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龙衍生】【和面】孝悦山鬼(番外·山河夜诩)
标题:孝悦山鬼·山河夜诩
等级:PG-13(bushi)
配对:荀诩/鬼面(宇龙衍生,斜线有差)
原著:《风起陇西》,《镇魂》设定:荀诩要去南蛮调查神器,在路上捡到了鬼面,两人各怀心思结伴上路前往南蛮找寻蚩尤神器——所以没错,相互了解到相互喜欢……耿直攻X病娇受。当然,亲妈尿性,一贯HE。
声明:ooc和私设都是我的;脑补是各位的;角色是原著的;西皮是彼此的;KY是戏精的;戏精是地狱的。
警告:没按住手还是写了,可以因为我写得不好diss我,但别diss我爱的西皮否则玻璃心。谢谢。
街亭失利之......
标题:孝悦山鬼·山河夜诩
等级:PG-13(bushi)
配对:荀诩/鬼面(宇龙衍生,斜线有差)
原著:《风起陇西》,《镇魂》设定:荀诩要去南蛮调查神器,在路上捡到了鬼面,两人各怀心思结伴上路前往南蛮找寻蚩尤神器——所以没错,相互了解到相互喜欢……耿直攻X病娇受。当然,亲妈尿性,一贯HE。
声明:ooc和私设都是我的;脑补是各位的;角色是原著的;西皮是彼此的;KY是戏精的;戏精是地狱的。
警告:没按住手还是写了,可以因为我写得不好diss我,但别diss我爱的西皮否则玻璃心。谢谢。
街亭失利之后,荀诩通过一系列调查,得知了诸葛丞相的宏大布局,痛失妹妹和妹夫后,失望离开司闻曹,只身前往蜀西,打算找到上古蚩尤流传下来的神器,以一己之力扫清诸葛丞相北伐的背后威胁。
途中,他捡到了一个自称鬼面的白发青年,俊美无俦,却天真到无知的地步,如同那头翩跹白发,纯洁又纯白。
这一路来,荀诩与鬼面结伴同行,相依相偎,互生情愫。
于鬼面,荀诩是岁月无垠中的一道阳光,灿烂温暖又向往如新;而于荀诩,鬼面是山河壮阔中的一抹云色,缥缈如梦却触手可及。
这道阳光和这抹云色,携手之途渐加纠缠,行至苗疆之上乌蒙山脉的某处山岭,终于在野生温泉的氤氲中彻底结合了彼此之间早已昭如明月的那股爱意。
当时,鬼面在荀诩的调教下,对洗澡这件事食髓知味,行走山野,一天两天还能忍得住听劝不下水,才堪堪第三天,就再也按捺不住,又被荀诩温柔劝住。所幸至第二天傍晚时分,他们就在歇脚的山腰深处发现了若干温泉,冒着腾腾热气,在晚霞柔光中缥缈如仙境。
晚天晕橙,群山苍青,水雾月白……揉成一卷绚烂画轴。
鬼面头一次见到如此景致,满心满眼沉浸在如此鲜艳却又不过分浓烈的色泽组合当中,也牵系在操持晚饭和准备泡温泉的荀诩身上。
荀诩忙活着,也看着脱光了衣服等着下水的鬼面笑得不顾仪态,眼神不由流连那具雪白胴体,忍不住一阵又一阵口干舌燥。
鬼面等不及了,拉过准备好了布巾、皂角和清水的荀诩,迫不及待扒了他的衣服,手指就在他的衣物间与皮肤上游走,分明很凉的指尖,却撩出了很热的燥意。
荀诩臊得满脸通红,僵在原地挡也不是推也不是,身体还下意识配合鬼面的动作,任由鬼面手忙脚乱将他剥光了拉入了温泉,扬着笑脸对他笑得心满意足,舒服地喟叹:“小河,真舒服。”
鬼面的喟叹悠长又绵软,被温泉热气氤氲如呻吟,恰如小奶猫的细爪子在荀诩的心尖上不轻不重地挠了一把,未觉疼痛,只有耐心寻味的微妙痒意……
荀诩眼见鬼面雪白的脸颊被温泉蒸出若有似无得嫣红,一时想到了春寒料峭之际的早樱,在水雾荡漾下若隐若现的粉红肌肤则如嫩莲,刹那只觉浑身血脉贲张,心跳不寻常加速跃动,不由伸手抚胸。
他的年纪其实不算大,只是因为心怀家国长期投身在情报事业中,外表看起来格外稳重,也因此清心寡欲。但他也有着属于正常男人的七情六欲,对表妹和妹夫有着亲友之情,也对诸葛丞相怀有师友之情,曾经也对柳莹有着暧昧的男女之情……然而,那些始终都随着世事变迁终成记忆的幻影,纵有再多触动人心的感慨,也终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沉淀。
在诸事尘埃落定之际,他一度以为自己将会孤老终身,才了无牵挂地打算进入南蛮之地。
可是,他却遇到了鬼面。
看似和当初邂逅柳莹如出一辙的巧合,却有着与当初截然不同的故事发展。
他们结伴而行,他一路照顾着鬼面,鬼面也一路取悦着他。现在鬼面俨然对他依赖有加,仿佛初生小兽认了主,就一直初心不变。而他,也对鬼面产生了确实难以忽略的喜爱之情……爱的成分远超过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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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空白的来临像是当初被当胸一箭,猝不及防却又很快清醒,只剩下一个恍惚的念头:他终于彻底拥有了一片夜空。
而鬼面则是哭着拼命挣扎,又在荀诩叼着肌肤的含糊安抚下很快放松下来,紧紧抓着他,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刹那的触动之后眼神涣散,就像是某次被沈巍斩了一刀而从昆仑山巅坠下,惶然间又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悸动。
鬼面身为天生鬼王,出生至今,随着孪生兄弟沈巍享受到昆仑君的神力泽被,上天入地不在话下,却是头一次切实感受到飘于云端的攀顶快慰,恍惚着摸了摸热流滚烫的小肚子,油然而生一种真切的充实感,将与生俱来的孤独冲散得无影无踪。
与吃饱食物的满足感不同,现在这种饱胀感更像是与荀诩命运相系灵魂相依。
这种羁绊,甚至远超他与沈巍的孪生之命——如同昆仑君是沈巍一直追求的巍峨山影,荀诩就是庇护他的阳光,驱逐了他一直掩在沈巍背后的阴影;使他终于能够找到像沈巍那样执着流连人间的理由。
“小,小河……”他的声音被先前的呻吟揉得微微嘶哑,却更柔软,俨然小猫叫累后的嘤咛,念着他对荀诩的昵称,“小河,以后,以后我一直陪着你……”
陪伴荀诩一辈子。谁都不能抢走,死亡不可以,轮回不可以,沈巍也不可以。
思之所及,鬼面的身体也为心神所动,不舍得含紧尚未退出的荀诩,越吸越深入,大有誓不罢休的架势。
“……好。”荀诩再次欣喜于鬼面对自己如此依恋的坦诚,本想就此放过的念头被含成再来一次,难得失态地低吼一声,就着还在其中的姿势挺腰,压住鬼面又亲了上去。
帐外温泉热气蒸腾,帐内睡塌春意氤氲。
后来,无论鬼面活了多久,记忆又几多,都始终难以忘却这一夜,刻骨铭心,随着他为荀诩而热烈跳动的心一直鲜活如初。
全文12500字,写死老子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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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日起至10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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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天CP安利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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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方寸之间(12)
拳击手,运动员,奥林匹克,领奖台。
这四个词像是四道阴霾天里的阳光,照耀着Steve整个枯燥乏味的训练生活。
Bucky很年轻,但他的训练方式却十分传统刻板,每天固定时长的负重往返跑,跟不同量级的俱乐部会员打比赛,一日三顿增肌套餐,然后晚上复盘经典赛事,Bucky不愧是天赋卓绝的前拳击手,除去削弱了力量,速度方面却毫不逊色于史上那些杰出拳击手。
“你确定要我用尽全力?”Bucky面有难色地看着因为速度不够快躲不开他拳头而鼻青脸肿的Steve,“我有点担心还没跟人打比赛你的面颊骨骼就碎了。”
“我可以的,”Steve吐出一口血沫,双臂竖起放在面前,“你这根本算不上是复刻。”
“但是你要...
拳击手,运动员,奥林匹克,领奖台。
这四个词像是四道阴霾天里的阳光,照耀着Steve整个枯燥乏味的训练生活。
Bucky很年轻,但他的训练方式却十分传统刻板,每天固定时长的负重往返跑,跟不同量级的俱乐部会员打比赛,一日三顿增肌套餐,然后晚上复盘经典赛事,Bucky不愧是天赋卓绝的前拳击手,除去削弱了力量,速度方面却毫不逊色于史上那些杰出拳击手。
“你确定要我用尽全力?”Bucky面有难色地看着因为速度不够快躲不开他拳头而鼻青脸肿的Steve,“我有点担心还没跟人打比赛你的面颊骨骼就碎了。”
“我可以的,”Steve吐出一口血沫,双臂竖起放在面前,“你这根本算不上是复刻。”
“但是你要量力而行。”Bucky轻而易举地躲过了Steve的拳头,“压力不要太大,你还年轻,奥运会对于职业选手来说含金量没那么高……”
“我需要这次机会。”
Steve又一次打空,他太累了,踉跄两步趴在了围栏绳子上,Bucky看着他疲惫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想要扶起他,却被他轻轻推开了手。
“我知道Natasha不看好我……”
“啊她谁也看不好……”
“但是我不想让她对你失望。”Steve眼睛里像燃烧着蔚蓝的火焰,他目光过于灼热,要不是脸上的淤青过于滑稽,Bucky甚至可能会产生一丝悸动。
“我……我从小到大,都听别人说我的梦想,我的目标是天方夜谭,”Steve捡起地上的水壶喝了一大口,靠着柱子坐下喘着粗气说道,“这种感觉我自己知道就行了,我不想让别人说你也是异想天开。”
Bucky趴在软绳上晃着上半身,用眼角余光看着他说:“相信我,从两年半前我退役开俱乐部就很多人在我耳边吼,Barns你是疯了吧,Barns你确定你不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他手舞足蹈描述得十分夸张,Steve默默看着他,却没有被逗笑的迹象。
“你得承认,Stevie,”Bucky伸手揉乱了Steve湿哒哒的暗金色短发,“我不是你曾经幻想中那么了不起,那么伟大的运动员,不要把我当做职业目标,半途而废的人不值得。”
他很少讲丧气话,但这个时候,可能因为夜晚过于安静,他实在忍不住去打破这片死寂:“今天训练到此为止吧,太晚了,回去好好回忆一下今天的对练,运动不只是靠身体,还要靠脑力。”
Bucky高挑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投射过来的灯光中,Steve低下头,用手边的白毛巾使劲擦着满是汗水的头发。
然后他看着毛巾上印染的水渍,喃喃道:“但我就是不想。”
约定面试的时间很快就到了,Steve紧张得刚到国家队训练中心就小腿抽筋,Bucky无奈地蹲在车门前给他揉搓小腿肌肉让他放松下来,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没关系的Steve,记住你还年轻,训练时间还那么短,能一次成功固然很好,但是给你试错的机会还有很多,不要把一次胜负看得过于重要。”
Steve咬着下唇点点头,Bucky按摩手法相当熟练,很快他就感觉不到肌肉的抽痛了。
Natasha站在门口等着他们,可能厌倦了金发,她又恢复了一头火红的长卷发,看起来不像个体育经纪人,更像酒吧里猎艳的绝色美人。
“你迟到了。”
Steve心里一紧,然而Bucky朗声一笑:“我看着时间表呢,你的运动员们还在晨练,现在过来正好是休息时间。”
“他们肯定要恨死你,James。”Natasha跟他拥抱了一下,侧目看了看Steve,“精神不错Rogers。”
Steve紧张极了,然而他只是面色严肃,平静地点了点头:“早上好。”
“我跟Fury打过招呼了,他说会亲自过来看你。”Natasha回过头略带歉意地看着Bucky,“不过他说不想让你在场。”
Bucky肩膀垂了下来:“行吧,我就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拜托,”Natasha目光里充满同情,“全世界都在生你的气,亲爱的。”
“你不告诉我的时候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不要自欺欺人。好了等会儿再聊,我要带你的小家伙进去了。”
Steve觉得浑身上下立刻警戒了起来,Bucky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走路不要同手同脚,人家会觉得你是个傻子。”
“那你觉得我是吗?”
Bucky咧开嘴,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线:“你一点都不傻,‘天才’。”
Steve做了个深呼吸,跟着Natasha走进了大门,没有再回头。
等待并不比真枪实弹的比赛好过,Bucky在门口跑了五圈,在自动贩卖机里喝了六罐饮料,打了四个电话给俱乐部成员闲聊,接过七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一直等到太阳从一边转向另一边,渐渐挨着地平线,Natasha才从场馆里走出来。
经纪人的红发被落日余晖照得好像正在燃烧一样,碧绿的眼睛里浸润着令Bucky感到不安的歉意,她款款走到Bucky面前,昂着头看着比自己高一大截的年轻人,声音轻柔而哀伤:“非常抱歉,James。”
Bucky心头一紧,故作镇定地笑道:“这可不像你,Nat,Steve呢?”
“他没什么事,”Natasha温柔地说,“作为一个刚开始训练的新人来说他非常优秀,虽然五场比赛只打赢了两场,但是Nick很看好他,说他综合潜力非常不错。”
Bucky悬着的心缓缓落地。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是在祈祷着Steve能通过选拔。
他虽然用强硬的态度和方式训练着Steve,但他真的不确定自己的方法是否适用于他,不确定Steve在他手上到底能走出多远。
过去他想带领Steve创造奇迹,可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带着Steve走到多远,能不能帮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
毕竟他只是个在事业方面已经夭折的“天才”。
“所以我说他能做到的,”Bucky脸上的笑容渐渐松弛了下来,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渐渐涌上一丝骄傲与得意,“你看连Fury那种老古板都被他折服了吧。”
“Fury说,他建议Steve现在就转到国家队封闭式训练,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奥运会还有两年,但预选会就在明年夏天,如果Steve还是由你负责的话,很难保能不能拿到奥运会的门票。”
“从今天开始,Steve已经可以成为国家队预备奥运会参赛选手,”Natasha尽量放松语气说道,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耐心过,而Bucky仍然保持着得意的微笑,仿佛没有听懂她的话外之音,“也就是说……”
“你现在已经可以回去了。”
“不用带着他。”
时隔不知道多少年的续更_(:з」∠)_
如果陈玉楼是创意总监 13 [现代AU] [鬼吹灯全员]
地产广告公司梗。虽迟但到。
就是胡咧咧,也算是强行给他们按一个好结局……[从根子上改变命运]
这章没有控制字数。
估计以后也是随缘写写完了作数,麻油文笔,也不好玩,对不起各位。
13.
鹧鸪哨虽无陈玉楼的过人五感,但听力素来不差,要不然也学不得诸般口技,此番听得陈玉楼一派坦然地说“我就觉得他好”,堪堪忍住没露出一个老脸一红的表情,不过碍于还有老罗在旁,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所幸陈玉楼与红姑娘并未私语很久,不一会儿就收好了文件,走了过来,陈玉楼亲昵地拍拍鹧鸪哨的肩:“兄弟,我们这就下去吧。”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资料,勘正无误,这才一齐上了车。
此刻...
地产广告公司梗。虽迟但到。
就是胡咧咧,也算是强行给他们按一个好结局……[从根子上改变命运]
这章没有控制字数。
估计以后也是随缘写写完了作数,麻油文笔,也不好玩,对不起各位。
13.
鹧鸪哨虽无陈玉楼的过人五感,但听力素来不差,要不然也学不得诸般口技,此番听得陈玉楼一派坦然地说“我就觉得他好”,堪堪忍住没露出一个老脸一红的表情,不过碍于还有老罗在旁,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所幸陈玉楼与红姑娘并未私语很久,不一会儿就收好了文件,走了过来,陈玉楼亲昵地拍拍鹧鸪哨的肩:“兄弟,我们这就下去吧。”
三人又合计了一番资料,勘正无误,这才一齐上了车。
此刻瓶山驯服在他们的足下,五彩弥漫的烟霞照着山巅一处孤零零的房子,天光乍破,雾霭仍然聚在山上,像是不愿离散的时光。
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往上开,道上无人,老罗开的又是个牧马人,竟开出了万人行军的架势,陈玉楼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红姑娘在一旁时刻关注着后边鹧鸪哨的车,暗自嘀咕这搬山的人来得好蹊跷,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司里有什么叛徒。
平心而论,红姑娘能以二十来岁的年纪坐上这项目总监的位置,足可证明她并非浪得虚名,她原本在一个叫做月亮门的小公司,学得一手应付客户的好技巧,后来因为实在是按不住这暴脾气,跟客户大吵了一架,争回来半年的回款,同时也收获了一张离职通知单。
这等作派小公司容不下,陈玉楼却很欣赏,觉得这姑娘的火爆脾气很是对味,当即拍板让红姑娘过来卸岭做事,没过多久红姑就摇曳蝉声过别枝,成了陈玉楼手底下的左膀右臂。
不过此时此刻,昨夜折腾了一晚的陈玉楼难得在睡眠中敛去了他的过人五感,于是也就没有听到红姑娘的嘀咕。
鹧鸪哨刚接上老洋人和花灵,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花灵少女心性,打量了半天前面的车,隐约见得车里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位靠在车窗上打盹,带了个墨镜,仿佛就是昨夜他们在林子里看见的人。
“师兄,这个人不就是那天我们林子里遇见的人吗?算起来你还救了他一命。”
鹧鸪哨心无旁骛:“是他。当着他的下属,你们不可伤他颜面,知道么。”
老洋人在后座给花灵使了个眼神,口中老老实实答道:“知道了。”,又去戳花灵,对她做口型:“别乱说话,师兄好像对这个人不一般。”
花灵恍然大悟地猛点头,又附到老洋人耳朵边上:“我就知道他们俩不一般。”
老洋人白了她一眼,继续做口型:“知道你还猛点头个啥,动作幅度太大师兄会发现的。”
“别搞小动作。资料熟悉了么。”
鹧鸪哨的声音果然就凉凉地从前座传了过来,老洋人闭了嘴,花灵低了头,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老洋人与花灵,名义上说是鹧鸪哨的师弟师妹,实则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族人,扎格拉玛这一族不容易啊,一边找着法子解除诅咒,一边费尽心思维持族人地位,一边还得始终派人跟社会深度联系……
到得这一代,鹧鸪哨这根集搬山诸艺大成的独苗,也就肩负了扎格拉玛一族的使命,他勤学苦练,更兼天赋卓绝,很早就在江湖中打响了声名,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江湖中人多半只知他名号,不知他身份,与年少成名的陈玉楼自然是没法比。
但在老洋人和花灵眼里,并不觉得自家师兄与那卸岭魁首差了什么,现下突然要合作,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服的。
好在鹧鸪哨对这两个算是一手带大的师弟师妹也非常厚道,淡淡然开口解惑:“你们也不用不服气,这些年你们不怎么行走江湖,自然不知道卸岭魁首在江湖中的地位。陈兄比我大两岁,但年纪轻轻就已经收服了十来万人心甘情愿为他效劳,就凭这一点,这江湖中就无人可与他比肩。”
花灵嘟着嘴嘟哝:“可是你也是13岁就入搬山学艺的人啊。”
鹧鸪哨在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所以我们才会合作。”
【林秦】控制欲(一发完)
Summary :秦明突然发现自己被画了一个圈,套在原地。
Notes:近万字放飞!!!!发着烧写完感觉自己真的要飞了
有部分与原剧略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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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来了。”大宝又一次提醒秦明,秦明手下的动作倒是不乱,“什么?”
“我是说林涛。”
秦...
Summary :秦明突然发现自己被画了一个圈,套在原地。
Notes:近万字放飞!!!!发着烧写完感觉自己真的要飞了
有部分与原剧略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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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来了。”大宝又一次提醒秦明,秦明手下的动作倒是不乱,“什么?”
“我是说林涛。”
秦明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你反复提及的必要。”
“或许吧。”大宝将解剖刀递给他,“但你还没有向我解释林涛一看到我和你待在一起就浑身不对劲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秦明俯下身子,手中的刀片接触到尸体表皮,划开胸膛的动作一触即发。但他的手生生顿了下来,抬眼望了眼窗外。林涛的视线对上他的后,竟没有移开,而是带着深沉和探究,等着秦明自己收回目光。
“你在想什么?”大宝问。
“没什么。”秦明终于移开视线,下了刀。
控制者的心态相同,但手法却有多种状态:挑衅,引导,诱惑,示弱,恐吓。
秦明摁住尸体,它被自己牢牢控制在手下。而这从不算控制。这顶多叫扼制:他不曾像谁一样,处心积虑的控制一个人。
1、诱惑
秦明在装睡。按照道理来讲他不能算装睡。他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他在这里眯着眼睛躺一会儿,不算是装睡。
有一个人时,他才算装睡。而现在门被轻轻敲了两声,对方见无人回应,就走了进来。
听着敲门声和脚步声,秦明已经断定出来人是谁。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却没有翻身下沙发。如果是林涛,他见到自己在睡觉应该就会闭门出去,等确认他醒后再回来,将想要说的事情,想要借的东西统统说出口。
而有些微妙的,秦明竟听到了窗帘被拉动的轻微声响。光线一点一点变得昏暗,秦明静静地感受眼皮上的橙红色光亮渐渐消失,抑制住了自己想要翻身坐起的冲动。
他想知道林涛要做什么。有一刻他这么想着,这个想法竟瞬时间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如果他闭着眼,静静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林涛也不知道他醒着,那他会做什么?
是会静静离去,还是……
秦明没有来得及多想,轻微的声响便又响起:是门上锁的声音。他有一瞬间喉头缩紧,屏住了呼吸,意识到这个发展有什么不对,却迟迟没有做出反应。紧接着,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鞋底轻轻蹭过瓷砖地面的声音慢慢逼近,秦明放松了下来,只剩一瞬间,他就能知道林涛想要干什么了。而林涛的下一个动作让他方寸大乱。
他的唇上突然擦过一个粗糙的物体。秦明猛地一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而下一秒他的脸颊上传来触感时,他意识到这是林涛的手指。他的拇指拂过秦明的嘴唇,秦明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朋友该对另一个人做的事情吗?很显然不是的,就算是秦明,也猛地一僵。林涛立即停下了动作,没有再动弹。
“秦明?”他问。
秦明睁开了眼睛,视线对上他的。林涛俯身望着他,对视一会儿,竟笑了一下。他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秦明的身边,盯着他看。
秦明想问的话全部堵在嘴中,他盯着林涛,恨不得能将他看穿,看出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很明显他没有这个能力。
“你想问什么?”林涛开口,在秦明听来颇有循循善诱的味道,“你想说什么?”
“出去。”秦明最终决定不再中他的圈套,“现在,出去。”
2、引导
当秦明闭上眼睛,控制不了尖利刻薄的话语从嘴中吐出时,有人拦住了他。
“哎哎,”林涛笑着扯开了队里的同事,“秦明的意思是还有很多疑点没找清楚,他性子又比较急,见不得你们在这儿瞎晃悠,不如你去周围再找找有没有新线索?”
对方摸了摸后脑勺,走了。林涛将他与秦明隔绝,从头到尾,秦明连一个字都没说。现场只剩下秦明和林涛围着尸体打转。看了没多久,林涛就扭头问他,“你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
秦明摇摇头,“得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
“秦科长!”身后有声音传来,“需要我们帮忙把人送到解剖室吗?”
秦明置若罔闻,林涛接下对方的话,“我等会儿自己处置,你先去忙别的。”别过头,秦明正在看他,林涛露出一丝笑意,“等会回警局再看?”
秦明点点头,率先一步上了车。林涛指挥着人将尸体搬至后备厢,一个人坐了上车。
他从勘察现场到收尸回局里的过程中,每一次接触的,都只有林涛一个人,其余的人似乎就是个摆设,没有多余用处。
林涛清楚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点,只有他和秦明才能维持住。
他前任女友向他谈起分手时,有些不安。
“我是有哪点做的不够好?”林涛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有的话……”
“不不不!”对方连忙摆手,“你做的都很好,只是做的太好了,让我觉得太过了。”她捏着桌布边的手不断的绞动,“和你在一起后,我觉得我甚至很少和朋友,其他人联系。你就只是……像是把我圈在一处了,我不太能接受别人管制我。”对方挂着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啊。”
“没事,吃菜,吃菜。”林涛将筷子从纸质包装中仔仔细细的剥出,递给她,然后又拿起了另一双。
“我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改变的,你需要一个能适应这样和你在一起的人。”她最终下结论道。
而林涛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秦明,也只有秦明,才能不知不觉的接受他,并和他变得亲密无间。
他第一眼看到秦明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试探对方。那时秦明还不是秦科长,捏着解剖刀站在台前仍然没人敢进去打扰他。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别人看得下去,局长可真看不下去了,“林涛啊,”
“啊?”林涛刚刚从外勤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提溜起来,“怎么了?”
“外面有死者家属闹事,你去管管。”
“我?”林涛指指自己,“秦明干什么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局长笑骂一句,“这里面最会处理事的就是你了,别让我们失望啊!”
当时的局长还不是现在的局长,当时的秦明也不是现在的秦科长。
当时的林涛也不是林队,他站在门口时,有一瞬间的束手无措。但站定后,他的不知所措竟然消失了。拿着手中的杯子,他连忙塞到大婶的手中,“哎啊,您先消消气,别生气嘛!”
“哎呀你是警局的吧?”大婶见有人出来就扑上前来,“这个挨千刀的!就是你,我老伴尸体还没凉透呢,解剖什么!让他死了都不能安生吗?”对方一点情也不领,反手就想把水泼上来。
林涛早有预备,他一手摁住对方的胳膊,像是在安抚对方的情绪,实际上是摁住她的手臂,让她无法动弹。林涛脸上还是挂着笑,“您啊,先消消气,我们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吗?难道您不想早早找到凶手?”
“那么可能!”对方又惊又怒,“我老伴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
“哎呀,这可不好说了啊。”林涛见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开了,连忙接嘴,“我们上周啊,也接到一个特别像这个案子的……”
秦明卸掉手套,出门看到的就是站在大厅跟大婶滔滔不绝的人。大婶听着,忍不住哭了,林涛又连忙递上准备着的纸巾。见他踏出门槛,他赶忙挺直了身子,给对方指道,“大婶啊,这个就是我们的秦法医。”
秦明不等对方开口问,就将尸检结果一泻而下,“初步尸检排除了自杀,砍伤有三刀,最开始的一道力度较重,后面几道较轻。如果是自杀,出于畏惧心理,最先的一刀应该比较轻,后两道较重。可以断定是他杀,最好现在就排查一下嫌疑人。”
大婶在他说完“排除自杀”后就开始泣不成声,等到秦明把话一句句撂完,已经哭得站不起身子。林涛连忙扶着对方坐到椅子上,一边用眼神示意秦明说点能安慰人的。秦明在原地站了两秒,竟然重新上楼去了。
林涛:“???”
局长连忙打起圆场,“林涛啊,去再倒杯热水来。”
热水好啊,林涛心想,热水能拯救一切。
林涛走上楼去倒水,发现秦明手下不停,正在整理刚刚尸检的资料。林涛站在原地咳了两声,秦明看了过来。
“有事?”
“你刚刚怎么对死者家属这个态度?”林涛有些好奇,又有些没好气,“我好好的把人家刚刚安抚了,你倒好,一句话差点又让警局炸起来。”
秦明不解,“我说的都是事实,还应该说些什么?她丈夫心肺都被捅穿了?”
林涛一哆嗦,“不了你刚刚讲的就挺好的……”
他握着水杯转身欲走,秦明已经开始哗啦哗啦的翻纸页。林涛扭头看他,莫名其妙的,脑中突然蹦出秦明第一次到警局报道时的样子。林涛偏头又看了几秒,秦明猛的转过头来。
他转头时仿佛带着风,眼神比解剖刀还要锐利三分。林涛看出来他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打扰生气了,但他还是没停下手上扔苹果的动作,“给你!”
与此同时动作的,还有某一刻埋好的绳索。苹果接到手后,人也就跑不了了。
秦明的动作也不慢,一伸胳膊就接住了。他握着苹果,不解的看了一会儿,“什么?”
“给你的。”林涛说完就挥挥手走开了,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话,“不想要就扔了。”
秦明一个人揣着苹果看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他将苹果放在办公桌上,等完成工作回家时,苹果还是静悄悄的躺在那里。秦明关门的手顿了一下,又跨开步子,伸手拿过鲜红透亮的苹果。
林涛开始连绵不绝的示好。他出门时总会多拿一个苹果,警局里的人都觉得他家里藏了个苹果精,天天就知道给他变苹果。结果过了两天,又变成了橘子。
“我家藏了个水果精。”林涛一遍剥着橘子皮,一遍笑嘻嘻的说。
秦明的兜里也经常揣着林涛给他的水果。尽管他只是拿着,林涛也从没见过他吃,但有一次他在洗手间撞到秦明一遍又一遍的洗着苹果时,他知道那些东西去了哪儿。
只是一个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示好。但只要日积月累就会起效果,更别提是秦明这种从来没有人向他那处堆积好意的人。
那一天到时,秦明站在林涛身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展开邀请。等对面办公桌的同事不住地咳了几声,林涛才如梦初醒的抬起头,“秦明?”
“你中午有空吗?”秦明问他。
“有啊,怎么了?”
“吃饭。”
“哦……”林涛摸了摸下巴,“你,请我?吃饭?”
最高明的引导不是他一步步带着你走向埋好的绳索里,而是不经意间,你会顺着他的意思,主动走向他想让你走向的地方。
秦明竟然点了点头。
林涛笑了,带着点得意,“当然有。”
3、试探
“什么?”秦明问,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后,他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解剖刀。他站在台前已经有近三个小时,后背被汗浸湿,显出一片不同于其他地区颜色的水痕,他额角上都是水光,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甚至没有注意工作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有人走到他身边的事实。
“是的,我们根据秦明昨天提供的线索,找出了受害人的身份。”林涛的耳边夹着电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他打开夹子,给秦明看了第二页上面的信息,秦明点点头后,他挂了电话,又接了一个,对电话里的人做出指示,“现在重点怀疑人是他的未婚妻,先把她带去录一下口供。”
秦明直直的站在他的对面,等到对方挂了电话,才用眼神示意林涛讲出自己的来意。
林涛放下电话,将资料向桌子上一扔,也不说话,只是盯着秦明看。秦明的视线扫过他的腰间,林涛外套下的佩枪皮带还没有抽去,衣兜里的电话还在不时振动。
“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林涛问,望着秦明面无表情的脸,却没有丝毫触礁的挫败感。他有些疲倦的闭了眼睛,再睁眼时,秦明的视线已经对上了他的。
“和你们?”秦明的眼神带着疑惑,“我基本上不参与你们的集体活动。”
“你想去吗?”林涛又抛出一个问题。
秦明的视线蓦地转开,停留在面前的尸体上。林涛和他对峙了两秒,却又拿起文件夹,转身离开。
“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如果不想去,我们两个可以单独去庆祝一下。”
门闭了,秦明的声音却从门缝中传来。
“单独庆祝。”
林涛耸耸肩,理所应当的将早已准备好的消息发了出去。
“秦大法医还是不参与集体活动,我也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啊”
4、挑衅
林涛第一次抓住潜逃的罪犯时,是在二十四岁。他亲手抓住对方,将对方扭翻在地,关节与地面相撞震起了灰尘,细小的好像一个个微不足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问津的受害人的尸体。
“你还跑什么?”林涛突然开口,“你觉得你能躲到哪儿去?大城市?乡村?改名换姓?”林涛问他,“我为了抓到你研究了几天几夜你过往的逃窜路线,你觉得你能跑到哪儿去?你完全可以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停手,到现在就不用给你申请死刑。”
对方听到后回过头,挣扎的愈发厉害。林涛将他一把拉起,扔给旁边的队友。他的脸颊因为打斗有几丝鲜血滑落,对方的血一丝一丝浸染了他的指关节,站在原地,他面孔冰冷。
回到车里时,他首先接到的是局长的电话,有一个法医要调来,让他回去后好好招待。其实没什么招待的,对方要挑一个局里大部分人都去开会的时间,明摆着就不喜欢大张声势。林涛只打算把一身行当换了,备点茶就行时,推开警局的门,就看到了已经刚刚到了的、警装穿的笔挺的秦明。
秦明隔得很远就能闻到林涛身上的血腥和尘土味。林涛走近后,气味更加明显。走近座椅,林涛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便面无表情的从他的身边走过。
“林涛。”秦明站起身,主动叫住了他,“我是秦明。”
林涛讶异的转过头,不解的望了他几秒。他的手微微动了动,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满是血垢,又打算滑下身。林涛抬眼望向秦明,秦明衣着工整,头发用发胶固定的一丝不苟。他轻轻用手腕划开秦明的指尖,大大咧咧的笑了,“以后就是同事了,不用搞这么多仪式。”
秦明点点头,收回手,不再多说什么。
“你怎么认出来我的?”林涛问他,而秦明面对着这个问题,哑口无言。
他将电话打给局长时,局长说会让林涛接待他。但他们相遇的第一面,林涛面色冰冷,向内走的脚步不因为谁停下来,他是为什么才这么笃定对方是林涛,对方是局长指定了的那个人?
林涛饶有兴趣的望了他几眼,见秦明也迟迟不给出答案,于是开口道,“我就不猜了。”他伸出刚刚已经垂下去的手,再次伸向秦明,“我想我还欠你一个礼节性的回应。”
他的大衣尽是灰尘与血渍,凌乱不堪,指关节还遗留着血迹,血和灰尘凝结成一团一团,而秦明穿戴的一丝不苟,手表表扣扣得恰到位置,警服袖口能看出熨烫过的痕迹。
林涛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明,秦明与他对视两眼,竟上前一步,主动拉近了距离。
他为以后他们的相识埋下了一根线。对于秦明来说,永远会记得这个第一天来警局就暗中挑衅他的人。即使他不与自己握手,林涛心中清楚,秦明也不会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而秦明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秦明。”他说。
5、胁迫
想象你的亲密好友有着极度的控制欲。
想象你在和他交谈的每一刻,他都在刻意划出一个圆将你圈在内部,你会明白秦明身处公安部这种人际复杂的部门,却不善言辞,不善交往的缘由。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发现林涛这个问题,当有一天,他抬头后脑中一片空白,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正常的状态。
“既然受害人的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那就有很大可能是熟人作案。但不论是他的妻子还是父母,在他死亡的时间段内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林涛敲了两下皮椅后,抬头望向秦明。秦明伸手将他刚刚勾画的两页纸递给林涛。
“你在想什么?”林涛顺着他的指尖,看到了受害者妻子的口供,有一句被他重点标记,“已有两个星期未联系?”
“我想我们可能还漏了一个人。”林涛接着下定结论,“两个星期未联系的夫妻,那么他们中间说不定会夹着另一个人。”他若有所思,“我安排人下去查查这个第三人是谁。”
车下有人在拍着车窗。秦明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放下车窗。是林涛队里的人叫他们下车去看看,秦明点点头,想给予回应时大脑却一片空白,忘记了这人是谁。
“我们马上就去,小黑。”林涛的声音加重了对方的绰号,小黑点点头转身离开,不再多呆,以为打扰到他们了。而秦明知道加重的声音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片空白,那意味着,你要非常、十分、无穷远的被分隔开,分隔到他和林涛共处一室,其他的一切被林涛隔绝在外,秦明想要触碰外界时,唯一的媒介就是林涛。
回头想想他究竟有多么了解林涛。
他们相熟快的过分。等到秦明回过神来时,他的遥控器被乱扔在沙发上,垃圾桶里还有几罐啤酒。他手中的衣服尺寸多了一个人的,他吃饭时不再是一个人。与此同时,他不再和除了林涛以外的其他人过多接触,即使是下班在家,也随时能接到林涛打来的电话。
“你在家吗?”林涛问。
“在。”秦明回答。
“晚上小黑他们去吃饭,你不去吧?”
“嗯。”
林涛会敲开门,提着啤酒,霸占他的沙发。秦明从不问为何对方不去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唱K,也不问为什么自己就这样任由林涛一点一点的画着圈,像林涛惯于控制的一切物品一样困在圈内。
他以为这是好友的一种保护,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一切。
他突然意识到林涛存在的问题:他要将自己想要得到的,完完整整的保存下来,不改动一分一毫。如果房间里从一开始就是闭着的,那就不会选择打开。
秦明默不作声,望着林涛一步一步走到他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不触动秦明桌上的一样东西,开口时等待秦明放下书,做出静静倾听的样子。
“我们还差一点了。”林涛说,“你还有什么线索,是没什么把握,但是有些怀疑的吗?”
“没什么把握?”秦明问,“这有用吗?”
林涛没有回答究竟有没有用的问题,而是回到,“不妨试试。”
秦明于是开口,“我在受害者的背部发现了一道很浅的痕迹……”他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之前问的问题,“这有用吗?”
林涛并没有回答,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让秦明开口。
还有多少次?秦明忍不住回想,还有多少次是这样?
“老秦?”林涛问,“然后呢?”
秦明还是选择了继续说下去。
就是这样,秦明回想着。而当他摸过嘴唇,试图将上面的痕迹尽数抹去时,突然意识到他想错了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把一些东西搞错了。
林涛的好友很多,但关照做到秦明这个程度的……有几个?
细细数来,算上日常里他偶然起疑惑的几个时刻,秦明突然意识过来林涛究竟把他当做什么来看。
像极了一个品鉴宝石的专家,一定要找到漂亮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将宝石放在其中,不带一丝修饰。
林涛的电话还在不断打来,但秦明坐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的摁着电话。直到他的一条消息传来。
“有命案。”
接着秦明的电话迟迟不见震动,过了几分钟,又重新响了起来。
他接起了电话,“我是秦明。”
“老秦啊,”林涛的声音竟然带了点迟疑,“小吃街这边有案子,你……”
“我马上过来。”
“民警在巡逻时发现了一辆泔水车,车上面全部都是地沟油。”林涛向秦明解释着。
“死了几个?”秦明问。
小黑接口,“目前还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
“只是接到上级指示,开展打四黑,除四害运动。”
“地沟油?”秦明被气的不轻,“需要法医帮你们鉴别地沟油吗?”
林涛连忙将他和小黑拉开,“哎,走走走。”
林涛紧紧拉着他,突然开口道,“我们必须谈谈,我……”
他想胁迫什么?秦明警觉,突然快步向前一步,将他的恐吓打断,“谈什么?”秦明问他。“我忘了。”
林涛愣了愣,秦明趁机掰开了他的手,正了衣服,提着工具箱走进现场。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想不被控制,就要一步一步让林涛无计可施。
那么他自己想要什么?
6、挣扎
秦明的眼神一直盯着门外。林涛向前一步,夺回了他的视线,“所以,你是打算留下她了?”林涛问。
秦明第一次发现这人开始对自己明知故问,却并不困惑,“她不错。”
林涛笑了笑,“我第一次听你给人这么高的评价。”
秦明敏锐的发觉到了林涛的笑容,和很多时刻他并不想笑却要装出的一样,比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比如他们审讯时,林涛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现在,他笑着说,“我第一次听你给人这么高的评价。”
秦明下意识的回应,“你也不错。”
林涛笑的更开了,“得了吧,我可不想当警犬。”
秦明看得到他在笑,却没有笑到心里去。林涛接着岔开话题,说道,“想到以后带一个人形警犬去现场,还挺好玩的。”
秦明跟着他笑了一下,看着他拐开话题,不再谈他即将要把李大宝留下来的事实。他也闭上嘴,静静地望着林涛讲起其他事情。
7、恐吓
如果说前一秒他还在为落水的人担忧,下一秒绝对称为心惊胆战毫不为过。
林涛跳下下了水。秦明差点将手中的衣服扔在地上:这种时候,林涛竟然还记得自己花了几千块买的皮衣,证件手机全在里面装着。他就这么把衣服扔给秦明,然后一个箭步跳下了水。
大宝慌忙掏出手机开始打急救电话。秦明愣在原地,第一反应竟是向前迈了两步。大宝连忙拦住他,“老秦,你干什么?”
秦明猛地止住了步子,望向水里的林涛。林涛已经将溺水的男子救起,向一个相对水面比较平缓的地方游去。秦明也没有顾得上他那件宝贝的不行的皮衣,扔给大宝就向那边跑去。
林涛哼哧哼哧的将人推上岸时,秦明刚好跑到。人是被推上来了,林涛看起来也呛了不少水。他向前晃荡两下,还没直起身子,双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秦明在帮与不帮之间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选择上前一步扶住林涛。
林涛的身体颤了颤,伸出胳膊将手撘在了秦明的肩上,留下一片水痕。他的衬衣还在滴着水,被湖水浸泡过全身冰冷,秦明却觉得一阵热意喷洒在他的耳后:林涛正在断断续续的开口。鼻子凑近他的脖颈,似乎在仔细嗅闻,而低沉的嗓音随着喉结的轻微滚动,一点一点震进秦明心里。
“秦明……”
这是一种变相恐吓,秦明说服自己,不要被迷惑,一个整天跑着外勤,救人抓人无数的队长,泡个水就能变成这样?林涛在利用他跳水那一瞬间给自己的恐慌感带动他的情绪。
但他站在原地,耳尖上都泛起了红色。大宝跑近后,他将林涛翻身放倒在草坪上。林涛已经没有知觉,静静地躺在地上,秦明简直不想理这人。
“我们不做紧急处理?林涛和这人没事吧?”大宝担忧的问。
“死不了。”秦明恨得牙根泛痒,“才泡了不到五分钟的水。”
8、波动
林涛无疑是最聪明的一个。他静下来时按兵不动,没有多余的手法,一旦行动不会因为谁突然打断而终止,经过秦明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成了一条线,经过他,染上他的痕迹。秦明偏过头,仔仔细细的划开尸体,他不用抬头也知道,隔着一堵墙,站在对面的人目光流连于何处。
“他站在那儿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大宝悄悄说,“你这是跟他在闹别扭还是?”
秦明将手套卸下,“这种情况少见吗?”
“太少见了。”大宝啧啧称奇,“我知道林涛挺有耐心的,这也太有耐心了……他是眼巴巴的等着你工作完一起去吃饭?你可收拾快一点。”
“急什么。”秦明望了眼门外的人,他清楚这是一种变相的胁迫:最后他得走出房间,和林涛一起进入餐厅。
林涛有些焦躁,秦明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直到他收拾完毕,并排和林涛出了警局,他也没有开口。
“你打算……”林涛最后开口问道,又闭上了嘴。
秦明问他,“你想向我解释吗?”
“……不。”林涛最终说,微微垂下头,将自己埋在菜单里,“大宝怎么还不来?”
见秦明迟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道,“她可能需要换洗衣服。”
而秦明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池子打来的。秦明不敢轻举妄动,这里是她的店,电话还联通着对方,如果他现在有什么动作,大宝很有可能就会被这个疯子不知怎么的给搞死。
冷静下来后他对林涛说,“大宝说她有些困,可能要过一会才能来。我出去看看。”
林涛没有深究,只是看着他的脚步距离餐桌越来越远。
过了五分钟,林涛突然站起了身,出门拦了辆出租。他的手机荧幕在口袋里还亮着,上面的红点一动一动,目的地直指星光海滩。
9、示弱
秦明是被林涛半胁迫着回家的,大宝被送进急救室,他们两个在外面干着急了两个多小时她才脱离了危险。已经到了半夜,他们蹲守着也没什么用,更别提还有大宝的父母催促着他们回去休息。
秦明倔的不行,非要留下来,被林涛半拉半扯着回了家。林涛家距离医院还有一跑,他干脆就坐在沙发上不挪窝了。
“我不想走了。”他语气有些软,秦明听来,他竟然有撒娇的意味。于是他也忍不住弯了一下嘴角,“那你?”
“我要睡在这儿。”林涛斩钉截铁的说。
“可以。”秦明抿紧了嘴,最终让步,“你先向我解释清楚。”
林涛一僵,“解释什么?”
秦明不说话,只是静静盯着他,林涛任由他盯着,突然开口,“你和大宝……”
秦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们挺好的。”林涛窝在沙发里,转头背对秦明,几乎陷成一团,声音萎靡不振,“我不想再说什么。”
看看这人。秦明挑着眉毛,到这个时候都不忘记一步步将秦明圈起来,他太了解秦明对什么无可奈何,对什么会一再迁就了。
尤其是他的示弱。而这一次秦明却抱紧双臂,不为所动,“不,说清楚。”
林涛转过身,半跪在沙发上。他的目光与写字台后的秦明接上,秦明困惑的看了他两秒,突然意识到林涛周身上下的气场变化。他开始变得有压迫感,秦明心中直觉不妙,想向后退去,却被林涛拉住胳膊,单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堵住了他的唇。
秦明第一反应是软,但接下来,林涛舌尖便有力的撬开他的嘴唇,在他的口腔扫荡。秦明几乎被定格在那一瞬间,回过神时,林涛的指尖刚刚擦过他的脖间动脉,离他远去。他的左臂还撑在桌面上,透过衬衣,秦明得以想象他的筋脉结构,他的手臂究竟是什么样子:精瘦,有力,撑在桌子上时有几根筋条鼓起。
他的眼神还迟迟停留在秦明的脸上。秦明猛地一抖,望向林涛,林涛的眼神只写了势在必得几个字,他走过沙发,越过写字台,向秦明走来。
秦明的眼神同样固定在他的身上,静候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来。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林涛是在一步一步的将他想要的实现,完全控制在手里,而他呢?他又想要什么?
他想要林涛俯下身,缓缓解开第一颗扣子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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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其实是来源于 @四喜丸子 太太的这篇脑洞猜想,但文笔弱写的不成样子……OCC突破天际,对不起太太,跪地
还是希望大家喜欢,放飞自我,尽情鞭笞
【林秦】你是我极夜里唯一的光明
*林秦属于秦叔和彼此,ooc属于我。依旧傻白甜,之前说的告白篇。
*写完感觉自己献祭了所有的恋爱之力。
*前篇→【林秦】我读书的时候不都忙着追秦明嘛,不看也没有影响
[1]
林涛原本是不讨厌雨天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住在老家时,雨滴打落在门前青石板上的声响,泥土潮湿后的清香,屋檐下垂下的像珠帘一般的雨水。天是墨青色的,向雨幕伸手,冰冰凉凉。
后来他才明白他父亲对他说的一句话,只有没有心事的人才喜爱雨天。那些低矮的乌云,窸窣的雨声能让一个阳光活泼的人安静,也能让一个心事郁结的人窒息。
认识秦明之后,他的雨天再也没法平静了。那些从秦明身上迸发出来的近乎暴戾的痛苦,无处遁...
*林秦属于秦叔和彼此,ooc属于我。依旧傻白甜,之前说的告白篇。
*写完感觉自己献祭了所有的恋爱之力。
*前篇→【林秦】我读书的时候不都忙着追秦明嘛,不看也没有影响
[1]
林涛原本是不讨厌雨天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住在老家时,雨滴打落在门前青石板上的声响,泥土潮湿后的清香,屋檐下垂下的像珠帘一般的雨水。天是墨青色的,向雨幕伸手,冰冰凉凉。
后来他才明白他父亲对他说的一句话,只有没有心事的人才喜爱雨天。那些低矮的乌云,窸窣的雨声能让一个阳光活泼的人安静,也能让一个心事郁结的人窒息。
认识秦明之后,他的雨天再也没法平静了。那些从秦明身上迸发出来的近乎暴戾的痛苦,无处遁形,像黑灰色的胶质般浓稠,稀薄了空气,让林涛也沾染上了。
他说不出安慰的话,语言那么苍白,怎么抹得去伤疤呢?
唯一能做的,只有待在秦明身边,试图给他冰凉的身体保存一点温度。林涛除了在他痛苦的时候抱紧他之外,毫无办法。
值得庆幸的是,秦明本就是坚强有韧劲的性子,他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而且做得很好。
所以再也不需要林涛在瓢泼的雨夜裹着雨衣在秦明家门前敲门了。
这是好事,林涛安慰自己。
没什么比秦明走出阴影更好的事情了。
[2]
大学时两人都读的刑警学院,不过不同系,离得也不近。虽然两人每周都会聚上几次,但林涛还是有点气馁,之前几年朝夕相处的时候他和个二愣子似的啥也没想明白,现在整天见不着人了,自己倒顿悟了。
而且表白,本来就不是什么可以不计后果的事情。不是他怂,这几个字一说出口,伴随而来的后果极有可能是多年的友谊毁于一旦。他珍惜他这个秦明好朋友的位子,更不想让秦明把这个唯一的朋友丢了。
那就拖呗。拖拖拖,转眼又过去了六七年,拖到两人都成同事了。两人都实现了各自儿时的梦想,秦明成了天天西装革履,发胶抹得一丝不苟的法医,林涛也当了一名刑警。
林涛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把防护服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秦明操着手术刀解剖尸体的样子那么可爱!究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林涛沉思,结论是一半一半。
不过,要不是亲眼目睹了秦明被别人示爱,林涛可能还不准备把表白的事情提上日程。
说起来,这事再正常不过了。就像林涛每次出警都能引起一大堆小姑娘的围观,喜欢秦明的自然也不在少数,不过秦明身上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太过强大,脸皮薄儿点的,基本上多看几眼就打退堂鼓了。
能为了看秦明跑警局的,也算是为爱奋不顾身了。那姑娘二十多岁,还在上大学,具体叫什么林涛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她姓郑,眼睛挺大,身材高挑,马尾辫扎得很高。
因为她是一个案子的目击证人,所以当时来来回回来了好几次警局,她自从见了一回秦明,眼睛都亮了,开口闭口不离秦法医,不管秦明再怎么冷面相向,还是不屈不挠。
“你不懂,”郑小姐说起话来,马尾辫在她的后脑晃啊晃,“我这叫把握机会,努力一下起码还有希望,要是错过了,等他跟别人在一起了,就会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鼓起勇气拼一下,几吨后悔药都不够我吃的。”
郑小姐缠了秦明一个多月,终于成功把秦明约出去了。林涛连着几个晚上没睡好,上班一直低气压,面上却还得对秦明挂着笑脸,调侃他这棵半死不活的桃树上终于开花了。
“开什么花?”秦明写着尸检报告,头都不抬一下。
“当然是桃花啊!那个马尾辫。”
秦明说:“她最近不是没来吗。”
林涛想了想,确实好几天没看见那个女孩子了。他瞪大了眼:“啥情况,怎么出去吃了顿饭就放弃了?你是不是给她讲尸体啥的把她吓到了?”
“没有,”秦明似乎翻了个鄙夷的白眼,“我吓她干什么。而且尸体很吓人吗?”
林涛没法苟同:“所以?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秦明顿了顿,“男的。”
林涛发誓,在那一秒钟,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爆炸血液蒸发的声音,过电般的感觉从头顶一路麻到指尖,耳朵滚烫,头晕脑胀。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用平静的声音开口:“你有喜欢的人?”
秦明看着他,不动声色:“假的。”
林涛说:“哦。”
[3]
林涛高中时追过一个女孩,是文科界的秦明,和秦明并称二中的文理双煞。
典型的文艺少女,在周围的人恨不得吃饭都拿本单词书背着的时候,她整天抱着本诗集,茨维塔耶娃、拜伦或者叶赛宁,林涛每次看她,都有种在看世外高人的错觉。
为了追她,林涛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投其所好,林涛决定抄篇诗送她。
当然,自己的狗爬字实在拿不出手,他的专属笔替秦明就登场了,连诗都是秦明帮忙挑的。
黄昏降临,金红色的云连成一片,染透了天际。教室里很暗,每一个字都模糊不清。林涛坐在前排的桌子上,凝视着正抄着诗的秦明。夕阳的光芒剥落下来,把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拉得很长很长。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空敞的走廊传来风的回响,窗帘荡起弧度。
秦明一笔一划地写着: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林涛忍不住想,这首诗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4]
写情书告白这个办法无疾而终,林涛决定搞点传统的。
吃饭看电影一条龙。
他们几乎每办完一件大案就会去聚个餐,但林涛每次都找不到那个提出去看电影的契机,看什么好呢,爱情片?秦明肯定不会答应……喜剧片?要是秦明不笑就尴尬了……恐怖片?这个林涛不敢……
思来想去,林涛终于挑了个上映好莱坞超级英雄大片的时间。他记得很清楚,12年的5月,他提前三天买好了票,在那天吃完饭的空档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拍在了餐桌上。
“你想去看电影吗?朋友送我了两张票,说还不错。”
秦明看了眼那两张曾经被林涛夹在钱包里,折得整整齐齐的两张票:“走吧。”
电影八点二十开场,因为是双休日,人挤得满满当当。人一多了影厅里就闷热,秦明脱了他的西装外套,腰杆挺直地坐在座位上,仿佛正坐在会议室里准备开会。林涛把那件外套接了过来,顺手把爆米花塞到了秦明手里。
“你不热吗?”秦明抱着那桶爆米花。
“啊?”林涛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秦明指的是什么,他看了看那件搭在自己腿上的西服外套,“我今天就穿了件短袖嘛,这里面空调开得太厉害了,冷!”
林涛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精进了。
秦明显然是不信的,但他只是挑了挑眉毛,没有追问下去:“……冷的话你就把衣服盖上吧。”
林涛喜滋滋地应了一声。
电影进行了一半,全场不时地响起笑声。林涛趁秦明专注于银幕的时候偏过头来端详着他的侧脸,发现秦明也在笑。他微微地勾着嘴唇,笑意很浅,但很真,像初春化了冻的溪水。秦明带着影院过大的3D眼镜,屏幕的荧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热度透过他单薄又贴身的白衬衣,渡到了林涛身上。
林涛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如此想要亲吻身旁的这个人,亲吻他的额头、眉骨、眼睛、鼻尖、嘴唇,想要把他按在身下,将他生吞活剥,融进自己的骨血。秦明的双臂环绕着他的脖颈,腰肢柔软,身体滚烫。他想吻遍他的全身,把他钉在床上,哭着喊自己的名字。
他捂紧了自己发热的脸,没法再想下去。
散场时天已经漆黑一片。林涛开着车送秦明回家,那件沾着林涛体温的外套重新回到了秦明身上,被林涛抱得有些发皱,但秦明什么都没说。
林涛本想着停下车的时候再开口的,但他看着正一秒一秒倒退着的红灯时,嘴唇不受控制地张开:“秦明,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秦明坐在后排,林涛看不见他的表情。
林涛重新踩下油门:“我今年二十五岁了,过了这个夏天,我就二十六了。我十一岁的时候遇见的你,当时你在操场打球,看起来那么乖,球衣白得像新的一样,脸上有汗也那么干净,整个人白的发光。我当时想,这个人怎么好看得像个小姑娘。
“我知道你不喜欢雨天,但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感谢那天把你困在教室里的那场雨,如果不是它,我或许只能看着你不会回头的背影,直到我们再无交集。我没法想象那样的日子,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我一生中的一半时光都是和你一起度过的,你已经变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谁都无法剥离开来。
“你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发现我居然是嫉妒心那么重的一个人。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看见你熟睡的样子,你难过的样子,你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样子。你高兴时的小动作,烦恼时的小动作,只有我清楚。我看得见你包裹在冰冷又坚硬的外壳下,那颗温柔的金子般善良的心。
“我喜欢你,秦明,真的,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你。”
车已经停在了秦明的家门口。车内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毫无声息,静得林涛心如死灰。但他尽职尽责地把秦明送到了门口,鼻头发酸,胸口闷得发痛。
他在心里骂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转身的时候秦明拽住了他的手腕。
“你喜欢我?”秦明说。
林涛怔了怔:“嗯。”
秦明微微仰起头:“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吻我?”
以吻封缄。
[5]
林涛又跑法医科给秦明送苹果了,屁颠屁颠的,身上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众人表示鄙视。
秦明皱眉:“我们现在还在工作,你不要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
“什么叫没事?”林涛嘚瑟地笑,“我可是来给你送苹果的!”
秦明不悦:“整天送苹果是什么意思?”
林涛转了转眼珠,想故意逗逗他。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聘礼。”
估摸着秦明要揍他了,话一说完,他立即脚底抹油,遛了。
[6]
等林涛差不多把这事忘干净的时候,这天临下班,秦明把他叫住了。
他递给林涛一个大号的防尘袋。
“这是什么?”林涛有点回不过神来。
“前几个月那次给你量的,刚做完,”秦明作势想要拿回来,“不要就还给我。”
“要要要!”林涛赶紧说道,“我以为你量着玩呢……”
看见秦明瞬间绷紧的脸色,林涛遮住自己的嘴:“我闭嘴,我闭嘴……宝宝,我爱你。”
“……说了别叫我宝宝!”
林涛低下头,轻轻吻了他一下:“谢谢你。”
“不用谢,”秦明偏过头,看着地板,脸有些红。
他顿了顿,咬着嘴唇补了一句:“嫁妆。”
[7]
林涛到家,拉开防尘袋的拉链。
秦明给他做的西装。
衬衣里小心翼翼地夹着一张纸条,秦明的字迹,清俊如昨。
“你是我极夜里,唯一的光明。”
END
【林秦】我读书的时候不都忙着追秦明嘛
*林秦属于秦叔和彼此,ooc属于我。傻白甜,半au
*我的流水账文风连林秦的万分之一可爱都写不出
————————
[0]
“我读书的时候,不都忙着追小姑娘了嘛。”
[1]
林涛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眼神忍不住地往秦明身上飘,笑得灿烂。
而秦明想拽着他的领子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但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向林涛投去一记眼刀。
林涛难过,林涛委屈。
[2]
他初中的时候就认识秦明了。同校不同班,开始的时候,这个名字还只存在于老师课上零碎絮叨的训话里。他们不遗余力地描述着一班的秦同学多么品学兼优,多少让其他人...
*林秦属于秦叔和彼此,ooc属于我。傻白甜,半au
*我的流水账文风连林秦的万分之一可爱都写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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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我读书的时候,不都忙着追小姑娘了嘛。”
[1]
林涛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眼神忍不住地往秦明身上飘,笑得灿烂。
而秦明想拽着他的领子把他从窗户里扔出去。但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提了提嘴角,向林涛投去一记眼刀。
林涛难过,林涛委屈。
[2]
他初中的时候就认识秦明了。同校不同班,开始的时候,这个名字还只存在于老师课上零碎絮叨的训话里。他们不遗余力地描述着一班的秦同学多么品学兼优,多少让其他人心生不服。
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林涛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挺不服的。
“那个就是秦明,穿白背心带蓝条的那个。”
林涛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穿运动背心和短裤的男生,他坐在球场旁的休息区,背挺得笔直。
彼时秦明还是个一米七出头的初中生,头发还没有整天被发胶固定得整整齐齐,柔软的刘海乖巧地搭在额头上,白白净净,漂亮得像个小姑娘。他好像是刚刚从球场上被换下来,眼睛还盯着场上,紧抿着嘴唇,几滴汗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地上。
“哦,”林涛说,“长得就挺像学习好的……他打球怎么样?”
同学想了想:“还行,跟你比肯定差点。”
事实证明,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于是林涛带领着四班篮球队在校运动会上把一班打得落花流水。
听着耳边来自全校女生的尖叫声和呐喊声,林涛瞬间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又正值中二的年纪,所以他抱着篮球,说了句:“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啊,秦明。”
秦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因为刚才的球赛累得通红,额发也被汗水浸透。
“我认识你吗?”他说,头也不回地下场了。
风吹着秦明宽大的裤管,显得他的小腿更加消瘦。林涛哑口无言,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劲儿,堵得他喘不上气。
明明是赢了的,感觉却比输了还憋屈。
差不多是从那天开始,林涛在意起了这个整天冷着一张脸的男生。他会在食堂里有意无意地寻找秦明坐的位置,路过一班门口的时候往里面偷瞄秦明埋头做题的样子。他发现他和秦明居然住在一个小区,他在19号楼,秦明在17号,之间的距离走路只需要半分钟。
他知道秦明早上几点从楼道里走出来,骑上他的自行车,书包是黑色的,很大,装得鼓鼓囊囊,看起来很沉。这时他便赶紧把自己的自行车从楼道里推出来,装作巧合的样子,骑着车跟在秦明后面。
起初秦明还会多给他几个眼神,次数多了,也懒得理他。
下午回家的时间,林涛要不是篮球队有训练要留下,就是有活动要帮老师跑,真正按点回家的时候倒没多少次。等他终于解决完事情准备回家,停在他自行车旁边的另一辆早就走了,就剩自己的座驾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跟旁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车子一比,尤其可怜。
林涛也不是没想过厚着脸皮对秦明说,让他稍微等等自己,但他又想,对方凭什么啊,指不定秦明正嫌每天都有个跟屁虫跟着他烦,现在好不容易解放了呢。
转眼就是夏天了,北方的夏季干燥热烈,阴晴不定,说变就变。六月份的天气预报就没几天是准的,它说下雨,太阳就能暴晒一整天,仿佛能把土地烤裂,它说晴天,正午的艳阳一转眼就没了,乌云两分钟之内就能把肉眼可见的天空铺满,几声雷,雨哗啦啦就下来了。
临近考试,什么篮球训练早就暂时取消了,但林涛还是被老师扣下,哭丧着一张脸在办公室做数学卷子。
直到卷子做完,窗外的雨还没有快下完的征兆,相反的,看起来好像越下越大了。
幸亏他妈每天都往他包里塞伞,否则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扛着包跑过一班门口的时候,林涛习惯性地往里面瞥了一眼。整个教室的人已经走光了,除了秦明。
他猛地停下脚步,差点把自己甩倒。
“……秦明?”他轻声问,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那个趴在课桌上缩成一团的男孩颤了一下,他缓缓地支起上半身,看向门口的林涛,却什么都没说。
“呃,你怎么没回家?”
秦明低下头,看着教室的水泥地板,一道闪电倏地劈了下来,映亮了半片天幕,明灭之间,他的脸色彻底苍白了下来,轰隆隆地雷声顺势而来,震得他浑身一抖。
半晌他终于开口:“没拿伞。”
林涛舒了口气:“哦,没事,我拿了,那柄还挺大的,咱俩撑绰绰有余。”
他看秦明还呆在那里没什么动静,干脆冲进了,把秦明的包背到自己背上,一手拽着他的手腕就把他拖了出来。
“嗬,你这包儿真够沉啊,装了多少书啊这是。”林涛看他脸色不好,就想着说几句话调节一下气氛。
但这句话实在没多少水准,秦明还是绷着他那张俊脸,抬手想要把自己的包要回来,被林涛按住了:“诶诶,我就开个玩笑。”
林涛没说错,这柄伞确实很大。林涛一手推车,一手撑伞,背上还背着俩书包,走在雨水里,他觉得自己此刻像个烈士,英勇就义的那种,痛苦又痛快着。
雨声噼里啪啦地敲打在深色的伞面上,秦明的脸色也越变越差,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眉头拧在一起。
“你……家里人怎么没来接你?”林涛犹犹豫豫地问道。
“他们……都不在家。”
“哦哦,那你今天晚上在我家吃饭吧。”
秦明没吭声,林涛就当他同意了。
林涛的父母在他们到家的后脚就回来了,秦明想,林涛骨子里的那些自来熟的热络劲儿全是从他父母身上遗传的。看见儿子领回来一个长得好看的小朋友,热情得不得了,晚餐比平时要丰盛了很多,逼得林涛生出了点无伤大雅的妒意。
秦明吃东西时特别安静,一声不吭,他小口小口地吞咽着碗里的小米粥,还不忘抬起头冲林涛的家人扬起一个淡淡的笑脸。
哇靠。林涛想,为什么我没这个待遇。
在弄清楚这两天秦明家里都没有长辈照顾他之后,林涛的父母就让秦明暂时住在他家。
“真不用了阿姨,这样太麻烦你们了。”秦明推脱道。
“有什么麻烦的,”林涛的妈妈笑着说,“你是林涛的朋友,以后还要常来家里玩才行。”
待到他妈妈走了,林涛才讪讪开口:“不好意思啊秦明,我不经常带朋友回家玩,我爸妈又天生自来熟得不行,他们以为我只会把特别好的朋友领回家里……”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朋友?他和秦明可不是朋友,今天两人一天说的话,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嗯。”秦明点头,“今天谢谢你……爸妈。”
“这个你都说了好多遍了。”林涛笑着说。
晚上林涛起夜,雨已经差不多停了,淅淅沥沥的。秦明的睡姿十分乖巧,呼吸均匀,除了微皱的眉头和额角细密的汗水,一切都看起来很宁静。
林涛蹑手蹑脚地帮他擦了擦汗,直到秦明的眉毛舒展,才继续睡去。
[3]
两人的友情一日千里,到初中毕业的时候,是个人都知道一班那个牢牢霸占着级部第一的秦明有二中扛把子罩着。
林涛靠着他本校生的优势扒着分数线的尾巴进了二中高中部,又因为各种各样不可说的原因强行进了重点班,当然,和秦明一个班。
当他知道自己是秦明唯一的好朋友时,内心是隐隐有些窃喜的。虽然他马上痛批了自己心胸狭隘,居然不为自己的好友感到遗憾反而得意洋洋,不过,不过,能独占秦明实在是太棒了,毕竟秦明是那么可爱的一个人,而除了他以外,别人很难挖掘到秦明可爱的地方。
高中住校,标准的六人间,到高三的时候,宿舍其他几个竟然都走读了,只剩下了他和秦明两个人。林涛当然是乐得清闲,而且秦明也不喜欢吵,之前晚上大家免不了开座谈会聊天,会影响秦明的休息质量,这下子可安静了不少。
起初他以为秦明怕的是打雷,所以每次电闪雷鸣的时候,他就不顾秦明的反抗和全宿舍的起哄声钻进秦明的被窝里陪他睡觉。
“你们少起哄,”林涛说,从秦明的被子里露出头,嘻嘻哈哈地笑,“小爷我专业陪睡,你们谁要是怕打雷,提前找我预约,给我写一个星期作业我就陪。”
“去去去,”舍友嗤之以鼻,“谁愿意让你这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陪睡啊,也不嫌挤得慌,这么多人就秦明能受得了你。再说了,为什么陪秦明睡就不要他给你写作业啊,这明显有私心嘛!”
林涛冲那人扔自己的枕头,然后开开心心地枕着秦明的枕头搂着旁边软乎乎的秦明,关灯睡觉。
直到高三最后的那几个月,下了场不算大的雨,林涛寻思着只是下雨而已,又不打雷,秦明应该没什么问题,便翻墙出去上网了。第二天凌晨他回宿舍,发现秦明坐在床上,眼球里全是血丝,眼角发红,披着他的外套,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秦明一宿没睡,他颤着睫毛看了林涛一眼,嗓子嘶哑:“回来了?没被逮到吧。”
“没,”林涛吸了口气,“你……”
秦明怕的是雨。比这更令他费解的是,他居然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之前林涛也大致猜出来秦明怕的东西大概跟他父母双亡的事情有关,所以一直小心照料着他,却没想到自己一直搞错了那个东西是什么。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让秦明孤孤零零地听着雨声呆坐了一夜。
“对不起,”林涛说,他走过去,把秦明的头按进自己还沾着寒气的胸膛,“我没想清……对不起,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别道歉,”秦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跟你无关。”
确实跟他无关。林涛却觉得这句话分外刺耳,滚他妈的无关,老子管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无关的。他憋了一口气,一声不吭地秦明按回床上:“睡觉!”
“都快到起床的时间了——”
“那就闭眼休息一会儿,”林涛打断他,“一点儿都没睡,今天还上什么课啊!我陪着你。”
他捂住秦明的眼睛,强迫他躺在枕头上。身心俱疲的秦明很快就睡了过去,他的呼吸打在林涛的脸上,痒痒的。
林涛的手还遮着秦明的眼没有放开,他盯着秦明微张着的嘴唇看了半天,一个没忍住,低头轻轻碰了一下。
哦槽。
日了。
他喜欢秦明???
林涛被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惊呆了,他的心脏仿佛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困得不行,原本想着就这样睡在秦明床上算了,但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的这点心意,身下的秦明同学一下子变得烫手了。林涛魂不守舍地从秦明的床上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躺到了自己床上。
这个事情他要好好纠结一下。好好。
[4]
后来他们高中同学聚会,老同学们知道林涛已经把秦明追到手了,一个惊讶的都没有,纷纷献上祝福,还嫌弃林涛动作太慢。
“能把咱学校的高岭之花追到手的,除了老林有这个资格,其他人谁有啊!”
秦明面无表情,深以为然。
高中时秦明这种高冷大神冰山面瘫范的男生特别招女孩子喜欢,但说实话,林涛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校草,从一而终。只要哪场球赛有林涛出场,操场能瞬间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触目全是捂着脸闪着眼的小姑娘。
而林涛又特别捧场,只要听见有小女生给他喊加油,就冲她扬起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出来,一口白牙能把攻击范围内的所有雌性生物闪晕。
秦明很生气,但秦明不说。
林涛就像个人形花孔雀,随时随地都能吸到桃花,每天都能从自己的课桌里翻出新鲜出炉的情书来。
又因为他本人的一手烂字,秦明帮他写过不少情书。
他很不爽。
因为他在林涛拽着他的手腕把他从教室里拖出来的那一刻就喜欢上他了。
但林涛那个蠢货什么都不知道。
林涛的成绩不算优异,但在学校是个实打实的风云人物,脾气好人缘也好,长得帅,上到食堂打饭阿姨下到隔壁初中部的小姑娘都喜欢他,女朋友换得也勤,二中的美女基本上都泡遍了,连隔壁高中的校花都谈过。
大写的直男。
他见过林涛的好几任女友,风格迥异,有穿低胸装超短裤眼线快画进头发里的小太妹,也有黑长直戴眼镜笑起来柔柔弱弱的乖乖女,不过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长得漂亮。
秦明心里暗道,还好,我长得还行。
他觉得自己不该奢求更多的,现在就很好,做林涛的好哥们,这地位某种意义上讲比他的正牌女友还要高。
不过,他从来不反驳同学打趣他俩的玩笑。
(反正也没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高三那年新年晚会,按理说林涛这个高三生早就应该从主持的席位上光荣退休了,不过他说:
“最后一年了,不能让学妹们失望啊。”
那天秦明一边写作业,一边听林涛在旁边背稿,偶尔帮他串串词。
林涛突然停了下来。
“老秦?”
“嗯?”秦明从卷子纸里抽出神,抬眼。
“能请你帮个忙吗?”林涛的眼神闪烁不定,全是哀求。
“先说是什么忙。”秦明皱眉。
“这个呀……原来的另一个男主持,”林涛瘪着嘴说,“他前两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本来以为只是崴了脚,结果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已经上石膏了,别说主持了,这个月都没法来学校,你能不能……”
“等等,”秦明打断他,“你想让我去主持?拜托,我可从来没干过这事。”
“哎呀没事可简单了!再说你不是经常那啥,国旗下讲话嘛,跟那个差不多。”
“不去。”秦明板着脸,“快高考了,耽误时间。”
“哦……也是,那就不麻烦你了……”
秦明看了眼林涛那副仿佛被踢了一脚的小狗的样儿,心蓦地软了下来。
“那个人的稿子呢。”秦明叹了口气。
“……我这就去给你印一份你等着啊!”林涛差点蹦起来,连跑带跳就冲出去了。
男主持虽然不需要怎么化妆,但抹个粉底弄个发型还是必须的。学校给秦明租了身正儿八经的西装,外套老气得过分,尺寸又比秦明大些,所以就放一边了。秦明上场的时候,穿着那套黑领结,白衬衣,黑西裤,和前半是毛呢,后半是亮绸的贴身黑马甲,衬得腰细腿长,标致得挪不开眼。
林涛觉得他得去冷静一下。
他有些不要脸地认为自己这身和秦明这身是情侣装,他妈的,就是配一脸。
晚会开始前,在后台,有人拿着照相机在拍照,林涛招呼了几声,把人叫了过来。
“给我俩拍一张呗。”
他顺势揽住了秦明的腰,闪光灯啪嚓一闪。
后来这张照片被洗了一大沓,见者都道:“哎哟,这怎么,结婚照都有了?”
林涛也要了几张,其中一张被他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这一塞塞了十几年了。
直到现在,秦明还记得临上台前,林涛帮他整理衣领。
“我真害怕你一上去就被女生扑倒。”
“怎么?”秦明挑了挑眉。
“哎,你自己不清楚,”林涛长吁短叹,“你穿西装太好看了,我怕其他人把持不住。”
“……真的很好看?”秦明将信将疑,自己正了正自己的领结。
林涛忍不住笑:“是的,特别帅。”
[5]
秦明现在基本只穿西装了。
End
【林秦】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网剧衍生
2w+一发完
1.
林涛要结婚了。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这个消息从一队传到二队,从二队传到痕检科,从痕检科传到检验室,在一夜之间传遍了龙番警局。
或许是因为某位法医自带的八卦免近的气场,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居然是林涛跑得最勤的法医科。
李大宝是在跟小黑闲聊的时候知道这个大新闻的。两人本来是在探讨哪家的煎饼最好吃,探讨着探讨着不知怎么就互相抱怨起了相亲经历,小黑对大宝的各种吐槽深有同感,最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恋爱没时间谈,相亲永远不成功,哪像我们林队,眼看着就要结婚了。”
大宝:“唉,是啊……等等,你说谁要结婚了?”
小黑:“林队啊。”
然后...
网剧衍生
2w+一发完
1.
林涛要结婚了。
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这个消息从一队传到二队,从二队传到痕检科,从痕检科传到检验室,在一夜之间传遍了龙番警局。
或许是因为某位法医自带的八卦免近的气场,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居然是林涛跑得最勤的法医科。
李大宝是在跟小黑闲聊的时候知道这个大新闻的。两人本来是在探讨哪家的煎饼最好吃,探讨着探讨着不知怎么就互相抱怨起了相亲经历,小黑对大宝的各种吐槽深有同感,最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恋爱没时间谈,相亲永远不成功,哪像我们林队,眼看着就要结婚了。”
大宝:“唉,是啊……等等,你说谁要结婚了?”
小黑:“林队啊。”
然后他就看到女法医惊恐地捂住了嘴。
大宝:“噢,我的天哪。”
小黑觉得她一瞬间特别像说相声的。
“林队不是老跟你们科里跑吗,他过一阵子就要结婚这件事你怎么还不知道?”
但他一句话还没问完,大宝就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小黑:???结婚是件需要这么吃惊的事吗?
2.
大宝极速奔跑到法医科,到了门口又收敛起动静,轻悄悄地走了进去。
大宝:“嗯咳。”
坐在桌子后边全神贯注看书的秦明抬起头,探究式地看她一眼。
秦明:“怎么了,之前的案子有问题?”
大宝:“呃,没有问题。”
秦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磨磨蹭蹭的样子。
大宝:“嗯,虽然案子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新闻,一个大——新闻。”
秦明:“什么新闻。”
他没被大宝夸张的语气影响,面如止水,心若静湖,问起话来连个问号都不带。
大宝腹诽了几秒他这种冷淡的态度,抬头挺胸,郑重地宣布了这个大新闻:“林涛要结婚了!”
然后她有幸看到了秦明秦大法医难得的情绪波动全过程。
他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总是微抿的唇角也失却了那种紧绷的弧度,漆黑眼睛里的光闪动了片刻,最后定格成一个有点茫然的微妙眼神。
秦明:“……啊?”
3.
龙番警局的铁三角里,秦明性格冷感生活寡淡,感情经历几乎算得上一片空白;大宝虽然在学生时期有过几段恋爱,但工作之后忙成警犬,相亲更是频频失败,几乎是自己掐灭了自己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旖旎心思;而这样一算,三人之中经验最丰富的,俨然是从小到大不缺人追,手机里长存着一个“宝宝”的林涛。
……这样一看,林涛要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秦明的逻辑告诉他这是很正常的、甚至是早有预料的事,绝对称不上什么大新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接着去问大宝:“谁告诉你的?”
大宝:“小黑啊,不过说实话,从刑警队到整个警局,可能就咱俩还不知道这件事了。”
秦明愣怔了片刻,点点头,又点点头。
“哦。”他发出一个单音节,继续低头看书了。
大宝打量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哦嚯了一声。
有情况。
她转回自己的桌子后边,故意大声地抱怨道:“你说林涛这人怎么这么不够意思,我俩跟他关系这么好,他居然连结婚那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
秦明不动声色,继续翻书。
大宝:“难道是要拿这个消息给我们俩一个惊喜?可消息现在都传遍了,还有什么可惊喜的啊。”
秦明依旧不动声色。
他看上去仍然是平日里冷然、沉稳、坚不可摧的模样,可大宝敏锐的眼神让她留意到对方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青白的指节。那点惨淡的色彩像舞台上被掀开的幕布的一角,隐约透露出底下真实的风景。
观察到这一点后,大宝心里涌上一点惆怅,也不再做声了。
她脑海里开始循环播放almost lover。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有些忧郁地想。
4.
对于林涛的情感经历,大宝只知道一个神秘的“宝宝”,但对于从学生时代起就与他相熟的秦明来说,他几乎能针对对方的恋爱史做出一个excel表格。
如果不是作为医学生的日子实在太苦,他当年大概真的会一丝不苟地做出来。倒不是他当时在对方身上投放了多少心思,只是身边的人太少,除了被他自发敬重的导师,也只有性格随和乐天的林涛能忍他一身冷意,天天乐此不疲地扯着他谈天说地,甚至连追女孩子都要请他做僚机。
对于帮林涛追小姑娘这种事,秦明一开始是拒绝的。在他看来,谈恋爱是一笔毫不划算的投资,回报极少不说,过程中还要赔上无数时间精力,有那劲头还不如多读点书。
当他一本正经地把这个想法说给林涛听的时候,对方哈哈大笑,不但没生气,还一个劲儿说他有趣。
“好久没见你这么较真的人了。”林涛笑着说。那时他们正从图书馆回宿舍,他手里捧着一堆秦明拿不过来的大部头医学著作。
这个反应太轻描淡写,以至于秦明想继续跟他探讨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郁闷地沉默。
然后林涛像没听到他之前的论点一样,继续诚恳地求他帮忙。
秦明能怎么办呢?林涛把握他嘴硬心软的特质把握得太好,所以无论秦明对他的恋爱多没有兴趣,最终总是会妥协地为他浪费时间。
从学生时代到进入工作,林涛一直在他身边,而秦明也有幸全程旁观对方一段段或美好或糟糕的恋爱故事,仿佛一个被塞了自己不感兴趣的电影的免费票的观众——但他终究没直接走开,毕竟他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的人。
故事看得多了,套路自然也懂得多了。秦明习惯了林涛成功追到姑娘时就拎着啤酒跑到他家兴奋地扯东扯西并时不时穿插傻笑连连,也习惯了对方失恋以后拉着他到街边小摊吃炒粉,一个低头狂吃,一个正襟危坐。
而正是因为看了太多这样失败的恋爱电影,现在听到这场连绵多年的恋爱战争终于要走向结尾,反复失恋的倒霉刑警终于找到一个愿意与他修成正果的好姑娘携手共度人生,秦明一时竟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林涛是我的朋友,他要结婚,我应当为他高兴的。秦明想。
可就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让人不舒服,心口好像揣了一只鸟蛋,情绪的小鸟团在里边啪嚓啪嚓地啄着蛋壳,急不可待地想从那层桎梏里出来。
隔着一层硬壳,秦明实在看不透那只不安分的雏鸟的真容,只能猜测这异样情绪源于林涛什么都不告知于他这件事的不适应。
明明以前谈上了也好分了也好,第一时间都是来找自己的,现在有结婚这么大的事了,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秦明很不爽,秦明很失望。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林涛。
5.
纵然秦明看林涛的恋爱史如同走马观花,从来看过就忘,但有一段他记得还是比较深的。
那是学生时代的事儿了,四月春浓百花绽的时分,林涛喜欢上一个跟秦明同系的医科生姑娘。
那姑娘某种程度上还跟秦明有点相似,都是不大爱说话的学霸类型;林涛状着胆儿去图书馆找学霸搭讪,结果小姑娘抱着一本《组织学与胚胎学》从头迷茫到尾,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那个,你在说什么呀?我接下来还有课的,有什么事的话你能不能以后再说?”
林涛:“……好的,你去上课吧,不好意思哈耽搁了你这么久。”
跟学霸姑娘道别后林涛郁闷地往馆外走,结果没走两步就遇到了抱着书往里边赶的秦明。
林涛定睛一看他手里的书:《组织学与胚胎学》。
林涛:“……故意的吧这。”
秦明:“什么?”
他皱着眉,一副“你不要挡在我学习的道路上”的不爽表情,从头发丝儿到脚尖都洋溢着学霸气息。
……学霸气息。
林涛脑子里登的一声亮了个小灯泡:学霸喜欢什么?学习,所以学霸会喜欢别人跟她聊学习。
那要怎么跟学霸聊上学习?
答:学一点学霸喜欢学的东西。
完美。
秦明抱着书站在原地,眼见着好友的神情从疑惑转向思考,从思考转向了悟,最后演化成嘿嘿的窃笑,让人背后一阵凉。
他还没来得及张嘴怼几句,就被林涛非常真挚地握住了肩膀。
林涛:“老秦,你学医的,对吧。”
秦明:“……你健忘症吗?”
林涛笑得更深了:“那你能不能,教教我你们医科生学的东西啊?”
秦明:“……啊?”
秦明:“你看上我们系的女孩子了?”
如果说朋友太聪明有什么不好,就是他总能一眼看穿你的真实目的,让你辛苦准备的理由春水东流。
林涛在秦明嫌弃的目光中摸着后脑勺承认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并抓住机会大力夸赞了秦明的专业知识水平,最后还可怜兮兮地卖了个萌。
秦明看着他折腾完这一出,嫌弃归嫌弃,但还是同意了教他一些基础知识,为他的追求学霸之路添一些助力。
“前提先说好,我只管讲,你听懂多少我不会管的。”
林涛连声答应,非常热情地夺过秦明手里的书,抢先往图书馆里面走。
“来来来,书我替您拿着,一切都听您的,嘿嘿嘿。”
……嘿什么嘿。秦明头很痛。
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对待了这件事,把书在林涛面前一字排开,让对方选择先讲哪一本。
林涛的目光在《人体解剖学》、《生物化学》、《病理学》、《药理学》等一众书本中反复梭巡,最后生无可恋地回到了那本《组织学与胚胎学》。
“这本吧。”他伸出手指了指,心下无比惨淡。
喜欢一个学霸好难啊……
秦明察觉不到他这些心思,喝了口水后就对照着笔记一板一眼地讲解了起来。他讲得很投入,专注的视线在笔记和书本间不断游移,拿惯了解剖刀的漂亮手指顺着本子上同样漂亮的字迹轻巧滑动,从神情到动作都有一种沉静的优雅。
林涛开始还在认真听,但听了一小节后就很自然地走了神,他盯着秦明垂落的一缕额发和鼻尖上那颗小小的痣,心说对方专心做事的样子可真赏心悦目。还是说,这就是学霸的魅力?难怪他喜欢那姑娘,原来他好这一口的。
等他把心思拉扯回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秦明不满的目光狠狠戳刺了好久。
“我给你讲半天,敢情你都在发呆是吧。”秦老师冷漠道,手上啪的一下把书合上了,“既然你不听,那我也没必要帮你了,我去别的地方自习,你自个儿去想办法。”
林涛赶紧把他拉回来,用尽自己的词汇储量表达了对对方的感谢和对自己走神行为的反思与愧疚,最后求秦学霸发发善心,帮自己一把。
秦明磨不过他,最后只能坐回来,无奈地用指尖揉着太阳穴。
“你在别的事上能不能也多点这样的用心?”他问道。
林涛笑嘻嘻:“别的事我也用心啊,比如怎么让你开心这一点,我可是研究了好久了,可惜啊——”
他露出遗憾的表情。
“——可惜啊,好像一直效果不佳。说实话,让你笑一笑比追女孩子难多了。”
秦明哑然。
“你可以不在这方面用心。”他面无表情地说。
“那怎么行。”林涛表示异议,“做人就要开心点才好,你不开心我怎么放心。”
“……那你按这样的思路做不就行了,”秦明说,“不一定要学会她会的东西,只要努力让她开心,她迟早会对你的行动做出反馈的。”
这是他第一次对林涛的恋爱发表直接看法,而那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对爱情仅有的一点认识。
在秦明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是个敏感而内敛的人,有什么情绪总藏在心里,但无论她掩饰得有多好,他的父亲总能在第一时间敏锐地察觉她的低落。
所以每次他的母亲不说话的时候,父亲就会坐到她身边,用一片叶子或一朵花让她绽出欣喜的笑脸来。他是最明白如何让她开心的人。
正因如此,当他的父亲死去后,她在忧郁中迅速地憔悴了下去,像一朵凋谢过快的花。幼小的秦明见证了这朵花凋零的全过程,对此他痛苦无比又无能为力,他爱他的母亲,可他无法为她带回那缕温暖的春风。
他知道,她再也无法露出开心的笑颜了。
想到这里,秦明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黯淡。他垂下眼睛,指尖划拉着书本的内页,不去看林涛吃惊的脸。
“哇,老秦你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林涛感叹道,“不过你说得对,真想对谁好的话,做什么都比不上让她真正开心地笑出来。”
秦明被他酸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之前涌上来的苦楚心绪也因此退下去了一些,让他的神情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那你自己想吧,我回去整理笔记。”他说着又站起来,把摊了一桌子的书整齐地堆叠起来。
这次林涛没有强留他。他看着秦明收拾东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秦明。”
在秦明将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看他慢慢地转过身来。
“怎么了?”秦明耐心地问,眉心微蹙,神色无奈。
林涛用一根手指抵着脸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笑一笑嘛。”他说,“别总那么不高兴,来笑一个。”
秦明搞不懂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刚刚还喊着要追女孩子,现在又执着地想让他笑一笑……这个人的脑回路是过山车吗?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学着林涛的样子把手指抵在唇角,生硬地往上推了一下。
“好了,我笑了。”他说,“走了。祝你顺利。”
然后他走出图书馆,安静而迅速地消失在了春日嫩绿的林道上。
6.
秦明不知道林涛最后到底有没有成功追上那个学医的学霸姑娘,他猜对方是没追上的,毕竟医科生的期末阶段着实是一点水分都不掺的地狱模式,别说恋爱了,就是世界末日都别想让他们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半点。
秦明自己更不必说。如果不是林涛天天强行拉他出去吃饭并定时给他塞水果补充维生素,他大概早就跟着同系同学一起在校医院挂葡萄糖了。
“你不是要追我隔壁班那个女孩子吗。”秦明说。他正被林涛摁在桌子前吃水果,整个人都被期末的低气压笼罩,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容易炸毛。
林涛蹲在垃圾桶旁边给他削苹果。
“追什么追,你看看你的脸色,”他削完一个苹果,又把它细致地切成四块,包在纸巾里送到秦明桌子上,“如果我不来,这一整个复习周你大概都不打算吃东西了吧。”
秦明想说自己不可能一周都不进食,但刚张开嘴就又被林涛塞了个葡萄。
“我觉得你才是比较需要女朋友的人。”林涛说,扯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果汁,“看你这样子,如果没人照顾着我真的很难放心。”
秦明想吐槽他这句话听起来很像一只护雏的母鸡,而且他也不需要女朋友,他是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谢谢。可看着林涛关切的眼神,他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后来秦明从林涛口中听到了很多次类似的话,大部分都出现在林涛……失恋以后。
他也不明白对方最后为什么总会扯到自己身上来,但每次林涛都会用他那双眼角有一点下垂的圆眼睛认真地凝视着他,眼里因失恋产生的失落情绪还未消失,担忧的浪潮就哗啦啦地涌了过来,盯得秦明都要错觉自己才是那个被女朋友甩了的人。
“老秦,你还是要找一个能照顾你的人比较好,”他对秦明说,“你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平时又喜欢干喝咖啡不吃东西,如果有个女朋友来盯着你,我也会放心一点。”
“……你自己刚失恋,又要劝我找女朋友?”秦明忍不住反问了他。
“当然。”林涛理直气壮,“正是因为失恋才明白一个人有多孤单,才担心你这个清心寡欲的孤家寡人啊。”
“……你两个成语都用错了。”秦明头痛地扶了扶额角。
林涛没在意他的话,又呼啦啦灌下去半瓶啤酒。
“有个人能陪着你的话,你也能开心点吧。”他对秦明说,像大学时一样,把一根手指点在脸颊上,“好了,别那么不高兴,看在我被甩了的份上,你就给我笑一个呗,哪怕是嘲笑也好啊。”
秦明很想说他被甩和自己笑不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可看着林涛微湿的眼睛,他和从前一样,说不出任何带棱角的话来。
于是他学着对方的样子,一点一点地牵起嘴角,眼尾也微微地弯下来,努力地做出一个笑的模样。
他自觉表情僵硬,定是非常滑稽。可看在半醉的林涛眼里,那个笑像是初春的溪流,尚未完全化开的冰层上融出一点温温润润的水光,让人对之后草长莺飞的春日满怀希冀。
“这就对了。”他喃喃道,望着秦明的眼神柔和如水,“开心一点多好。”
7.
大宝拿着个文件夹,坐在那儿浏览案件记录。
看一眼记录,看一眼秦明,看一眼记录,看一眼秦明。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冒着被飞眼刀的风险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得到了秦明和善的眼神。
“怎么。”秦科长不带语气地问道。
“我这不就好奇嘛。”大宝搓了搓手,挤出一个笑容,“你看平时我俩也没把他的那个宝宝当过真,一个劲儿说那是薛定谔的宝宝,结果人家现在就要结婚了,唉,被打脸的感觉好酸爽。”
秦明没理她后边说的一堆,径直抓住了关键词。
“所以你好奇什么?”
“还能好奇什么啊,还不是好奇他那个宝宝到底什么样儿呗,”大宝说着就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熟练地把笔夹在指间转了起来,“一直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还真打算薛定谔到婚礼呀。”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秦明的神色,结果秦明仍是一脸无波无澜,只是眼神莫名有点感慨。
“他结婚了也挺好的。”秦明说,“结婚以后就不会再催我找女朋友了吧。”
大宝:“???这个逻辑链怎么连上的?”
秦明耐心地跟她解释:“林涛每次跟女友分手都要找我吃饭,每次吃完以后都要劝我找个女朋友,虽然我不太理解这两个行为间的逻辑联系,但我把这当成是他在情绪剧烈波动后产生的失常移情,也就忍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感叹道:“现在他都决定要结婚了,可见与现任女友感情稳定,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大宝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老秦啊,这就是你不懂了,”她的神情很是沧桑,“他确实可能不会再催你找女朋友了,但下一步,可能就是要催你结婚了。”
秦明难得露出点吃惊的神色。
“什么?”
大宝已然进入了状态,用过来人的姿态语重心长道:“以我多次被迫相亲的经验来看,越是找到了对象的人,越是期待你也体验体验有对象的美好……”
秦明:“……个人有个人的情况,不能用自己的标准评判别人的生活状态。”
大宝顺溜地接话:“如果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秦明皱眉:“林涛不会这样的。”
大宝理解地点点头:“我也就说说,并不真的觉得他会急着催你什么的。毕竟他一直希望你能开心,如果找对象这件事不能让你开心,他自然也就不会继续让你找了。”
两人正说着,话题的中心人物林涛就迈着轻快的步伐,春风满面地走进了法医科办公室。
“你俩都在啊,好好好,我说个事儿啊。”
秦明和大宝即刻对视了一眼。
秦明:大概终于要来宣布消息了。
大宝:现在才宣布,等他说完看我不大力谴责他。
秦明:交给你了。
于是他俩把热切的目光转向林涛,等着他公布那个早就传遍警局的大新闻。
林涛摸了摸脑袋,笑容灿烂,眼神兴奋。
“那个,我朋友送了我几张免费的电影票,正好是最近刚上的一场大片儿的,你们看这刚结了个大案子有休假,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呗?”
然后他望望两人的脸色,惊讶道:“怎么了,不就请你们看个电影,干嘛这么吃惊。”
大宝无力地摆摆手:“……就是因为是看电影才吃惊的。”
林涛:“……啊?”
8.
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好在没过多久林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来一听,没说几句就要往外边走。
“这个案子的记录好像还有点小问题,我去看看。”他抽空冲秦明和大宝解释了一句。
“等我回来以后你俩告诉我要不要去看哈。”
说完这句话后刑警队长又和来时一样匆匆消失了,留下两个法医面面相觑。
秦明:“我以为,结婚是要做很多准备的。”
大宝:“而且小黑说婚礼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儿了啊?所以这个看电影是怎么回事?”
她困惑地思索片刻,而后愤怒地一捶桌。
“我明白了,他要用看电影这个借口迷惑我们,以达到混淆视听、继续隐瞒的目的。”
秦明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海豚跳芭蕾:“结个婚而已,至于吗。”
大宝登时蔫了下去:“不至于。”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但我俩又不会去抢婚,他至于要瞒到现在都不肯说吗?”
“可能是想享受婚前最后的单身时光。”秦明分析道,“所以他不告诉我们,是不想我们也跟他讨论结婚这个话题。这个可能也是婚前恐惧症的其中一种表现。”
“有道理。”大宝说,饶有兴致地打量秦明,“看不出来啊老秦,你原来也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啊。”
秦明:“……我大学的时候,被林涛拉着看过一部类似题材的喜剧,他当时笑得气都喘不匀,一个劲儿说自己才不会这样犯傻。”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晚上,林涛把惯例扎根在图书馆的自己拖出来,说请他看电影。
十月下旬的夜晚已经很冷了,秦明裹在一件白毛衣里,鼻尖被冻得有点发红,眼神非常不满。
“好好的看什么电影。”他说。
林涛把一个装了热水的杯子塞到他手里,继续把他往礼堂的方向拖。
“学校好不容易送个福利,我们就不要浪费嘛。”他把秦明拉进礼堂,两个人找了个距离荧幕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下,等着电影开场。
礼堂里的人不多,来得多是一对一对的情侣,但好在灯光打得比较暗,秦明和林涛混在里边也不算太突兀。
放的是一部挺老的爱情喜剧,秦明对这个题材不感兴趣,全程捧着杯子昏昏欲睡,倒是林涛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呵呵哈哈的笑声,电影快结束时还附在秦明耳边叨叨了半天。
“太傻了。”他笑道,温热的呼吸落在秦明薄薄的耳廓,“结婚有什么好怕的啊?如果我决定要跟一个人结婚,我才不会婚前恐惧,我一定天天盼着婚礼到来,好让自己以正式的身份更好地照顾他。”
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成了秦明因困倦而格外昏黑的视野里唯一的星火。
“……你这是自相矛盾啊。”听他说完后,大宝的疑惑更深了,“既然林涛是这么个想法,那他现在怎么会有婚前恐惧。”
“不知道。”秦明说,“可能现在发现实际情况跟自己当年想得不一样吧。”
大宝托着腮想了一会儿,犹豫地问道:“所以我们要配合他一下,和他去看那场电影吗?这么干会不会对他那个宝宝不太好啊?”
秦明表示这个问题不是他的领域。
“那是他的问题。”他低下头,十指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抵在了一起,“但作为他的朋友,我相信他能克服这个心理障碍的。逃避只是一时,等逃避之后,他一定会更认真地去面对这件事……他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
他这句话说得很信任,也很笃定,有一种坚定却软和的温情。
大宝眨巴着眼睛瞅他,半晌叹了口气。
“看来是我想错了。”
“什么?”
“没事。”她摇摇头,冲秦明笑了笑,“那我们到底去不去看这场电影啊,秦大法医?”
9.
最终他们还是一起去看了电影。
进影厅之前大宝和林涛各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一杯可乐,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期待,衬得两手空空、神情严肃(而且依旧西装革履)的秦明像个走错上班地点的银行经理。
秦明手术刀一般锋锐的目光在他们手上的爆米花和可乐上扫过,嘴唇一抿,无声地传达出了深深的嫌弃。
大宝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还故意吸溜了一大口可乐,把杯子里的冰块摇得震天响。
眼看秦明马上要开始科普可乐和爆米花这种搭配对身体的一百种危害,林涛赶紧站到他俩中间,尽职尽责地充当缓冲剂。
“难得休假,放松一点嘛。”他对秦明说,然后从爆米花筒里挑了焦糖最多的一颗往他嘴边递,“来来来,吃点甜的心情好。”
秦明盯着他的指尖。
“你没洗手。”
林涛:“……好,我这就去。”
说完他真的就把爆米花和可乐塞到了秦明手里,跑着去洗手间了。
林涛一跑远,大宝就凑到了秦明旁边。
“老秦啊,”她一脸兴奋,完全忘却了两人之前险些爆发的嘴炮大战,“你看电影结束之后我们就让林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怎么样啊?”
秦明横她一眼:“你就这么好奇?”
大宝义正严辞:“我这是为他着想!你也说了,婚前恐惧就是一种逃避心理,他迟早要面对现实,那作为朋友我们就帮他加速这个过程。”
明明是你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秦明刚想张嘴反驳就看到林涛小跑着回来了,只能歪了歪头,示意大宝诸事自便。
大宝发出了计划通的笑声。
“怎么了这是?”林涛一回来就看到他俩一个嘿嘿笑一个翻白眼,忍不住有些好奇,“发生什么了?”
“没事没事。”大宝忍着笑说,推着两人往影厅里走,“走走走,电影马上开场了。”
在厚软的座椅上坐下来的时候秦明才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来过电影院了,原因也简单:一是工作忙,二是他对时下热映的大片也没什么兴趣。他再转头看看边上早就热火朝天地聊了好几分钟漫威宇宙和DC宇宙的大宝和林涛,心里莫名生出了代沟之感。
“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林涛转头问他。
秦明立刻戴上3d眼镜正视前方:“没什么。”
林涛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对这种超级英雄电影没什么兴趣,”他拿过秦明手里的票根,折了几下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但这好歹也是个大片,你看看特效、得个乐儿也挺好的不是。”
他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但放映厅的灯在此刻熄灭了,随后那熟悉的绿底金龙就伴着bgm出现在了大荧幕上。
于是林涛不说话了,他在黑暗中看了几眼秦明的侧脸,挑拣了几颗热乎乎的爆米花凑到他嘴边。
这一次,秦明听话地吃掉了它。
10.
电影结束后三个人惯例去吃小龙虾。
去吃饭的路上大宝和秦明一直在争执电影中涉及外科手术的片段,秦明列举相关剧情中的若干bug后坚持认为这种充满了基础性错误的医疗情节根本不应该放映出来误导大众,大宝则表示没必要对这种为了艺术表现力而设计的情节较真。
于是林涛听了一路外科手术的基础知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医学术语,坐到桌边的时候都还有些晕乎。
“你俩别争了。”他伸出一只手隔在两人中间,“再争都没小龙虾吃。”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噤了声。
林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紧抓住机会点了菜,觉得自己很有点当幼师的潜质。
被迫停下了辩论的秦明只能拿纸巾反复地擦着桌面,期间还不死心地怼了一句:“真不知道你们俩在吃了那么高热量的零食饮料后还哪来的胃口吃这个。”
大宝拍拍肚子,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零食归零食,小龙虾是放在另一个胃里的!当然,老秦你这样食量跟猫似的人是理解不了这种由胃饱足到心的乐趣的。”
如果不是小龙虾在此刻及时地送到了桌上,林涛几乎可以预见又一场大战的爆发。
“别说了别说了,吃才是正经事。”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出声掐熄火苗,把小龙虾分拣到三人的盘子里,“快吃快吃。”
红彤彤、油亮亮的小龙虾看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确定那两个人的注意力已经被小龙虾吸引以后,林涛戴好手套,夸嚓一下撅下一只小龙虾的脑袋,准备愉悦地享受美食。
然而还没等他把虾肉送到嘴边,一根筷子倏然横出,抵在他捏着小龙虾的两根手指上。
林涛:“……?”
他疑惑地抬头,就见嘴里还咬着一块虾肉的大宝用中世纪骑士握剑般的姿势捏着筷子,极严肃地盯着自己。
“林涛同志。”她沉声道,“是时候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涛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啊这?”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秦明,可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与刚刚还处于激烈交战状态的大宝达成统一战线。他对林涛的求助视若无睹,依旧低着头专心用手术刀怼小龙虾。
林涛没辙了,只能把快到嘴的小龙虾放下来。
“你要让我坦白什么啊?”他问大宝。
大宝瞪他:“嚯,还不肯说呐,嘴真是够硬的啊。”
林涛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是,您这是演的哪出?”
他继续向秦明求助:“老秦,你徒弟这是突然怎么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小龙虾了?”
秦明慢条斯理地放下手术刀,视线上移,平静地看他一眼。
“这得问你了。”他淡淡道。
林涛大惊:“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我到底干什么了?”
他话音未落,已经完全进入审讯模式的大宝叭唧一声拍在桌子上,双眼圆睁,入戏极深:“我告诉你啊林涛同志,你这种刻意向组织隐瞒的行为是要吃大处分的!”
林涛这边是愤怒的大宝,那边是冷漠的秦明,双面夹击之下一时叫苦不迭:“不是啊两位祖宗,您告诉我我到底干啥了?不管我干了啥看在免费电影的份上您二位能先放过我吗?我很无辜的。”
大宝终于按捺不住了,她连小龙虾都不吃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嘎嘣脆地甩出俩字儿:“结婚!”
林涛:???
林涛:“谁结婚?”
大宝看他那迷茫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还能谁结婚?我们仨里就你一个不是单身狗,当然是你结婚啊!消息都传遍警局了你还不肯亲口跟我和老秦说一声,你还当不当我俩是朋友啦?”
她本来也就是扮个凶脸,结果说着说着真有点委屈,再想想秦明那天茫然的眼神和泛白的指节,她瞪着林涛的眼神又不满了三分。
“婚前恐惧就说嘛,我跟老秦又不会嘲笑你。但这么一个劲儿瞒着是几个意思啊……”
林涛不得不打断她:“等等,你说我要结婚?”
“你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啊?”林涛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要结婚啊!”
他的神情无比真挚,无半点谎言的影子。
大宝登时愣了,义愤填膺的肢体动作顿在那儿,显得有些滑稽。
而秦明在他说话时就停下了动作,原本稳稳握着手术刀的手一抖,把手底下的小龙虾捅了个对穿。
林涛看着他俩懵逼的脸,哭笑不得。
他把晾在空气里好久的虾肉塞到嘴里,然后捏起那根筷子,无奈地笑道:“好了,现在我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
11.
五斤小龙虾快见底的时候,三人终于明白了这起结婚事件的始末。
“所以,要结婚的是你表姐,不是你。”大宝总结道。她正试着把自己吃空的虾壳全叠在一起,看得林涛心惊胆战,生怕那毫无根基可言的小红塔一言不合就散落一桌子。
“没错。她跟我从小到大关系都不错,所以这几天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给婚礼的细节啊流程啊什么的提提意见。”林涛喝了一口啤酒,用筷子把那虾壳塔往没人的那一侧桌面推了推,“可能她跟我讲电话的时候正好被小黑他们听到了吧,所以就传成这样了。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抓重点的能力还是该怎样,我都特意在休息时间、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讲电话了,还出现这种情况……”
“那说明你们刑警队的成员都很擅于捕捉细节。”秦明一边用白酒清洗手术刀一边说,“你是该夸夸他们了。”
“老秦你这是幸灾乐祸!”林涛控诉道,“你俩也是,想问怎么回事直接问就好啊,真有什么事我又不会不告诉你们,搞这么一出是要闹哪样。”
“你这也不能全把锅推小黑他们和我俩身上。”大宝辩解道,“你本来就有女朋友,讲电话的时候又出现了结婚、婚礼这种字眼,两个因素一叠加,别人自然而然就会觉得是你要结婚了。”
林涛非常无奈。
“其实你们还弄错了一件事,”他说,“我现在没有女朋友,是和你们一样的单身狗。对象都没有还结什么婚。”
“你又分手了?”
这次大宝还没反应过来,秦明就抢先开口得到一分。他连刀都不擦了,只顾着直勾勾地盯着林涛,满眼难以置信。
他的反应着实有点大,让林涛惊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不是吧老秦,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被甩了,至于那么惊讶吗?”
“但你这次没告诉我。”秦明严正道,眼神认真而执着。
他这样子又让林涛想起了大学的时候,秦明也是这样认真问他为什么要找自己聊恋爱方面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他穿的不是西装而是普通的长袖T恤,手里拿的也不是手术刀,而是一本本厚实的专业书籍。
他刚想回答秦明,就听到大宝发出了被噎住的动静。
“不是吧。”她非常惊讶,“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规定,一定要互相报备自己的感情状态?”
秦明纠正她:“没有互相,只有他单方面地告知我。”
那也很不对劲啊。大宝看看满脸理所当然的秦明,再看看脸上写着“没错就是这样”的林涛,只觉得满心是槽。
“那、那您这次啥时候分的,怎么没告诉老秦呢?”最终她还是妥协了,配合地问了林涛一句。
听到这句问话,林涛唇角的笑容稍稍收敛。他低下头,像是要转移注意力一样,拿着一根筷子把玩。
“也不是不想告诉。”他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只是那时候老秦不是有麻烦吗,我也没法告诉,对吧。好不容易等老秦摆脱麻烦了,你又倒了大霉,这么一顿折腾下来,还哪来的心思讲分手不分手的。”
秦明和大宝静默了。林涛说得很轻描淡写,但他们都明白那是一段多么艰难的时光。
“好了好了,都没事了。”
大宝举起一瓶啤酒,打破了沉默。
“之前是我和老秦误会了你,那今晚这顿就当是给你排解失恋的痛苦好了!”
“都分了这么久了还哪有什么痛苦。”林涛好笑地看她,“再说那时候我只想着怎么帮秦明,后来又和秦明一起担心你,她跟我分手也正常——谁能忍自己的男朋友一天到晚见不到面,还尽遇到危险的事情啊,我还觉得是自己耽搁了她呢。”
然后他举起自己的瓶子,跟大宝的碰了碰。
“唉,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问题多。”大宝感叹道,“你说要找个能理解这些的同行当对象吧,同行结合的失败率又搁那儿摆着,愁啊。”
“也没必要那么在乎数据。”林涛说,一口喝干了瓶子里剩余的酒,“看感觉呗,感觉对上了,同行结合就叫内部消化了,也挺好。”
大宝斜着眼瞅他:“嚯,听起来您挺有经验的。”
他俩聊着的时候,秦明一直静静地擦着手术刀,直到把那片银刃被擦得闪闪发亮才停下手,然后把它放回盒子,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你们再说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留下这么一句,接着就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林涛就停下了谈笑,定定地望住了他的背影。
“怎么了?”大宝问道。
“他有点不开心。”林涛说,深深地皱起了眉。
“啊?”大宝有点疑惑,“他不一直这样吗?再说我们两个喝了酒开不了车,他这样不是很正常?”
林涛摇摇头。
“不应该提那件事的,他大概又觉得一切是因他而起了。待会儿我得开解开解他。”
大宝观察着他的神色,探究似的问道:“我其实想说好久了,你们俩难道,一直是这样?”
“怎样?”
“一个总是不开心,一个总想着怎么让他不那么不开心。”
听到她饶舌的描述,林涛笑了起来。
“做人当然要开心才好,特别做我们这一行的,再不让自己开心点估计得憋死,”他笑道,“我就是想让秦明也开心点,他这样心事那么重的人也能高兴起来的话,我就放心了。”
大宝发出响亮的啧声。
“怎么了?”林涛问道。
“没什么,”她回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就是觉得自己的感觉果然还是没错的……啊,老秦把车开过来了,我们走吧。”
12.
或许是因为被秦明和大宝这么啼笑皆非地误会了一出、后来又吃得有点饱,这个晚上林涛睡得不太好。
他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过往的记忆沉沉浮浮,把意识占据得极满。
梦里他又回到了大学时期的寝室,他窝在床上看一本秦明借给自己的书,底下室友谈笑的声音颇为吵闹,让他有些头疼。
正当他打算探出头去提醒一句的时候,室友突然喊了他的名字。
“林涛,你那个学医的朋友来找你了!”
一听到“学医的”三个字,林涛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他套上一件T恤,狂奔到门口。
“老秦!你怎么来了!”
秦明站在距离门口半米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很少主动来找林涛,因此显得很是拘谨。
“我来还你书。”他说。
“从来都是你借我书,今天怎么是还书了?”林涛很讶异,他接过那本书一看,发现那居然是一本……马哲。
林涛:“……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借了你马哲,你借我还差不多。”
秦明示意他把书翻开。
林涛按他说的把书翻开,就看到书内的扉页处赫然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秦明。
林涛目瞪口呆。
秦明:“我去上公共课的时候有人把这本书给我,说是我丢的,但这个字明显是你的吧。”
林涛盯着那两个字看了足足十秒钟,简直想一头撞死。
“那个,秦明,这个吧……”
他想解释两句,但怎么都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只能把脸埋到手里,绝望地嚎了一声。
等他终于有勇气抬头的时候,秦明依然安静地看着他,眼神明净如泉。
被这种眼神注视着,林涛再尴尬也得老老实实地解释给他听:“其实,这个是我,呃,在马哲课上睡着了,然后就莫名其妙就写了你名字……”还写得那么难看。
秦明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你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名字?”
“我那时候都睡迷糊了,哪知道自己写的是谁的名字。”林涛越解释越觉得难以解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为什么写了秦明的名字。他低头去看那两个字,字迹是真的不太好看,但写得极大,看得出每个笔划都用了十足的力气,足以见得书写者的用心。
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到心里去的用心。
“不好意思啊秦明,还麻烦你送过来。”他向秦明道歉,后颈发紧,耳朵发烫,眼神左躲右闪,不敢正视对方沉静又透亮的眼睛。
“也没什么麻烦的。”秦明说。他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不满,甚至极快地笑了一下,眼里有种被逗乐的神采。
他很少有这么轻快的神色,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如同灰云背后透出的一线青天,鲜亮又明朗,林涛顿时忘记了尴尬和心虚,他着迷似的追着对方眼底的那一缕亮色,一瞬间觉得什么都是值的。
这实在是他与秦明之间再微小不过的一件事,可醒来的时候林涛的嘴角还挂着笑,留恋地沉浸在梦里那种充实而轻盈的满足感里。
等回神的时候,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做这样的梦……”林涛从床上起来,笑着念叨自己,“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他习惯性地摸了床头的手机看一眼,发现锁屏上已经跳满了表姐发来的微信消息。他懒得一条一条回,干脆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姐啊,我是林涛,不好意思啊今天起晚了没看到你消息,嗯,我今天休息,有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
“啊?不用帮你?具体日期定下来了?”
“哦哦,正好定在假期啊,如果没突发情况我肯定过来,你放心。”
“带什么女朋友啊,我哪来的女朋友,早分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穿衣服,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乐得他笑了半晌。
“行,行,听您的,为了证明我没过得那么惨,带我的朋友来。”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对着空气傻笑了起来。
13.
“林涛,我跟老秦这么过来,真的合适吗?”
大宝难得有些退却。她猫在林涛后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会场里走动的人群。
秦明也没比她好多少。见惯惨烈景象的法医到了欢快祥和的场景里反倒万分不适应,他虽然没有大宝那么紧张兮兮,可不自觉敲打着腿侧的手指还是将他的心绪暴露无遗。
“有什么不合适的。”林涛把两人拽上前,抬头挺胸地挟着他们往前走去,“带你们来是我姐给我下的死命令,快拿出点扛把子的气势来。”
他们正在林涛表姐的婚礼会场。
两个身高腿长、面容俊朗的年轻男人,再加上一个俏丽可爱的短发姑娘,这样的组合放在哪儿都是非常吸引眼球的,在穿过会场的过程中三个人可谓是受足了注目礼,特别是其中不少人还是林涛的亲戚和熟人,一路上前来寒暄和谈笑的人就几乎没有断过。
林涛应对得极为自然,满脸是笑,自在非常;大宝也是性格外向的人,前几分钟的不适应过后就很快调节了过来,正轻快地跟前来攀谈的女性客人聊天;而最难捱的就是秦明了,他从来不善于应对来自他人的关注,如今被这么多人盯着,习惯于实验室的寂寥与沉默的法医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在解剖台上的一只仓鼠,头昏脑涨又无所适从。
“林涛……”他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句朋友的名字,声音干涩,隐隐透着些无助。
然后他的一边肩膀就被揽住了。林涛仍在应对来自亲戚的问询,甚至没有看向秦明,可他的手却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横过秦明紧绷的肩膀,手指松松地拢过他的肩头,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点。
这是一个带着些许主导色彩的动作,他揽着秦明的肩膀,把他置于自己的领域之中,巧妙地将人群对秦明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感觉到那些视线的集中程度稍微减轻后,秦明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以往林涛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拿胳膊搭自己的肩背时他总会毫不客气地甩开,可这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依赖这温热而坚实的力度的。
寒暄的间隙林涛偏过头跟秦明说话。
“没事,马上就好了。”
他们本来就靠得很近,又被人群不断推挤,秦明能感觉到林涛的气息落在侧脸和耳朵上,蔓延成再清晰不过的温暖触感。
三人两步一停地穿过会场,在林涛的指引向走向一旁的休息室。门一推开,里边身穿洁白婚纱的女子就回过头来,对他们露出花一样的笑颜。
林涛松开秦明,大步走上前去,和女子简单地拥抱了一下。
“姐!”
“也只有我结婚的时候才能把你叫回来了。”女子故作生气地数落他,“工作以后就没怎么见过你人,小时候白喂你那么多零食了。”
林涛摸着头,有些赧然地笑着。
“这不是工作忙吗。”
“忙忙忙,你就这么一个理由。”女子绷着脸,可没过几秒便破了功,“好了好了,知道你林大刑警队长忙得很,你今天能有时间来我就很高兴了。来,别愣着,跟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呀。”
于是林涛转过身去,把站在门口的大宝和秦明推到前边来。
“这是大宝,我同事,法医,可聪明,鼻子还特别灵。”他拍拍大宝的肩。
然后他把不自觉往后头站的秦明拽过来。
“这是秦明,我同事,也是法医,大神级别的厉害人物。”
“啊!”女子轻轻地叫了一声,“这就是你以前总提的那个学医的秦明吗?原来现在成了你同事了呀。”
她笑着打量秦明。
“以前只听过名字,如今终于见到人了……咦?”
她仔细地看着秦明的脸,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然后她转向林涛。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啊?”
林涛愣了愣:“不会吧,老秦天天两点一线的,你怎么跟他碰得上面。难道是大学的时候见到的?”
女子摇头。
“不可能,你大学的那几年我都在外地工作,见你都很少,哪里见过他。”
她撑着额头思考了一会儿,而后一手握成拳,狠捶了一下另一只手的掌心。
林涛突然感到背后发凉。
“噢,我想起来了!”她惊喜道,“那时候我让你帮我拷一些资料,我在你电脑里看见过他的照片!难怪我会觉得眼熟。”
“照片?”
一听到这个词,假装乖巧了许久的大宝终于憋不住了:“你还私藏老秦的照片?”
林涛:“……”卧槽,自己的预感怎么这么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表姐说出在他的电脑里看到过秦明的照片的时候,他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在秦明面前翻开自己的马哲课本、结果发现里边赫然写着对方名字的那一刻。
倒也不是真的有多么尴尬,只是心底莫名地发虚,仿佛被窥破了什么隐藏极深的、甚至连自己都不大说得上来的秘密。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大宝澄清道:“什么叫私藏,我跟老秦认识那么多年,有几张对方的照片很奇怪吗?”
看在他表姐还在的份上,大宝只不服地哼唧了一声,没有接着跟他争。倒是秦明探究似的盯了他一会儿,搞得他的后颈又一阵阵的抽痛起来。
但好在秦明没有真问他什么。他转过头去回答了几句林涛表姐的问话,温和地祝她新婚快乐。
“你的朋友都真好。”最后女子对林涛感叹道,对三人挥挥手,“平时工作辛苦了,今天就好好玩玩吧,多吃点东西,放松放松。”
于是林涛玩笑式的对她敬了个礼,和秦明、大宝一起从休息室里离开了。
14.
再次回到会场里时,三个人机智地待在了人比较少的角落,避免再让秦明遭遇社交困境。
大宝看着飘来飘去的浅色丝带和随处可见的花朵状饰物,忍不住撞了撞林涛的胳膊。
“这会场是按你姐的喜好来装饰的吧,挺少女心的。”
林涛耸肩。
“她一直特——别向往电影里边那种盛大的西式婚礼,如今姐夫宠她,让她实现了这个愿望,也挺好的。”
“这一把狗粮吃的。”大宝感叹了起来,“哎,我们这种公职人员,结婚的时候大概只能随便吃顿饭,少女心根本没处使。”
林涛表示自己不是很明白女孩子的心思:“婚礼也就是个形式,少女心留着跟你对象私下里使就好了。”
“唉,你不懂。”大宝摆手,表示这个话题谈不下去。她搓了搓手,小声地问林涛:“话说啊,你跟老秦也都三十了,老秦那个疑似性冷淡我就不说了,你有没有想过安定下来?”
“你这个语气也太像我妈了。”林涛说,扯过一条飘过来的丝带揉了几下,“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催我去相亲了?”
大宝翻了个白眼:“我像这样的人吗?我已经被相亲摧残得够惨了好吧。”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发呆的秦明,眼里忽然滑过一道狡黠的光。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决定要跟某个人结婚了,你要说什么来打动她,让她愿意跟你领证?”
林涛被她问得一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被环境影响了呗,毕竟现在是在婚礼现场嘛。”大宝说,又使力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快回答,不然下次小龙虾你请客。”
林涛摸了摸头发。他想了一会儿以往自己是怎么追到女朋友的,可怎么想都觉得那些经历不适合套到这个问题上来。
“我也不太会说话。”他一边思考一边回答,“但如果我决定要和谁结婚了,我肯定会保证好好照顾他,让他每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唉,宝哥你放过我吧,我现在是和你们一样的单身狗啊。”
大宝抱着胳膊,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是特别满意,但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行吧行吧,不为难你,”她说,“但条件是你要告诉我你私藏了老秦的什么照片。”
她声音不大,两人距离秦明也不算太近,但林涛发誓,他看到秦明向这边侧过了脸。
“我都说了不是什么私藏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理直气壮,“你和你的老朋友能没几张合照?再说,当初英语考级的时候老秦还在我这儿存过他证件照的备份呢,这也能算私藏?”
大宝摊手。
“你们俩啊……”她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走到旁边折腾那些定过型的花环去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秦明就悄悄地过来了。
“你存了我什么照片?”他小声问林涛。
林涛的冷汗都要被他吓下来。
“真没存什么照片,顶多几张证件照。”他心里依然有些虚,不是很敢对上秦明正经的眼神,“谁不知道你不喜欢拍照,哪来那么多照片可存。”
秦明想了一想,觉得他说得也对,便不再追问了。
林涛终于能松一口气。
15.
关于照片的事,林涛其实撒了谎。
除了秦明主动拷过来备份的一些证件照,他确实还藏了几张偷拍。这几张偷拍照片他不但藏得好,还备份了好几份,就生怕电子设备突然出问题丢了数据。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珍惜这几张照片,明明拍到的也不是什么很特殊的画面,可每次整理电脑里的数据时,他就是忍不住会把那几张图拖出来,认认真真地看好几遍。
那也是好几年前的照片了,图像里的秦明还是大学生的模样,他站在一棵开满了花的树下,神色柔和,眉眼带笑。
林涛还记得自己拍下这几张照片时的情景,那时他受朋友所托为校刊拍摄一些人像,抱着一个相机满校园跑。
而秦明就出现在这个时候。五月份的天气还有些冷,他在白色衬衣的外边套了件深色的长外套,黑白素色的打扮与周围姹紫嫣红的春景格外不搭调。
他手里还拿着本书,就那么匆促而突然地走进了林涛的镜头。
林涛下意识的想跟他打个招呼,可话没出口又坏心眼地摁下了。他端着相机,悄悄地跟在秦学霸的身后,想待会儿吓他一跳。
后来林涛回想的时候,觉得他那时其实并没有存着偷拍的心思。
他跟着秦明走了一路,对方的脚步很快,长长的衣摆一起一伏,很是有些潇洒的味道。
林涛认出他是在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学霸就是学霸,一心只想学习,连这么好的春日风景都不想着多看两眼。
正这么想着,前方的秦明就停了下来。他抬起头,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林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那是一棵树,一棵在春天里开满了粉白小花的树。
那棵树不高,秦明只要稍走几步,那绽满了花朵的花枝就正好能擦在他肩头。于是林涛看着他往前跨了两步,稍微偏过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细长枝条上丰茂的花朵。
原来老秦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嘛,林涛想。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很久很久之后都没能忘记的画面:秦明看着那一簇簇粉白的花朵,眼神一亮,而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浅浅地笑了起来。
等林涛再次抓住自己的意识的时候,他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连按了好几下快门,将那一幕及时地纪录了下来。
偷拍是不太好,可林涛确实非常感谢自己那强大而敏锐的反应神经,他反复地看着画面里微笑的秦明,觉得心里被那些花朵挤得饱胀起来。他不得不跟着傻笑起来,好让胸口里那个轻飘飘的热气球能顺利地起飞。
把相机和装有拍好的相片的移动硬盘还给朋友的时候林涛留了个心眼,他没有把秦明的那几张照片交出去,而是偷偷存到了自己的存储设备里,像一个不肯交出心爱玩具的小孩。
他就应该多笑笑。每次看到那些照片时林涛都会这么想。
可秦明确乎是一个很少笑的人,所以那时他看着花树,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露出了那么难得的笑容呢。
林涛觉得自己应该是很难得知这个答案了。
16.
婚礼举行得很顺利。
笑容甜美的新娘和俊朗温柔的新郎在众人的掌声中甜蜜地亲吻,戴着戒指的手紧紧交握。
真是美好的场景,秦明心想。纵然冷感如他,在亲眼看到这样动人的一幕时也很难不动容。
林涛和大宝就更不必说了,他们正热烈地鼓掌,看上去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只是背景音太嘈杂,秦明听不太清。
证婚的环节结束以后人群突然就骚动起来,本来好好坐在各自座位上的人们——特别是年轻人——纷纷站起身,向新郎新娘站着的高台处涌去。
“怎么回事?”秦明疑惑地问大宝,“他们都过去干什么?”
大宝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含含糊糊地回答他:“抢捧花呗。你不知道吗,在婚礼上抢到新娘捧花的人就会得到好运,成为下一个拥有幸福婚礼的人。”
她咽下巧克力,双手交叉成一个X,示意秦明不要说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这个不科学,但这不重要,这只是一个助兴的仪式OK?不要较真嘛。”
秦明:“……我没想说不科学,我知道这是为了气氛。”
他望着那头挨挤的人群,对大宝问道:“你不打算去争取一下吗?”
大宝大度地摆手:“没必要啦,反正也就是讨个彩头,结不了婚的还是结不了婚……再说了,我这身板,挤进去就跟往海里滴水一样,别说抢捧花,想再把自己刨出来都难。”
她眯着眼往那边看,单边嘴角上挑,笑得狡猾。
“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英勇能干的林队长好啦。”
秦明这才发现,林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他旁边消失了。
身高185的林涛在抢捧花的人群中非常显眼,他仰头往高台上看,显然已是跃跃欲试。
“希望他能成功。”秦明衷心祝愿道,“我不想再被失恋的人催着找女朋友了。”
大宝眨眨眼睛:“成功不成功的事,谁知道呢?”
17.
林涛站在挨挤的人群中,等着捧花落下来。
等待的过程中他想起方才与大宝的对话。
“按惯例,待会儿是不是要抢捧花啊?”大宝一边鼓掌一边问他。
“是啊,”林涛答道,“为了今后的桃花运,宝哥你要不要也来抢?”
“不抢。”大宝果断道,“我那么可爱机智,肯定不缺桃花。但你等会儿要去抢的吧?”
“当然。”林涛说,“但到时候人肯定很多,我觉得我抢不到。”
听他这么说,大宝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倾身凑到他旁边。
“抢不抢得到这个不好说,但宝哥我可以给你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哟吼,您还懂这个!”林涛故作惊讶地瞅她,“那您说说这个建议?”
大宝谦虚地摆摆手:“哎,哎,其实也是个唯心的法子,不值一提——就是您在抢捧花的时候,不要老想着花,而要想着您为什么想要这花。新娘捧花的意思我们都懂对吧,幸运和幸福,想着这两点,您肯定会比那些纯粹来凑热闹的成功可能性要大得多。”
林涛眯着眼睛看她。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还挺有当神棍的天赋的……”
大宝连送他仨白眼。
“去去去,证婚仪式快结束了,快抢你的花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不知道神游了多久的秦明,冲林涛比了两个拇指,“老秦的那份也交给你抢了,加油!”
“等等,什么叫老秦的也——”林涛还没问完,急着抢花的人群就已经开始向前涌去。
他只能停下话头,跟着挤了过去。
18.
“我要扔了哦——”
新娘高声说。
她举起那捧妍丽的花束,轻轻地、轻轻地向前抛去。
花朵落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朝着那条抛物线伸出手去,林涛也是,他脑海里还回放着大宝说的话。
不要老想着花,要想着为什么想要这花。
新娘捧花的意思是幸运和幸福。
林涛舒展开肩膀,向着花朵扬起手臂。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特别需要幸运和幸福,虽然平时工作是辛苦了点,总跟女友分手是倒霉了点,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所以他为什么那么想要这束捧花?
“啊,有人接到花了!”
“是谁运气这么好啊?”
“哇我也想要花……”
林涛收回刚才极力伸出的手臂,手中一捧被丝带拢住的花朵鲜妍亮丽。
他在声浪的包围中向外望去,看见了零落在人群之外的秦明。
他像被隔绝在热闹而欢喜的气氛之外,显得格外安静。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秦明抬头望过来,眼神温和而明净。
林涛突然明白了大宝话中的意思。
他并不那么渴求幸运与幸福,可如果他能得到象征这些美好的信号,他会将它送给秦明。
他想让秦明露出毫无负担的、不夹杂任何苦涩的笑容,想驱散他心里那场经年不息、雾气沉沉的苦雨。
他想让秦明更幸运一些、更幸福一些。
在想清楚这些情绪的缘由之前他已经高声喊了对方的名字,在得到一个惊诧的注视后得意地大笑起来。
“秦明,接着——”
他扬起手臂,向着倾洒而下的日光,又一次将花朵高高地抛起来,将它掷入秦明的怀中。
19.
看到林涛如愿抢到了捧花的时候秦明还是挺高兴的,他虽然对这种活动不大感兴趣,可有一个积极的预兆总是好的,当然,得到这个预兆的是林涛就更好了。
希望他不要再被女朋友甩了,林涛这样的人,应该得到真挚的感情和美好的婚姻。
就在他真心实意地为对方祝愿时,他听到抢到了捧花的那个人喊了自己的名字。
秦明:“???”
他抬头,正好与努力拨开人群往这边挤的林涛对上视线。
林涛挥着花束,冲他喊了些什么,脸上挂着秦明再熟悉不过的、阳光一样灿烂明朗的笑容。
他想干嘛。秦明听不清对方被淹没在喧哗中的呼喊,只能奇怪地瞪着他。
然后人群的惊呼涌动如傍晚的海潮,他看到那束象征着幸运与幸福的、被林涛护在手中的捧花又一次高高地飞扬起来,娇嫩花瓣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玫瑰、百合、康乃馨、常春藤……
幸运与幸福的花朵。
在接住花束之前,秦明只能在愣怔之中机械地辨认着花朵的种类,他忙乱地起身,伸出双手,将这束来自幸运者的花朵收入怀中。
他对花不敢兴趣,特别是这样的花束,他以前还直接对林涛说过那是花的尸体……
可当这片芬芳轻盈落下时,心口那只已经沉寂了好久的鸟蛋却突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了,被桎梏了许久的雏鸟终于啄破了蛋壳,落在了阳光底下。
它在秦明惊诧的目光中灵巧地落到花朵上,而后扬起浅红的喙,舒展开稚嫩柔软的翅膀,向着林涛所在的方向自由地飞去了。
20.
秦明拿着一本书,急匆匆地向图书馆走去。
春日正好,万物萌发,但他依然满脑子的肌肉骨骼、创口病变,在生死的幽暗夹缝里艰辛徘徊。
可能想得实在是太专注,他走着走着,一个没注意就被一截横出的树枝撩到了头发,登时额角一痛,猝不及防地被拉出了自己的世界。
秦明不满地抬头望向那根肇事树枝,却被枝条上茂密的粉白花朵扑了满眼。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现在已经是春天了。
一直坚持理性至上的秦明是不会对春天和花产生什么诗意的联想的,他盯着一簇花朵,认真地观察它的花序、膜质、花瓣和萼片的形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棵他基本上从没留意过、如今却突然跳出来刷足了存在感的树,居然是棵苹果树。
花期五月,果期七月到十月的苹果树。
不过这种种在校园里的果树基本也结不出什么果实,秦明判断道。他稍稍仰头,将整棵树的模样收入眼底,随即被那卯足了劲开花的架势惊了两秒。
居然能开那么多花……
密密匝匝的白色花朵几乎要将整棵树都包裹起来,连绿叶都难以阻挡花朵强劲的攻势,只能困难地在花瓣的间隙处勉强露个头。
有风吹过的时候所有的花朵都微微浮动,将树木与枝条装饰成一片馥郁的云朵。
秦明望着这景象,静如冷湖的心突然一动,湖中似是落入了一片花瓣,漾开一圈一圈细碎的涟漪。
他是不断在接触、未来也会一直面对死亡的人,最清楚的道理就是一切最终都会走向终结。
这棵树有那么多的花朵,其中大部分都会因为无法得到有效的授粉而一无所有地凋零。可死的冷寂从来无法掩盖生的绚烂,见过死,就会更珍惜生。
就算是一直在接触死亡与终结的人,也会向往鲜活的、灿烂的、属于生命的美好。
林涛知不知道学校里就有一棵苹果树呢,秦明想,他虽然总是给自己送苹果,但估计根本认不出来果树长什么样。
想到对方在得知这件事时可能会有的夸张表情,秦明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他望着那茂盛的花朵,眼里淌过春日和煦的阳光。
而在他未留意的身后,举着相机的林涛惊喜于他的笑容,不自觉地按下了快门。
那咔嚓的声响淹没在远处学生们的喧哗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ND.
小鸟破壳那一段的意思是老秦终于开窍了(。
其实就是一个朋友当久了都忘了自己对对方的箭头有多粗的故事。
如果陈玉楼是创意总监 10 [现代AU] [鬼吹灯全员]
全是沙雕梗,我可咋办。
只有夏姬八写……
10.
陈玉楼足下疾走,更像是逃命一般地离开了林子,夜间的路在他眼前无所遁形,返程路上静悄悄,并没有猫,是故他步速虽快,倒也显得十分从容。
不多会儿,酒店的晕黄灯光就已隐隐地照在了他身前的小道上,他提起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整了整身上的白衬衫,复又盯着右臂上的一道泥痕蹙眉,最终还是象征性地拂弄了几下,又将手背到身后,一派闲庭信步的样子,走入了酒店大堂。
他这一去恐怕耗时不短,大堂里红姑娘和老罗仍然在等他,一人坐一个沙发,老罗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显见是困得慌了,红姑娘倒...
全是沙雕梗,我可咋办。
只有夏姬八写……
10.
陈玉楼足下疾走,更像是逃命一般地离开了林子,夜间的路在他眼前无所遁形,返程路上静悄悄,并没有猫,是故他步速虽快,倒也显得十分从容。
不多会儿,酒店的晕黄灯光就已隐隐地照在了他身前的小道上,他提起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整了整身上的白衬衫,复又盯着右臂上的一道泥痕蹙眉,最终还是象征性地拂弄了几下,又将手背到身后,一派闲庭信步的样子,走入了酒店大堂。
他这一去恐怕耗时不短,大堂里红姑娘和老罗仍然在等他,一人坐一个沙发,老罗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显见是困得慌了,红姑娘倒还精神,看得他进来,赶紧迎了上去:“总把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这都多少点了,老罗都要睡着了。”
一旁的老罗刚把下巴点到胸前,红姑娘这平地一声吼瞬间把他惊了个透心凉,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茫然抬头,看到陈玉楼,“哎哟”一声站了起来,走到陈玉楼跟前捏了捏眼前人的手臂,又欲伸手去捏他的肩,被红姑娘一手拍开。
“乱摸什么呢你,刚睡醒就动手动脚的。”
红姑娘用力极重,整个大堂顿时回荡着清脆的击打声和老罗的惨叫,陈玉楼耳力本就惊人,更是受不了这等分贝,当下皱了皱眉,抬手让他们消停点儿,又将手指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姿态,老罗才收住了他的声波杀器,只是还痛得很,一直在旁哼哼唧唧,原本想要问陈玉楼去哪儿了,也就没能问出口。
好在陈玉楼混迹江湖,也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少年,低声跟他们解释:“刚才那猫窜到林子里,被我逮住了,但我发现它还有一大家子呢,都等着它这养家糊口的水果,一时心里不忍,就放了它一码。”
红姑娘恍然大悟地微点了一下头,老罗还想开口拍两句马屁,说陈总把头真是心怀善念云云,奈何手背被打的地方还是疼得要命,红姑娘横他一眼,他就老老实实走到一旁继续哼哼唧唧去了,陈玉楼下意识地忽略了老罗,又看着红姑娘说:“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先休息吧,明天我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瓶山那边的居民也不知道会来几个,红姑你更了解地产广告,明儿你看着老罗,别让他乱说话。”
红姑娘豪迈地一拍胸:“包在我身上。”这回是沉闷的一声击打,陈玉楼听着都感觉胸前隐隐发痛,暗地里感叹了一句女中豪杰,就见毫无异常的红姑娘拖着老罗往楼梯间走,一边走一边还说着:“听到没?总把头说了,明天罗帅可不要迟到。”
陈玉楼刻意落在他们后面,看着自己的衣袖发起了愁,他这一回晓得这瓶山项目不好处理,是做足了吃苦的准备来的,正装本就没带两套,这下唯一的一件衬衫也脏了,眼下的天气是南方的闷热,响雷打了十来个,都未曾下过什么大雨,洗衬衫是万万不可能干的,明儿开会的时候一直套着西装外套又着实容易中暑。
他往楼梯间踱着并不远的距离,思索着对策,自然广告人向来都是不修边幅的,就像今天他在林子里遇见的同行,但陈玉楼一直自矜身份,又听得这一回瓶山的居民啥也不懂,只认看上去气派的行头,这衬衫原本就是备着正式会议用的,现下好像也只得穿T恤上阵了。
皱着眉想了一阵子,陈玉楼接受了这个事实,横竖不就是多费几番口舌,料想也不会把他们关在瓶山那临时搭建起来的营销中心一周。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人数……大概是三人。
三人?!
陈玉楼悚然抬头,果不其然,林中那师兄妹施施然从酒店大堂正门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人身量极高,目光与他正好交汇到一处。
“猫兄。”
鹧鸪哨带着老洋人和花灵走前两步,跟他打了个招呼,陈玉楼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兄弟你好啊,没想到你们也住在这儿,这可太巧了。”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眼前的人挑一挑眉,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清冽的女声抢了话头。
“总把头,这方圆十里不就这么一个酒店,不住这儿住哪儿,你这话问得。”
陈玉楼此时此刻十分希望眼前的门已经被打开并且他可以一步跨进去赶紧把门关上,奈何红姑娘拿着一叠纸下了楼梯,递给了他,又转头看了看鹧鸪哨三人,咧嘴笑了笑:“几位好啊,有缘相见,你们自便啊。”
鹧鸪哨但笑不语,红姑娘又问:“猫兄是谁?”
花灵终于听到了自己听过的词语,又见眼前的大姐姐长得十分飒爽,开口就说:“猫兄不就是——”
“啊,就是我们方才也见着了那只猫,路上遇见了这位兄弟,那猫拖家带口的,着实也是可怜。”
这谎撒得面不红心不跳的本事让陈玉楼顿时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该为鹧鸪哨随口胡编的理由与他信口胡诹的说法正好契合庆幸,还是为这人居然跟自己不仅是同行,而且是同路惊讶,所幸他还未回答,红姑娘就已点点头:“那猫确实有点调皮,不过赶到林子里应该今晚也不再来了。总把头,我去睡了啊,你明天可别迟到,公司简介你记得看看,这回不是花马拐拟的,我怕出错。”
她随口加入气氛微妙的战场,又干净利落地抽身而出,陈玉楼反应过来她那一长串话的时候,这个他时刻宠着又时刻想揍的姑娘家已经转身上了楼梯,徒留陈玉楼一人面对鹧鸪哨师兄妹。
鹧鸪哨眼尖,看到了陈玉楼手臂上那一道明显的泥痕,又听得方才红姑娘的话,知道这人明天是要开会去的,虽说可以不太修边幅,但在这等发展不太好的地方,着装不整,终究是缺了点说服力。
“猫兄若是需要,我倒是有一件衬衫,可以借予猫兄暂用。”
他斟酌了几秒,开口说道。
陈玉楼就转头看他,眼前这人的眼神不可谓不真切,语气不可谓不诚恳,只是他们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就做这等互换衣衫的事情,仿佛也确不太合适。
“无碍,衣装外物而已,不影响什么的,何况兄弟你这身量,我怕是也穿不了。”
鹧鸪哨看着他,继续游说:“没事,我借你的本也是老洋人的衬衫,新做的,我看你们身量相仿,应该是可以穿的。”
陈玉楼嘴角有点抽,终究还是带出一个温文之极的笑:“就不劳烦兄弟了,多谢多谢,明日事了,我设宴款待三位,请三位务必到场啊。”
鹧鸪哨拉住了一脸不忿,嘴里念念有词着“不是师兄你送人情为啥要拿我的衬衫”的老洋人,又给仍在跃跃欲试想要说些什么的花灵使了个眼色,笑着上来跟他告辞:“今天太晚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猫兄也早点休息。”
陈玉楼连忙对着人笑了笑:“好,那我就先进去了。”
门关上的刹那,鹧鸪哨确信自己看到了陈玉楼微微发红的耳尖。
如果陈玉楼是创意总监 9 [现代AU] [鬼吹灯全员]
夏姬八写,日常胡咧咧……
9.
初见的昨夜,简称初夜。
陈玉楼与鹧鸪哨的初夜,始于细雨霏霏,终于互道兄弟。
赶走了一群野猫,鹧鸪哨在陈玉楼前站定,他有点儿新疆血统,长得极高,硬生生高出了陈玉楼一头,陈玉楼便只觉一团阴影压在了自己眉目之间,许是自觉失了面子,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与鹧鸪哨问好:“多谢兄弟相助了。”
鹧鸪哨伸手到他耳侧,陈玉楼下意识地后退小半步,还未来得及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就见鹧鸪哨从他耳旁摘下一片树叶子,语气中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猫兄走得太急,还未来得及告知小可尊姓大名。”
陈玉楼抬眼看他,眼前的人深目高鼻,眉目间像...
夏姬八写,日常胡咧咧……
9.
初见的昨夜,简称初夜。
陈玉楼与鹧鸪哨的初夜,始于细雨霏霏,终于互道兄弟。
赶走了一群野猫,鹧鸪哨在陈玉楼前站定,他有点儿新疆血统,长得极高,硬生生高出了陈玉楼一头,陈玉楼便只觉一团阴影压在了自己眉目之间,许是自觉失了面子,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与鹧鸪哨问好:“多谢兄弟相助了。”
鹧鸪哨伸手到他耳侧,陈玉楼下意识地后退小半步,还未来得及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就见鹧鸪哨从他耳旁摘下一片树叶子,语气中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猫兄走得太急,还未来得及告知小可尊姓大名。”
陈玉楼抬眼看他,眼前的人深目高鼻,眉目间像是蕴了山海,一派疏朗,可惜着实有些不修边幅,T恤看上去不知道穿了多久,发丝落在耳畔,倒有了一种隐士高人的神秘,唯有那微微上挑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内心。
恰逢此刻,头顶月光倏忽落在了他们之间,透过林木的阴影,将他二人的眉目都映得明灭不定,陈玉楼抬头去从叶片的间隙中看,原是乌云被风吹得散了开去,露出了一轮满月,为他俩照出一双并肩而立的影子。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没有金樽,但有玉人,也不算是空对月了吧。
陈玉楼不合时宜地想。
短暂地失神后,他斟酌着给鹧鸪哨回话:“阁下若是不嫌弃,你我二人就以兄弟相称吧,今日实在是多谢兄弟的相助之恩,他日必有回报。”
鹧鸪哨看着眼前的人,有点好笑,心下知道这是他自觉伤了颜面,顾左右而言他,偏不告诉他姓名,不过这也无碍,横竖是个人就有痕迹,他一定查得出来。
只是,要忍住逗他玩儿的冲动,实在是有点难。
“猫兄连小可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又要如何回报呢?”
他立了意要从此人一举一动中猜猜他究竟是何人大半夜溜到这林子里来,还一副知道如何出去的样子,没想到陈玉楼应对得滴水不漏:“愚兄既这样说了,自是有办法的。”
鹧鸪哨还欲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得两个声音咋咋呼呼地传了过来:“师兄!师兄你到哪儿去了?”
他正要出口的话就卡在了喉中,只是看得林子里两个身影很是迅速地窜了过来,当先的一人穿着牛仔裤人字拖,跑得一脚都是泥水,后边紧跟着的小姑娘气喘吁吁,踩着一双雨靴,足上倒是干净,只是纯白的睡裙上被溅了好些泥点子。
他无奈地对陈玉楼作了个口型:“我带的小孩儿。”
陈玉楼颇有一些意外地看着他,微微颌首以示明白,心底却早已如晴天霹雳。
他自诩瓶山难以开发,自己应当是那拔头筹的人,没想到这家伙竟也是个干广告的,还带小朋友……看来职位不低,看来今天这老脸免不了要丢一回了。
陈玉楼内心迅速转过几个念头,那边跑过来的人已经成功到了他和鹧鸪哨的身前,鹧鸪哨回眸看他一眼,转而去问那个带头的少年:“老洋人你跑出来干什么,还带着花灵,这林子里可没有路。”
被唤作老洋人的少年顶着一头卷毛,说话却字正腔圆:“师兄你这大半夜的突然就往外头跑,我跟花灵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这不鞋也没来得及换就追着你出来了。”
鹧鸪哨狐疑地看着老洋人和花灵:“嗯,你俩一个没换鞋,一个没换睡衣,看来男生和女生的习惯果然是不一样。”
花灵刚把气喘匀,听到这句话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把自己呛得满脸通红,借机掩饰住了一脸看好戏的八卦神情。
老洋人与花灵自幼一起长大,看她一眼就知道她的花花心思,加之也想看看师兄的八卦,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可不,你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他没有给鹧鸪哨回答的机会,假装这才发现了陈玉楼一般,转过头去故作惊异:“这位前辈是?”
陈玉楼素来五感过人,一双慧眼更可夜视,看他们师兄妹的神情,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眼见人家师兄妹相遇,只想借此良机赶紧从这尴尬的局面里抽身,免得猫楼之名从此成为他摘不掉的绰号,就迎上前去拍了拍老洋人的肩:“小朋友你也出来散步啊,你看这月色多好,那个,多谢兄弟方才为我拨开了落木,他日相会我请你们吃饭啊!”
他一边说一边佯装看了看手机,装出一脸懊恼:“月色太好,忘了时间,出来久了,兄弟我先走一步了啊。”言罢向鹧鸪哨三人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这片神奇的林子。
老洋人被这一番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震得有点不知道说啥,花灵刚把气再度喘匀,就见得眼前的陌生人要走,一时间三人均定定往着他离开的方向,竟再没人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洋人才像是回过神一般,回头看了看鹧鸪哨:“师兄,这人究竟是?”
鹧鸪哨仍然看着陈玉楼离开的方向,手上那片从他耳畔摘下的叶子仍然固执地粘在指尖,并不曾掉落,他听到了老洋人的问话,却罕见地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师弟,只是淡淡地开口:“啊,我今天帮了他一把,他姓猫。”
老洋人看着自家师兄盈满了笑意的眼,打了个寒噤,悄悄向一旁的花灵说:“咱们师兄该不是被山野精怪迷了眼,这世上哪有人姓猫。”
花灵熟练之极地在他手臂上捏了一把:“你看你被迷了眼没?你都没被迷,师兄怎么可能会被迷,我看这就是一出英雄救英雄的好戏。”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翘,跟着鹧鸪哨的眼神看向了那一条已然没有人迹的小路,喃喃自语:“太可惜了,居然没看到,不然今晚的文又有素材了……”
老洋人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妹,顿时觉得自己如寒风中孤单飘落的落叶,瑟瑟发抖。
彼时,这林中的四个人都不知道,在未来的广告江湖上,南猫北哨的名号,会响彻大江南北。
如果陈玉楼是创意总监 8 [现代AU] [鬼吹灯全员]
夏姬八写,日常胡咧咧。
8.
陈玉楼觑着红姑娘和老罗在一旁嘀嘀咕咕,趁机凑近了些:
“兄弟,昨夜的事儿,多谢了。”
鹧鸪哨收了抱拳的姿势,看着已经是一个正宗的现代广告老油子,闻言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薄唇轻启:“猫兄?”
陈玉楼呆立当场,好半晌才掏出折扇,刷的一下打开遮住自己的脸,掩住了追悔万分的神情:
“言重了,多谢兄弟给我留了几分颜面。”
鹧鸪哨就对着他笑,也不说话,陈玉楼顿时颇有了一种往事不可追的后悔。
书接上夜,是说到陈玉楼一行人初入瓶山,就宿在了苗寨之外的一个酒店里,这苗寨常年不与外界来往,也谈不上什么开发,侥幸能有个酒店已是意外之喜,...
夏姬八写,日常胡咧咧。
8.
陈玉楼觑着红姑娘和老罗在一旁嘀嘀咕咕,趁机凑近了些:
“兄弟,昨夜的事儿,多谢了。”
鹧鸪哨收了抱拳的姿势,看着已经是一个正宗的现代广告老油子,闻言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薄唇轻启:“猫兄?”
陈玉楼呆立当场,好半晌才掏出折扇,刷的一下打开遮住自己的脸,掩住了追悔万分的神情:
“言重了,多谢兄弟给我留了几分颜面。”
鹧鸪哨就对着他笑,也不说话,陈玉楼顿时颇有了一种往事不可追的后悔。
书接上夜,是说到陈玉楼一行人初入瓶山,就宿在了苗寨之外的一个酒店里,这苗寨常年不与外界来往,也谈不上什么开发,侥幸能有个酒店已是意外之喜,纵然这酒店全靠柴油发电机,还时常停水,但好歹算是有瓦遮头。
陈玉楼踏入酒店大堂,扇了扇面前扬起的灰尘,皱了皱眉,终究还是说:“这酒店还可以,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没想到他话音未落,一旁挂着蜘蛛网的雕塑上便窜出来个猫,吓得他袖里一把短刃刹时便出了鞘,惊得旁边的老罗瑟缩了一下,展眼看到他袖里的短刃,又是一惊:“陈总把头你这这这,你怎么带了刀。”
陈玉楼不耐地看他一眼,前行两步,再度伸手去够那一只看着十分可爱却野性十足的猫,红姑娘知情识趣,早已把老罗拉开,低声说:“看到就当没看到。”
老罗仍在震惊当中:“这这这,这是管制刀具吧?”
红姑娘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你真以为一台电脑就是小神锋?”
老罗委屈巴巴:“大大大,大家不都这么说么?”
红姑娘这下是彻底不想理他了,丢下一句“你也说了是管制刀具,罗帅,脑子好使点儿成不,别结巴了,赶紧走。”就拉着他往更偏的地方走。
就在红姑娘拉着老罗走开的当口,一人一猫对峙的局面已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那猫汗毛倒立,背弓着,摆出一个攻击的姿态,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陈玉楼甩出了手中的短刃,不幸没有命中,那猫便悍然叼住了雕塑手中托盘上的水果,转身就跑。
陈玉楼顿时火了起来:“今儿要是不逮着你,我就改姓猫!”
一口气提上来,他就追着猫冲了出去,丝毫没有顾忌酒店门外阴影下将他的话尽收耳中的人,径直往密林深处窜。
这苗寨附近的林子,原本就是陈年深山老林,因着这儿有一个比着招待所建的,比着大酒店喊的驿馆,才有了一条小路,只能过一辆车。
陈玉楼情急之下追着猫就跑了出去,也就直接忽略掉了这条小路。
等他发现自己迷路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密林中一片漆黑,纵然他眼神极好,也需要时间,才能辨认出这是哪一条路,说是可以观泥痕辨草色,偏偏这又是个细雨霏霏的夜,雨还未停,他最熟悉的痕迹还得过个几个时辰才能显露。
原本头上的星光尚可为他指引一二,可这深林地处南方,叶冠极是茂盛,竟将天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陈玉楼看了看一旁的槐树,刚认出自己来的方向,就见方才在他眼皮子下溜走的猫又回来了,还带回来十来只野猫,领头的那一只通体雪白,体格比旁的猫更大一圈,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陈玉楼下意识往腰间一摸,哪里有小神锋的踪影,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把从不离身的利刃方才不巧正被他扎在了雕塑上,当下咬了咬唇,捡起了地面上一块石头。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啸声,像极了雨夜发情的公猫,听起来倒像是比领头的那一只体格更为健壮。
他捏紧了手中的石头,却见眼前的十来只野猫统统露出敬畏神情,向后退却,作鸟兽散。
须臾之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身量极高,未语先笑了起来:“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