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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老王

【太中】空气力学少年与幽灵之诗 24

Summary:

太宰治最近觉得很烦,屋子里闹鬼了,自杀还总不成功,好倒霉

鬼嘲笑他:想点儿好的,说不定你本来应该不但没死成,还半身不遂了呢?


*现代pa人鬼情未了

*又名家有艳鬼(x)

*前文见合集


  不明不白的,世界毁灭的危机似乎就那么解决了,没有第二个特异点被孕育出来,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这个世界似乎暂时安全了。


  尾崎红叶被果戈里带离了战场,找了一个地下黑医来进行治疗,她的伤势很重,但并不是绝对致命的程度,然而最后还是死去了。


  那个医生说,伤患的求生意志很弱,与其说是治疗失败,不如说她是自己选择了离去。

  

  意外吗,好像...

Summary:

太宰治最近觉得很烦,屋子里闹鬼了,自杀还总不成功,好倒霉

鬼嘲笑他:想点儿好的,说不定你本来应该不但没死成,还半身不遂了呢?


*现代pa人鬼情未了

*又名家有艳鬼(x)

*前文见合集




  不明不白的,世界毁灭的危机似乎就那么解决了,没有第二个特异点被孕育出来,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知道这个世界似乎暂时安全了。


  尾崎红叶被果戈里带离了战场,找了一个地下黑医来进行治疗,她的伤势很重,但并不是绝对致命的程度,然而最后还是死去了。


  那个医生说,伤患的求生意志很弱,与其说是治疗失败,不如说她是自己选择了离去。

  

  意外吗,好像也并不意外。

  

  沉默地告别了尾崎红叶的坟墓之后,中原中也跟陀思妥耶夫斯基走了。

  

  他给自己披上了一个宽大的黑色斗篷,从肩膀到脚遮盖得严实,及腰的头发被分出一缕编成麻花辫,他成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手里一把没有情感也没有思想的利刃。

  

  他只是听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去杀人,去窃取情报,去完成任务,除此之外的时间里,他只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不跟任何人打交道。

  

  这个世界太脆弱了,为了不让世界崩毁,他们要把书控制在自己手里,杜绝任何人在上面写下文字的可能性。

  

  这里到处都是疯子,费奥多尔是疯子,果戈里是疯子,他自己也是疯子。

  

  不过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谁又说得准到底哪一边才是真的疯子呢?

  

  他们花了接近一年的时间,终于得到了书。

  

  费奥多尔很聪明,有着不亚于太宰治的头脑,中原中也再次体验到了当年与太宰治搭档时那种算无遗策、几乎完全看透敌人的感受,只可惜现在的他已不再能肆无忌惮地使用异能了,这颗心脏不再支持他那么做了。

  

  他们两个人来到存放书的密室前,他安静地站在后面保持警戒,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等着费奥多尔破解密室的安全系统。

  

  当门被打开时,一把匕首也同时被送入了费奥多尔的心脏。

  

  “抱歉。”他松开深深没入人体内的匕首,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面露惊讶的男人,面上仍然没有一丝波澜,“你走到这里就可以了。”

  

  匕首的刀刃上涂了麻醉剂,费奥多尔跌坐在地,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而他似乎也并没有挣扎的打算,甚至脸上还带着兴味的笑意,仰头看着如机械一般冷静的中原中也。

  

  不愧是能与太宰治匹敌的头脑,仅仅转瞬间,倒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就已经看透了他的目的,低声笑着说:“中也君,如果失败的话,世界可是会毁灭的。”

  

  “我不关心。”这个荒唐的世界,毁灭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即使是此时此刻,又有多少想死而不敢死的人在期盼着世界末日的到来呢?

  

  他望着费奥多尔,望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瞳,里面盈满了兴味和笑意,但是却没看到一丝的愤恨。

  

  于是他歪了歪头,问:“你不恨我吗?”

  

  “不,完全不会。虽然手段不同,但中也君并没有背弃我们的目标呢。”费奥多尔笑着,那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愉快,“这么有趣的演出,完全值得用性命作为票价。”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那人,然后轻声说:“如果能够成功,我会尽可能还你的人情。”

  

  “那到了新世界之后,记得和我……合奏一曲哦……”

  

  “……如果能再见的话。”

  

  于是费奥多尔平静地微笑着,慢慢阖上眼睛:“这段时间和中也先生的合作……很愉快……”

  

  其实中原中也并不讨厌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个男人虽然心思莫测,虽然有些恶趣味,但也并不是人们一般印象中那种丧心病狂的恐怖分子。费奥多尔的大提琴拉得很好听,有时候听着对方的琴声,他也能够得到短暂的片刻安宁,从那挥之不去的满目血腥中暂时逃离。

  

  那个男人还笑着邀请他来试试自己的大提琴,他不懂乐器,只拉出了难听的噪音,那时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一边闷声笑着,一边说他的手很漂亮,比起弦乐,也许更适合钢琴,正好钢琴很适合跟大提琴合奏。


  最初,他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个几乎没有情感的家伙,一直到果戈里去执行了一次可以说完全是自杀式的袭击任务,他听着这个人拉大提琴走音了七次,才意识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够绝对地掌控自身的情感。


  他听着那悠扬的琴音,思考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去到果戈里的任务地点。但是他去晚了,最终只带回了一具尸体,一具双手都在战斗中被砍下的尸体。


  吵闹跳脱的魔术师没了双手和生命,自由的飞鸟不再叽叽喳喳,他们的据点也变得冷清了很多,虽然每天还是在照常做事,但是中原中也有时候会觉得陀思妥耶夫斯基偶尔看起来也有些寂寞。


  有一次,他问那个人:再也见不到那家伙了,你有后悔过安排那次行动吗?


  而费奥多尔只是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地回答:“中也君,人这种卑劣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


  这人说着答非所问的话,而中原中也听到的则是即便魔人也会有后悔的时刻。这或许是所有血肉之躯都无法逃离的一种心情,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即使再怎么强调自己不会后悔,再怎么强调后悔没有意义,但后悔与否从来都不取决于意义或是意愿,哪怕重来一次仍会选择同样的选项,后悔的心情也还是会自顾自地诞生。


  后悔就是后悔,后悔曾经没有好好地善待身边的人,后悔曾经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后悔曾经亲手造成的遗憾,一切的绝不后悔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人的情感毕竟是不受控的,就像没有谁会有计划地喜欢上某个人,也没有谁会有计划地感到悲伤寂寞。

  

  这么说也许有点可笑,但是做恐怖分子的这一年,比在港黑的时候还要轻松一点,看果戈里追着费奥多尔砍挺有趣的,费奥多尔的大提琴挺好听的,果戈里的魔术也挺新鲜的,这群令人闻之色变的恶人,其实私下里也没那么面目可憎。

  

  更遑论,一年前在那个地下室里,费奥多尔可以说是救了他一次,即使是怀着利用的目的,但如果那时候对方没有伸出那只手来,他可能不会有力气支撑着这颗镌刻罪孽的心脏走到今天。

  

  而且被谁利用不是利用呢,他不怕被利用,即使是虚情假意糖衣炮弹也好,那时候费奥多尔跟他说的那句需要他,确实是给了他一丝走下去的理由。

  

  但他还是背叛了他们。

  

  太宰治曾经说过,这个世界的书就像一个排污管道,它的功能不是改变世界,而是响应主世界的呼唤。

  

  一年前,他吞掉了那个恶心的眼球,那是因为书而出现的特异点,他吞噬了对方,也连带着吞噬掉了与书的联系。

  

  或者说,他吞掉了排水管的前端,把书与主世界的联系断开了,这个世界不再能承接主世界的召唤,至少他是这样推测的。毕竟这一年来世界的确没有再出现毁灭的迹象,而他可不相信关于书的情报真的被严格控制在三人以内,毕竟他自己和费奥多尔就占了两个名额。

  

  排污管道的上游被截断了,但是这不代表这截管道就可以成为新的注水口,现在的书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是会改变世界还是毁灭世界,他不得而知。

  

  所以他要赌一把。

  

  成功的话,一切皆好,失败的话,无外乎就是毁灭。即使只是渺茫的一线希望,他也要把那些不该死去家伙们从神的手里抢回来。


  神是不会拯救任何人的,更不会降下指引。既然神不愿意给出奇迹,那就由渺小的蝼蚁拼命去抢好了。

  

  他身上已经背了数不清的罪状,也就不在乎再多添几个了。他这样连人类都不是的存在,更是什么都能习惯。

  

  这些情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谁也不知道他与书之间存在着一丝微弱的联系。

  

  费奥多尔想抹除所有异能者,但他同样也想保护好这个世界,那个人虽然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恶行,但也的确出于荒唐的善意。

  

  世界上最痛苦的地狱,总是由善意所铸造。

  

  他曾宣誓效忠于港口黑手党,但他最终离开了港黑。他受费奥多尔邀请来到这里,但他最终也背叛了这些人。

  

  他最讨厌背叛,他终沦为背叛者,背叛了所有人,也背叛了自己。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早就已经一无所有,更不介意进一步沦落为言而无信的渣滓。他踩着无数人的尸体走到这里,靠着兄长的心脏苟延残喘,如今他存在于此的唯一意义,就是把那些人带回来。


  没有资格退缩,没有资格犹豫,没有资格矫情,只要能够走到那一步,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舍弃。被唾弃、被憎恨、被责骂,都没有关系,都是理所应当。

  

  中原中也感谢这些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给了自己一年的同行,但他还是要杀死费奥多尔。

  

  不仅是为了避免对方阻止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也是为那个人拉高了这片地狱的下限。

  

  死在这里,心中就仍然可以留存一线期待。

  

  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再睁眼时便是理想实现之时。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对方也不必与他一同体验失望。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那面色苍白的青年,他其实认为,如果费奥多尔有心阻止,那么自己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还不配跟这个人比试智谋,即使在此之前真的没预料到他会背叛,那么在被刺破心脏一直到断气这段时间,也足够这个智计堪比妖鬼的男人做出太多事。


  但是对方什么都没有做,没有反击,没有挣扎,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代表的是什么呢?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选择与他共同进行一场豪赌,还是平生罕有的一次感情用事,其中又有没有哪怕一丝对于再会挚友的期盼,中原中也不得而知。

  

  他说:“你真是个怪人。”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怪人。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恬静放松的微笑,回答道:“中也君看不懂我们,但是我却看得懂为什么太宰君会为你着迷哦。”

  

  中原中也心想,这能算是临终前善意的谎言吗?且不说这个谎言有多么拙劣,为什么偏偏要说这种谎呢,明明没有任何意义,是临死前想戏弄他一下吗?

  

  太宰自杀前都不愿意见他一面,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生前更是几乎从未好好相处过,如果这样都能称之为着迷,那么太宰对蟹肉和织田作之助就该称之为痴迷了。

  

  无法解读对方的话语,所以他决定不再多说。


  他拿走了书。

  

  在他离去前,那靠坐在密室门口的青年用微弱的声音,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个人说:“中也君拼死夺回的这片天空……实在很美丽……”

  

  难以理解。


  ……

  

  中原中也带着书,躲进了横滨的一处老旧住宅区,他挑了一间积满灰尘、看起来很久没住过人的破屋藏了起来。

  

  他伪造了行踪,异能特务科的人会以为他逃往了海外,至少能拖个几天,就算被那个名侦探看穿了,在偌大的横滨也很难找他的踪迹。

  

  毕竟他就连这间二十几平米大的破屋子,都是刚才走在路上随便挑的,完全没有计划和逻辑可言的行动,到哪去预判呢。

  

  他把那本封面写着野犬的书放到了抽屉里,然后拿出另一个空的笔记本,用来打草稿。

  

  他没有那几个人那样怪物般的头脑,所以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然而中原中也才刚刚翻开笔记本,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猛地站起身,飞快地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却在转过身看到那个跌坐在地上的人时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太宰治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身上穿着浅色的薄风衣,容貌比印象中要更成熟了几分,脸上没有缠绷带,气色很好。

  

  房间很小,对方当然也看见了他,于是就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诶呀,好巧啊,中……”

  

  太宰治的话没有说完,他已经用短刀抵住了对方的喉咙。

  

  他毫不犹豫地卸掉了对方的胳膊,无视那人呼痛的惨叫,把人脸朝下按在了地上,眼睛里闪烁的只有杀意:“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等等等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受害者呀,是你的好儿子把我撞到这里来的,疼疼疼中也你轻点……”

  

  中原中也看得出来,眼前的人不是幻觉也不是假冒,而是真的太宰治,触摸到对方时被限制的异能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这个人显然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太宰治。

  

  就算是他认识的太宰治又能怎么样,他的计划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绝对不可能允许任何人来干扰他,哪怕那个人是太宰治。

  

  大概是察觉到他动了杀心,这个莫名出现的太宰治连忙为自己说好话:“中也,别激动,不管你是在做什么我保证不打扰你,你看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你待在这种地方肯定是藏起来的吧,我还可以帮你望风跑腿什么的,虽然在这边死掉应该也不会真的死,但疼还是会疼的……”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疼疼疼!也太过分了吧中也,你跟这个世界的我闹矛盾,但我是无辜的呀!你现在怎么跟你儿子一样不讲道理,头发这么长脾气这么差……”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卖惨的太宰治,稍微扭疼了一点就喊得震天响,和他认识的那个阴沉沉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他应该杀了他的,不该有任何犹豫的。

  

  但是其实谁都知道,如果他真的下了决心要杀人,根本不应该还让太宰治有时间说这么多话。

  

  “中也,你相信我嘛。”那个被他按在地上的家伙可怜兮兮地小声说,“我真的不会妨碍你的,我就在这里待几天,你现在是要做什么任务吗,我可以帮你啊,太宰先生免费给你打白工这么大的便宜你居然不要吗?森先生看见都要哭了!”

  

  中原中也反问道:“如果我说我正准备毁灭世界呢?”

  

  太宰治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我还没毁灭过世界呢,带我一起玩嘛。”

  

  这个太宰治太奇怪了,为什么要用那种态度跟他讲话,就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似的。

  

  他迟迟没有下杀手。

  

  大概是因为他已经杀了太多人了吧,即使这个人是太宰治,但是再一次让他不由分说地杀死认识的人,他还是迟疑了。

  

  最终他还是抿了抿唇,收回了手,把对方的胳膊重新接回去,又一次疼得这人嗷嗷直叫。

  

  “你如果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我都会立刻杀了你,用最痛苦的方式。”

  

  那个太宰治站了起来,嫌弃地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然后挑了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坐下,眨着眼睛看着他:“这个世界的中也和我在吵架吗?”

  

  他冰冷地回答:“这里的你死了四年了。”

  

  于是太宰治就不说话了,看起来竟然有点尴尬的样子。

  

  挺意外的,他以为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同位体自杀成功,会说羡慕之类的话呢。

  

  对于眼前这个异世界的来客,他也有在意的方面,比如之前对方提到过的:“那边的我有儿子?和谁的?”像他这样的怪物居然还能组建家庭吗?

  

  听他这么问,太宰治瞪大了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当然是跟我的,不然中也你还想跟谁生孩子?!”

  

  “你再故意说些胡话来搪塞我的问题,我就杀了你。”

  

  “我没说胡话啊,就是中也给我生的,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叫文也和爱雅,文也君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中原中也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根吸上一口,借此来压下烦躁的心情,然后才继续不耐地说:“我和你不可能是那种关系。我再说最后一遍,别跟我说谎。”

  

  而坐在破旧的椅子上的太宰治闻言也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听起来终于比之前认真了许多,他轻声说:“中也,关于这些,我是不会说谎的。你看,我还戴着我们的定情信物呢。”

  

  说着,对方向他抬了抬手,展示了无名指上那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

  

  对方的态度可谓真诚,然而他却彻底被激怒了,低声怒吼道:“不可能!!!”

  

  平行世界的他和太宰是爱人关系?两个人还一起有了孩子?且不说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孩子,他跟太宰治怎么可能在一起?怎么可能?!

  

  他们只会互相撕咬着对方的血肉,只会把彼此拖进深渊,一切的安宁温暖都不该与他们画等号。

  

  最重要的是,太宰治不可能会爱他,那个家伙只会嘲笑他、愚弄他,只会嬉笑地用着首领的名义命令他雌伏于自己,他在太宰治眼里是发泄欲望的床伴,是好用的手下,是给世界垫背的工具,唯独不会是爱人。

  

  也许年少时心中曾经萌生过一丝可笑的心思,但是那种东西,早就在日日夜夜的磋磨中被磨灭了。

  

  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意,更不可能有那般美好的结果。

  

  世界上一切的美好与幸福都不该和他相关,不该和中原中也相关。

  

  太宰治看着他,那双鸢色的眼睛里似乎透着悲戚,像是目睹了一场悲剧。

  

  “那不提这个了,说点别的吧。你一个人跑出来,红叶大姐她们不会怀疑吗?”

  

  “不会。”中原中也吸了一口烟,冷静下来了几分,平淡地说,“他们都死了,我现在也不是港黑的人了。”

  

  太宰治的呼吸一滞,而中原中也没有管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很多人都死了,黑手党,侦探社,异能特务科,甚至欧洲的人都有,要么是被我杀的,要么是被我害死的。”

  

  “你想保的那个织田也死了,是我杀的。你想替他报仇吗?”

  

  他在等着,等着眼前的人变成他熟悉的那个太宰治,等着对方流露出嫌弃厌烦的神情,然后嘲弄他。

  

  但是这个太宰治只是良久的沉默着,看着他,然后轻声说:“中也,杀人狂魔在讲自己的事迹时,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觉得自己还能露出什么值得同情的表情。

  

  两边的世界差得太多了,这个人不是他熟悉的太宰治,他也不是对方熟悉的中原中也,继续鸡同鸭讲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那个人说:“就让我暂时留在这吧,中也,就当我是不小心跑进镜之国的爱丽丝,暂时收留我吧。”

  

  可是镜之国应当承载着孩童美好的梦境,而这里只是一个破败的地狱,没有童话,没有幻想,没有奇迹。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不再理睬对方,但也没再驱赶,只转过身,继续拿起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写草稿。

  

  而那个太宰治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工具,异常安分地打扫起这个只有二十几平米的破屋子。

  

  他们就像彼此的一场幻梦,被顽劣的命运短暂地交织到了一起,在这个即将走到终焉的世界相遇,互相窥探着不属于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今天的天气有点热,夏天已经到来了,能够一路来到这个夏天的人却已寥寥无几。

  

  ——爱丽丝呀爱丽丝,只存在于现实中的你,为什么要看向扭曲碎裂的镜子呢?

  

  ——我亲爱的爱丽丝,今天是礼拜一,背信弃义的罪人正要开始描绘世界,你来告诉我吧,天空应该选用哪种颜色呢?

  

  ——我们这里有取自鲜血的红色,有取自脑浆的粉色,有取自骨灰的白色,有取自墓碑的灰色……但是我们没有蓝色的颜料了,那瓶颜料已经洒掉了。也许美梦里会有蓝色,但是镜之国没有幸福的梦境。

  

  

  

*出自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隔壁老王

【太中】发生奇迹吧!

*灰宰蓝中+主线叛逃期太中的乱炖

*感谢金主抬爱!


  夜里十点二十三分,中原中也久违地在酒吧喝了个痛快,刚刚回到家。


  因为是男人,而且还是最强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并没有让部下送他回来,自己一个人散着步回去的。


  ……也许其中也有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他有在刻意地维持自己住处的清净,毕竟如果总有黑手党的部下在这边进出的话,如果有某个已经消失半年的该死叛徒想要靠近这里,大概也会谨慎地考虑放弃吧。

  

  当然,这半年来,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该死的叛徒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更不要说上门拜访。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并不影响中原中也的心情指数因...

*灰宰蓝中+主线叛逃期太中的乱炖

*感谢金主抬爱!




  夜里十点二十三分,中原中也久违地在酒吧喝了个痛快,刚刚回到家。


  因为是男人,而且还是最强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并没有让部下送他回来,自己一个人散着步回去的。


  ……也许其中也有很小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他有在刻意地维持自己住处的清净,毕竟如果总有黑手党的部下在这边进出的话,如果有某个已经消失半年的该死叛徒想要靠近这里,大概也会谨慎地考虑放弃吧。

  

  当然,这半年来,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该死的叛徒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更不要说上门拜访。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并不影响中原中也的心情指数因此下降。

  

  这其中埋藏有着非常复杂的心情,就像他对太宰的情感一般,复杂到几乎找不出任何一个词能够形容。

  

  要说作为搭档,他好像完全有资格对太宰治的事情掺一脚,比如质问对方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叛逃,比如在不背叛组织的前提下提供一些小小的便利之类的。

  

  但是他们的关系又向来很差劲,那么和谐的搭档关系好像完全与他们无关,勉强搭伙三年后一拍而散好像也完全是正常的发展。

  

  所以清醒状态下的中原中也,每逢身边的部下和同事谨慎地提起这事时,他都会一巴掌拍裂身边的桌子或墙,如同提及杀父仇人一般目露凶光地表示混蛋太宰这个叛徒最好别落到他手里,不然他绝对亲自把人提到审讯室来一套最上乘的酷刑。

  

  不过喝醉了之后就经常忍不住打太宰治的电话,而且每次都是一边打一边骂,虽然从来没被接通过,但也不影响他骂人。

  

  今天也一样,回了家之后,中原中也脱了外套,只穿着里面的修身马甲躺在沙发上,娴熟地掏出手机拨打那个无法接通的电话,并且开始单方面痛骂输出。

  

  ——混蛋家伙,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地跑了,绝对要杀了这混蛋!!

  

  “混蛋太宰你这条该死的阴暗青花——”

  

  “诶呀,是中也?”

  

  已经处于关机状态半年之久的电话被接通了。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中原中也的脑袋一下子停摆。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说话:“是中也对吧?骂人还是这么有精神呢,电话来得正好,我们可以去你家借住吗?”

  

  *

  

  五分钟前,有一灰一蓝两个青年正在横滨的街道上游荡,两个人看起来俱是气度不凡,看起来就像是平日里身居高位的人。

  

  然而,这两人眼下却是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

  

  “哈啊……这下要怎么办?”其中一身蓝色西装的小个子青年,看起来竟然和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长得一模一样,他没办法地叹了口气,“你这家伙,突然说不想工作想去度蜜月,结果就是拉着我一起溜到另一个世界吗?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呢!”


  “因为只有跑到别的世界才不会被抓回去嘛。”而与他并肩同行的青年,相貌则是与黑手党半年前叛逃的最年轻干部如出一辙,只不过身上披着灰色的外套,面上带着优哉游哉的笑:“没事没事,工作安吾和织田作会做的,我临走前有留字条给他们。”


  “每天都拼了命地想办法给人添麻烦,教授眼镜早晚会被你逼疯的。”中原中也没办法地扶着额头,“真是的,什么都没带,钱包和行李都没有,今晚难道要露宿街头吗?”


  “嗯……总会有办法的。”太宰治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见自家干部已经气到想打人了,才连忙假装认真地双手合十对着夜空碎碎念,“对对对真的太让人为难了,所以拜托了,快发生点什么奇迹,来救救流落街头的我们吧!”


  话音刚落,他带在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举起手正要给他一个爆栗的干部一下子停住了动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掏出手机接电话,在听见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后,马上就笑了出来:“诶呀,是中也?”


  太宰治一边说话,一边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大概是:看吧,我就说总会有办法的。


  “嗯嗯,对哦,我是太宰,中也的住处还在XX街吧?那就好我们马上就过去,等我们哦!”


  虽然并没有亲自接电话,但从那手机里若隐若现传出的激烈话语声判断,最高干部并不认为电话那头的自己是在表示许可或者欢迎,但显然自家首领也并不在意,他只在意今晚有地方住了。


  挂掉电话之后,他看到太宰治眼睛发亮地看过来,一般来说这个人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必然是有人要倒霉的。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我注意了路边的广告照片,这边的时间应该比我们迟上四年左右。”首领大人一边对着马路上的出租车招手,一边兴致盎然地对他说,“中也不想见见十八岁的自己吗?”


  二十分钟过后,目前还是干部候补的中原中也在自己家门外听见了疯狂按喇叭的声音,仿佛外面的人猜到了他打算躺进被子里装死,所以直接开启了扰民模式。

  

  电话被接通后本就醒了一半的酒这下几乎是彻底清醒了,他猛地打开房门,冲着外面怒吼道:“别他妈按了!”

  

  说完,他就看见停在门口的那辆出租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化成灰他都不会忘的脸,对方还笑着向他打招呼:“晚上好啊中也,你能出来帮我们付下车费吗?”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穿着睡衣走出门,然后替这个该死的家伙付了车费的。

  

  “你这混蛋,这种时候还敢来我这,不怕我把你抓去刑讯室拷问——”

  

  骂骂咧咧地把钱给了司机,他转头看向那个厚颜无耻地下了车的家伙,以及……以及从另一边下来的,和他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人?!

  

  “嘘,”似乎是料到了他的震惊,太宰治飞快地抬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安静的动作,“别惊讶别惊讶,我会解释清楚的,所以我们先进屋再说?”

  

  异能无法调用,这种能力,的确是太宰治本人没错。

  

  可能是这人看起来实在太过镇定自若,也可能是如果对方是太宰治的话的确发生任何事情都大有可能,于是中原中也最终也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带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转身走回屋子。

  

  他习惯性地伸手拿钥匙开门,然而手在摸到睡裤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现在穿着睡衣,刚才急着出来骂人没带钥匙。

  

  中原中也:“……”

  

  “所以说啊,脾气太急躁可是会在预想不到的地方吃亏的。”太宰治似乎看穿了他的尴尬状态,熟门熟路地凑上前,拿出一根别针半蹲下来开始撬锁,“中也太爱生气啦。”

  

  中原中也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反而是跟在后面的另一个他忍不住代为反驳:“明明是你太爱惹人生气才对吧!”

  

  “我才没错呢,小狗就是要被逗得团团转才好……打开了。”

  

  三人进了门,中原中也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看向在旁边一起坐下的两个不速之客:“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单地说,我们是从别的平行世界过来的。”太宰治笑着回答,“因为想出门度蜜月又不想被抓回去工作,所以就跑到别的世界来躲清闲啦。”

  

  “哈啊?”中原中也觉得这两句话里面没有一个点是能顺利理解的,而其中最不能理解的那个词果然还是,“蜜月?”


  “别听他胡扯。”蓝色的中也一脸无语地说,“幌子而已,他只是想翘班而已。”


  “这家伙结婚了?和谁??”哪个女人这么没眼光啊,该不会是拐卖人口吧?!


  太宰治笑眯眯地回答:“和我的最高干部,中原中也小朋友啊。”


  蓝色的中也说:“胡扯什么,两个男人结不了婚的。”


  “诶——事实婚也算啊,中也不要总是计较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会掉头发的。”


  “什么计较细节啊你那说法根本就是造谣了吧!”


  “除了没有证书之外和结婚有什么区别?难道中也真的想我把你在组织里的职位改叫首领夫人吗?我倒是无所谓哦,反正本来有脑子的人就该看得出最高干部和首领夫人是一个意思。”


  那两个人就这么自顾自地争吵了起来,完全没有顾及到一旁已经近乎风化的中原中也。


  这是一场噩梦吗?自己果然还是喝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眼前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这本身倒没什么,他也不是见不得别人恋爱,但偏偏这两个人自称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他和太宰治。


  如果这是什么来自异世界的愚人节玩笑的话,能不能赶紧到此为止啊?

  

  太宰是黑手党首领?自己是他的最高干部?那是何等恐怖的地狱图景,说是一种黑色幽默也不为过。

  

  “开玩笑的吧……”精神恍惚得呢喃着,他抬起头看向那两人,试图寻找一些支持自己的佐证,然而却在下一秒看见那两个人莫名其妙就亲到一起去了,“喂喂你们两个!!别在别人家里做些奇怪的事啊!!”

  

  “啾……啾……”

  

  “别装没听见!!你们的嘴上没有吸铁石的吧!!”

  

  虽然时不时就有冒出过“万一太宰那家伙混不下去了跑来求助也不是不能勉强收留他一晚”的念头,但是眼下的这一种情况,他绝对一点都没有想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两个在别人家客厅里亲热的家伙!


  在污染了他的精神之后,那两人终于大发慈悲分开了距离,那位最高干部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一只手死死抵抗着太宰治试图扯他头发的手,在客厅里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随口问:“话说,这边的太宰呢?大晚上还在外面自杀吗?”


  ——来了,他就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会被问到。


  “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两人面前竟然无来由地感到有些尴尬,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停顿了片刻后才低声回答,“那混蛋早就叛逃了,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诶?”听见这个答案,最高干部先生明显一愣,“叛逃?骗人的吧?”


  “我干嘛要编这种谎话。”


  太宰治一只手扯着最高干部的头发,转过头来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真的?为了翘班干脆挂名到叛逃列吗?真不错,是个好主意,要不然回去之后我也叛逃一个月,不,两个月好了,这期间中也就作为代理首领每天跑出来抓我,然后像小狗一样追着主人的气味团团转……”


  “你想都别想,给我待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工作!”最高干部打断了他越发离谱的妄想,一把抢回自己的头发,对着自家上司的脚猛踩了一下,“真亏你坐得住,这种混蛋行为当然要把人抓出来暴打一顿吧!那家伙跑了多久了?”


  中原中也沉默了几秒钟,顶着那两人的视线,十分不自在地小声回答:“……差不多半年吧。”


  那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半年?”


  “半年都没有联系过吗?”


  “那不然呢。”


  那种表情和语气,即使没有说出来,中原中也依然完全能感受到他们想说的是:这不就真成叛逃了吗?


  ——都说了本来就是叛逃啊!!


  看着他的表情,两位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大人物好像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彼此的世界之间存在着相当巨大的差异,包括双黑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这是一个曾经里世界的最恶搭档已经分道扬镳的世界。


  穿着蓝色西装的青年试探性地再次问道:“所以你和那家伙一直都没联系过?”


  中原中也轻哼一声:“不然呢,那家伙叛逃后电话就没开过机,完全人间蒸发的家伙,刚才电话突然接通我反而吓了一跳呢。”


  身为首领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所以说小中也一直有在尝试联系那个我吗?”


  这话说出后,穿着一身睡衣的青年却仿佛被刺到了痛处一般,冷不丁地低声怒吼道:“我没有!!”


  脱口而出之后,似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便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冷淡地补充:“只不过是背叛的前搭档而已,我可没那种闲工夫。”


  这个氛围……看起来还真是相当不妙。


  比面前两人小了几岁的重力使看起来一脸倔强不屑的模样,然而现在在场的两人一个是他自己的同位体,一个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搭档,这种程度的伪装显然还太过稚嫩了。


  “啊——真是的!”两手在半空中毫无条理地挥舞了几下,最高干部胡乱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烦躁中明显夹杂了几分尴尬,“知道了知道了,别那副样子啦太逊了,我去帮你把那家伙抓出来打一顿行了吧?就当是付房租了。”

  

  “赞成~”这个灰色的太宰也笑嘻嘻地举起手,“哎呀,自从养了狗之后就变得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小狗了呢,我可以提供方案让他自己跑出来哦。”

  

  简直是一派胡言,中原中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哈?胡扯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有人在哭哭啼啼了啊?!”

  

  “两只眼睛都没看见。”太宰治十分诚实地回答,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我就是想玩嘛。我们一起气死他吧。”

  

  中原中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神经病吗,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啊?!”

  

  “理由有很多啊,一是自从上次秀恩爱把我们那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气坏之后,我已经很久都没碰到有意思的对手了;二是我天生就喜欢欺负人;三是……”太宰治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一个个给他列理由,列到第三个时却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然后异常欠揍地一笑,“第三个理由暂且保密。”

  

  从前两个理由的荒谬程度来看,即使第三个不说出来,中原中也已经觉得自己完全能想象,那肯定又是一个正常人听了会眼前一黑的理由。

  

  啊……从那通电话被接通之后,一切都不可阻挡地变得离谱了,值得吐槽的东西太多,反而提不起吐槽的兴致了。

  

  “真是的,你们两个想住就住,但是那什么莫名其妙的抓人计划赶紧给我扔掉,混蛋太宰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眼不见为净最好,别把他找出来碍我眼。”


  “真的可以留宿吗?那我去换睡衣~”


  两个中原中也眼看着太宰治像小学生春游一样,站起来溜到房间里这转转那看看,那样子看得人忍不住想冒青筋,但中原中也还是只吼了一句:“左手边那个是你们俩的房间,我这没你能穿的睡衣!喂,别一脸装听不见的样子跑进我的房间里!!”


  最高干部没办法地叹了口气,摸了摸鼻子:“总之,这边的太宰应该也有他的理由吧,之后直接抓过来问一下吧,那家伙虽然很气人但要紧事上还是有点分寸的。”


  “都说了没那个必要。”中原中也简直感到难以理解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我对太宰的事完全不感兴趣。”


  “但你喜欢他不是吗。”


  眼看他又一次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露出要炸毛似的表情,最高干部摆摆手:“行了行了,勉强也算是同一个人,就算在我面前再怎么不承认也没有用。再说怎么可能不在意啊,要是我家的首领突然一声不吭跑了,我肯定要把他锤进地里。”


  “别拿你的经验来套到这里,我们两边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中原中也别过头,眼睛盯着脚下的地毯花纹,“我和那家伙不是你们这种关系,以后更不可能变成你们这种关系。”


  最高干部眨了眨眼睛:“这么说来我十八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想过总有一天太宰肯定会因为太过讨人厌被我打死……喂我说,太宰你在那边搞什么?”


  听见他的话,中原中也跟着回过头去,就看到太宰治不知道从哪把家里的梯子找出来,正爬到天花板对着墙角不知道鼓捣些什么。


  “嗯?哦,不用在意我,我在抓虫子而已~不讲卫生的小蛞蝓家里有好多小虫子,我才不要和小虫子住在一起。”


  “说谁不讲卫生啊你!!”


  看着那个在屋子里四处忙个不停的高挑身影,最高干部捏了捏鼻梁,无可奈何地收回视线当做看不见:“别管他,总之这几天就现在你这打扰一下了,我们俩顶着这样的脸在外面随便乱逛的话肯定会惹出一堆麻烦吧,传出去你和组织叛徒在街上亲密来往也对你相当不利。”


  提起这个,中原中也脑子里就浮现出刚才这两人当着自己面接吻的画面,那真是堪称心理阴影级别的恐怖情景,如果这两人在大街上被人看到那样,又被误认为是他自己和太宰的话,他宁愿把自己沉进东京湾。


  就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一样,最高干部神神秘秘地俯身前倾,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对了,机会难得,我来教你怎么对付太宰吧。”


  一边说着,这人一边十分满意点点头:“不错,就这么决定了,反正我家首领一旦提起兴致要使坏就没人拦得住他,就随他去胡闹吧,我们这边搞点别的。”


  眼前的另一个自己自说自话地决定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中原中也觉得这真是太可怕了,其他的自己跟太宰治厮混久了居然也逐渐变成了谜语人的形状,而且还恶趣味起来了。


  这是什么新型传染病吗?


  自顾自地说完,最高干部从沙发上站起,从他旁边走过时随手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哼笑着留下一句:“下次不准用跟我一样的脸露出那种表情,丢死人了。”


  ——那种表情?


  但是对方显然并没有展开解释的打算,随意地挥挥手,就迈步走向自己的房间:“那就这样,这段时间就请多关照了,我去洗洗睡了。”


  看着拉拉扯扯地一起进了客房的那两人,中原中也有种预感,他觉得接下来的时间,恐怕要经历一段噩梦般的生活。


  *


  本来是做好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但是在那之后的几天,出乎中原中也意料,不请自来的首领干部二人组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反而是相当老实地每天吃吃喝喝度度假,虽然零花钱全是他提供的,但花点钱就能换来清净的话那简直是求之不得。


  甚至于,这两人安分到让他忍不住怀疑是准备后面搞个大事的程度,甚至会帮他处理带回家里的工作,使得他这几天的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文书类的工作向来不是他的长处,尤其是还接手了一部分原本由太宰负责的事务,这些更是他不擅长的领域,所以那两个人也会时常给他一些建议和指点,说实话都是相当实用的指导,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好老师。


  但是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异常,他不得不把这些提前做完的工作延迟到正常的时间提交或者下发,毕竟异世界来客这种事情有多离谱且先不说,另一个自己也还勉强算容易解释,但这种时候如果被发现自己家里藏着一个太宰治,那就真的要传遍整个里世界了。


  在太宰叛逃之后本就有一些人对他看法微妙,那些闲言碎语他虽然毫不在意,但是绝对不想莫名其妙地背上一口天外飞来的黑锅,而且这事如果传到真正的那个太宰耳朵里,也太丢人了吧!


  另一方面……光是看着那两个每天黏黏糊糊打打闹闹的家伙,他就觉得眼前发黑,如果把这两人放出去被发现的话,就算解释清楚了平行世界的事情,他也绝对洗不清跟太宰治有染的这件事了。


  站在厨房的咖啡机前面等着咖啡磨好,中原中也万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在心里默默祈祷那对狗情侣早日滚回自己的世界,别在这搞他心态。


  他的祈祷还没进展到一半,就听见背后传来了恶魔的声音。


  “小中也~”


  猛地一个激灵,中原中也转过头,就看见太宰治从厨房的推拉门后面探出半张脸,一副无辜的模样,声音绵软地开口:“听说你下午要去执行一个歼灭任务?”


  “说了好几次了别叫我‘小中也’!而且你从哪里听说的那种机密消息?!”他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决定还是不问了,反正问了也没用,“是又怎么样?”


  似乎就等着他问这一句,太宰治从自己后面拉出了另一个满脸无语的中原中也,像是从精灵球里甩出宝可梦一样,面上仍旧保持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带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嘛。”


  “你看你看,就算是23岁的中也,看起来和18岁时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穿上同一套衣服的话完全看不出破绽。”就像是一个上门推销保险的黑心销售员一般,太宰治热情地对着自家的干部上上下下比划着,“我的话只要随随便便伪装一下就好啦,我的伪装技术是一流的,绝对不会被任何人认出来!”


  话好像说的很有道理。


  “但是我干嘛要带你们去啊?!而且他来伪装我,那我呢?!两个我出现在战场上的话不出两个小时就要传遍里世界了吧!!”


  “因为做了首领之后就没机会再去做这样的任务了嘛,总是被安吾唠唠叨叨的,已经好久都没出去活动了。”太宰治双手按在自家干部肩上,越过那娇小的身体,一脸可怜相地盯着他看,“我偶尔也想亲自带小狗出去撒欢嘛。我也会帮小中也做伪装的,你就假扮成部下悠闲地在旁边监督我们替你工作不是很赚吗?”


  但是今天要去歼灭的组织,也没有大牌到需要出动已经成为黑手党首领和最高干部的两人的程度。


  中原中也是绝对想拒绝的,这毕竟是组织内的保密任务,眼前这两个家伙虽然身份上很特殊,但再怎么说也不是这个世界的黑手党成员,平时那些文书工作也就算了,连歼灭任务都让他们去溜达的话,风险指数就有点高了。


  然而,当了首领的太宰治在无理取闹和顺杆爬等方面都有了飞跃般的提升,以前面对自己只知道嘴贱找茬的搭档,他还能让人滚远点别来找打,但是这个太宰则是另辟蹊径地围着他转来转去,在他耳朵边上不停碎碎念着“我想去”、“好久没出去玩了”、“让我去嘛小中也”……


  中原中也心如铁石地告诉这个人:“你想都别想。”


  ……


  下午三点十七分,穿着一身普通黑西装站在“中原干部候补”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点了根烟,内心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这个版本的太宰治真是太可怕了,他自己2.0的抗性系统已经应付不了升级到5.0版本的青花鱼了。


  结果还是让这家伙得逞了。


  好在这次的突袭歼灭预先没安排太多人跟自己随行,就这么二十几个手下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换上了他的行头走在前面的最高干部看起来如鱼得水,在跟他的手下安排行动的时候也十分自然,看不出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架子,而太宰治也老老实实地扮演部下,没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目前看来暂时一切顺利。


  “……B组负责一会儿歼灭结束后清理痕迹,C组搜集有用的情报文件,遇到突发状况随时联络。”最高干部先生随意地翻了翻手里的文件,看完后就将其烧掉,“那就这样。我准备出击了,津岛负责注意支援辅助。”


  太宰治假扮而成的津岛语气欢快地应和:“是,中也先生~”


  他的语调太过轻佻亲昵,甚至咬字还带着若隐若现的暧昧感,使得周围所有人都忍不住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一个个都露出了有些微妙难绷的表情。


  中原中也:“……”


  这副小白脸一般的姿态,没有人会觉得这位津岛先生内里是个核弹级的危险人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危险性甚至要远超他们的重力使。


  有部下忍不住出声询问:“中也先生,不再多带几个人吗?”


  “嗯?哦,不用,这家伙一个人就够用了。”


  说完,最高干部先生随意地勾勾手:“走了,早点解决早点收工。”


  “了解~”


  伪装成普通成员的中原中也留在原地待机,在那两人开始潜入后,他听见周围其他待命中的部下们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


  “刚才那个人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吗?”


  “没有,是从来没见过的脸,中也先生临时说要带上的,难不成……”


  “那种态度,绝对是情人吧……”


  “喂喂开玩笑的吧,中也先生不是和那位……?”


  “但是那位也已经叛逃半年了,就算旧情难忘隔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开始找新人了吧,再说我们可是黑手党,就算每天一换人也很正常啊。”


  “话是这么说啦,但那位可是、咳咳、啊,就算隔了这么久,当初他在时的恐怖感觉我也还记忆犹新,再说这半年首领也没有给中也先生安排新搭档的意思不是吗?跟那位作对的话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在的时候,很多有意跟中也先生亲近的成员都莫名其妙就牺牲或者离开组织了,但是又完全没证据,咬不准是不是真的跟这些有关系,简直像都市怪谈一样恐怖的男人……”


  “啊啊不要再说了!我想到那位就觉得头皮发麻,总觉得每次出现在他视野里都被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明明我也有注意跟中也先生保持距离了。”


  就这么站在这听着自家手下聊着关于自己的错误八卦,中原中也即使有一百个心去澄清,也不能真的站出来说我才是真货你们别瞎脑补了,根本没一个字是猜对了的,混蛋太宰看谁都是那个眼神他天生死鱼眼你们不知道吗!


  实在太憋屈了,他最终也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独自按照潜入的路线追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倒并不是担心那两人会出意外什么的,不如说是担心他们玩得太过了,再就是……


  他自己也有挺长时间没看过所谓的“双黑”了。


  据点内部有爆炸的声响传来,于是中原中也就循着爆炸声,快速地接近战斗的中心点。


  来到处于战斗中心的仓库区域附近,他把自己的身形隐在暗处,抬头去看向那个漂浮在半空之中,游刃有余地碾碎敌人的身影。


  像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战斗,说实话感觉很奇异,也算是珍贵的体验。


  在断开的柱子上,有一个人以悠闲惬意的姿态坐在那里,这副模样出现在战场上,可以说是嚣张到了极点。


  甚至那个人手里还大咧咧地拿着一个扬声器,翘着腿坐在断面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周围的战况,同时不断地发出指示。


  “三点钟方向,狙击手。”


  “脚下,水管。”


  “左数第三个,左手袖子里的控制器。”


  那人就仿佛在指挥着整个战场一般,明明每一个指示都是公然说给了所有人听,然而即使如此却也依然没人能够从重力使的手中逃过。


  坐在柱子上的那个人,就如同隔空操纵着一场天灾,席卷过所有的敌人。


  从太宰口中说出的必然是最致命的弱点,而他的干部则必然会将其所有的计划一一实现。


  与其说战斗,不如将其称为一场屠戮。


  有藏在暗处的敌人对着那坐在高处的人不顾一切地开枪,然而所有的子弹都会被那个娇小的身影所拦截,就如同棉花一般无力。


  中原中也看到在那位干部的视线死角处,有一个敌人端着一把改制狙击步枪,那种枪管他见过,是用来发射药剂的,特制的子弹会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把内容的药剂注射进体内。


  然而这一枪并没能射出,那个人的头上就先一步多出了一个弹孔,身体砰然倒地,红白混杂的液体从头脑中汩汩流出。


  这一枪是太宰治开出的。


  中原中也会摧毁面前的一切敌人,而太宰治则会为他创造一个没有绝对通畅的环境,除掉一切后顾之忧,只要尽情战斗就可以了。


  一人挡下所有的明枪,一人识破所有的暗箭,概括到极致的话,所谓双黑便是这样的模式。


  那两人的配合之中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破绽,不仅是敌人为之恐惧胆寒,就连游走在战场边缘的自己人也会为之惊诧。他们仿佛都对彼此报以绝对的信任,即使敌人的攻击已经近在眼前,也从不见坐在柱子上的人有过半点闪躲的动作,而在中原中也的警惕之下,也的确没有人能伤到他分毫。


  自从太宰干部叛逃之后,大家都以为这样的配合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包括中原中也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仓库的房顶在激烈的战斗中坍塌了一部分,能看外面被夕阳染成橘黄色的天空,而那橘红的光落在重力使的身上,使得他看起来仍然如同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似乎比这日暮时的阳光更加热烈肆意。


  而伪装成另一副模样的太宰治坐在高耸的断柱上,笑盈盈地望着那打得畅快淋漓的身影,鸢色的眼眸熠熠生辉,那副神情看起来,简直就如同……


  ——就如同深陷爱河之中的人,注视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一般。


  “简直就像那时的太宰先生一样……”


  不远处响起这样的一句话,中原中也转过头,看向那个自言自语感慨着的黑手党成员。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人有点尴尬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忘了这个名字现在是禁区。”


  这个人他知道,也算是手底下的熟面孔了,平时跟他关系也还算不错,请手底下的人喝酒时还单独碰过几杯,记得是姓上条。


  对方是有些自来熟的性格,自顾自地跟他聊了起来:“虽然是作为善后小组在这边关注战况,但那位津岛先生好像启动了这个据点的安全措施,所有的大门都被反锁了,加上中也先生在,完全轮不到我们去清理杂兵啊。”


  “虽然不知道那个津岛先生是什么人,但是他和中也先生的配合……看起来简直比曾经的那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上条走近了一点,站在他旁边望着那精彩绝伦的战斗,低声感叹,“我本来还以为中也先生不会再有新的搭档了……不过这样也挺不错的吧。”


  他别过头,稍微改变了声线以作掩饰:“为什么这么说?”


  “毕竟,那位离开之后中也先生一直都没有释怀的样子。”对方低声对他说,“你是新加入的吧,所以可能不太知道以前的事,中也先生和那位的搭档真是十分完美,我之前一直以为像那样完美的组合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


  “虽然这位津岛先生的登场方式很有特色,不过既然中也先生喜欢的话,那么重新开始一段恋情也挺好的吧。”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怀念地笑着,“但果然还是感觉有点可惜,大概因为我是怀旧派吧……”


  以这种形式跟别人聊自己的八卦有些尴尬,中原中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但是太……那位和中也先生并不是这种关系吧。”


  “啊,的确这个也是组织里的争议点之一。”对方点了点头,“猜他们关系的双方比例大概有一半一半吧,但我觉得肯定是有在恋爱的吧,看到那种眼神不就该一目了然了吗。”


  顺着上条的视线,中原中也再次看向太宰治,尽管对方伪装成了完全不同的长相,几乎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真实的喜悦,彰显着其拥有者此时正发自内心地为这场合作感到欣喜。


  虽然这么说实在是很没骨气,但是看到那家伙露出这种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同意让他们一起过来,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上条说:“我觉得津岛先生的眼神,和以前那位很相像。”


  中原中也并不这么认为。


  他所熟悉的那个太宰脸上只会流露出恶劣的表情,别说是那样的眼神,他们两个连正眼瞧对方的次数都不多。


  “是错觉而已。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不就不会散伙了。”


  提及这个,上条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啊……可能的确是这样吧。”


  人们总是会忍不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中原中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才更要提醒自己,分清希望和现实。


  那边的自己和太宰成为了……情侣关系,太宰并没有叛逃,甚至还成为了黑手党的新任首领。


  而这边的太宰选择了背叛,已经足够说明两边的世界运行在截然不同的轨道上。喜欢着中原中也的太宰治一直待在黑手党维持着搭档关系,那么选择离开的太宰治又有着怎样的想法,再去深究似乎就有点读不懂空气了。


  战斗结束了。


  来自平行世界的重力使脚尖微微一点,轻松地跳到了太宰治所在的断柱上,嚣张地挑起对方的下巴,低头亲了一口。


  明明两个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但是战后挤在同一根柱子上小声讲话、嬉笑打闹的模样,看起来还跟中学生没什么区别。


  ——真是的,这样一来这两人回去之后自己要怎么解释啊,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情人津岛先生?不管是谁听了都会觉得非常可疑吧!


  仰头凝望着笼罩在夕阳之中笑闹的那两人,他无奈地摇摇头。


  在离去进行善后工作之前,上条最后说的一句是:不管怎样,能再一次看到这么精妙绝伦的拍档,我感到无比荣幸。


  中原中也回答他:“嗯,我也是。”


  真是漂亮的一战,宛如奇迹一般。


  正是因为内心期待着再次目睹这样的奇迹,他才没办法果断地拒绝太宰胡闹的请求。


  *


  一个惊人的消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港口黑手党。


  ——那位干部候补中也先生,好像有了新的情人兼搭档,两人在昨日的歼灭战中再次一战成名,所有参与那次任务并目睹的人员,纷纷表示那真是极致完美的默契,甚至隐约让人觉得比之以前的双黑还要更加强悍。


  太对了,味儿太对了,那个恐怖又丧良心的手段和作风,还有若隐若现的男子力和女子力,简直就跟以前的港黑幽灵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中也先生的口味简直太稳定了——有不愿透露姓名的目击者如此评价道。


  这个消息传出后,一时间整个里世界都开始人心惶惶,不论敌对势力还是自己人,对此第一反应都是:重力使的新男友要让家族企业再次伟大了,我们又要没好果子吃了。


  现在芥川龙之介正到处抓人逼问着那个“津岛先生”在哪里,他要去跟那个人决一死战以证明这个半路出家的奇怪男子根本不如太宰先生一根头发。


  甚至还有人开始以讹传讹:港口黑手党的森和重力使肯定有什么阴暗的关系,这不是明摆着在拿身体交易换人才的套路吗,命令重力使去勾引优秀的人来给黑手党效力,森鸥外的手里肯定有什么把柄迫使那个中原中也不得不屈从这种安排,如果能想办法搞到这个把柄的话……


  “……差不多就是这样,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这样的消息呢。”


  中原中也一手按着帽子,站在自家首领面前,听着对方笑呵呵地转述那些一个比一个离谱的说法,恨不得把脑袋低到地底下去。


  森鸥外好整以暇地双手交握:“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支支吾吾了半晌,中原中也眼一闭心一横,“对不起,我确实是交往了一个恋人,昨天他闹着要去,我就擅自带他一起了,请您责罚。”


  森鸥外沉吟片刻:“……还有呢?比如那位津岛君会不会是曾经在黑手党工作过的什么自杀爱好者之类的?”


  这话讲得还不如直接报太宰治大名。


  “绝对不是。”他一口咬死,郑重其事地回答,“我和那家伙没有过任何联络,请您放心。”


  怀疑昨天那是太宰治本人伪装的也大有人在,但中原中也唯独这个绝对不能承认,毕竟自己这边的太宰治是叛逃又不是死了,万一消息传到那家伙耳朵里,他不如直接先死在这个办公室里算了。


  森鸥外:“……”


  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后,森鸥外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中也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现阶段对你而言,要恋爱可能还是太早了一些。这样吧,你带其他人到任务现场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关于津岛君的事,跟黑手党扯上关系毕竟还是不太安全,所以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们是恋爱关系,在这件事上对外你就保持沉默好了。”


  说完这一串之后,又是一大段沉默,最后森鸥外又补了一句:“能保持单身还是尽量保持单身比较好。”


  在目送中原中也离开办公室后,森鸥外忧郁地对旁边自顾自画画的女孩说:“太宰君应该不会觉得是我安排的吧?”


  “肯定会的。”爱丽丝头也不回地回答,“太宰最会迁怒了,更别说对象是林太郎。”


  “爱丽丝酱——”


  *


  略显狭窄凌乱的安全屋内,一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身影正坐在电脑前,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隐隐有几分不耐。


  破解掉最后一层转译密码,这项已经持续了快一周的繁琐工作终于宣告结束,太宰治把文件拷贝到安全U盘里,随手放到一边,等待官方的人上门来取。


  伸伸懒腰放松一下,他转而熟门熟路地点开另一个软件,打算犒劳一下自己,看看小矮人最近在干什么。


  这个时间中也应该还在工作没有回家,于是他就先黑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内网,准备检查一下小矮子最近工作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适合嘲笑的糗事。


  刚一打开情报部门的信息交流页面,第一眼就先看见了飘在最上面的热议话题。


  《中也先生有新搭档了是真的吗?有谁知道真实消息吗,听说他们在任务现场热吻了??》


  回复:这可不兴聊啊大哥,万一那位黑进来看见了我们还活不活了


  回复:也太谨慎了吧,虽然之前是怀疑那位会黑进来偷看情报,但如果中也先生真的在跟别人恋爱,就说明我们之前猜的那两位的关系是错的不是吗


  回复: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我弟弟在行动部队,我问他了,他亲眼看见了!他说中也先生和新人的配合比和那位还要默契!!!


  回复:不可能吧,我宁愿相信那个人是那位易容的,你们别忘了那位的伪装技术恨不得连条狗都能伪装


  回复:我也觉得,能跟上中也先生节奏甚至超越那位的奇才哪那么好找


  回复:赞同,说不定那位现在正黑进这里一边看着我们的讨论,一边嘲笑我们没脑子呢,散了吧散了吧,工作都做不完了


  回复:的确,既然首领都没说什么,那我们也少多管闲事比较好


  连续一周忙到没时间关注黑手党情报的“那位”本人:“……”


  自己有没有伪装成别人,跟中也一起执行歼灭任务并在现场热吻,他自己当然再清楚不过。


  在内网里继续翻了翻,太宰治得知最近中原中也的工作效率好像比以前高了,而且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加班,下班准时得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在传出这次的事情后很多人都怀疑他是急着回去约会。


  这事情怎么看都非常可疑。


  那只笨蛋蛞蝓有没有恋爱的迹象他再清楚不过了,总不可能一周之内就突然喜欢上什么人,甚至还黏糊到当着部下的面接吻什么的。


  ——是森先生又在计划什么阴谋吗?


  青年面无表情地打开电脑里另一个加密软件,输入三重密码之后,调用了某些设备权限。


  屏幕上弹出一个画面框,然而是黑色的,完全看不见任何画面。


  太宰治切换到下一个,再下一个,最终发现所有的画面都彻底黑掉了,并且全部显示接收不到终端信号,无一例外。


  一共有七个摄像头,全都是他之前定制的结合异能产物,性能基本上对得起过分昂贵的价格,


  那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逐渐变得愈发阴沉,如果他现在还在黑手党里,手下的那些人光是看见这副表情,多半就已经吓得噤若寒蝉了。


  关掉监控画面,他又换成另一个信号端,这次的倒是顺利接通了。


  耳机里传出了略微有些失真的人声,也许是因为距离比较远,声音很模糊,听不太清。


  于是他调试了一下,切换成另一个更靠近的声源。


  “今晚吃什么?”


  这个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猪排饭吧,你还买了螃蟹不是吗,顺便给那家伙蒸两个就行了。”


  这个也是中原中也的声音。


  “行,那我现在去……”


  “我来就行了,跟那家伙不同,我好歹也是有点吃白食的自觉的。喂,别在那里光顾着玩游戏,给我过来打下手!不然就把螃蟹扔进垃圾桶!”


  “是是,真是的,明明我才是首领,小矮子就知道对我大呼小叫的,一点都不尊敬。”


  ——听起来略有些远的这一句,是他自己的声音。


  *


  站在厨房外面看着那两人吵吵闹闹地准备食材,中原中也忍不住抱怨:“你们两个,在外面的时候至少收敛一点吧,你知道因为你们俩,我被议论成什么样了吗!”


  “黑手党养个情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宰治不以为耻地说,“明明像之前那样被当成纯情男才比较丢人吧。”


  “谁是纯情男啊!!”


  恼羞成怒地吼完后,他又安静了一会儿,盯着那个高挑的背影半晌,嘴巴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问出了自己一直有些在意的事:“我说,你对黑手党什么的根本没兴趣吧?为什么要接任首领?”


  “嗯?小中也难道还能找到比我更适合接替森先生的人选吗?”


  “那是两回事。你这混蛋不是那种因为自己合适就会愿意做的人吧?”


  太宰治洗着菜,悠闲地回答:“原来小中也还是有点脑袋的嘛,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也不像你想的那样有什么契机或者特殊原因哦。”


  “不只是黑手党,我对别的什么地方也一样没有兴趣。虽然也可以离开,但没那种必要,毕竟很麻烦。森先生似乎觉得我还算合心意,于是就在某天突然故意说要拆分双黑,各自安排另外的合作人选。”


  “我已经备受折磨了,如果还要别人再来从头开始忍受中也的肌肉脑袋的话,那也太残酷,我会于心不忍的。所以就干脆把首领的位置夺走了,本来这就是森先生的最终目的吧,能够随意使唤中也的话,稍微顺从一次他的心思也没什么不行。”那人不紧不慢地说着,就好像能听见他脑袋里的想法一般:“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也好,我都不得不一直跟蛞蝓绑在一起吧,双黑这个名头看来要像噩梦一样纠缠到死了呢,太不幸了。”


  听到这里,最高干部终于忍不住踩了他一脚:“你以为我很乐意每天对着一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白痴首领吗!”


  “不然呢?除了我之外谁还受得了中也,这么矮的个子就算想去找女人也找不到的啦,我只能勉为其难地陪陪中也了。这么说起来的确,老老实实地在黑手党做首领实在是无聊透顶,不如找个好日子私奔去吧!”


  “别想些不可能的东西。把蔬菜递给我……”


  旁观的中原中也心想:私奔什么的,真亏这人能把这么肉麻的词随口说出来。


  这几天下来,他吃了不止一次太宰治做的菜。


  最开始感觉非常诡异,总有种再多吃一口可能就会中毒倒下的感觉,但事实上他并没有中毒,而且味道还相当不错。


  到今天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不过仍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太宰居然也会老老实实地站在厨房里,既不恶作剧也不胡闹,行云流水地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这个太咸了,你酱油放太多了。”最高干部端着手里的味增汤抱怨道。


  “有吗?”首领先生端起自己味增汤,认真地尝了一口,“啊,真的。糟糕了,狗吃太咸好像不行吧。”


  “谁是狗啊!”


  明明是从来都没个正经样子的家伙,却又会在品尝料理口味的时候露出那样认真的神态。


  他记得对方刚来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说要戏弄这个世界的自己,但这几天都没见有什么动作,也不知道是改变主意了还是在暗地里偷偷做了什么手脚,最好是前者,少给他找麻烦事。


  略微走神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食物,中原中也想着,除了作战之外,自己好像很少能明白太宰到底在想什么。


  有时候恶劣到让人火冒三丈、气得牙根发痒,有时候却又会不经意般地流露出认真的神情,即使是那么可恨的一张脸,在露出柔软的笑意时,竟然也像个普通人一样。


  至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明明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和太宰,居然却成了恋人关系,而且还每天都黏在一起……


  如果太宰没有叛逃的话,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也会变成这样吗?不可能的吧,太荒谬了,就算突然天降奇迹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展开……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张放大的脸突然从视野的边缘凑近,那只鸢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笑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被我迷住了?”


  被这突然的袭击惊得差点把碗掉在桌上,中原中也慌乱地拿稳手里的碗,然后恼怒地骂道:“怎么可能啊!这张脸我看了就来气,当心我给你一拳!”


  把探过来的脑袋收回去,太宰治撑着下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别这么暴躁嘛。其实我有一个提案。”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提起戒心:“你又想干什么?”


  “这个周六,和我去约会吧?”在他张口回答前,太宰治又接着补充,“是说你,不是我的干部。就是一日恋人,听说过吗?就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玩吧?”


  中原中也:“……?”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总感觉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哪哪都不对劲的话。


  “你看,这几天小中也在工作方面学得很快,而且还大方地让我们白吃白住,总要给点奖励才对吧?”太宰治还在自顾自喋喋不休地讲着,全然不顾是否触及到了他接受能力的上限,“所以我决定提供特殊杀必死。我来帮你进行初次恋爱体验吧。”


  此情此景下,这种发言即使作为黑手党而言,也还是有点过于礼崩乐坏了。


  中原中也以一种近乎惊恐的表情看向餐桌上的另一个自己,而对方此时正十分淡定地夹着一块炸猪排。


  “嗯?哦,你不必在意我,就把这家伙借给你用一天吧,没事的。”最高干部异常大方地摆摆手,那副爽快的模样就像是送给邻居一块腊肉一样,“你就跟他出去玩一天吧,如果黑手党那边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替你去办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心情愉快地拍了下手,太宰治笑容满面地自言自语着,“同时养两只小狗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这人到底怎么能一脸理所当然地讲出这些话来的?!


  他连忙开口阻止:“等等等等,我还没同意吧!!为什么我非要跟你单独出去不可啊?!”


  “反对无效~”


  “绝对不可能!你赶紧给我死了这条心,要出去的话你们两个自己出去别扯上我!!”


  ……


  周日夜里,黑手党的年轻重力使面如死灰地坐在椅子上,以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那个在自己衣柜里挑挑拣拣的自己。


  “这个……稍微有点正式。这个……图案是不是太花了?这个……这个颜色看起来不错啊。”


  最终,那位最高干部挑出了一套搭配完整的服装,摆在床上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明天就穿这些出门吧,肯定是太宰会喜欢的类型。”


  他的大脑至今难以理解,为什么来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不但跟太宰交往了,此时此刻还在给他挑约会的衣服,丝毫不顾参加约会的另一人就是自己的恋人。


  中原中也自认自己应该不是这么开放的人,即使对方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也不应该成长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好,衣服挑完了,接下来开始教你该怎么对付太宰。干嘛那副表情,我早就说过要教你的吧?”


  他万分痛苦地呻吟道:“我为什么要学那种东西……”


  “因为你喜欢太宰不是吗?”最高干部一手叉着腰,理所当然地说,“就算是完全看不见希望的事情,也要全力以赴,剩下的就等待奇迹发生,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


  “不要用这么想当然的语气讲出这么可怕的话,虽然后半句倒也没说错……”


  “别这副样子啦,我不是都说了不用在意我吗。”最高干部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又鼓劲似的一拍他的肩膀,“就当是用我家首领积攒经验,下次再见到你这边的太宰时,要让他狠狠吃个瘪才行。”


  中原中也:“根本就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经验。”


  就算真的得到了充足的对付太宰的方法,但是事到如今也已经没有什么使用的机会了,不如说今后再也不会见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行了行了,你就相信那家伙吧。”最高干部笑着说,“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靠谱,但他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即使没有说出来,他也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至少这点我可以担保。”


  “真亏你能对那混蛋信任到这种程度。”虽然自己好像也不太有资格说这种话,但他自认还没到对方的程度,他可完全不相信太宰不会胡来,反而是非常信任那家伙绝对会胡来。


  “当然。”最高干部十分笃定地说,“毕竟混蛋太宰全世界最喜欢老子了。”


  这种言论从另一个自己口中说出,不管听过多少次都还是觉得非常魔幻,每次都有种去洗洗耳朵的冲动。


  “那家伙虽然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实际上在恋爱方面还是中学生级别的心理。”把挑选好的衣服挂到旁边的衣架上,最高干部笑着回头看向他,“非常老土的,还是别对他有太高的预期比较好。”


  中原中也心想,自己根本就一点高预期都没有,已经充分地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按照噩梦的标准去准备明天了。


  最高干部告诉他,其实对付太宰也没有什么难度,给他一点甜头就会很开心,对他发火他就会拐弯抹角地投降认错,最不擅长应付的是直球攻势,如果突然跟他说“喜欢你”的话,多半就会害羞到慌乱的程度,这个时候不管跟他说什么,十有八九都会被同意。不过不理人是大忌,那家伙被冷落了就会开始不高兴,而且又小心眼,如果时间久了搞出什么事都有可能,所以就算是忙于工作的时期也要偶尔抽空陪他玩一玩。


  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别人讲该怎么跟别人的男友谈恋爱,而且这个描述听上去跟他认识的太宰根本就是两个人,已经难以分辨这到底是传授经验还是秀恩爱了。


  中原中也觉得这些经验自己是半点也用不上,但看对方讲得很起劲的样子,他只能被迫坐在原地去接受这通精神污染,感觉屁股下面像是有针扎。


  难道自己也是这两个人play的一环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种事态啊,完全理解不能……


  绝对要扳回一局,让混蛋青花鱼为你着迷吧——最后,干部先生如此说道。


  这天晚上,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办法入睡,最终第二天不得不顶着黑眼圈被干部先生从床上拉起来,半死不活地洗漱换衣,然后像个鬼魂一样跟在太宰治身后飘出了家门。


  在坐上车之前,太宰把正要飘到另一边上车的中原中也拉住,半强制地让他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伸出手仔细地理了理他的衣领,还伸出手调整了他脖子上的choker,像是尝试手感似的在上面摸索了几下。


  大功告成,太宰治满意地拍拍手:“好了,完美,出发吧。”


  为了避免约会毁于一场疲劳驾驶,开车的工作由太宰来代劳,而被打理得光鲜亮丽的中原中也目光呆滞地坐在副驾驶上,大脑仍然在质疑眼前的现状是不是一场噩梦。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青年,视线从那张绑着绷带的脸上扫过:“你不怕被仇家发现找上门吗?”要不还是打道回府吧。


  毕竟这个世界的太宰可还是港黑叛徒,想要他命的人数都数不过来,现在这个时间顶着这张脸外出的风险指数还是挺高的。


  “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要是那么容易被杀的话,森先生怎么会让我继任首领。”太宰治轻松地回答,“还有小中也在呢,就算要担心也是过来寻仇的人该担心才对。”


  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中原中也又闭上了嘴。


  车里放着轻快的纯音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旁边开车的青年。


  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了,眼前这个来自其他世界的太宰比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混蛋青花鱼要成熟了几分,各个方面都是。


  身高好像又长高了一点,脸也彻底长开了,最明显的是身上的气质,不知道究竟是年龄还是身份的原因,这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成熟从容的感觉,平时在家里搞怪胡闹的时候还好,像是现在这种只有两人独处,而且又比较安静的场合,在这个太宰面前他甚至感到了几分压力。


  太宰那家伙以后也会长成这样吗?另一个自己,和这样的太宰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好像也很明显了吧,这两人每次凑在一起都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简直就是会被人在匿名论坛吐槽的可恶情侣。


  明明也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不可思议。


  太宰治把车开到了游乐园,这地方真是标准的情侣约会场所,中原中也已经开始想死了。


  “别这副表情嘛,走了走了。”


  这人倒是完全乐在其中的样子,买完票后伸手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兴冲冲地向着游乐园里面走去。


  “喂放开我!”


  “反应这么大,你没跟人牵过手吗?”


  “别用那么奇怪的说法!!”


  ——只是握着手腕而已,别说成牵手这么奇怪的状态啊!


  就如干部先生所说,首领在恋爱方面非常老土,要形容的话就是打开最近的少女漫画已经不太能看到了,要去翻翻十年前的那一批才能找到跟他差不多的。


  最高干部还说了其他方面,比如想刷存在感就欺负人,想对人好就砸钱,口嫌体正直,小心眼,任性……


  听起来实在是非常欠揍,但是最悲哀的是中原中也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一丝丝的羡慕,他简直想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放进河里洗上三天三夜。


  即使一万个不想承认,但另一个自己所说的,自己喜欢太宰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但也没什么意义,那家伙还不是自顾自地走了,他只庆幸还好自己没让太宰知道,不然他们俩之间必须要死一个了,被太宰知道自己暗恋他这种事,光是想象都觉得太丢人太尴尬了。


  被太宰拉着在游乐场里到处玩了一个上午,跟这家伙一起逛游乐园最大的好处是不管坐什么都不需要排队,虽然怎么想都觉得非常无耻,但那张巧舌如簧的嘴永远能用各种办法插队到最前排,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要把灵活的脑子用在这种地方上。


  中原中也表情麻木地从过山车上走下来,跟着人流一起走出场地,正要开口问太宰治还想玩什么,就冷不丁被对方伸手揽住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过来点。”


  一瞬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了接近0的程度,那只揽住他肩膀的手能够握住他整个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热得不可思议。


  他猛地往旁边跳出了半米远:“你你你你又要干什么!!”


  下一秒,走在他旁边的一个游客就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抱着肚子吐了一地,如果没有走开的话,他的皮鞋和裤腿多半是要受到牵连了。


  再回过头时,就看到太宰一脸无辜地举着双手:“小中也难道还带了备用的鞋出来吗?”


  “……”这个局面,反而像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心虚了一样。


  也许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太过尴尬,在僵持了几秒种后,太宰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明明我的干部都没意见,放轻松点。”


  “好了,去吃个午饭,然后去下一个地方玩吧。”


  ——什么啊这副三好男友一样的架势!


  中原中也觉得今天真是自己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天,还不如抓把瓜子去地下室找魏尔伦聊天更轻松一点。


  随便找家餐厅吃完了午饭,这次还是太宰治开车,带着他去了海洋馆。


  不过这次进去之后,太宰治倒是没有急着立刻去到处逛,而是拉着他坐到了鲸鲨馆的长椅上,两个人肩并肩坐着,看着在眼前游来游去的鱼群。


  玩了大半天,身上的衣服也不像是刚出门时那么整洁了,于是太宰又一次伸手替他整理了衣襟,完全把他的抗议视为无物,最后似乎在他的choker上捏了一下,像是关闭什么莫须有的开关一般,然后才重新坐回去。


  太宰问他:“跟我待在一起就这么紧张吗?我印象中十八岁的中也没有这么腼腆来着。”


  “跟腼腆没关系。”中原中也有气无力地回答,“你倒是给我找出一个能高高兴兴地跟别人男友约会的家伙啊!”


  “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吗,而且偷情不也是一种乐趣吗?就像我明知道小中也有在暗恋这个世界的我,所以才玩得格外开心。”


  ——啊,差点忘了太宰这家伙的道德水平即使在黑手党也是拉低下限的存在。


  看到他一脸无语的样子,太宰治不在意地笑了笑,好奇地继续问:“小中也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中原中也回答:“比十八岁时还离谱一万倍的社交恐怖分子。”


  “好过分的评价,只不过是带你出来约会而已,也不用说得那么过分吧。你不想体验一下和喜欢的人约会是什么感觉吗?”


  “一点也不想。”他不去看旁边那人的表情,同时刻意让自己无视从靠近的肩膀处传来的体温,“这种毫无意义的体验除了给人添堵就完全没有用了吧。”


  “是吗。”


  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盯了他半晌,一直到他快要忍不住跳起来的时候,太宰才又笑了一下,引诱般地抛出一个问题:“你不好奇我和中也是怎么变成这种关系的吗?”


  那怎么可能不好奇。


  中原中也没讲话,但还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我本来觉得中也这样的蛞蝓脑袋,里面根本一点能够用来恋爱的细胞都没有。”视线投向玻璃墙后的鲨鱼,太宰用不紧不慢的语气娓娓道来,“每天就知道像个撒欢的小狗一样到处跑,喜欢交很多奇奇怪怪的朋友,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又嘴硬又偷偷体贴的讨厌样子。所以我真是最讨厌中也了。”


  “对着这么没心没肺的帽子架,就算有一百句暗恋的话也必须滴水不漏地藏起来吧?单恋中也被知道的话也太丢人了,还不如马上喝洗洁精自杀。”


  太宰治说:别看现在是这样,我也有过一段很可怜的暗恋时期哦,每天都在想着,如果哪天连帽子架都开窍了,那简直跟奇迹没什么两样吧?


  如果不能有奇迹发生的话,那么至少维持住当下的关系,即使只是不停地吵架打闹也好,总比说出来之后变得尴尬要强得多。他还没有勇敢到愿意拿这种事去赌一把的程度,只能偷偷地期盼着一个代表着奇迹的契机出现。


  “后来有一次笨蛋蛞蝓喝醉了,一边跟我吵架一边追着我打,一不小心就说漏了一句话。”说到这里,太宰治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像是在偷笑,又带着几分怀念的神情,“中也说:你这个混蛋就是仗着老子喜欢你才敢天天胡作非为!”


  “第二天酒醒之后中也就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就这么把自己的秘密说漏嘴了,真像是笨蛋一样。”


  中原中也悄悄瞄了一眼这人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撇撇嘴:“你才更像笨蛋一点吧。”


  他有些好奇地试着想象,当时听到那句“喜欢”时,太宰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果然还是想象不出来。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后,他轻咳一声,小声地开口问:“如果以后不再做首领了,你打算离开黑手党吗?”


  “这个啊,说不定会吧……不过中也那么难养,吃的喝的穿的都那么贵,还喜欢打架,要换个其他合适的饲养环境好像有点难找。”


  言语间理所当然地假定了最高干部先生要跟他一起走啊。


  就像是“私奔”一样。


  虽然只是极偶尔的频率,虽然很清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太宰在离开之后,有时候他也会想着:太宰那时候就没有过哪怕一次,想着要向自己说出什么吗?道别也好,说明情况也好,寻求帮助也好,甚至拉自己下水一起逃走也好,像这样的念头,是不是一次都没有在那家伙的脑袋里浮现过呢。


  “我知道小中也在想什么哦。”太宰毫不在意地笑着,食指指尖轻轻点着下巴,“那家伙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而且一直都音讯全无,肯定是既不信任你,也不喜欢你,对吧?”


  这家伙的读心术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恨。


  “对啊。”反驳不了,他干脆冷哼一声承认了,“本来就是这样吧。”


  太宰治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嗯……说不定的确是这样呢,毕竟就算是我也没法保证其他的太宰也和我一样啊,或许这个世界的我的确对小中也不感兴趣也说不定。”


  他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所以才要和我约会啊。”然而对方话锋一转,来到了听上去完全不相关的话题,“说不定今天之后,小中也就会发现原来跟我恋爱也不过就是这样,既无聊又难熬,然后就只觉得庆幸了。”


  “……你和那家伙完全不一样吧。”


  “那就更好了,如果跟我约会很开心的话,就会觉得自己熟悉的那个太宰一点也不好;如果连跟我约会都觉得受不了的话,那当然就更忍不了他了,不是吗?”


  中原中也简直感到无语:“自然而然地就以那家伙不如你为前提了啊,你这个自恋狂。”


  “当然~我可是事业友情爱情全都无懈可击的完美男士。”太宰治笑嘻嘻地接受了他的评价,一副厚颜无耻的样子,“不过小中也看起来在我面前完全放松不下来啊,不如这样吧,我来扮演跟你同岁的那个我怎么样?这样就会轻松一些了吧,我的角色扮演可也是一流的。”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要,怎么想都觉得太奇怪了吧,给我收起你那些奇奇怪怪的馊主意!”


  “什么什么?我听不见~啊对了,我去买冰淇淋回来吧,这个不是约会必备的桥段吗?”就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好点子一样,他看到太宰眼睛一亮,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根本没有给他拒绝和阻止的机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三两步走出这间观赏厅,一溜烟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别的方面暂且不评价,如果跟太宰恋爱的话,绝对是会折寿的吧?!说起来那家伙身上有带钱吗?!


  坐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刚才跑去买冰淇淋的家伙才举着两个冰淇淋慢悠悠地走回来,递了一个草莓味的给他,自己吃着另一个巧克力味的。


  果然还是觉得不自在,他拿着冰淇淋站起身,眼神刻意绕过面前的家伙:“刚才的话就当没聊过吧。继续去逛吧,早点逛完早点回去,真是的,简直像春游的小学生一样。”


  聊过刚才那种话题之后,果然还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今天是周末,海洋馆里来往的人流不少,就这样一路顺着人流走,假装专心看鱼的话,也不需要进行太多的交流吧。


  ——个鬼啊!


  刚才坐在比较靠外侧的场馆里还没太大感受,但是一旦跟着人流一起往里走,就会发现这越往里走越是拥挤,根本没有拉开距离的空间,两人之间几乎是肩贴着肩,走到中途中原中也就被挤进了太宰治的怀里。


  ……身高尺寸上好像刚刚好,但是对于精神上真是全方位的巨大冲击。


  说起来,这家伙明明都做了首领了,还喜欢偷懒,结果也没有养出什么肉来,身上还是瘦巴巴的,只不过徒有一副高大的骨架罢了,真是没用。


  然而这一路上,不仅是他尴尬得要命,就连一直很欠揍很活跃的太宰都没怎么开口说话,他有点奇怪,一边暗自庆幸虽然被挤成半拥抱似的姿势,但这样太宰也就看不见他的脸色发红了,一边干咳了一声:“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老实,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太宰闷声回答,“中也不也不想说话吗?反正看鱼又用不到嘴,话那么多嘴巴不干吗。”


  “……”怎么感觉这家伙一下子就变得更欠揍了,甚至欠揍到有点熟悉的程度。


  在思考了三秒钟之后,中原中也就回想起在去买冰淇淋之前,太宰兴致勃勃地提议说要角色扮演十八岁的自己。


  不扮演的时候还没有太多感觉,这下这家伙演起来了一瞬间就产生了落差感,让他重温起了被时间和距离所美化、模糊的记忆,再次体验到自己的前搭档有多让人火大。


  但这样似乎也好,太宰不再摆出那副让他难以应付的态度,像这样把对方当成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人来对待的话,让他也轻松了不少。


  走进海底隧道之后,人群经过分流变得少了一点,两人终于不用再挤在一起,拉开一点距离之后,中原中也长出一口气,正要开口抱怨,就看到旁边的人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在他嘴角上擦了几下。


  “吃得嘴角都是痕迹,中也还是小孩子吗?”把擦完的纸巾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太宰治抱怨道,“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不承认自己是狗。”


  “哈?我什么时候弄得脏兮兮过了!”


  “每次用过污浊之后不都倒头就睡吗,脸上到处都是血,还要我来擦。”


  “我又没拜托你!”


  “不擦的话光是看着就会让人心情不好吧。”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在海底隧道里走着,周围到处是带着孩子出游的一家人和情侣,也有女孩子们结伴,唯独他们两个男人一起走在这里显得有点奇怪。


  透明的隧道四面八方都被鱼群所包围着,虽然这里并不算安静,但是周围的水折射进来的光影为这里平添了几分宁静的气氛,这里的确是非常适合情侣一起来约会的地方,只不过他和太宰格格不入而已。


  约会……这个词果然光是想起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两个人若无其事地走着,各自都会时不时偷瞄一眼旁边的人,然后在对方看过来之前立刻移开视线,偶尔目光不小心交接时,就会心虚似的同时别过脑袋。


  任何一个处在观众席上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多半都在暗自觉得对方今天打扮得十分好看,但又不愿意被发现自己的想法。


  明明两个男人单独外出完全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一旦冠上了约会的名头,就会连单纯的视线相交都变得奇怪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太宰治突然牵住了他的手,吓得他一个激灵,这家伙却像是无事发生似的一句话也没说。


  “干什么啊突然!?”


  “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宰治转过头盯着自己那一侧的鱼,完全不看他,意义不明地轻哼一声,“约会不都是这样吗。再说早上不也牵过了,现在才觉得怕了吗?”


  ——都说了别把握着手腕也划进牵手的范畴啊!根本就完全不一样吧!!


  但是话说到这种份上,中原中也更不可能示弱,抱着“反正有恋人该担心的又不是我”的破罐子破摔心态,恶狠狠地反手回握住那只宽大的手掌,一不做二不休地变成了十指交扣的状态。


  ……然后刚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后悔了。


  如果说约会的名头只是让人稍微有点不自在,那么像这样牵着手在鱼群的包围中行走,简直就像是在大脑的处理器中放了一把火,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汗毛是对劲的,气氛更是加倍地尴尬起来了。


  尤其是他们两人的外形都比较显眼,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时不时会把目光投向这边,那种表情明显是在对这两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同性恋人感到好奇。


  感觉紧张到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两个人就这么闷头走着,一直到走出这段海底隧道之后,太宰治才再次闷声开口:“说起来,中也为什么会答应出来约会?”


  听见这句倒打一耙的发言,中原中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明明是你们两个混蛋强迫的吧?!”


  “中也真的不愿意的话没有人能强迫你吧。”


  “你就这么想被我打一顿吗?!”


  “才不要。暴力狂。”


  他心想:完蛋了,这家伙演得实在是太像那个叛逃的混蛋了,能不能不要把那变态的演技用在这么无用的地方啊,就这么喜欢看自己出糗吗。


  交握的手心处还在隐隐发烫,连气氛都似乎变得暧昧起来。


  那只比自己大了不止一圈的手上带着薄薄的枪茧,明明十五岁的时候两人的手还是差不多大的,但是之后太宰飞快地窜高,两人的手也拉开了差距,好几次贴在一起比较的时候都被太宰借此嘲笑了。


  再往前就是水母馆了。


  两人牵着手走过一个个玻璃缸,能看到里面各种长相不同的水母在一耸一耸地游泳,看起来蠢兮兮的。


  实在是觉得心脏快要受不了了,中原中也忍不住开口:“要不然早点回去吧?”


  太宰反问:“为什么?明明才逛了没多久。”


  “我们两个压根就没人对鱼感兴趣吧!”


  “约会不就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做些无聊又没意义的事吗。”碎碎念似的低声说完,太宰治又把头扭到一边,别别扭扭地继续说,“我当然也不想跟蛞蝓约会啦,不过中也要先认输吗?”


  ——这个让人火大的家伙!


  “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家伙啊!”


  结果还是就这么闷头走了下去,牵在一起的手也一直都没有松开。


  中原中也想到刚才太宰所说的,因为自认为是无望的恋情,所以只能偷偷地期盼着奇迹发生。实际上同为中原中也,即使不想承认,他自己也还是心知肚明,这家伙根本用不着盼望什么奇迹,因为自己会喜欢上太宰这种事,远远够不上能被称之为奇迹的程度。


  不如说更像是夏天的一场暴雨、冬天的一场小雪、抬起头时偶然在天边目睹的彩虹,或许发生时会令人感到些许意外,但实际上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而已。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人恰巧彼此喜欢、恰巧误打误撞地发现了、又恰巧顺利地成为恋人,这种事情本身才比较像是一场奇迹。


  眼睛看着被蓝色的灯光染上颜色的水母,他下意识紧了紧与旁边人握在一起的那只手,犹豫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慢吞吞地小声问道:“我说……你知道那家伙可能会躲在哪里吗?已经离开横滨了?”


  “为什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而已。万一已经咽气了的话还赶得上多开一瓶香槟。”


  “要是那么容易被杀的话,早就顺利死掉了。”太宰低声回答他,“现在也还待在横滨呢。”


  得知太宰还在横滨,他也说不上是惊讶还是不惊讶,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白痴吗,既然都已经走了,干脆就离开横滨去别的地方才比较保险吧。”


  混蛋青花鱼一直都是个奇怪的家伙。


  安静了片刻后,他又别别扭扭地继续问:“那……那个混蛋干嘛一点消息也不透露,就那么怕被我杀了吗?”


  “这么理所当然地说要和叛徒私下联系?森先生听到都要哭了。”


  这话当然不可能当着首领的面说出来,不,应该是当着任何人的面都不可能说出来。


  水母馆这边的人流又比之前更加稀疏了一下,水母缸里各种冷色调的打光也让气氛变得更加静谧,似乎在这样的气氛下,人们会不自觉地萌生出想要说点什么的冲动。


  昨天晚上,抓着他硬是要传授经验的最高干部说过:太宰很受不了直球,虽然我们也受不了,但只要努力让脸皮厚一下就可以击败他,也还挺划算的不是吗?就尽管拿我家首领练练手好了。


  身边这个家伙的角色扮演确实是一流的,如果不刻意提醒自己的话,简直就会忘记了身边这个其实是来自其他平行世界的太宰治。


  ——如果和那个混蛋约会的话,就会是这样的感觉吗?不,应该会比这更尴尬一万倍吧。


  反正这个人过段时间就会回去自己的世界,之后多半再也不会见到,也不会有什么嘲笑自己的机会,况且还跟另一个自己是那种关系——怀着这样的想法,中原中也终于说服自己问出一直都十分在意的事情。


  “为什么完全绕过我、自顾自地跑了啊。”他用小到快要听不见的音量说道,“好歹也姑且算是搭档,就完全没想过拉上我之类的吗。”


  这个问题被抛出后,站在他旁边的人沉默了许久,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水母,完全没法回头去看一眼对方此时脸上的表情,后悔的感觉随着太宰沉默时间的延长而愈演愈烈。


  感觉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太宰治才轻声反问道:“为什么在意这个?中也本来就不会背叛港口黑手党的吧,像个死心眼的小狗一样,就算被邀请了也不会同意的。”


  “话是那么说。”中原中也十分不自在地抬手压了压帽子,僵硬得像个木头人一样,小声地嘀咕着,“但是你们这些家伙,本来就不会好好地询问意见之后再做事吧。”


  他当然不觉得太宰会跑过来认真地问自己要不要叛离黑手党,而且他也肯定会拒绝。


  但是就像刚认识时那样,那时候太宰也没询问过他的意见吧,还不是自顾自地算计他加入了黑手党。再一次重复那时的做派对于太宰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只要那家伙想的话,轻轻松松就能算计自己无意间成为叛徒,然后被驱逐甚至追杀。


  “如果真的又重演了那种事……我又不会真的杀了他,大不了挨顿揍就能绑架一个保镖兼苦力,对你们这种混蛋来说也不算亏吧。”


  也不是没想象过如果真的是那种发展自己会这么做,想来想去,最后果然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会把混蛋太宰痛骂一顿,火冒三丈地打一架,然后捏着鼻子认命和那家伙一起再寻出路吧。


  当然肯定是会发火的,但是他也不认为自己真的会愤怒到太过头的程度。


  这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久到中原中也尴尬到想要钻进地里的时候,身后的人冷不丁用力一扯他的手腕,迫使他转过身来,一只手臂抵在了他的脑袋边上,那高挑的身形几乎完全把他挡在了墙角处。


  好在他们站的位置本来就是一个角落里,不然这种动静肯定要引来别人围观。


  他错愕地抬起头,就看到那只未被绷带覆盖的鸢色眼瞳,此时正看起来无比动摇。


  “你是白痴吗?”他听见太宰声音低哑地如此质问道,听起来甚至隐隐有些生气,“不要这么轻易地说出那么危险的话啊。”


  简直就像是在野兽面前袒露出肚皮汪汪叫的幼犬一样,即使被咬伤了也还是会继续凑上前,不知死活到让人没法不火大的程度。


  然而总有些欲望远比野兽更残忍,比洪水更汹涌,如果不竭尽全力地将其关在笼子里,真的彻底释放出来的话,一定会造成任何人都不想看见的后果。


  “……再多因为暂时摆脱一个麻烦和幸免于难而感到高兴一点啊,就算是幸灾乐祸也好……中也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又在说些莫名其妙又难以理解的话。


  “啧……”中原中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恼火的表情,低声怒吼道,“啊,是啊,我什么都不懂!谁让你们这种家伙什么都不说,谁会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张嘴也尽是说些故弄玄虚半真半假的话,我就算想懂也不可能吧?!”


  ——真是的,对着眼前这个家伙生气又有什么用。


  “就算是我……我们这样的人,也会有不那么混蛋的时候吧?”太宰看起来有些委屈似的低声抱怨,“再怎么说,做到那种程度肯定会被厌恶的吧?中也才是,别粗线条到就连这种事情都要说没关系啊,又不是真的单细胞生物,受伤了至少也该知道逃跑吧。”


  正因为充分地理解自己恶劣的本性,才不得不格外小心翼翼。


  毕竟世界并不是一场有着save键的游戏,如果幼犬被不小心咬死了就是真正的死去,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对待那些绝对不能接受的可能性,必须要加倍地警惕才行。


  然而不领情的狗却还在因为主人的体贴而反过来责怪主人,为什么不选择更过分的做法。


  中原中也听见面前把自己圈在角落里的青年像是受委屈的猫一样,一声声叫唤着:“果然狗就是不知好歹的生物。”


  也许是因为对方先露出了示弱的姿态,他的火气也一下子消散了许多,感觉有点后悔,于是尴尬地别过脑袋,小声说:“再怎么说也稍微告诉我一下吧,好歹也做过几年搭档……就算要散伙至少也……”


  “什么时候散伙了?”太宰治一下子打断他没说完的话,那副模样看起来更生气了,如果真的是猫的话大概已经炸毛了吧,“对中也来说不在同一个组织就只能散伙吗?”


  “你也太强词夺理了!”


  “中也才是,明明自己都每天一副臭脸,爱理不理的样子,居然还要责怪别人不告而别!”


  这个家伙真是完全不讲道理。


  中原中也气急地反驳道:“因为不那样的话,万一被发现了我喜欢你这混蛋该怎么办!”


  随着这句话脱口而出,空气仿佛都一瞬间凝固了。


  在短暂的愣住之后,他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开始飞快地飙升,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更恨不得倒退回一分钟前掐死自己。


  就算早就已经被来自平行世界的这两人看穿了,但是那跟自己亲口承认出来还是有巨大的差异,别人说的时候他还可以闭嘴不说话来含混过去,但是真的当着太宰治的面说出自己有在暗恋对方这种事,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把头低到快要埋进胸口里,自然也看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人,嘴巴张开又合上但什么也没说出来,眼睛睁到最大,那张略微有点苍白的脸也因为充血而红得像是随时都快晕过去一样。


  这个安静的小角落似乎被激烈的心跳声所占领,而两个人都觉得那吵得人头疼的声音一定是自己的心脏所发出的,而且肯定丢人地被对方所听见了。


  靠得太紧了,体温也好心跳也好,已经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脑袋都已经被烧得晕头转向。


  他听见太宰小声地喊了自己的名字:“喂,中也……”


  闻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就对上了那只露在外面的鸢色眼瞳,他从来都没见混蛋太宰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而且似乎对方自己也并没有意识到。


  那种眼神,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那天歼灭任务中,注视着最高干部先生的神情一样,甚至比那时还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情绪,仿佛收到了什么盼望已久的礼物,又像是目睹了一场奇迹。


  在浓郁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空气之中,两个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似乎正逐渐变得愈发靠近,而随着距离的缩短,大脑里的空白程度也随之直线上升。


  当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空隙彻底消失时,一个亲吻也就此发生。


  也许是因为虽然接吻了,但其实谁的大脑都没有真正进行过思考,而只是循着本能一般接近了彼此,所以即使能感觉到柔软的唇瓣相贴的触感,但谁都没有再做出任何更进一步的动作,就仅仅只是让嘴唇轻轻地贴在一起而已,作为一个吻而言似乎都有些太过纯情。


  但仅仅只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感到仿佛心脏都快要爆炸一般。


  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半晌之后,中原中也终于缓慢地回过神来,当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后,立刻猛地抬手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家伙。


  “?!喂、中……”


  当太宰治踉跄着站稳时,一回头就发现那个又矮又暴躁的蛞蝓已经一溜烟跑没了,连影子都没看到,速度简直比出任务杀人的时候还快。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仍然在发烫的脸,当指尖触及嘴唇的时候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手。


  青年站在原地,略有些气闷地低声抱怨道:“中也这个白痴矮子……”


  ……


  中原中也是一路从楼顶上跳着飞回家里的,因为车钥匙不在他身上,在太宰治身上。


  当他狼狈地喘着气打开家门时,就看到穿着家居服的太宰治和最高干部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吃着甜点看着电视,看到他一副逃难般的模样跑进门,两人同时一脸感兴趣地转头看向这边。


  “你看,我就说吧。”仿佛能从水族馆里瞬移回来的太宰治手里端着一块蛋糕,看热闹似的转头对自家干部说,“肯定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进展发生。”


  然而中原中也并没有冲上来摇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能做到十分钟前还在水族馆里,现在却能比一路走直线飞回来的他先进家门,而是对着干部先生猛地一鞠躬,以仿佛要切腹自尽般的气势,几乎不带停顿地一口气说出了一连串句子。


  “万分抱歉不小心跟你的男友之间发生了一些绝对不该发生的事情这全都是那家伙、不对是我的问题,我用性命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请务必不要太过介意。”


  “哈?”最高干部一愣,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见他还维持着鞠躬的姿势不变,终于忍不住开口,“其实这家伙一小时前就比你先回……”来了,所以刚才跟你发生了不该发生事情的显然是另外一个人。


  然而中原中也态度比他还要斩钉截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绝对不可能,绝对绝对就是他没错。”


  听见坐在旁边的首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最高干部也慢半拍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闭嘴,你别管刚才在水族馆跟我牵手还接吻的到底是谁,反正我说是你旁边这个就必须是你旁边这个。


  ——自己十八岁时是这种被逼得太过甚至会开始扭曲真相逃避现实的家伙吗?


  “……好吧。”最高干部有点无语地配合着他点点头,“知道了,你刚才跟我家首领亲热了是吧,我原谅你们了你站直吧。”


  太宰治还添油加醋地做作捂嘴:“呜哇,原谅得好轻易,中也一点都不在乎我。”


  中原中也说:“万分感谢。”


  说完这句后,他就马上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看起来感觉至少要自闭到晚上才可能会有脸出来见人。


  望着那扇死死关上的门,太宰治感慨道:“看来没回来之前,小中也就已经意识到了那边的有可能是真货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从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干部先生斜睨了一眼身边一脸无辜的家伙:“倒是你,怎么联系上另一个你的?”


  “我才没有联系他呢。”脑袋凑过来在最高干部的苹果上咬了一口,太宰治笑嘻嘻地回答,“我只是拆了他几个小零件而已,可能他自己注意到了吧,诶呀,只敢偷窥的阴暗男人真可悲呢。”


  “你怎么知道他还在横滨的?一般来说至少也会先离开一段时间避避风头吧。”


  “好笨的问题,会绞尽脑汁在别人屋子里放那么多小零件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跑到很远的地方。”


  干部先生满脸都是怀疑的表情:“你不会也在我身上放过那种东西吧?”


  “诶~我怎么会是那种人,这么说可真过分。”拉长了语调说着话,太宰治的视线不经意般地扫过干部先生不加装饰的颈部,笑盈盈地用指尖点了点,“我已经用不上那种东西了哦,毕竟中也又舍不得跟我分开~”


  ——没有安全感的野猫才会死死盯着猎物,像我这样可爱的小猫咪就不需要了。


  没等他的干部回嘴,他就想起什么似的敲了下掌心:“对了,待会儿要告诉小中也一件事。”


  “什么?”


  “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我在离开前炸掉了小中也一辆很少开的车。”首领先生单手撑着脸颊,笑眯眯地竖起一根食指,“从时间上看,是定时炸弹的可能性很大。”


  干部先生有些不太明白:“所以呢?”


  “他应该在车上留了东西,但是又不想真的被中也看到,所以就顺便设置一个炸弹,在炸弹爆炸之前要是没有被发现的话,那就顺利地毁尸灭迹啦。”


  “明明是特意留下的东西,还要放炸弹销毁?”干部先生难以理解自家首领的脑回路,“是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作为配合中途狸猫换太子的交换,我问出了信的内容,然后重新抄写了一份,已经放在小中也的房间里了。”


  最高干部眨眨眼睛:“信里写了什么?”


  “这个嘛——”吊人胃口地拉长了语调,看着对方期待地等着下文的样子,太宰治满意地一转话锋,“保密!”


  “喂你这家伙!早晚给你好看!”


  “做不到的,我可是会魔法的,中也怎么可能敌得过我。”


  最高干部哼笑一声,显然对他说的话不以为意:“魔法?你是说从帽子里变兔子的那种魔法吗?”


  “才不是那么没用的戏法。”


  首领先生笑盈盈地凑上前,在自家干部的脸上咬了一口,然后看着那个浅浅的牙印,一脸满意的样子。


  “我有能跟奇迹讨价还价的魔法哦。”他的语调绵软,带着笑意,听起来让人心里发痒,“每次我希望奇迹发生的时候,奇迹都会回应我。”


  ——你也是一样哦,虽然可能会藏得很严实,但是奇迹永远都会偷偷地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伴你左右,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更加粘人。


  *


  躲在自己房间里的重力使整个人藏进了被子里,脸上仍然红得发烫。


  刚才那样的……是什么意思?太宰那家伙,到底……


  大脑快要转不动了,最终只能放弃思考,逃避现实地在床上裹成一个蚕茧,一直到手机震动着连着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才不情不愿地钻出脑袋,摸过手机查看消息。


  他本以为是黑手党那边的事情,然而当看到发件人的名字时,他就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青花鱼:快点把那个装模作样的冒牌货赶出去!


  青花鱼:在赶出去之前让他给我把关掉的装置重新打开!你是笨蛋吗连脖子这种地方都让别人随便碰!!交接之前到底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啊还要突然关掉我的装置!!


  青花鱼:还有快点去黑手党那边辟谣,什么津岛先生,不懂怎么澄清的话就把以讹传讹的人全杀了都不会吗!


  青花鱼:快点去死吧你这个白痴蛞蝓!!!


  简直莫名其妙!


  他气得一下子坐起来,正要回骂,撑在枕头边的手却突然摸到了一个什么奇怪的触感。


  紧接着,他从枕头下抽出了一封崭新的信,信封上没有名字,只画着一条青花鱼。


  就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似的,他脸上刚刚降下不久的温度又隐隐开始升高,忍不住反手将其又塞回了枕头下。


  先骂一顿混蛋太宰,之后有时间再打开看里面写了什么好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就如同把蛋糕上的草莓留到最后那样,小心地延长这场突然降临的奇迹。


  ***


  中原中也君,


  敬启,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总觉得静不下来。离开前想和小狗稍微讲些什么,但又不想你真的看到这封信。


  我厌恶那些会让关系变得尴尬的可能性。


  横滨炎热而潮湿,真叫人伤脑筋。原本想着恋爱从不会长久,就只在心里悄悄地想着一个人,然而都已经过了千余日,爱意还是不肯消退,于是我又开始烦恼起来。


  总觉得在日本,似乎没有人是快乐的。然而你只是出现在那里,就能让人感到愉快。


  我曾经向天空、星星、大海等各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存在祈愿,希望奇迹能够降临于这段看不到前路的恋情,然而至今仍没有成功。


  我买了上千万的监控装置,剩下的钱转到了吉娃娃搞破坏时专用的组织赔偿账户上,以至于现在身无分文。不过我把中也柜子里味道最好的酒,偷偷藏了一瓶。


  龙头战争时就想说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要再对我报以失望的眼神吗?那对我而言实在非常残酷。世界上憎恶我的人多到数不胜数,但是唯独来自你的那一份,让我真切地感到苦闷与惶恐。


  这段时间总是跃跃欲试地想要把你带走,但又不得不说服自己放弃,毕竟我既没有勇敢到能够面对搭档的厌恶,也没有伟大到有资格摆布你的人生。


  你和世上任何人都不同,我所有的傲慢在你面前都消失无踪,随着年龄增长、故友离散,我愈发无法轻慢待你。


  所以你就做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类,继续在这里嚣张地、拼命地活下去吧。


  在黑手党三年,见过这么多的人类,


  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这样的你。


  


*信的内容部分改自三次元太宰治的情书


西文炔

【太中】《漂亮宝贝不干了》-13

小宰大中,15岁首领继承人宰×20岁最高干部中。

灰宰蓝中线,中也一手把太宰扶持上首领之位,充斥着暴力与幽默的黑帮故事。

可怜社畜无人敌,心软就要被宰欺,当狗当妈又当妻,到头竟是童养媳。




中原中也的嘴唇抖索得厉害,他险些就要丢盔弃甲,但在最后一刻,他咬住了牙关,坚守自己的底线:“……我们说好了的,无论是否找到证据,这件事都到此为止。”

 

真是昏了头,这和承认有什么区别?

 

说出口的一瞬间,中原中也意识到这也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不会直接给他回答,他的心理承压能力要比普通人高很多,连太宰治都无法......

小宰大中,15岁首领继承人宰×20岁最高干部中。

灰宰蓝中线,中也一手把太宰扶持上首领之位,充斥着暴力与幽默的黑帮故事。

可怜社畜无人敌,心软就要被宰欺,当狗当妈又当妻,到头竟是童养媳。




中原中也的嘴唇抖索得厉害,他险些就要丢盔弃甲,但在最后一刻,他咬住了牙关,坚守自己的底线:“……我们说好了的,无论是否找到证据,这件事都到此为止。”

 

真是昏了头,这和承认有什么区别?

 

说出口的一瞬间,中原中也意识到这也在太宰治的预料之中。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不会直接给他回答,他的心理承压能力要比普通人高很多,连太宰治都无法在三言两语中摧垮,所以他会顾左右而言他,这恰恰是他心虚的表现。

 

中原中也的心脏在发烧带给他的高热体温里冰凉透顶,以他目前的精力状态,他似乎没办法再和太宰治对抗下去了,连想几句合适的谎言都成问题,更别提和这种多智近妖的家伙周旋。

 

就在他提心吊胆等待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太宰治却轻松地笑了。

 

“哈,原来是这样,”太宰治平静地说,“那应该就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一个梦吧。”

 

中原中也被破损虚晃的视野蒙蔽了眼睛,他看不清太宰治的神色,光听他的声音,似乎冷静得过分,隐隐的怒火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下,这是一个人被气疯的前兆,中原中也只当他被气昏了头。

 

他觉得自己应该张口说点什么,仅剩的理智压制了他的语言系统,告诉他不可以。

 

他好不容易才从这场自证法庭里脱身,千万不能再因为心软或什么语言漏洞而再度把自己卷进麻烦,正如他所愿的,这件事结束了,这是好事。

 

即使他并没有觉得如释重负,也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甚至还有点希望太宰治可以再继续逼问一下,就像刚才那样,或许他真的会因为软磨硬泡而妥协。

 

可是预料之外的,太宰治放弃了,他似乎真的难得地履行了一下诺言,让谈话戛然而止,把这件并没有得到结果的事掐死在摇篮里。

 

中原中也嚅嗫地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太宰治打断了堪称煎熬的寂静,他重复道:“你生病了,中也。”

 

中原中也试图从破碎的视觉里找到那个正在发号施令的少年,但他只能看见晃动的黑色影子。

 

他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白衬衫套在他的身上单薄得可怕,如今隶属于黑手党的黑西装也能在他的肩头撑起棱角分明的立体轮廓,他作为人类的躯壳正在成长,更像一只被染色的幽灵,随着吞噬的贪欲越多而膨胀得越发可怖。

 

太宰治的语气并不像商量,像是上司对下属的命令,他并没有帮中原中也把褪下的裤子提回去,也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说关心有些太过虚假。

 

“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毕竟你从意大利回来后就奔波至今,趁此机会给你放个假。”

 

太宰治垂下视线,无动于衷地旁观还躺在办公桌上的中原中也,他烧得确实有点厉害,脸颊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他想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手悬在空中又垂下,最终还是决定扮演好他的角色,这对于他们眼下僵持的关系来说至关重要,是绝地反击的破冰之道。

 

他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宣告了港口黑手党的权柄真正意义上更迭换代,最高干部的代理权陨落,现在是新首领的时代。

 

“Mafia的一切,都由我来照料就好。”




-tbc-

苏路

【双黑/太中】前任来信

还有什么比自己发高烧一觉醒来发现前男友在客厅更窒息的瞬间呢?


有啊。中原中也摊手,比如你发现他是你自己叫过来的时候。


1.

中原中也在出任务的时候被划伤了后背,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贯穿整个背部,鲜血把撕裂的布料染得通红。


没人知道他在走神的一瞬间是怎么想的,但是战场往往不会给人过多开小差的机会,所以在挨了一刀之后他除了爆了句粗口就没有了别的反应,动作没有丝毫迟钝地一把抓住突袭者的脑袋按进了地里。直到负责善后的员工收拾战场的时候,在嘈杂的人声里他看着满地的血污和尸体,眉头一皱差点吐出来。


樋口一叶面露担忧地问他还好吗,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芥川龙之介都罕见地露出了一种称得上惊......

还有什么比自己发高烧一觉醒来发现前男友在客厅更窒息的瞬间呢?


有啊。中原中也摊手,比如你发现他是你自己叫过来的时候。


1.

中原中也在出任务的时候被划伤了后背,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贯穿整个背部,鲜血把撕裂的布料染得通红。


没人知道他在走神的一瞬间是怎么想的,但是战场往往不会给人过多开小差的机会,所以在挨了一刀之后他除了爆了句粗口就没有了别的反应,动作没有丝毫迟钝地一把抓住突袭者的脑袋按进了地里。直到负责善后的员工收拾战场的时候,在嘈杂的人声里他看着满地的血污和尸体,眉头一皱差点吐出来。


樋口一叶面露担忧地问他还好吗,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芥川龙之介都罕见地露出了一种称得上惊讶的表情询问他要不要休息,中原中也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对他们夸张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中原干部......”随行的医生战战兢兢地开口,“您的......伤口......”


话音未落,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中原中也的身体晃了晃,然后——倒了下去。


2.

“是药,但剂量不大。有点毒性。”森鸥外晃了晃化验单,“估计是在前一阵子和美洲那边的酒会上有人给他下的,可能以为他是我们用来陪酒的花瓶,想药倒了他来讹黑手党一笔。”


尾崎红叶扶额:“这是眼瞎吧。”


五大干部之一在任务一线昏迷,这个消息传到总部的时候梶井基次郎的柠檬炸弹刚好引爆,和中原中也昏迷这个惊悚的事实一起炸得总部大楼晃了三晃。尾崎红叶刚好拷问完新收的一批人质,出门就看见梶井基次郎和他冒着烟的护目镜,盛怒之下差点殴打同僚。森鸥外和她几乎同时赶到的医疗部,等到他们要来了化验单再去中原中也挂水的地方时看见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吊瓶。


尾崎红叶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中原中也发的消息:


“没事。伤口自己处理过了,现在在家。”


逞强不是中原中也的强项,但是他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逞强。哪怕他稍微慢上一秒就会听见护士对他说您这是伤口发炎、受凉和被下了药合在一起引起的昏迷,还挺严重的,但坏就坏在他本人是个急性子,醒过来等着水挂完已经是很有耐心的表现了。所以等到他到家了才发现不对劲,头晕得像是有数十个太宰治在唱歌,甚至连衣服都没力气一件一件脱下来叠好。


一头栽在床上的时候中原中也才猛然醒悟,自己好像在发高烧。


3.

凌晨三点多,太宰治收到了一条来自前男友的消息。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中原中也发过来的没错,在诧异对方什么时候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同时看着那一串乱码陷入了沉思。中原中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给人发乱码这种事确实也很少做,一般喝醉了之后只是使劲地给他发消息骂他,骂完接着拉黑。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坐起来,窗外路灯在冷风里噼里啪啦地响。


手机屏幕还停在中原中也那条没头没尾的消息上,他往上划了划,满屏都是白色对话框,偶尔出现一两次绿色的还是四年前他还在黑手党的时候谈任务他回复的。过了片刻,那条乱码下面弹出一条绿色的回复:


“我去找你。”


太宰治知道中原中也的住址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意外的事情,就像在他叛逃后一年中原中也终于忍受不了他四处给女性留自己的手机号直接打上门来一样。那天外面下着雨,太宰治看着楼下的垃圾桶被人一脚踹扁,无端觉得下一秒扁的就会是自己的脑袋。结果中原中也只是臭着脸上楼,敲开他的房门让他下次再留这个手机号就自己找条河去跳。太宰治穿着睡衣,前两颗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露出半边锁骨和脖子,看着前搭档怒气冲冲的脸问他怎么就说这些,中原中也一挑眉:


“不然呢?我是不是要抱着你先哭半小时然后叙三天旧?”


“......被中也抱着哭感觉好恶心。”


“我也觉得一看见你就很恶心。”


“欸......之前那么多次你被我*哭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


中原中也一把摔上了他的门。


他把思绪从琐碎的小事里拉回,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收紧了脖子上胡乱堆在一起的围巾,呼出一口白雾。很像在吐烟圈,但既没有摄入尼古丁也没有呼出一氧化碳——至少冬天呼口气还是安全的,就是有点冷。中原中也的住处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步行就能到,但那一片都是港口黑手党高层,所以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黑手党派的护卫拦了下来。


“看样子你不认识我。”太宰治笑了笑,然后拉下亚麻色的围巾,那张印在无数人噩梦里的俊秀面孔一下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让开,我有事。”


于是他畅通无阻地进了这片守卫森严的别墅区,没怎么费力地查到了信息的ip地址,找到中原中也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他在那扇棕木大门面前驻足,盯着密码锁陷入沉思。


黑手党的干部有着最基本的警惕心,看上去锁像是会定期更换,再加上中原中也一直戴手套,因此他看了一会儿没找出任何痕迹,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中原中也喊下来开门。


还是算了吧。太宰治暗自思忖,恐怕中原中也还没下楼他就会被狙击手以处决叛徒的名义枪毙了。


他在花园里环视了一圈,试图找个梯子之类的爬上阳台,却在一片三色堇里被绊住了脚步。很久之前中原中也在出任务的时候不小心铲翻了一片路边的三色堇,太宰治吐槽他不懂怜香惜玉,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


“挺好看的。”他说,“蓝色的那部分像你眼睛的颜色。”


当年被中原中也捣得乱七八糟的三色堇此时正大片大片地开在他脚边,在路灯柔和的光线下罩上了一层浅色的纱。蓝色的部分很浅,感觉像是被低温冻掉了一半色素,太宰治愣了很久,一下子说不出话。


鬼使神差般地,他在密码锁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0619——


“密码正确。”

4.

中原中也一觉醒来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他的前搭档兼前男友此时站在他卧室的门口,略显局促地缩着肩膀,显然是冻得不轻。他家的大门还好好地关着,他根本不知道太宰治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就好像大变活人。


“你他妈怎么在我家?!”


“你自己叫我来的。”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看信息,中原中也感觉自己一个头得有两个大:


“你什么时候回过我?”


“这次啊。”


他没力气和不速之客拌嘴,后背的伤口疼得像有人用刀子在割,炎症引起的高烧使得他的头沉得像灌了水泥。他揉着眉心摆摆手,示意太宰治哪来的滚哪去,太宰治却往前走了两步,一把钳住他手腕,眯起眼睛:


“后背给我看看。”


中原中也被他冰得一哆嗦,下意识把手往回缩,太宰治稍一用力就把他扯得一个踉跄,背后的刀伤在对方的视线里暴露无遗。


“中也还是老样子,”他的老搭档俯身在他耳边叹了口气,气息打在颈侧,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毛手毛脚。”


“喂,你怎么......”


“你脱了一地的衣服,都是从背部被划开的。”太宰治摊手,“要推断出你受伤不难。”


中原中也没话说,他现在一点都不关心太宰治是来找茬还是干别的什么事,他关心的只是现在能不能倒回床上好好睡个回笼觉。手腕还被太宰治攥着,他有点不自在地想挣开,太宰治松开手的同时问他:


“你家的药箱在哪里?”


“......不要你管。”中原中也哑着嗓子瞪他,太宰治也没和他争,自顾自地走到床头打开第二个抽屉,拿出医用酒精等消毒用具,拍了拍床沿:


“别逞强了,给你消一下毒。”


“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中也,”太宰治没生气,只是用那双鸢色的眸子看着他,就好像全身的温度都集中在了这双眼睛里,把他濒临崩溃的情绪一点一点融化,“听话。”

5.

太宰治拆绷带的时候凝固的血块和皮肉混在一起被带了下来,高烧中的身体格外敏感,中原中也疼得一哆嗦,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用纱布沾了酒精一点一点消毒,动作略显生硬,中原中也背对他坐着,肩膀因为药物刺激不断发抖。他从肩胛骨一路往下擦药,擦到哪里就把中原中也的衣服脱到哪里,动作轻得像是在处理易碎的瓷器。在整个过程里中原中也一个字都没说,不知道是高烧没力气还是不愿意面对“太宰在给我上药”这个事实。等到伤口基本消完毒包扎好了之后,太宰治替他拉好衣服:


“你睡会儿吧。”


中原中也确实迫切地需要休息,但在休息之前他更需要搞清楚太宰治突然变性是不是小行星即将撞击地球的征兆,于是他反手抓住自己前搭档的手腕死死摁在床上:


“你先给我个解释——你他妈现在在干嘛?”


“在照顾病人啊。”太宰治在他的注视下眨眨眼,眼神无辜得像被主人怀疑的猫咪。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中原中也艰难地使自己的语言连成一句流畅的话,“我是问,怎么突然......”


“等你睡醒了再告诉你。”


中原中也: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别拿哄小孩的套路哄我谢谢。


但他确实累了,没力气和太宰治拌嘴也没精力,头一挨到枕头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太宰治坐在床沿,撑着下巴盯着他侧脸看。


上一次看见中也睡着的样子还是在事后的清晨。


上上次也是。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似乎睡着的人都喜欢随手抓点什么,他由中原中也去了,换了只手撑着下巴,思考着怎样才能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当作嘲笑对方的证据。还没等太宰治想出对策,中原中也突然收紧了扯着他袖子的五指。


他迷迷糊糊地叫太宰治的名字——


不太清醒啊。


太宰治看了一眼被前男友握紧的袖子,轻轻地笑了一声:


“嗯。我在。”


“......哦。”


“中也,问你个问题。”


“......”


“四年前我离开黑手党,你恨我吗?”


“......嗯。”


“想杀了我吗?”


“......嗯。”


“那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


“因为什么呢,中也?”

6.

就像无数分手的女性都默认自己的前男友是死人、走在街上遇到以后想杀掉对方一样,中原中也同样很想杀死太宰治。比起那些只能在脑海里构思对方死状的小姐们他甚至更有优势,因为太宰治叛逃的四年间他们并非一面都没有见过。他们在天桥下见过,在Lupin见过,在纷杂的人群里见过,在阴湿的小巷里一看不对眼就打得对方头破血流。太宰治被他打得弓起身体,他被太宰治抄起的铁棍敲中后脑勺砸得头晕眼花,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喘息,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太宰治蜷在角落断断续续地咳,中原中也忙着头晕,天旋地转之间还想给太宰治补上一巴掌,刚刚把手扬起来,就听他的前男友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


他听见太宰治说,中也啊。


我很多次都把后背交给你,就像现在一样,毫无保留。所以中也有很多种杀死我的可能——为什么不动手呢?


“想杀了我吗?”


“......嗯。”


“那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


“因为什么呢,中也?”


他听见自己把呼之欲出的答案咬碎了咽回腹中的声音,就像什么东西在一次一次重组中再次碎成斑驳的粉末。


因为喜欢你。


他喜欢他该死的前任——一种在黑暗、鲜血和腐烂的三色堇的融合下滋生出的、莫名其妙的喜欢。

7.

太宰治不会照顾病人,这一点从他一团糟的生活秩序里可以清晰地得到体现。他除了把米放进锅里之外甚至不会按煮饭键,外卖员甚至送餐送多了都能驾轻就熟地报上他的大名。但他照顾发烧的中原中也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可能是因为双方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档子事的缘故。


中原中也是第一次发高烧,他是第一次面对病恹恹的老搭档,在过往的无数次肢体接触里他们除了做/爱就是打架,这种带着暧昧的触碰就像是在云端找海上浮沉的灯光,迷茫里带着一点慌张的味道。太宰治的一只袖子还被中原中也抓在手里,另一只手一瞬间不知道往哪里放,悬在空中片刻后略显局促地覆上对方的额头。


“……你摸哪儿呢。”


“帮你看一下体温。”


“你当你是活体温度计吗。”中原中也嘲讽他的声音里带着倦意,“有体温计……床头第一个抽屉,帮我拿出来。”


太宰治照做了,中原中也接过去说了声谢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人家的衣服袖子捏得皱皱巴巴。


中原中也:……


太宰治:……噗。


中原中也:给你三秒,出门。我他妈要冷静一下。


太宰治滚了。


中原中也目送他绅士地带上房门,绅士地离开,看了一眼刚刚松开的手,猛地把被子拉过头顶。

7.

多巴胺可以传递快乐的信息,而快乐有很多种。可以说落叶归根是一种,双向奔赴是一种,倦鸟归林是一种,而破镜重圆是快乐的天堂。


太宰治在尝试给病号煮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他和中原中也就像两个不同物质的单质分子对碰,原本谁都不缺电子,在范德华力的吸引下靠在一起,稍微加上一点反应条件非极性键就迅速断裂,独立的原子重新成键,最后形成共用电子对,联成一个新的整体。


这个整体中间的共价键叫做喜欢。


一种在光影、晚风和盛开的花丛中生长出的喜欢,因为中原中也不小心漏的馅儿蹦蹦跳跳地在他心里住下。


他照着百度笨手笨脚地加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后迅速回头,中原中也披着头发倚在门框上,睡衣扣子开着三颗,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欣赏他驯服电饭锅。


“……”


“没事,很好。”黑手党干部鼓掌,“至少记得加水了。”


“看样子中也恢复得不错,”他按下煮粥的键,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穿这么单还敢出来晃悠。”


“一点点皮外伤,”中原中也无所谓地撇撇嘴,声音却依然是虚的,“又不能困我一辈子。”


“回去睡觉。”


“干嘛管我?你是我谁啊?”


“不重要。”


“嘁。”


睡是睡不着了,于是中原中也抱着枕头窝在床上闭目养神。突然之间他觉得面前的气氛不太对劲,睁开眼睛就猝不及防地对上太宰治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眨眨眼睛,太宰治想偷亲的计划失败,只能悻悻打道回府。刚准备直起身,中原中也就扯着他的衣领子仰起了头。


“复合吻。”


病号说。


“……嗯。”


“喂太宰,我好像知道你是怎么进的我家的门了。”


太宰治不语,只是笑,于是中原中也也跟着笑起来:


“现在是复合了?”


“我好像不记得我说过分手吧。是中也记错了。”


——fin.

灵感来源:刚刚阳过。



西文炔

【太中】《漂亮宝贝不干了》-8

小宰大中,15岁首领继承人宰×20岁最高干部中。

灰宰蓝中线,中也一手把太宰扶持上首领之位,充斥着暴力与幽默的黑帮故事。

可怜社畜无人敌,心软就要被宰欺,当狗当妈又当妻,到头竟是童养媳。




软磨硬泡都没能赶走的人形自热袋一夜之间就离中原中也而去了,太宰治没说分房睡,也没硬气到直接抱着枕头回自己房间,他非要和往常一样,洗漱完后往另一边床上一躺。

 

归功于中原中也专程定制的大床,一人睡一边中间还能再停辆跑车,明晃晃地割裂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只手臂伸长了都没办法摸到睡在另一头的家伙,想假装无意间给他盖个薄被缓和一下关系都不行,非得挪动过去缩短距离才能......

小宰大中,15岁首领继承人宰×20岁最高干部中。

灰宰蓝中线,中也一手把太宰扶持上首领之位,充斥着暴力与幽默的黑帮故事。

可怜社畜无人敌,心软就要被宰欺,当狗当妈又当妻,到头竟是童养媳。




软磨硬泡都没能赶走的人形自热袋一夜之间就离中原中也而去了,太宰治没说分房睡,也没硬气到直接抱着枕头回自己房间,他非要和往常一样,洗漱完后往另一边床上一躺。

 

归功于中原中也专程定制的大床,一人睡一边中间还能再停辆跑车,明晃晃地割裂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只手臂伸长了都没办法摸到睡在另一头的家伙,想假装无意间给他盖个薄被缓和一下关系都不行,非得挪动过去缩短距离才能够得着。

 

中原中也倚靠在床头,一边假装看书,一边用余光瞄着自己和太宰治的距离,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可行的方案,都被一一否决了:他可以故作无心地给太宰治一点台阶下,但是要他专程拉下脸先去破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为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虽然中原中也没有真的当过妈妈,但他恶补的幼师速成攻略上说,孩子的劣根性让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试探监护人的底线,如果他犯错了却没有让他承担应有的后果,就等同于为他降低了一点底线,告诉他,这件事是可以的。

 

中原中也想让太宰治知道他这种毫无底线地来控制自己的生活是不可取的行为,所以他不会主动提出和好,可太宰治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使出浑身解数搏他心软。

 

换作旁人,肯定想不出来太宰治这样做的用意,中原中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家伙真是聪明得要命。

 

即使把关系闹僵了,他也不从中原中也的视线里消失,以委屈可怜的形象在他的眼皮下乱晃,无时无刻不提醒他,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战术消磨中原中也的铁石心肠。

 

中原中也轻轻地“啧”了一声,有点自我埋怨的意思在里头。

 

你看,他这不是很通透吗?都已经知道太宰治的诡计是什么了,可他竟然还是让太宰治真的消磨到了,坐在床上时想到去给他一点台阶下,就是太宰治计谋成功的表现,毕竟他们吃晚饭时还相当嫉恶如仇呢。

 

一顿晚饭吃出了断头饭的感觉,中原中也故意又做了一份太宰治中午明显嫌弃过的桃仁蚕蛹甜汤,没有加其他配菜,而太宰治更犟,愣是埋着头吃白水煮面条,一点配菜都没有动过,势要与中原中也抗衡到底的样子,天知道他是怎么咽下去的,堪称忍辱负重。

 

思及至此,中原中也胸膛里窝着的火气又窜上来,他斜着视线去觑太宰治睡在另一边的身影。

 

太宰治蜷缩着抽长的身躯,背朝着中原中也躺在床边,还没有到睡眠时间,中央空调开的是普通制冷模式,吹得中原中也都觉得有丝丝凉意,太宰治没有盖被子,明显要更冷。

 

可他不伸手去取近在咫尺的薄被,就像一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黑猫,尽可能把自己毛茸茸的身躯团起来,保存更多的温度,捱过会夺走他性命的寒冬腊月,可怜又可爱。

 

中原中也心虚地收回担忧的视线,竭力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看了半天还不知所云的睡前读物上,可他的大脑还在激烈地、违心地活跃着,如同一道无形的丝线,拉扯着思维的吊索,将中原中也向太宰治的身上拖拽。

 

他想,太宰治这一年被他养得还算妥帖,他的工作能力很优秀,态度被自己扭转,瘦骨嶙峋的身材也逐渐壮实,更别提疯长的身高,稍不注意就超出了他,一切都在向崭新的未来加速奔去,看上去就像脱胎换骨,迎接新生。

 

从一个备受鄙夷的废物继承人摇身一变备受瞩目的预备首领,是一个新的、被他亲手塑造的、熟悉又陌生的太宰治。

 

可是他蜷缩在床边时显得那样瘦小,和刚接回来没区别,被孤立、无人在意,一样的湿漉漉。

 

他身上的肉好似没长几两,吸收的营养全都用在了骨骼增高,长个不长肉,一旦团起来,蝴蝶骨都在睡衣上撑出轮廓,衬得身形很单薄,难承风雨、一碰就碎的模样,委实惹人怜惜。

 

中原中也心底柔软的部分一直都在被触动,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对太宰治的第一印象太过根深蒂固,导致他记忆里的那个太宰治被美化得不成样子,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阴鸷杀意,只有那双掺着血丝的鞋和埋在他颈间的潮湿碎发,压在脊背上甚至不需要弯腰。

 

小小的、柔软的太宰治,蜷缩在床边的太宰治,在中原中也面前的太宰治,和在黑手党工作时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太宰治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太宰治不屑于去遮掩这些,他在中原中也的面前既展露利爪又翻开肚皮,“坏孩子”的每个字眼都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他坏得罪无可恕,又是稚嫩乖顺的孩子,像酸甜交织的果酱,不至于甜得发腻,也不会酸得舌尖麻木,层次丰富的口感才叫人欲罢不能。

 

怪就怪中原中也是直觉系生物,太宰治第一眼给他留下的形象奠定了以后他犯了天大的错误都会被滤镜自动美化的基础。

 

一整个晚上,中原中也手上的书都没有翻过第二页,他烦躁地夹上书签,把书放回床头柜,伸手把床头灯关了。

 

太宰治在床的那头一动不动,看上去早就睡着了,对中原中也的独角戏一无所知。

 

中原中也躺在柔软的床褥上许久,他觉得自己有些冷,以为是睡眠模式还没有开,点亮了遥控面板,确认不是这个问题后,他又怀疑是没有盖被子,所以把整条薄被铺开,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印象中过分炎热的夏天毫无征兆地降了温,中原中也就像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蠢货,穿着短袖应对寒潮,对此并无招架之力。

 

中原中也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的不是自己好冷,而是太宰治会不会冷。

 

熬过一段相当寂静的时间,久到中原中也觉得最起码有几个小时了,就算是装睡都会假戏真做的长久,中原中也终于向自己的大脑投降了,他轻手轻脚地支起身子,跨过半张床,把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薄被展开,搭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轻飘飘的被子羽毛般落在身上,太宰治口齿清楚的声音乍然响起:“你别给我盖,你去给那个法国人盖去。”

 

嘿,太宰治的拱火能力强就强在这里,一句话就能让中原中也柔软的心顿时又硬如磐石,合着他一直都在装睡,就等着这一刻呢。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犟种,给了台阶也不下,中原中也更不是个善茬,他直接把台阶拆得稀碎,把刚落下的被子倏然揭起来卷回自己身上,骂骂咧咧地躺回自己的位置,甩下一句:“爱盖不盖,我就是闲得有病才管你。”

 

太宰治冷哼一声:“是呀中也大人,你才不想管我呢,你去管那个法国人就好了,需要打通电话嘘寒问暖吗?”

 

中原中也深呼吸两口气,反复默念和一个小屁孩吵架是没有意义的,可一向率直的中原中也又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他干脆翻身起来把灯打开了,刺眼的白炽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却难以照亮他们之间的隔膜。

 

“太宰,你要是想吵架,就起来好好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在这阴阳怪气什么呢?我惹你了吗?”

 

太宰治依旧背朝他卧着,像一只除了发声什么也不会的人形玩偶:“明明是中也先惹我生气的,为什么要反过来指责我?”

 

“惹你生气?”中原中也被气笑了,“就因为我去打了一通半个小时的电话聊工作,回来又不想接受你的盘查?”

 

“这不是盘查,”太宰治用脊背说,“这是工作。”

 

中原中也反问:“这话你自己信吗?”

 

太宰治居然真的点了点头,碎发蹭在枕头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乖得有点不合时宜。

 

他这一出直接把中原中也整得火没地方撒,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半晌,就和哑了火的炮仗,实在无法点燃,再开口时语气都平缓了许多:“这不是工作,太宰,恰恰因为这不是工作,所以我才需要和你好好说清楚。”

 

“魏尔伦——也就是意大利分部副手,他并没有正式入职mafia,资料保密等级属于S+,在你没来到mafia之前,他的个人资料只有boss一人有查阅权限,除了boss,没人知道他是谁。当然,作为mafia未来的首领,你也会拥有他的资料查阅权限。”

 

“换句话说,你以mafia首领的身份想知道意大利分部的副手信息,我绝不会有异议,”中原中也说完一长串话,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把语气放慢:“可你是以个人身份来介入我的私人生活、我的交际,这是不可取的,你明白了吗?”

 

“我并非不愿意给你魏尔伦的资料,只是想告诉你,别把我当成你的——”

 

中原中也的最后一个字音拉长,他流利的教育演讲发生了卡壳,似乎有些言辞贫瘠,张着嘴迟疑了很久,口齿含糊地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放弃了:“随便什么吧,反正你能听懂就行。”

 

太宰治听了这番话,死寂的身躯终于挪动起来,他翻过身坐直,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随重力垂下,掩住了他本就阴郁的双眼。

 

他本就没有和中原中也对视的打算,干脆低着脑袋,把满腹的话一股脑倾倒出来,仿佛只需要避开被注视的视线,他就可以掩耳盗铃,暂时抛却他一贯的气定神闲,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

 

“不是的中也,这根本就不是‘你去打了一通27分钟的电话回来又拒绝我认识魏尔伦’的事,”太宰治直切入话题,情绪激动地说:“是你离开又不告知我,让我一个人留在原地等你,而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回来的时间,所以在我眼里,那是无数个没有尽头的分钟。”

 

“因为中也说想追回那批货物,我尽可能考虑了一切不确定因素并避开了你所说的‘武装单位欠缺’问题,提出了我认为最佳的解决方案,可你没有采用,反而用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的方法,还要当着我的面夸他。”

 

“最后,我想了解一下他是谁,防止他是什么危险人物,你就直接冲我发脾气了——他就那么重要吗?”

 

太宰治极少用这样激将的语气说话,或者说,在中原中也的记忆里,他就没有这样失态过,连闹脾气都要端着趁机筹谋的架子,一副永远都有所保留的模样,他的手中捏着什么从不示人的底牌似的,游刃有余得令人厌烦。

 

他讲完这一通话,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换气,此时确确实实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了。

 

“行,我承认这方面都是我考虑欠缺,”中原中也沉吟片刻,他敢做敢当,大方地应下了这些罪状,然后顿了一下:“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太宰。”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原本就不在你的管束范围里,首领无权干涉部下的私生活,你可以不用等我接电话回来,也不用帮我想方案,更没必要为我了解我共事数年的同事。”中原中也尤其咬重了最后一句话的字音,强调这个逻辑有多荒诞。

 

“我的意思是,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强行参与到我的这些私事中来呢?”

 

太宰治咄咄逼人的态度蓦然消亡了,像狂风卷走了海滩上的杂物,顷刻间就吞没于大海中,又像火苗被掐灭了根源,青烟一散就半点光亮不剩,他愣愣地侧了一下脑袋,嘴唇微有抖动,才慢慢地嗫喏道:“在中也眼里,我们除了工作关系,其他的……连朋友也算不上吗?”

 

这个问题连中原中也都被哽咽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发觉自己竟然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给太宰治创造了一个问题,亦给自己创造了一个问题。

 

这些时日他尽心竭力地照顾太宰治,他似乎是在完成工作,可是对于“工作”的定义来看,他所做的一切早就超出范畴了。

 

不仅是太宰治对他的态度逾矩了,他对待太宰治的所作所为同样大差不离。

 

他们早就不止步于工作关系,也没有一个合理的新关系,好像是朋友,又完全不像朋友。

 

反正外科医生不会帮阿呆鸟洗内裤,中原中也如是类比道。

 

不知何时,太宰治抬起了头,躲藏多时的目光和他相交。

 

他的眼睛泪光潋滟,也不知道是刚刚长篇大论后缺氧憋的,还是真的被中原中也给伤了心,总之湿润得很,随时都要落下泪来,发觉中原中也在看向他后连眼角都垂下,好像透过这双眼眸可以看见他同样垂落的尾巴和耳朵,和一只受伤的小兽别无区别。

 

好委屈,中原中也从太宰治的瞳孔里读出这样的情绪,可怜兮兮地向他撒娇、向他期待一个回答。

 

中原中也心里慌了阵脚,他难以确信自己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回答而心慌,或者是被太宰治的眼神给盯得心乱,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只能含糊其辞:“……你这是什么问题啊,我们肯定……算得上朋友的吧!”

 

这不是一个合心的回答,太宰治抿了一下唇,眼睛更为潮湿,眨眼时眼睫都被浸湿,粘成一缕一缕,他的嗓音有些发哑,感觉有谁掐住了他的喉咙,音色紧涩:“……那中也,你对我好是因为我是继承人吗?”

 

中原中也彻底接不上话了,他徒劳地紧了紧手指,把手头的薄被都攥出了褶皱。

 

中原中也有一双鹰隼的眼睛,他敏锐且警惕,能第一时间抓住地方的弱点,一举击溃,无论是战术上还是在战斗中,书面与实战都是他的拿手好戏,这双精明的眼睛在面对太宰治时也不逊色半分,只需三言两语,他就觉察出了太宰治对自己的敌意。

 

那不是单纯的讨厌,可以归结于小孩子对于被比自己更强的人压制后的不满,骨子里的好胜心叫嚣着想反超,于是中原中也就找到了一个相当精准的切入点,他拿“能压自己一头”当筹码,抛出了橄榄枝,引诱太宰治上钩。

 

他原本只是想抓住太宰治的兴趣点,让他提起精力参与到黑手党的工作中来,这个计划实行至今看上去都非常完美,太宰治确实兢兢业业地在往这方面努力。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宰治的目标比预料中要更广泛了。

 

黑手党的首领拥有对最高干部的指挥权,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仅限于工作层面,如果说太宰治为了黑手党的建设工作让中原中也献出生命,中原中也可以从容领命,因为这是他的工作,是他加入黑手党就做好的觉悟,是他时刻都在准备着为黑手党献上一切的忠心。

 

可如果说太宰治要管束中原中也和谁打电话,打了多久,要调查和他通话的人信息,那就毫无道理,也没有任何立场。

 

可怕的是,太宰治管得十分自然,这本就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似的,他像一位过于贪婪的食客,餐桌摆上一道肥美鲜羊,他吃完肋间肉还要啃食骨头,腿和内脏也不放过,愈吃愈敞开胃口,理所应当地把所见都塞进自己胃袋,好像这道羊生来就是为他一人端上。

 

好像中原中也的一切生来都得和他扯上关系,不仅是他的工作,还有他的生活,他的本人,一切都被他收入囊中,吃得一干二净。

 

这是错误的,中原中也想,这绝对是错误的,是哪里弄错了,导致计划偏离轨道。

 

是他教育太宰治的方式出错了吗?是他太溺爱太宰治了吗?

 

难道是因为他们相处的这些时日里,中原中也一切都以他为重心,干扰了他的判断,让他觉得中原中也也是先代留给他的遗产,可以肆意支配?

 

无论起因如何,结果已经产生了偏差,中原中也觉得他需要矫正一下太宰治对自己的态度,最起码要把那个自以为是的“私有物品”印象去除。

 

“你有点钻牛角尖了,太宰。”

 

中原中也闭了闭眼睛,他冷静下来,很快就找到了属于他的思维逻辑,有理有据地梳理摆在他们之间的这个矛盾:“我们是朋友也好,是上下级也好,仅仅只是一个身份代词,你可以理解成我是在照顾自己的朋友,也可以理解成我在履行职责,总之,我现在就在你身边,这是事实。”

 

“但是有一点,如果你不是mafia的继承人,我们甚至不会认识,所以你纠结这层关系我觉得很没意义。”

 

太宰治不言语,怔怔地盯着中原中也明澈冷静的蓝眼睛看了许久,试图从中捕捉到残存的不知所措:明明你也为这个问题困扰的吧,为什么会收拾得如此干净利落,这不像你的风格,中也,你要更直率——

 

中原中也率先撇开了视线,他扭过头,欲盖弥彰地重新调整姿势躺下,背对着太宰治关上灯。

 

“没有问题了就睡吧,”中原中也的语气听上去还是很平稳,几乎把尾音极力克制的颤抖完全遮盖过去,他在被子的掩盖下捂着心口说:“明天还有工作,别熬夜。”

 

“真是相当中原式的回答。”

 

太宰治在熄灯后的漆黑中端坐,他喃喃地说,完美掩藏于黑暗的眼睛紧盯着中原中也的背影,夜已经深了,搭配遮光性极好的窗帘,连月光都无法穿透半分,太宰治不可能真的看见中原中也卧床的背影,可他却能凭直觉找到中原中也所在的位置,盯得他背若芒刺。

 

有人丢盔弃甲逃跑了,这是中原中也在数年碾压性的战斗中打过的唯一一次败仗,战无不胜的重力使狼狈不堪地退离了战场,当了逃兵。

 

很奇怪,中原中也侧卧在床上,他知道太宰治还没有躺下,他一定还在看自己。

 

他也知道这样黑黢黢的环境下除了夜行动物,人类的视力不可能看得清东西,可他还是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膛,把掌下剧烈起伏的皮肉按回肋骨缝,试图让那团搏动的血肉短暂地停顿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因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中原中也担忧自己的心脏在黑暗中跳出波纹,惊动伺机而动的猎手,或是尚未平稳的呼吸在空气中擦出危险的火焰,点燃能照亮他手足无措神态的区域,让他面对他现在还无法面对的问题。

 

变得奇怪的不仅是太宰治,还有中原中也自己。

 

不要再看了,太宰。

 

中原中也咬紧了牙关,他感觉夏天的热量又回来了,烫得他脊背生疼,太阳逾矩靠近,溅出的光芒灼烧了他单薄的衣物,直直烧到肌肤上,光滑的后背被烧得炭化,失去了血肉应有的柔软,风轻轻掠过就带走了他的整块脊背和脊椎骨,吹散成碎屑。

 

可他胸膛里的心脏还在跳动,肺叶也在胀大缩小,他所担忧的东西一样都没减少,反而暴露得更加彻底,没有了皮肉骨架的遮掩,他那颗迷惘不安的心就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太宰治的眼皮下,被看得清清楚楚。

 

以太宰治那样精明毒辣的洞察力,和森鸥外相比都不逊色半分,只需要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满盘皆输。

 

他和太宰治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奇怪了?

 

是在今晚吗?还是在很多很多个潜藏的夜晚,就早有端倪?

 

中原中也惊慌失措地从睡梦中吓醒,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窗帘被掀开了一条缝隙,若有若无的光线扫在眼皮上。

 

中原中也半眯着眼睛,尝试接受天色已经大亮的事实,太宰治安安静静地睡在属于他的那半边,呼吸起伏均匀,并非如噩梦中那样,饥肠辘辘的恶魔般盯着他的后背一整晚。

 

他掀开被子,湿冷的睡衣粘在身上,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浑浑噩噩的一天从中原中也洗的冷水澡开始,他先是给煎好的可乐饼错加了醋,又把柚子胡椒沙拉做好才想起来里面的蔬菜忘了清洗,导致他虽然起得比以往要早,但是忙活了一通什么也没做成,眼看着就要到太宰治起床的时间了,他只能出门去便利店买了两份速食。

 

被健康营养餐屠害了数月之久的太宰治终于吃上了梦寐以求的垃圾食品,把一碗普通的鸡蛋酱盖面吃得津津有味,看得中原中也暗自恼火又无法言说。

 

一夜之间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地位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宰治旁若无人地嗦完面等着中原中也开车带他去本部,而中原中也却变得心虚闪躲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晚上被狠狠批评了的人是中原中也。

 

至于为什么心虚,中原中也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他的直觉在作祟,常年行走在火海刀尖的人对危险都有莫名的预感,也许他的心脏认识到了什么潜在的危险,所以自行躲避了——他的心躲藏了起来,自然就心虚了。

 

中原中也难得地没有把太宰治送回办公室就去楼下台球室找旗会消磨时间,为了弥补什么似的,坐在太宰治的办公桌对面帮他一起把处理过的文件分门别类,递给前来认领的不同部门部下,工作时倒默契得很和谐。

 

他们没有说话,用眼神和肢体交流,太宰治签署完文件会抬头看向对面的中原中也,而中原中也只需和他对视一眼就知道他在询问哪一份部门的工作表,用被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指轻敲对应的位置,让他放下。

 

在遇到需要直接交接的加急文件时,中原中也会亲自去送,太宰治把文件递给他,他们的指尖在纸面相碰,中原中也看见太宰治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不同于少年的白嫩,更趋向纹理和经脉的表现,是一双逐渐向成人靠拢的、结实可靠的手。

 

原来太宰治确实长大了呀,中原中也常常会在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反复确认这个事实。

 

中原中也乍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和谐,中原中也低头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扫了一眼仍在埋头书写的太宰治,放轻动作离开了办公室,虚掩上门在走廊里接听。

 

听筒那头的男低音被越洋而来的信号给磨去不少真实感,微微带着点失真和刺啦电流音,依稀可以辨认出独属于成熟男人的优雅,他开门见山:“中也,货物追回了,一共12箱,一箱没少,放心吧。”

 

中原中也问:“那个家伙呢,解决了吗?”

 

魏尔伦干脆地答:“除妇女儿童一个不留。”

 

中原中也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了,他长吁一口气:“太好了!我正愁怎么安排人手去解决这件事呢,这原本也不是你的工作……真的添麻烦了!等我回去请你吃饭,再带上我新收的红酒,那可是我从啸鹰酒庄刚收的,连我都没舍得开封。”

 

魏尔伦笑了:“那我可要挑Piazza Duomo了,早就听说它把法式风情和意大利风味融合在一起,一直没空去,得狠狠敲诈你一顿才行。”

 

“这算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吃,”中原中也不以为然,他得意洋洋地问:“你想不想尝尝我的手艺?”

 

“我的上帝,你把我的弟弟藏到哪里去了,我明明记得他是厨房杀手!”魏尔伦惊讶极了,用夸张的语气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生日那天说要亲自给我做蛋糕,结果在厨房做了个蛋糕炸弹,我们叫家政整整打扫了两个小时!”

 

“喂!我也是会进步的好吗!”中原中也摸了摸鼻子,他不服气地反驳:“我来横滨后学了很多新东西呢,现在厨艺一等一的好,等我回去好好给你露一手,你就给我瞧好吧!”

 

“好,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别让我失望……”魏尔伦说到这里,短暂地消了一下音,他掩盖住了麦克风,和旁边的人嘀嘀咕咕了什么东西,随后道:“我还有工作,有空再聊,在横滨照顾好自己,遇到任何麻烦直接找我,再见,小小中也。”

 

中原中也同样给他加了昵称:“再见,笨蛋魏尔伦!”

 

他挂了电话,还忍不住笑意,唇角挂着尚未消散的笑转过身准备推门而入,却和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太宰治打了个照面,心脏剧烈收缩跳动,咯噔一下,弧度僵在了唇边,和哥哥撒娇被撞见的尴尬让他连耳根在一瞬间都热了起来。

 

中原中也想,真是丢死人了!

 

而太宰治的关注点好像和他不一样,从他横眉怒目的眼神来分析,他看上去快气疯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哟,”太宰治抱臂倚靠在门框上,两只手揣在腋下,紧紧地捏成拳头,他面无表情地说:“真不错啊中也,我都有点嗑你们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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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文炔

【太中】《漂亮宝贝不干了》-7

小宰大中,15岁首领继承人宰×20岁最高干部中。

灰宰蓝中线,中也一手把太宰扶持上首领之位,充斥着暴力与幽默的黑帮故事。

可怜社畜无人敌,心软就要被宰欺,当狗当妈又当妻,到头竟是童养媳。




中原中也觉得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的要热,也许是刚从意大利回来还没有适应日本的气候,所以他也没有太当回事。

 

奈何晚上睡觉被热醒不是一两次了,即使开着空调也不顶用,他猜想是睡眠模式的制冷效果太微弱所致,奈何他并不能把温度调低,因为身边还睡着个小祖宗,这么个矜贵的黑手党未来首领,被先代首领钦点的独苗,再被他养出个空调病,他可担待不起。

 

太宰治在黑手党...

小宰大中,15岁首领继承人宰×20岁最高干部中。

灰宰蓝中线,中也一手把太宰扶持上首领之位,充斥着暴力与幽默的黑帮故事。

可怜社畜无人敌,心软就要被宰欺,当狗当妈又当妻,到头竟是童养媳。




中原中也觉得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年的要热,也许是刚从意大利回来还没有适应日本的气候,所以他也没有太当回事。

 

奈何晚上睡觉被热醒不是一两次了,即使开着空调也不顶用,他猜想是睡眠模式的制冷效果太微弱所致,奈何他并不能把温度调低,因为身边还睡着个小祖宗,这么个矜贵的黑手党未来首领,被先代首领钦点的独苗,再被他养出个空调病,他可担待不起。

 

太宰治在黑手党的接手工作正是起步的时候,若能一鼓作气是最好,中途再因病耽误,一来一回折腾,肯定会耽误进度。

 

意大利那里已经签署的代理协议可不等人,三年时间一到,以中原中也负责任的程度,他不可能放任偌大的一个分部没有领导人,也不可能任由一个生涩的首领上位统领港口黑手党,他对黑手党的忠心和责任感无时无刻不催促着他的工作。

 

“喂,我说。”中原中也在早餐时间和太宰治半商量半通知地提起了这件事。

 

太宰治把视线从餐盘里的煎蛋里抬起来,望向和他面对面坐着的中原中也:“怎么了中也?”

 

中原中也说:“不如分房睡吧,这种天气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啊……这几天晚上我被热醒好几次了,这样下去白天的工作效率会降低。”

 

“不行!”太宰治一口否决,“为什么啊,为什么热就要分房睡?”

 

“这还要问我吗?”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很明显是因为有你在所以不能把空调温度开太低啊,把你冻生病了怎么办。”

 

“那也不行!”太宰治把手中的银质餐叉狠狠地扎进了煎蛋里,捅破了薄薄的蛋白,于是溏心的蛋黄酱从中浓稠地涌出来,盘踞在白色的陶瓷盘面上,叉尖扎穿煎蛋触及盘底,发出“嗒”的一声脆响,像给他的否决加一层鼓点。

 

他言之凿凿:“你明明知道我毫无战斗之力的吧中也……现在mafia的首领之位空悬,敌对组织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想把我除掉,击溃mafia的领导核心,这种潜在危险即使是睡觉也不会消失,如果我离开了你的视线,恐怕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好了好了!”

 

中原中也及时打断了太宰治的演讲,这种话他不是第一次听了,太宰治就像时背下了一整篇《论继承人的处境有多危险》论文,背得滚瓜烂熟,一旦中原中也做了不顺他心的事,就会立刻搬出来狠狠给他洗一次脑。

 

中原中也确信自己并没有被洗脑,关于太宰治的安危这事,他有自己的想法,至于贴身保护太宰治,也是他自己的决策,全都是出于对黑手党未来继承人的保护,才不是被太宰治给说服了。

 

“算了不分了,你快吃早饭吧,等会儿凉透了,”中原中也妥协了,又补上一句,“但我得说一下,你晚上睡觉别再挨着我了,本来就热,被你一贴就更热了。”

 

太宰治闷闷地“哦”了一声,还要不服气地反驳:“谁挨着你了,过度自恋是心理疾病,有问题的话就去医院查查看吧,千万别是被mafia压榨出什么工伤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却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闷声把餐盘里的煎蛋混着培根一起扒拉进了嘴里。

 

中原中也瞥了他一眼,他捕捉到了太宰治的情绪低迷,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夏天还没有过去,中原中也晚上睡觉还是会被热醒,每次醒来都能看见一个明明已经抽条长高到比他还要高的少年蜷缩着和他紧挨在一起,太宰治睡觉很没有安全感,喜欢把身体缩起来,形成回归母亲子宫的胎儿姿态,只有和中原中也挨在一起才会稍微放开一点手脚。

 

太宰治太热了,中原中也想,他的思维还在睡眠里没有完全苏醒出来,在漆黑无边的黑夜里望着如黑洞的天花板放空思绪,他缓慢地想,他明明记得太宰治的体质要更偏寒,冬天连暖气都无法把他捂热——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睡在一起,太宰治往往会在半夜抱着枕头来钻他的被窝,现在想来,也许那就是他逐渐纵容到允许太宰治和他同床共枕的开端。

 

谁叫少年的眼睛在夜灯下熠熠生辉,含着委屈的潋滟,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泪来,和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没有区别,说着如同呜咽的恳请话语:“中也,我好冷,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拜托了”。

 

现在想想,太宰治真是太聪明了,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随心,实则早已揣测好了最佳词句,每一个字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要喊“中也”,要用软绵绵的、独属于少年人变声完成后微哑的低音念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音都咬得像踩在天鹅绒上的猫咪肉垫,松软可爱,心脏泵动都随之发颤;

 

要抱怨“我好冷”,要把自己置于弱势,中原中也的心是从荆棘丛中盛开出的玫瑰花,馥郁艳丽,有被黑手党冷酷暴力行事风格灌溉出的独特柔软,向他示软一定要精准坦白,用真诚才能换取他的怜悯;

 

要问“可不可以”,要欲迎还拒,看似把选择权慷慨地让给中原中也,实则早就在这种难得的退步中拿捏了他的怜惜之心,以退为进,拿到百分百的概率;

 

最后,要说“拜托了”,一定要撒娇,中原中也吃软不吃硬,如果以上都不能激发他对自己逾矩的包容,就要恳求,让本就嘴硬心软的中原中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达成目的。

 

这样一个体寒到不得不靠着中原中也取暖才能在冬夜入睡的家伙为什么到了夏天会这么热?他们紧贴的肌肤即使隔了睡衣布料也还是滚烫得不行,更别提裸露的部分,太宰治和他交缠在一起的腿几乎出了薄薄一层汗。

 

中原中也本来想直接把太宰治推走,转念一想他最近的工作量都相当繁重,又正是在长身体,打搅睡眠果然还是有点过分了。

 

他不得已往床边挪动了一点,把自己和太宰治的距离分开点,这个法子一开始还好用,几次挪动后他摸到了近在咫尺的床边,只需要一个翻身就会掉下去,不知道还以为是床太狭窄,才能睡得如此拮据。

 

“滚那边睡去,”中原中也忍无可忍了,他觉得孩子果然还是不能溺爱,一脚把挤在身边的太宰治踹醒了,“还挤?直接睡我身上好不好?”

 

被一脚从美梦中踹醒的太宰治迷迷瞪瞪地往自己的床位那边蛄蛹了一点,一转头又睡着了,好半天才说梦话似的搭上一个“好”字。

 

中原中也被气得哭笑不得,压着气音骂道:“好个屁!”

 

骂归骂,第二天晚上还是被打回原形,中原中也被挤在自己的方寸床位上捱过一晚又一晚,颇有逆来顺受的味道了,似乎和太宰治贴久了,也没有那么热了,这也许就是心静自然凉。

 

逐渐习惯太宰治体温附着的身体骤然有一天失去了这样的温度,就会异常地感觉到寒冷,中原中也在凌晨时刻惊醒,他下意识去摸被踢到脚边的薄被,轻飘飘的一层布料盖在身上,带来久违的温暖,中原中也正欲翻个身继续睡,猛然睁开了眼。

 

他伸手向自己的身边摸了一把,是空的。

 

冷汗瞬间攀爬上了他的脊背,中原中也一骨碌翻身起床,心脏擂鼓般敲着他的鼓膜,微亮天光透过窗帘映射出昏暗光线,中原中也一眼就看见偌大的Kingsize上没了太宰治的身影,从混沌睡眠中强制开机的大脑飞速运转。

 

太宰治不见了,他去哪里了,被绑架了吗?会有谁这么有本事,能从他的身边带走太宰治?

 

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房间外的异响,中原中也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飞奔而出,直寻声响源头。

 

失踪的家伙正蹲在洗衣房里,双手浸染泡沫,趴在盆边搓洗着什么,撩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听到背后急促的咚咚脚步声,扭过头,投来一个困惑的视线。

 

两束情绪不一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又重重地坠进了胃里,涨得胃壁生疼,他被气得揉起了太阳穴:“太宰,你一大早不睡觉,在这捣鼓什么呢?”

 

太宰治的嘴好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磨蹭了好半天挤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就洗一下,怎么,还得向中也报备吗?”

 

他前半句话说得很含糊,衬得后半截挑衅有一种故意转移重点的感觉,不像一贯的戏谑,这原本很明显,偏偏中原中也没有捕捉到,痛失一个揶揄太宰治的好机会。

 

“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中原中也磨了磨齿尖,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失态转移走,“嘛,算了,话说你为什么要自己洗啊,直接丢进洗衣机里不就好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家伙都统一选择遗忘对方话语中的漏洞,孰料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又移回了太宰治手中被掩埋在泡沫下的半截布料。

 

太宰治的眼神诡异地躲闪了一下,大言不惭地说:“我想体验一下生活。”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见长,”中原中也嗤地笑了一下,“你的内裤都是我洗的,你体验什么生活——嗯?”

 

他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歪了一下头,指尖摩挲着下巴:“你好像洗的就是内裤吧?你尿床了?”

 

中原中也节节追问,太宰治的耳根都红了,幸而掩在鬓角蓬松碎发下无人可见,他拔高音调冲中原中也龇牙咧嘴,像被踩到尾巴的黑猫:“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都16岁了尿什么床?”

 

“不是就不是,非夹枪带棒地诋毁我一下?”

 

中原中也刚骂完,立刻就豁然开朗般,愠怒的神色慢慢舒展开,蹙起来的眉头微弯,展成满是笑意的弧度,他难得地把握住了这个极佳的时机,用晨起微哑的嗓音笑道:“原来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啦太宰,梦遗是男人的正常现象,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没想到这么个小鬼头也能算得上男人了,”中原中也自顾自地说,满脸洋溢着回忆,“我刚接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会躲在我怀里的小东西呢。”

 

太宰治对于被中原中也记忆自动美化的娇软小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插嘴:“后悔吗?那个时候没来得及欺负我,现在恐怕有点迟了。”

 

“哈。”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他前行两步,赤裸的脚踩在地砖上没有留下半点声音,像轻盈的猫,他弯下腰,把一只手按在蹲在地上的太宰治头上,手指嵌入柔软发丝,以不容置喙的强劲力道压着他的脊椎,不给他抬头的机会。

 

他附在太宰治的耳畔说:“只要你还没当上首领一天,以我的身份,欺负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个挑衅现在说有点早了,你再忍忍吧。”

 

中原中也看上去精瘦,身量纤纤,只有亲手触碰到他的人才能发现,他的肌肉含量高得惊人,只是用一只手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压制力,太宰治虽然没有感觉到致痛的压迫感,却也完全抬不起头,像上了一道项圈。

 

这源于中原中也对他的特殊照顾,换做旁人恐怕连脖子都会被折断,太宰治对中原中也的偏爱不予置否,但他讨厌受人控制的感觉,泛上来生理性的厌恶,不是针对中原中也,仅仅针对这样的压制感。

 

太宰治艰难地把头拧过去和身后的中原中也对视,固执得要命,而他即使咬紧牙根也不能撼动中原中也的力道分毫,即使转过头去,只能看见中原中也的胸口。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松垮垮的领口随着他俯身的动作受重力下垂,如同修女的裙摆,洁白的布料遮掩禁忌与欲望之源,柔软的布料脱离了原本受它遮掩的肌肤,成了一览无余的空洞,太宰治一眼就能从领口直直看到中原中也的内裤裤腰。

 

中原中也没有穿睡裤,他一定是晚上睡觉嫌热脱掉了,直起身时宽松睡衣可以遮住他的大腿根,所以并没有太多不妥,弯下腰就暴露无遗,内裤勒在腰窝一圈柔软的肉上,形成细小的弧度。

 

太宰治感觉自己的眼眶里好似被人不小心滴入了油脂,滑腻得眼珠都不受控制,朦胧模糊地在中原中也肉感极好的大腿根和袒露的胸腹上游走,细数紧窄腰腹上的肌肉轮廓和两点垂落的嫣红肉粒。

 

压迫在太宰治头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中原中也略显无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哎不是等等……第一次梦遗会伴有流鼻血这种症状吗!我去给你拿纸,太宰,把头仰起来!”

 

太宰治的食物逐渐从普通的营养餐变成了药膳,为此中原中也还特地给家里请了一位营养师,每天都会跟他学习给太宰治吃什么能改善身体上大大小小的毛病,牛奶红枣冬虫夏草,乃至于从神秘东方大国学来的蚕蛹也端上了太宰治的餐桌。

 

这段时间家里的植物也在加速死去,鱼缸里售价高昂的金龙鱼莫名其妙地翻了肚皮,到最后中原中也干脆盯着太宰治一口一口吃饭,眼睛都不敢眨:这个小鬼的诡计也在饭点斗法过程中日益增长,总有偷梁换柱的本事逃过不爱吃的东西。

 

被精心用小火熬煮的桃仁蚕蛹甜汤放在太宰治的左手边已经快要凉透了,他还在和盘子里一块被分成无数片的猪肉作斗争,每次只用锋利的餐刀刮下薄如蝉翼的一片肉,再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几分钟,恨不得把分子都嚼碎。

 

中原中也一点都不怀疑,按照太宰治这个吃法,吃到晚上这块猪肉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但他不催促,干脆撤走了自己早就吃完的餐具丢进洗碗机,然后把笔记本电脑搬到餐桌前,一边和他无声对峙一边处理自己的工作,颇有看谁熬得过谁的意思。

 

他们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一通电话就叫走了中原中也,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推开椅子到另一个房间接听,末了还关上房门,隔断了声音,懒得计较太宰治会不会趁这个时间把剩菜统统倒掉。

 

这通电话他打了27分钟之久,久到中原中也回到餐厅时太宰治把餐具都收拾好了,空无一物的桌面上连油污都被擦得锃亮,然而太宰治并没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还端正地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等他回来。

 

中原中也屁股刚挨上板凳,坐在对面的太宰治就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质问道:“什么电话要打这么久?”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交谈,而是审判官的态度责问台下嫌疑人似的,中原中也恨不得站起来再看一眼自己是不是坐错了位置,怎么好像坐到了法庭现场。

 

“你别无理取闹啊,我打电话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中原中也的眉头是皱着的,显然在忧愁什么正事,没空搭理太宰治。

 

太宰治眼角一垂,口吻也委屈起来:“可是你离开了足足有27分钟,甚至还把门关上了,如果刚才有敌人闯进家里来把我杀死,中也该怎么办啊?”

 

“停,打住!”熟悉的开场白一出来,中原中也就知道太宰治又要搬出那套说辞了,他直接投降:“是我的错,我应该提前和你请假,行了吧?”

 

太宰治不委屈了,但也不满意,睁得圆溜溜的鸢色眼瞳恢复了平日狡黠的细长弧度,他追问:“那是什么电话需要打这么久?”

 

“工作上的一点小问题而已,和你没什么关系。”中原中也嘴上说着小问题,手指却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又拿起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讯息,明明佩戴着手套,手指的灵巧程度一点都没有受影响,快得能出残影。

 

太宰治揣测道:“如果mafia有什么问题,部下会直接反馈到我的手机上,是意大利分部出了什么问题,是吗?”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抽空分给太宰治一个眼神,他没有说话,但太宰治知道自己说对了。

 

“哪怕远在意大利,分部也仅仅只是‘分部’,还是属于mafia的一部分,我虽然没有正式接触分部的工作,也拥有一定的管辖权,这是不可否认的,中也怎么可以对我说‘和我没什么关系’呢?”

 

太宰治托着下颚,神色懒散口齿却无比清晰:“所以,遇到什么问题了,也让我了解一下吧,说不定我能给出什么意见。”

 

中原中也放下讯息输入到一半的手机,他似乎在纠结,半晌后“啧”了一声,妥协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离开后有潜伏的蛀虫在蠢蠢欲动罢了,私自克扣了进口的火药并收为己有,高价卖出去被同僚举报了。”

 

他的手指烦躁地在桌面敲动:“人是抓到了,但那批火药已经转手出去,现在追回可能有点难,那边想问问我的处理意见。”

 

太宰治没问事件的详情,只问中原中也的意见:“中也想追回那批火药吗?”

 

“啊,那是当然的。”

 

中原中也斟酌着说:“那是从 Nammo AS进口的一批狙击枪子弹,分部的暴力活动本就频繁,火药消耗量相当大,综合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意大利的局势过于复杂,目前不能确信收购方是谁,如果触及了同样是黑道组织的力量会有不可避免的交火,我又不在意大利,这样恐怕得不偿失。”

 

“哇啊,难道中也在意大利养了一群婴儿吗?离开你连胜算都没有?”太宰治阴阳怪气地问。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中原中也反驳,一脸的护犊子,“是意大利的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多了,危险系数要比在横滨高多了,不然你以为boss为什么会派我去?”

 

太宰治垮着脸撇嘴“嘁”了一声。

 

他说:“我有个办法,中也想不想听?”

 

中原中也原本也没指望太宰治能说出什么针对性的建议,权当满足小孩的好奇心了,他重新拿起手机敲起字来,随口应道:“你说说看吧。”

 

太宰治慢悠悠地说:“既然蛀虫已经抓到了,还怕找不到它的洞穴吗?”

 

“给他注射具有时效的毒药,放他走,让他在限定时间内追回丢失的火药,如果做到了,就可以回来领取解毒剂;如果没做到,他也能起到指引明路的作用,派人暗中跟随就好。”

 

中原中也打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盘算可行性,最后摇了摇头,有些泄气:“不行,这么短的时间内恐怕弄不到合适的毒药。”

 

太宰治眉眼弯弯地冲他笑:“谁说真的要准备解毒剂啦,中也好笨哦。”

 

中原中也震惊地抬起头,和太宰治含笑投向他的目光相接,太宰治分明在笑,可他的眼睛是黑漆漆的,黑得连其中原本的鸢色都难以找寻,在这一刻,中原中也感觉太宰治的眼睛才是那剂没有解毒剂的毒药,一旦触碰就万劫不复,却还要给予虚假的希望。

 

中原中也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你是说……有解毒剂是诈他的?”

 

太宰治乖巧地点头:“没有希望就没有动力,当然要给他一点希望,不过,背叛过mafia的人怎么可以活着呢?”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他有些震惊于太宰治的谋算能力,又为他这样的年纪却能想出如此恶毒狡诈的主意而消化,哪怕之前他见识过太多次,他还是会被太宰治在他面前扮演的乖孩子给蒙蔽,一次又一次把心目中的形象刷新。

 

他说:“我知道了。”

 

然后拿起手机,把一长串还没发出去的文字删掉,重新开始输入,太宰治目不转睛地盯着中原中也认真工作的神情,漂亮的蓝眼睛底倒映着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点,像蓝宝石的镀层,这双蓝眼睛情绪婉转多变,也会迸溅不同的色彩,看一天也不会腻。

 

如果在办公室工作的时候,中原中也能一直坐在对面就好了,太宰治想,这可比枯燥无味的黑白文件纸好看多了。

 

中原中也的眉头倏然一挑,他的手指再一次停下了,眼睛里盛着压抑不住的轻松和喜悦,不等他开口,太宰治就能知道他遇到了开心的事。

 

“虽然你的主意很好,但也用不着了,不过还是谢了,太宰。”中原中也给手机熄了屏,放回桌面,他抬起头,对太宰治耸耸肩。

 

太宰治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满脸不悦:“‘用不着了’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说:“分部副手已经帮我解决了这件事,现在不归我管了。”

 

“‘分部副手’,”太宰治像个复读机一样,毫无感情地咬着字音,重复咀嚼中原中也的字眼,语气低沉:“这是什么职位?”

 

“这是boss专为分部设立的职位,我是分部的主事干部,他是我的副手,没和你说过很正常,毕竟是分部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中原中也语气轻松地把太宰治从这件事里撇出去。

 

偏偏太宰治不依不饶地追问:“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有另一个帮手,怎么,他很聪明吗,他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不认为他的计划比我的完美,可以让叛徒尽心竭力。”

 

“我承认你在当黑手党这方面天赋异禀,但别太小看别人啊,他在意大利的处事要比你更娴熟,”中原中也隐约觉察出太宰治的攀比意味,像小孩一样较真,只好用事实来给他证明:“他揪出了那个家伙的家人,每过一个小时就杀掉一个——”

 

中原中也捋起衣袖看了一眼表盘:“现在是意大利时间早上6点多,他的家人可以给他一顿午饭的时间,逼他尽早把货物带回来。”

 

太宰治问:“连旁系亲属也算上?”

 

中原中也眨了一下眼睛:“是的。”

 

太宰治笑了一下:“那他确实要比我更残忍。”

 

中原中也陈述道:“因为他是法国人,很早就在欧洲黑帮工作了,他比我们更懂怎么应付本土人。”

 

太宰治轻蔑地“哼”了一声:“法国人?你对他可真了解,那他一定很浪漫吧?”

 

“不是,等等,”中原中也有些糊涂了,他不明所以太宰治的话题转变,“这和浪漫不浪漫有什么关系?mafia的入职有这一项指标吗?”

 

太宰治接下来的话题转变更离奇:“你为什么会对他那么了解,甚至连他的出生地都了如指掌,你知道我在哪里出生吗?”

 

中原中也愈发莫名其妙:“你能别什么都比吗?我又不真的是你妈妈!”

 

太宰治又问一遍:“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了解?”

 

中原中也反问:“他是我在意大利的工作同事啊,你会和一个并不了解的家伙共事吗?”

 

眼见着中原中也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困惑不解,太宰治感觉自己像被海浪高高抛起的帆船,潜藏的狂风正将他从岸边越推越远,明明将他环抱的海又不肯接纳他,中原中也并不理解他,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理解他。

 

“副手的资料给我一份吧,”太宰治以极端的克制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下来,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就当是作为mafia的未来首领学习,不仅是港口本部,意大利分部我也要了解。”

 

中原中也一口否决了:“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连先代都认可的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与其操心这种并不重要的事,你还是先把手头的事做好吧。”

 

“但是我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太宰治的语气很冷冽也很镇定,条理清楚得可怕,“这样凭空冒出来一号人物分走了mafia分部的管理权,我很难相信他是真的受森先生钦点还是分部的擅作主张,我有权验证他的职权。”

 

“莫非,你真的如传闻中所说,暗中转移了mafia分部的领导权,早已有了脱离本部另立组织的心思?中也,你也不想把事态闹到这种级别吧?”

 

不应该这样说话的,在这种时候用激烈的语言去刺激中原中也太糟糕了。

 

太宰治觉得自己的头脑很清晰,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言语过激了,会在中原中也那里起到反效果,不仅不会得到自己想到的信息,反而会激怒他,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神志不清,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

 

脱口而出的话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外滚,他想拦都拦不住。

 

明明只需要放软语气撒个娇就可以诱骗中原中也心软,可胸膛里的阵痛就像沉疴的肺病,郁结在胸腔里,把尖锐的病灶往外挤,挤出去就会舒服很多。

 

中原中也的蓝眼珠从惊愕逐渐沉静,用汹涌的海波沉为冰川的寒芒,他冷笑了一声,说:“我想你也许不知道,意大利分部在建立之初就敲定的是双塔楼,它一直有两名掌权人,boss在位时亲自签字认可的,那份文件正在保险库保存着。”

 

“太宰,你的心要比手高太多了,不可否认,你的能力确实强到令人咂舌,一年内能差不多接管整个mafia的日常运作,就像奇迹,但急功近利不会给你带来更多的收益,有空把手伸那么长,不如学学什么叫适可而止吧。”

 

太宰治的脸色在中原中也肃穆的口吻中阴沉下来,难看得像是黑夜里栖息于树枝上的猫头鹰,只有那双阴郁的眼睛还在反射日光,明亮的光线从他的眼珠里折射出光斑,微弱得如陷泥潭。

 

“中也,你的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这样陌生的角色,我很担心你。”太宰治还是不愿退步,他顶着中原中也明显不悦的语气,用生硬的话顶回去:“你却要这样反驳我。”

 

中原中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太宰治:“他不是突然冒出来的,他一直都在,你为什么突然对他这么大敌意?”

 

他一直都在,太宰治在心底把这个句子嚼碎。

 

那个法国人真的一直都在吗?

 

中原中也以前在开会中途接的电话是和他打的吗?即使和他坐在同一个办公室,也会低头回复的消息,是在和他聊天吗?那些被他疏漏的细节,原来一直都在被那个该死的法国人填补吗?

 

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注意到?

 

太宰治咬了咬牙根,说出虚伪的话用于遮掩潜滋暗长的懵懂私欲:“什么敌意?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副手而已。”

 

“不,你不是想了解他。”中原中也戳破他冠冕堂皇的面具,他们只在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年,竟互相了解到这种程度,叫太宰治险些忘了,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怎么会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呢?

 

“你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掌控欲而已,如果这是工作,我会服从你,哪怕你现在并没有正式成为mafia的首领,在我的心目中,我已经认可你的能力了,但这是两码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中原中也深吸了一口气:“太宰,你真的有点多管闲事了,如果你认为我的私人生活也在你的管辖范围,尽早放弃这样的念头,即使你当上了首领,我的私生活也不受你的管束,boss从未管过我,你也没资格。”

 

他说完这些,把桌面上散落的文件收拾整齐叠在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趿拉着拖鞋上楼了,太宰治还坐在原位,耳道里不断回响那句振聋发聩的“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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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北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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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岁恶毒男配

【太中】和前搭档准备打架结果我泪失禁了

如题,新发现的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生草

别问,问就是横滨异能千千万,中原中也中一半

时间线第一季港口黑手党地下室(?我忘了)继太宰治叛逃后两人再次相见那一段,剧情有所改动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


“……”


“……啊?”


太宰治发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疑问。





2




现在就是尴尬,非常之尴尬。


嗯,中原中也看着滴在前搭档手背上疑似是自己泪珠的玩意儿后决定今晚就开走一架港口黑手党的私用直升机连夜飞出横滨,不,确切来说他现在很想逃离这个银河系,有那么一瞬他希望自己是外星人,这样就能即刻返回火星老家。...


如题,新发现的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生草

别问,问就是横滨异能千千万,中原中也中一半

时间线第一季港口黑手党地下室(?我忘了)继太宰治叛逃后两人再次相见那一段,剧情有所改动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


“……”


“……啊?”


太宰治发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疑问。





2




现在就是尴尬,非常之尴尬。


嗯,中原中也看着滴在前搭档手背上疑似是自己泪珠的玩意儿后决定今晚就开走一架港口黑手党的私用直升机连夜飞出横滨,不,确切来说他现在很想逃离这个银河系,有那么一瞬他希望自己是外星人,这样就能即刻返回火星老家。


即使他前一秒还拽着前搭档的领子准备上手给他一拳……




3


“……中也……”


“闭嘴!我没哭!”


这声音分明还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随后眼神示意手上明晃晃的泪珠。


嗯,刚滴的,新鲜的嘞。


“那这是什么,你脑子里的水?”


这是他发出的今晚第二个疑问。


“……”




4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彼时被拷在墙上的太宰治乏味地打了个哈欠,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时机,从楼梯口顿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随后就是让他觉得听了可以立马变得像某只蛞蝓一样矮的噩梦般的蛞蝓之音!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吗?”


声音的主人插着兜,信步走下楼梯,楼梯是逆光的,太宰治只得半眯着眼看过去,光打在中原中也身上,他认为颇有一种蛞蝓将要变身美少女战士或者即将说出那句“铠甲合体”的经典变身台词。


“真是让人大饱眼福啊,简直胜过了百亿名画”


中原中也往下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你说是不是啊,太宰?”


太宰治这回看清了。


嗯……Mess Jacket搭配波洛领带?


啧啧啧,蛞蝓的审美还真是不敢苟同。


注意到太宰治已经神游天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衣品已经被某人锐评的干部大人有些不悦,于是干脆快步走向那人。


“你这反应真讨人生厌啊,让我特别想勒死你”


“你还是一点没变啊,中也”


太宰治会心一击,拿下首杀。


“哈?你什么意思啊?!”


果然,如他所料,是蛞蝓的跳脚时间。


“我早就想问了,你那顶羞耻的帽子到底是哪里买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不会现在每天还嚷嚷着自杀什么的吧?”


“昂,是啊”


“……你倒是否定一下啊!”


“啧,罢了,反正你现在也只是个阶下囚,还真是可怜到令人落泪啊太宰”


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决定不跟这人浪费口舌,于是双手一兜,开始了今晚的正题。




5



……当然……


前提是如果那滴疑似从他眼角滑落的眼泪不是眼泪的话……


“不是眼泪,是蛞蝓脑子里的水吗?”


“你能不能闭嘴,或者现在就去紫砂?”




6



干部大人现在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很明显,因为他就连太宰治已经凑到他面前了都没发现。


这没办法,明明他前一分钟还揪着前搭档的领子,下一秒,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前搭档的手上,在安静的监牢里发出“啪嗒”一声。


这声“啪嗒”威力堪比核弹,大到中原中也即将砸在太宰治身上的拳头硬生生僵在空中,大到就连太宰治这般房子着火我拍照的社会闲散人员都硬生生止住了即将出口的嘲讽僵在原地。


他从没见过他哭。



7



“啪嗒’——啪嗒——”


眼泪一滴滴滑落,滴在地板上。


“喂喂……中也你……”

太宰治下意识伸出手想替人擦去泪水。


“啪嗒、啪嗒、啪嗒”


没成想,这眼泪却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成功将今晚本来势在必得的太宰治击得溃不成军。


他开始慌乱,脑海里疯狂回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就比如不该嘲讽中也的帽子羞耻,不该说中也一点没变,毕竟蛞蝓这两年还是长高了两厘米的,再比如,或者还是说一开始就应该应着中也的话比较好吧?


他第一回产生了一种名为“后悔”的心理。


饶是他这样能看清一切的人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宰治算计了一天,没成想,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8




中原中也哭的有些发懵。


一方面是哭久了,大脑正常的缺氧造成的。


另一方面是他完全想不透自己为什么哭。


嗯……


不过,看着眼前太宰治的手忙脚乱,让他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End.


后续看隐藏结局


*Mess Jacket是中也那件有点像燕尾服的带排扣的小外套,因为没有中译,所以直接用了英文


这篇属于是打破瓶颈期的第一篇!献给我的cp


老规矩,互动抓人点梗,不过暑假作业忒多了,所以可能要等几天💔











非典型美女

【太中】你就快承认你们两个是男同吧

同学会上被拉出来鞭尸的嘴硬男同


ooc预警,写的很烂,能接受的来


以下正文


——————


太宰治无比后悔来了这场同学会。


面前是明明没什么印象却格外热情抓着他持续叽叽喳喳的同学们,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的小事,听的人耳朵起茧。而他心心念念的桌子对面却空无一人,不远处还有暗暗冲他比中指的梶井基次郎。


像地狱一样。

他心如死灰的想道。


距离他们高中毕业已经将近有十年了,说实话太宰治对自己高中时期的班级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无非都是无聊的家伙。


所以当曾经的班长找到他并问他要不要参加聚会的时候他本来是想拒绝的,...


同学会上被拉出来鞭尸的嘴硬男同


ooc预警,写的很烂,能接受的来



以下正文



——————



太宰治无比后悔来了这场同学会。


面前是明明没什么印象却格外热情抓着他持续叽叽喳喳的同学们,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的小事,听的人耳朵起茧。而他心心念念的桌子对面却空无一人,不远处还有暗暗冲他比中指的梶井基次郎。


像地狱一样。

他心如死灰的想道。


距离他们高中毕业已经将近有十年了,说实话太宰治对自己高中时期的班级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一个样,无非都是无聊的家伙。


所以当曾经的班长找到他并问他要不要参加聚会的时候他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他对老同学叙旧真的没什么兴趣。


“太宰君要不要一起来?”

在听完对方的邀请的瞬间他的大脑便帮他拟好了至少十条拒绝的借口,不管是用当天有事或者自己不在这定居之类的理由都可以逃过这场没有必要的聚会,他也没有要跟没有什么交集老同学抒情的必要。

直到他在对方口中听见了那个名字。

“啊,这次中也君也会来哦,你们关系一直挺好的吧,这次再跟大家一起聚聚怎么样?”

原本都拟好的要拒绝的话语就这样硬生生被噎在了喉咙。


面前的人没有注意到太宰治情绪的变化,仍在不停地说着别的事,只不过他都没有心情去注意了。

“嗯,我有空哦。”

在安静的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后,太宰治笑着开口。

他就这样答应了这场同学聚会,为了中原中也,虽然他自己不是很想承认这个事实。


不过跟那位班长口中的“形影不离”不同,他跟中原中也毕业后根本就没有怎么交集。自从双方都各自找到工作并忙碌起来后他们甚至连聊天都没再有过几次。

从一开始的会聊各自的现状到只会在节假日发群发祝福再到现在两人的聊天框就跟太平间一样安静。

就像其他因为时间而慢慢疏远起来的同学一样,他跟中原中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他曾有在别人的口中听过中原中也的现状,也曾想过要不要约对方出来,但最终都以工作太过忙碌而终止。

所以他才会想借这次同学会的机会再次见到对方,也可以说他是为了中原中也而来的,不过他并不太想承认就是了。


但是,但是啊。

太宰治依旧绅士的微笑着,风度又迷人,但只有他知道自己背地里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深呼吸稳住情绪才没有立马就走人。

为了这次聚会他甚至在前一天特地骚包地做了个发型,额角的刘海被撩了起来,那张在中学时期曾被绷带遮住的脸被完好的露出来,优越的五官让他一进场便收获了大片大片的视线。

身上的衣服是提前一个星期拽着倒霉后辈跟同事去一起帮他挑的,特地选了修身的款型,良好的比例被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别的,就是为了中原中也,或者可以说是为了跟他竞争。


从高中刚认识起他们两就水火不容,仿佛天生就是敌人一般,几乎相反的性格可以说是一点也合不来,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也无法避免的开始在各种方面进行竞争。

他们能比的事有很多,大到世界杯决赛谁会胜利小到今天谁先一步踏进校门,总之能有多幼稚就有多幼稚。


许久未见,太宰治仍下意识保留了这个根对方竞争的习惯,于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他相信中原中也肯定也一样。

“那个小矮子,现在肯定跟我心意相通的也在挑衣服呢。”面对询问的后辈他这么笑着回答道。

“嘛,不过中也的衣品可以说是烂极了,肯定是比不上我的——”

“他中学那会可是最爱红配绿了,超级没品。”

看着太宰治格外有活力的样子,中岛敦本想提出先回去的想法还是被压了下来,说到底他就是因为脾气太好了才会是那个唯一被硬拉成功的倒霉蛋。

不过看太宰先生的样子那个叫中原中也的先生一定很重要吧。

哦哦,虽然不知道详细内容,但是还是加油啊,太宰先生。

他在心中不自觉的为对方打气。



所以说,明明都是精心准备好的。

坐在原地的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他不太想承认在听到中原中也会晚到的时候心里是失望的。

也没想到本以为会调侃他两句就放他一个人在角落优雅喝酒的同学会这么难缠。


“话说,太宰君跟中也君是不是那边的人啊?”


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问题,太宰治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即使愣了几秒还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是普通同学会会有的问题?

“我跟中也?”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话题被挑起后立马就有人感觉到了共鸣,还不止一个。

“说实话我也觉得……”

“什么啊,这不是大家心里都公认的事吗?”

“就是啊这还用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弱爆了,老子可是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

……


“请等一下。”

他实在没忍住出声打断,面色难得有几分崩坏。

“你们在想什么啊…我跟小矮子?怎么可能。”


……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用一种你别踏马装了的表情看着他。

“太宰君,我们高中只是因为年轻中二而有点傻逼,不是瞎子。”带头的班长率先说道。

“没错。”

“没错。”

“没错。”

……

“不是我说,你就快承认你们两是男同吧。”

“支持。”

“支持。”

“支持。”

……

太宰治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实在是没料到这出。

俊美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不解与迷茫的情绪,他看着逐渐激动起来的昔日同学,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他皱着脸,无比诚挚的问道。


于是噩梦开始了。

太宰治被迫听了不下两个小时他跟中原中也的高中有多gay,一些他记得跟不记得的小事全被平时默默看在心里的同学翻了出来。


“上学那会你两可是天天黏在一起啊,就差变成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jk了。”


啊,说起来他们以前似乎确实是天天都在一起来着。

某一天的中午在天台上吃饭中原中也与睡觉的太宰治就这么互相认识了,自此以后似乎就一直待在一起。他们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只要一见面就必掐架,还有几次直接动手了,这也导致他们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森鸥外感到非常头疼,不知道为此掉了多少头发。

那会的他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嘴上一边说着讨厌对方却谁也不愿意先移开视线,这种几乎可以被称为是扭曲的关系还得到了森鸥外的认可,大手一挥直接把他两安排成了同桌。


太宰治到现在都记得在宣布他俩成为同桌时中原中也那吃了屎一样的表情,虽然他自己也没多好就是了。

中也是他的宿敌,是他最讨厌的家伙。

他一直都这么想,并且也默契的明白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啊呀,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自大的小狗狗。”他笑眯眯地阴阳怪气道,冲着对方伸出了手。

当时的中原中也也毫不示弱地冷笑了一声,握上了他的手。

“迟早有一天咬死你。”


这看上去就不怎么友好的握手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明明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但两人面上偏偏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如果忽略掉那带着杀意的微笑的话。


尼玛手握得快断了。


在场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着,眼神碰撞间仿佛有火花溢出。



“这两个人死了之后尸体是软的嘴还是硬的。”


这是观察了他们两个月后的同学们经过一致认同所给出的总结。

不是他们夸张,这两个人是真的很不服输。

明明表情都快恶心吐了但在玩大冒险被要求牵手十分钟时还是谁也不先放开,当时他两的脸可以说是非常想死无疑了,离得较近一点的同学甚至能看到两人脸上渗出的细微的冷汗。


“……你们要是真不舒服就松开吧。”

实在看不下去的班长说道,他怀疑要是继续憋下去再过几秒那两个人就要暴毙而亡了。

“啊,对啊,实在不想就算了吧。”

“对啊对啊。”

其他人见此状况也附和道,眼里的担心不是作假。

多么善解人意的同学啊。

偏偏那两人只是感激的笑了笑,手上的力道却是一点没松。

“呵呵,我可是一点也不在乎跟小蛞蝓牵手哦,虽然有点恶心。”

太宰治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

“哈,老子当然也是……跟你这家伙牵手当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中原中也脸已经憋的又红又白了。

……

……

“所以说你们到底在倔什么?”

“他妈的南通吧你们!”

惨遭迫害的同学们崩溃又不理解的大喊起来。



而他们两的这种不服输的习惯还远不止表现于这里,更多来自于日常生活中。


“所以说为什么你们明明那么讨厌对方还要每天都在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上厕所也一起……”

“我曹你们是什么清纯JK吗?!”

终于有一天作为中原中也发小地梶井基次郎受不了了,冲着对方发出了真挚的疑问。


“你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同居了啊。”


往后的日子梶井基次郎都无数次发誓,这句话真的是他当时情绪激动开的玩笑。


日了狗了他也没想到这他妈还能成真。


与其说是商量好的同居,不如说是太宰治单方面缠着中原中也并且搬进了他家里,而对方竟然没有过多拒绝反而默认般的允许了太宰治搬进来。

中原中也是独居,狭小的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这也导致了他两只能同睡一张床,每天要抢夺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好冷,中也为什么不开空调。”

“你去把空调费交了老子他妈天天开。”中原中也踹了一脚又妄图占据大半片面积的太宰治,闻言冲对方翻了个白眼。

结果就是一整个晚上太宰治都哼哼唧唧地跟中原中也抢被子,然后中原中也气的抢回去,两人一直互骂到凌晨,最终谁也没睡好,他们一直都这样,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拉对方下水。

“你还真是固执的讨人厌呢。”

“哼,彼此彼此。”


太宰治是个极度讨厌麻烦的人,所以一旦有什么事只要是能让中原中也去做的他都会通通推给对方,然后看着中原中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得不帮他做事的样子满足的笑起来,最后意料之中的挨了对方一拳。

不过他并不后悔就是了,谁会拒绝用一瞬间的暴击换来中也一整天的郁闷呢,简直是稳赚不亏。


森鸥外曾经评价过他们的关系就像是钻石打磨钻石,在他们的关系之中讨厌就等于喜欢,是扭曲又适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第一次见面时双方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太宰治觉得中原中也是个自傲的矮子,而中原中也觉得太宰治是嘴臭绷带男,刚说一句话他两便大打出手,直到周围人把他们拉开才罢休。

“放开我,我今天非把这家伙揍死!!!”

“略——有勇无谋的小矮子还是死心吧。”


这两个人绝对无法一起生活,所有人在看到他们第一眼时都这么想着。


可现实就是这么离奇,明明就是这么互相讨厌的两个人竟然还是同居了,而且同居了好一段时间,而且期间竟然没有一人遭遇不测,这在当时的众人眼里可谓是一大奇观,简直就像是楼下的老太太乱拳打死了哥斯拉一样不可思议,在一段时间内都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中原中也会在早上时先一步起床并且不情愿地把太宰治也喊起来,然后在两人仿佛每日任务一般的争吵中一起洗漱,一起吃早饭,再一起出门,一起到学校,就跟同学们说的一样,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


但如果你要说这是因为喜欢那可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宰治清楚他做这些只是想恶心中原中也罢了,说到底他那会确实是不服输,总觉得要是先一步觉得恶心而退后的话就输了。

在对上中原中也带着怒意却又毫不闪躲的眼睛时他知道对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管是上课也好,下课也好,放学也好,放假也好,无论愿不愿意,他们的生活里都占满了对方的身影。


“我们就互相折磨吧,混蛋。”

中原中也曾在两人的一次争执中这么说过,当时的他笑的张扬,眼底满是无畏的神情。

太宰治对此不可置否:互相折磨,这确实是最适合他们之间的形容词。

“好哦,不过我是不会先移开视线的。”

他笑着望着对方湛蓝的眼底,像是宣誓般一字一句的说道。



学校的生活每天都一样无趣,起码在太宰治眼里是这样的,而中原中也虽然看起来像个不良但其实是个意外会好好听课的乖学生,每天的作业竟然也是按按时时的交,就连梶井基次郎也曾开玩笑说道他这张不良脸跟着他真是受委屈了。

中原中也倒是不以为然,每天依旧勤勤恳恳的写作业,跟周围人的关系也好到不行,只不过在面对太宰治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火大起来,然后扯着对方领子来一场激烈的骂战。


但即使是这样看起来恨他恨得巴不得跟他互相枪毙的小矮子,竟然也会记得他的生日。


把盒子递过来的时候脸还是红的,想必光是把礼物送过来就做了不小的心里建设吧。

太宰治看着手中的猫眼石项链,又看了看面前中原中也不自然的神色,意外的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愉快的将礼物收了起来,还跟对方说了声谢谢。


自此之后每逢双方任何一人生日时其余一人都会自动准备生日礼物,像是两人间的一个奇怪的传统一样,中原中也还笑着说过哪有宿敌会给对方准备生日礼物的。

太宰治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没有这种宿敌又怎样,他们可以当第一个。


夏天的时候太宰治会看着坐在身边看书的中原中也,一边趴在桌子上一边百无聊赖的戳着对方的脸。

“中也。”他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

“干什么。”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

太宰治戳着对方脸的手开始用力。

“我好热。”

“活该,谁让你这家伙浑身都裹满了绷带。”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拍掉了对方的手。

“好无情~那么作为狗狗中也就赶紧拿起你的作业本给主人扇风吧。”太宰治也不死心,又重新戳起了对方脸颊。

“去你的,一周时间早过了混蛋。”中原中也咬着牙再次拍掉对方的手,森老师昨天才把他叫到办公室让他跟太宰治别老打架,但果然只要看到太宰治这张欠揍的脸他就手痒。


所谓“主人与狗”是他与太宰治在一周前在游戏厅打的一个赌,而胜利的报酬就是输的一方要给赢得一方当一个星期的仆人,用太宰治的话就是当一个星期狗,中原中也在最终一击时机子失灵没能及时格挡而被击败。


这也导致他度过了一个几乎是地狱般的一个星期。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太宰治第一次在班里叫他“狗狗”的时候路过同学的表情。

那种极度震惊,带着五分颤抖与三分欲言又止的神情哪怕是影帝都演不出来。

最后还是他拽着对方解释了十分钟赌约的内容才终于将误会解释清楚。

看着对方一脸了然的表情中原中也只想一头撞死在墙上,顺便把太宰治也拉上一起死。


可即使他百般解释,但同学们早已将这件事解读成了另一种版本。

“呵,南通的情趣罢了。”

讲到一半为首的班长低笑道,一脸深沉的宛如司令一般推了推眼镜。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挂不住了。

“你们还真是无聊呢。”

“不过我真的不喜欢中也哦,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他温和地说着,眼底却一片冷意。


同学们压根不吃这套。

“不信。”

“不信。”

“不信。”

“……”

“话说你们之前是不是还翘课约会过?”

“啊啊我记得那次,那天被迫帮你们糊过老师的梶井回去骂了你们一天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我记得他被点起来的时候冷汗都快流到鼻孔了!”


不远处的梶井基次郎笑不出来了。


面前的同学还在输出。

“说实话我们私底下一直都觉得中也没有打死你已经算真爱了。”

“没错没错,说起来中也真的非常迁就太宰啊,虽然每次嘴上都骂骂咧咧的但只要对方一说哪怕是再荒谬的事都会陪着对方去做。”

“好真,我吃。”

“不是我说你就承认吧你两就是同志。”有人看着太宰治还在否定的样子颇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


“……不是。”

太宰治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不,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中也。

这群家伙……还有区区中也。


他眼角一瞥,看见梶井基次郎眼里毫不掩饰的不友好,这位跟他几乎没什么交集的中也的发小此刻像是死神一样盯着他,眼底的潜台词明显是只要他敢继续撒谎他就会拿着炸弹跟他同归于尽。


太宰治沉默了。


…好吧,他承认,同学们的猜想起码有一半是对的。


那就是中原中也真的向太宰治告白过。



“少年的心事是藏不住的”太宰治曾在某一本青春小说上看过这句话。


那天下了暴雨,大滴大滴的雨滴猛烈的砸到坑洼上造成积水,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独有的青草与泥土味。

月光打在中原中也身上,将他的面容映得格外柔和,初次告白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少有的羞涩,是与平常完全不同的模样。

而那些在平时的中原中也嘴里绝不会说出口的话就这么随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一起传进了太宰治耳里。


太宰治看着对方不自在的撇过头,中原中也只要一紧张就会这么干,果然耳朵明显的红了起来。


中也喜欢他,这不是梦。


面对这个不明不白的关系,中原中也选择了率先捅破那层窗户纸,向太宰治发出邀请。


太宰治没说话,眼里闪过一瞬的愣怔,沉默地看着中原中也。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呢……不记得了。


那他当时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啊,想起来了。


“抱歉。”


他说的是“抱歉。”啊。


明明本能在疯狂的叫嚣着答应对方,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出了相反的答案。太宰治拒绝了中原中也的告白,这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结果。

总而言之,面对未知的未来,害怕改变的他选择了逃避,这就是事实。


被拒绝后的中原中也并没有表现出多激动的情绪,反而平静的反常,两人不约而同的用玩笑话带过了这个话题,他们甚至还就这样和谐的回了家,仿佛告白失败这种事情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拒绝对方后他虽感到不自在与难受,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自尊不允许他主动低头,于是他的大脑开始自动一点点欺骗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中原中也,他根本就不后悔。


他又不喜欢中也,拒绝当然是正常的。

区区中也,区区中也……

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未来的他曾无数次都这么呢喃着,像是要将这句魔咒永远刻进脑里,在血肉上都留下痕迹,做着与真心相反的选择,却还是要狰狞地大呼着这才是正确。

“……”

“抱歉。”

“抱歉。”



那么那天的中原中也又是什么情况呢?

关于这个,这个就是梶井基次郎的噩梦了。


梶井基次郎,跟中原中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整天顶着个蘑菇头喜欢研究炸弹的普通男高中生。

他自认自己前半生并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虽然每天都想着要拿炸弹炸人但都没有实施过,总的来说他的前16年人生是非常普通且平静的人生。

直到他知道自己的兄弟是gay。

并且发现他的兄弟喜欢的是他的死对头。

他并不是崆峒的人,起码一开始不是。

只不过在被迫害的太多次之后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而已。

一开始的梶井基次郎甚至还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鼓励中原中也去表白。


“哈,那家伙不会同意的。”面前的发小皱了皱眉,笃定的说道。

放屁,你两gay的我一个直男都快被gay晕了。

梶井基次郎在心中吐槽道。

在他看来中原中也跟太宰治的关系几乎就只差一层窗户纸了,就像每个恋爱番里主角们都会有的那一茬,如今的他们不管哪一方先告白另一方估计闭着眼都会答应,为此他还跟隔壁男生赌了一千块。

可梶井基次郎显然低估了那两人关系的扭曲程度。


在发小告白失败后把自己关在家里的第四天,梶井基次郎终于忍不住强行破开了对方家的门,虽然不太可能但他还是怕再不进去他发小可能就死里边了。


想到这的梶井基次郎更觉得自己像个英雄,大义凛然地推开了门。

想象中脏乱的画面没有出现,公寓里竟然意外的整洁。他在房间里找到了中原中也,对方看起来跟平时一样,整洁的房间也昭示着起码在这几天中原中也没有因为太伤心而发疯把自己的东西全砸了。


中原中也告诉他太宰治自从那晚后便没有再住下去,梶井基次郎一点也不意外,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从那家伙的衣服牌子来看就知道他经济肯定不困难,赖在中原中也这也只不过是大少爷下凡体验生活罢了。


“不是,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听完梶井基次郎描述的中原中也有些无奈的说道。

“抱歉抱歉——”梶井基次郎挠挠头,目光依旧仔细观察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被盯着浑身不自在。

“好了,我再冲动也不会冲着自己下刀子的,说到底我一开始也差不多料到了不会成功。”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豁达多了……真帅气啊这副模样。”梶井基次郎感叹道。

“不过你真的放下了吗?”

“那倒没有。”中原中也诚实的说道。

“毕竟是我的初恋啊,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我就算说了一点也不在乎了你估计也不会信吧。”

“说实话,有点伤心啊。”他笑了笑,看起来真的毫不在意。

但梶井基次郎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里一瞬间的落寞。


我草,兄弟。

这一刻梶井基次郎觉得此刻中原中也平静的模样比所有影视作品里失恋的主角都虐心。

“兄弟,挺你。”

他看着中原中也,热泪盈眶地说道。



“他妈的死男同我恨你们。”

在突然热血后脑子一热主动陪着中原中也来喝酒的梶井基次郎第一次这么想抽过去的自己嘴巴子。

他怎么就没想到发小的酒量差到这种地步呢。

看着发酒疯说着胡话里还带着骂太宰治的私货的中原中也,被迫照顾对方还被顺带着拉着硬跳了十分钟霹雳舞的的梶井基次郎彻底后悔了。

地狱,绝对是地狱。

你们两个别扭南通真是害人不浅。

而如今在发现太宰治当初拒绝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害怕而逃避后的梶井基次郎看着面前依旧在否认自己感情的太宰治,他气的几乎想直接炸死对方。


太宰治仍有些发愣,他不自觉的摩挲着脖子上的猫眼石项链,中原中也曾经说过那颗猫眼石很像他的眼睛。


他想起中原中也曾经问过他关于未来他是怎么想的。

当时的他并没有把这个问题太放在心上,只是在短暂思考后坦率说出并没有什么想法。

“嘛,我对未来的生活没什么兴趣。”

“呜哇,不过只要一想到即使工作了也要每天在狭小的公寓里看到中也的脸就好想吐……”他故作恶心的样子挥了挥手。

“少他妈擅自决定别人的未来啊混蛋,给老子付房租啊!”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踹了他一脚,倒也没反驳对方过于有自觉的同居提议。

“到时候中也有了工作就可以给我买蟹肉煲了吧,拜托了变得大方一点吧——”

“做你的梦去吧。”


夏日的阳光格外炎热,他们坐在彼此身旁笑着谈论着未来,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将对方划进了自己的未来。

既然是宿敌,那果然还是要一直纠缠下去吧。

太宰治盯着天花板,理所当然的想着。

挤在狭小的公寓里,每天过着平淡的日子,在闲暇时刻讨论着自己的上司是有多不做人,晚上会为了被子的争夺而不得不紧贴在一起,再在第二天相拥着醒来,互相损着对方却又谁也不先松手,就这样永恒不变的生活下去。

本该是这样的吧……

可惜自从毕业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了,他们没能进同一所学校,原本的短信聊天也从一天数十条到只有在节假日才会群发祝福再到如今彻底沉入寂静,这么说来他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对方了。


他突然感到很难受,像是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被绞碎一般,曾经的回忆像是电影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一幕幕都在揭示着他曾经的胆小。

事到如今他还觉得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吗?

……

不后悔。

怎么可能。

自己一直以来所逃避的,不敢面对的真正感情,以及那被所谓“不后悔”所覆盖的谎言。


他喜欢中也。

当初的“抱歉”是他胆小的证明。

这才是事实,是他十年来永远无法改变的梦魇。

所以他才会在听见对方回来的时候答应同学聚会,前一个星期挑好自己认为最好的消造型,出门前犹豫了十分钟但还是把那条项链揣进了口袋,所以才会在同学们的玩笑中惊慌失措。


心脏像是被狠狠抓过一样疼,他突然就很想立刻见到中原中也。

想见他,想见到中原中也。

无论怎样都好,起码让我看到他吧。



……

……

“啊,中也君你来了啊!”


班长带着欣喜的一句话猛然将太宰治从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黑暗中拉了出来,他猛地抬头看向门口。

他那朝思暮想的,在这场聚会里从始至终都期盼着的,来到这里的目的。


中原中也站在那里。


明明是年近三十的人了,岁月却没有在那张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本就精致的五官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原本的短发被留长,随意的搭在肩膀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明明穿着更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越看越色气。

被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明显是有意搭配好的大衣,只看一眼太宰治便知道中原中也肯定也是精心打扮后才过来的,这种莫名的默契让他感到很愉悦。

啊,跟他比起来身高还是那么矮,不过这种话说出来一定会被打的吧,毕竟中也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身高了。


太宰治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哟大伙,好久不见啊。”对方爽朗的笑了起来,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中也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谈你呢!”

周围的同学见到对方进门热情的围了上去,把还有些惊讶的中原中也拉到了他的面前。

“我们正在谈你两高中那会……”

“绝对是南通!”

饶是平时大胆又无畏的中原中也也被同学们的直白吓到了,一瞬间他看到对方的脸不可控的慌张了起来,接着又像是无语一般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哈?”


大家又把刚刚跟太宰治说过的话跟中原中也复述了一遍。


“……你们”中原中也意外的有些无措,脸上因为慌张而泛起红晕。

“嘛…我当时确实喜欢这个家伙。”他看起来有些无奈,但依然没有隐藏,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无视耳边同学们欢呼的声音,太宰治直直地盯着中原中也。


告白失败后他们的相处并没有太大变化,两人仅仅是不再住一起,平时还是会互相开玩笑,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再一起下课。


毕业后的中原中也没有选择跟他同一所的学校,而是跟他的发小梶井基次郎一起选了另一座城市的学校,他们也没再有什么交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留在了那个盛夏。

而即使是这些关于中原中也的事,也是他四处打听所得来的,明明那个电话号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通讯录的底端,只需要轻轻一按,他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甚至见上一面,但不知是因为奇怪的胜负欲还是该死的自尊心,过了十年太宰治也依旧没有拨通那个号码,中原中也自然也没有。


真的有十年了啊……

曾经死去的心跳在此刻又重新跳动,太宰治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像是要震出胸口一般的心跳在他的脑内砰砰回响,他此刻真诚的希望对方听不见这剧烈的心跳声,他快紧张吐了。


“啊啊啊啊你们当初没在一起好可惜,要不现在重归于好吧?”一个爱起哄的同学开玩笑道。

“哦哦我支持,我cp不能就这样be啊。”

“快承认你们是南通吧!”

其他人也都跟着开始附和,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活跃。


太宰治懒得再去管那些声音,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中原中也,


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像是有最广阔的大海沉在里面一般,事世界上最珍贵的蓝宝石。


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想法,想要收回曾经的抱歉。


那些他未曾说出口的,迟到了十年的回应。


想要告诉他,想要让中也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不知道说出这些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想去在意那些了。


起码现在要说出口,将那些他曾经所逃避的,害怕的,无视的感情。


全部告诉对方。


“中也,我……


还未说完的话在对方开口时戛然而止。

……

……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都是以前的事了。”

中原中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摘下的黑手套被放置在一旁,站在对面的太宰治很轻易就看到了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


“而且我没跟你们说过吗?我都订婚了。”


喜欢你。


……

……

最后三个字被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耳边是同学们因为惊慌或尴尬而道歉的声音,太宰治却什么都听不到,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

他有些失神的望着中原中也,脑海里像是有一团乱麻在搅动着,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开口的一瞬间他曾设想想过无数种结果,不管是同意也好还是拒绝也好,但他从未想过对方已经订婚了这种结局。


这算什么…?


未能说出口的心意被卡在喉咙,太宰治张了张嘴,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将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已经许久无人居住的狭小出租屋,被折成纸飞机抛向天外的作业纸,躺在通讯录最后一格的号码,在日出下闪闪发光的大海,已经结束的盛夏,和少年那句未能说出口也不会再被说出口的爱意。


他在短暂失神后想扯出一个笑容,好让自己不是那么难看,自己那好笑的自尊心在此刻无情的嘲笑着自己曾经的胆小与现在的无措。


他不禁想,如果当时他的回答是“我也喜欢你的话”,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狭小的出租屋里会永远有着两人份的生活用品,他们会为了一份甜品最后一口争执,也会在桌底下谁也不退让的紧紧牵着手,瞒着所有人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接吻,在大冬天里因为舍不得开空调而挤在一张床上互相取暖,再在第二天的黎明时笑着谈起彼此的梦想,他们的梦想将不会再戛然而止,梦中的海边小屋也会真的存在。


他可以在早晨的时候趴在爱人的身上撒娇,可以毫不顾忌外人的眼光尽情的拥抱对方,感受对方身上便宜又好闻的沐浴乳的味道。


可以只是因为一时兴起就在大半夜拉着对方去看海,然后坐在海边笑着跟对方说梦想实现了,不管再晚中也都一定会答应他的,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也是最熟悉彼此的灵魂伴侣。


他们会争执,会吵架,会大笑着告诉对方我爱你,会在每个无法入眠的夜晚紧紧拥抱这彼此,年少时折的纸飞机被存放在柜子里,摊开纸张里面写满的全是对方的名字,树叶被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的夏天将永远不会结束。


本该是这样的,太宰治想。

他们本该有圆满的未来,脑海中的想象在此刻变得愈发真实,仿佛只要相信这些就会变成真的一般,可太宰治知道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好后悔啊。

他无意识的在心中呢喃着。


心脏难受的几乎要疯掉,浑身的细胞都在剧烈颤动着,面上的笑容却还是那么完美,却又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牵强。


他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题,并将为此后悔终生。


从今以后的无数个夜晚,他都会因为十年前的那句抱歉而痛苦不已,手套下的那枚银戒将是他终生的梦魇。


可是那又能怪谁呢……

是他,是他自己拒绝了中原中也。


这才是他无法逃避的现实。


一时的逃避最终成了他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被紧攥在手里的猫眼石项链几乎要被捏碎,他那双鸢色的瞳孔里此刻满是不甘心的情绪。


不甘心,怎么可能会甘心 


嵌入手掌的指甲几乎要把手掌的肉碾碎。



“太宰?”

面前人的呼喊让他回过神,他抬头,刚好对上中原中也担心中又带着些许疑惑的视线。


“…没事。”


太宰治扯出一个笑,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猫眼石项链被他悄悄塞进了口袋,他觉得自己再没勇气看它一眼了。


中原中也依旧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太宰治许久没说话,他看着中原中也,像是在看着自己和对方的一生。


……

……

……

“恭喜。”

半晌,他终于笑了起来,带着说不清的悲哀,他说:


“订婚快乐,中也。”



END



————————




哎哟终于写完了,比我预想的字数要多。

因为想写带点遗憾的青春遂摸之,可以说我就是为了最后那点醋包的整盘饺子,写的好爽,懒得再细改大家将就一下吧。

主要就是想表达那种“差一点”就可以成功的感觉。

之前在一首歌评论区地下曾看见过这样一条评论“Almost无限接近yes,却不能改变其no的本质。”本篇中太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如此。

只差一点那天的告白就不会被拒绝,只差一点他们就会一直生活下去,挤着狭小的公寓互相骂着对方却谁也不松手,在某一天的早晨一时兴起一起去看海,只差一点这一切就不会以悲剧收场,而他的那句“订婚快乐”也可以以对方爱人的身份笑着说出。

他们几乎就成为爱人了。

这才是最遗憾的。



感觉还有很多东西没写出来,但我懒得写了果咩……总之这篇就到这里了,感谢各位观看。




二编:


这篇被刀到的人比我预想的要多,私密马赛米娜桑,不过我个人还是蛮喜欢这个结局的所以不会改,那加点我对于本篇中也的解读好了。


关于最后,中也大方承认自己曾经的感情是因为他已经放下了,那青春时的暗恋对现在的他而已就跟其他小事一样没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被当成饭后茶余的话题轻松提起,这也是那枚戒指最终会出现的原因:中原中也不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着对方醒悟,青春也总是会有遗憾的。

他会在多年后大方承认,会感叹,会觉得羞耻,但唯独不会感到惋惜,因为有了崭新未来的他不会再沉迷过去。


喜欢过是真的,过去了也是真的。


被留长的橘发,藏在手套之下的戒指,十年没有被拨通过的号码,平静的心跳和那双再也不会只映着对方身影的蓝眸。

夏天已经结束了。




黎明

【双黑/太中】独一无二(下)

沙雕甜 非常规双掉马


*


那个中年男人是在他独唱完坐在吧台边独酌的时候来搭讪的。对方一身酒味,连眼睫毛都带着某种令人不舒服的探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要把人从头到脚扫描个遍。本来中原中也下意识打算说一句“滚”,后来想起这毕竟是在公共场所,而且他的伙伴们好不容易才拿下酒吧的合同书,所以忍下嫌弃,礼貌地冲对方点点头。


于是对方很没眼力劲儿地以为中原中也对他感觉不错,干脆大腿一摊,费力地移动身躯坐在吧台单脚椅上,握着酒杯歪着身子开始对中原中也问长问短,问他多大了,问他叫什么。中原中也忍住想骂“老子是你爹”的冲动,随口胡诌八扯。


但显然对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干脆借着酒...

沙雕甜 非常规双掉马


*


那个中年男人是在他独唱完坐在吧台边独酌的时候来搭讪的。对方一身酒味,连眼睫毛都带着某种令人不舒服的探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简直要把人从头到脚扫描个遍。本来中原中也下意识打算说一句“滚”,后来想起这毕竟是在公共场所,而且他的伙伴们好不容易才拿下酒吧的合同书,所以忍下嫌弃,礼貌地冲对方点点头。


于是对方很没眼力劲儿地以为中原中也对他感觉不错,干脆大腿一摊,费力地移动身躯坐在吧台单脚椅上,握着酒杯歪着身子开始对中原中也问长问短,问他多大了,问他叫什么。中原中也忍住想骂“老子是你爹”的冲动,随口胡诌八扯。


但显然对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干脆借着酒劲滔滔不绝,把场面变成了一个除非重拳出击否则根本脱不了身的局面。中原中也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实际上根本没在听对方说什么。


因为中原中也是首演,所以众人一商量,就让他留下来再独唱一首,旗会众人已经先走了。此刻酒吧里的人都在聚集喝酒,没人注意到这里有个可怜的歌手正被狂热的私生堵截。


中原中也坐如针毡,绝望地想,有没有谁过来救救我啊,不然我真的忍不住要打人了。



“不好意思,这好像是我的男朋友吧?”



救兵真的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从天而降,不过中原中也在看清来人后,很难说是惊喜还是惊吓。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中规中矩”的、“学生会会长式”的“前男友”,穿着过大的西服,一脸冰冷的笑意,站在那里,颇有一份捉奸在床的冷酷。


???这家伙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显然也酒醒一些,直起歪倒的身子。


“怎…怎么——?你是他——?”他有点糊里糊涂地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转向中原中也,“他是你男朋友?”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下意识往太宰治那里瞟了一眼。


太宰治狭长地鸢色眼睛也瞟他一眼,暧昧不明地笑了一下。


这时候要脱身显然只有一路可走。中原中也迅速从椅子上滑下来站定:“啊啊,对,对,这是我……”他顿了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中年男人有点狐疑地瞅了瞅两人,中原中也赶紧走到太宰治身边拉住他胳膊,结结巴巴道:


“你怎么才来啊,我、我等你好久啦……”



救命,这种造作的语气,自己都把自己恶心到。



太宰治却一点不好意思或者别扭的表情都没有,顺势低头温和笑道:“不好意思啊,找了你好久。……我们走吧?”


中原中也赶紧点点头,别的事情也没空细想,躲开中年男人的目光,拉住太宰治的袖子就跟着人低头快步走开,几乎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光在自己后背上停留。两人匆匆忙忙挤进人群里,走向酒吧另一角,扭头似乎看不到那人追上来,中原中也于是大松一口气,拍拍胸口。


“呼 ,好险。”他转头看向救命恩人太宰治,却又口舌打结,“额…多、多谢哈。”


“不必客气。”


“……”


救命,中原中也在内心咆哮,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场面的尴尬程度也不见得比刚刚少多少。


太宰治那边也不太镇定。以一种自己从来没打算让小男友看到的样子,在一个根本没想到会见到对方的场合见到了对方,而且对方明显也有隐瞒了很多东西有待交代。


总之,现在场面尴尬程度堪比线上聊天出丑,线下面基发现是舍友,前任婚礼请柬到了手里头。尴尬得两人并排坐着喝了两杯酒,心里想着谁先开口。


最后,太宰治先冷不丁来一句:


“你在这里驻唱吗?”


中原中也手一抖,杯子差点掉下去。


“…不……我就是临时来帮朋友忙。”


啊,真是不专业啊,中也,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想撒谎。

太宰治也不直接戳穿,举起酒杯:“唱得不错。”


中原中也脚趾抠地,挤出僵硬的笑:“……谢谢。”


“……”


两人又沉默一阵,中原中也问:


“你呢?”


“嗯?”


“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太宰治眼珠一转,“朋友喝醉了打电话,叫我送他回去。”


——开玩笑,织田作之助那个老男人,每天都像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一样,喝了没几杯就坚决一口不再喝,无趣得很;坂口安吾更别提了,每天加班不允许他喝醉了处理公文,偶尔作为社畜发泄一下喝多了,但凡还没彻底变傻,打电话给太宰治绝对是想不开才会考虑的选项。


中原中也看了看他手里的酒杯,又看看他心安理得喝酒的样子——那个无中生出来的喝醉的朋友也不知道在哪儿呆着——显然也没怎么相信。但他也没戳破,点了点头:


“……哦。”



两个人又闷声喝酒,沉默在嘈杂酒吧里几乎形成一个隔绝区,周围如此喧闹,而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几乎要将人溺死其中。


该死。太宰治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不该抱有什么期望,不该去找他啊……更糟糕了。果然还是——



“……额…那个——”



他扭头,看见中原中也面对着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似乎刚刚那两小杯酒精已经爬上了脸颊。他仿佛鼓足了勇气,紧盯着太宰治。


“我要向你道歉。”


中原中也盯着他,手放在吧台上攥成拳头,暴露了这个人内心的紧张。

“…我要向你道歉。我…我骗了你。我不是来临时帮忙的。我就是这个乐队的主唱,我们…我们已经签了合同,会在酒吧唱歌……”


太宰治愣了,盯着对方,中原中也垂下目光。


“……之前说我身体不好,也是骗你的。因为我以为这样你可能就不愿意继续交往……还有我大姐说的,喜欢法国文学,熏陶自己什么的——也不全是真的。”说着说着,中原中也几乎不敢看太宰治的眼睛,窘迫地手心都是汗,“……我没有那么喜欢。包括我们每天约会的那些内容,聊天啊什么的……我其实不喜欢。


我…我其实不喜欢每天聊文学,不温柔,不循规蹈矩,我去法国留学只是为了逃避我大姐的催婚而已。——包括参加相亲也是迫不得已。”他抬起头,抿住嘴唇,看着对方,“……我很抱歉骗了你。”



他看着太宰治的眼睛,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反应。他看着那鸢色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捕捉到一点情绪,他等着对方,冷漠也好,恶毒的咒骂也好,或者愤怒也好!——可是——


“啊呀呀,中也说实话啦。”太宰治笑道,撑住下巴,歪头看着对方诧异的神情,“真是没办法,真是有趣呀。那我也告诉中也好啦,”他随意扬扬手,“什么接朋友回家——才没有那么蠢得事儿呢。我可不和连酒都能喝醉的家伙交朋友,也没那么好心。我只是自己来喝酒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什——”


“而且,中也到这里,还得尊称我一声前辈呢,”太宰治忽然弯下腰,忽地带着一抹笑靠近中原中也,几乎能清晰看见对方领口处滑进领子里的那条银项链,“我可是16岁就来这家酒吧喝酒了,和老板、还有刚走的驻唱,可是老熟人哦,中也有什么不懂得还要多多请教前辈哦。”


“哈?????”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原中也的脸上发愣的神情消失了,转而变得通红,说不清是恼羞成怒,是酒精,还是突然拉近的距离:“请教你妹啊!!这种东西还要分什么狗屁前辈吗??还有原来你这家伙是这种性格吗????!!!”

“哦哦哦,原来中也会骂脏话吗??啧啧,真是没教养,好粗鲁呀~”

“你管我有没有教养啊!!真是的!所以什么热爱波德莱尔…也是装的吗?”

“啊啊那个啊,确实是的,我对波德莱尔的了解仅限于维基百科哦~”

“不要对法国文学的大家不敬啊你这人!连这都要靠维基百科的话,那、那新批评呢?后现代派呢?结构主义和格尔塔式呢?”

“啊啊,临时抱佛脚读点专业书,再顺着中也的话往下说就行了呀~”

“???那那些书单呢?你每次约会完都要像老妈子导师一样给我列的书单呢?”

“哦哦,亚马逊上相关推荐,雅虎上随便搜一下就有了呀~”

“??你tm———”


他骂到一半吞了回去,脸蛋红扑扑的,捏着杯子幽怨地看着太宰治:“…搞了半天,我们俩在贼喊捉贼,互相演戏。老子如果早知道你……”他顿了一下,打量他一番,似乎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就不用那么白费力气了。真是累死我了。”


“啊呀呀,谁让中也先假装自己是个五好青年呢?每天看那些非本专业的书,我也很辛苦的诶!”


“哦?”中原中也却狡黠地笑了,明眸皓齿,忽地靠近他,惹得他心跳漏了一拍,捏紧酒杯让自己镇定,“——你刚刚不是说,随便去雅虎和维基上搜一搜,临时抱佛脚,很轻松嘛?”


“……”他别开目光,拿起酒杯遮掩,转移矛头:“那中也呢?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自己来酒吧坐着,任由别的男人来骚扰,还和人家谈笑风生…”


中原中也本来想反驳说自己明明是被纠缠住了,却在看到太宰治的脸色后打住了话头。再琢磨琢磨他的口气——有一种从没听过的酸溜溜的味道,而且很明显,这人还在竭力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满之情。


真稀奇,这家伙…该不会吃醋了?

他心中那点怒气烟消云散,反而感到有趣好笑,有意要惹怒对方,抱起双臂:


“哼…那又怎么样?”


“又怎么样?”太宰治真被他那种不屑的口吻气到了,“中也都有男朋友了,竟然还在外面——”


“哦,我男朋友……——在哪儿?”看见太宰治震惊又气愤的脸色,中原中也故意调侃,“`太、宰’,我们好像只是`处一处试试看’,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吧?我怎么就不能和人家聊天了?而且,我倒觉得那家伙也没什么不好啊,”太宰治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中原中也掩饰内心得意,大大咧咧把胳膊搁在吧台桌子上,“说话很风趣,也很有绅士风度……”


太宰治气到抖冷:“…绅士风度?中原中也——你管那叫绅士风度?”没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他就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腕,脸色阴沉地把人从椅子上拉下来,“你过来。”


“干、干吗?”


太宰治拉着他穿过人群,他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隐约觉得对方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也乖乖跟着走。他们看到刚刚中原中也坐着的地方,那个男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只有中原中也的酒杯还放在那里,里面晶莹的酒液闪着光。


太宰治警惕地四下看看,确定那个男人现在不在这里,于是带着中原中也走过去,指指他的杯子。


“你自己看。”


中原中也疑惑地看太宰治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酒杯。


“怎么了?”


太宰治“啧”了一声,“中也是真没意识到?”


没等中原中也发问,他抓住杯颈,左右摇晃几下,淡黄色的酒液翻旋,太宰治“啪”地把酒杯搁在吧台上。


“中也自己看吧。”


中原中也看向那酒杯里的液体,金黄色的酒液和晶莹细小的泡沫在里面旋转,反射诱人的波光。看上去似乎就是一杯普通的美酒。但是——


“里面……”他抓住杯子皱眉细查,“里面有东西?”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和泡沫一起翻旋的,还有一些细微的、灰尘一样的东西,似乎是没有溶解掉的残渣。如果酒杯静置,它们就会消无声息地沉在杯底,不被人察觉。


“他往你酒杯里下了东西,就在趁机拉近距离的时候,”太宰治眼底阴沉 口中不无讽刺,“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中也大概已经毫无察觉地喝了酒,然后被你嘴里这个`有绅士风度’的家伙——”


“闭嘴。”中原中也咬着牙,脸色难看至极,捏着杯子,表情看上去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骤雨。太宰治话语落下,颇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人。



哇唔,这样的表情。

不是那副乖巧谨慎的样子,也不是舞台上那种张扬的样子,不是坐在那里带着醉意微笑的样子……


——不过,看起来很不错。



“怎么样,中也知道了,打算怎么办?”太宰治勾起嘴角,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怎么办?”中原中也咬得牙咯吱咯吱响,“当然是把那个变态从人群里揪出来打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他话停住了,看了太宰治一眼。


“虽然听起来很不好,但是就是这样。”他斜眼不再看他,不客气地揉着手指骨,“老子就是要打得他满地找牙,让他知道招惹自己了谁。你要是不想掺和,就最好躲开,不要求别的,就求你别告诉我大姐就成。”



太宰治静静地盯了他一阵,忽地笑了。


“如果是那些无聊的事的话,我确实懒得掺和。”他打了个大哈欠,突然睁眼瞧着中也, “不过这件事没有那么无聊。所以我很想掺和一下呢。”


“你不阻止我吗?”中原中也瞟他。


“为什么?没有理由吧。”太宰治耸耸肩。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阵,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只不过,那个混蛋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才不会走呢,他没相信我是你男朋友,这时候大概还在等待你落单的时候杀回来呢。”


“不会吧,像这种醉鬼,不应该被拒绝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吗?”中原中也骂着,看到太宰治询问的目光,不耐烦地补充,“我以前在酒吧没少见这种家伙。”


太宰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嘲讽道:“中也真是天真,你该不会以为他就是一个临时起意的醉鬼吧?”


“你什么意思?”


“临时起意——带着专门的可溶性药物,挑准了乐队里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下药手法熟练到中也都没发现?”


中原中也惊讶地挑起眉毛,太宰治没好气道:“这种变态才不是什么临时起意呢。之前我就有所怀疑,Johnny——就是上一个驻唱——为什么忽然辞职了,现在看来, 大概就是差点被这个变态得逞,怕得赶紧卷铺盖逃走了吧。”他耸了耸肩,拿起那个下了药的杯子在手里转圈,端详里面随着旋转的粉末,“走就走了吧,他唱得一般,我老早就在想办法让他有点自知之明了。”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没什么同情心。”


“确实。”太宰治也不否认,“中也要卷铺盖回去吗?”


“凭什么?”中原中也反应很快。


“远离变态啊。”


“喂喂,凭什么老子远离他啊,”中原中也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驻唱的酒吧,哪有这么快就回去的。我说过了,我这就把他拎出来,狠狠扁他一顿——”


“中也……”他扭回头,看见太宰治好像憋了一肚子话,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憋出来一句,“……你人不大 ,口气不小。”


“太宰治你tm说谁矮呢!!!!!”



*


“行了行了,你还要干吗?”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摸索手腕,“你说要在酒吧外面打,省得给酒吧找麻烦,也省得酒吧辞了我们,我同意了;你说你害怕惹麻烦要远远躲开,我也求之不得。现在你怎么还磨磨蹭蹭地拽着老子,到底要干吗?”


“稍等。”太宰治穿着过大的黑色外套,几乎融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眼神冷静,一只手飞快打字,另一只手却凑够袖子下伸出来拽住中原中也袖子一角。后者已经不耐烦了,脚尖一下下踩着地。


“好了没?你干吗呢?”中原中也向后望了一眼,“你确定那家伙已经被引出酒吧来了?”


“确定。我的计划没有出过错,中也就放心地打架去吧。”太宰治瞟了一眼旁边,把手机滑进口袋里,忽地转眼来,满是笑眯眯的戏谑,“中也只要不要傻乎乎地反被对方又诱骗了去就行,到时候我可不会去救你哦~”


“老子才没有那么傻呢混蛋!”


中原中也怒气冲冲地想冲他竖个中指,使劲忍下来,只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外套甩在肩上,从侧边的道路绕走离开。



酒吧侧门处是一座破旧的窄水泥桥,只有一盏老路灯。那里空无一人。夜色酝酿,中原中也把胳膊支在栏杆上,随意点了一支烟,看桥下的黑暗中隐约的深色树影。


过了几秒,他手机嗡嗡作响,打开一看,是太宰治发来的消息。


【来了。】


他把烟一掐,吐出烟雾,忽然看见这条消息上面还有一条太宰治的未读消息。


【联系人:中原中也

中原,你好,抱歉,明天有时间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他挑起眉毛。什么意思?这家伙发这种消息。当时他可能正在唱歌没有看到,照现在来看,这种语气绝对不是那个披着西装大衣,带着阴郁目光和狡黠微笑的太宰治能说出来的话——多半是编的。


说起来,天知道他看见太宰治在这里的时候有多么震惊,他想过无数种原因——借酒浇愁、单身派对?结果,等太宰治抬起眼皮,鸢色眼睛里一股隐晦的投射过来时,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家伙应该是这样的。


那副皮囊,再配上这样的神情,好像才是天作之合一样。


中原中也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每次约会时一点隐隐的违和感。他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但如果这些人让他觉得无聊,五分钟内他就可以结束相亲。

刚见到太宰治的时候,他心里也清楚, 对方不过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可是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又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感觉,好像两块磁铁在时隔很多年之后重新相见,叫嚣着寻找同类。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太宰治的脸,在酒吧的灯光下飘忽又真实,有一种让人恍惚的感觉。他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但是现在没工夫细想。依太宰治的方法,他把那人从酒吧引出来,然后再假意引诱他,骗到小巷里好好教训他一顿。


不得不说,那家伙的头脑考虑得相当周全,中原中也几乎能看见他脑子里面的齿轮在叮叮咚咚运转。什么事情都被太宰治算到了——那个变态果然上钩,随着中原中也出来了。


简直是令人恐怖的头脑啊。


中原中也想着,指尖一弹,烟头掉下桥去。


——不过,也真让人兴奋。


中原中也转过身,对来人露出笑容,眨了眨眼,黑色手套包裹的手指轻轻在空气里试探性地勾了勾。


“你可算来了,刚刚我们还没聊完呢,”他低声说,“不过这里人太多,我们去那条巷子里怎么样?”



*


“喂,安吾,没醉死过去吧。别问我要干什么,照我说的做就对了。”


忽略坂口安吾在手机里的怒骂,太宰治挂断电话,快步向酒吧侧门处走去。


中原中也简直就是个血气方刚、满脑子肌肉细胞的笨蛋,个子大概也就一米六,连未成年人都比不过,还酒精上头叫唤说要把那个成年猥琐变态打趴下。刚刚逃出虎穴,到时候怕不是又自己乖乖钻进去了。


他也没法让对方冷静一点,只好无奈地顺应他的意思,制定好的计划角度,利用视野盲区,恰好制造出中原中也独身离开的假象,让那个潜藏着的变态跟上去。然后示意中原中也把那人引诱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去实行他那什么“把人打趴下”的美好中二英雄梦。


当然,中原中也绝对不可能把人打趴下,估计连出拳都不会,真是个中二的笨蛋。太宰治在他走后打电话给坂口安吾,叫对方利用点人脉叫酒吧的人或者保安之类的来几个。之后,他自己快步向中原中也那里赶去。


中也那个笨蛋,应该还没被抗走吧?这时候过去,惹怒那个变态,拖延时间,在恰好的时刻挨上一拳,正好被安吾那边赶来的人看到,这样即使不能坐实这家伙猥/亵,也能以伤害他人的名义把他送进局/子里蹲着……


太宰治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一切都会按照计划来的,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既然不会有问题,就不应该心慌意乱。他也从来没有心慌意乱过。


除了今天晚上,除了此刻。


他想起来中原中也和那个人对坐着,眉眼锐利,谈笑风生;想起中原中也说“以前在酒吧经常遇见这种醉鬼”…他心里更加烦躁,好像心脏化为无数的线团,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惹得人心烦意乱。


当看到那个人真的走出酒吧门口,四处寻找中原中也的时候,太宰治升上一股无名之火。不管中原中也那家伙说什么打他一顿之类的,他想自己先上去,用手也好,用什么东西也好,先狠狠折磨这家伙。


……之后也不能这么轻易放了他呢。太宰治冷笑着心想,在交给安吾带来的警/部之前,先狠狠给他点颜色怎么样?



他加快脚步,看到了桥那边已经没有人。看来中原中也已经跟人走进小巷里了。他心里一紧,目光投向黑暗的小巷。

就在这时,小巷里传来一阵痛呼。


太宰治心里一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箭步正要冲进巷子里。这时——



“啊呀呀,真是痛快。”少年声音清朗,带着一点倦意和隐隐的嚣张,中原中也从巷子里走出来,活动着肩膀,“就是这样才对啊。——还tm敢把老子当成软柿子捏,现在好好学习了一番做人的道理啊大叔。”


太宰治瞪大眼睛,看着中原中也走出来,歪头盯着他,鸢色眼睛对着蓝色眼睛,大眼瞪小眼。中原中也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


“喂,你tm发什么愣呢?”太宰治还没反应过来,中原中也就问,“你不是说怕惹上麻烦不参与么,过这儿来干什么。”


太宰治回过神来,看着中原中也蓝色的眼睛。

似乎是因为刚刚打完架,少年血气还在那海蓝色之下暗潮涌动,就像太宰治第一次见到他、无数次见到他那样,他总觉得这个人应该有什么的。

——对,应该有什么东西是让他放不下手,移不开目光的。


“没什么。”太宰治回答,他忽然笑了起来,“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有趣——”他停了一下,像开了闸一样弯腰捧腹,“——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呀!”


“喂!”中原中也被他吓了一跳,瞪着眼睛,“你笑什么啊混蛋,很恐怖诶!”


“中也……中也真是太有趣了!……总是这么出人意外啊——中也你!我们想的又总是一样啊…我超喜欢这样的你!”


“喂喂喂你忽然说什么啊!!”路灯下他看见中原中也的脸刷地红了,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拉扯他的大衣,“别笑了给老子起来——喂喂,怎么有保安来了啊混蛋!你报/警了吗?!”


太宰治笑声间歇喘口气直起腰来,转头对着中原中也,眼睛放射出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些事儿都无所谓啊,都和我们无关——我们逃跑吧,中也!”


“逃跑?老子又没犯事儿凭什么我们跑啊?——去哪?”


“随便去哪里,没有目的地,能到哪里就到哪里,就朝着太阳跑怎么样?——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他大声喊着,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苏醒,“跑到天亮的时候,正好可以捉住那个东西、捉住太阳……”



中原中也怔怔地盯着他,他等着,对方会说他是疯子,会说他有病,会说你自己玩儿吧他不奉陪了。他等着对方说话,他期待中原中也的答案。


“你疯了!”中原中也说,可是他是笑着的——他是笑着的,“你确确实实疯了。你该不会打算拿脚跑着去吧,嗯?连过山车都晕的混蛋太宰?”他狡黠地看着他,“老子可不负责拖着个拖油瓶啊。不过,正好呢,我朋友有辆超级的酷炫的机车,这次就算便宜你这个混蛋了。”


太宰治笑起来。


于是,在手电筒忽然照亮的黑夜里,急匆匆赶来的坂口安吾和安保人员,看见巷子里有一个裤腰带解了一半的男人,浑身瘫软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痛,并且在他口袋里搜出了不明药物粉末;而在坂口安吾走出巷子要找那个给他找事儿的太宰治时,却看见黑夜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亮粉色的机车影子,在黑暗和手电筒的光里一闪而过,揉揉眼睛便不见了,几乎像是忽然而至的幻影,消失无踪。


*


粉红色机车穿越过茫茫夜色和树影,像要把所有东西甩在身后,连同时间和夜晚。两个少年疾驰而去,连风都在身后叫嚣着奋力追赶。


“喂,太宰!”中原中也在疾风中喊道,“你那个短信!”


“中也说什么?”太宰治不怕死地立在车后座,在风声里喊。


“你那个短信!”中原中也喊,“你说要和我说一件事情……你要说啥?”



太宰治顿了一下,中原中也听见他在车后笑起来。忽然耳边传来一股热气,麻酥酥的痒的感觉电击一般穿过全身,惊得他差点神龙摆尾把后座的人甩出去。太宰治俯在他耳边,低声说:

“我想说,中也要不和我在一起吧。”


中原中也一个激灵,猛地急刹车。回头愣愣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中也要不考虑考虑,和我在一起?”太宰治笑着问,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反正我们都相处那么久了,关系应该更近一步了吧?”


中原中也捏着车把,勾起嘴角:

“可是老子觉得,老子今天才算是认识了你。”


太宰治欣然一笑,“我也一样。我今天才认识了中也呢。”


“你知道我骗了你,知道我压根不是什么好学生,你还愿意说交往?”中原中也拽了拽黑色手套,挑衅似地看着他。


“中也不也一样吗?”太宰治翘起二郎腿,“中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那中也觉得怎么样?”


中原中也看着他。


“我觉得你是个混蛋,”他干脆地说,露出张扬的笑,“——不过,老子觉得,是个不错的混蛋。”


太宰治露出笑容,“我觉得中也是个单细胞的笨蛋,”他说,“看到中也就觉得无法忍受啊……我可是想探索中也的一切呢。”



中原中也扭回头冲他笑了,露出一星尖尖的虎牙,猛地扯住太宰治的领带将他拉下来,然后靠近他的耳边。

热气冲击着他的耳膜,冲击着他的心脏,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兴奋地在血管里跳跃。那热气侵袭他的双唇。他感觉似乎被一种气息和热量萦绕,中原中也在他耳边低声说:


“……彼此彼此,混蛋太宰。”


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覆上双唇。


朝阳升起来了。



*


“大姐,我和太宰在一起了。”中原中也老老实实地说。

尾崎红叶喜得差点没把手里削苹果的餐刀掉到地板上。


“喂,你如愿了吧,我和中也在一起了。”太宰治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忽然说。

森鸥外喜得要要买大花张灯结彩。


于是,修成正果的两人自然要先见一番双方家长,如果不是两个大人苦口婆心用心良苦,又怎能有情人比翼双飞终成眷属。尾崎红叶见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走进家门,男孩还是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又幽默风趣,开朗大方又张弛有度,举手投足一股五好青年的优秀气质。自家弟弟在对方这一个月的熏陶下似乎也终于走上光明正道,最起码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饰品了。在餐桌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相敬如宾,不时谈一点关于西方文学理论和哲学等极具思想性和教育意义的内容,好一番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尾崎红叶连连点头,赞许有加,在心底感慨:


终于,成了!



森鸥外见到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走进家门,男孩还是一如既往地羞涩温和又腼腆礼貌,端庄得体又张弛有度,举手投足一股文艺青年的清秀之气。养子在对方一个月的熏陶下似乎也终于回归正常,最起码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绷带了。在餐桌上,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相敬如宾,不时谈点关于西方文学理论和哲学等等极具思想性和教育意义的内容,好一对并蒂芙蓉、鸿案相庄。森欧外连连点头,赞许有加,在心底感慨:


终于,成了!



当尾崎红叶去厨房里,留下两个小年轻在客厅里聊他们的浪漫主义时,中原中也偷偷瞟了一眼尾崎红叶,嘴里那些上学期背过的专业术语和胡诌八扯的理论名词渐渐变小声,然后他撇了撇嘴,拽拽领口。



“紧死了,这件白衬衫。”他小声抱怨道,“哪有穿白衬衫吃饭的。”


“一会儿我们两个出去就脱掉,”太宰治在他耳边笑道,“…我帮中也脱。”


中原中也给了他一手肘,男友弯腰压住笑声喘气,“你个欲求不满的混蛋。”


太宰治压住笑声喘了一会儿,见尾崎红叶还没有回来,大大方方地揽住中原中也的细腰,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小声说:“中也一会儿换一个话题吧,我刚刚已经穷尽我所有的文学学识了。到时候该没话说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快累死了…这些东西老子早八辈子忘了,昨晚猛补了一晚上。”中原中也抱怨道,偷瞄了一眼厨房,“…再撑五分钟,你瞎说就行,我大姐听不懂。”


太宰治点点头,然后揽着人漫不经心又带了几分好奇地环顾打量客厅装潢,然后视线绕回来,落在中原中也的脖颈上。


中原中也下意识往脖子后摸了一下,“…我脖子上有东西?”


太宰治的脸贴上他的脖子:“没东西,所以才觉得不适应。中也怎么把我送你的礼物摘下来了?”


“你竟然还问?那种东西能让我大姐看见吗?”中原中也扭头骂道,脸颊红了。


太宰治点点头,“也对。”



这时候,尾崎红叶的声音冷不丁从厨房那边传来,“——我给你们切了水果——”



太宰治迅速放开中原中也,后者一挪屁股一转身子和太宰治拉开点距离。等尾崎红叶出来,看到的就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两个人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自家弟弟低着头别着目光不知道看哪儿,自家弟婿笑眯眯地乖巧地抬头看着她。


尾崎红叶端着果盘,慈爱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道:“你们俩聊什么呢?”


“我们聊——”太宰治开口,朝中原中也那里看了一眼,“聊——”


“聊点文学。”中原中也接话。


“对,聊点文学,”太宰治干脆地说,看尾崎红叶感兴趣的目光,他补充道,“聊一聊19世纪出现的后脖颈主义。”


中原中也咳嗽了一声,低头对自己的袖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太宰治笑着看看他,又微笑着看着尾崎红叶。


尾崎红叶在内心感叹: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呀!



两个人吃了点水果,之后尾崎红叶觉得也不能再掺和他们的二人世界。于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向尾崎红叶告别,说两人一起出去走走。


他俩一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交谈走下楼梯,直到走出小区门口,确定尾崎红叶即使是扒在阳台上也看不到他们,才停下“表演”,对视一眼。

中原中也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之后干脆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tm差点笑死老子……哈哈哈哈…后脖颈主义!亏你编的出来啊混蛋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站在一旁笑得温和,懒洋洋道:“啊毕竟真的很难编啦,刚刚在讨论中也没有戴我送你的chocker,所以情急之下就随口乱说咯~”他伸了个懒腰,“幸好中也没有笑出声来,不然我就露馅了。”


“去你的吧,下次不准胡编。”中原中也歇口气,直起身来,“终于自由了,去哪儿?”


太宰治看了一眼手机,挑眉一笑,“弥补上次没玩儿成游乐场的遗憾,现在就去,怎么样?”


“啊,你不是晕过山车么?”


“…那个东西除外。”


“那还能玩什么?”


“啊,比如摩天轮啊,旋转木马…”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真菜。”


“啊中也好过分啊,哪有这么说男朋友的啊——”


“我就说了,你能那我怎么办?”中原中也冲他不怀好意地一笑,一字一顿地嘲讽道:“`菜鸡太宰’。”


“笨蛋中也。”太宰治反唇相讥。


“绷带精。”


“帽子怪。”


“青花鱼。”


“小蛞蝓。”


“自杀狂魔。”


“…小矮人。”


“?!去死!!!!”



*


“这是你的围巾吧,”太宰治站在阿呆鸟的鼓前,把手里的蓝色围巾慢慢放在鼓上,“物归原主。”


“啊、啊,昂。”阿呆鸟愣愣地看了看围巾,又看了看对方,目光越过对方向身后的旗会众人求助——他们也很默契地避开目光无视了他的求助,装作在认真研究排练了八百年、闭着眼睛都能合的谱子。阿呆鸟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结结巴巴地说,“啊…昂…谢、谢谢……不用了吗?”


救命,我在说什么。话刚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两耳光。

但是太宰治神色如常,依旧带着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扯了扯自己脖子上崭新的、一看就质量上乘的羊毛格子围巾:


“不用啦,因为中也给我买了一条新的,”他笑眯眯地一字一顿道,“作、为、礼、物。”


“……”


旗会众人在他们身后咳嗽一声,哗啦哗啦地翻着谱子,装作沉浸在排练的海洋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排练过半,他们停下来休息、喝水。中原中也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矿泉水瓶吨吨吨灌水,擦了擦头上的汗,解开领口的扣子。这时候,阿呆鸟忽然有了发现。


“中也,你脖子上戴的是啥?”他吞下水,含混不清地问,“以前没见你戴过啊。”


出乎他意料,中原中也下意识用手指勾住那条黑色的带子,脸上竟然有点发红,摸索着鼻尖,移开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啊……好看么?”


阿呆鸟:“……”

阿呆鸟:“???”

公关官叹了口气,走过去捂住阿呆鸟的嘴:“…你还是别再自取其辱了。”




天色渐渐暗沉。灯光打在酒吧中央的空地上。中原中也拿着吉他,慢慢走到中央。


——记得是刚交往没多久的事,有一天,中原中也喝多了酒,拽着男朋友的领子问他为什么偏偏喜欢自己。

那时,太宰治怎么回答来着?哦,对,那人扶着他,忽然就笑了,说:


“如果所有人都喜欢中也,那中也得普通成什么样子。”他听见太宰治笑眯眯道,忽然凑到他耳边,“所以,只要我一个人喜欢就行啦。”


他看向灯光下的众人。那些人握着酒杯,等待他们演唱。或是希冀的目光,或是不在乎的, 或是好奇的,或是挑衅的,或是热切的……

在一众目光里,唯有一个人,说不清是什么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但只有一点——


一定是、一定是始终,注视着我的。


中原中也勾起嘴角,张扬一笑,架起吉他,拨动琴弦。与此同时,音乐声在耳边炸裂,赶走所有的静谧,身体里的血液,连同周围的一切都骤然沸腾。


灯光之下,蓝色的眼眸里,站着他的爱人。


——独一无二,光芒万丈。



*



“所以,我早说过,”坂口安吾坐在椅子边,略带得意地扬着手里的纸片,“是不是?我早说过,这个乐队会相当受欢迎,早要签名是明智之举。现在主唱男孩唱完歌就不见人影——这样是对的,如果他留下来,绝对会签名签到断手。”


一曲终了,沸腾渐渐平息,刚刚在人群中看完表演的坂口安吾坐回朋友们中间,用手帕擦拭眼镜,虽然人挤人有点疲惫,但他还是忍不住来跟织田作他们炫耀。


“是不是,织田?我很有先见之明。”


织田作之助配合地点点头,“很有先见之明。”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很有先见之明。”


“太宰,你最近经常来酒吧么,看来是逃脱枷锁了?”坂口安吾心情很好,便开始打趣太宰治,后者正披着西装大衣,趴在吧台上,漫不经心地用复杂的技法转杯子,炫得人眼花缭乱,“不过,你分手还是分迟了,不然你就能早一点回到酒吧 没准还能要到主唱的签名。当初你还说对他没兴趣,说人家是狗嚎,现在是不是追悔莫及?”


织田作之助放下笔,冲坂口安吾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揭人伤疤。


坂口安吾回敬一个眼色,示意自己很少有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稍微气气这小孩儿怎么了。


织田作想了想,觉得符合人道主义精神,于是心安理得地低头继续列自己的账单。太宰治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杯颈,绕了个夸张的戏法,然后“啪”地把杯子搁在吧台上,打了个大哈欠,嘟囔了一句“怎么还不来”。


“要我说,你应该去听一听,织田作刚刚去听了,还不错,是不是?”坂口安吾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犹豫一秒,善意提醒:“其实,刚刚太宰有去听的。”


“嗯?不会吧,真的假的?”


“不过最后一首歌,主唱没上,他就回来了。”


坂口安吾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宰治:“……哇唔。”


“安吾好烦啊,别再说话了,也不要像个小学生一样到处炫耀那张纸了。”太宰治打了个哈欠,“不就是签名吗,那还不简单?”


“简单?你去搞一张试试——”


“啊呀,总算来了,”太宰治却没搭理他,脸上的懒散和不耐烦一扫而空,扭过身子冲着后面举起手喊,“喂,这边这边——”



织田作放下手里的笔,和坂口安吾好奇又疑惑地看过去。



“啊,在这儿啊。真是的,这也太偏了吧,让老子好找。”


中原中也拿着手机走过来,穿着刚刚演出时的皮夹克,为了不引人注意,外面套了一件红色的拉链连帽衫。他走过来,看见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有点局促地挠挠头:“啊,你们好,我是——”


“啊啊中也先别打招呼,快点快点,帮我个忙。”


太宰治拉着人的袖子把他拽到身边来,随手扯了一张织田作的账单纸,夺走他的笔(织田作:“诶?——”),“中也,快,帮我在这张纸上写个名字。”


“???为什么?”


“啊呀,中也别说那么多,签就行啦。”


中原中也狐疑地瞪了他一眼,太宰治回复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中原中也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地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字。


“喏,写完了。”


太宰治面带喜色地凑过去看,一看笑容就没了。


“!笨蛋中也,谁让你签我的名字了啊!”


“?喂,你又没说写谁的名字!”


“啊啊啊真是的中也真是笨蛋,”太宰治扯着对方的袖子,“签中也自己的名字啦自己的名字!!”


“啊呀你别扯你别扯,我签签签……”


“等一下等一下,中也签了我的名字就别划掉了,在底下再写上你的就行。”


“??你到底要干吗啊事儿这么多!!!”


中原中也骂骂咧咧地抱怨着,却依旧认认真真在太宰治名字下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满意了?你到底要干吗。”


太宰治喜气洋洋地夸奖说“真是我的乖狗狗”,惹中原中也怒火陡生就要打他。太宰治敏捷地躲开对方的拳头,顺势拿起桌上签了名字的纸,举在胸前,骄傲地展示给坂口安吾:


“看,安吾,要到了哦~”


坂口安吾:“……”


“而且哦,我不仅要到了名字,还可以……”

太宰治拿起笔,刷刷地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名字中间,涂鸦了一颗小♡,然后骄傲地把纸举在胸前。


“——还可以这样!”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恼羞成怒:“不要干这种羞耻的事啊混蛋!!!!”



坂口安吾裂开了。


*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坂口安吾坐在酒吧里,手里捏着酒杯,沉痛地说,“真的,这种感觉就好像,几个星期前,我还在认真思考怎么帮助他分手,结果转头他就问我婚礼上穿蓝西装还是黑西装好看。”坂口安吾痛苦道,“我不理解,真的,filmarks上最低分的狗血大雷剧都不敢这么拍。”


“也就是说,太宰和他嘴里抱怨的那个小男友在一起了?”织田作之助碰了一下他的酒杯,“而且,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小男友是你们的主唱?”末句,他转向坐在旁边的旗会众人。


旗会众人严肃地点点头,转向他们两人,“是的,这也是我们要问你们的事——所以,中也和他口中那个规规矩矩的`学生会会长’ 在一起了?而且那家伙还设计收拾了逼走上一个驻唱歌手的酒吧色狼?”



两方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看来是这样没错。”


两方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到底是什么回事?”


两方人也没有人能回答。沉默一阵,外科医生抱起双臂,欣欣然道:“不过,这也算件好事了,是不是?”


好事?阿呆鸟一时间好像想脱口而出,给自己的围巾抱不平;坂口安吾好像忍不住想吐槽自己被铺天盖地的狗粮加重的精神衰弱问题,但是他们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却都没有说出口。

织田作之助笑了起来,举起杯子:


“是这样没错。”他笑道,“我猜是这样。——最后寻找到这样一个人,于是不再怀疑自己的存在,不再感到迷茫,不再疏离于爱,也不再彷徨于明暗——既是个文豪,又是个野犬。”他喝下杯子的酒。


坂口安吾挑挑眉毛,似乎纠结许久 最后轻呼一口气,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他举起酒杯,“而且,这二者并不冲突。”


“——来吧,为野犬干杯。”



旗会等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酒吧大部分绚烂的灯都已经熄灭 ,只有星星点点的昏黄的灯光闪烁。他们举起酒杯,在静谧中轻碰。


“来吧,为野犬干杯。”




【“独一无二的你啊,请听我说。”】


——————END—————————


佑桉(淡坑期

双黑太中【虐文整理】‖2016-2023‖One.

     #引荐战损中,病弱中、虐中也、追妻火葬场+破镜重圆,后知后觉的爱

别屏了!别屏了!算我求你😭。内容没有带有什么消极色彩,只是发表个人见解及情绪而已。


[最新一次检修于2025.4.5]

pS:90%纯虐文,有些仅身体上无心理虐

•『2016-2023』

第二篇已岀双黑太中【虐文整理】Two. 

创作不易,多多支持原作,如果打扰到请私我删文(鞠躬)

#仅推文,原作者及其瓜本人不知道不予置评,自行b雷


如有错误或想推荐文,评论/私信作者都可【鞠躬】

链接定期检修

•共200篇+


⚠️!!!!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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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篇推文的详细标准整理&答复 

别 !   限  !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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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中厨,是个刀子爱好者,为爱发电

*每篇文都是作者亲身看过,觉得有质量的文


•排版有



真的别因为热度不高就不看,这种文都是沧海遗珠


 





  

『文』


  

【花吐pa】


[新增]【太中】提心吊胆的春天 『已被删』


[新增]【太中】中原中也千杯不倒 

(花吐+ABO)


1.【太中】摘一朵开在心脏上的花送给你(上?) 

(时间循环+失声)


2.【双黑】开到荼靡。[一发完] 

(原作十年后,太宰治感情延迟症)



3.【双黑】心有异花 


4.【太中】我不爱你 『已被删』

(if线,暗恋→互相告白pa)

真的超爱这篇,很DK,可惜被删了



5.【双黑】陨身梦境 


6.【双黑】患上花吐症后发现亲吻对象死了怎么办? 

(又名《遗嘱》if线猜想后续,双死剧情)



7.【太中】花吐症 


8.【双黑/太中】花噬症 

(非典型花吐症,有经二改)


9.【双黑/太中】来自心底的欢喜 『已被删』


10.【太中】旧日回响 


11.【双黑太中】花吐症 


12.【太中/花吐症】 








【ABO】


1.【太中】手术 

(中也想切掉腺体,太宰治及时赶到)



2.【太中】Forbidden Love 1.-6. 

(if线,两人彼此折磨,有怀y情节)



3.【双黑/太中ABO】繁花盛开 

(文笔细腻,剧情不拖沓)








【九尾狐宰x侠客中】


1.【双黑】人间朝暮 

(殊途同归的一人一妖)








【现代pa】


1.【太中】送给你的黄昏(已完结) 

(时空旅人丨鬼魂宰x人类中)



2.【太中】恶之华 

(中也爱上一个不存在的人/太宰是他爱情的具象化)



3.【双黑/太中】Nakahara and the sun(上) 

(人类宰xAi中丨未来科技向)



4.【双黑/太中】你的名字 


5.【太中】他是谁(上) 

(烧坏cpu的剧情(•́⌄•́๑)૭✧)



6.[太中]《万事胜意》 

(双向暗恋,无疾而终)



7.太中 我们未曾相爱1

(这篇爱看重生梗的宝别错过哦) 



8.回灯明 

(浓厚的现实感,中也再生性障碍性贫血/高致死率)



9.回灯明.续 


10.[双黑][太中]不饶(一) 









【原著向】(武侦+青时)

   长篇


1.【太中】命定悖论:Present 

(我的长篇top,虐到我的心抽搐⁽(ཀ д ཀ)⁾)



2.【太中】薛定谔的猫:Paradox 


3.【双黑】皆大欢喜。[1] 

(对太宰治叛逃的深层叙述,中原中也视角)



4.【太中】错位A1 

(太宰治魂穿未来二十八岁的自己)



5.【太中】错位B1 

(太中十八岁青时)


6.【太中】错位C1 

(揭露事情真相)



7.【双黑/太中】请让我将那温柔献给你 

(织田作岀没——太宰治友情向)



8.【双黑/太中】山茶花已死(1) 

   (是将那温柔献给你的后续)



9.【太中】杀死汝爱(上) 

(太宰失忆梗,既黑暗又疯批)



10.【双黑】瘾。[1] 

(路易太太的追妻火葬场yyds)


  

11.【太中】愚者(1) 

(回来了,我直接大看特看👀,特别特别贴原著)



  

12.【太中】不和你在一起的十个理由(太宰篇•上) 

(太中在一起的理由,为中也篇作铺垫别错过这篇!)



13.【双黑】不配。[上] 


14.【双黑/太中】失忆的人找不到对象(上) 


15.【太中】痴心妄想(上) 

(是一个太宰治再也打不通中也电话的故事)

16.【太中】痴心妄想(下) 



17.【太中】如何让过去的老婆放弃自己He 

(中也s后,太宰治打通了七年前中也的电话)



18.【双黑】《与荒神的秘密》 


19.【太中】只有你的世界(01) 


20.【太中】但我愿你痛苦(1) 

(破镜重圆向)



21.【双黑/太中】让他降落1 

(这篇接死苹果,异能反噬设定)



22.【双黑/太中】橘(上) 


23.【太中双黑】Blue(上) 


24.↓

【太中】终焉乐园/The end paradise(一) 

(中也非人类,是神一般的存在)



25.【太中】最后24小时 

(这个宰很疯!愿为一人而毁世界)

26.【太中】最后24小时 完 



27.【双黑】我的神永远不会陨落 


28.【双黑】悔 


29.【双黑】神明的陨落 

30.【双黑】神明的陨落•续 


31.太中/双黑   (1)宰哥追妻火葬场了没有我也不知道 

32.【太中】昙花一现 

  

【双黑/太中】隔绝之忆-01 

(太宰治忘了有关中也的一切)



【太中】《打扰焰火》 

【太中】《不信白头》 







【原著向】

  一发完


【新增】【太中】红椿花落 


1.【太中】嗨,老婆 

(请务必看完这篇!剧情很独特)



2.【太中】认输 


3.【双黑】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太宰治不断挽回中也,梦醒终是一场空,)



4.【自汉化】【太中】不完整的活下去 

(中也产生自s的念头)



5.【太中】白骨病(fin.) 


6.【太中】太宰治把回礼给推了 

(这篇有很大的转折性)



7.【太中】少女眼中所见 

(镜花视角)



8.【双黑/太中】当中原中也决定去死 


9.【太中】从前有只吸血鬼 

(孤寂宰×早已消逝中)



10.【双黑】挚爱 『已被删』

(一个笨蛋发现自己的搭档再也醒不过来的故事,强推!)

重刷n遍,剧情到现在都记得,很好的一篇文



11.我用什么把你留住(一发完) 

(如果中也有换织田作回来的机会,但要用他的s换/温柔虐)



12.【太中】人不能,至少不应当 

(穿越时空设定)


13.【太中】颜狗爱情故事 


14.【双黑/太中】父辈爱情 


15.【太中】是坏猫猫也没关系 

(中也爱的是曾经的太宰治)



16.中原中也死了 


17.假如中也代替织田作死去 


18.【太中】画风不同怎么谈恋爱 

(太宰治弄丢了爱他的中原中也。°(°¯᷄◠¯᷅°)°。)


19.【太中】BELIEVE 

(中也接触障碍+太宰治fk占有欲,双黑适配度99%)



20.双黑丨请在我离去之前拉住我 

(失忆中)


21.【双黑/太中】中原中也的愿望清单 

(中也中了致死的诅咒)



22.【双黑】说得轻巧1.7w+ 

(无限重复的毁灭,温柔的爱情悲剧)



23.【双黑】还有一个人等着我 


24.【双黑】最后一片常春藤叶 

(中也设计让太宰治忘了他)



25.【太中】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 

(视网膜色素病变宰x虹膜异色症中)



26.【太中】失控 

27.【双黑】披靡 


28.【生贺】第九十九碗荞麦面 


29. 天黑黑 


30.【双黑】断章 


31.【太中】濒死之时 

32.【太中】死期未至 

33.【双黑】梦寐以求 


34.【双黑】我们曾相爱却浑然不觉 


35.【太中】坠世 『已被删』


36.【太中】未接来电 


37.【太中】我能不能来见见你 


38.【太中】我们消失的那四年 


39.【太中双黑】覆水 

40.【太中双黑】沙漏 


41.〖太中〗死 


42.他不是来参加葬礼的 


43.【双黑太中自汉化】扉 


44.太中丨下辈子我再好好过 


45.【双黑】甜 


46.【双黑/太中】仲夏的栖木 


47.备忘录 

(细水长流地虐)


48.【双黑/ 太中】失眠症 


49.双黑/太中《面具》 


50.【双黑】【太中】十年早期 


51.【双黑】亡灵不需要戒指 


52.【双黑】至死不渝 


53.『双黑』中原中也死亡前60秒警告 


54.【双黑/太中】等价交换 『已被删』


55.【太中】忙音 


56.【太中】中岛敦不能说/Speechless(Fin) 


57.【双黑太中】我爱旧人不爱你


58.【双黑】笑话 


59.「太中」赐我粉身碎骨 『已被删』


60.【太中】膽小鬼自白0 


61.【自汉化/太中】生疯和过度劳累 

(温柔宰×劳累中)


62.【双黑】诚如你所见 


63.遗忘腐烂在黑暗里的花 


64.【自汉化/太中】三颗子弹 


65.天空 


66.中原中也之死 


67.【太中】你想要的世界 


68.【太中】赌上性命留下来陪你 


69.【太中】自杀失败手册 


70.【双黑/太中】中原中也大冒险 



71.【双黑】你答应的海边酒馆流星雨 『已被删』


72.→【太中】一位叫中原中也的先生的葬礼和一个叫太宰治的男人的自述


73.【双黑/太中】捕梦网 


74.【双黑/太中】最好的礼物 『已被删』


75.【自汉化/太中】别害怕,我在 


76.【太中】中原中也之死 


77.【太中】月亮知道他多想你 


78.‖日落 


79.【太中】盛夏终曲 



•〖太中〗平行线相交的唯一定理 



[太中]《我把难过的事说给猫听》 

(中也离去,太宰治与猫共情)



【双黑/太中】to My Dear Lamd 

(太宰治没能在中也活着的时候向他诉说爱意)



【太中】永生的鸟呵 

(这篇不想剧透,只能说太太写的真的很神!)



【太中】双面镜 

(宰宠中/太宰治叛逃后两人一次“意外”的相遇)



【双黑/太中】因为怂所以只能把告白说给花听这件事 

(有点西幻倾向)



【太中】偏爱 









【if线】


【新增】【太中】一万次的“情杀” 

(轮回不停的轮回)


1.【双黑】糖。 

(经典中的经典(T ^ T),这颗糖不甜,佷强烈的苦涩味)链接不太稳定,建议ao3



2.【太中】百忧解 

(中也抑y症设定,强推!)



3.【双黑】遗失(一) 

(非常刀!宰很黑)



4.【双黑】长命百岁。[1.3W一发完] 


5.偏心 


6.【双黑】沸腾 


7.【太中】向神明许愿的代价 


8.【太中】噩梦(fin.) 


9.【太中】波斯猫 


10.[太中]好喜欢你 『已被删』


11.【太中】寻找中原中也 


12.【双黑】神明之外 


13.要长命百岁 


14.我的中也啊(一发完) 


15.【太中】了不起的中原中也 


16.【双黑】如你所愿 


17.【双黑】彼此而生(中也篇) 

18.【双黑】彼此而生(太宰篇) 


19.双黑太中《迟来》 


20.【太中】替代品? 


21.太中 再见 

(中也为了报复太宰治不停的自s)



22.【双黑】让酒 


23.【太中】祝君好 


24.【双黑/太中】疯狂 


25.【太中】答案无声 『已被删』


26.[太中]开门,社区送温暖! 

27.神明 



【太中】灵魂交换后不ooc的可能性 

(太宰代替中也承受了他原本为中也选择的结局)



【太中】天天代餐身体棒 

(非典型if线丨双死即he(p_q)










【武侦+if线混合系列】


1.【太中】再见了再见/Goodbye bye(end) 


2.【太中】如果是如果/If is if(end) 


3.【太中】茫洋啊茫洋(end) 

(三篇是同一系列,死去的两人以灵魂方式观看自己的平行世界)









【原作背景+改编】


1.【太中】Paradise Lost 01-02. 

(中也死而复生)



2.【太中】爱的教育 

(年下养成丨首领中)



3.【太中】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爹① 

(父子关系丨破镜重圆)



4.【太中】空气力学少年与幽灵之诗 01 

(别被前文迷惑了(;∀;),只能说看到后面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剧情让人眼前一亮,写手太太很厉害)









【架空】

  

1.【双黑】苦果。[一发完] 

(循环pa丨绝望而疯狂,正常又扭曲,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影)



2.【双黑】果核。[一发完] 

(be丨关于两个孤独的人最后孤独的死去)



3.【中原中也诞生祭丨02:00】物种博物馆 

(人类宰x人鱼中——怪异而又绚烂的像超现实的画作)



4.【双黑】第亿万年。[1.3W一发完] 

(小王子pa,小王子种下了玫瑰,玫瑰教会了小王子爱)



5.[双黑][太中]爱丽儿 

(人鱼梗——这个故事很梦幻~)



6.死无葬身之地 

(用最平淡的口吻描述最残酷的事)












温馨提示:如有点不开的🔗,可直接搜文章名,另外,请记得提醒我更改链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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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复制得手累死了,想更新快的宝们,请移步这个粮单→ 太中【虐文整理】 


对,你没看错,我整理虐文还顺带整理了个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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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日常向甜文整理】 


*大家有什么要推荐的太中虐文,在评论区打出来或私信都可!推荐摩多摩多σண♡







Vassago

文豪野犬阅读体——人间客(二十五)

阅读顺序:

·太宰、中也十五岁

·黑之时代

·无心之犬

·Dead Apple

·白芥黑敦

ps:第一次开坑,有点慌(✘_✘)

if世界线设定在与死屋之鼠战后,原世界线设定于第三季结尾

本人宰厨滤镜800米,就想要抱一抱这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最后,ooc到地心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我菜<( ̄▽ ̄ )>

能接受的话,

请进


(二十五)


港黑大楼中。

“你还没喝过红茶呢,太宰君。”森说。

“总之先坐下吧。”

太宰一动也没有动。

“织...

阅读顺序:

·太宰、中也十五岁

·黑之时代

·无心之犬

·Dead Apple

·白芥黑敦

ps:第一次开坑,有点慌(✘_✘)

if世界线设定在与死屋之鼠战后,原世界线设定于第三季结尾

本人宰厨滤镜800米,就想要抱一抱这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最后,ooc到地心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毕竟我菜<( ̄▽ ̄ )>

能接受的话,

请进





(二十五)



港黑大楼中。

“你还没喝过红茶呢,太宰君。”森说。

“总之先坐下吧。”

太宰一动也没有动。

“织田作在等我。”

“坐下吧。”

太宰瞥了一眼顶住自己的枪口,之后回到了房间中央。

他站在森面前,开始平静地诉说:“我曾以为这一切全部都是异能特务科的计划。顺利的话,让黑手党与Mimic两败俱伤。然而我却想错了。”

“策划了这一切的正是首领您啊。您利用犯罪组织Mimic带来的威胁将异能特务科逼到了谈判桌前。而作为这场阴谋中心的棋子,就是安吾。”

太宰半垂眼皮说:“首领,您让安吾潜入Mimic内部,借此让安吾将mimic的危险性透露给政府,而理所当然的,异能特务科会想将这烫手山芋扔给港口黑手党。正如您所计划的那样。”

“被你这么高估我可是会困扰的啊。”森笑了。“政府机关对我们黑手党而言也是恶鬼般的对手。”

“所以您才会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因为那个信封就是有这样的价值。”

太宰将黑信封中的东西抽了出来。

上面标示着“异能开业许可证”的证书。



从首领办公室的观景窗可以清楚看到暴雨后的景色。

红色与黑色交错的天空,翻腾的云层间仿佛有尸海沉浮。

在太宰进来之前,森便是在看着这幅绘卷。

用和看着桌上信封的一模一样的欣赏眼光。

“我们......还真是从始至终都被你给算计了啊。”安吾苦笑。“从那时的两年前,您派我去欧洲解触一些危险组织时就开始了吧?”

“大概吧。毕竟在太宰君看来我可是比恶鬼还讨厌的人呢。”森耸了耸肩。

红叶抬起袖子半掩着脸,微微偏头看向森:“那孩子,一直在用敬称呢。”

森摩挲着手腕,无意义地微笑了下。

“是啊。”

他曾经说过太宰很多次,在外要喊“首领”,至少得给他点面子。

但那孩子就是不肯改口,依旧“森先生”、“森先生”的叫,他也就随他喊了。反正这个混小子就是想给他添堵。

后来时间久了,反倒是为这亲密的称呼而欣喜起来。

可是这次他主动来找自己,却是从始至终都是规规矩矩地喊着“首领”,用着敬称“您”。

如果说一开始是有求于自己的话,那么后来是根本不愿再喊了吧。

之前为了对付组合而与福泽殿下在墓园会面时,听到那孩子习惯性地喊出“森先生”,那一刻他心中是高兴的。

即使那孩子之后说的话冷嘲热讽得伤人,他也依然欢喜。

“我倒是希望他是想来和我一起喝下午茶的,那孩子向来对首领室厌恶的很,总说这里像间囚室,难得主动找来一次。”

森语调平缓地说。

“那样的话也不会导致最后不欢而散了。”



场景重新转向舞厅。

枪火在对峙的两人间绽开。

两人同时将枪口举到对方眼前,同时用左手抓住了对方的右腕。

极其微妙的力量均衡让他们停下了动作。

正在这时,有多个脚步声传来。

“是你的部下吗?”

“是你的同伴吗?”

面前是同伴,身后是敌人。

两人互相将对方作为支点回转了半周,面向后方的敌人开了枪。

衣服随着转身而飘起,相互交换着位置。

越过对方的肩头,边旋转边射杀敌人。

士兵们的鲜血染上了墙壁。

空弹夹落地的声音犹如鼓掌。

“为什么要追求战斗?”

“为什么不再杀人了?”

当再次仅剩他们两人时,用枪指着对方的额头,静止中同时问道。

“我曾想要成为小说家。如果杀了人,就没办法写小说了。”

“小说家啊,”纪德笑了。“是你的话一定能实现的吧。”

“啊。”

“有个人给了我一本书,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小说下卷,它曾被断言是糟糕透顶的。”

“实际上如何呢?”

“棒极了。”



“那个人......”

【贤治】努力想要理清那种复杂的感觉。

“他好像,确实是真心实意认为织田先生的理想会实现的?”

明明打碎它们的就是他,可是现在真心祝愿的也是他。

【坂口安吾】看了【织田作】一眼,默然片刻:“其实也没有说错,如果没有他们,织田先生确实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啊。”

“我总觉得他们其实挺像的。”

辻村深月斟酌着措辞。

“如果mimic首领当年选择的不是这种方式的话......毕竟,相同异能,相同身手的人是很难找到的,而这样的同类也该是最能理解对方的存在。”

众人看着两人交手时的默契,根本无法反驳。

只能说,命运没有如果。

【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清楚的记得,记忆影像中织田先生也曾做了同样的动作。

手上的皮肤干净而白皙。然而他知道,变成虎爪时,白色的毛发上曾经沾过多少血污。

“当年太宰先生会选择我是不是因为这样呢?”

他低低地说:“我没有织田先生那样的信念,我只想活下去。”

手上沾上血的话,擦掉就好。人不是人也无所谓啊,只要能活着就行。

他无力地抬头笑了笑:“果然,我这样的人,太卑鄙了啊。”

然而他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温暖的感觉顺着肌肤传递过来。

少女认真地看着他,用霜雪般清冽的声音说:“不是的。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敦很勇敢,很耀眼。很喜欢这样的敦。”

【敦】呆呆地看着她,少女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

“想要活下去没什么不好的,求生是人类的本能。更何况,太宰他挺喜欢你的。还有啊,臭小子你给我放开妾身的小镜花!”

【红叶】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拐跑她家无知少女的小混蛋,怎么都和颜悦色不起来。

“其实,就算是一直追求自杀的太宰君,也有在努力的活着的啊。”安吾微微笑了一下。



港口黑手党首领办公室。

“为了得到这个许可证,首领——您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布下棋局了。”

太宰铿锵有力地说道:“是您为了让异能特务科感到危机、逼迫他们有所行动而故意将敌对组织引来了横滨。”

“太宰君,”一直沉默倾听着的森,第一次打断了太宰的话。“真是非常精彩的推理,我没有任何要更正的东西。我只有一件事想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

“我说过的吧,自己无论何时都在考虑着组织的事情。如今我通过这些得到了异能开业许可证,而织田作之助君会拼上性命为我们排除掉那些狂暴组织。真是值得钦佩~然而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

太宰沉默了。

“我……”

“我只是......”

太宰终于挤出了这句话:“感到无法接受。将织田作收养的孤儿们的藏身处透露给Mimic的也是您。是您杀死了孩子们,为了把织田作、把唯一一个能够对抗Mimic指挥官的异能者推给敌人。”

“我的答复还是一样的,太宰君。只要是为了组织的利益,我会去做任何事。更何况我们是港口黑手党,是凝聚了一切的黑暗、暴力与无理的存在。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呢?”



太宰没有更为激烈的表现,然而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懊恼。

既是对森,也是对无法说明自身情感的自己。

是啊,森没有错,错的是太宰。

他们是港口黑手党。

即使平日里表现出来面孔的再怎么温和,那也是港口黑手党。

就算是一直对五个孩子的死耿耿于怀的直美,此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从组织首领的角度而言,森真的做的很完美了。

“那孩子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值得延长生命去追求的东西。我以为他该是很能理解我才对。”森淡淡地说。

“医生,有些东西不是这么算的。”

福泽看着首领室中少年,抬手虚虚摸了摸他的头发。

即使手触摸的只是幻影,即使知道对方接收不到这份关怀。他也还是这么做了。

乱步看向森,生气地说:“零食快吃完的时候我也会说‘真讨厌呀’什么的,但我并不是真的讨厌零食。明白吗?”

不说喜欢,因为害怕失落。

不说希求,因为害怕失去。

没有值得追寻的东西,因为有过太多失望。

想要从腐朽的世界醒来,因为避无可避的悲剧。

“就算是这样说着世界如此无聊,可是那孩子也从来没有放弃期待啊......”

红叶苦笑着。



“即使如此……”

太宰转过脚,再次朝着出口走去。

森的部下见状纷纷把枪指了过去。

“你不可以去啊,太宰君。”森开口挽留说:“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说,你有什么非要去他身边不可的合理的理由吗?”

“首领,我有两件事情想说。”

太宰依旧背对着森。

“第一,您不会对我开枪,也不会让部下对我开枪。”

“为什么呢?是因为你想要被杀死吗?”

“不,是因为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森笑了。

“的确如此。但你不顾我的阻止执意要去他那里,这样也没什么好处吧?”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首领。确实不会有好处,我只为了一个理由。”

太宰转过脸看向他。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啊......

太宰就这么自然的说了出来。

轻轻淡淡的语气却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他的唇角笑意温柔,下垂的眼眸却仿佛泫然欲泣。

看着太宰的表情,众人只觉得这个词沉甸甸的压在心中。

“太宰先生......”

敦觉得鼻子一酸,险些就要丢脸地落下泪来。

太宰先生已经知道当自己赶到那儿时会面对的是不可挽回的未来。

好像总是这样。

无论是当日酒吧中三个人的绝交,还是现在。

似乎每一个他小心翼翼守护的童话,都只会匆匆忙忙迎来潦草结局。



影像中,森注视着太宰头也不回的背影,微微扬起头,脸上一直带着的面具般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突然,他扯起嘴角干涩地笑了两声,抓起黑色信封用力一甩,仿佛要将之狠狠丢弃。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松手。



众人看到了他眼眶那一瞬间的红润,速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而不是。

他是真的在难过。

“你说这张许可证带来的利益是比太宰君更为重要的存在。确实是这样,没错。”

森的声音有些缥缈。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向他。

即使森没有看任何人,他也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我确实考虑过太宰君因此而离开港黑的情况。”森顿了顿。

“但我没有想到,他真的会走。”

森看着影像中太宰离开的方向,笑容很苦。

“那孩子的大衣,已经合身了啊。”

可是他不需要它了。



场景回到了舞厅。

“我曾是个英雄。”纪德说。“但是在攻打敌人要塞时,却被幕僚背叛了。我和我的部下成了战争罪犯。有人自杀了,但也有人没有死。我们是军人,即使投身战争、受到伤害、失去同伴,也要继续站起来。这既是我们身为军人的意义。”

于是他们成为了战场上彷徨的幽灵。



“他们......”

【直美】微微哽住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憎恨那些mimic的灰色幽灵,可是现在却只觉得悲哀。

会变成这样,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不过是别人棋局上的牺牲品。

“那些人,到底是善还是恶呢?”镜花的眼神有点迷茫。

“镜花酱,这个世界没有善恶啊。”

与谢野轻声说道。

“只有喜欢或讨厌,悲剧与喜剧。”



“临近结束的时间了啊。”

两个人用枪对准了彼此的心脏。

纪德没有穿防弹衣,而织田作的防弹衣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扔掉了。若是中弹,想必会是一击致命。

扳机已经被扣下去了。子弹在枪膛之中滑过。

“我还有一件挂心的事。”

织田作说。

“我还没有向朋友道别。那是个在这个世界上一直以来都以‘不过是朋友’的身份在我身旁的人。他认为世界很无聊、一直在等待着死亡。”

“那个人同我一样,在寻求着死亡吗?”

“不,”织田作说:“我认为不是。最初我觉得你和太宰很像。因为看不到自身生命的价值,渴求死亡而投身向暴力与争斗当中。然而并非如此。那家伙只是个头脑过于精明的孩子,是个被独自一人留在比我们所看到的世界更加长远的虚无之中、在哭着的孩子。”

子弹从枪口中射了出来。

“最后也是非常漂亮的一枪。”纪德说:“我去见我的部下了。代我向孩子们问好吧。”



“织田先生,真的很了解太宰先生呢。”

【银】哀伤地看着两人胸前绽开的血花。

不要离开好不好?那个被留在虚无之中的孩子还在等待着你的拥抱。

安吾摘下眼镜擦了擦,上面凝了一层白雾。亲眼看着友人的死去是莫大的悲剧。

织田作先生最后的后悔是未能涉足太宰的孤独。

织田作后悔了。他也后悔了。

但是织田君没有了时间,而他已经没有了资格。

【织田作】听着影像中两人的对话,明白了那个自己对太宰的那种对孩子般的纵容。

在小酒馆里,那个露出稚气满满的少年模样的首领,也是这么期待着的吧。

可是自己终究不是那个理解他如此之深的织田作。到底还是没能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他想,那个人从港黑大楼跳下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期盼另一个人,然后结局全是失望。最后用很深很深的孤独来陪葬。

无外如此。



“织田作!”

太宰冲进洋房奔向织田作身边。

少年的大衣掉落在了后面,然而他却浑然不觉。

太宰跪在了织田作的身旁。

黏腻的感觉传来,他颤抖着看向手掌,仿佛枯落的玫瑰在手中揉碎。

“太笨了、织田作。你真是太笨了。”太宰紧紧咬着牙。

“啊。”

“陪着这种家伙去死,实在太愚蠢了。”

“啊。”织田作微微笑了。“太宰......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不行、别这样!你说不定还能得救——不、你一定能得救的!所以不要这样——”



“如果当时有与谢野小姐的‘请君勿死’的话......”

【国木田】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掩饰自己的狼狈表情。

与谢野默默摇了摇头。“就算治好了他的身体,但对他来说,不过是延长了痛苦的时间罢了。”

“他已经帮孩子们报了仇。也见到了友人最后一面。”

【与谢野】看着织田作脸上微笑,那是充满着唯有成就了与所付出代价相对等的事情之人才会有的,某种满足的感情。

“至少,他最后并不痛苦。”



“听我说。”织田作握住他的手。

“你之前说了吧,‘只要置身于暴力和死亡的世界,或许就能找出活下去的理由’……”

“啊、我说过。我是这么说过,可现在——”

“不会找到的啊。”织田作用耳语般的声音说。

“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不会有出现超出你预测的事情。能够填补你的孤独的东西在这世界上并不存在啊。”

太宰怔怔地看着他。

“我该怎么办才好?织田作......”他的声音颤抖而无助,仿佛迷途的孩子。

“去成为救人的一方吧。”

织田作这样说。

“无论哪边都一样的话,就去当一个好人吧。去拯救弱者、守护孤儿吧。那边要好得多啊。”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织田作笑了笑。

太宰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懂了。我就去照做吧。”



“太宰先生......是因为这样才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吗?”谷崎轻声说道。

“是啊。”国木田简单回了这么一句,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看着那个濒死的人,红发已经失了光泽。

他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只希望能够在心跳停止前,在友人的心中种下新的生命。

“他当然会听织田的建议啊。”中也扯了下嘴巴。“那是他第一次发现有人这么理解自己吧。”

只是这种喜悦已经来的太迟了。

【银】微微抬起头。

风从破碎的窗户间穿过,仿佛低低的哀叹。

已经是黄昏了啊。

夕阳的温暖中,两个灵魂在支离破碎。

52赫兹的歌者,刚找到自己唯一的听众,就要学会离别。

【贤治】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这边世界他还是选择留在了港黑......”

“太宰他......”安吾沉默了一会。

“理解自己的友人对太宰先生而言才是更重要的吧。”

敦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条总是不驯服的皮带。

那是太宰先生送给他的。

可是太宰先生却并没有参加他入社的庆祝活动。

每一次的庆祝活动也都没有太宰先生的身影,侦探社的大家却从未发现什么不妥。

太宰先生他......即使是在侦探社,也并没有归属感啊。

他被人拉出黑暗,但握住他的手却在光明之中消逝。

于是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既害怕前进,又不愿后退。

终只在两岸徘徊。



织田作颤抖着手摸出香烟,可是手指已经使不上力气点燃火柴了。

太宰沉默地接过火柴盒,给他点上了烟。

织田作满足地吸了一口。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在将要迎来死亡之际便会理解’吗……”

他抚上太宰低垂的头。

“确实......是这样呢......”

“好想吃辣咖喱啊......”

苍白的手无力地滑落,勾落了太宰右眼的绷带。

太宰仰起头,紧绷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烟草的袅袅青烟笔直地浮上空中。

没有人再说任何一句话。



绷带散落的那一刻,仿佛天使的羽翼飘零。

绷带下的那张脸完整而姣好,没有任何的伤疤与不堪。

即使明白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天使,但所有人都得承认,那一幕美到了极致,也寂寞到了极致。

落日的余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印入双眼。

只是这大千世界的亿万光束,却再没有独独属于他的那一束。

然
  怎么说,忘记原图只在一瞬间...

  怎么说,忘记原图只在一瞬间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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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陆光你怎么还活着》

  《弱智 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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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船借梦
  抖音上看到有人打错字突发奇...

  抖音上看到有人打错字突发奇想整了个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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