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羽快斗中心向|新快】潘多拉会说话
Summary: 黑羽快斗遇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女子,而她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请求。
◎补档! 全文4.5k+,一发完
◎潘多拉拟人化,HE
01.
嘶……头好痛……
黑羽快斗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唤醒,过了好一会才捂着头缓缓直起身,脑袋里像是被强制塞入了什么又像被碾碎重塑,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这份莫名的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疼痛完全消退后黑羽快斗开始茫然地观察起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可是,怎么会有种诡异的感觉……
没待他细想,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少年依旧混乱的思绪,“青子?” 望着门外熟悉的面容黑羽快斗...
Summary: 黑羽快斗遇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女子,而她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请求。
◎补档! 全文4.5k+,一发完
◎潘多拉拟人化,HE
01.
嘶……头好痛……
黑羽快斗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唤醒,过了好一会才捂着头缓缓直起身,脑袋里像是被强制塞入了什么又像被碾碎重塑,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这份莫名的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疼痛完全消退后黑羽快斗开始茫然地观察起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可是,怎么会有种诡异的感觉……
没待他细想,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少年依旧混乱的思绪,“青子?” 望着门外熟悉的面容黑羽快斗仍有些迷糊地喃喃出声。
“笨蛋快斗!大家约好了今天一起出去玩的,你怎么可以迟到!”中森青子一把拽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青梅竹马将人直接拖出屋子。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等他们终于到达游乐园,总算清醒过来的某怪盗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指向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名侦探、假洋鬼子、红子还有中森警部会一起出现在游乐园里啊!
02.
“哎?我们不是早就约好了吗?快斗真是的不会这都忘了吧!”青子瞪大了眼睛满脸无语,有些气呼呼地嘟囔道。
“最后一个伙伴到了!”上一秒还在郁闷的少女下一秒望向远处,朝来人兴奋地挥了挥手。
那是个极具风情的美人,墨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腰际,红色的长裙艳丽至极从远处看就像要化为烈焰燃烧起来,与她深红的瞳色相辉映衬得美人更加明艳动人。一颗璀璨妖异的蓝宝石点缀在她胸前,任何人都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怪盗基德一眼就看出这绝对是颗世界级的真品,而且……为什么有种眼熟的感觉?
“潘多拉小姐!这里这里!”
“潘,潘多拉?!”怪盗先生被这称呼吓了一大跳。突然,许多模糊的画面飞快闪过脑海: 一如既往的天台、月光下发出妖艳红光的蓝宝石、枪响、名侦探慌乱的呼喊……
他想起来了。
自己应该是在天台上才对,终于找到传说中的潘多拉宝石,他不甚清晰的记忆只停留在了将要摧毁它的那一刻。
一滴冷汗从额角流下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毁掉长生之石?又是什么时候、如何回到家中的?这些统统没有丝毫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颗名为潘多拉的蓝宝石和红衣女人现在配戴的一模一样!还有她潘多拉这个特殊而又透着不祥的名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03.
“快斗!你昨天不是答应了潘多拉小姐带她一起出来玩吗?”青子狠狠掐了下少年手臂,小声提醒道。
“什么,我……”茫然的黑羽快斗将目光投向侦探二人组和警官身上,他们淡定坦然的表情告诉快斗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对,这几个人相约出现在游乐园本身就很不正常吧!
倒是身为魔女的红子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个迷惑的表情。名为潘多拉的女子朝这边撇了眼,红唇勾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黑羽君,我们走吧~”潘多拉走上前自来熟地揽上少年的右臂,无视背后那道不善的目光,不由分说地拖着僵硬的少年向游乐园内走去。
看来解答所有疑惑的关键就在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上了,跟着她说不定能有发现,黑羽快斗一边无奈地抽回手臂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定。
就这样,这个奇怪的组合开启了游乐园之旅。
04.
当他们体验完几乎所有的刺激项目时,半天时间已经一晃而过。
其他人兴致勃勃的去第三次挑战过山车,只留中森警部和黑羽快斗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暂时休息。
两人静静坐在椅子上,一时都没有说话。中森警部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像是对天上飘浮的云朵很感兴趣。
“快斗,是个好孩子呢。”中森警部突然打破这莫名的沉默,看着天空感叹道。没等身旁少年有什么反应,他自顾自的地开口 : “所以,即使在某些情况下用了错误的方式,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调皮体贴其实还很敏感,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叔叔……”黑羽快斗听见这意味深长的话语,表情逐渐僵硬起来。
“不过你这孩子从小就独立,有什么难受的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受伤了也不说总是一脸笑嘻嘻的……明明很难受吧。”中森警部将目光投向快斗,伸手揉乱了他本就不算平整的头发,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些事也可以试着和我们说说嘛,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你并不孤单。”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愣愣感受着头上来自中森警部的温度,是那么温暖那么滚烫,像是要把他灼伤一样,连眼眶也变得酸涩起来。
“快斗,来陪我买冰淇淋吧!”青子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拉起还没回过神的青梅竹马扬长而去。
两人买完冰淇淋正原路返回,中森青子的步伐却越来越慢直至完全停下,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双手用力捏了捏裙子下摆,“快斗真是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少女猛地抬头大声喊道,她越说越气忍不住跺了跺脚。
“哈?我又怎么了?”黑羽快斗满头问号地表示抗议,气势却在看到少女眼里的晶莹后立马卸了个干净,他顿时慌乱地掏出纸巾。
“你怎么这么傻!瞒着我们很好玩吗?看我一个人生气、误解你有意思吗?明明那么危险,为什么要一个人扛?那些伤还疼吗?万一,万一……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怎么都止不住。一连串的质问下来青子的声音已经哽咽,她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你什么时候能多看看自己,多在乎多爱惜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就要保护好自己啊,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在等着你呢!”
“……青子……”黑羽快斗默然,只觉得口中一片苦涩,原本递纸巾的手突然变得格外沉重无力地垂下,就像他的心一样。
她知道了吗……对不起,
对不起。
05.
场景毫无预兆的瞬间变换,发现自己正和白马探出来买饮料的黑羽快斗眨了眨还有些湿润的眼睛,表情出现罕见的茫然。所以这到底是?
“你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黑羽同学。”走在前面的白马回过头笑着说,“你是我认可的对手,是我下定决心要亲自抓捕的人,所以不要轻易放弃啊。”
午后的光茫洒满他栗色的发丝,是十分温暖的色泽。“你才不会抛下一切,不会舍得我们的,对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怪盗苦恼地按住太阳穴觉得越来越头大,这一个个的都在打什么哑迷?
等他再抬起头,面前之人已经换成了红子。
???
“黑羽君,”红色魔女的表情异常激动,她跑上前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快斗感到些许疼痛。
“虽然一直没告诉过你,但快斗拯救了我。你教会了我很多,把我从偏执的深渊拉回,让我能试着像平常的女孩子一样享受生活感受这世界那么多的平凡的美好。”红子的眼里燃起了一场大火,名为感谢与希望的火焰炙热的燃烧着。
“所以,所以!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始终坚信着!打败了我的白色罪人才不会倒在这里呢!”说罢,红子不禁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没等少年回答,场景又一次变了。
06.
此刻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片天空。
“名侦探……”快斗看着不远处面向自己的宿敌,难得的有些紧张,这还是第一次用真实身份面对名侦探,即使是在梦里。
对,怪盗先生已经把这一切当成了自己做的一场荒唐梦境。
可在暗恋对象面前果然还是没办法完全冷静吗?快斗小幅度地做了几次深呼吸,鼓起勇气直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暗恋这个人很久了,久到已经成了习惯,明明很清楚他们没有任何可能。先不说那个别扭的侦探应该是喜欢他的青梅竹马,光是怪盗和侦探的身份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的交集只会结束于一双冰冷的手铐吧。
念此,少年不着痕迹地轻轻咬了下嘴唇,可自己还是无法克制的被他吸引,果然是个笨蛋啊……不过怪盗喜欢上侦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尽管早就想通了这些,黑羽快斗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苦涩。
怪盗先生翻涌的心思却终结于一个意想不到又格外温暖的怀抱。
“?!工藤新一?”快斗顿时慌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立在原地。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全部的呼吸都被夺走了。“我喜欢你,黑羽快斗。”怀抱的主人在他耳边轻声却珍重地说道。短短八个字搅乱了少年所有的心神。
黑羽快斗极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动了动身子想脱离这个过于美好的怀抱,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名侦探收紧了手臂,这触感过于真实,真实到让人忍不住想落泪。
这真的不是梦吗?但是,不想醒来……一会,就一会,让他稍微任性一下吧。快斗逐渐放松身体将脸埋进宿敌的怀里,过了一好会,他缓慢地伸出双臂回抱住那人。
黑羽快斗感受到拥抱自己的力度越来越大,像是在极度害怕失去什么,快斗轻轻拍了拍侦探的后背无声安抚着,却发现肩上的布料被慢慢打湿了。
“名侦探,你怎么了?”快斗慌张地想拉开距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工藤新一抱得更紧了,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怪盗先生一时竟挣脱不开。
“狡猾的小偷先生,这次绝对不会让你逃跑了!别想丢下我,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一定会追上来抓住你的。”工藤新一闷闷出声,语气带着难以想象的刻骨的痛苦与决绝。说完他松开手认真凝视着少年,右手抚上心上人柔软的发丝,语气执着又虔诚:
“飞翔的白鸽也需要落脚之地,我想做你的归处。”
黑羽快斗闻言认真地回望,聪明如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夕阳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夜色降临,天上的烟花绽放出彩色的焰火,一个接一个,绚丽的色彩印在工藤新一的眼睛里,美得惊心动魄。
快斗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好啊。”
在漫天烟火的映照下,少年们交换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07.
当场景再次变换,黑羽快斗像是早有预料表情淡然,“果然是你。”
潘多拉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察觉到了,黑羽君。”他们此刻坐一个小山坡上,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很高兴认识你,我就是你一直寻找的潘多拉之石。”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黑羽快斗深深看了眼女子,表情格外复杂。
潘多拉目光隽永地望向下方的灯火,“我自诞生起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春秋。人们从来都只想得到我,获得那传说中的不老不死之力,为此造成了诸多杀戮。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命运。”她明明是笑着的,却比哭泣更痛苦。
“黑羽君,你是第一个找到并毫不犹豫想摧毁我的人,”潘多拉明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我终于能解脱了,这罪恶的命运。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少年无言,眼前人蔓延千年的悲伤太过浓烈,让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感到格外难受。
“我很开心,在消失之前还能看看如今的世界,去感受真实的生活体验普通的快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她红色的眼眸里映满了天地间的星火,那是她永远奢望的梦境。
微凉的晚风轻轻吹起她墨色长发,像是在抚摸她的伤痛。
“快斗,这是我送给你的谢礼。今天你遇到的所有人,他们的感情就是现在现实生活中的投射,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着的。”
少年闻言眨了眨眼睛,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朵盛开的蓝色妖姬,女人浅笑着接过,低下头闻了闻。
“回去吧,快斗。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
黑羽快斗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潘多拉开心的笑着,“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根本没有能让人长生不老的奇迹,我的能力最多是让濒死之人恢复生机。”
在完全消失之前,快斗隐约听见潘多拉温柔的祈愿,“黑羽快斗,请一定要幸福啊!”
“你也是啊……美丽的潘多拉。”
08.
消毒水的味道争先恐后地闯入感官,黑羽快斗艰难的睁开干涩的眼睛,浑身疼痛的无法动弹。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快斗微微偏头,看见了枕边破碎的蓝宝石,即使已经彻底破碎,它在阳光下仍然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这次,一定可以到达梦中的彼岸吧……
带着温柔的笑意他望向另一边,工藤新一正趴在床边浅眠,眼底的青黑昭示着主人的疲惫。快斗就这样一动不动的静静看着。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无比美好的梦。在梦里,快斗还是健康的样子,他们彼此互通了心意。
真是……居然睡着了,工藤新一扶着昏沉的头努力直起身来。明明花了好半天才劝说其他人去休息一下,结果自己也没能抗住吗……长时间不睡觉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理智的思绪突然崩断,他见到了梦中的风景。
侦探克制不住的低笑出声,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发抖,可他还是故作冷静的拨通电话告知那头之人好消息。电话里隐约传来医生激动至极的惊呼: “这是奇迹,是奇迹啊!没人能在那么重的伤下活下来!”,还有什么人压抑的哭声。
走廊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像极了主人们迫切又激动的心情。忍不住快点,再快点,奔向大家共同挂念的那个人。
“放心,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坏人也都被绳之以法了。”工藤新一放下手机,他的语气异常柔和,眼里满是床上人的身影。
快斗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傻乎乎的笑容,用那沙哑到不成样子的嗓音欢快的说道 : “我回来了!”
侦探眼中瞬间盛满了整个春天,他低下头,像阳光轻吻花朵、像微风亲吻绿叶。他在爱人的额上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欢迎回来。”
—END—
【新快/向哨】银色子弹(下)
他耗不起一点时间。
即便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工藤新一仍是用尽全力跑着。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冲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自己的双腿,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得尽快摧毁核心,不然的话……!
黑羽快斗和怪盗基德都将永远消失。他不敢去想的答案充满存在感地跳进了脑子里,令他呼吸一窒。
到了…快到了!对方的精神强度越来越高,证明核心已经近在咫尺。
幸好,在工藤新一体力耗尽之前,一扇白色石拱门施施然出现在他前方。
拱门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成,前方铺着几块大理石台阶,门内黑色的能量翻涌,形成一个危险的漩涡。
工藤喘着气,扶着膝盖勉强站在门前,引出汹涌的精神力与之对抗。他灵蓝色的精...
他耗不起一点时间。
即便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工藤新一仍是用尽全力跑着。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冲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自己的双腿,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得尽快摧毁核心,不然的话……!
黑羽快斗和怪盗基德都将永远消失。他不敢去想的答案充满存在感地跳进了脑子里,令他呼吸一窒。
到了…快到了!对方的精神强度越来越高,证明核心已经近在咫尺。
幸好,在工藤新一体力耗尽之前,一扇白色石拱门施施然出现在他前方。
拱门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成,前方铺着几块大理石台阶,门内黑色的能量翻涌,形成一个危险的漩涡。
工藤喘着气,扶着膝盖勉强站在门前,引出汹涌的精神力与之对抗。他灵蓝色的精神力一没入黑门就被尽数吞噬,看上去毫无胜算,但只有本人才知道门里黑色的精神力并没有那么浩瀚。
由于精神核心的关键性质,核心里必定是神秘人本身的精神力,未被加强过的原始能量。
满状态的天才向导工藤新一要打赢这人可谓是绰绰有余,即便被对方逼到这步田地,放手一搏也不是没有胜的可能。
更何况……已经是破釜沉舟,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得赢!
工藤新一咬紧牙关,识海内翻涌的精神力全数涌出,直扑那扇石门。大量的精神力输出终于显出成效,门里的漩涡不再是令人胆颤的黑,其中夹杂了数道白条,明亮的颜色刺破黑暗。工藤从识海中一点一点地压榨精神力,额头沁出薄汗,全身战栗。他此时几乎是忍受着千刀万剐之苦,还是自己亲手下的刀。
最后一点灵蓝没入门中。突然间天光大亮,远处隐隐传来高墙崩塌的震动,门内的黑色被白色漩涡彻底取代。
工藤新一站直身子,看到黑羽快斗的月亮又回来了,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抬脚上了台阶,任白光将自己的身形吞没。
工藤一下子在车厢内跪坐下来,大口喘着气,肩上背上皆是冷汗涔涔。
刚才释放精神力的确太急太过,一不留神就越过了极限。现在甫有机会休息,一切负面影响都翻涌上来,他几乎跪不住,脑袋昏昏沉沉地顶着地毯以求片刻喘息。
稍微缓过难受得动弹不得的那段时间,工藤新一立刻抬起头寻找怪盗基德的身影。
结果一抬头,迎上的就是熠熠枪口。
车厢另一段,怪盗基德正举着扑克枪,毫不留情地直指他的额头。
他费力地笑:“喂喂,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头脑由于刚刚从紧迫中调整过来,转的还有些慢,但足够他察觉到事情不对。几个推论一时间从他脑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他为什么拿枪对着我?怕我被那人控制?不对,他应该很清楚那人的核心已毁。那究竟为什么?他的枪不该对着我的额头,他不杀人……
工藤新一假装疲惫,换了左手撑住身子,右手则悄悄探入口袋,隐隐握上枪柄。
谁知,手背突然触到了什么物品。有点凉,有点软,是塑料纸的温度。
恍若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工藤新一头脑过电,瞬间对当下情景做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
怪盗把枪放下了。
“看来你成功了,工藤。”他说。
工藤新一的猜想立刻得到证实。他没在脸上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震惊神色,仿佛此刻是他戴上了那副poker face。
“太晚了!”他笑。
“什么太晚了?”对面的怪盗一脸茫然。
“你意识到的时间太晚了。”工藤新一笑着撑起身子,勉强站起来靠在椅背上,“哎,我来告诉你吧……”
“首先,怪盗基德不会拿枪指着我,尤其是在他明知我刚救了他的情况下。况且我精神力和体力都已透支,对他毫无威胁。”他喘了口气,脸上还挂着笑容,“你不是对这点知道的很清楚吗,神秘的先生。我,是唯一能在不引起戒备的情况下,接近他的人啊——”
他重复了一遍对方刚开始说的话,脸上笑容更盛。
“还有,就是我在口袋里,发现了这个。”他举起右手,在怪盗——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神秘人了——眼前晃了晃一块巧克力。
“这是我在你的精神图景里用意念创造出来的东西,它怎么会出现在现实里呢?”
神秘人脸色铁青,辩驳道:“这……这只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是,没错。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的确很小。”工藤将巧克力放回衣兜,“但是之后,你又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是什么?”神秘人追问下去。
“怪盗基德,是不会叫我工藤的。”
“那他叫你什么?”
“啊……”工藤新一用手指磨了磨嘴唇,好像接下来的话很难启齿,“新一,名侦探,还有,那个家伙什么的……”
“对了,你的错误还不止这一处。”似乎是为了防止对方继这个问题再接话,工藤立刻转换了话题,“在经受了那么严酷的精神折磨后,他还有余力站起来,拿枪指着我,手都不抖……我才会惊讶。”
“等等。”神秘人开口,“你怎么知道他经受了严酷的折磨?”他加重了“严酷”二字的发音:“难不成……”
“没错。”工藤新一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还和我保有单向的精神连接,所以我可以看到他的情况。”
“呵……那我还真是得佩服那小子了。”神秘人冷笑一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留有精神力吗?明明都让他疼昏过去好多次了。”
“你…!”工藤新一气得咬牙。
对方却轻描淡写地笑道:“哎呀,你也不赖嘛,工藤君。你俩或许还真是难分伯仲啊。”
“你把我困在这里,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夺取我的身体吧。”工藤新一没接茬,单刀直入地快速指出了神秘人的布局,“自以为从精神图景里逃出的我会放松警惕,从而把这虚幻的世界当作真实。”
工藤新一话锋一转:“而一旦我坚信了这是现实世界……我的意识就会介入其中,从而让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像真实……到那时,我就再也找不出任何破绽,被永远地困在这里了。”
“嗯,说的不错。”神秘人轻佻地鼓了鼓掌,“那么你要如何逃离呢,工藤君?”
“知道了原因之后,离开还不简单吗?”工藤新一神速从兜里抽出一把手枪,扬手瞄准车厢最中央的灯泡,一枪射出。
银色子弹击碎列车顶。
火车剧烈摇晃,车厢顶部被子弹破出一个大洞,往外看是一片空白,仿佛游戏地图加载完毕之前的灰色场景。
裂缝从车顶疾速延伸,不似真实世界,仅是眨眼的瞬间整片车顶已经分崩离析。外面的风怒吼着闯进来,车内轻的物件都被卷到半空中,工藤新一的头发也被风吹乱。
玻璃窗开始振动,座椅被连根拔起,红色油漆从车身剥落,一片狼藉。
神秘人的影子闪了闪,抢在列车完全崩坏之前逃离出去。
而工藤新一的身影,则被落下的车厢碎片遮盖住……
突然间的失重感,视野迷茫了一瞬,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幸好,有谁接住了他。
“没事吧名侦探!”怪盗基德的脸在眼前放大,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终于把他和记忆中的黑羽快斗重合起来。
“喂喂,新一!”对方见他没反应,拍了拍他的脸,“安全了,我们都安全了。”
工藤新一一时找不回说话的力气,又眨了眨眼睛示意。
“你竟然真能破了那家伙的第二层图景。”黑羽快斗振奋地道,“他当时一直在跟我炫耀他的计策是多么多么完美,多么多么牢不可破。我都差点绝望了……”
“没事了。”工藤新一在他怀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实话实说,“其实吧,我在,第二个空间,就已经撑不太住了。但是总不能倒在那里吧……”
“所以还是拼了下,好歹出来了。”
当当当!伏笔揭晓时间!
(其实大部分都被工藤给说了嘿嘿
城里大象的脚步声+“厄舍府”兄妹都是工藤新一的潜意识压过神秘人意识的结果。比如说在寂静城市里,他在内心把这个场景与《Gift》这篇文章里的场景联系起来,大象的脚步声又是他印象极其深刻的,因此会听到真正的脚步声。但是当他注意去听,也就是大脑清醒地意识到“这里不该有大象的脚步声”之后,这个脚步声的意识就被否定了, 因此声音也就不存在了。
顺带一提,Gift这篇文真的是我英语考试时看到的……印象还蛮深刻。
总之这两个就是在暗示:工藤的潜意识是可以对这个图景造成影响的!
为什么工藤随口一说就是巧克力呢?当然因为爱啊因为爱!之前说工藤的欲望是怪盗基德也是在暗示这个!
偶尔出现的鸽子,不合时宜的月光,跟整片图景不搭,当然都是黑羽快斗的啦~
就像工藤说的,月亮是黑羽建立的单向联系,他看不到工藤,但工藤可以看到他的状况。
月亮熄灭就是失去了意识,或者疼到没办法维持精神链接之类的……斗子好惨哦
犯人的作案动机在天上下报纸那里有暗示,因为同伴“被捕入狱”,还跟怪盗基德的表演有关系
犯人原先的计划是,先用“欲望”控制住工藤新一的身体,然后用枪射杀怪盗基德
因为工藤不受诱惑所以没成功,反倒被他反追踪入侵了精神图景,犯人也就将计就计,借助仪器,在自己的精神图景外又搞了一层类似现实的图景,也就是第二层空间
第二层里的基德是犯人假扮的,但是没有骗过工藤
(我怎么揭晓都写了600字啊……)
(打滚卖萌求小红心小蓝手www)
【新快/向哨】银色子弹(上)reload
*工藤是向导,黑羽是哨兵,在同一座塔里学习,但是追捕时并没有认出对方
*暧昧期前提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新快,被锁之后想想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就补个档啦。这种帅气的智斗真的是初心啊……
他们站在火车车厢的两端,工藤新一握着手枪对准了怪盗基德的胸膛。
“喂喂,名侦探?”怪盗基德不动声色地把钻石藏到心口的位置,向前挪了一小步查看工藤新一的反应。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睁着双目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握枪的双手剧颤。
不对劲。
一分钟前,工藤新一的脑海里闯进一个陌生的嗓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嘶哑恐怖,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工藤新一警觉地聚...
*工藤是向导,黑羽是哨兵,在同一座塔里学习,但是追捕时并没有认出对方
*暧昧期前提
*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新快,被锁之后想想还挺有纪念意义的,就补个档啦。这种帅气的智斗真的是初心啊……
他们站在火车车厢的两端,工藤新一握着手枪对准了怪盗基德的胸膛。
“喂喂,名侦探?”怪盗基德不动声色地把钻石藏到心口的位置,向前挪了一小步查看工藤新一的反应。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睁着双目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握枪的双手剧颤。
不对劲。
一分钟前,工藤新一的脑海里闯进一个陌生的嗓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嘶哑恐怖,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工藤新一警觉地聚起精神力,进入自己的精神图景,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声轻笑:“你不是我们的目标,工藤新一。”
“什么意思?你们的目标是……怪盗基德?”
“呵呵……Bingo。选择你,是因为只有你可以不引起戒备地接近怪盗基德。”
工藤新一此时已经基本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胆子真大。”
“是啊,正因如此,准备也很充足。”对方轻笑。
工藤还没意识到对方所说的准备是什么,四肢便突然传来一记钝痛,像是千斤重的大锤猛然砸在肢体末端,疼痛穿心透骨。他毫无防备,手指揪紧心口处的衣服,忍不住闷哼出声。
能使出这么强烈的精神攻击……他半眯着眼想,再加上他之前说起的“准备”,那家伙应该是用了物品辅助吧。
入侵的精神体在工藤被疼痛所累的时候占了上风,操控着他的手脚,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银枪举到眼前。左手摸索着打开保险,接着双手合握枪柄,直直指向怪盗的胸口。
反抗,反抗……!工藤新一的精神体拒不消停,始终奋力挣扎着想要重据上风,便造成了对方难以招架,忙着跟他脑内打架而无法攻击怪盗基德的状况。工藤勉强可以对双手保有一定的控制,但也只能通过颤动让对方无法瞄准,同时隐晦地通知怪盗自己被精神攻击的事。
“让我来看看你心底最深的欲望吧,工藤君……呵呵……”
对方似乎放弃了直接攻击怪盗基德,重新回到了在工藤新一脑子里说话的模式。他话音未落,工藤便骤然被一种陌生的感觉席卷,像是有人正一层层剖开他的大脑,往深处探寻。
“唔……”他单膝跪在精神图景里,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额头,脸色苍白,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突然间,那种被剖开的感觉停止了,神秘人的嗓音又一次响起……
“揭露真相的欲望?守护正义的欲望?”对方听起来很不满意,“真无趣啊,工藤君。”
“那试试常人的欲望吧……”对方喃喃自语,“贪欲?色欲?”
话音刚落,一堆金光闪闪的钱币便从天而降,发出悦耳的碰撞声,散落一地,有几枚还故意滚到了工藤脚边。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云端遥遥降下一位仙女,玉足轻点便驾云来到他面前。那仙女纱衣半掩,文绉绉地捏了几个手势,接着便一手搭在工藤肩上,另一手熟练地解起衣服来……
工藤新一屏着气,一动不敢动,只能大脑飞速运转,用推理转移这种面对面的压迫。
“如果我沉溺于欲望,你们就会控制我的身体去杀基德,对不对。”工藤侧头躲过仙女的吻,艰难地问。
“Nice try,工藤新一。呵呵呵……你就猜猜看吧。“
可恶,没法套话。
工藤眯起眼睛。曼妙的女郎已经解下外纱,紧接着就要……
”这都不为所动吗?”神秘人嘶哑的声音突然化为女声,作起了妖媚的嗓子。两个幻象刹那间消失,工藤新一好生松了一口气,不料那声音又接着道:“看来是我用错了方法呢,呵呵呵……”
白光一闪,烟雾弹一炸,工藤新一不用动脑子也猜得出下一个是谁。
果不其然,烟雾散去之时,面前出现的是怪盗基德。
眼前人礼帽不翼而飞,单片镜晃晃悠悠地挂着,将掉不掉的样子。更令工藤新一措手不及的是,怪盗竟裸着上半身,满面飞红,双眼迷离,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喂!”工藤一下子脸红到耳根,也不躲了,直接和神秘人喊起话来,“你觉得我会对他有欲望?”
“呵呵呵……谁说不是呢,工藤君?”对方恢复了那嘶哑的嗓音。
怪盗基德摆出各种诱惑姿态,脸上是媚到极致的神情。工藤新一瞧着他各种ooc的行为,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他将精神力缠绕上怪盗的身体,一点点向下探去,假装失控,实则是谨慎地追溯着精神来源。
抓住了,一条通体墨黑的精神触角。
“真是谢谢你啊……”工藤使劲便攀上了那根精神触角,往内部寻,“把那家伙叫出来,倒是始终在提醒我再不快一点就见不到他了啊……”
灵光璀璨的天蓝色精神触角缠绕上墨黑的,末端紧紧箍住不让对方逃脱,前段闪电般突进,向黑色触角的末端进发。那也就是,神秘人精神图景的方向。
还好自己认真听了反追踪那节课……工藤新一操控着精神力,一边不合时宜地想。
“哼,不愧是关东的名侦探工藤新一……被入侵之后还有精神力反追踪吗……”
找到了!工藤新一没理会神秘人的搭茬,目光一凛,天蓝色精神触角猛然一窜,冲破对方的防御膜。
无声地,对方的整片防御墙分崩离析,化为飘散的灵子。而他的精神图景,也尽展在工藤新一眼前。
那是一片寂静的城市,浓云和死寂笼罩在城市上方。虽然是晚上,但街道上没有路灯,居民楼里也没有开灯。无论如何屏息静气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路上无人行走,孤寂得连月亮也不乐意赏脸。
工藤新一立在庞大的城市面前,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令人难受的压迫感。
这地方简直……就是一座死城。
他正要抬脚进去探索,忽然听见惊雷声响,下意识的抬头。
只见天空竟被撕出一道口子,月光由缝隙间洒入,温柔而璀璨。
工藤新一怔住。
太熟悉了,把月光换成阳光就完完全全是黑羽快斗的味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怔了一时,接着上勾唇角。
是了,月亮便是反射着阳光啊。
居然连精神力都做的了伪装,该说不愧是月下魔术师怪盗基德么?
可惜两人实在太熟,脸长得一样不说,连精神力都是天然契合。工藤新一辨认黑羽快斗的精神力早不是用视觉,而几乎是一种第六感般的感应,天生的相吸。
“怪盗基德?”神秘人的嗓音把他从回忆状态中拉了回来,“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呵呵呵,这可是Plan A啊……再好不过了。”
“快…基德!”工藤新一神色大变,激动之下差点喊出对方的本名,“快走,这是个圈套!”
然而他提醒的已经太晚,或者是黑羽快斗根本就没打算退出。城市上方阴沉的云层化为墨泼的洪水猛兽,对着月亮直扑上去,黑羽快斗在被神秘人的精神力卷走之前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话:
“交给你了。”
莫大的信任。
工藤咬牙。对方肯定没有能一击必杀黑羽快斗的精神强度,要想把黑羽击溃,只有两种方式。
第一种就是摧毁精神核心,也就是工藤现在正尝试去做的事。核心就藏在精神图景的最中心,有着类似阵眼的效果,一破百破。
第二种,便是让他的精神力枯竭。这一点很容易达到,长时间的饥饿,突然传来的噩耗,无止境的折磨……一切可以让人绝望的,或者需要耗费意志力对抗的事。
那神秘人肯定不会费尽心思去黑羽的精神图景里跑一趟,所以黑羽会遭到怎样的折磨……可想而知。
千万,在我摧毁他的精神核心之前,坚持住啊……
工藤攥紧了拳头。
黑羽已经牵制住了对方的一部分实力,让他无暇反击。
剩下的,便都交给自己了。
没了乌云的遮蔽,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终于焕发出生机。月光映在千家万户的窗户上,虽然……等等?
工藤新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给他留了一轮月亮。
月光似水,在城市里奔跑的工藤新一脚步也渐渐轻快起来。
他甚至想起了一篇塔里英语考试时读过的例文,大意是祖孙俩大晚上睡不着起来散步,结果偶遇了城里走过的大象。文章中一些细致的描写他竟也还记得,什么短路了时亮时不亮的灯泡啦,垃圾桶里睡着的老鼠啦,一片沉寂的街道和大象沉重的脚步声啦……名字好像是叫《Gift》来着?
正想着,他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嘭咚,嘭咚……”
真是大象的脚步声!他惊得驻足去听,那声音却又若隐若现,一时消失了。
竟像是幻觉。
又跑了几分钟,便到了城市的尽头。
下一个场景还是一样的黑暗,只不过这次的黑暗并非由乌云塑造,而是仿佛漂浮在空气中,存在于每个角落。腐烂的味道也随之飘散在空中……
跑得近了,才看出不远处有一栋倒塌的石建筑。那样子像是两层的别墅,远处还隐隐有片湖泊,不过被黑雾遮蔽,看不真切。
难不成这是厄舍府(出自爱伦·坡的《厄舍府的崩塌》,一对兄妹的黑暗故事)吗?工藤新一无声吐槽,看来凶手对它印象很深刻啊,连精神图景都是这副样子……
思及此处,忽然间“咚咚”几声石块碰撞声。瓦砾废墟中,一个男孩先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年龄稍小的女孩。两人神色冷漠,目光中毫无生气,只默默地看着工藤新一。他跑过时,他俩也仍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珠不转,仅仅脖子跟着他转,一直扭到了人所不能达到的角度。
工藤新一打定主意不回头,背上却还是阵阵冷汗,仿佛能接收到兄妹俩瘆人的目光注视……
正在此时,月亮竟然闪了闪,灭了。
不妙!工藤新一心中警铃大作,难道黑羽已经……
还好,不过两秒钟,月亮又重新亮起。
工藤新一的情绪像坐过山车般忽升忽落,连带着精神力都不安定起来。
“幸好……”他喃喃道,“应该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而已吧。”
前方浓厚的黑暗中隐隐露出几块几何结构,似是通天的树木直插云霄,又像是一堵堵石壁横在路中央。
工藤新一脚步渐慢,他已经跑过了长得计不清的路程。他路过高大得不真切的一排排书架,分明感觉对方的精神力越来越强。
黑羽快斗的月亮又开始频闪,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被撕碎的报纸从天空飘落,边缘被燎焦,不知代表了神秘人的什么情绪。工藤新一凝神去看报纸上的内容——被人狂暴地涂黑了的名字,“被捕入狱”……另外一张,怪盗基德圣诞夜演出……“啊——”那张报纸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腾起火焰,扭动着在火中燃尽。紧接着,空中飘散的报纸纷纷着火,或尖叫,或呻吟,或诅咒,声音高低不同,纷杂入耳,听者只恍如身在地狱。
前方就是核心所在地了吗……工藤闭上眼捂住双耳,脑中依靠一路过来探测到的精神力强度勾勒出几个同心圆,层层递进,中间最小的那一个应该就是核心所在处,而自己离它大约还有一个圈的距离。
精神力…递进…图景……!
工藤新一骤然抬头,眼中仿佛有电光闪过。明白了!对方借助仪器才能用精神力控制整片图景,这就意味着,他的控制不会那么完美……有漏洞。那突破点可能就是…细节上的差异了!
他停下脚步。闭上眼,伸出一只胳膊,专注地把精神力引导到自己身前。
那紧闭的眼皮下,双眼灵光流动。
“我手中有一块巧克力……”他像催眠一般喃喃自语,不知为何就说出了平日黑羽快斗最喜欢吃的东西,“我手中有一块鸭梨牌的包着黑色糖果纸的牛奶巧克力……”
掌心一阵凉意。
工藤睁开双目,果不其然,手中静静躺着一块巧克力。
他勾起嘴角,随手将它揣进了右边兜里。
果然,只要把精神力集中在一小块地方,在一定程度上压过对方的力量,就可以改变这片精神图景。这在常人的脑中是难以想象的事,毕竟精神图景的每一部分都是由根深蒂固的潜意识组成,要改变谈何容易。即便巧合之下改变了,也不可能不被对方察觉,就好像往人舌头上戳了一根针,能不被发现吗?
可惜,神秘人碰到的是工藤新一,少见的能跳出固定思维,开拓新思路的人。
他显然是低估了工藤新一的智商和威胁,才会放任他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乱溜达。
不过……工藤沉吟,这说明核心附近,一定有非常完备的保护措施…他才能如此自信地放任自己。
他紧张地抬了抬头。那轮明月熄灭的间隔越来越短,时间也越来越长。这样下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刚想到这里,突然地面一阵剧烈的抖动,他差点脚下不稳滑倒在地。
身后的书架、报纸以及满地的余烬已经化灰飘飞而去,身后的黑暗陡然看上去近了许多。工藤再定睛一看,不对!黑暗确是正在靠近,仿佛从图景的边缘开始,所有的黑暗粒子都正在向内移动,压缩,推挤……最后拼成一堵巨墙,向他直压而来。
前方的黑暗也已自行组合成巨大的墙面,似乎是拼成了一座迷宫。
唯一的光源就是天上那轮黑羽快斗的月亮……仿佛感应到了工藤的目光,那月光闪了闪,又熄了。
冷静,冷静。工藤新一努力将翻腾的血液平静下来,一定还有生机,一定还有突破口。
他没费什么周折便确定了迷宫墙是不可摧毁的,起码以他现在的力量不行。体力已经消耗大半,精神也已为这长时间的旅行而感到疲惫。他判断迷宫的中心应该就是神秘人的精神核心,而这黑暗迷宫……多半就是最后的杀招。
身后的巨墙还在无声地逼近,月亮已经20秒没有亮起来过,时间越来越紧迫。
走迷宫肯定来不及,对方不可能在杀招中留下一条如此明显的生路……怎么办?怎么办?
“咕咕——”一只白鸽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在工藤头顶盘旋了两圈,拍着翅膀飞远了。
又是他的鸽子吗?是想传达什么呢?
危境中工藤新一的脑子反而越转越快,一个推论接着另一个推论,神经元传递着一连串化学信号,精神力量火速交织,几乎要擦出火花……终于,在庞大思维网络的一角,点亮了一颗小小的灯泡。
“我能飞起来……”他又开始催眠般地念叨,“在这精神图景里,我能盖过他的意志,我能飞起来……”
说着说着,他竟然真的双腿离地,缓缓飘飞起来。
“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动……”他念着,突然睁眼,抢在黑墙碰到鞋尖之前,如同火箭弹般一飞冲天,逃出了迷宫的包围圈。
“呼,好险,差点就被这迷宫干掉了。”工藤新一飘浮在整座迷宫上方,一眼便捕捉到迷宫中央冒着荧荧白光的那处。
“好,那多半便是核心了……”他收臂俯身,像只海鸟一般直扎下去,口里还疑问道,“不过为什么这罪犯整片精神图景都是黑的,偏偏核心是白的呢……难不成这是他最后的善念么?”
一头冲进白色光芒,工藤新一及时调整姿势双脚着地。
这片空间仿佛完全割离在整个场景之外,找不到一点黑暗的影子。
上下左右,周身都是白芒;无数淡色的几何体漂浮在空中,看起来全无威胁。
工藤用精神力快速探查了一下核心的方向,便朝着那里全力奔去。尽管双腿已经酸痛不堪,全身细胞也都叫嚣着不适,但……
他抬头,看不到月亮。
黑羽快斗的月亮已经整整一分钟没有亮起来过了。
TBC.
【白黑】Ekoda Day and Night
※ 对工藤 PTSD 了,尝试写一写纯 MK 场景的白黑酱,快青兄妹(姐弟)亲情向,白黑酱双向箭头(但斗斗死活不承认)的少年恋爱,无忧无虑的江古田课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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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万三一发完结,祝阅读愉快【白黑】Ekoda Day and Night
“快斗——准备开饭了哦——”
女孩子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来,黑羽放下手中正在去刺的玫瑰花,扬声:“知道啦——”
黑羽穿着 T 恤居家裤就去了隔壁,站在玄关换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青子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不知为何手里拿着一束罗勒草,朝着他说:“快打起精神来帮青子铺一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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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准备开饭了哦——”
女孩子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来,黑羽放下手中正在去刺的玫瑰花,扬声:“知道啦——”
黑羽穿着 T 恤居家裤就去了隔壁,站在玄关换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青子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不知为何手里拿着一束罗勒草,朝着他说:“快打起精神来帮青子铺一下桌子啦。”
“?” 黑羽擦着眼角,打了个哈欠,“铺桌子干嘛,今天吃什么大餐吗?”
女孩子还没回答,门铃叮咚响起来,黑羽顺手就拉开了门,视线里赫然映出一张最不想见的脸。
黑羽:“……”
白马站在中森家门口,手里捧了一小盒巧克力,对他他哈欠打到一半合不拢嘴的样子视而不见,煞有其事地朝他礼貌颌首,随即把眼睛转向屋里的女孩子,如沐春风地说:“晚上好,青子同学。” 说着把手里的巧克力递出去,“谢谢你的邀请,一点心意,希望你能喜欢。”
“白马君!” 青子开心地接过巧克力抱在怀里,“哇,谢谢!”
黑羽浑身血液上涌,扑克脸一秒碎裂,咔哒一声合上嘴,两眼瞪圆面朝青子,颤抖着指向来人:“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啊!?”
“不用这么客气的啦,你来得正好,马上就……” 青子兴高采烈地说到一半,转过头,一把将他的手打掉,“笨蛋快斗!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黑羽:“和这家伙有什么好礼貌的!喂我说——”
青子压根就不理他,转头朝着白马道歉:“不好意思啊白马君,快斗这个人就是这样……”
“哪里哪里,” 白马笑着说,“我习惯了。”
“我说你们两个……”
“唉,” 女孩子看着黑羽,着实发愁,“幸亏白马君脾气好,青子才忍不了呢。”
被两人忽略的黑羽深深抓狂:“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
白马绅士地将大门关上了,唇角弯弯地站在玄关脱外衣,黑羽因为连夜踩点睡眠不足而累积的困意也跑了,浑身汗毛竖起,像只炸毛的猫,把脸凑到最不想见的同学面前:“到底你这家伙来干什么啊!?”
“白马君是来抓基德的!” 青子大声宣布,一边往厨房走。
黑羽:“???”
白马正在换鞋,闻言抬起头,很是促狭地看着他:“很忙吧?黑羽同学。”
黑羽瞬间面瘫:“你在说什么呢。”
白马的目光下落,脸上一闪而过揶揄的神色,毫无来由地说:“吃饭前要记得好好洗手哦。”
黑羽的余光瞥向自己的手,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修剪玫瑰时沾到汁液,不由眼角一抽,若无其事地往衣服上擦了擦,“多管闲事。”
中森警官打着哈欠,从客厅里出来,穿了一件宽大的懒人衫,看上去已经加班多日,十分劳累,黑眼圈挂到下巴,朝着两人打招呼,“哟,都来了啊。”
“可惜红子酱不在!” 女孩子元气满满的声音从厨房飘来,“不然抓基德小组就齐了哦!”
“哈啊?” 中森警官揪起眉毛,来回打量厨房和玄关,“你们这群小毛孩还真把自己当……” 吐槽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只好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先吃饭!吃完饭再加班。”
“有劳您,” 白马笑眯眯地说。
中森警官和这位官二代小毛孩合作多次,嫌弃归嫌弃,态度已经好转很多,看见白马和黑羽站一起,更是有种女儿同学来家里聚餐的感觉,于是摆了摆手,大度地说:“随便一点,当自己家!”
中森警官上了楼,黑羽纯良的笑容瞬间消失,转头,压低声音,凑近了警告同学:“这可不是你家!”
白马挑眉,同样凑近,压低声音:“可这里也不是你家吧,黑羽君?”
黑羽:“……”
黑羽和中森家做了十几年邻居,不是自己家,胜似自己家,现如今有种自家地盘被人入侵的感觉,更何况入侵者一来就给青子送巧克力,这也太明目张胆了,黑羽浑身警惕,像只守卫自己领地的猫,紧张地看着白马的一举一动。
白马换了鞋,不理他了,单手插兜,非常轻松地往餐厅去,很自然地说:“辛苦了,青子同学,要我帮忙吗?”
“啊?” 青子很少在周围男性地方主动听到这种话,愣了一下,“不用啦,你坐着就好,喂!快斗!都说了来铺桌子啊!”
黑羽:“……”
黑羽磨着牙过去了,只见厨房干净得不得了,餐桌上还摆着一个小花瓶,插着一束小小的康乃馨,女孩子细细地在切香料,青子朝着抽屉努嘴:“拿一下餐垫啦。”
“今天你好反常啊!” 黑羽惊叹,“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白马第一次来中森家做客,青子有意想布置得优雅一点,一下子被黑羽戳穿,脸红了,大声道:“说什么呢,笨蛋快斗!”
黑羽单手插兜,一脸嫌弃,拒不动作,白马倒是轻松地将袖口卷到手肘,说:“我来吧。”
黑羽立马活了过来,窜到厨房里,“你又不知道东西摆哪里,走开走开。”
然而这讨厌的家伙依旧跟了过来,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白马看了一下灶台上正在咕嘟嘟冒泡的番茄酱,感兴趣地说:“诶,是意大利面吗?”
“是的,” 青子切完了香料,放在一旁,握着木勺,脸上居然还有点小红晕,“是青子按照 BBC 的菜谱做的,等一下白马君要告诉青子成不成功哦!”
“哈啊?” 黑羽蹲在抽屉前,正在翻餐垫,毫不留情地吐槽,“按照英国佬的食谱做的?那还能吃吗?”
青子脸上笑容不变,目不斜视地用木勺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黑羽捧着脑袋,一脸不满,和女孩子互瞪,白马忍着笑,取了刀叉餐具,真的仿佛是在自己家一般在水池冲了,眉眼弯弯地朝着青子道:“我很期待。”
青子时时在家做饭,很少听到这种话,当下觉得心里很受用,嗯了一声,朝着自家不争气的竹马说:“快斗倒是学着一点啊!”
“学什么啊?” 黑羽瞪圆了眼睛,毫不客气地把一叠餐垫拍在白马胸口,“学这家伙假惺惺吗!?还是算了吧!”
青子:“……”
白马看上去心情不错,铺了餐垫,将刀叉一一放好,笔直平行对称,一看就是个强迫症,黑羽简直白眼要翻到天际,一边往桌上分玻璃杯一边忍不住咕哝:“看见这家伙我胃口都要没了。”
“爸爸!” 女孩子扬声朝着楼上说,“明天我们吃刺——”
黑羽眼疾手快捂住青子的嘴,女孩子的眼里闪过得意的神色,黑羽整张脸都皱起来,像是吞了柠檬,平稳呼吸两秒,沉痛地点头,示意不会再乱来了,青子把他的手扒下,朝他胜利地吐舌头。
“你说啥?” 中森警官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没什么——” 青子拉着胜利的长音,转了一圈,去把意大利面装盘。
白马唇角微勾,居然在用那种[我知道你的秘密]的眼神看着他,黑羽要被搞死了,瞪着对方,“你笑什么!”
“没什么,” 白马愉快地说,“黑羽君实在是蛮可爱的。”
黑羽的脸又皱了起来,摆着手,搓掉一胳膊鸡皮疙瘩,根本对这种变态发言懒得理睬,转回厨房,把脑袋伸过女孩子的肩膀:“是什么料啊?”
“番茄罗勒——” 青子说到一半,伸手去拍他,“喂!”
晚了一步,黑羽偷了一只大虾,已经跑了,“嘻嘻嘻嘻太慢了!”
黑羽仰着脖子,伸出舌头舔虾尾滴下来的汁,一脸挑衅地看着白马,白马站在餐桌边,轻松地倚着椅背,抱着肘看他:“这可不绅士哦,黑羽同学。”
“谁和你这家伙一样,” 黑羽随口道。
白马颇是神秘地朝着他笑,黑羽尝了一口大虾,神情亮了,一边剥壳一边舔手指,含混不清地说:“哦哦!白痴青子还是很可以的嘛!居然把英国佬的料理都救回来了!”
“青子这是正宗的意大利食谱啦!” 厨房里的女孩子怒道。
黑羽哈哈哈地笑,白马一脸关爱地看着他,倒是真的一点不客气,居然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还示意他小心点,“别滴到地板上。”
“知道啦知道啦,” 黑羽说,“你怎么也和青子一样话那么多。”
白马转了转眼睛,进了厨房,片刻后端了一盘意大利面出来,一边回头说:“都交给我就可以,青子君——”
黑羽马上跳了起来,舔完手指,冲进厨房,二话不说把剩余的三盘意大利面全端起来,非常炫技地平衡在手臂上,像个专业的服务生,回到客厅,放在桌面,一滴都没洒。
青子:“……”
白马:“……”
青子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快斗。”
黑羽:“……”
黑羽干完这件事才觉得有点后悔,本意是为了炫技,效果却着实有点二,怎么搞的,所以说每次遇到这家伙都没什么好事,于是再次瞪了白马一眼。白马有些莫名其妙的,停顿片刻,如实夸赞道:“黑羽君的平衡性令人赞叹。”
黑羽眼角抽搐,青子咯咯地笑出了声,“白马君是真的很绅士……”
黑羽:“哈哈!!”
中森警官从楼上下来,看见三人围站在餐桌边上,非常纳闷:“干嘛呢,吃饭了啊。”
众人一一入座,黑羽按习惯坐在中森警官对面,青子坐到了爸爸身旁,于是白马在他身边坐下。黑羽一瞬间绷紧了背脊,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心想不要慌不要慌,吃顿饭而已,没啥大不了的,靠,哥你能不能坐过去点,手肘干嘛碰着我……
平日里黑羽都是一个人坐桌这面,现下突然边上多了个人,还手长脚长的,总觉得有种个人空间被抢占的感觉,只能把自己缩起来,双腿并拢,正襟危坐,比上课听讲还严肃,“……”
白马看上去倒是挺轻松的,略是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再次朝两位中森道谢:“叨扰了。”
“哪里啦,” 青子说,“白马君和我们是好朋友嘛,” 重音加在[我们]上。
黑羽眼睛转向阳台,装没听见。
“嘛,” 中森警官继续补刀,“反正已经多了一双筷子,不介意再多一双。”
黑羽:“……”
白马低着头,朝着餐垫笑,神情愉悦,黑羽却总觉得这个笑容嘲讽的意思满满,不由在桌下悄悄踢了对方一脚。白马没有回击,保持着轻松的坐姿,连笑容都没变,只是跟着青子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黑羽草草行了个礼,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抓起餐具,随便地靠回座位。白马低头卷着面条,膝盖和他虚虚相贴,黑羽挠了挠脸,没有躲开,安分了一点。
中森警官尝了一口意大利面,眼睛亮了:“哦!好吃!”
“是吗?” 青子脸红红的,期待地从左看到右,“青子是第一次做!”
黑羽挑了一根面条,仿佛吸拉面一样吸溜了进去,含混点头,“真的蛮不错,青子还是很厉害的嘛。”
“切,” 女孩子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却明显地看上去开心了起来,将眼睛转向白马。
几个人里面白马又是那个吃饭最装模作样的,黑羽就看着此人煞有其事地用叉子在餐盘底卷了意大利面,施施然放进口中,俨然一副美食家的样子,白马尝了一口就露出一个笑容,抬眼看着青子,青子在贵公子的注视下脸红了,“呐呐?怎么样?”
白马用手掩嘴,咽下去才说话:“真的很好吃。这是青子君自己做的罗勒酱吧?”
“能吃得出来吗!” 青子的眼睛亮了。
“可以哦,” 白马神情真挚地道,“让我想起了我在意大利吃过的一家小餐馆……”
女孩子兴奋得脸红红的,叽叽喳喳问白马意大利人是怎么吃面条的,于是白马开始介绍意大利面的种类,不同形状要配什么料,al dente 是什么意思,黑羽单手托腮,满脸无聊地听着,卷动自己的叉子,“呵呵。”
中森警官狼吞虎咽,一转眼吃了半盘,“真的不错,真的不错,” 说着满意地拍了拍青子的肩膀,“不愧是我女儿。”
女孩子的脑袋上开心地冒了几朵小花,黑羽翻着半月眼嘲笑她,青子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只有笨蛋快斗从来不捧场。黑羽朝着她做鬼脸,白马在边上继续卷面条,毫无来由地说:“新鲜罗勒酱想要做到完美配比很难的,青子君第一次做就能这么成功,无论是行动力还是观察力都不可小觑哦。”
女孩子第一次因为做饭被人这么夸,有些新奇,开心得坐直了一点,“啊,真的吗?”
“真的哦,” 白马认真地说,“烹饪从某种程度上不也是一种实验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青子同学的化学成绩也很好吧?”
黑羽终于抓住了个机会,大声道:“那要小少爷做饭,肯定是生化武器了!”
中森警官把面条吃到了鼻子里。
白马:“……”
青子大力地拍着爸爸的背,朝着黑羽怒目而视,黑羽叽叽嘎嘎地笑,扳回一局,非常得意地架起腿,白马很是意有所指地看着他,意思是:注意点形象,黑羽同学。
黑羽在中森家就如在自己家,中森大叔从来也不管他吃相坐相这种事情,当下十分挑衅地朝着白马挑眉。白马不理他了,转回头,朝着中森警官说:“您没事吧?”
中森警官呛得老脸通红,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没想到快斗还有做搞笑艺人的潜质。”
黑羽:“……”
白马没忍住,扑地笑出声,这下轮到黑羽朝对方怒目而视,白马朝他挑眉,意思是:这可不是我说的。
这一餐饭不用说也吃得黑羽消化不良,好容易熬过了假洋鬼子乱放电的环节,中森警官又开始和白马讨论基德的下一次预告,白马神情不变,却甜中带刺,佯装无辜地说了不少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的指认,黑羽一边要竖起半只耳朵偷听,一边要表情管理,同时还得嗯嗯啊啊应付青子在讲的校园八卦,四个人呈 X 形状互送声波,黑羽恨不得仰天长啸:咱们就不能换个位置,面对面聊吗!?
奇就奇在其余三人居然完全没觉得不妥:白马侧着身,半朝着他的方向,和斜对面的中森警官聊天,黑羽原本是别开脸,朝着另一边墙壁的,在青子的滔滔不绝下,只能被迫转过头,也是心不在焉地朝着斜对面,结果自己视野里一大半都是白马的脸,贵公子还浑然不觉,谈起 KID,依旧是那副全身心欣赏的模样,好几次反驳搜查二科的安排,原因是[KID 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其语气凿凿令中森警官都察觉了不妥,揪起眉毛道:“你这家伙,不会也是 KID 的粉丝吧?”
“诶?” 白马眨了眨眼睛,“……嘛。”
黑羽咬到了叉子,差点把牙崩了。中森警官很是狐疑地看着白马,又转过目光,顺带着把他也嫌弃了进去,“你们年轻人现在天天的都喜欢什么啊?”
白马低着头卷面条,看上去居然还很是愉悦,“喜欢什么的——”
这个语气让黑羽浑身炸毛,表情瞬间锁死,心里发出惊天动地鬼叫,不会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能只是觉得,对我而言,假如 KID 真的被抓住,反而会少了很多挑战吧?” 白马笑着说完。
青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笨蛋快斗你啃叉子干什么?”
黑羽:“……”
黑羽的牙酸死了,急忙把叉子从嘴里拔出,含混地说:“没、没什么。”
“嘛,” 白马还嫌不够,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相信,能抓到他的人也只有我。”
中森:“……”
黑羽:“……”
青子兴奋地往空气里挥拳,“白马君加油!”
中森警官翻着半月眼,呵呵一声,用手揉脸,心里不知为何居然蛮不是滋味的,过了半晌,觉得还是不能跟个小毛孩计较,于是只能装作大度地说:“年轻人,有雄心壮志……” 那语气分明说着痴心妄想,“……是好的。”
白马笑眯眯地颌首表示受教了,黑羽差点被张口就来的小少爷搞死,表情管理彻底失败,龇牙咧嘴,只能用手捂上。青子看他的眼神更是奇怪了:“快斗你又牙疼了吗?”
“唔唔噗噗唔,” 黑羽说。
中森警官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得劲,自己追了二十年的 KID 居然被一个小毛孩给横插一脚发表了一通作战宣言,很有一种勇士辛辛苦苦爬到山顶却发现想抓的龙已经被拐跑了的感觉,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点,于是三下五除二把盘子扫完了,豪情万丈地一推:“加班!这次一定要抓到那个臭小子!”
“爸爸加油!” 青子再次尽心尽职地做 KID 抓捕小队的拉拉队队长。
中森警官径直上了楼,白马却没有跟上去,反而开始帮忙收拾餐盘,青子急忙推着对方:“你去啦,不要管这么多。”
白马笑着用手背抵了抵女孩子的肩膀,端起餐盘,居然用英文说:“It’s the least I can do.”
青子被此人哄得云里雾里的,也没有继续阻拦,反而朝着黑羽喊:“笨蛋快斗还愣着干什么啊!怎么可以让白马君一个人收拾啊?”
黑羽唉声叹气,乖乖洗碗,两眼发直地看着水槽后的墙壁:“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只要出现就绝没好事。”
“你在说什么呢,黑羽同学,” 白马将餐盘里的残渣清理了,神情自然地递给他,“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呵呵!” 黑羽斜睨身旁,“说得好像小少爷在家会洗碗似的。”
白马没有正面回答,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挑起眉:“这可是有关礼节的事情哦。”
“白马君不要那么客气啦,” 青子站在边上把砧板清理了,放进水槽,“以后也可以多多来青子家吃饭的,人多热闹嘛。”
白马礼貌朝女孩子道谢,附送招牌如沐春风笑容两秒,女孩子微红了脸,不知为何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黑羽一眼,黑羽:“???”
青子出门去倒垃圾了,黑羽洗完了碗,擦干手,怎么想都觉得心中不爽,于是再次开了水龙头,沾了点冷水,弹到身边人脸上。白马正在往抽屉里放餐具,一下子没防备,往后躲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黑羽做了个鬼脸,吹着口哨,往客厅走。
白马将所有东西归放完毕,关了水龙头,也跟了出来,黑羽正百无聊赖地往阳台外看,冷不丁一双湿漉漉的手塞进他的领口,瞬间炸毛,“噫!”
白马转到他的面前,朝着他笑,居然还搓了搓他的脸,黑羽的好胜心上来了,一把扭住对方,“你完了——”
青子倒完垃圾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自家竹马嚣张地按着白马君的脑袋,露出胜利的小虎牙,两眼发光,正在哈哈大笑,“贵公子想和我比,还差得远——”
“笨蛋快斗在干嘛!” 青子大惊,“不要欺负白马君啊!”
黑羽闻言抬起头,“谁欺负谁啊!明明是他先开始的!”
白马整个人被压得弯倒,一只手撑着椅背,居然在笑,青子有些狐疑地看着这位平日里明明偶像包袱一点不少的绅士同学:“……你们不抓基德了啊?”
说到 KID,两位男同学像是被按了什么开关,同时起身,黑羽放开白马,略微抬起下颚,一脸挑衅地哼了一声,白马又恢复了那个偶像站姿,整头发,紧袖扣,也是朝着黑羽勾起唇角,两人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灵魂相视,空气里擦出火花,青子:“……”
“白马君你在干嘛?” 中森警官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要抓基德的话拜托认真一点哦?”
奇怪的气氛转瞬即逝,黑羽呵呵了一声,白马垂下眼睛,唇角弯弯,将袖扣按回原位,扬声道:“来了。”
白马最后留给黑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上了楼,黑羽在后面附赠哼哼哼一串意义不明的笑声,青子莫名其妙地说:“快斗你嗓子难道也不舒服啊。”
黑羽:“……”
搜查二科两位 KID 最忠诚的追捕者加班开会去了,KID 本人就坐在楼下,老神在在,翘着腿,瞥了一眼手机:方才乘着打闹时在白马身上装的窃听器运作良好,正在录音,白马这家伙玩这个是真的不行,还抓他,想得美呢,呵呵。
话虽这么说,此人今天毕竟胆大包天地出现在了这里,黑羽本着自家青梅眼光再不好也不能找上这个装模作样家伙的原则,不请自来地做起了护花使者(花朵本人倘若知情,可能会把拖把甩到他头上),破天荒地主动提出要陪女孩子玩游戏,青子自然是很高兴地答应了,于是两人开始玩蝙蝠侠。
青子对游戏剧情挺感兴趣,然而通关本事着实不行,黑羽看着她玩,玩了几次无法过关,青子便将手柄交给他,黑羽操纵着蝙蝠侠手里的钢索,在高谭市上空东跳西跃,觉得还是蛮爽的,瞄准了远处的一幢大厦,说:“来!看好了。”
黑羽射出钢索,三级跳,精准借助中间的一小格电线错位,从城市的一头滑到另一头,青子两眼发光,啪啪鼓掌,“哇!好厉害!”
黑羽有些得意,“嘿嘿,我是谁。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哦?”
“不知道白马君平时打不打游戏呢,” 青子看着屏幕,用一种[好想知道啊]的语气说。
黑羽马上不高兴了,“那家伙能和我比?”
青子用手托腮,浑然不觉地继续道:“白马君做什么都感觉挺游刃有余的,假如会打游戏,应该也打得很好吧?”
“喂喂喂,” 黑羽说,“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你不会是真喜欢上那家伙了吧?眼光好差啊!” 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喊的。
青子惊愕地转过头,“瞎说什么呢,笨蛋快斗!”
“哦……” 黑羽狐疑地看着她。
青子揪起眉毛,像是想起了什么,凑到他的面前,摆出一副平时里教育他要好好做值日的样子,“我说啊,你对白马君到底是有什么意见?人家可是很绅士的,被你欺负得再惨都从来不还手,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惭愧,黑羽气得吐血,恨不得把女孩子的眼睛扒得再大一点,“你哪里看出我欺负他了啊!?”
“不然呢!?” 青子满脸莫名其妙,“白马君那么好人,难道他还会欺负你吗?”
黑羽在内心疯狂大喊此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就是欺负我,然而太丢面子了,着实说不出来,总有种还是被阴了一局的感觉,悲愤地道:“可恶!”
青子看了他一会儿,摆了摆手,“哎呀,其实快斗你又不是真的讨厌他啦。”
“我不是吗!?” 黑羽像是听到了惊天的笑话,“天底下还有比那家伙更讨厌的人吗!”
青子斜睨着他,“当然不是了,你可是骗不过青子的哦?”
黑羽伸手乱抓,要做检查女孩子的眼睛状,青子咯咯地笑起来,把他的手一把拍掉,“少来了,快斗要是真正讨厌谁,肯定会马上忘掉的吧?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黑羽眼角没来由一跳,声音不由自主小了一点,“谁把那家伙放在心上。”
青子笑得浑身抖动,没来由地又拽了拽他的脸,黑羽叽地叫起来:“怎么回事啊你这个女人!”
青梅竹马你推我搡,嘻嘻哈哈地笑,过了一会儿,女孩子躺在榻榻米上,朝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笨蛋快斗遇到对手了,被欺负,活该。”
黑羽:“……”
黑羽打了会儿游戏,又在青子的督促下补完了作业,搜查二科最佳警力还是没下班,KID 本人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想到中森大叔的黑眼圈,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寻思着要么下次预告函写简单点,正胡思乱想,楼上书房的门终于开了,楼梯传来脚步声,中森警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有人来接你吗?”
白马下了楼,随口答:“月底了,婆婆放假,我坐电车回去……” 说着拿出怀表。
黑羽:“……”
白马:“……”
青子兴奋地探出脑袋:“错过末班电车了哎!白马君今天就住在这里吧!”
中森警官也是累得不行了,实在不想再开车送官二代回家,用手背艰难地挡着哈欠,随意地拍了拍白马的肩膀,“住下吧,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做煎饼吃。”
黑羽皱起脸,实在不明白此人为何一言不合就可以在女同学家蹭住,本着护花使者的原则,朝着白马发射眼刀,白马看上去也有些迟疑,“啊…不会太麻烦吗?”
“麻烦什么啦,” 青子说,回手拍了黑羽一下,“让快斗给你拿点换洗衣服就好了啊!”
“凭什么又是我啊!?” 黑羽说。
青子压根不理他,扭头道:“快斗今晚也留下来吧?”
黑羽揪着眉毛,不是很能理解,毕竟自家就在隔壁,然而留这家伙一个人在女同学家,自己着实不放心,十分犹疑,脚趾差点把客厅榻榻米搓出一个洞。女孩子神神秘秘地凑近,扯着袖子,把两个男生拉到自己身边:“反正明天周末,等爸爸睡了我们通宵看电影吧!”
黑羽翻起半月眼看向身旁:“喂喂,不会又要看恐怖片吧?你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恶趣味……”
贵公子没想到加完班还会有这种发展,被女同学如此亲热地挽着也有点尴尬,两眼变成圆点,眨了眨。
“哎呀,来嘛来嘛!” 青子放开两人,双手合十,朝着绅士男同学,“白马君~~”
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志在必得,这个无辜的求人表情和黑羽仿佛兄妹,如出一辙,白马没办法了,额角落下一滴汗,下意识地说:“诶?那、如果黑羽君没意见……”
“我意见很大!” 黑羽大声道。
青子一把捂住他的嘴,“笨蛋快斗没有发言权。”
“唔唔噗噗唔,” 黑羽说。
白马看着面前的两人,眉眼弯起:“那好吧。”
黑羽唉声叹气,打心眼里觉得白马此人就是个麻烦,然而还是在青子的督促下,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带着贵公子回自己家,洗澡,拿换洗衣服。好在白马还算识相,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神情,并没有过多的东看西看,黑羽撇着嘴,抬起手,头也不回地勾了勾:“跟上。”
黑羽进了自己房间,打开衣柜,准确地拉了一件 T 恤扔出,又随手抓了一条居家裤,“喏。”
白马正望着黑羽盗一的等人高画像,神情若有所思,好像没有听见,黑羽瞬间警惕起来,伸手在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喂!”
白马回神,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啊、抱歉。”
黑羽有些狐疑地看着对方,白马倒是没有追问下去,轻松地抓起床上的衣服,“实在是有劳……”
白马抖开 T 恤,停住了。
粉红色的 T 恤上印着一头白色的独角兽,背后还画着一道彩虹,独角兽抬着脑袋,看上去骄傲又臭屁,白马:“……”
黑羽直视对面,唇角翘起,眼里闪着恶作剧的光,“啊?不喜欢吗?” 说着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内裤,扔了过去,“都送给你了,千万别还。”
白马神色沉痛,将 T 恤翻来覆去地看,黑羽叽叽嘎嘎地笑,“不穿拉倒,没别的了。”
“有一件已经很让我感到惊讶了,” 白马语气平稳地说,拉出 T 恤内侧的标签朝他示意,“黑羽君的衣柜里居然有适合我尺寸的衣服……” 黑羽一秒面瘫,换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神情,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反驳,便听白马继续道:“……是想等你长高了再穿吗?”
黑羽:“……”
黑羽一把夺过 T 恤,甩到对方脑袋上。白马笑着躲了,抬着手,步步后退,被他逼到浴室,还要一刻不停地发表评论,什么 “比立领 POLO 衫好一点,黑羽同学,下次如果有业务需要,我可以为你提供造型参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黑羽根本懒得理睬,抓了一根毛巾丢过去,把浴室门砰地甩上了事。
贵公子洗完了澡,在厨房找到他,黑羽成功回收了方才的窃听器,正在烧水,听到声音,转过身,双手撑在桌面,“哟。”
白马擦着头发,穿着粉色的卡通 T 恤,侧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居然还有点可爱,朝他打招呼,又歪着脑袋用毛巾吸耳朵里的水,黑羽很少看见贵公子这么放松的样子,不知为何心漏跳了一拍,目光躲开,又转回。
白马侧头看着他,神情里略带促狭:“和你想的一样吗?”
“啊?” 黑羽微张开嘴。
白马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合身呢,虽说也并不觉得意外。”
明明是自己一时恶作剧心起才买的衣服,对方却穿得相当坦然,真不愧是英国佬,黑羽很是嫌弃地皱了皱鼻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马示意餐桌前的椅子,询问的意味明显,黑羽转了转眼睛,跳坐在操作台上,说:“少在我这装模作样的啊。”
白马坐下了,不知为何朝着他笑,黑羽晃着腿,装没看见,偏着脑袋看水壶。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沸水翻腾的咕嘟嘟声,黑羽问了句什么,白马似乎没听清,抬起头,“Pardon?”
“我说,” 黑羽看着地面,想着搜查二科的加班记录,有点心虚,“通宵什么的,你这家伙能不能行啊?”
白马好像依旧没听见,绞着发梢的水,只是略带好奇地看着他,黑羽没脾气了,拉开橱门,翻出一包格雷伯爵,丢了一个茶包在马克杯里,倒上刚烧好的热水,递过去。
“没有散茶,” 黑羽面瘫地说,“小少爷将就着点。”
白马正在擦头发的手停住了,看起来有些诧异,下意识地朝他道谢,伸手去接马克杯。马克杯有些烫,两人的指尖在杯柄上相叠,黑羽条件反射换作双手去捧,白马睁大了眼睛:“小心——”
黑羽被烫到了,龇牙咧嘴地摸自己的耳垂,白马看着他,像是忍不住似地笑了一声,分明又在想什么可爱不可爱的事情,黑羽老大不开心,于是跳下台面,伸手去捏同伴的耳朵。
白马反射性地往后一躲,随即放松下来,由着他去,然而这人刚洗完了澡,耳垂也是热热的,并没有凉意,黑羽捏来捏去,并不觉得满意,索性把小少爷的脸揉了一通,“我说你这个家伙啊——”
白马微侧过头,唇角碰到他的掌心,黑羽蹭地收回手,涨红了脸,“!”
白马放下毛巾,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却没有多说什么,神情自然地示意他身后:“黑羽君现在也喜欢喝茶了吗?”
“啊?诶?” 黑羽的心脏狂跳,把手牢牢按在自己身边,“你在说什么呢,谁喜欢了。”
白马朝他挑眉,意有所指地看着厨台上敞开的茶叶盒,明显拆封已久,已经被喝了几次,黑羽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好奇不行吗?”
“当然可以,” 白马笑眯眯地说,“黑羽君想要多了解我一点,我可是很欢迎的哦。”
“哪里就和你有关系了!” 黑羽被雷得一撅,“别那么自说自话啊!”
“至少这样可以减少立领 POLO 衫的出镜率,” 白马完全自说自话地道,“浸入式表演,黑羽同学,我建议——”
黑羽夺过毛巾拍在对方脑袋上。白马轻巧地躲过,毫不在意地朝着他笑,黑羽觉得不解气,拉着毛巾在对方脑袋上乱搓,白马反而不动了,稳坐原地,低头喝茶。
黑羽搓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这家伙居然还享受起来了啊!!”
白马笑得肩膀抖动,抬起头来看他:“黑羽君,你真的好可爱。”
黑羽把毛巾一扔,气得掉头就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自己去洗澡,岂不是就留这家伙一个人在这里,此人可是 KID 真爱粉,日日幻视的那种,还时常自说自话,现今光明正大登堂入室,一会儿该不会把这当什么邀请了吧?可恶,这该怎么解释,所以说遇到这家伙就从没好事,就不应该答应——
黑羽若无其事抬头看厨房门边的日历,脑内咔咔急转,白马像是察觉了什么,转过头,手肘搭在椅背上,看似不经意地道:“安心吧,有关礼节的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黑羽单手插兜,回过身。白马神情轻松地看着他,唇角微弯,眼神却是认真的,没有任何躲闪,黑羽的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一点,哼笑了一声,别开眼睛,又转回来。
白马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眼睛闪了闪,颇是满意地喝了口茶,接着道:“而且,我可不是那种需要通过踩点和潜入来收集信息的人哦。”
黑羽:“……”
黑羽没有说话,倒退着走出厨房,抬指放在唇间,注视着他,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白马:“?”
一只白鸽扑棱棱飞来,停在餐桌上,目光炯炯地盯着白马,白马:“……”
黑羽露出小虎牙,森白一闪,消失在楼梯口。
白马转回头,和朱丽叶(一代)面面相觑,白鸽紧盯着他,抬腿整了整自己的羽毛。白马喝茶,朱丽叶不置可否,白马欲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被朱丽叶警告性地啄了一口。
白马:“……”
白马坐回座位,朱丽叶扑棱了一下翅膀,顶了顶他的拇指。白马把手挪开一点,白鸽伸伸腿,跟了过来,白马再给它让点位置,对方还是不肯放过他,看上去居然还有点不满,啄了啄他的虎口,白马停顿片刻,试探性地摊开手。
朱丽叶把脑袋拱进他的掌心,满意地咕咕了一声,闭上眼睛。
白马:“…………”
黑羽洗完澡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跌倒,“朱丽叶!我让你监视笨蛋侦探,没让你和他亲近啊!”
白马正在小心翼翼地用指肚摸着白鸽的羽毛,神情温柔,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个讨厌的样子,看见他出来,抬头朝着他笑:“朱丽叶好乖啊。”
黑羽把脑袋拱过白马的肩膀,朝着朱丽叶眯起眼睛,然而平日里把自家鸽子养得太好了,朱丽叶又是他做 KID 需要时常依靠的头牌 007,非常自傲,此时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往白马掌心里蹭了蹭,又闭上了。
黑羽:“……”
黑羽的内心着实悲苦,仿佛女儿被拐跑的老父亲,发出含混不清受到背叛的声音,白马单手托腮,眼睛亮亮的,抚摩着白鸽的脑袋,黑羽说:“别打什么奇怪的主意啊!朱丽叶是我的!”
“看出来了,” 白马说,小心翼翼地把朱丽叶放回桌面上,朝着他弯起眼睛,“宠物随主人,真的很可爱。”
“啊——呀,” 黑羽红了耳尖,“你没完了!快走走,一会儿青子要催了。”
女孩子给他们开了门,捧着巨大一碗爆米花,瞪圆了眼睛:“哇白马君你这套衣服好可爱!”
黑羽:“……”
白马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 T 恤,瞥了他一眼,“谢谢?”
黑羽翻着半月眼,用[你这个女人是什么审美]的神情看着青子,青子熟视无睹,浑然不理,嚼着爆米花,朝两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爸爸已经睡了,小声点。”
两位男生乖乖点头,跟到客房,只见榻榻米上放着一排 DVD,电视闪着雪花,几个玻璃碗里放着各式零食,青子蹑手蹑脚地拉上门,拿了个手电筒,从下至上地打开,模仿红魔女的笑:“哦吼吼吼——”
黑羽:“……”
白马:“……”
青子关了手电筒,撇了撇嘴:“啊,不像吗?”
黑羽额头落下三条黑线,眼角跳动,“红子那家伙知道你这样学她,会把你……把你……”
青子转了转眼睛,在榻榻米上坐下,抓了个抱枕,“快斗真是的,明明红子酱也很好人的啦。”
黑羽翻出半月眼看她,“你这家伙眼里有谁是坏人吗?”
“有啊!” 青子说,“怪盗基德!”
黑羽:“……”
白马没忍住,扑地笑出了声,肩膀抖动,黑羽探出脑袋,隔着青子,朝着对方怒目而视,白马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青子坐在两位男生中间,感觉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加上白马同学日常风评不错,绝对不会做出看恐怖电影到一半突然恶作剧吓人的事情,于是勇气值加满,豪情万丈地说:“哟西!要把最近攒下的恐怖片都看光!”
白马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青子小姐喜欢这种题材的电影吗?”
“她就是忍不住,” 黑羽嫌弃地说,“明明还是会被吓到哭。”
“哪里有!” 青子涨红了脸,不想在白马面前丢人,“明明每次都是因为笨蛋快斗乱来才——青子才不怕呢!”
“略——” 黑羽做了个鬼脸。
白马打量了一下榻榻米上以血腥类恐怖片为多的 DVD,沉吟片刻,用一种礼貌询问的语气说:“青子同学以后也是想做刑侦类的工作吗?”
“啊?” 黑羽伸出脑袋,狐疑地看着另一边的人,又把目光转回青子身上。
女孩子的脸还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不太自在,垂下脑袋,用手指扣了扣榻榻米,“青子还在考虑啦。”
“真的想做警察啊?” 黑羽非常惊奇,“不会吧?”
“不行吗?” 青子不满地小声咕哝,“青子也想替爸爸分忧啊。”
“你也想抓基德!?” 黑羽两眼弹出。
青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只是爱好啦,谁介意抓小偷啊。你没发现吗?爸爸每次遇到和搜查四科有关的案件就会特别辛苦,因为那边的人都不配合,青子就想……哎。”
搜查四科是主管组织犯罪的刑事科,偶尔会和搜查二科负责的诈骗犯、高智商犯罪链等有重合,中森警官以锲而不舍追捕 KID 出名,在四科没什么号召力,有时候查案寸步难行,青子嘴上不说,心里全记着,黑羽有些惊愕,不由对女孩子多看了几眼。青子反而有些害羞起来,随便挑了一部僵尸片放进电视里,拿起爆米花分给大家:“好好看电影啦。”
白马看着屏幕,抓了一点爆米花,语气里有种随意的温柔:“青子同学的话,一定可以的哦。”
“嘿嘿,” 黑羽开了一罐冰咖啡,同样朝着女孩子露出小虎牙,“白痴青子要去打山口组喽!”
“说什么呢!” 女孩子捅了他一肘,又咯咯笑起来,“真是的。”
青子拆了白马带来的巧克力,拿了一颗,递给白马,白马笑着示意黑羽,黑羽神情复杂,丢了一颗在嘴里。青子朝着白马再次道谢:“白马君真的好绅士啊。”
“呵呵!”
黑羽伸手去抢巧克力,被女孩子一把拍掉,青子说:“那是白马君的份!”
“那家伙才不会吃那么多,” 黑羽说,“你要吗?不要给我。”
青子看了看白马,白马笑眯眯地耸了耸肩,于是女孩子放心下来,拿了两块巧克力,把剩下的都推给黑羽。黑羽非常得意地探出脑袋,朝着白马说:“没想到吧?青子这家伙压根就没那么喜欢吃巧克力!哈哈!”
“是吗?” 白马不为所动,弯起眼睛,“那么下次我还是带一束花来吧。”
女孩子神情亮了,随即又不太好意思地说:“不用那么费心啦,其实——”
“谁邀请你啊!” 黑羽拿着爆米花丢白马的脑袋。
白马抬手去挡,黑羽契而不舍,每一次都准确地击中对方掌心,白马很快就捏了一把,毫无办法,看了看手里的爆米花,犹豫再三,还是吃了。
“哈哈哈哈!” 黑羽得意地笑,“笨蛋白马!”
“轻点啦!” 青子拼命嘘他,“会把爸爸吵醒的!”
黑羽伸着脖子,煞有其事地对白马做了个夸张的嘘声动作,白马一脸沉痛地整了整头发。
这个恐怖片的吓人素材以僵尸为主,全是各式尸体,倒是很符合女孩子要为了进入刑事科而锻炼胆量的主题,青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一边往嘴里塞爆米花,黑羽:“……”
黑羽翻着半月眼斜睨身旁,“你这家伙,看来是真的没问题啊……”
“不愧是中森警部的女儿呢,” 白马说。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转开眼睛,黑羽撇了撇嘴,白马朝着屏幕笑起来。
电影里,主角逃到一个废弃小屋,看上去暂时安全了,背景音乐却逐渐变化起来,青子坐直了一点,一本正经地把爆米花放在一旁。主角拉开洗手间的门:没人。客厅突然传来喀拉一响,主角警惕转头,小心前去查看,青子一边抓着一个男生,眼睛一眨不眨,比主角还紧张,“……”
青子从小和黑羽玩到大,被男孩子的恶作剧坑过无数回,已经练就专业抓人手势,条件反射紧紧按着两位男生的手肘,指尖按着麻筋,一旦黑羽要作妖,便可以马上克住对方,黑羽早就习惯了这个,没所谓,然而贵公子受此待遇还是第一回,当下看上去着实有点不自在,朝他投来求助的眼神,黑羽便又得意了起来,换上一个万般嘲笑的神情,朝着白马无声地哈哈哈哈。白马:“……”
主角检查完客厅,并无所得,正松了一口气,回过头,赫然一张铁青的脸出现在镜头正中央,青子受惊,手上猛地加力,白马惊愕地叽了一声。
黑羽爆发大笑,“贵公子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青子回神,红了脸,忙不迭收手,“啊!对不起!白马君你没事吧?”
白马揉着手肘,冷静呼吸,“没、没事,抱歉,吓到你了吗?”
黑羽笑得滚在地上,不停拍着榻榻米,“青子你替我报了大仇啊哈哈哈哈哈——”
青子尴尬得要死,拍了一个抱枕在黑羽头上。
白马用手扶额,深刻体会到虎父无犬女这一说法,对中森警官的敬佩上了一层楼,好容易等手臂恢复了知觉,换了一个坐姿,撑在身后榻榻米上,不动声色地维护自己的偶像包袱。黑羽要笑死了,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朝青子竖大拇指,青子头顶冒烟,抓着抱枕拍他,又拼命地让他嘘声,压根就不敢去看身边的男同学,万分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黑羽在榻榻米上躺成个大字,擦着眼角,说:“值了值了,小少爷也有今天,青子,不愧是你……”
女孩子不理他了,搂紧了抱枕往前倾,盯着屏幕。黑羽自顾自笑了一会儿,余光瞥见白马撑在身后的手,一时恶作剧心起,若无其事地换了一个和对方同样的坐姿,过了片刻,悄悄伸指,点了点对方。
白马转过头,“?”
黑羽目不斜视,瞬间回到自己领地,无事发生,等白马的注意力回到屏幕上,再次悄悄伸手,戳了戳。
白马:“……”
白马略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不理他了,黑羽露着小虎牙,肆无忌惮地点着白马玩,双指灵活跳跃,像个小人,踩过对方手背,指节,见白马没有反应,越发无法无天了,开始往男同学衣服里钻,白马:“…………”
白马没有阻止他,只是将身体重量换向另一侧,伸出手,摊开掌心。黑羽的眼睛看着屏幕,耳朵却动了动,犹豫片刻,手指从白马的 T 恤下摆撤回来,像只探出头的小动物,警惕地碰了碰。
白马依旧没有动,神情自然地看着屏幕,黑羽试探半天,对方却一直没有要猛然抓住他,让他吓一跳的意思,黑羽逐渐反应过来,耳尖悄悄地红了,有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白马的掌心。
黑羽的指尖一触即离,又重新降落,给了他两秒钟,白马微微动了动手指,黑羽便逃走了,过了片刻,一颗爆米花轻巧地落在他的掌心。
白马笑了起来,转过眼睛,屏幕明明暗暗的,黑羽的神情若无其事,耳尖却有些透明,白马心情愉快地将爆米花吃了。
三人小组紧挨在一起看电影,几个零食玻璃碗传来传去,白马时不时对电影的细节做出点评(“这里的尸斑不符合此人死因”),黑羽附赠花式吐槽(“你这不请自来的评论家真的有病”),女孩子倒是听得饶有兴趣(“不愧是横行搜查一二三科的侦探呢白马君!”),黑羽奋起反追(“这种家伙有什么好崇拜的,还不是每次都完败在基德大人手下”),于是话题一路扭曲。青梅竹马兄妹开始推来推去,白马朝着屏幕,不停地笑,女孩子嘀嘀咕咕说红子酱在的话就好了,绝对不会让笨蛋快斗如此嚣张,黑羽:???
“白马君,” 青子半跪在电视前,一边换 DVD 盘一边指着客房角落的壁橱,头也不抬,“假如晚上笨蛋快斗欺负你,拖把在那里。”
白马:“……”
黑羽丝毫没有受到震慑,反而想象了一下贵公子挥舞拖把的样子,随即把脸笑到了膝盖上,青子揪着眉毛看他,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白马无奈地深深叹息,捡了一颗爆米花,丢到他的领口里。
第二部电影也是僵尸片,黑羽和青子人手一个抱枕,趴在地上,白马作为偶像包袱最重的男同学,坐在一边,负责给两位递零食。电影放到一半,白马不动声色地开了一罐冰咖啡,黑羽注意到了,翻着半月眼嘲笑对方:笨蛋侦探还是不行吧,白马别开脸,装作没看见。
结果最后还是青子最先败下阵来:这部电影是个 B 制作,到了后期故事完全崩塌,全世界都是僵尸,审美疲劳了,惊吓感大打折扣,女孩子看着看着,眼皮子开始打架,把脸埋在枕头里面,发出小猫般的声音。
黑羽探过头来看她:“喂喂,不用那么勉强吧?”
“不要啦,” 青子说,“难得大家都在一起的嘛。”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白马按下暂停,朝着女孩子说:“下次再一起看完也可以的吧?”
青子揉着眼睛,的确有些困得找不着北了,于是含糊地道:“那白马君要常来哦。大家都很喜欢和你一起玩的,笨蛋快斗也是,你不要被他骗了……” 说着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黑羽:“……”
白马朝着女孩子弯起眼睛:“我知道的。”
知道你个大头鬼,黑羽朝着女孩子怒递眼刀,青子浑然不觉,揉了揉眼角,说:“那我先去睡啦,笨蛋快斗晚上不要和白马君吵架……”
“知道啦知道啦,” 黑羽说,“你真烦,快点去睡!晚安!”
青子朝着他们挥了挥手,拉了门,黑羽仰倒在榻榻米上,长长叹息,“唉。”
白马唇角弯弯地看着他,黑羽目不斜视地朝天花板:“干嘛,要吵架吗,来啊。”
“是真的很像呢,” 白马毫无联系地说。
“什么啊,” 黑羽转过眼睛。
“黑羽君和青子同学,” 白马说。“之前你说青子是想要守护的家人,类似妹妹的存在……其实青子小姐也是把你当弟弟看的哦?”
“……” 黑羽整张脸都皱起来,“我比青子还大了三个月!” 说着想起来,朝白马瞪圆眼睛,“我比你这家伙也大了两个月,拜托!请你们搞清楚一点!”
白马看似安慰,实则嘲讽地拍了拍他。
黑羽:“……”
接下来又是一段没营养的对话,等黑羽刷完牙已经不记得和对方说过什么了,白马倒是笑得挺开心的,路过他的身前,还伸指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个手势有点似曾相识,黑羽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气得一撅:你把我当朱丽叶啊!
“警告你不要打我家鸽子的主意哦?” 黑羽不爽地抬着头,“你家华生会欺负她们的。”
“以我对你家鸽子的了解,” 白马神情自若地把插着小黄鸭的牙刷放回橱柜里,语气略是揶揄,“她们没有一只是害怕华生的。”
黑羽的眉角一跳,知道自己之前因为 KID 工作需要放出的监视用的白鸽被发现了,立马钻进被窝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马笑着回头看他,黑羽伸手抓了一颗水果糖,准确地投掷到客房顶灯的开关上,“睡觉!”
十五分钟后,两位男高中生平躺榻榻米上,精神抖擞,和天花板面面相觑。
黑羽:“……”
白马:“……”
黑羽用手捂面:“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咖啡了……”
白马也十分清醒,揉了揉额角,说:“应该还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代谢掉吧。”
“怎么搞了半天还是我们两个莫名其妙通宵啊?” 黑羽说,“青子那家伙,真是的。”
“就当是提前倒时差吧?” 白马说,声音平常,黑羽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甜中带刺的意味,“毕竟大家过几天都是要熬夜的人。”
黑羽用手肘遮着额头,呵呵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马笑而不语,似乎在侧头看他,黑羽闭着眼睛,装不知道,忍了一会儿,忍不了了,实在睡不着,翻了个身,趴在被窝里,索性打开电视,啪嗒啪嗒地按着遥控器换台。
深夜购物广告,跳楼价卖钻石项链——黑羽看了两秒便知是假的,跳过。
股市新闻,日经225要跌了——黑羽跳过。
恋爱剧重播,男主深情告白中——黑羽赶紧跳过。
海底世界纪录片,一群——黑羽浑身炸毛,把遥控器扔了。
白马:“……”
白马捡过遥控器,换台,电影频道在放一部看上去剧情拖沓,适合催眠的文艺片,白马看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和鱼类相关的主题,朝着黑羽说:“可以吗?”
黑羽心有余悸,从肘弯里露出一只眼睛:“哦、哦,行。”
白马忍着笑,开了静音,打开字幕,把遥控器放到一旁。
房间里有点热,黑羽干脆把被子蹬了,翘起双腿,把下巴垫在手背上。这部文艺片有点意识流,背负过去的主角独自流浪,遇见新伙伴,路过梦境里的故乡,色调暖冷切换,像是少年不定的心境,黑羽百般无聊地看了会儿电影,眼睛偷偷地斜向一边。贵公子也翻了个身,正趴在枕头上,因为屏幕的亮光而微眯着眼睛,看上去终于放下了偶像包袱,更像个17岁的高中生了,黑羽忍不住翻出半月眼:你这家伙也有不那么装模作样的时候啊。
白马注意到了,转过头,停顿两秒,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颇是促狭地朝他弯了弯眼角,仿佛在说:你不也一样吗,怪盗同学?
可能是因为这是在青子家,算是半个自己的地盘,可能是因为刚才吃了太多零食,现下有点懒懒的,可能是因为客房拉着窗帘,没有月亮——总之黑羽没有太多营业的心思,只是勾了勾唇角,转回目光。
房间里一时没有人说话,白马偏头看着他,黑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望着屏幕。男孩子双手垫着下巴,姿态乖巧,神情却有些淡淡的,双腿翘着,晃来晃去,像只懒洋洋的猫,屏幕光线不断闪动,映得黑羽的脸明明暗暗的,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不真实,有些近,又很远。
这是鉴于 KID 和黑羽之间的神情,模糊了白日和黑夜的界限,像是一种别样的承认——不是恶作剧,不是调笑,不是戒备,不是挑衅,黑羽的神态有些漫不经心的,仿佛已经习惯了对方投过来的目光,没有逃也没有躲,只是简单地存在而已。
白马毫无来由地朝着屏幕弯起唇角,黑羽半回过头,脑袋上冒出一个心不在焉的问号:“?”
“没什么,” 白马说。
电视上的少年抬起手,遮过额头,直视骄阳,室内白光满溢,黑羽微眯起眼睛,毫无联系地道:“可不要太自说自话哦,小少爷。”
白马转过头,询问地挑了挑眉。
黑羽把脸枕在肘弯里,并没有看向对方,眼睛朝着屏幕,神情自然,看上去甚至有些无聊:“雄心壮志什么的,小少爷还需要更加努力啊。”
白马笑了一笑,“这是挑战吗?”
黑羽翻了个身,单手托腮,眼里闪着戏谑的光,“怎么,难道笨蛋侦探要放弃吗?”
“遗憾,” 白马说,“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到的。”
黑羽哧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满意的答案,趴回榻榻米上,将抱枕扣在脑袋下。白马的指尖动了动,看上去像是想要摸他的头发,却在最后一刻忍了下来,黑羽专注地朝着屏幕,装不知道。
电影里的少年来到一个无人的村庄,只有蓝天下大片大片的花田,色调渐渐变暖,映得电视前的两人神色柔和了一点,白马侧头看着他,唇角弯起,像是在传达什么善意的提醒,“比起放弃什么的,黑羽君更应该担心的是越界的问题吧。”
黑羽晃了晃腿,有些不以为然,“所以都说了不要那么自说自话啊。”
“不要太过松懈哦,黑羽君,” 白马低低地道,语气温柔,神情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有些难以解读,“对于真相的探寻什么的,你觉得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吗?”
黑羽笑了起来,露出小虎牙,转过眼睛:“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白马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唇角动了动,回过头。黑羽的目光跟随着对方,没有丝毫躲闪,似乎还有些好奇,屏幕上暖光变换,映得少年的脸一明一暗,白马出神地看着电影里的向日葵田,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幻觉:“……如果我推开了那道门呢?”
黑羽哼笑了一声,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毫不惊讶,声线压低了几分,流露出些许属于 KID 的自负:“无礼窥视什么的,本来就是你们侦探的本性吧?”
白马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有些意外,略是惊奇地看向他。黑羽托着腮,晃着腿,半侧过身,神情依旧不变,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接着道:“但你这家伙,做不到的。”
“做不到吗?” 白马注视着他,慢慢重复。
“做不到的哦,” 黑羽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看上去像是在和观众交换秘密的魔术师,“不然大侦探就不会想要越界了。”
“……”
短暂的沉默。电影里的少年在向日葵田里缓缓前行,白马偏着头,认真地看着他,唇角渐渐上扬,最终回过头,在一片暖光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黑羽君还是很懂我的,” 白马的声音里多了点笑意。
黑羽哧了一声,往后仰去,伸了半个懒腰,T 恤的下摆扬起,露出光洁的腰侧,“窥视人心什么的,可不只是侦探的特权啊。”
白马将脸枕在肘弯里,朝他弯起眼睛:“所以黑羽君是觉得能看到我的内心吗?”
“不需要,不需要,” 黑羽瞬间收敛神情,趴回枕头上,“你这家伙都挂在嘴边呢。”
白马笑了起来,黑羽颇是腻味地转了转眼睛。白马看上去心情愉悦,轻松地半躺在枕头上,朝他伸出手,黑羽瞥了一眼,装没看见。然而身边的人契而不舍,始终保持着这个动作,黑羽渐渐红了耳尖,掩饰不下去了,很是不耐地弹了一下对方的掌心,“干嘛。”
白马没有动,只是朝着他笑,黑羽皱了皱鼻尖,大声叹息,“哎,你这人真是麻烦,” 说着抓过遥控器,猛地塞到对方手心里,“贵公子好会使唤人哦!”
白马笑得肩膀抖动,没有戳穿他,顺手关了电视,拍了拍枕头,平躺下来。
黑羽同样钻回被窝里,朝着天花板皱眉,过了片刻,悄悄转过眼睛。白马的一只手依旧放在被窝外面,看上去相当自然,十分不经意,没有一点破绽,就——离谱,黑羽心想,……
白马摩挲了一下他的指节,声音里笑意不减,“晚安,黑羽君。”
黑羽用空余的手遮住自己发烫的侧脸,含混不清地哼哼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中森警官履行诺言,在厨房替他们贴煎饼,中气十足地朝他们打招呼:“早上好!快斗君!白马君!”
白马抬着手肘,掩了一个哈欠,头发乱乱的,终于看上去居家一点了,睡眼惺忪地朝中森大叔打了招呼,到吧台边坐下。黑羽没忍住,伸手抓了抓白马的头发,白马明显还没睡醒,慢了半拍,有些茫然地转过眼睛,黑羽露出牙齿,在对方头发里乱淘一气,“嘿嘿嘿——”
青子从黑羽身后出现,气势如虹地把拖把往厨房里一墩。
黑羽:“……”
黑羽立马缩手,眼观鼻,鼻观心,往自己的咖啡里加方糖,白马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过身,朝着女孩子弯起眼睛:“Thank you, my lady.”
黑羽发出百般嫌弃的声音,青子倒是得意了起来,非常仗义地拍了拍白马的肩膀:“你放心,白马君,快斗要是欺负你,青子替你出头。”
“实在是有劳了,” 白马斜倚着吧台,笑眯眯地看着黑羽。
黑羽翻着半月眼,一脸呵呵地看着白马,随即回头朝女孩子递眼刀,青子开了冰箱,拿了牛奶给他,毫不畏惧地朝着他做鬼脸。
中森大叔穿着围裙,额头绑着厨师奋斗带,背对着他们,干劲十足地翻煎饼,一边大声道:“快斗君最近成绩怎么样呀——”
“当然没问题啦!大叔!” 黑羽声音平常,神情却保持着老大不爽的样子,再次转回白马的方向,“比某个笨蛋侦探要强多了——”
中森大叔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有些惊奇这个邻家小子怎么对官二代是这种称呼,然而想想又觉得没毛病,毕竟黑羽不在搜查二科就职,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一视同仁地做代职老父亲:“白马君最近加班也挺多,没影响到学业吧?”
白马正在喝咖啡,闻言转过头,不知为何是一副眉眼弯弯的神情:“您放心。”
向来严谨又装模作样的官二代难得笑得这么高兴,中森大叔有些莫名其妙,停顿半秒,把煎饼翻面,“哦,那就好。”
“这家伙赢不了我!” 黑羽大声说,“大叔放心,我一直在替您出气的。”
日常在家吐槽官二代在 KID 现场多管闲事的中森大叔手一滑,差点把煎饼给扔了出去,黑羽叽叽嘎嘎地笑,白马低头喝咖啡,唇角扬起,装不知道。
青子跳到吧椅上,给自己倒了杯橙汁,踢了踢黑羽的椅子:“笨蛋快斗的英语全靠白马君补习啦,你不要这么忘恩负义!”
“谁需要这家伙补习!” 黑羽说,“是我在帮他练国语啦国语,你不觉得这家伙现在讲话顺溜很多了吗?”
白马略是嘲讽地朝黑羽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中森警官倒是回想起了上一次警视厅 KID 研讨会上白马将质疑 KID 动机的提问者驳得哑口无言的表现,大声地替他拆台:“的确,的确。”
白马:“……”
黑羽翻着半月眼嘲笑他,白马没有办法,只好在女同学好奇的眼神里调整了一下神情,装模作样地朝着黑羽说:“辛苦了,黑羽同学。”
黑羽得意得要死,笑得像个青蛙,绕过青子,熟门熟路地去橱柜里拿了巧克力酱,还是家庭装超大份的那种,放在吧台上,一副准备就范的样子,回头扬声道:“谢啦,大叔!”
热气腾腾的煎饼出炉了,中森大叔颠着锅过来,热情地说:“多吃点,多吃点,” 朝着青子,“多吃点好长高——”
青子开心地合掌:“谢谢爸爸——”
中森大叔把双份煎饼分给黑羽,“多吃点好长胖——”
黑羽低着头往煎饼上挤巧克力酱:“长不胖啦大叔,您就别催了!”
中森大叔把剩下的煎饼全拨给白马,“多吃点好抓基德——”
白马:“……”
黑羽握着叉子,笑得哐哐作响,白马神情沉痛地颌首,合掌,“借您吉言,谢谢。”
中森大叔嘿嘿地笑,把之前做失败的几个破碎煎饼拨到自己盘子里,挤了一点蜂蜜,“开动了!”
奇妙的一家四口吃了早餐,三位高中生一起帮忙把盘子洗了,白马擦着手,礼貌地朝中森警官道别:“谢谢您的招待,叨扰了。”
“哪里,哪里,” 中森警官摆着手,觉得面前这个小子不抓基德的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可恶,“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啊、不用麻烦了,” 白马笑着示意窗外,“天气不错,我走一段然后坐巴士吧。”
“小少爷会用平民交通吗?” 黑羽单手撑着餐桌,歪着脑袋,神情嫌弃,“怕不是婆婆不在,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哦?”
白马笑眯眯地转身,看向青子,青子神情一亮,立马 get,大义凛然地在黑羽额头上弹了个栗子,“又在欺负白马君!”
黑羽抱着脑袋,朝着白马怒目而视,白马笑得更加愉快了,挥了挥手,往玄关去,“青子同学,我们周一见。”
青子把男同学送到玄关,左右看了看,又推着黑羽的背脊,“去,你去送白马君到车站。”
“靠,” 黑羽一手按着鞋柜,一边扭头,“你这女人分明也是在担心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乘巴士吧!”
白马:“……”
青子脸红了,推着黑羽,“笨蛋快斗少给我废话——”
黑羽叽叽嘎嘎地笑,十分嘲讽地看着白马,白马用手按着鼻梁,碍于在女孩子面前的偶像人设,毫无办法,只能说:“谢谢青子同学,但乘巴士这种事情我还是…有经验的。”
青子无声地用口型重复了一下[有经验的],和黑羽交换了一个沉痛的眼神,黑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哥们,我保证把你快递到家门口,不让你丢。”
白马:“………………”
黑羽换了鞋,大大咧咧地搭着白马的肩膀,回头朝青子挥手,“拜拜!”
青子站在玄关,颇有点不放心的样子,朝着白马说:“白马君,回到家了记得给青子发条短信,” 又踮起脚朝黑羽,“喂,快斗,不要对白马君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哦?”
黑羽:“……”
黑羽蹭地把手拿了回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白马唇角勾起,神情变得促狭,穿上大衣,居然回身朝着青子行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I shall deem to keep my virtue safe.”
黑羽:“…………”
青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即警告性地朝着黑羽眯起眼睛:“不然我就去和红子酱告状。”
“这都什么关系啊!!” 黑羽双手朝天抓狂。
白马出了门,一直在笑,黑羽整张脸都皱巴巴的,像是吃了柠檬,一边往车站走一边嘀嘀咕咕,“真是的,这俩女人每天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讲什么,我真是受够了,完全莫名其妙,……”
白马双手插兜,看上去着实心情不错,唇角弯弯地望着天空:“我倒是觉得很开心哦?”
“啊?” 黑羽有些狐疑地转过眼睛,“你这家伙不会有这种姐弟爱好吧?” 说着警惕了起来,“喂喂,这就是绅士的表现吗?女孩子可是应该被男孩子保护的!别让她们保护你啊!”
白马扑地笑出了声,“青子同学和小泉同学可不需要什么男孩子的保护,也请黑羽君正视一下她们的能力吧?”
“是心情啦心情,” 黑羽说,“谁会笨到小看她们啊。”
白马还是朝着他笑,黑羽颇是不信任地打量对方,“有什么好开心的。”
“需要被保护什么的,” 白马颇是玩味地挑了挑眉,“至少说明她们能看出黑羽君是很在意我的吧?”
“哈???” 黑羽瞬间脸红了,连声音都大了几分,“不要自说自话就过度解读啊!分明就是她们觉得你很弱吧!”
“哦——” 白马拉着长音,听上去毫无诚意,“还真是让人感到困扰啊,那么黑羽君是打算保护我吗?”
“你这家伙有什么好保护的啊!” 黑羽难以置信地道,“你也太厚颜无耻了一点!”
“送我回家不算吗?” 白马故作惊奇地说,“这可是绅士行为的第一准则哦?”
“这就真把自己当女孩子啦!!!” 黑羽抓狂。
白马肩膀抖动,笑得脸上微红,分明很享受他被套进去的样子,“黑羽君,你真的好可爱。”
黑羽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气得牙根都痒了,朝着边上怒目而视,而对方的神情却又变得神秘起来,白马转到他的面前,双手插兜,略微前倾,语气自然地说:“既然青子同学担心你会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黑羽的眉角又控制不住地开始跳,不由愤怒地伸手按着,白马的眼里闪着促狭的光,直起身,继续道:“——那么假如是我提出的,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哈?” 黑羽抬着手,还没反应过来,“你想干嘛?”
白马走到车站站牌前,随意地伸手指了一站:“这里我从来没去过呢,黑羽君今天有空吗?”
黑羽:“……”
黑羽按着眉角,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正确,“诶?”
白马注视着他,眼里带着笑意,接着道:“因为我在国外留学很久,对东京的地形也不是很熟悉……”
黑羽:“………………”
白马观察着他的神情,一本正经地继续道:“鉴于黑羽君对我国文帮助实在很大,我觉得——”
黑羽深深抓狂:“你还有第二个借口没有啊!!!”
白马住了口,笑得眉眼弯弯,黑羽涨红了脸,恨不得立马抛一个闪光弹遁走,满心不可思议,你这家伙平日里装模作样的,轮到——轮到——就这?就这???
白马看着他,唇角动了动,神情柔和了几分,放低了声音:“这不是约会哦。”
不是吗?黑羽狐疑地看着对方。白马站到他的身边,微低下头,温柔地道:“只要你不想,就不是。”
黑羽的神情空白了一瞬,随即眨了眨眼睛,像是被戳破了什么小心思般微蹙起眉,垂下脑袋,脚尖搓了搓水泥地,小声咕哝:“真是的。”
“如果你想的话,” 白马继续道,还是那个温柔又轻松的语气,“我会提前预约的,毕竟礼节呢。”
黑羽哧笑出声,抬起头,“你这是诱供哦,白马侦探。”
白马注视着他,唇角微微弯起:“在这种事情上,我只对你愿意告诉我的真相感兴趣,你知道我的,黑羽君,无礼窥视我做不到,只是不会放弃而已。”
黑羽皱着鼻尖,望向路口,神情还是那个不耐的样子,唇角却止不住上扬起来,“烦死了。”
阳光洒在车站的篷顶上,投下稀薄的阴影,这条界线被拉得很长,白马倚着站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仿佛对答案本身并不在意一般,只是微笑地等着他。黑羽站在原地,看到巴士缓缓向他们驶来,这是一条城郊线,穿越东京市中心,去到未知的终点,而在那之前,这辆巴士会路过他们的高中,放学后的河堤,冷气充足的甜品店,警备森严的美术馆——那是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有些答案不需要写在纸上。
黑羽收回目光,弯起眼睛,露出小虎牙。
“跟上,我的笨蛋侦探,” 黑羽说,轻巧地回过身,跃上台阶。
END
晚九点。
黑羽开心地吸着巧克力奶昔,随手接起电话,下一秒就被女孩子的怒吼震穿耳膜:“笨蛋快斗你把白马君拐到哪里去了啊——!?他说他现在还没到家!”
黑羽:“…………”
女孩子义愤填膺,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如同飓风过境:“红子酱说她占卜出来你们在一个很黑的地方,笨蛋快斗到底在干嘛,你要欺负白马君,青子可是第一个不答应的哦?你为什么不回青子短信,还是白马君绅士,笨蛋快斗真是的,脾气又臭又硬……”
白马把电影票根放进小本里夹好,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唇角弯弯地说:“呀,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呢,出于礼节,还是让我送黑羽君回家吧?”
不是约会的电影院外面,黑羽悲愤的声音震响天际:“你这家伙果然还是故意的吧——!!!”
——
这篇里想表达的感情部分其实是,黑羽知道白马知道他是 KID,但他暂时还不想说,黑羽也知道白马知道他喜欢白马,但他暂时也不想说,两个人处在其实没有窗户纸,却要装有窗户纸的你追我逃状态()白马在恋爱方面当然是完全照顾斗斗心情的,但面对 KID,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越界,想要知道得更多,甚至产生不安的自我怀疑——想要追寻关于斗斗,关于 KID 的真相的心情太强烈了,真的不会做的太过分吗,之类的。但是黑羽就是笑他当局者迷——只有看得到界线在哪里的人才会考虑越界的问题,所以这不是白马需要担心的事。相反,恋爱方面斗斗就比较犹豫一点,心底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但还是本能地有点害怕承认(纯情高中生,大多数时候自己内心 OS 都不承认),觉得如果真的承认了,就会发生什么变化——但这里最后白马就在很温柔地告诉他,约会什么的不用有负担,你要你不想,就不是,[我只对你愿意告诉我的真相感兴趣],哪怕完全知道对方的心情,但对白马来说,等到斗斗愿意承认,愿意相信他,愿意跨出越界的那一步,才是更重要的事。
一开始是想写个斗斗在江古田无忧无虑日常的故事,结果写着写着又变成白黑酱讲 consent 的故事 _(:з」∠)_ 其实就想看到斗斗在 MK 自己的地方鸡飞狗跳嘻嘻哈哈被大家好好地温柔善待而已,呜呜
「双子先祖」霞谷禁止独行.
☞7k一篇完,CP为霞谷双子先祖。
☞平菇=Hzyd,卡卡=Dzh.名字设定在本篇结尾会说明。
☞食用建议BGM: リリィ、さよなら- 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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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从霞谷的滑行赛道滑越而下、重重地踏在陡峭的山崖边缘或厚实的雪地上时,大地会无情地拍打他自己强壮的胸膛,于是就有从脚底直冲到天灵盖的麻痛震得身体一阵颤抖。霞谷的风迎面扑过来,终点前方自高塔之巅倾斜下来的阳光和摔木了的短暂眩晕感一起,组成Hzyd在霞谷最享受的感知记忆。
Hzyd很喜欢滑行赛道,那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如果说他迈入霞谷的...
☞7k一篇完,CP为霞谷双子先祖。
☞平菇=Hzyd,卡卡=Dzh.名字设定在本篇结尾会说明。
☞食用建议BGM: リリィ、さよなら- 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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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从霞谷的滑行赛道滑越而下、重重地踏在陡峭的山崖边缘或厚实的雪地上时,大地会无情地拍打他自己强壮的胸膛,于是就有从脚底直冲到天灵盖的麻痛震得身体一阵颤抖。霞谷的风迎面扑过来,终点前方自高塔之巅倾斜下来的阳光和摔木了的短暂眩晕感一起,组成Hzyd在霞谷最享受的感知记忆。
Hzyd很喜欢滑行赛道,那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如果说他迈入霞谷的第一步感觉到的是莫名其妙的熟悉,飞入霞光城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巡视己配的领土,那么他跳下滑行赛道的刹那,他诡异的生出了“回家”的错觉——明明遇境才是所有光之子可以随口提为“回家”的地方。Hzyd喜欢霞谷,傍晚的余晖下闪闪发光的大片落雪会给予他满眼纯白的温柔,水底那些不知道是晶体还是矿物的东西会发出悦耳清脆又易碎的声响;当Hzyd跌下涌动的云潮再腾空跃上永远翻转着的黄道经纬仪,仰头就能亲吻天际的群山和云海从唇缝间漏出灿烂的霞光,Hzyd的斗篷下摆在光与群鸟之间轻轻晃动,从霞光城的最高处俯瞰能将整座精美复杂的城户尽收眼底。
Hzyd经常来霞光城飞到最高处坐坐。他知道,他的同伴们跟他提起过,飞过霞光城的停驻殿堂,前面就是玫瑰色的云海,那里是飞行赛道,但Hzyd进不去。也不是他没有像其他光之子一样收集先祖的美好回忆,他都有好好地去做,他甚至能从那些淡蓝色泛白的灵魂投影面具后的眼睛里、看出它们注视自己时那种悲喜交加和怜悯——Hzyd不是很能理解,也许先祖之所以是先祖,就是因为他们度过了漫长岁月之后,依然拥有沧桑的眼神和悲悯的情怀,还有被风霜与战事拖拽过的身体。Hzyd进不去那个殿堂,他在翅膀上闪烁着光的鸟群迁进大门的时候就会被空气墙推出去,被云浪簇拥着的台阶在他这里仿佛摆设。他不能进去,他的同伴们却可以,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支配着霞谷的东西,只准他从他擅长的滑行赛道进入神庙,参拜这里曾经的守护者;它像在害怕,像在恐惧Hzyd踏入飞行赛道,当这位身材高挑的光之子靠近进入飞行赛道的殿堂云涌与石阶,他就能听到伫立在云海之中的六七根烧着蜡烛的石柱齐声发出他才能听见的悲鸣。Hzyd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像他在禁阁游荡时,初次听见身下巨大的透明遥鲲在燃灯之后发出震荡空间的鸣叫时的震撼感,他漂浮在陌生的灯火星海中,恍惚觉得自己听完了一头鲸的一生。
霞光城前方飞行赛道的殿堂直到Hzyd从霞谷“毕业”也没能进去,那些石柱的悲鸣从一个人在山谷中压抑地、低低的抽泣逐渐变成情绪抬高的嘶吼和咆哮,冥冥之中有什么空灵的声音渐渐歇斯底里起来,低声的默念和呢喃终归变成咽下去的哭喊,Hzyd直觉地难受,他听不下这种痛苦的嘶喊——那声音在抗拒着他,求他不要过来,又请求着他,让他快点迈进来见什么东西...
对Hzyd来说,霞谷是很不一样的、很特殊的。和他一起旅行的同伴们都可以按照正常流程走完霞谷,他不能,飞行赛道成了Hzyd除暮土外最不想去的地方。暮土阴沉的天空压得他喘不过气,Hzyd讨厌那些长得很缺德的虾...噢不,冥龙,他也听不下殿堂前揪心的悲鸣。别的同伴告诉他,霞谷的飞行赛道或滑行赛道如果跑了第一名,会幸运地遇见象征霞谷先祖的蓝蝴蝶。但对Hzyd来说,霞谷是很不一样的、很特殊的,他不仅进不去飞行赛道,也从未见过滑行赛道的蓝蝴蝶。Hzyd相信自己的能力,他每一次经过霞谷只有滑行赛道一条路可走,他也每次都是第一名——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观众席讲述曾经座无虚席的繁华,余下的只有从云上漂浮上来闪烁着光芒的碎片光点,纷纷扬扬,像雪。场地上晕红一片天梦幻得像杜撰出来的所谓写实风景画,没有蓝蝴蝶,没有。
但霞谷依然是Hzyd习惯去的地方。他会一个人坐在霞光城入口的结界那里,遥鲲从头顶飞过,落地踩上的就是叮铃作响的冰层,水下浅眠着成片的水母。Hzyd点了根蜡烛,坐在白雪环抱的石凳上,霞光从山那头洒过来,洒在Hzyd银色的头发上,暖洋洋。真好啊,Hzyd想,如果自己是霞谷长老的话一定也会喜欢自己守卫的这个地方,他这么想着,霞光笼罩他,吻他的发梢,吻他的指尖。四下无人,Hzyd摘下了面具,光顺着他的刘海滑到脸上,像雨林里从蘑菇上滑下来的雨珠那样滑落。
真好啊,红霞漫天,云山起伏,细雪静默。真好啊,好像是忽然停下来仔细端详上辈子匆匆忙忙路过的风景,在巡逻的间隙里替自己撕开一条闲暇的缝隙,就钻进去偷懒几秒钟。偷懒的时间累计着叠加着,才换来这辈子当了最悠闲也最肩负重任的光之子。Hzyd捧着蜡烛,一时间又不知所措起来,好奇怪的想法,好奇怪,长老生来就是长老,光之子则是反复利用的光的容器,怎么会有前世今生一样的东西考虑进来呢。
Hzyd没来得及分出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感到有相当好奇且带着欣赏意味的视线在窥探他——不,Hzyd转过头,这视线的主人不是窥视,而是正大光明隔着蜡烛坐在他旁边,转头瞅着他。刚刚Hzyd的脸一直朝着落日的方向,这家伙就看他的侧脸看了半天,这一下被当事人发现了,Hzyd一转过头,两位光之子的视线正好对上。Hzyd看得清对方被烛火点亮的脸,从晨岛荒漠的沙子中精挑细筛滤出来的颜色、与霞谷的落日一同在他眼中氲氤出一片灿金的湖泊,波光粼粼。他看着Hzyd,递出一根拉开故事序幕的白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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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妙,与Hzyd恰恰相反却又出奇的一致,Dzh相当擅长跨越飞行赛道,而滑行赛道是他被霞谷的神灵抗拒在外的禁地——总得缺一半似的,他们两个人单独前行,都没有一个人能完整的探知霞谷的全貌。Hzyd提出一起走一遍两个赛道这个意见的时候,Dzh刚从水里爬出来,斗篷湿漉漉地还在滴水,刺头上还趴着两只水母,一弹一跳,甩了Hzyd一脸冰水。Hzyd靠近这个眼睛蕴着流金的朋友,光与光相互吸引靠近,Dzh的白色斗篷开始发光、发热,水分蒸发,又变回了原来漂亮干净的样子。Hzyd的眼睛是雪的颜色,是月光的颜色,是银的颜色,是Dzh的斗篷蒙上一层阴影后的颜色,Dzh想,那天下午霞谷的阳光很温柔,他是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坐在Hzyd旁边呢,还光明正大盯着人家看了半天,像个笨蛋。
肯定是那种归属感、安心感,总觉得好像只看背影就觉得他和Hzyd很早就认识...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呃、Hzyd实在是太好看了...安静地沐浴在霞光下、端坐在白雪簇拥之中、捧着烛火那银发黑斗篷的光之子。说实话,如果不是Dzh大着胆子去接近Hzyd,去端详他的面容,去直视他的眼睛,从发型上看,他可能真的会把Hzyd当成一个淑女型的姐姐——不过至少现在,Hzyd拉着他飞了几回暮土,在他亲眼目睹Hzyd抡起又长又结实的树枝当球拍把螃蟹当棒球掀飞、在冥龙的锁定底下见了血还死里逃生之后,Dzh不敢再把Hzyd和任何表象安静矜持的事物关联在一起。
但他依然愿意用美好的象征去形容Hzyd。比如夏天的清晨朦胧在西天际的月亮,朝阳的光热都热烈地奔向他,澄澈的天空都温和地拥抱他,他只是烧了一夜的银光去打碎粘稠黑暗的月亮。
那我们去把两个赛道一起走一次吧,先从滑行赛道开始怎么样?于是当Hzyd这么问他的时候,Dzh一口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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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点没有蓝色的蝴蝶。Hzyd抬起头,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殿的大门在礼花声中缓缓打开,终点没有蓝色的蝴蝶。这一路滑得很艰辛,不知道为什么,Hzyd就是有这种感觉。从他们摔上赛道伊始Dzh好像就不对劲,飞跃山谷直接跳上通往终点的雪地赛道时,Hzyd明显感觉得到,Dzh在发抖,Dzh牵着他的那只手在颤抖,手指也冰凉冰凉地,受了莫大的刺激般。Dzh现在脱力般跪在他身边,低垂着头,白色斗篷无力地垂在他身后。
“Dzh,怎么了,你还好吗?”
Hzyd围着Dzh转了两圈,最后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像一位兄长耐心地哄小弟那样扶住Dzh的肩膀轻轻摇晃。Dzh半天没吱声。隔着面具,Hzyd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Hzyd就直觉地感受得到痛苦,Dzh很痛苦。真奇怪,Hzyd就是能感受得到这种痛苦,仿佛也发生在他身上似的,仿佛他也看到了什么似的,这种痛苦就像他第一次进入面目全非的伊甸献祭时感受到的痛苦。他顶着缠卷黑雾的暴风艰难爬着山路,他冒着被飞沙走石砸死的风险跳进冥龙游荡的管道,好不容易蹭进了遍地光翼的安全屋,却发现前方是无路可退的地狱——红石雨砸在身上,好痛,血淋淋的,撕心裂肺的疼痛,Hzyd当时也一声不吭,收集光翼很快的,在这里失去、奉献给那些沾染污秽的石像都不要紧,可以重生,可以再活过来,可以记住疼痛再去收集散落的光,还有得是机会...就是...第一次走重生之路,抛弃了辛辛苦苦攒起来姑且算是珍视之物的东西,身体的疼痛与心的疼痛会带来双倍痛苦。没关系,没关系,可以重新再来,Hzyd有好好记住每一片光翼遗失的地点。...但,从Dzh这里感受到的痛苦不一样,它更深刻、更绝望、更令人难以忍受,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机会了,无可奈何的、痛苦、不甘都掺杂在一起。
“...Dzh...?在哭吗。”
Dzh不肯摘下他的面具,但Hzyd听到了努力吞咽和压制的咕噜声,他张开双臂抖起斗篷,轻轻把Dzh拥进怀里以示安慰,确认他在哭似的轻拍着他的后背。
“Bro...呃、Hzyd...走吧,我带你去飞行赛道。”
Dzh把脑袋搁在Hzyd肩膀上,声音含糊不清,闷闷的。
-
Hzyd想,他或许明白了一些,关于为什么Dzh进滑行赛道就不对劲。Dzh拉着他闯破霞光城的云层,Hzyd听到那些烧起烛火的石柱轰鸣着、抽泣着、哽咽着,Hzyd觉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声音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Dzh带着他飞得很快,云像烤化了的砂糖拍在脸上,橘红色,玫瑰色,红糖色,漂亮的空中风景,白鸟群引领着他们穿越云层中漂浮的残缺城堡。但Hzyd无心欣赏了,他更能理解Dzh浑身颤抖的原因了,现在Dzh在前面拉着他往前飞,Hzyd只看见他每释放一次能量挥动他的斗篷翅膀就剥掉一个光翼,真的是剥掉,那光翼的色泽是冥龙眼睛的颜色,赤红、带着血,从Dzh脊椎里脱离,就像食用蒸虾的时候扒开外壳再去挑下虾仁背上黑黑细细的菌丝那样,挑断、脱离。他们飞行的轨迹是殷红的,Hzyd跟在Dzh身后,被幻象般的血温热的触感糊得视野天旋地转。上刑般的飞行结束后还是那片雪地滑行轨道,Hzyd看Dzh就像看他带着自己逃命似的,周围的景色都褪色,褪成灰白,褪成阴沉的灰白,Dzh已经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地拉着他前行在去往神殿的路上。天啊,Hzyd呛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噎死,他带着Dzh跃过滑行赛道的时候Dzh看到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吗,一个冲向神殿的、遍体鳞伤的战士,Dzh看到的自己,滑了一路沿途留下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吧。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残酷、令人发指的幻象,这就是他们俩不被允许单独进入对方擅长的赛道的原因吗?为什么是我们呢,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呢?
飞行赛道的领奖台和滑行赛道别无二致。Hzyd抬头看了看,天空,神殿,观众席,都是一样的。有蝴蝶闪动着蓝色的翅膀,像光下熠熠生辉的蓝琉璃,像他和Dzh相遇之地那些清脆易碎的矿物制成的。蓝色的晶莹蝴蝶飞快地绕着Hzyd旋转了几圈,匆匆地、赶着转生似的又飞向天际。
真漂亮,这就是同伴们讲的蓝蝴蝶吗,赛道第一的人会被先祖化身的蓝蝴蝶庇护并给予祝福,真漂亮。Hzyd依稀记得,飞行赛道化身蝴蝶的先祖似乎是霞谷双子中刺头的那个,Dzh的发型就是“毕业”后从他这兑换的。唔,说起来,自己这个是从霞谷另一位先祖那里得到的,他们说那位先祖的发型远看像个平菇,自己和Dzh在霞谷待着,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子先祖转生也说不定呢。
“Dzh,你看,代表先祖的蓝蝴蝶,我们是第一名...Dzh,Dzh?”
Hzyd转头,不见了他的Dzh,身后站着Dzh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摊快被霞光蒸干的血迹。Hzyd紧张起来,Dzh和他以前经常捉迷藏似的的躲着玩然后出其不意吓对方一跳,Hzyd飞上观众席的顶层俯瞰整片区域,找不到那个白色斗篷灿金眼睛的刺头光之子。空旷,寂寥,整个地图居然只有他一个人,能量在飞上高高的观众台时用尽了,连个可以互相供能的陌生人也没有。
飞也飞不起来,Hzyd抖着斗篷绕着观众台慢慢走。啊,对面的台子上好像有一位已经收集过的先祖,头发像炸好的棉花糖,其实也可以再跳下云端充能的,Hzyd不想下去再飞上来,他绕着台阶,踏着雪和霞光慢慢走。Dzh..Dzh在哪里,不要躲了,现在不是捉迷藏的时候,快点出来吧,那摊血迹伪造的很成功,吓到我了,所以你赢了,快出来吧。
没有回应,也感受不到Dzh的存在。那只蓝蝴蝶又轻盈地飞过来,Hzyd抬头看向落日,蝴蝶从他侧脸方向飞过来,落在他鼻尖,绕着他来回飞舞。Hzyd低下头,视线落在飞起的蝴蝶身上,那蝴蝶散发着温柔晶莹的蓝光,翼捎擦过Hzyd的眼尾,又旋转下来拍着翅膀亲吻Hzyd的唇,最后停留在Hzyd的指尖。
斗篷恢复了几翼的能量,原来如此,这就是先祖的祝福,多谢啊,和Dzh长得一样的霞谷先祖,但是你为什么反复围绕着我呢,我只是碰巧和另一位先祖长得稍微有点像罢了。我知道双子先祖的感情很好,但是啊,快点回归天际、回到你的兄弟身边吧,毕竟——
“谢谢你,但我不是他啊。”
-
为什么Hzyd带他去滑行赛道的时候没有遇到蓝蝴蝶呢,Dzh坐在暮土入口高高的塔楼上,Hzyd他是只有直觉,只有预感,但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吧——也说得过去,毕竟先他一步投身于暮土战场埋葬于冥龙尸骨群里的是Hzyd——或者说,霞谷双子先祖的平菇头先祖更容易理解。哪里有蝴蝶,Hzyd是不记得了,但Dzh知道,在滑行赛道的领奖台,他就是Hzyd见到的那只蓝蝴蝶,拥抱他、安慰他。Dzh坐在高高的塔楼上,暮土战场的入口一片漩涡咆哮的脏绿色风暴眼,Dzh往下看,那里溢出来诡异又令人作呕的血雾,那里穿出陌生又熟悉的、孩子的哭声,战士们收拾兵器的金属碰撞声。暮土长老虽然不是活的了,但这片土地是活的、风化的悲壮历史,Dzh还能从这里看到好久好久之前血泪尽染的故事。
Hzyd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这几天Dzh都是一个人旅行。他跪在霞谷神殿的烛火前,仰头望见他自己和他哥哥被注入光和魔法打出来给后辈看的投影,当时的身体确实轻巧又高大(和光之子相比),尽管他们两个都有一半的身体是假肢。Hzyd相对有礼貌,绅士地单膝下跪,就像那天他抱着自己轻拍后背那样半跪着向每一位光之子伸出手,而他则故意捣乱和抢风头似的一挑球杆把光之子手里的烛火掀飞,惹得Hzyd黑着脸把球拍当棍棒武器使一个斩劈来拦他,面具都挡不住他当时眼里盈满的笑意吧。真好啊,可是Hzyd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Dzh从暮土的塔楼跳下,转身逆着风飞向了霞谷。
Hzyd一个人在霞谷飞了好几天。他从观众台下来之后惊奇地发现,飞行赛道他自己也可以去了,他可以穿过霞光城进入飞行赛道的前置殿堂。那些絮絮叨叨的私语和哀鸣还是断断续续地回响,不连贯但逐渐清晰了起来,当Hzyd决定一个人飞一次飞行赛道并经过云中那些供奉蜡烛的石柱时,他听清了,像趴在他耳边低语,哀伤的、欲言又止地呼唤着他的名字,Hzyd,Hzyd,Hzyd,一声一声撞在他心口,撞得钝痛,撞开光之子被黑暗植物束缚的记忆。Dzh彼时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低声说,Bro,我们回霞谷吧,两个人都浑身是伤,头顶盘旋着四处巴望的冥龙,螃蟹在不远处发出刺耳的尖叫;那天Dzh垂下斗篷,浑身着发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说,Hzyd,我们去飞行赛道吧,多么熟悉啊,多么熟悉啊。Hzyd是谁,Dzh是谁,为什么是相对的黑斗篷与白斗篷,为什么是晨时烧尽的月亮与霞落将沉的夕阳,为什么不被允许独自跨越所有赛道,为什么那些轰鸣着的悲哀吟唱音色那么熟悉,为什么第一名见不到蓝蝴蝶。
Hzyd在飞行赛道反复练习,果然比起飞行,他更擅长滑行赛道也更熟悉那里。Dzh不见了,他还没找到化成一摊血水化成一只蝴蝶的Dzh,Hzyd咬着牙又飞了一次,他忍住长时间飞行的眩晕和呕吐感直冲领奖台,偌大的地图没有别人,Hzyd站在台上,虚幻的礼炮和掌声齐鸣,转生的先祖头痛欲裂。
蓝蝴蝶,蓝蝴蝶在哪里,Dzh,我的Dzh,我的双子,我的另一半,我的兄弟,我的...我自己,属于「霞谷」的另一半自己。泛着冷光的蓝蝴蝶是有温度的,它和之前一样绕着了不起的第一名飞了一圈,匆匆忙忙,也忙着转生似的又飞向天际。别走,别走,Dzh,等一下,Dzh,让我再触碰一下另一半,让我再触碰完整的自己。Hzyd伸出手,绕着台阶一圈一圈的跑着,积雪被他踢碎,光的碎片不明所以的聚集在他身边,没有能量也不肯下云端,他气喘吁吁却也锲而不舍地耗费着自己的光能和体力。如果非要这样你才肯回来见我的话,Dzh,来啊,属于先祖的庇护不能施加给先祖吗,Dzh?你还活着吗,那滩赤色是我的幻觉吗,你能感受到的吧,你还活着吗,回答我啊,出现啊。光之子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直接飞跃高围栏的观众席,Hzyd像雕塑一般跪在神殿的大门前细数想起来的东西,回忆零零碎碎地像四散飘零的烛火一点点灌进大脑。战争也好,暮土战场也好,冥龙也好,现在他只想再触碰一下飞行赛道的蓝蝴蝶,再在那一瞬间回忆起那人面具下灿金色的眼睛。
-
蝴蝶越过神殿,穿过云层,飞向辽远的海域。它是眼泪的颜色,它在呆滞的Hzyd眼前晃来晃去,如同它第一次停在Hzyd身边一样,它亲吻Hzyd的眼尾和唇角,然后拍拍翅膀引领着这位残缺的先祖跳进神殿跌下窗台直接飞向海中漂浮的城岛。千鸟城的黄昏,透进来的光束是温暖的橘红色,Hzyd追着他的蝴蝶飞进千鸟城,他在中央的台子上看到仿佛是上辈子的自己和他的兄弟,姿势动态张力十足,热烈又愉快。蓝蝴蝶旋转着,飞舞着,在霞谷双子先祖的投影下停顿、消失,消散的背景是熟悉的白色斗篷。
Hzyd一把将面前的人拉进怀里。面具掉了,面具裂开,Hzyd又能看到那双灿金色的眼睛。Dzh与他额头相抵,Hzyd朦胧银白如月华的眸色藏在金色的湖水里,喜悦与巨大的悲伤融化得一塌糊涂,百感交集。
“Hzyd...唔、不对..是Bro...”
Dzh的声音又低又轻,Hzyd记起那些石柱轰鸣声中呼唤他名字的私语,他抿起唇,抬手替弟弟抹掉眼泪。
“你哭什么...什么都知道就不跟我讲的混蛋小鬼...”
“我也没比你早多少好不好...论混蛋小鬼,Bro你现在也是光之崽种...不许打我!”
-
“Dzh...人真的可以转生...吗?好像看到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已经出现幻觉了...”
“我们不能的,Bro,长老一开始就是长老,是不会转生成光之子的...你比我要明白的所以不要睡过去...求你了...不要睡...”
“啊...太不会看气氛了、咳,Dzh...哪怕你撒个你我都心知肚明的谎呢...”
“Hzyd...Hzyd...!不能在这里闭上眼睛...醒一醒...Bro...!我会把你安全带回霞谷...你不会死的..Hzyd...Tsadi不会有事...Teth也不会有事..大家都能活着回去的、Hzyd!”
“嘘...傻子,冥龙就在头顶上...找死吗你...放下我、然后快点离开这...霞谷那些年轻的战士们不能没有人领导他们...”
“不要睡...呜...Hzyd...我会带你出去、去找Lamed...你不要死...我们不是一直都要在一起的吗?!”
“哭什么..净说傻话...如果能转生的话、有来世的话、咳..变成光之子...我会在霞光城前面...覆盖白雪的冰场上等你的...Dzh..”
“不要...不要说这种话...不要....别睡...Hzyd...Hzyd!!!!!!”
——end.——
后记:
关于双子在本篇命名里的解释。本来平菇的名字也用了Daleth,卡卡用了Alef,不过在校对的时候为了防止暮土禁阁他们的名字拼错,又去查了一遍光遇tag总榜上的考据...发现双子这个命名不妥...也不好用Samekh去命名,只好根据翻译和希伯来语对照重新命名了。平菇叫Hzyd是中文「菇」翻译成希伯来语「פטריות」的对照,翻译也没有发音,这是我对着考据里那张表比划的,应该叫Hzydtf来着觉得怪怪的就Hzyd了,可能对照有误...我也看不清..不乐。卡卡是中文「刺」翻译希伯来语「תור」的对照。
斗篷和眸色也是为了照应一些暗示而设计的。我喜欢他们相互救赎相互依靠。
希望有评论...。
【るすそら】第四个错误
*没逻辑但是爽啦.jpg的lzsr
*ooooooooooooooc
两个人、冲向、一组、终点吧、一起。
最终环节是一如既往的纸条拼字游戏。luz反应过来时,他正握着其中一张小纸条、慌慌张张地跟着飞速跑过的天月一同赶到终点。大家聚齐后振臂欢呼,最终自然是欢笑着听完结束语、再鼓鼓掌宣告这一季的录制终于告一段落。对着导演及摄像鞠躬后,luz再抬起头、突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这里没有摄像机、没有黑西装大叔、没有游戏任务。他的视线无处安放了几秒,随即一如既往地被吸引到そらる身上。
そらるさん又瘦了一点,luz悄悄地想。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长高了些,因为从他的角度看来、...
*没逻辑但是爽啦.jpg的lzsr
*ooooooooooooooc
两个人、冲向、一组、终点吧、一起。
最终环节是一如既往的纸条拼字游戏。luz反应过来时,他正握着其中一张小纸条、慌慌张张地跟着飞速跑过的天月一同赶到终点。大家聚齐后振臂欢呼,最终自然是欢笑着听完结束语、再鼓鼓掌宣告这一季的录制终于告一段落。对着导演及摄像鞠躬后,luz再抬起头、突然不知道该看向哪里——这里没有摄像机、没有黑西装大叔、没有游戏任务。他的视线无处安放了几秒,随即一如既往地被吸引到そらる身上。
そらるさん又瘦了一点,luz悄悄地想。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长高了些,因为从他的角度看来、そらる似乎又矮小了一点。luz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正好对上そらる疑惑的仰视。
怎么了?
碍于录像并没有完全结束,そらる只是悄悄背过脸眨眨眼睛、似乎要表现出类似的语义。luz盯着对方因为游戏而较往日凌乱许多的卷发,不规律地胡乱地眨眼作回应。そら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了别的方向。这一定是そらるさん在说“啊,原来如此?”吧,luz也点了点头、给予自己的猜测充分的肯定。此刻他们近在咫尺,突然叫luz有些无名的慌张。上次保持这个距离也许是清晨录制开始前,そらる一如既往夸张地询问luz为什么又把耳机线缠作一团——也许忘记戴无线耳机的奇怪借口并不成立,但好在そらる并不会对此深加思考。也许是他不在乎,也许是他不想在乎。luz并不敢期待最好的结局:也许这个人为的失误也正中そらる下怀。但他认为只要自己给出前言、そらる便乐意为他补上后语,就如同他一次次故意把耳机线缠作一团,对方就一定会假意训斥着过来帮忙一样。
现在该怎么办?他的思路再次回到原点,盯着眼前有些倦意的そらる手足无措。他想帮他理好头发、为他折好衣领、甚至送他回家。但也许这不是他该干的事情,luz转而又想,因为そらるさん是大哥哥。哪怕他比谁都要马虎、迷茫、无助,也绝对轮不到我们为他做点什么。
起码轮不到我。
可这时そらる再次转过了头,只瞥了一瞬便又移开了视线。随后他用背在身后的手抓住了luz宽大运动服的衣袖、一点点攀到他的手心。他的指甲整齐而圆润,于是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带有攻击性的部位也成了一种温柔、顺利而轻松。
他的手很暖和,luz发着呆想道。随后他装作错意,把手里的纸条塞给そらる后落荒而逃、迅速收回了还沾有对方护手霜香气的双手。そらる没再看他、没再和他说话,也没再把手交给他。luz的手悄悄在空中抓了抓,等他发现晚风逐渐带走了对方的气味、恒温机能又逐渐模糊掉对方的体温时,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遗憾。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算不上愚蠢,却可能会叫他后悔好一阵子。
冗长的后续问候与解散前的寒暄终于结束了。
路边的昏黄色灯光叫人难以得知准确的时间,借着手机仅有的电量、luz才发现现在已经快12点了。一行人吵吵闹闹地推搡着往停车场走,一边回忆着今天的趣事、一边讨论着今后的安排。そらる有意无意地落在最后,摘了录制时叫他有些喘不过气的口罩、慢悠悠地跟着大片人群的步伐。
luz突然很想说点什么。并非加入那些令人捧腹的杂谈、更不是参加谁提出的什么企划。他想问そらる为什么走在最后、是不是有些困了、需不需要有个人陪一陪。一切都可以以一句“今天辛苦了”为开头,而这之后又该说些什么?luz忽然间觉得日语的词汇过于匮乏、竟然没有一个词可以传递他满心满肺的心情,而后他意识到其实是自己的语言能力不足、千百万分的心意也说不出一丝一毫,最后他发现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坚固、并不能让他以一句简单的问候开启一段无止境的闲聊。
他们之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带有些目的性,这代表他们并不算是真正无话不谈的交情、同时也正因如此无法变成无话不谈的交情。可是耳机呢?luz的思路像是推理小说主角一样层层递进,努力回忆着そらる的一举一动、进而证实他们的关系到底是否禁得住一句“今天辛苦了”。最终他得出结论:他们的关系时而密不可分、时而如若无物。而可悲的是,作出决定与变化的权利早就全数交在了そらる手里。
先头部队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等待司机将车开出车位。全员得以聚作一团,于是大家便趁着现在更认真激烈地讨论起合作之类的安排。luz稍稍回忆起自己略有些拥挤的日程表,最终放弃了加入对话、只是细细听着。最终他也被搭上话,除了工作之外还被口头加入了一场后日的酒局。
也许现在并不适合开怀畅饮,luz正在口罩的掩护下组织一句委婉的拒绝,却突然感到肩头一沉。
是身后的そらる昂着头、把下巴垫了上来。
そらる细细地询问了酒局的参与人员、地点、时间等信息,随后爽快地选择了加入。听到发起者热烈的欢迎,そらる歪着头嘿嘿地笑。细细软软的黑发像是有生命一般与luz偏长的粉发缠绕在一起,惹得luz耸了耸肩。
そらる自然是配合地离开了他的肩膀,进而快速融入了周围的人群。他并非不善交友,大多数时间不过是碍于他不想、或者他不敢?luz一边感受着肩膀上减轻的重量、一边继续在心里反思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他猛然觉得这是他今天的第二个错误,是自己无意间的动作赶走了そらる。而后他又接着想到对方会不会对于自己的行为加以深入理解,以至于最后得出彼此误会的结论。他越是想,越发现先深入理解的人其实是自己。夜晚为他带来空前的恐惧,他仿佛是被低洼河水吞噬的弱小孩童、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弱了几分。他太想解释、却又碍于环境与情面,难以说些什么。luz伸出手去,试图想悄悄抓住そらる的手——像他刚才那样,luz想。
那辆商务车终于从角落中开出,打着明晃晃的灯破开黑暗向他们驶来。そらる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等着、逆着那光,只剩下细小而凌乱的发尖随着空气的流动而微微晃了晃。吵吵嚷嚷的人群只静了一瞬,随即再次闲聊着向前走去。そらる被裹在人群之中跟着前行,就好像一滴雪山融水落入大海没了音信。
别走、别走。
luz抓住了そらる外套的一角。但不算厚重的呢子面料从他的指节滑到指尖,而后便被归还于重力、摇摆着下垂。
他没能抓住他。
他大可再向前一步做第二次尝试、或者快走几步从正面拦住对方,甚至出声呼唤对方的名字以希望他停下。可是luz收回了手,把自认为的第三次错误当作永久的错过归于脑海。他大可以冲上去拥抱他、无论何时何地,但那种感情太过于粗枝大叶了,因为他同样可以拥抱任何人。
而そらるさん是不同的。
luz于是有些抵触拥抱了。
他不愿以一位普通队员的身份拥抱そらる,最好也不要作为一位普通朋友。因为他不想只在拥抱时拍拍他的肩、摸一摸他的后背,他想牵他的手、扶他的腰,顺理成章地将一个拥抱变成永恒。他们会像小心翼翼的交谊舞舞者一样拥抱着左右摇晃,即使他们滑稽得像是福井特产的螃蟹。他想自然地将头埋在对方的颈间、有意无意地用唇抚过对方的锁骨。也许他们的拥抱只会以一次亲吻告终,可他并不在乎,因为从他们这般拥抱开始、他们便不再只是朋友。
怎么了?
仅仅几秒钟的出神将luz再次与大部队分割开来。奇妙的是,这次是他落在最后、而そらる则在倒数第二个等他。困了吗?再坚持一会儿,そらる显得比刚才有精神许多,还反过来关心他的困意,他们说今天太晚了、庆功宴下周再说。
啊…,luz努力地眨着眼组织语言,下周我可能…好像只有周三有空吧。
是吗?好巧哦,我可能也只有周三没安排了,そらる右手掏出手机确认日程,左手胡乱地挥了两下、抓住了luz的袖口:扶我一下。
luz已经犯了三个错误。他自认呆滞,却也知道后悔的滋味。他被自己催促着前进、试图做最后一次的努力。于是luz用小指勾过そらる的一根手指、顺势将他的整只手握在手中,引着他在漆黑的停车场中向光亮走去。黑暗使一切感官变得模糊,这条路也许只走了20秒、却像是他们孤身走来的20年一样漫长。可そらる的手逐渐张开、以一种近乎严丝合缝的角度与他掌心相合、继而紧紧握住。也是直到这时,luz才发现そらる手中握着一张纸团。
真的好巧,そらる突然说,我也不小心把纸条拿回来了。他抽回手、将纸条留给luz,又从自己的衣兜中找出luz刚刚交给他的纸团缓缓展开。
你看。
そらる后退两步将纸条展开,白色的纸条被耀眼的车灯照亮、仿佛一块屏幕一般闪着莹莹的光。同时そらる也被那灯点亮,他眯着眼睛、将纸条举在自己脸前。纸条上的字他们早都心知肚明:两个人。
luz侧过身,又急急忙忙地去看自己手里那张:
一起。
车灯闪了闪,20秒与20年的黑暗都被强光赶走。他们牵着手,没犯下第四个错误。
【新快】水刑
*水/刑/警/告/绑/架/警/告
*不喜莫入不要提刀
“光天化日之下,离警局仅仅百米之处,竟有几名蒙面黑衣人从小巷中窜出,短短数秒便劫持了一名过路的少年。据目击证人称,不幸被劫的少年刚从警局内走出,可能是某案的关键证人……”
“少年被歹徒塞进一辆黑色面包车内,有热心市民为民警提供了车牌号,目前警方正在追查该车辆。”声音甜美的女播音员微笑着道,“请持续锁定新闻早班车频道,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工藤新一正焦躁地在警视厅走廊内来回踱步,他两分钟前争取到了二队的指挥权,下达了全队集合的指令。车辆仍在动员中,速度令他不耐——这次的事件无论如何都得尽快解决,毕竟在警视厅门口发生这种恶性事...
*水/刑/警/告/绑/架/警/告
*不喜莫入不要提刀
“光天化日之下,离警局仅仅百米之处,竟有几名蒙面黑衣人从小巷中窜出,短短数秒便劫持了一名过路的少年。据目击证人称,不幸被劫的少年刚从警局内走出,可能是某案的关键证人……”
“少年被歹徒塞进一辆黑色面包车内,有热心市民为民警提供了车牌号,目前警方正在追查该车辆。”声音甜美的女播音员微笑着道,“请持续锁定新闻早班车频道,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工藤新一正焦躁地在警视厅走廊内来回踱步,他两分钟前争取到了二队的指挥权,下达了全队集合的指令。车辆仍在动员中,速度令他不耐——这次的事件无论如何都得尽快解决,毕竟在警视厅门口发生这种恶性事件绝对不好看,况且他自然知道被劫走的是谁。
他们怎么会盯上他呢?工藤百思不得其解,那可是黑羽快斗,怪盗基德本人——来警局也仅仅是帮脱不开身的青子送餐,和最近发生的几个案子毫无关联。
他打开手机,五分钟前,黑羽走出警局没过两分钟,就发来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kidnaap”。
这个词是绑架的意思,他知道。多出来的a是盲打时常见的错误……说明他身处险境,情况危急。一位同事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他的手机,证明人现在已经失联。
他深吸一口气,恰巧隔壁的办公室里飞出一个激动的嗓音:“找到了!一分钟前的录像,这辆黑色面包车在凯特酒店前停下,几个黑衣人劫持着被害人进了酒店!”
“二队全体警员,定位凯特酒店。”工藤一把抓起别在腰间的对讲机,“立即就位!”
黑羽快斗双眼被黑布蒙着,双手在背后反绑,坐在面包车座上。他正隐秘地用右手压着左手腕,默数脉搏。
时刻计算时间,是他们这类危险人物常识般的道理。他们常年兜转在人性的幽暗角,自保手段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双肩被压制,凭力道判断来自两个不同的人,两人似乎一左一右立在他身后。
平均心率大概是86左右。他想着。
车子嗡然行驶,视力被剥夺也妨碍不了黑羽敏锐的五感,他能准确识别出每一个转弯,再加上对地图的熟悉,几乎把路线摸了个透。
因此被粗暴地拽下车摘掉黑布时,他先一步举起了手臂以遮挡凯特酒店内穿透大玻璃窗的阳光,全然未对酒店大堂富丽堂皇的装饰,以及舒心的空调凉风感到诧异。
被五名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押进酒店内错综复杂的走廊时,他几次假借害怕的名义蹭到墙边,拨开手中的荧光染料,在墙上留下清晰的箭头标志。
五个人虽然不能保证打赢,但使些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于是当他们一路绕到三楼,黑羽快斗终于被推进一间客房时,五位黑衣人口袋里已经装满了奇奇怪怪的花样。
黑羽被粗暴地推进一个房间。这间房的四面墙——以及地面,全都垂满了厚重的波斯地毯,繁复的花纹以及柔软的质感,不难猜出其身价千万的事实。
房间中央最显眼的是一个水缸,大约有浴缸那么大,完全由玻璃制成,装了满满一缸的清水。房间左侧的地面高出一截,上面立着一把极尽奢华的绸缎高背椅,乍一看恍如王座。
墙壁突然被掀开一角,揉眼再看才知道是镶嵌在墙上的暗室门,一个男人从门内走出,手中耍着一把通体漆黑的改装手枪。人看着年轻,顶多二十来岁,他手上秀了个花活,随意坐到那把高背椅上,地位不言自明。
黑羽快斗不动声色地睁大了眼睛。他今早刚见过这位的尊容,在警视厅的调查名单上。市井传说称,他是黑帮某支部的帮主,随身伴着一把“毒蛇”枪,枪下从不留性命……今天借着工藤新一的打扮,他可是好好在警视厅内巡了一圈,自然也听说了东京地下黑帮的事。
“说吧,我们的人都在哪儿?”男人凛冽的声音响起,手中“毒蛇”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他的手极稳,竟没有一丝颤抖,使了个眼色,五名黑衣中的四名便连忙退去。
黑羽没答话,直直迎上对方的视线。大概是他太过坦荡,男人皱眉:“工藤新一,我亲眼看着你把我的兄弟送进监狱,你还想抵赖不成?”
哦,原来是认错人了。黑羽啧舌。不过他的确也知道那几名犯人的关押地点,西月亮山3区……当然,他是不会说的。
“至少五名黑衣人,初步判断携带枪支武器。”工藤新一坐在打头的警车上,举着对讲机道,“把凯特酒店的平面图传我一份,一会儿听我指挥。”
二十多辆警车自主干道上飞掠而过,红蓝色的警示灯疾转,警笛拉响,拖着长长的尾音奔过繁华的市区路段。
多半是前两天剿的一支黑帮在搞鬼……东京的地下黑帮势力广大,上次被警方捉住把柄的只是某支残部,但逮捕令一下,便等于是与这头黑暗中潜伏的怪物公开宣战。
工藤捏了捏眉心。
他们一定是把黑羽快斗认成自己的样子了……当时剿灭黑帮时他在场,还参与了押送工作,清楚那些残部的扣押地点。
地下黑帮找上黑羽,是想逼他招出扣押地点,去劫狱吧?
工藤新一攥紧了手中的对讲机,右眼皮狂跳。
他很清楚,地下黑帮隐约与无数恶性事件有着关联,其成员自视甚高,大组织更是肆无忌惮。他们不惧法律条文,因而能玩的花样数不胜数,折磨人的法子更是多到难以置信。
以那家伙的性格,绝对会闭口不言,招致更深的怨恨,以及严酷的刑罚吧……
见黑羽快斗拒不答话,男人不耐烦地做了个手势,五名黑衣人中唯一留下的那位,肌肉鼓胀的彪形大汉,便直接将黑羽的头摁进了水缸里。
这一下猝不及防,黑羽根本没料到水缸竟是这么用的,突然袭击之下没记得吸气,便一头闷进凉水里。
他半跪在地上,闭着气,后脑一直有只手掌凶狠地压着,不给他起身的机会。心脏狂跳,肺里氧气渐渐减少,窒息感越来越重,难抑的呼吸欲望集中攻击着口鼻。
他吐出一小串气泡,意识有些迟钝,骤然又被揪着头发拽了起来,本能地大口呼吸着空气。没等他缓过来,大汉一用力,便又将他按回了刺骨冰水里。
跟水箱逃脱真不一样啊。他憋在水下想着,双手攥紧水缸边缘,手指泛白。刚吸进的氧气没过多久就被耗完,本能警铃大作,大脑缺氧混沌,他屈伸指节,尝试着去摸口袋里的烟雾弹。
意图很快被识破,彪形大汉将他猛地拽起再扣下,起先几次他还能控制住身体,摆着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硬挺,憋着气闷在水底。但出其不意的攻击和每每超出承受限度的水刑终于耗尽了他反抗的力气,痛苦的反复窒息也时刻挑战着他的精神极限。
意识昏沉,理智即将脱笼,缺氧的大脑不再勉力工作,身体全凭本能调遣。黑羽快斗使尽气力向上仰头,双脚乱蹬乱舞,挣扎着要将头抬离水面,却始终被处在绝对优势的大汉稳稳压制。
一般人到这个时刻已经该绝望了,该放弃反抗只求死个痛快了。
高背椅上的男人低笑一声,似乎是做了个手势,那位壮汉又拎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屈辱地半跪,面对着高背椅。
警车已经静悄悄地包围了凯特酒店,在工藤新一的指示下,它们全都关闭了警灯和警笛,警察们正鱼贯而出,蹑手蹑脚地进入大厅。
工藤新一蹲下身,捡起一支扔在墙角的小包装荧光涂料。塑料膜上有个手撕的裂口,里面的液体已经变色,呈半凝固状,被调转方向也只是缓慢地流动。
“打开蓝光灯。”他向警员们低声道,蓝光应声而亮,墙壁上巨大的荧光箭头立刻清晰可见。
“往这走!”工藤招了招手,留了四人在门口守卫,余下的一行人跟着箭头的指引一路疾奔进入酒店深处。
“你说不说?”
黑羽快斗咬破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鲜血顺着下颌线流下来,平添了几分色彩。彪形大汉扼住他的咽喉,疼痛刺激神经,与神志一同清醒的还有怒气,他直视着黑帮头头,陡然扯出一个笑容:“你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们的。”
这次不用男人下令,壮汉直接愤怒地把他按进水里。他一口气还没吸上来,一下被呛住,喉咙痉挛,肌肉控制不住地要收缩,吐出喉间的水。
他在水中咳嗽,于是更多的水涌进他的气管,肺部撕裂般地痛。每次咳嗽他都会猛地吸入大口凉水,刺激喉咙抽缩,同时引发一连串的颤抖与痉挛,勾连全身难忍的痛感。猛咳逼出的生理泪水与缸中的凉水混在一处,他弓着身子颤抖,后脑覆着的手残忍地纹丝不动。
他趴在缸边,咳嗽将力气耗尽,更将氧气耗尽,身体的颤栗渐渐平缓,肺部的抽痛感也仿佛隔了一层纱,不再撕心裂肺,反而越来越微弱遥远。
隔着水波,他突然捕捉到远处的一声巨响,听着像是铁门被肉体狠狠冲击。接着是他熟悉的声音:“警察!放下武器!”
头顶的力道瞬间消失了,他隔着水朦胧地听到一片兵荒马乱,挣扎着想起身,手掌抵在水缸壁上,却又湿又滑使不上力气。
明明都快要得救了,还憋死在这里,太可笑了吧?他苦笑,手上力道却越来越松,轻飘飘的根本支不起身体。
突然有两只手擭住了他的肩,将他从水里捞出,轻轻放在地上。
他气管里还满塞着液体,红着眼眶,像煮熟的虾米般蜷起身子,侧躺在地上一阵猛咳。好几次吸不上气,被人拍着背又逼出几滴泪水,混着清水流到地上。
警队从门口蜂拥而入,控制住了持枪的黑帮头头和他的打手,给两人铐上手铐。
工藤半跪在黑羽快斗身边,看人撕心裂肺地咳嗽心疼得无以复加,又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能把人扶起一点,拍着背,安抚着把手塞到他手中。
黑羽头上的湿发凌乱地贴着前额,眼眶通红,紧紧攥住他的手,好像怕什么溜掉似的,咳嗽时忍得辛苦,将他的手都掐出了白痕。
“没事了快斗,没事了……”工藤拍着他的背。黑羽好不容易从咳嗽中缓过来,额头抵着他肩,扯着他那件西装大口喘息。嗓子疼肺叶也疼,他蹙眉摸着喉咙,工藤新一的声音有些遥远,隐约听出来是在给他道歉,说警局没保护好他,又说谢谢,这次又剿了一个黑帮窝点,他们的同伙仍然关在西月亮山没人发现,他立了大功之类的。
他气息渐稳,手臂圈住工藤新一的脖子,然后脱力地跌进他怀里,完全是一副不设防的样子。工藤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柔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