。”宇智波泉奈擦去千手扉间的眼泪。“以这种痛苦的方式延续生命,不过是等着今天的到来,再看你一眼,然后为自己的错误划上句号。永远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谁的复制品。”

 

千手扉间捂住宇智波泉奈流血的伤口,埋首他的黑发间。“你应该用余生为你的私心和错误赎罪,几年,几十年……而不是逃避,选择提前接受死亡。”

 

但是宇智波泉奈太累了,他不再说话,合上眼睛沉沉睡去——东京游乐园的摩天轮缓慢转着,彩色的风车也缓慢转着,还有巨大的轻飘飘的棉花糖。晴天下午忽起的大风吹动彩色风翼,也将他手中的棉花糖吹扁,糊到对面千手扉间的脸上。接下来千手扉间的吻就因此染上了无数的甜丝丝……

 

 

#00

 

“老师,你家孩子来了。”千手扉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他的学生小声说。

 

然后门被撞开,一个五六岁的黑发孩子背着书包冲进来,兴奋地大喊:“扉间,我的生日蛋糕定了吗!”

 

千手扉间弯腰抱起满身大汗的小少年,竟然只穿着单薄的短袖。“这么冷的天去哪里跑了满身汗。”

 

“和同学去了风车公园!我们什么时候吃蛋糕?”

 

“泉奈,把外套穿上,我们就回家吃蛋糕。”

 

“好的!”宇智波泉奈打开书包蹲在地上翻外套。

 

千手扉间合上电脑,将文件掩盖。他望向窗外,一片湛蓝,大风吹起无数落叶旋转空中变成一个头尾相衔的圆。

 

生命到底是如何运作的?蝴蝶为什么能扇动翅膀?那只一模一样却不会飞的蝴蝶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复制品吗?


这也许是一个哲学问题,还涉及法律道德与纲常伦理,但是遗传学家们为了得到“真相”,会不折手段去寻找那只不会飞的蝴蝶,找到最初突变的那个基因——基因,意为起因,成因,开始和创造。但是也许也意为,重复,反复,循环和再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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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六月我去了青海,在漫无边际的茶卡盐湖走了一趟。白色的盐地上有彩色的风车在转动,又因为有水,倒影在阳光下极度美丽。我被这成片的白色震撼了,还有一截断掉的风翼就在脚边,那个情景,很有末日世界的感觉。我当时想着一定要为这个情景写一篇文,但是一直做不出合理的背景设定,也就只新建了文件,一直搁置着。前几天在高速上堵车,我听着广播,那个频道里的主持人正在科普“生命科学”相关,我听到一句:“遗传学家会寻找不会飞的蝴蝶”。

遗传学家会寻找不会飞的蝴蝶。——这句话带着一种诡异的浪漫,直接击中我的心。这一篇一直没办法开始写的文,因此豁然开朗。

有些专业术语和设定如果不太正确,还望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