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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新

【浪浪钉/俊哲】偏偏心动 (14k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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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钉RPS  俊哲现实向 

双向暗恋  HE  细节多

BGM:怪你过分美丽 - 张国荣


/怪你过分美丽/

/怪我过分着迷/


01


小疯子的心思太明显了。


龚俊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炽热的眼神,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的百般示好。


他读书的时候好看得满城皆知,不乏外校胆大的女生穿过大半个城市只为亲手交给他一封饱含情愫的信;后来进入娱乐圈摸爬滚打,辗转几地,也从来不缺前辈贵人向他抛出五花八门的橄榄枝。


他一路走来,不知招惹了多少狂蜂浪蝶,又婉拒了多少痴情爱慕。老天爷赐他好皮囊,也让他...



浪浪钉RPS  俊哲现实向 

双向暗恋  HE  细节多

BGM:怪你过分美丽 - 张国荣


/怪你过分美丽/

/怪我过分着迷/



01



小疯子的心思太明显了。


龚俊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炽热的眼神,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的百般示好。


他读书的时候好看得满城皆知,不乏外校胆大的女生穿过大半个城市只为亲手交给他一封饱含情愫的信;后来进入娱乐圈摸爬滚打,辗转几地,也从来不缺前辈贵人向他抛出五花八门的橄榄枝。


他一路走来,不知招惹了多少狂蜂浪蝶,又婉拒了多少痴情爱慕。老天爷赐他好皮囊,也让他在盛大的爱意中长出一颗八面玲珑的心。所以他从来阳光体面,滴水不漏,像初夏的太阳,温暖,热烈,却遥不可及,连光明都公平公正地洒向每一个追逐着他的人。


可是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乍看之下温柔沉静,有令人安心的力量,细看之后惊觉那片宁静之下涌动着炽热又疯狂的爱意,想要仓皇逃离,却被热烈拉住手,被温柔绊住脚,日复一日看他眼波流转,深陷其中。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踟蹰不敢言。


龚俊怕。


怕黄粱一梦终将醒,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怕小疯子只不过是把对温客行的三千爱意分给他浅浅一瓢,等这场戏落幕时就会抽身离去,山长水远从此不再相见,只留他一人陷在甜蜜漩涡中,尝尽名为曾经拥有的苦。


也怕他的灼灼目光和浅浅微笑是蜜糖砒霜,怕他的真诚善意和诸多照顾是温柔陷阱,让每一位自作多情的爱慕者沉溺其中,而自己不过只是区区其中一位。怕他的美好明明分了给每一个人,自己只得了万千分之一,却胆大包天的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怕自己之于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追求者之于自己。退一步恐作茧自缚,进一步怕给他徒增烦恼。龚俊怕自己辗转反侧进退两难,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奉上真心,却换来他言辞得体的婉拒,才明白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导自演的独角戏。大戏落幕,他一无所有,连最后的体面也不剩下。


所以当龚俊得知自己在他首唱会当天有行程的时候其实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他终于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说服自己不去飞蛾扑火,强迫自己守住日益分崩离析的心防,把这个夏天永远锁在自己心里。


他毕恭毕敬地送上了两个花篮。身份是朋友。理由是为不能出席表示歉意。送两个是因为比送一个真诚。


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自己。


这两个花篮,是袒露心意,也是挥袖作别。一个送给周子舒,一个送给张哲瀚。


————这个夏天好像与你相恋一场,荒唐又甜蜜。


————往后的日子请你保重。


————周子舒和张哲瀚,永远在我心里。




可是明明已经把退路都封死,明明已经拾掇起最后的体面仓皇而逃,隔着屏幕见到他在观众席上一遍又一遍找人,看到他顾盼生辉的眼睛一点又一点变得落寞,龚俊觉得自己好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愧疚混杂着心疼,一点一点渗透进他高高筑起的心防,触碰到里面那颗柔软的心脏,把他八面玲珑的面具撕开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痕。



02


首唱会之后,与张哲瀚有关的一切总是频频入梦。


龚俊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苹果,神游天外。这是拍山河令给他留下的习惯。刚进剧组的时候,有一天傍晚他出门闲逛,路过水果摊,见到摊上的苹果长得圆润可爱,脑海中无端浮现起张哲瀚浅笑的脸。


当你会睹物思人,会想要把看到的好东西全都买下来送给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喜欢他没跑了。


但彼时的龚俊尚不明白这个道理,欢天喜地的买了一袋子苹果,准备第二天带去剧组分。


后来剧里阿拉丁剧外大善人的叶白衣来了片场之后,每天大把大把的给大家送吃的,不缺他这一口苹果,但他却依然保留着每天给张哲瀚带一个苹果的习惯。


张哲瀚也很给面子,明明是每天都有的普通苹果,他却也不嫌弃枯燥乏味,每次接过去的时候甚至好像格外开心。有时候龚俊看着他眉眼弯弯的样子,甚至会萌生出希望这部剧拍得慢一点的想法。龚俊觉得自己疯了。


再后来,横店的夏天在日升月沉中悄悄过去,带走了周子舒和温客行,也带走了他和张哲瀚朝夕相处的理由。他却依然保留着每天吃苹果的习惯,路过水果摊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买一袋子苹果,也不知道是要带给谁。


被咬的苹果发出脆响,把龚俊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昨天晚上又做了一个和张哲瀚有关的梦。


六月底的时候,拍摄过半,剧本进入故事高潮,他和张哲瀚都入戏颇深。导演说让他们两个回去之后发个微博互动一下,就当路透了。


他吃过晚饭之后在手机上漫无目的的刷着古诗词,准备找一条符合心意的发微博。


一愿郎君平安。

二愿我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一条被改得乱七八糟的古诗词不合时宜地闯进龚俊的屏幕,龚俊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送给张哲瀚的那些苹果,脑海里更加不合时宜地浮现起张哲瀚的脸,眼波流转,神采飞扬。三个不合时宜加在一起,惊得龚俊把手机丢了出去,好像里面有什么烫手的东西。


当天晚上,惊魂未定的龚俊不敢再轻易打开手机,为此险些错过和张哲瀚的互动。


从这之后,龚俊每天给张哲瀚苹果的时候都有些不自然。递过去的苹果里藏着这样那样深沉的心思,好像尚有良知的皇后把包藏祸心的苹果递给白雪公主,单纯的公主信任地接过苹果,还眉眼弯弯地冲皇后笑,弄得皇后心里五味杂陈,欲说还休。



后来有一天天降暴雨,他们拍了对他来说最揪心的那一场戏。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终于在暴雨夜中将隐秘的心思借着温客行的身份宣之于口。只是那些声嘶力竭的爆发和混杂着雨水的眼泪,究竟是温客行对周子舒的告白,还是他龚俊对张哲瀚的感情,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知晓。


拍完之后匆匆离场的除了被淋成落汤鸡的他,还有张哲瀚。


他看着张哲瀚带着肉眼可见的不开心匆匆离开的背影,猜想或许是入戏太深,毕竟张哲瀚是个名副其实的好演员,和角色共情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他尚且能体会到角色刻骨铭心的悲伤,更何况是拥有十年演艺生涯的张哲瀚呢。


果不其然,张哲瀚回去没多久就发了一条微博。


“一场雨,把我困在这里。”


他本能的嗅到了浓重的悲伤的味道,冲动地打开微信想要说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老师,看到了你刚刚发的微博。你没事吧?”

————好像过于生分,删掉。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张哲瀚可能会觉得他疯了。


“相见恨晚叹奈何”

————张哲瀚也会觉得他疯了。


字打了又删,始终不合心意,不敢逾矩。

龚俊觉得自己疯了。


屏幕另一头的张哲瀚也觉得自己疯了。

他看着那行迟迟不消失的“正在输入中……”,脸上笑意盈盈,却连呼吸也不敢大声,好像怕自己的呼吸声会穿过屏幕,连同自己不可说的心思一起被那头的人听见。


半晌,龚俊终于憋出来一句:“张老师,刚刚刷到了你的微博。你还好吧?”


前一句话是他体面的遮羞布,粉饰着后一句话里滚烫的真心。


屏幕那头的张哲瀚看着疏他离的措辞,甜蜜的笑容渐渐褪去,也谨慎地措辞回复着:“谢谢,我没事。只是刚好听到这句歌词,觉得很应景。”


龚俊发完之后觉得不对,刚要撤回,却看见了张哲瀚的正在输入中,后悔懊恼之下看到了张哲瀚同样言辞疏离的回复,浑身沸腾燥热的血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头脑发热地说出什么逾矩的话。


张哲瀚避重就轻,他却没有刨根问底的立场。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结束了这段各怀鬼胎的聊天。



再后来,杀青宴上难得喝酒的张哲瀚也拿起了酒杯。他有意无意替张哲瀚挡了酒,但也招架不住大家盛情难却。几杯酒下肚,张哲瀚的脸已经红透了。龚俊带着几分醉意,觉得他的脸更像个苹果了,玲珑剔透,不知道咬起来是什么滋味。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和张哲瀚说,最后却只敢学着大家敬他一杯酒,祝他往后前程似锦,鹏程万里。


话语里包藏着真心。想要看他展翅高飞不假,但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也不敢说。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酒入喉,带着未曾宣之于口的真心一起,永远藏在他肚子里。



人生于红尘中,本就带着镣铐,一举一动皆不由本心。潇洒快意如温客行尚且不能将三千烦恼痛快一刀斩断,更何况是他。



————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在,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长命女·春日宴》冯延巳



03


“老板,感觉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好哎,刚好山河令这一段忙完了,要不你出去旅游散散心,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龚俊看着弹出来的消息,目光闪烁,好像被山河令三个字无端刺痛了双眼。


他最近失魂落魄得这么明显吗……

龚俊虽然是个兢兢业业的财迷,却也明白自己此时的状态大概真的不太适合工作,于是破天荒给自己放了个假。


但龚俊并没有如工作室建议的一样出去旅游。一来他没什么心情,二来也没什么去处。出门在外,他总是习惯笑脸示人,二十多年来一向如此,但如今他好像真的笑不出来了。他早上起床照镜子的时候偶尔会觉得陌生。


原来拿掉快乐假面之后的自己是这样的,让人无端回想起十四岁那年弄坏了周杰伦新歌磁带的少年,又或者更遥远的,因为弄丢了心爱的玩具而嚎啕大哭的小男孩。


磁带没了还可以再买,玩具丢了还有新的,可是张哲瀚,世间仅此一个,独一无二。


首唱会结束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给的坐垫,再也送不出去的苹果,猫咪头像,篮球,甚至一场雨,一阵风,一片和某天很像的夜色,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里都有张哲瀚的影子,龚俊喘不过气来,甚至不敢再听周杰伦的歌,好像从前快乐的自己会在这场盛大的悲伤里溺亡,从此不见踪影。




某天早上,龚俊正在对着斗地主睹物思人的时候一连串的微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老龚!在干嘛呢!”

“你最近的朋友圈怎么怪怪的……失恋啦?”

“有什么悲伤的事,说出来让大哥乐呵乐呵”

是他可以说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发小老陈。


龚俊皱着眉头,却露出了这几天少有的笑容,但手上依然恶狠狠地打字:“没有,滚。”


那边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却依然死皮赖脸:

“怎么这么暴躁,老婆跟人跑了?”

“别哭了,大哥在去你家的路上,五分钟到,记得开门啊。”


龚俊翻了个白眼,最后悲伤地看了一眼斗地主,然后起身准备去给某个杀千刀的开门。


老陈一进门,迫不及待地弯下两米的身板给了龚俊一个大大的拥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你憔悴得好像死了老婆。”


龚俊气的直翻白眼,咬牙切齿道:“你怎么三句话不离老婆,你没老婆吗?”


老陈侧身一让,露出了身后一米五的可爱老婆。


老陈和老陈老婆友善地表示听说龚俊最近状态不好又没什么工作,刚好老陈要送她老婆回一趟昆明老家,所以特地来问问龚俊要不要一起去,顺便可以在昆明散散心。




飞往昆明的飞机上,龚俊觉得旁边那对狗男女投向他的视线里充满了怜悯,只差把“快看,他没老婆”写在脸上了。


龚俊屏蔽了那两道同情的视线,目光落在窗外昆明越来越近的湖光山色中,手心沁出微微的汗,恍惚地想着,他看了张哲瀚的微博,他也在昆明……会碰面吗……



此时的张哲瀚正在翠湖边的别墅里对着自己杀青的微博发呆。


是杀青那天助理发给他的背影抓拍,他穿着戏服,背景是现代的停车场,照片有点糊,但他却很喜欢。看起来是张哲瀚从江湖故事中抽身离开,却也像周子舒头也不回地走进21世纪的滚滚红尘中。


他记得那天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像一场盛大的仪式。那天他去了自己很少会参加的杀青宴,还喝得酩酊大醉,或许是醉里看人美三分,他竟然会觉得龚俊滚烫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幸好自己的脸早已因为酒精而红透,哪怕因为别的原因再红上几分,也不会有人察觉。


那天晚上他回到酒店发了微博,配文是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龚俊,你可一定要来啊……张哲瀚醉醺醺地想,带着甜蜜的笑意沉沉睡去。




仅仅一月之隔,这句江湖再见却已然成为一个仅他自己可见的笑话,其中心意过期变质,慢慢发酵成心酸,像酸涩发苦的腐蚀性液体从心里流出来,在隐秘又柔软的地方留下无人知晓的疤痕。


张哲瀚看着微信里那个日渐下沉的聊天窗口,觉得自己的心也在和它一起下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的江湖再见,恐怕要变成再也不见了。


消息提示音捉弄他似的突然响起,他反反复复看来看去的那个聊天窗口忽然不见了。张哲瀚心如擂鼓,屏住了呼吸,一下一下慢慢划到顶端,然后豁然开朗。


“张老师,好巧呀,你也在昆明。要一起吃个饭吗?”




04


饭桌上,老陈和老陈老婆坐一边,龚俊和张哲瀚坐一边,那边两个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这边两个心不在焉地吃饭,泾渭分明。


龚俊的视线飘忽,有意无意地扫过张哲瀚,在那个人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又悄悄飘开,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张哲瀚没怎么下筷子,却好像很中意老陈老婆大力推荐的玫瑰酒,一杯一杯复一杯,喝出了千杯不倒的错觉。其实不是张哲瀚不想吃饭,实在是坐在他身边的小子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意味不明的视线看得他头皮发麻,要张哲瀚在这种注视下安心吃饭,未免强人所难。好在这种酒很好喝,入口清冽,玫瑰花香馥郁,回味甘甜。


老陈老婆初见长发张哲瀚的时候惊呼美女,如今看美女喝这种玫瑰酒跟喝白开水似的,心里暗自赞叹一声瀚哥真男人,一边冲张哲瀚竖起真诚无比的大拇指,一边出于怜香惜玉考虑劝真男人兼美女的张哲瀚多吃点菜,毕竟云南的酒后劲都挺大。


她大字还没说完,发现真男人张哲瀚的眼睛早已迷离失焦,下一秒真男人已经一头栽在了桌子上,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龚俊无奈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朋友酒量有点差。”


老陈老婆看着龚俊看张哲瀚的眼神,产生了一种他说的是“我老婆酒量有点差”的错觉。


龚俊动作轻巧地把张哲瀚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米八一肌肉匀称的男人喝醉了酒,穿着白T恤乖乖靠在他肩头的样子居然无端让人想起娇贵乖巧的大猫咪。


老陈正准备上去搭把手,却被自家老婆拦住,下一秒看到龚俊把一米八一的大猫咪打横抱起,直男老陈大脑宕机。老陈老婆给了他一个“不可说”的表情,然后把没喝酒的老陈踹去开车。


龚俊轻手轻脚的把人放下,试探着叫了几声张老师,张哲瀚浑然不觉。龚俊调大了音量,还伸出手在张哲瀚眼前晃了两下,试图把人叫醒问问住址。大猫咪好像被人惊扰了美梦,伸出爪子不耐烦的拍开了在眼前晃荡的手,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把脑袋靠在不知道哪个倒霉蛋身上,心满意足地继续做梦。


倒霉蛋龚俊瞬间绷紧了身体,腰板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只差一条红领巾就可以送去和少先队员排排坐。


老陈一回头险些笑出声来,于是憋着笑问他去哪。


龚俊瞪了老陈一眼,压低声音道:“去我那吧,他是大明星,住酒店不方便。”



车窗半开,昆明夜晚的风温柔地抚摸张哲瀚柔软的发丝和微红的脸,玫瑰味的酒香混合着张哲瀚身上的薄荷香萦绕在龚俊的鼻尖,龚俊觉得自己可能也喝多了。他垂下眼帘,视线借着浓密睫毛的遮掩,悄悄落到那张熟睡的脸上。醉酒的人两颊透出薄红,在夜色里和淡粉色的薄唇相得益彰。


面若桃李。


龚俊回想起学生时代多愁善感的语文老师讲过的词。尚未尝过心动滋味的少年龚俊在后排靠窗的座位转着笔,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被三月春风吹动的一树桃花上,觉得世间哪里会有人美得像三月的桃花呢,这些比喻不过是前人的牵强附会罢了。


可是当穿着戏服的张哲瀚站在四季山庄的桃林里冲他笑的时候,龚俊那颗八面玲珑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漫山遍野的桃花被风吹动,从枝头飘然落下,轻轻落在他肩头,又好像穿过漫长的岁月,悠悠落在少年龚俊的课桌上。


他心想,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们若是也曾有幸得见这样的场景,那写出区区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倒也不算牵强附会。


被偷看的硬汉仿佛感觉到了他冒犯的比喻,纤长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把龚俊的视线吓得仓皇而逃。


他心虚的别过头看向窗外,才发觉老陈的车缓缓停在别墅门口,睡着的人原来已经被他偷看了一路。



看着龚俊轻手轻脚地抱着大猫咪下车的样子,老陈的眼色有些复杂。目送二人走进龚俊定的别墅民宿,老陈忽然福至心灵:“他好像有老婆。”


老陈老婆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份子钱了。”




05


张哲瀚在晨光中转醒,头痛欲裂。他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房间布置映入眼帘,张哲瀚愣了一秒,然后惊坐而起,打量着四周,心里暗骂,老子不会被私生给绑了吧。


不坐不要紧,张哲瀚一坐起来发现自己上半身空空如也,唯一的心理安慰是裤子还在。


敲门声响起,张哲瀚心道好家伙还挺有礼貌,定了定神,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冲门外强自镇定道:“请进。”


有礼貌的私生龚俊拿着干净的浴袍和一杯温水进了门,在张哲瀚身边放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张老师醒啦,要不要先喝点温水……你昨天喝多了,我不知道你住哪,就把你带回来了,那个,张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洗个澡,这是干净的浴袍……”



张哲瀚在龚俊进门的那一刻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别墅的地板光洁平整,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于是他心虚地把被子往上提了又提,看起来很像发现自己酒后失身的贞洁烈女。


张哲瀚听见龚俊放下东西之后好像在跟他叮嘱着什么,于是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点头如捣蒜。龚俊则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说明情况之后四肢僵硬地走出房间。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有发觉对方的异常。



龚俊走后,昨天的记忆碎片模糊的回到张哲瀚脑子里。


他在玫瑰酒的后劲里咚得一声栽在桌子上,龚俊扶他起来,他好像在迷迷糊糊中靠上了那个人的肩头,明明长着一张十七岁少年的脸,肩膀靠起来居然并不单薄,好像比他的还要宽阔几分。


修长有力肌肉匀称的双臂把他圈住,下一秒天旋地转,龚俊扛着烂醉如泥的他上车,张哲瀚本能地想要推拒,却在玫瑰酒的后劲下连皱眉的力气也不剩。


他在头重脚轻的虚浮感中本能地寻找依靠,隐约间好像找到了一个温暖的靠枕,虽然是有点硬,但他没来由的很是中意。


昆明夜晚温柔的风吹过他微微发烫的脸颊,玫瑰酒的气味铺天盖地,他无所遁形,无路可逃,像一颗在海上漂泊半生的草。但龚俊身上专属的气味从那个有点硬的温暖抱枕上散发出来,安抚着他孤立无援的心神。


他靠着那个靠枕,像海上漂泊的草靠着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块礁石,沉沉睡去。


梦里又回到刚开机那天,他睡眼惺忪的坐在化妆间,那个人手机里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笑意盈盈地问他,张老师,吃不吃苹果呀。


他抬起头,看见横店夏天明晃晃的太阳,还有那个人脸上比太阳更耀眼的笑容。



再有模糊的意识是他已然在房门口吐了一地,龚俊一下一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哄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和口腔里令人作呕的酸味在这样的安抚下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扶他进浴室脱掉了弄脏的T恤,温柔地给他擦脸和身体。温热的毛巾擦过皮肤的触感回想起来格外清晰,昨晚被擦过的地方一寸一寸的升温,变得滚烫。


张哲瀚觉得他不用做人了,计划现在立刻变成被子精在这里埋一百年或者连夜坐火箭逃离地球。


但世间并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张哲瀚在被子里埋了一个世纪,最后认命地探出一个脑袋,确认龚俊不在之后抓起浴袍冲进浴室,动作利落一气呵成,仿佛一个被演艺生涯耽误的特种兵。



水声哗哗,张哲瀚站在淋浴喷头下出神,任水流从头顶浇下,打湿头发,淌过脸颊。心里想着,自己向来冷静自持,早睡早起且滴酒不沾,高尔夫且老年夕阳红,怎么每次和这小子吃饭总要喝个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鸡犬不宁,难不成是上辈子做了他的负心郎,他这辈子讨债来了。


这么想着,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


张哲瀚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06


张哲瀚穿着浴袍走出浴室,远远的闻见饭菜香,这才察觉肚子里空空如也。


餐厅的桌子上整齐地码着几叠清炒小菜,旁边摆着几笼精致的小笼包,是他以前在新余常吃的那种。白粥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龚俊端着一大碗色香俱全的渔粉,在蒸腾而起的热气中冲他灿烂一笑。


张哲瀚常年辗转各地,拍戏或者赶通告,忙起来的时候吃喝都囫囵应付了事,偶尔有清闲的时候也不会自己做饭。如今猝不及防被这样触手可及的人间烟火包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龚俊见他愣在原地,以为是菜色不合胃口,连忙解释起来:“张老师,宿醉之后空腹不能吃辛辣的,你先凑合吃一点,要是实在不合胃口,我们一会儿吃火锅去,还是你想吃江西炒米粉,我都陪你……”


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给心上人送上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怕对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明明又嘴笨又紧张,还要硬着头皮解释,最后察觉到自己说得乱七八糟,却不心疼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只想拼命哄眼前人开心: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语无伦次,但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只差把一颗滚烫的真心捧到他面前。


张哲瀚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但仍然嘴硬道:“你拿我当猪喂呢?”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和龚俊一起笑出声来。



那天一向严于律己的张老师风卷残云,吃了一碗渔粉一碗粥一笼小笼包之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龚俊疑心他再这样下去又要吃吐,一边苦口婆心地劝人量力而吃,一边在心里认真思考要不要上手夺碗。


张哲瀚充耳不闻,咽下一个小笼包,理直气壮道:“这可是龚老师亲手给我做的,怎么能浪费呢。”


龚俊挠了挠头,解释道:“小笼包是买的。”


张哲瀚喝了一口渔粉汤,又夹了一个小笼包,再次理直气壮道:“这可是龚老师亲手给我买的,怎么能浪费呢。”


龚俊知道自己今天是拦不住这个活宝了,于是打开手机下单健胃消食片,明明摇着头叹着气,眼底却满是笑意。



吃完最后一口渔粉,张哲瀚倒在椅背上,看着自己被撑得滚圆的肚子,觉得自己自从喝醉了被这小子弄回来之后就不太正常,这么想着又心虚地瞟了一眼旁边的人,好在龚俊正在埋头收拾碗筷,并没有发现他的视线。


张哲瀚扶着腰站起来,伸出去收拾碗碟的手却被龚俊拦住了。


“张老师去休息吧,我来收拾就行。”


“我吃撑了,正好洗个碗助消化。”


龚俊哭笑不得,“哪有人洗碗助消化的,张老师去阳台上转两圈吧,我们家有规矩,可不能……”


龚俊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哲瀚好奇的盯着他追问下文:“可不能什么?”


————可不能让媳妇儿进厨房。


龚俊别开视线,不去看那个人顾盼生辉的眼睛,扯了个还算可信的谎:“可不能让客人洗碗。”



张哲瀚撇了撇嘴,扶着腰走了。


龚俊看着他扶着腰走远的样子,低头笑了,觉得今天水池里这几个碗格外可爱。


张哲瀚在阳台上悄悄回头,看到龚俊挽着袖子开开心心的洗碗,心道莫不是个傻子,洗碗都这么开心。这么想着,却露出了傻子的同款笑容。


昆明天气很好,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山近水,风光无限。


张哲瀚眯起眼睛,透过指缝看秋日的暖阳,又看厨房里洗着碗开心得不得了的傻子,忽然希望今天下雨,希望往后的每一天瓢泼大雨绵绵不绝,他的衣服永远晾不干,疯子和傻子从此天长日久的在这里住下去。




07


龚俊洗完碗出来就看见那个人穿着浴袍在阳台上懒散的晒太阳,柔软的发丝被镀上淡淡的金色,衬得皮肤更加清透,双目微阖,像一只被阳光晒得餍足的名贵猫咪。


龚俊想把这只名贵的大猫咪圈起来,永远藏在家里,只属于他,只对他喵喵叫,琉璃一样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却也像所有得了宝贝要四处奔走炫耀的小屁孩,想带他见所有相熟的不相熟的朋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大声宣告要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他的猫,那么美,那么独一无二,只属于他一个人。


但他明白,张哲瀚既不是猫,也不属于他。


他只是毫无防备的喝大了,被某个心怀鬼胎的小子拐带回家,又趁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别有用心地把他的衣服给洗了,好留他在身边多待一天。


等到衣服晾干,他就会推门离开。而自己,既没有挽留的理由和借口,也没有追上去的身份和立场。



“张老师想出去转转吗?”龚俊准备在这场限定美梦里上街遛一遛自己的名贵猫咪。


张哲瀚认真思考了一下他是不是在赶人,然后厚着脸皮一耸肩一摊手,无奈道:“衣服还没干。”


龚俊心虚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视线悄悄飘过去看张哲瀚的表情:“张老师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穿我的,有几件新的没有穿过……”


他说完“穿我的”的时候,张哲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但那个眼神转瞬即逝,再看时又是平常一贯的云淡风轻,带着淡淡的笑意:“好啊,那就麻烦龚老师了。”



龚俊居心不良地挑了一件和自己身上差不多的白色T恤和一顶因为觉得很适合张哲瀚所以神使鬼差地买下来的渔夫帽,一边暗自高兴大猫咪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心思,一边趁张哲瀚换衣服的时间把昨天晚上连夜收集的昆明吃喝玩乐攻略掏出来快速复习了一遍。



张哲瀚的骨架比龚俊小一圈,之前又因为拍戏减脂把他引以为傲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减了十有六七,此刻穿着龚俊的白T恤显得有些娇小。宽大的领口里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肌肉匀称的胸脯在动作中隐约可见。


商场里人来人往,龚俊一边把持不住遵循本心地偷看,一边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拿一件小一码的T恤给他。


或许是龚俊一米八六的个子和那张天神下凡的脸太过耀眼,又或许是昆明市民难得见到两个大男人逛商场,一个长得霍乱众生,一个留着微卷的长发,距离暧昧,总之越来越多的人悄悄朝这边看过来。


甚至有胆大的年轻女孩快步走到他们前面不远处,回头看一眼,又手拉着手跑开,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


张哲瀚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多的视线,努力压低帽檐,一手提着刚买的衣服,一手拽着那个好像大脑离家出走,招惹了一众视线却还在神游天外的笨蛋快步走出了商场。


龚俊一开始疑惑地任由张哲瀚拽着,后来仿佛也察觉到了周围奇怪的视线,和张哲瀚一起脚下生风地离开了商场。


张哲瀚一路拉着龚俊从走到跑,把路人疑惑的好奇的目光统统甩在身后。直到周围逐渐僻静,只剩下初秋的风掠过耳畔的声音和远处清脆的鸟鸣,张哲瀚才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在树荫下喘着粗气。


龚俊一路被人拉着,省了不少力气,甚至好像因此格外开心。这辈子头一回被人拉着手跑步似的开心。


龚俊咧开嘴笑得一脸灿烂:“多谢张老师带我逃命,张老师先歇一会儿,我去买点喝的。”


张哲瀚看他笑得一脸没心没肺,气喘吁吁地冲他摆摆手,意思是快滚。


龚俊听话的滚了,他一路被张哲瀚拉着跑,非但不费什么力气,甚至还有心思看那个人紧紧拉着他的手,看斑驳的光影落在那个人身上,风从他的发丝里穿过,把那个人身上独有的薄荷味吹到他这里。


他甚至还有力气看着张哲瀚的背影笑得一脸肆意妄为,心里暗自期许昆明的长街没有尽头,张哲瀚就这样永远拉着他跑下去。


龚俊笑着摇了摇头,本来以为首唱会送的花篮算是替自己把荒唐的心思掐灭,没想到张哲瀚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乃至一个眼神都能在他心里掀起燎原大火,让他深藏于心底的那点心思死灰复燃,在火光冲天里幻化出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他知道靠近即是引火自焚,可是梦太美了,他舍不得回头。


像暗夜里清醒的飞蛾,知道扑火的下场是化为灰烬,却偏偏扑向火。


————可是你若见过那样的火,就会明白飞蛾为什么偏偏为火心动。



张哲瀚站在树下,阳光透过云南樟的间隙洒在他身上,光影斑驳。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T恤,干净得像青春里一段散发着薄荷味的记忆。


龚俊在马路对面举着两杯奶茶,阳光洒在他脸上,他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张哲瀚一抬头就看到他笑得宛如八月的太阳,明亮夺目。好像某个夏天的早上,他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看见横店明晃晃的太阳,还有一个比太阳更耀眼的笑容。


张哲瀚不由得也跟着扬起了嘴角,眉眼弯弯。一束光穿过云南樟交错的枝叶,照亮了他笑意盈盈的眼睛。


龚俊在那双眼睛里好像看见了盛夏横店明媚的阳光。


绿灯一亮,龚俊欢天喜地的跑过来递给张哲瀚一杯奶茶。


张哲瀚笑着瞪他:“这是把对付小姑娘那一套用在我身上了?”


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龚俊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委屈道:“张老师,天地良心,可没有哪个小姑娘有这种待遇。”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出声来。




那天下午,昆明刚放学的高中生和初中生们打闹着奔向附近的小吃街。有不少人见到两个又高又帅的外校学长,一个高鼻深目,一个眉清目秀,穿着差不多的白色T恤,举着奶茶和各色小吃,一路有说有笑。


少年少女们懵懵懂懂,隐约觉得他们美好又登对。




08


可是限定美梦之所以为限定美梦,是因为它会到期,会有梦醒时分。人一旦沉溺于这样的美梦,就会失去面对现实的能力。张哲瀚不会去追问龚俊为什么明明无声的拒绝了自己的心意却又千里迢迢的跑来送给他一场美梦,成年人的分寸是点到即止。


那天晚上,张哲瀚接下了之前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接下的戏,不辞而别飞往北海。


临走前给龚俊定了一束花,感谢他的招待和照顾,自己进组拍戏先走一步,祝他在昆明玩得开心。


第二天一早,当花束和言辞得体的卡片送到龚俊手里的时候,他已经剪掉了长发,锁起了私人手机和里面与龚俊有关的一切。


柔软的长发轻轻落到地上,一缕一缕,死得无声无息。

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他的长发曾经为谁而蓄。



进组之后,张哲瀚彻底失去了龚俊的消息。

日月照常升起,一切运转如初。唯独少了一个人。

龚俊像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张哲瀚有时候回想起和龚俊有关的一切,觉得恍如隔世,又或者这一切干脆就是他的一场美梦,如今大梦初醒,他独自回到现实里继续生活。


可是柜子里那件从昆明带来的衣服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在商场的橱窗里一眼相中了那件衣服,觉得无比适合龚俊,头脑发热地买下来,才后知后觉送衣服未免太过亲密。礼物在手里,人就在眼前,他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这件衣服就这样留在了张哲瀚手里,又在打包行李的时候被神使鬼差地带到了北海。


这是那场限定美梦存在过的证据,也是张哲瀚大概这辈子再也无法送出手的心意。



这天傍晚,张哲瀚刚结束当天的拍摄,导演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朋友来探班,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张哲瀚换完衣服走出剧组才明白导演口中的“朋友”是谁。


“朋友”一米八六的个子格外出挑,穿着蓝色细条纹的白衬衫,随意扣了几颗扣子,露出里面一尘不染的白T恤,口罩遮了大半张脸,深邃的眉眼却依然让人移不开眼,此刻正被几个小姑娘围着要联系方式。


张哲瀚脑海里隐隐浮现出八个大字:人模狗样,沾花惹草。


龚俊见张哲瀚出来,立刻从女孩们的包围圈里脱身而出,嘴上对女孩们抱歉连连,脚底抹油的速度却看不出丝毫歉意。


张哲瀚睁大眼睛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龚俊,大脑高速运转,思考自己究竟应该马上躲开防止被撞飞还是应该张开双臂迎接这条傻狗顺便帮他缓冲一下刹个车。


在张哲瀚的大脑得出结论之前,龚俊已经风驰电掣的拉着他上了车,启动换挡一气呵成,一脚油门逃出生天。


张哲瀚不是没想过重逢,但确实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又好气又好笑:“龚老师这是来探班,还是来绑架啊?”


龚俊听到张哲瀚带着笑意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顺着他的话接:“当然是绑架了,张老师现在跑不了了,得乖乖听我的。”


“那请问这位绑匪准备带我去哪里呢?”


“上次答应了张老师要吃火锅和江西炒米粉,可是张老师好像嫌弃我招待不周,连夜坐飞机跑了,我又不想食言,只好来绑架张老师吃火锅了。”


张哲瀚回想起那场他连夜仓皇逃离的,甜蜜又致命的美梦,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二人来到火锅店的包间,一路无言。


鸳鸯锅。一红一白,泾渭分明。


“张老师这寸头还挺帅的,我看着都快心动了。”龚俊夹了一片藕,在菌汤锅里涮着,目光落在翻滚的白锅里,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似是而非。


张哲瀚夹着嫩牛肉的筷子一顿,熟了的牛肉在滚烫的红汤里不知所踪。

他心如擂鼓,五味杂陈,定神又定神,终于摸索到自己那张镇定自若地面具,若无其事地收回筷子,接过龚俊的话:“喜欢我就直说。”


张哲瀚夹了一块冻豆腐,在心里骂自己。龚俊早就用首唱会的缺席婉拒了他滚烫的心意,自己又何必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又何必事到如今仍然贼心不死的对他的回答抱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龚俊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两道阴影,看不出眼中神色。


“喜欢你。”


冻豆腐里滚烫的红油飞溅,张哲瀚的嘴唇迅速升温,他张了张嘴,觉得痛感好像和听觉一起失灵了。


“龚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张哲瀚听见自己这样问。


龚俊放下筷子,那双要命的眼睛看过来,一字一顿的回答他:


“我知道。”


“我知道我不该,却偏偏心动。”



张哲瀚看着那双眼睛,方寸大乱。

那些他觉得恍如隔世的记忆山呼海啸般涌来,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横店夏天的阳光,每天如期而至的苹果,瓢泼大雨和漫天红霞,深夜里的辗转反侧,几度险些宣之于口的真心,杀青宴上的酒,昆明街头举着两杯奶茶的大龄少年,所有的犹豫和心碎,所有的试探和希冀,所有秘而不宣的心思和滚烫灼人的真心,最后都尽数归于那双要了命的眼睛,归于一句,我知道我不该,却偏偏心动。


像前世回忆作祟,今生恐怕在劫难逃。






第二天,化妆老师对着张哲瀚微肿的嘴唇叹气,问他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吃什么变态辣的火锅了。


张哲瀚神游天外,答非所问:“不辣,甜的。”




09

 

农历新年之前,张哲瀚和龚俊在剧组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决定在回家过年之前先在张哲瀚上海的房子里请朋友聚一聚,算是公开二人的关系。

 

张哲瀚有点紧张,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给龚俊打预防针,他自从首唱会之后就一直没有回过这个家,让龚俊对里面的情况有点心理准备。

 

其实如果他这个时候回头,就会发现龚俊比他还紧张,局促得像第一次跟恋人回家的毛头小子。

 

厚重的门被拉开,灰色调的陈设映入眼帘,一支枯萎的玫瑰插在主人最看重的位置上,形单影只,颜色枯槁,在深深浅浅的灰色家具里看起来显眼又伤心。

 

龚俊蓦地回想起首唱会那天的张哲瀚。

他一袭红衣站在聚光灯下,万物都失色。

龚俊隔着屏幕看到台下山呼海啸的爱意,张哲瀚站在那样的爱意中间,璀璨得像一个神明。神明说,这首歌,是我在拍天涯客的时候心中所想。锥心蚀骨的话穿过屏幕,像鸟抓住树枝那样紧紧地抓住龚俊。

 

张哲瀚轻轻唱着不说,眼帘低垂,神色落寞。

像神明走下神坛,染上人间颜色。

 

千言万语,尽在此间。

 

 

龚俊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些年,虽然不能说是看尽人间百态,却也明白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一见钟情和露水姻缘,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地久天长是痴人说梦,交付真心是庸人自扰。他带着这样的防备遇见了张哲瀚,隐隐觉得这个人或许不同。他以为自己理智,体面,自持,防备满身,其实早已在日复一日绵里藏针的销魂蚀骨里缴械投降,等到发现都已经太迟了。

 

他孤注一掷,准备用一颗柔软真心去把南墙撞穿,结果一头撞在了那个人同样柔软的真心上。

 

相见恨晚。

 

龚俊穿过深深浅浅的灰色,走向那朵枯萎的玫瑰花,像穿过日日夜夜的时光,走向首唱会上落入人间的神明,把那些凋零的花瓣一片一片收起来,妥善安置在心头。

 

张哲瀚看着自己为几个月前的龚俊准备的花被几个月后的龚俊本人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收好,心情复杂。龚俊回过头冲他灿烂一笑,说这朵玫瑰我好喜欢,就收下了,待会儿还你一束大的。

 

张哲瀚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

 

幸未辜负。

 

 

 

 

 

 

(全文完)


动笔写文的初衷的确只是情之所至一时兴起,但他们的确陪我一路走来,也的确和我的生活长在了一起,生根发芽,连根拔起的时候会拉扯得血肉模糊。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个故事肯定就不会止步于今天啦。之后会有各种番外随机掉落。今晚会有彩蛋掉落,记得来看:)

希望大家可以用小爱心小推手和评论淹没我(评论我都有一条一条认真看)。

文中提到的一些梗的来源已经整理好了,马上就发。


2021年的春天永不回头,我斗胆提笔为圆梦。

 












Sea
感谢暴风眼哥带我过苦难!!

感谢暴风眼哥带我过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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はこ箱
❤️😭我好喜这两个国际靚仔

❤️😭
我好喜这两个国际靚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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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喜这两个国际靚仔

Alichia
人间悲欢千般面,魑魅魍魉心底生

人间悲欢千般面,魑魅魍魉心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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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巴比倫.回憶 | 終於畫完了...


「他們的回憶藏在櫻花漫漫的日子裡。」



上年本來要出的明信片因為太忙拖了很久,


斷斷續續進行畫了這組圖一年之多。又重畫多次。。


我很喜歡漫畫中傳達的信息,


同時很喜歡他們三人之間的羈絆,


真心希望未來能多點時間畫自己喜歡的東西。。。



忘了LFT密碼一直登不入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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