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地的三个昼夜【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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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晚(续)
整个夜淹没在一种海底似的光芒里。
他挪过来,缓缓放倒身体,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张面庞越离越近。我侧转身子,伸出手臂,他默契地迎进来,躺在我手臂上,四肢调整姿势,最后固定在一个再近一点就要失焦的距离。
他眼中有泪。泪在眼珠表面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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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晚(续)
整个夜淹没在一种海底似的光芒里。
他挪过来,缓缓放倒身体,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张面庞越离越近。我侧转身子,伸出手臂,他默契地迎进来,躺在我手臂上,四肢调整姿势,最后固定在一个再近一点就要失焦的距离。
他眼中有泪。泪在眼珠表面网上了一层薄膜。我看到自己倒映在他两颗瞳孔中,像漂浮在世界中心。
那对眼睛充满了所有我失去的言说。
我细细端详他的脸,就像盯着一个珍罕到难以置信的幻影,从眼窝上一根根眉毛看到嘴唇上一条条唇纹,感觉犹如大口吞咽烈酒。他用同样热切的凝视回应,泪水从圆睁的眼眶里落下,擦过一边颧骨上正在愈合中的伤口。
我再次感到眩晕,犹如经历又一次雪崩。太多悲喜交迸犹如一整座雪山倒塌在我身上。
那是再一次的坠落。我跟他坠落在时间的褶皱里。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话,但声音被湮没在泪水里。我蓦地凑上去吻了他。
……我吻了打皱的眉心,吻了面颊上浸了泪的伤痕。我多想吻去他喉头的哽咽,像手掌抹去玻璃上的雨痕。他的头沉重地垂下去,垂在我脖颈旁边,双臂合拢,搂紧我的躯干。
接下来是一个沉默着发狂的拥抱。我和他拼命把对方压紧进身体里,动作粗暴,紧得骨头上都有了淤青。
有一阵我脑中失去了理性,只剩一个白亮的念头:再紧一点,天哪,让他再贴我紧一点!我和他都不断把气从肺中呼出去,连隔在中间的空气都不能容忍。耳边是骨节的格格声和粗重的呼气声。身上各处撞伤一起疼起来,但那疼也疼得痛快。
最后是他醒来似的先松开双手,“史蒂夫,这样会弄伤你的。”
为什么我不能在他手里变成碎片?……我跟他同时深深吸气。他的身体在我怀中,宛如松弛下来的弓弦。
要讲清这一瞬间的甘美,得要一个天空那么大的坩埚、熬干七个海洋的水那么多的念头,才能提炼出几颗词语的结晶。
拥抱与拥抱是那么不同,像盐与蜜、荆棘和丝绸那样天差地别。很多很多人曾拥抱我,战友、复联的同事、总统、总统夫人、美国公民、少女、孩子……他们带来各自的热情与慰藉,但那热力与感情都如水滴落在蜡纸上。
唯有在这个怀抱中,我才能得到真正的休息,就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在家中火炉边坐下来。世上唯一让我安心和放松的人,巴基巴恩斯。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他跟我有同样的感觉。我跟他的拥抱永不止是拥抱,而是护卫,与被护卫。
他说:“你后悔过吗?后悔用1944年那72小时作为时间试验的内容?”
“……不,一切在我决定之前就发生了。我不能后悔。”
“听我说,史蒂夫,现在我感激你那次决定。我感激命运——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它派你回去陪我过了那三天三夜。”
“为什么?”
他的头稍微后仰一点,看着我,“因为你让我有选择的机会。你作弊了,你抢在无路可走之前来通风报信,在那一天我可以选择活,也可以选择死。一旦有过选择,就不再是悲剧了。”
我凝视他良久。“不,巴基,我没法感激它,但现在我可以不再怨恨它了。”
他面上出现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巴基的笑容,又温柔又好看,目光里有前所未有的释然。
我叹一口气,把嘴唇贴上那个钢铁肩头,“格”地一声,它的甲片冷不丁张合了一下,我猛地一缩头,他哈地笑出声来。
好,平心静气地接受这条手臂吧,就像普罗米修斯永远佩戴着镶嵌高加索山石的铁环。
如今我们终于可以带着平和的心境回看,回看那些通往结局必经的关隘与险境,回看所有命定的时刻。
我和他在彼此的双手里无声地燃烧,互相抚摸。身上穿着衣服,感觉里却赤裸犹如初生,浑身每根神经都长出无形的触角,越过被雪打湿又烤干的布料延伸出去、缠绕对方,像有魔法的藤蔓。
我的手钻到他背心下面,摸到肋骨和脊背上的伤痕,那儿隐藏着已经消逝的往昔,凸起的伤疤像地图上的标识,又像密码文字。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半支起身子,朝我大有深意地一笑。
“怎么了?”
“当年我跟你约定好用吻触发记忆,是不是?”
“是,我给你演示了时代广场上那个著名的‘胜利之吻’,你特别喜欢那个姿势。”
“我记得。我也想起来我说我要拿它当钥匙的时候,你忍着不说‘你疯了’的样子。”
我笑了。但他的微笑逐渐变得庄肃,双手伸出,左手插到我颈背下面,右手揽在我腰间。
我说:“这个姿势不标准,你应该让我站起来……”
他粗暴地说:“闭嘴。”并用嘴唇和舌头执行了这个指令。
所有语言在嘴唇间化为尘埃。
“胜利之吻”。
这就是那种能疗治一切创痛的时候。是肉体以极度酣洽令自己成为障碍的时候。
他嗅起来像港口,像篝火,像沾了轻锈的刀。他的牙齿像宫殿。他的舌头像融化中的酥酪。他的口腔像丝绒制成的酒杯。他的唾液像加热到恰好温度的甜酒。
他的呼吸一来一回犹如琴弓,在我面颊上拉出暖热的乐曲。他和我的心像手风琴一样徐徐拉伸,显露出所有灵魂的夹层。
他的吻有我最熟悉的韵格和步骤。在这一吻中,我回想起一切,想起那年在这片雪地里同样的吻,以及那时亲吻时脑中萦绕的绝望。
我知道他也想起来了,因为他的喉管和骨头都在瑟瑟颤抖。
但现在回忆终于不会再带来剧痛。
我合上眼睛。有人说,属于你的东西,你不用眼睛就能看到。我的巴基,我的巴基,我全部的巴基。
巴基,亲吻我,掳劫我,割开我,笼罩我,灼伤我。从雪层之下找到我,在心灵的长夜里指引我,在时空的荒漠中膏沐我。我英勇的巴恩斯中士,我独臂的情人,这个我与这个你都只在此刻,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不在命运的网罟里,也不在米诺斯宫的迷途中。
这雪山被创造出来,是因为我和你要在这里彼此失去,再互相找到。
风在山洞外盘旋,掠过这条与世隔绝的、地球的缝隙。在吻的休息期间,他暂时把眼睛挪开,仰望着山洞顶部的岩石。
“只剩一件事了……只剩一样东西我还没想起来。”
“是什么?”
“我躺在担架上,在苏联人抬着的担架上,右手垂下来,伸出三根手指,那是给你看的,我记得这个,但‘三’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诧异,“第一天我走进山谷的时候,听到你鸣枪三声。我以为你早就想起来了。”
他摇头,“我只是模糊感觉到这数字是跟你联络的暗号,你肯定会懂。但我想不起它的意思。”
我笑一笑,抬起双手给他打手势。3,弯曲小指和无名指,伸直其余三根手指,6则是左手拇指加右手五指,“以前军队里人多眼杂,有时不方便说话,这是我跟你约定的一个密码,意思是3个单词6个字母的一句话,简化版只比出一个3就够了。”
他怔怔地望着我,脱口而出:“我爱你。”
我也愣了一下,“是的,就是这句话。”
他轻微地摆动头颅。“不……我的意思是,我爱你。”
我无意识地张开嘴巴。
他伸手搭在我额头与短发的边界,手掌沿着界线轻柔地滑下来,“我记起来了,那天我脑子里盘旋的就是这一句话,史蒂维,只有这一句话……就像现在一样。”
他看着自己的左手,仿佛要派遣它去做什么极重要的事,紧盯着它,举起来。两根手指蜷向手心,三根手指伸直。
最后一块碎片拼上去了。那三根金属指尖像三叉戟似的闪着光,挺立在空气里。他重重松一口气,抬头郑重地望着我。
……是爱吗?
我一直觉得,我和巴基的故事不是爱情故事。爱只是花园里一种花,太多的感情无以名状,是叫不出名字的奇珍异卉。
我凑过去吻了那三根手指,又伸手把他按倒下去,翻身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映着火光的、蜜黄色的脸。
他并不挣扎,只是疑惑地眯起眼睛,“这是干什么?”
“刚才那个胜利之吻是你的,我得要一个我自己的。”
这一次,我和他吻得不慌不忙,更加从容,这才是真正的胜利之吻,是艰苦地赢下所有战争之后,回到亲人身边,那种绵长深切的吻。
然而就在我沉浸得最深的时候,忽听脑后有风声。后颈一疼,有什么又热又重的东西扑了上来。
我迅速向后伸手,抓住了一条毛烘烘的脖子,一挥手把它朝外拽开、抛出去。
那是条年轻的灰狼。它在几米外一骨碌翻身站起,立在几米外,颈部的毛奓起来,瞪圆狼眼,两只耳朵立起来,龇出犬牙,喉咙里呜噜出警告的低哮声。
我跌坐在一边,他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全身抖动,头向后仰去。灰狼似乎察觉到自己判断错误,把耳朵慢慢放平,望着它的“头狼”,似乎也跟我一样不明所以。
他努力抑制笑声,喘着气说:“不要紧,它没有恶意,只是它看到你把我压在下面,以为你要伤害我。”
原来是护主心切。我重重哼了一声,抬手摸摸脖颈后面差点被狼牙咬破的皮肉,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跟他一起笑。
这时灰狼垂下尾巴,迈动四爪走到他身边,讨好地伸出舌头舔他的金属左臂,同时不停摇动尾巴,发出轻轻鼻嘶声,最后在他腿边卧了下来,乖得像只狗。
他支起半截身子,伸手搔一搔灰狼的耳后,含笑看我一眼。
我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很好,狼王巴克,不过下次……的时候,你能不能让它们走远一点?”
“下次什么的时候?”
我还没答话,只听洞外又传来狼叫声,另一条黑狼探头探脑地把头伸进了山洞,跟他脚边的灰狼叫了两声对答,又退了出去。
我长叹一声,“好,这样更好了,你们团圆了。”
他笑得露出满口雪白牙齿,看上去更像他的狼伙伴,“史蒂维,你在嫉妒?你居然对几条狼吃醋?”
“你不觉得今夜很珍贵吗?咱们等了七十年才等来这么一晚上。”
他笑眯眯看着我,“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像个嫌弃家里孩子妨碍性生活的爸爸。”
“它们不是咆哮突击队吗?怎么又登堂入室变成小孩了?”
他望着我,“你等一下再发脾气,有样东西要让你看看。”
洞口再次传来野兽的爪子踏地的声音,火光里,我看到两条母狼走进来,狼口中衔着什么东西。
是初生的狼崽。
我愣住了。
两头狼一前一后,以十分骄傲的姿态把狼崽放在他面前的地上。两团毛绒绒的小家伙挤在一起,眼睛还没睁开,黑黑的鼻头潮润,只有硬币那么大的小爪子蜷缩着。
他依次抚摸母狼的头顶,“昨天夜里,它们不但活下来,柯莉还顺利生产了。”他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像怕吵醒两只狼婴儿,“生命真顽强,是不是?了不起的妈妈,她生了一个小伙子,一个小姑娘。”
狼群中诞生了新幼崽,母亲会把它们送去给头狼看,待头狼认可,新生命便正式成为族群的一员。
我低声道:“如果我伸手摸,它们的妈妈会不会发怒?”
“不会。现在它们知道你是我的伴侣,狼对这种事非常敏感。”他执起我的手,轻轻放在其中一只幼狼背上,那儿仿佛有一块细软的、具体而微的天堂。
狼母亲与狼阿姨呜噜两声,躺了下来。最后一只黑色公狼没有进洞,留在外面站岗。母狼柯莉心满意足地甩甩脑袋,伸出舌头去舔我手掌下那只幼崽的毛。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另一只狼婴儿。
未来的凶狠掠食者此际小得像一只毛绒玩具,一个巴掌就能托住。它的毛是银灰色的,小脑袋软绵绵地靠在他的钢铁手腕上。
我说:“上一次在这里,我杀了很多狼,几乎灭了它们一整群。”
“我记得。有一头很威风的灰狼,我给它起名叫灰将军,你给头狼取的名字是银酋长。”
“银酋长的毛就是这个颜色。你说,这两个小家伙会不会是银酋长的后代?”
“有可能,这个谷地的狼群并不多,应该都是一脉相承。”
“狼王巴克,你也要负责给新成员取名字吧?”
“是啊。我已经想好名字了。”
“什么名字?”
他向我投来他独有的温存目光,舌尖舔舔嘴唇,“一只叫‘三’,一只叫‘六’,你说怎么样?”
我说:“好极了,世上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名字了。”
是的,世上不会有比这一句更动听的情话,也再不会有比眼下更美的夜。
我望着他,愉悦的光在他灰绿双眼中闪亮,恍惚间宛如置身我们的故乡,时间的潮水急速退去,他仍是那个歪戴军帽的青年,在夜色中莞尔一笑。
我喃喃说道:“欢迎回来,巴恩斯中士。”
我身历百劫的战士,我永恒的爱人,我知道你必将回来,在冬天已过、雨水止息的时候回来,在天起凉风、日影飞去的时候回来,从崎岖山路上回来,从众水和众火中回来。
回到我身边。
(正文完)
【过几天会写一个番外和……和一段尾声故事。】
后记
2014年4月我坐在影院里看冬兵脑中闪过的回忆镜头,后背忽然在座椅上挺了一下。咦,这不对吧?巴基被苏联人带走的时候,为什么左臂已经截去了?……
后来那短暂一幕一直在脑中闪动。是坠崖时摔断了手臂?不太可能,即使掉下万仞高崖,也只能是骨头断在肌肤皮肉之中。是苏联人在发现巴基之后紧急做了截肢手术吗?可能性更小。
是谁截掉了巴基的手臂?
……是史蒂夫。
时间隔得有点久,我都不记得是怎么产生这个念头的了。
我想,如果我是史蒂夫,我最难释怀的是巴基坠崖后的那段时间。从掉下去到被救走,这中间肯定会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不可能五点坠崖,六点就被苏联人发现。
那么,那段时间里他独自一人,身受重伤,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他神智清醒过吗?如果清醒过,他会想些什么?
比起死亡,更煎熬的是绝望地等死。
我始终放不下雪地里的巴基。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写一个故事,让史蒂夫回去陪伴他。
……然而我又借故拖了很久,久得足够写完冰雪和重逢。我不敢写“那个”故事,可心里又知道早晚不得不写。我不断跟自己纠缠撕扯。一年多过去,那个悲惨故事的枝枝叶叶已经相当清晰,后来连叶子上的脉络、树枝上的纹理都能看清楚了。
朝斯夕斯,念兹在兹,磨砺以须,及锋而试。
最后,选定的日子是6月15日。6月15,我的生日,我在文档里创建新标题,打出第一行字:“2015年6月15日,我将搭乘时间机器,去见七十年前的巴基巴恩斯……”
完成第一章之后,把鼠标往下滚动,看着下面雪地一样白花花的文档,感觉像纵身跳入了积雪的深渊。
从那天起到今天,这个故事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如影随形,从未远离。闭上眼睛就能听到挟着雪花的寒风呼啸,看到躺在火堆边的巴基蜡黄的面孔和史蒂夫的强颜欢笑。
每写完一章都有力竭之感。每一章都是。因此写得非常慢,慢得简直成了一种水滴石穿的过程。
到后来,我跟它居然达成了一种舒适的共生状态,它从一条日夜挞笞我心的凶狠的鞭子,逐渐变成缠绕在手腕上柔顺的绸带,有束缚感但不疼痛,我对它也不再像对别的故事时那样急躁、怀着时不我待的焦灼和赶工的心态。
它耐心地等待我完成它,一字一字,一节一节,犹如巴基的心和史蒂夫的心,一寸一寸靠近。
不必急,他注定是他的,他注定回到他身边,这世上没有更加理所应当的事情。
因此它也注定被完成。
1944年的三个昼夜是一步步“失去”的过程, 2015年的三个昼夜是一步步“寻回”的过程。
我爱巴基与史蒂夫。
我爱这个故事。
这时忽觉满怀风雪,再没有别的可说了。
感谢你们的阅读。谢谢。
(end)
雪地的三个昼夜(23)
注意:这章不是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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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我醒过来,在平和的、咝咝的风声里。
天色沉沉,一时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黄昏。柔软的雪片从正上方的鸽灰色天空里落下,但规模已经小了很多,比起夜间那场引起雪崩的暴风雪,犹如痛哭之后的抽噎余韵。
视野边缘里有光。火光。...
注意:这章不是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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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我醒过来,在平和的、咝咝的风声里。
天色沉沉,一时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黄昏。柔软的雪片从正上方的鸽灰色天空里落下,但规模已经小了很多,比起夜间那场引起雪崩的暴风雪,犹如痛哭之后的抽噎余韵。
视野边缘里有光。火光。
他盘膝坐在一垛火堆旁边,只穿着黑色背心和紧身裤,长发披散在肩头。
树枝之间橙黄耀眼的火光跳跃。他双肘支在膝盖骨侧边,左手把右手包裹在手心里,无意识地轻轻摩挲,双眼盯着火光,像是全心沉浸在回忆中,半天睫毛才眨动一下。
头还昏沉沉的,头颅深处一阵阵钝痛。然而我感到出奇的平静,平静又舒适。那场山崩地裂的天灾恍惚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想起那些平淡困苦的童年时光,他曾经不知多少次坐在我身边,膝头放着书,等待我醒来。
后脑、脊背与四肢各有一些地方传来或轻或重的疼痛,手腕和脚踝上的寒冷像锁链紧紧扣进皮肉里,我尝试动一动手和脚。他听到动静,飞快地回头。
“哦,你醒了。”他不太明显地松一口气,胸膛鼓起又塌下。
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随即双手撑地,转身面向我坐着,弯腰伸手,替我拨掉头发上的雪片,又调整一下我脑袋下面铺垫的东西。
他颧骨和额角有擦伤和撞伤的痕迹,不过血已经干了。我的头颅跟着他的动作动了动。他只穿着背心,外衣是脱下来给我当枕头用了。
我很想开句玩笑,说我是不是又被冻了七十年才挖出来,还没说出口,他竟猜到了,极浅淡地笑一笑,“没有,这次没有七十年。至多十个小时。”
我叹一口气,“……让我看看你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扬起左手一晃。我说:“右手。”
右手不是钢铁,是血肉。他又抬起右手,伸直手指、握拳,以表健康无虞,再飞快把右手收到背后去。但我已经看清楚那五指红肿,手背上遍布冻得发黑的青斑和裂口。他在积雪中持续不断地找了多久?从黎明到清晨,再到正午?
我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我看得到自己口中吐出的白雾,那雾也显得虚弱,有气无力,一现即没。
他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词:“挖。”又眨眨眼睛,嘴角短暂地翘了一下,“不,我没有跟着你跳下去。”
我静静听着。
“我抓住那块岩石,等到雪崩停止才攀下去,根据雪块滑落的方向一平方米一平方米地……挖掘。就那样。”
他极力淡化那个过程,但我眼前仿佛出现一副画面:尚未亮起来的山谷中,尚未停止的风雪里,他几乎整个人扑倒在雪地上,咬紧牙齿双手飞快地在雪上刨动……他以复杂的目光凝视我,整张脸有高度紧张后的松弛和心力交瘁,那种凝视的专注,似乎要把他和我一起熔化。
“有一段时间你没有生命体征了,”他仍然很浅地一笑,像是苦笑,“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给你做过人工呼吸。不知道上次复活你那些人是不是这么做的?”
我跟着他笑了一下,嘴唇拉扯时猛地一阵疼痛,下唇干得裂开了。
他转头从身边㧟起一层新落的雪,捧到嘴边,咬进口中。
我仰躺着,沉默凝望他。多么奇妙,1944年发生过的一切都反转过来,上一次那三天三夜,每次把雪含在嘴里、含化了再喂出去的人,是我。
他那刚冒出一层胡茬的下巴轻轻动弹,能看得出舌头在口中的雪里搅拌,以加速融化。
然后他俯下身,嘴唇碰着我的嘴唇,凉凉的雪水从他牙齿和嘴唇之间流进来。
我闭上眼睛吞咽了一下,喉结慢慢滑动。就像给微弱的火苗浇下汽油,生命的火焰呼地一声窜起来。
他的气息喷拂在我面颊上,宛如温热的糖浆。
那口水哺尽了,嘴唇却并未离去,他用舌头轻轻舔着我下唇的血口。我慢慢探出舌尖,跟他的舌头相遇。鲜活温软的那一点。他没有退缩,没有像疑惧的冬兵一样逃走,而是像我的巴基一样体贴宽厚地迎合,迎合一切我的需求。
我感到愈发昏眩,从高空坠落一样的昏眩。
上次把我解冻复活的那些人并没把活儿干彻底,巴基,到今天这一刻,我身体里僵死的某一部分才终于复苏。
我听见他低声说:“没找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在这儿挖上几年了。”
“……七十年?”
“七十年就七十年。反正只要找到你,就肯定能救活。”
我想睁开眼,眼皮和鼻梁上却压了一只手掌。他说:“你再睡一会儿吧。其余的话,等你精神好点再说。”
那句话像是催眠的信号,我就像昏迷那么迅速而顺服地,再次睡着了。
第三晚
我睡得很沉,梦中还残剩一点知觉,感到大地似乎在移动——后来知道那是他背负我在行进。
再次醒来时头脑果然更清明一些。他居然又找到了一个山洞,并不是1944年我们栖身过的狼穴,这次的山洞更宽更高。从仰卧的角度,能看到洞口弧线剪出的一小片幽暗夜空。
我身边松枝搭建起的火堆里,那些金黄舌头一下下舔着雪夜清冽的空气。
有狼叫的声音从洞外远远传来,啊,是他的狼群“咆哮突击队”,它们也在雪崩中存活下来了。随后我想起,这山谷本来就是狼的家乡,它们肯定比人类更熟悉、更适应这里的气候与灾害。
足音趋近,他抱着一大束松枝走进来,见我睁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光。
我说:“你的狼朋友没有伤亡?”
他在火堆和我之间坐下来,“是啊,不仅没有伤亡,还……”他微微一笑,这句话没有说完。他一边把松枝拗断投入火中一边说:“明天我得打一头鹿,或是别的什么猎物,剥下皮,做两双皮靴。”
昨晚遭遇雪崩之前,我们在帐篷里脱掉了登山靴,幸好还保留了袜子,我跟他的身体都经过强化,对寒冷的耐受力都胜过常人很多,否则这阵大概早就冻掉脚趾了。
“再做两身皮大衣,然后在这儿找金子?”
他知道我是说杰克·伦敦的淘金汉故事,嗤地笑了。“金子没有食物重要。我会让那几条狼守在这儿保护你,我出去打猎。”
松枝折断时有淡淡的清香,火堆里时而发出树皮开裂的、清脆的喀嚓声。他把手里最后一束枝条丢进去,忽然不回头地说:“昨天夜里,我记起了……‘那时候’脑子里的想法。”
这话听来突兀,但我一下就听懂了,“那时”是说1944年他坠崖的时候。
我心头泛上一阵熟悉的苦涩,“真不希望你想起这个。”
“不,史蒂夫,已经发生过的永远存在,往事是没法选择的,必须好的坏的照单全收。”
“你记起了什么?”
“很复杂……昨夜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
“忧虑和恐惧。我怕得不得了。”
“害怕死亡吗?”
我心思转了几转,决定说实话。“我怕你忽然犯了蠢、跟着跳下来。”
他转头,双眼中有奇特的温柔和凄凉,“很准确,一模一样的……我是说,1944年那天,我跟你想到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史蒂夫,你根本无需自责,以前即使我这样说一千遍也没法解除你的疚痛,但如今你也经历过,你终于能明白了。
我问:“你那句话是什么?”
“哪一句?”
“在我掉下去之前,你跟我说的话,当时我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他沉吟着,徘徊在缄默与倾诉的边缘。闪烁的火光把他割成明暗两部分。如果要我画下此刻的他,我会把他的眼睛画成雪后的星辰,一颗在天中闪烁,一颗藏在云翳之间。
其实他并没让我等太久,但在答案揭晓之前,我的身体却提前痉挛得发抖,像等待法官宣判、备受煎熬的犯人。
最后他嘴唇里吐出一句话:“是值得的。我当时想告诉你:是值得的。”
——在那棵埋葬他手臂的树下,他曾质问我:我坚持下来了,你觉得这有价值吗?值得吗?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膜,我不相信刚才有那样美好的一句话穿透了它。
他用沉静的双眸迎接我的目光,“现在我明白了1944那个决定,那个活下来的决定……史蒂夫,只要能跟你重逢,哪怕只有三天三夜,冬兵所付出的七十年也是值得的。”
我只觉得耳际轰鸣。我慢慢提起隐隐作痛的手臂,单手掩住脸,紧紧压住眉心和鼻子,又把手撂下,这些动作毫无意义,只是极度激动下手足无措的举动。
他看出我的颤抖,微微一笑,柔声问,“你冷吗?”
“……如果我说冷,你会不会过来躺下、抱住我?”
他似乎想笑,嘴角出现几道肌肉的涟漪,又严肃下来,正色道:“会。”
“那么,是的,冷。”
(TBC)
这一章送给在等待中煎熬的兔子小姐 @lofterer
【注意:下章没有肉,没有肉,没有肉。不会有的。】
【蝙闪】垃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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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赞同这样做,你正在下一个未知的赌注而且那很可能是你无法掌控的。”
戴安娜率先反对。
“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因为我希望巴里能回来。”
维克多面无表情投了赞成票。
布鲁斯同样没什么表情的向他微微颔首表示谢了,再扭头去看亚瑟。
“挺好的,我是说让巴里回来,当然那小子也不错,他还是个神箭手,上次我俩玩儿鱼镖我差点把戟都输给他了,不过最后拼酒他没拼过我,这点我喜欢……”
“好了亚瑟,谢谢你的表态,他还没到饮酒年龄。克拉克?”
他两手撑在桌面上,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位。
克拉克缓慢地点了点头。
“也许不是个好主意但我认为……可以试试,毕竟这里有六张椅子,我也不想看它一直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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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赞同这样做,你正在下一个未知的赌注而且那很可能是你无法掌控的。”
戴安娜率先反对。
“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因为我希望巴里能回来。”
维克多面无表情投了赞成票。
布鲁斯同样没什么表情的向他微微颔首表示谢了,再扭头去看亚瑟。
“挺好的,我是说让巴里回来,当然那小子也不错,他还是个神箭手,上次我俩玩儿鱼镖我差点把戟都输给他了,不过最后拼酒他没拼过我,这点我喜欢……”
“好了亚瑟,谢谢你的表态,他还没到饮酒年龄。克拉克?”
他两手撑在桌面上,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位。
克拉克缓慢地点了点头。
“也许不是个好主意但我认为……可以试试,毕竟这里有六张椅子,我也不想看它一直空着。”
“他不是巴里。”
戴安娜无奈提醒。
“即使基因序列百分百吻合他也不是原先的那个巴里·艾伦,如果让他拥有了闪电侠的能力,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戴安娜。”
她转头去看布鲁斯。
“序列分子作用除了填补空隙帮他重获超能力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修复与融合,他记忆里缺失的部分,都会被一一填满,到时候他可能还会拥有巴里的一切经历和对事物的认知,因为他们的DNA结构完,全,吻,合。”
这世上没有基因重合度百分之百的两个人。
除非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我没疯,也不是要制造出一个巴里·艾伦,我只是想把他找回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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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戴安娜明确反对,但其他人,尤其是克拉克的支持促使他下了决定。
手术中他全程盯着,确保安全,也确保不出意外。
凯文自己是毫不知情的,对于身体产生的自愈能力,布鲁斯给出的解释是我早就说过了,你就是巴里艾伦,只不过你之前忘了一些东西而现在……你正在恢复。
凯文说是闪电的原因吗,布鲁斯点头,它是助力,但我绝不允许你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再次这么做。
也许是错觉,或者心理暗示,总之,他觉得手术后的凯文在很多方面都更像巴里了。
更鲜活,更能理解和认同他的想法,也更有怜悯之心。
“记得我说过的吗?”
“禁止杀戮,每一条生命都应该被尊重,没人有权力随意剥夺……对吗daddy?”
这大概算唯一的不同。
凯文还是很少叫他布鲁斯,而他似乎也已经开始习惯了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但凯文依然没有获得闪电侠的那些超能力。
对此,布鲁斯倒并不怎么失望。
-
“你吻过我了。为什么?”
凯文用了一个陈述句和一个简单的疑问词,听上去像在说同一件事,但他目光带了明显委屈,而不是困惑。
所以布鲁斯立刻心知肚明。
他在质问,你吻了我为什么又去找其他女人。这让布鲁斯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复,少年人的感情观稚嫩又执拗,受伤也受得理直气壮。
“我道歉。”
布鲁斯沉声说。
就在凯文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回监狱”的那晚,布鲁斯笃定回答我从没那么打算过,以后也不会。
然后,然后男孩就用那双眼睛和嘴唇蛊惑了他。
布鲁斯想他当时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我很抱歉。”
他再一次重复。
刚回到宅子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还穿着全副赴宴行头,在球场边找到正一箭一箭肆虐靶子的男孩。
四周很黑,庄园里为数不多的灯光都集中在主屋附近。
自从确定了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巴里本体之后,布鲁斯对他似乎更纵容了,几乎逼近原则底线。
他不同寻常的温柔让凯文脸上先是警惕,随后渐渐浮现出一种异样的神色。
像审视,又像是兴味索然。
“是为吻我道歉吗?还是因为出尔反尔?等我下次又惹你不高兴了,你还会再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回去。”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仿佛刻意遗忘了。
“不会有下一次的,我发誓。”
布鲁斯说。
他知道他很可能已经不再被信任了,但他不知该如何挽救,他甚至这辈子都还没在短短几秒钟内向人道过两次歉。
“……那你再吻我一下吧。”
凯文放下弓箭,在草坪上随意跪坐下来。
布鲁斯站在那里没动。
草坪是不久前刚重新铺设的,就为了给凯文提供一块复健场地,周围仍一片荒芜,连着远处古堡,夜色中如废弃之境的苍茫萧瑟。
与布鲁斯身上的深灰色大衣融为一体。
但凯文是明亮的。
他穿着红色连帽衫,牛仔裤和柠檬黄的球鞋,月光从乌云里淡淡洒下来笼罩在他身上。
眉眼深黑,白皙的脸和艳红的唇。
鲜嫩得几乎不配被哥谭这个城市和披着晦暗蝙蝠外衣的布鲁斯·韦恩所拥有。
“这里很冷,你穿得太少了。”
布鲁斯终于开口。
慢慢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男孩的嘴唇总是红润润的,和从前的巴里一样。并不是他想要关注这个,因为巴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吃东西,或者说话,或者两者同时进行。
那两片润红嘴唇就在他眼前不停的动来动去。
而现在凯文没有吃东西,也没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翘起,坐在地上仰起头,眼睛晶亮的看着他。
布鲁斯永远无法拒绝这个。
(这一段并没有详细的车但发不出来,阅读方法看主页简介)
窗外闷雷响起,一道闪电撕裂般划破苍穹,屋子里一瞬间亮得炫目。
随后又恢复黑暗。
床上男人依旧趴在枕头上睡得很沉,身旁空荡荡的,年轻男孩已不见了踪影。
红酒杯滚落在床边地毯上。
-
阿卡姆疯人院的雨夜总是兵荒马乱。
楼上的警报器又响了,狱警匆匆跑过走廊差点儿跟迎面过来的女医生撞上。
“啊抱歉!奎泽尔小姐……”
高跟鞋继续往前走,在拐角处渐渐停下。楼道里昏暗,她仔细嗅了嗅,忽然瞪大眼睛。
很慢的转过身。
红色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那颜色太刺目了而她无法确定她嗅到的血腥味是否出自那双手。
面罩下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笑的弧度甜美。
“……你是谁?”
“I am……the flash。”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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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唯独失去巴里·艾伦的那个宇宙注定堕落,MV最后被小垃圾凯文同化的黑蝙喜欢吗?
PS谢谢评论交流的朋友们
【蝙闪】垃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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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接MV结尾的那个镜头。
可能有点暗黑风,但凯文和不义蝙都莫名适合这种风格……
这篇里的凯文其实是能体会某些情感的,虽然仍缺乏正常人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不过他对蝙的独占欲除了“让碍事的人消失”这一报复手段之外,还流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 悲伤。
也就是说,坠入这个时空的凯文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恶魔。
-
-
他开始做新的噩梦。
依旧是满目疮痍的陌生世界,一眼望去滚滚的黄沙漫天。不同以往那些梦境,现在他不用带着众人东躲西藏疲于奔命了,他拥有自己的领地,城池。
脚下踩的地盘也是固若金汤。
他毫无怜悯之心地慢慢割下了小丑的脑袋,用于祭奠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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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接MV结尾的那个镜头。
可能有点暗黑风,但凯文和不义蝙都莫名适合这种风格……
这篇里的凯文其实是能体会某些情感的,虽然仍缺乏正常人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不过他对蝙的独占欲除了“让碍事的人消失”这一报复手段之外,还流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 悲伤。
也就是说,坠入这个时空的凯文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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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做新的噩梦。
依旧是满目疮痍的陌生世界,一眼望去滚滚的黄沙漫天。不同以往那些梦境,现在他不用带着众人东躲西藏疲于奔命了,他拥有自己的领地,城池。
脚下踩的地盘也是固若金汤。
他毫无怜悯之心地慢慢割下了小丑的脑袋,用于祭奠惨死在他怀中的养子………
“Daddy…”
布鲁斯猛的睁开眼。
四周昏暗,但他早已习惯了夜色所以很快发现自己躺在起居室的地板上,手里抱着一具柔软身体。
女人的胴体美妙,然而当他视线上移,却看到血淋淋的巨大创口几乎毁了整张脸。
还有血水沿着布满雀斑的苍白锁骨不断淌下来。
……
……
他撞在柔软的枕头上。
这一次是真的醒了,他知道。
闭上眼让自己缓了几秒钟,才又再次睁开,踉跄爬下床去倒酒。
“布鲁斯,起床嘘嘘了!”
手机欢快地叫。
接着是循环播放的第二遍,第三遍……房间里非常安静所以巴里的声音就非常清晰又逼真。
那是某次复活节被布鲁斯当作小孩赏了糖果之后,巴里悄悄塞给他的报复性谢礼,还有个同谋维克多,植入了无法删除程序。
每晚他夜巡完毕刚刚入睡没多久,就会准时在他耳边响起来。
当然巴里很快就跟他道歉了,带点忐忑的试探询问他最近睡得好吗,也许可以换个手机,这样闹钟就失效了。
巴里总是这样。
永远不会做真正令他不悦的事哪怕只是开个玩笑。
布鲁斯也一直没有换掉手机。
-
“他今天怎么样?”
“不好。”
阿尔弗雷德埋头在工作台上鼓捣,眼皮都没抬。顺手指了指一旁的茶。
布鲁斯端起来,刚要送到嘴边。
“我是说麻烦递给我。”
停顿两秒,只好又递过去送到老家伙手中。他刚才一直分心注视着监视器屏幕,画面清晰,男孩侧躺在小床上的身体一动不动。
始终闭着眼睛。
刚开始几天不是这样的,凯文还会时不时的抬眼望着摄像头,也不激动吵闹,乖乖吃东西,然后把吃干净的盘子给他看。
男孩会说daddy,我想回我的房间……我明天可以出去吗?我不喜欢这里。……
是的,他把凯文再一次扔进了阿卡姆。
而且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脸上神情也始终漠然,就像他一贯对旁人表现出来的那样。临走时凯文在身后叫他,布鲁斯!
那一刻几乎让他产生错觉。
“布鲁斯!”
巴里总是喜欢这样叫,各种生动情绪都灌进了那把声音里,焦虑的,兴奋的,像不知疲倦。
像一道光。
布鲁斯感到一阵短暂而强烈的窒息。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这里的一切都让他难以忍受。
他从来就不喜欢阿卡姆。
“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装了监控的?”
布鲁斯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显而易见。”
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最终,也只回应了这么一句。
“我是不是对他太严厉了?”
布鲁斯喃喃,放下只喝了一口的茶杯,往后靠坐在椅子里两腿随意岔开,胳膊搭着扶手,另一手食指微微曲了用指关节无意识摩挲嘴唇。
眼睛始终盯着屏幕。
“他还是个孩子,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是说在教育……”
“那就去把他接回来,关在房间或者地窖里,我可以每天送饭,前提是你衬衣领子上的口红印一定要记得清理干净,还有韦恩庄园大概未来都没法儿拥有一个女主人了。”
“……”
“还有事吗?韦恩少爷?”
布鲁斯闭上嘴。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几不可闻叹气。从他面前佝偻着背走过去时,顺手帮他拿走了茶杯。
“容我提醒,如果你要跟一个孩子谈教育的话,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让他上你的床。”
“……”
布鲁斯的万年冰山脸终于裂了条缝。
-
凯文赢了。
在布鲁斯就快要跟自己投降之前,阿卡姆送来消息说凯文受了重伤,是电击造成的。
布鲁斯第一反应是感到怒火上升。
“我没同意对他使用电刑。”
“不不,是闪电,天然的那种,而且是他自己开的窗,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他想越狱结果他就这么任由闪电劈了过来,昨晚雨真的太大了我忙得要死……”
布鲁斯踩着阿斯顿马丁的油门已飙出了庄园。
-
看到凯文的那一瞬间布鲁斯心脏几乎停跳。
他已经见过了凯文的残忍———或许不能简单定义为残忍,即使医生不科普,他也知道人格障碍和情感缺失是什么病症。
但他没想到男孩对自身也会残忍得毫无顾忌。
“重度灼伤可能会造成大面积感染引发脏器衰竭,如果能接受好一点的治疗也许……”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布鲁斯眼神阴鸷。他知道他在迁怒,只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很久没体会过失控的感受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该迁怒谁。
-
直升机叶片旋起巨大的气流。
凯文短暂清醒了一下,那双睫毛卷翘的眼睛微微睁开,平静地看着身旁布鲁斯。
“你要带我回家吗?”
他嗓音很低,在隆隆的起飞声中完全听不清。布鲁斯也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嘴唇。
“我很疼,daddy…”
凯文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像讥诮又像撒娇,与目光阴沉可怕的男人对视了片刻,再次合上眼皮。
布鲁斯回头。
“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两个小时。”
“给他打一针,让他睡觉。”
“还没到间隔时间……”
“他很疼!”
布鲁斯蓦然低吼。
注射了镇痛药物的男孩在睡梦中安静下来,蜷缩成一小团的样子看上去乖巧又可怜。
布鲁斯注视了他一会儿。
稍微往前倾身,用额头抵在那张漂亮又熟悉的脸上,闭上眼睛。
他知道他的驯狼计划已经结束了。
一败涂地。
-
大约一周后,凯文皮肤上的创伤开始迅速愈合。那些狰狞扭曲的疤痕都消失了,而且,是彻底消失。
这是韦恩集团名下最好的一间医院。
但布鲁斯知道,没有任何药物能达到这种效果。因为现在凯文全身上下都恢复成了遭受电击前的样子,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用他的采样,比对一下我之前留在这里的DNA备份,就是编号JL的那一批。”
“谁的?”
“巴里·艾伦。”
【双闪(maybe)】你好,小猴子
“所以说,你们俩都是巴里。”巴里看着妈妈推了推眼镜,他有些紧张,毕竟她凑得太近了,能看得见他脸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何况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巴里,和妈妈生活了十八年的儿子,正低头在水果盘里选一根成色不错的香蕉。
“如你所见,妈妈,是这样。”小巴里腮帮子里塞满了香蕉,像运作的奶昔搅拌器,巴里看着他那张合的嘴里喷出来的香蕉酱沫子,在阳光下闪光。“我,”他拍拍胸脯,“另一个世界的我。”
“我觉得我们应该叫警察来。”爸爸靠在门廊上说道,“你知道的这年头什么都有,外星人,仿生人,苏联间谍。天知道他是什么变的。”
巴里很无语,但十八岁的自己很兴奋,他听着他大喊着“外星人,你真是外星人?”一边不停地把香蕉沫......
“所以说,你们俩都是巴里。”巴里看着妈妈推了推眼镜,他有些紧张,毕竟她凑得太近了,能看得见他脸上没刮干净的胡茬。何况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巴里,和妈妈生活了十八年的儿子,正低头在水果盘里选一根成色不错的香蕉。
“如你所见,妈妈,是这样。”小巴里腮帮子里塞满了香蕉,像运作的奶昔搅拌器,巴里看着他那张合的嘴里喷出来的香蕉酱沫子,在阳光下闪光。“我,”他拍拍胸脯,“另一个世界的我。”
“我觉得我们应该叫警察来。”爸爸靠在门廊上说道,“你知道的这年头什么都有,外星人,仿生人,苏联间谍。天知道他是什么变的。”
巴里很无语,但十八岁的自己很兴奋,他听着他大喊着“外星人,你真是外星人?”一边不停地把香蕉沫子喷在自己脸上。他终于忍不住从饭桌边上移开,抢了小巴里手里的香蕉,看着香蕉上有些恶心的牙印思考了五秒,继续吃完了剩下的半截。
“超能力,兄弟!”小巴里看着瞬移的香蕉继续大叫,“我知道了,你是百变怪!”
妈妈换了一副红框的眼镜,她在读书和读报的时候才用上它。她不常戴它出门,可这副红眼镜让她看上去颇像画报上的女郎。美极了。巴里不敢看她,他知道妈妈在看他的侧脸,看他忽闪忽闪的睫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要紧关头紧张个什么劲。振作点巴里,他抬眼看向妈妈,镜片后的眼睛笑得眯起来了。“没必要大惊小怪,亲爱的。”妈妈说,“我的男孩,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意面,意面,蜜瓜火腿,放了布拉塔奶酪的沙拉。妈妈似乎很高兴,她翻出了只有在圣诞节才开的红酒。“还有牛扒,”厨房里的烤箱是新置办的,就放在音箱旁边,小巴里叫它会唱歌的石头,“但是巴里不能喝酒,你才刚成年呢。”她想想又说,“噢,我是说小的那个。”
这样的阵仗更像是欢迎客人,巴里想,意面就足够了,周末妈妈给家里人做饭总是做意大利面。他本不该来,在曾经熟悉的房子里他又想起了走廊尽头独居的公寓。在自己家里,却有如身在异乡。小巴里已经去门廊穿鞋。巴里显得有些失落,他不想让她知道,可她都看在眼里,即使摘了眼镜。
“小猴子,”她说,“我的小猴子长成了优秀的大人,这还不值得庆祝吗?”
或者你可以带带那个傻小子。她指了指穿了新鞋在门口蹦的小巴里。“妈,”巴里有些犹豫,“你不问问我现在在做什么事吗?我是说,工作。”
“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或者穿越时空。”她笑着拍了拍巴里的肩,“再不去就赶不上晚饭了。”
小巴里很无聊,他蹲在路边拔草,直到看到巴里出来,他才把头戴式耳机摘了。“超慢。”他说。
“要来比速度吗?”巴里倒是不介意。
“我是说超市采购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他们都记不住干酪和火腿的名字。
“妈妈跟你说什么了?”他问巴里。
“她说我长成了优秀的大人。”
“优秀的大人。”小巴里眯着眼睛打量老了一圈的自己,也就这个样,他得出结论,“看起来忧心忡忡。”
“会吗?”巴里揉揉脸。自己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怪不得妈妈刚刚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两个人推着车去蔬果区,在甜瓜面前站了半天。这要怎么挑,小巴里问他。不知道,没买过。巴里说。买个圆的吧。但巴里给出了建议。他一只手托一个瓜,小巴里眯着眼上看看下看看,拿下来一个又放上去一个。“巴里。”两个巴里同时看过去,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小姑娘。“嘿,”小巴里跟她打招呼,“这是我表哥。”
“嗯,这长得还真是……”小姑娘思考了一下,说,“像托盘天平啊。”
他们又路过冰柜,在几十种火腿和几十种奶酪前看花了眼。“圆形的奶酪球。”小巴里把杯状奶酪放进篮子里,“火腿,火腿就随便拿吧。”
他很快没了兴趣,要和巴里比赛拿酱料。在巴里看小学三年级橄榄球队员菜鸟的眼神里,他撞上了货架,装在玻璃容器里橘色的棕色的黑色的酱汁倾倒下来,然后他看见了闪现在他身边的巴里。
“神速力可不是这样用的。”
当小巴里反应过来时,玻璃瓶们都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酷毙了。”
“我可不觉得。”巴里说,差一点他们用来买甜瓜和火腿的钱就变成酱汁的赔偿款了。
“我们还需要一块很好的肉。”他推车走回卖肉的货架,小巴里搬来了大袋薯片和妙脆角,还要酸奶和麦片,小巴里说。他又搬来厕纸。“买厕纸做什么?”巴里问他。“当然是上厕所,当你在厕所便便的时候……”巴里赶紧让他打住。“我要买回公寓用呢。”小巴里说。
这使巴里也开始思考起厕纸的事来。他的公寓也快没纸了,而且妈妈给了足够多的钱,可以盘下一整年的厕纸,只可惜跑着跑着会着火,等他回去就剩个纸碎了。两个人提着四大袋东西回家,巴里手里是晚餐的食材,十八岁的他手里是厕纸和点心,远远地他就看见门开了。
坏了。他想。
两大袋东西哐一下掉地上,小巴里一边叫他他一边跑,手上只握着一个装在杯子里的奶酪球。他动了那罐番茄酱,于是害死他妈妈的罪犯在十年后来向时间复仇了。奶酪球掷出的时候还带着分离的乳清,脱手后变成椭圆形,在高速移动下把来者砸成了脑震荡。
当你悄悄拨弄了历史,整条故事线都会随之改变。握着刀晕倒在地的不速之客并不是超级罪犯,也没有超能力。他被两个巴里泄愤似的用胶带困成了木乃伊,再送上了警车。
“你应该扔纸巾,或者别的。我们现在没有奶酪沙拉吃了。”小巴里说,“但是酷毙了,兄弟。”
总有一条世界线全家能一块安心吃晚餐。吃完晚餐后还能坐在地毯上,和年轻的自己抢一袋薯片。巴里喝得有点醉了。他一晚上都在往嘴里塞意面,但是妈妈做的其他菜也很棒。电视上演着每集剧情相差不大的电视剧,可他不愿意走,身子陷在柔软的珊瑚绒地毯里,头靠在沙发上,妈妈的身边。
小巴里觉得有点无聊,他决心去搞点刺激的,可看到妈妈像揉狗一样揉着另一个孩子的头,他又不愿意走了。
“真该给你生个弟弟,”妈妈说,“或者给你生个哥哥。”
“那么意面就要做两份,厕纸也要买两份。”
“香蕉奶昔也要做两杯。”她起身走向冰箱,“谁想要来点奶昔?”
巴里举起手,他把小猴子玩偶放到沙发上:“我,还有小猴子。”
“还有我,妈妈。谁让你动我的小猴子了。”
【蝙闪】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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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蝙的时间线里,巴里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然后他在阿卡姆疯人院捡到了与巴里长得一模一样的凯文。
#为了配MV整了篇文#https://fruits99451.lofter.com/post/4bca83b6_2b96b4d2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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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了人。”
“不可能。”
“还不止一个,在学校里。他是天生坏种,是极端危险分子就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他不会。”
停顿片刻,布鲁斯笃定回答。同时很利落的在保释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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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总是最直言不讳的那个,他说布鲁斯是找人找疯了吗,那男孩儿很明显不是巴里,因为他没有超能力而且太年轻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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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蝙的时间线里,巴里就这样彻底消失了。
然后他在阿卡姆疯人院捡到了与巴里长得一模一样的凯文。
#为了配MV整了篇文#https://fruits99451.lofter.com/post/4bca83b6_2b96b4d2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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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了人。”
“不可能。”
“还不止一个,在学校里。他是天生坏种,是极端危险分子就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他不会。”
停顿片刻,布鲁斯笃定回答。同时很利落的在保释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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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总是最直言不讳的那个,他说布鲁斯是找人找疯了吗,那男孩儿很明显不是巴里,因为他没有超能力而且太年轻了,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要年轻,没有人能穿越时空返老还童……
说着说着他就闭了嘴。
所有人都一脸了然的看着他。
没人能穿越时空,但是巴里除外。所以谁都不知道那里面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也就是说,一切变故都有可能发生。
原本的巴里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
布鲁斯动用了各种手段,在每个城市及其领域里掘地三尺的搜寻无果之后,凯文,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要收养他吗韦恩少爷?虽然他还没成年可我必须提醒你,这孩子看上去……”
“很像艾伦?”
布鲁斯靠坐在沙发里姿态闲适,语声低,盯着屏幕的眼神像在微笑。
他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于是阿尔弗雷德临时改了话头。
“是的,何止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画面里剃了头穿着囚服的男孩眼神有些茫然,看上去天真和阴霾共存,不像巴里的那样灵动又明朗。
但那张脸。
“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巴里?只是不属于这个时空,我问过艾瑞斯·韦斯特,让她仔细回溯了那晚巴里说过的每一句话……”
“韦恩少爷。”
阿尔弗雷德打断他,叹气。
“如果他不属于这儿那么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我查过他的底,资料显示他是一起校园罪案的制造者,但个人信息空白,他的记忆也几乎空白,没有人会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他可以。”
布鲁斯淡淡说。
“宇称守恒定律是严格有序的,夺走一件东西,就会填补另一件,否则一旦失去平衡那个世界就崩塌了。”
阿尔弗雷德没有立即反驳,这让布鲁斯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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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他是天生坏种,显然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孩子看上去吓坏了,一开始,布鲁斯的靠近还遭到了攻击。
“嘘……”
布鲁斯温柔又强硬地困住他,从他背后用一只手轻松钳住他手腕,另一手横过他胸前,将人按在怀里。
胳膊松松勒在他颚下,是个标准的锁喉姿势。
他很瘦。
典型的青春期男孩身型,十八岁以前的巴里大概就是这样,在布鲁斯不曾参与过的那些岁月里。
“没事了,你很安全,这里是我家也是……你的家。”
布鲁斯感觉到男孩渐渐停止了挣扎,最后乖顺靠在他胸膛上。仍在微微喘着气,也许是累了。
“我知道。”
男孩终于开口,与巴里如出一辙的清澈嗓音。
这让布鲁斯有一瞬恍惚,须臾间电光火石,仿佛暂时尘封的记忆被狠狠撕开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将他胸腔填满。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daddy?”
“就叫布鲁斯。”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是的,我不会让你再离开了,Ba……by。”
-
从那以后凯文就常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
他的性格和巴里很像,对人友好热情就像闪电侠的翻版,除了更年轻,除了……没有超能力。
“我让你失望了吗?”
他问布鲁斯。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
“巴里·艾伦,我不是他,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回监狱?”
“……我不会。”
布鲁斯盯着他的眼睛,那双跟巴里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充满戒备,还有一碰就碎的倔强。但他的嘴唇在笑,这种拙劣掩饰技巧也该死的像极了巴里。
“我从没打算那么做,以后也不会。而且你就是巴里·艾伦,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如果你想当凯文也没关系,那不重要,你就是你。”
“我饿了,daddy……”
凯文答非所问,以一种纯真无害的神态坐在高脚凳子上,抬眼去望着他,身体还在轻微地转来转去。
这不同于布鲁斯遇到过的任何引诱。
他从未预想过,会在这张脸上看到如此直白又浑然天成的……引诱。
布鲁斯很少去刻意抵抗这种自身的本能,因为他通常不会轻易被诱惑。
他应该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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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非常黏他,也非常聪明,甚至比巴里更聪明。这不奇怪,会被送进阿卡姆的未成年人,布鲁斯以为自己早做好了准备。但,他似乎依然低估了凯文。
或者说,想错了方向。
撞见女人伏在他身前吞吐,凯文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却不出声,也没有为擅闯他的房间道歉。
第二天早上,那个女人刚下楼就被一只手扣住了脖子,黑洞洞的枪口塞进涂了红色唇膏的嘴里。
布鲁斯在楼上听到枪声,出来就看见凯文站在血泊中,毫无惧意的仰头看他。
那么年轻张扬,困惑又悲伤。
“现在,你要杀了我吗?还是赶我出去?”
凯文轻声问。
这是布鲁斯第一次意识到,他必须要给他的男孩立规矩了。
【蝙闪+双闪】爱我还是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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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布鲁斯说。
即使只穿了长裤和衬衣,领口还凌乱敞着,赤脚踩在地板上,这男人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沉稳派头。
而巴里。
“呃………嗯啊。”
巴里的舌头再一次被狗吃了。
倒不是难以启齿什么的,他一向习惯了低调,很怕暴露在大众目光中,可Barry就像一个浑身写满了“快来看我”的高音大喇叭。
这种事要怎么解释?
“我知道了,你们只是FWB。”
Barry下结论,顿时感觉松了口气,瞬间消失了0.1秒,然后捧着两个披萨盒子坐在对面开始大嚼。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吃点东西压压惊。
“No!”
那两人一块儿否认。
Barry停止咀嚼,来回瞪视着他俩,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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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布鲁斯说。
即使只穿了长裤和衬衣,领口还凌乱敞着,赤脚踩在地板上,这男人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沉稳派头。
而巴里。
“呃………嗯啊。”
巴里的舌头再一次被狗吃了。
倒不是难以启齿什么的,他一向习惯了低调,很怕暴露在大众目光中,可Barry就像一个浑身写满了“快来看我”的高音大喇叭。
这种事要怎么解释?
“我知道了,你们只是FWB。”
Barry下结论,顿时感觉松了口气,瞬间消失了0.1秒,然后捧着两个披萨盒子坐在对面开始大嚼。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吃点东西压压惊。
“No!”
那两人一块儿否认。
Barry停止咀嚼,来回瞪视着他俩,同时顺手拿咬了一半的披萨伸过去喂给巴里,还故意喂的沾了自己口水的部分。
“是因为我的学费太贵了?”
他又问。
巴里被迫吃下一大块披萨,嘴里塞得满满的。
“什…唔…该死,你在想什么乱七八……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吗!别笑了布鲁斯……”
“听着孩子,现在停止…(shut up …”
“你闭嘴(shut up)!”
Barry用油乎乎的手指了指布鲁斯,然后侧头去盯着身旁巴里。
他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而且他刚刚还吼了布鲁斯,这让巴里本来就复杂的心情一下子更忐忑了。所以那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在上面还是下面?”
“……噢。”
巴里挫败呻吟一声,将额头砸在桌面上。
露出来的耳朵尖都红了。
人不能(尬)死两次但巴里可以,非常感谢。我说过别笑了布鲁斯!让我自己处理好吗?再次感谢。
-
“你刚才干了什么?”
“什么?……买披萨?我付钱了放心吧。”
“买披萨然后还干了什么?”
“……好吧,我就,顺便把他的车子划花了,反正他又不止这一辆车。怎么?你心疼了吗?”
“Barry……”
巴里感到头痛起来。
从布鲁斯走后Barry就开始变得叛逆,那个没心没肺又对他言听计从的男孩子仿佛不见了,只要一开口就准没好话。
“Barry,我们得谈谈。”
“谁是你的最爱?”
“……什么?”
巴里困惑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很跳脱了,但Barry总是更快,常常让他跟不上节奏。
“在这个世界上,你最爱的人是谁?”
Barry放慢语速问他,神色认真。
“妈妈。”
巴里垂下眼。
空气忽然就凝重起来。沉默了片刻,Barry再度开口。
“那不算,巴里,没有人能跟妈妈相比,我是说……那种喜欢,你知道的。”
“爸爸?”
“噢拜托!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Barry想翻白眼。
“我不知道。”
巴里露出一点纯真笑容,先前那份低落的情绪被冲淡了,微微狡黠又灵动的眼神是Barry从未见过的。
这让他脑子一热。
“……我是说这种喜欢。”
他呢喃。
也许过了足足两分钟,也许只过了两秒(自从获得了神速力之后他对时间的概念更淡泊了),总之当他放开巴里的时候,他脑子仍处于轻微缺氧状态。
舌头也还酥麻着。
再看看巴里,嘴唇都被他吮吻到红肿了,正大口大口喘着气,一副仍在状况外的迷茫神色。
这景象也是Barry从未见过的。
有陌生心悸感觉,他忍不住又想凑过去亲一下。
巴里如梦初醒猛的向后弹开。
“Barry!”
殊不知这一条件反射的举动立刻就刺伤了Barry,他可不会像巴里一样考虑那么多,只觉得对方避之唯恐不及的动作就好像他是个什么讨厌鬼。
通常情况下,巴里都不会用超能力与他对抗。
所以他很轻易的就将对方困在了墙边。
“我的吻技很烂吗?”
他问。
看上去他是很认真的在纠结这个问题,这让巴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不,Barry,而且重点不是这个……”
衣领忽然被拽开,露出还没来得及消褪的吻痕(布鲁斯总是喜欢咬得很深),Barry手指摩挲一下,仿佛带了电流穿过皮肤。
也可能是真的带了电流。
巴里分不清了,细微的颤栗感让他有点腿软,被Barry硬抵着靠在墙上。
“他可以,我就不行?”
Barry嗓音低闷,像受了莫大委屈。
这让完全处于被禁锢状态的巴里几乎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自己才是正在欺负人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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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喜欢片子里巴里一脸无奈的叫“Barry……”,那种感觉谁懂啊
浅聊一下蝙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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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版#
巴里的性格应该是那种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万事靠自己解决,而且他确实也有能力解决自己遇到的绝大部分问题。这里不禁发散思维了一下他刚被电击获得超能力时,身边没有父母,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可以提供哪怕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点帮助,一句关怀一个拥抱之类,然后十八岁的年轻男孩子就这么独自一人顺利完成了从普通人到超级英雄的过渡(是不是真的顺利就无从得知了嗯
这种性格在影片中另几处其实也能窥到。
初遇艾瑞丝,明显是意外惊喜的,但对方一提及案子就立马紧张戒备,整个人都冷静又疏离起来,可见他非常敏锐+敏感,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绝不是轻易交心的类型。
为什么不与人交心呢?
怕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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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版#
巴里的性格应该是那种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万事靠自己解决,而且他确实也有能力解决自己遇到的绝大部分问题。这里不禁发散思维了一下他刚被电击获得超能力时,身边没有父母,也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可以提供哪怕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点帮助,一句关怀一个拥抱之类,然后十八岁的年轻男孩子就这么独自一人顺利完成了从普通人到超级英雄的过渡(是不是真的顺利就无从得知了嗯
这种性格在影片中另几处其实也能窥到。
初遇艾瑞丝,明显是意外惊喜的,但对方一提及案子就立马紧张戒备,整个人都冷静又疏离起来,可见他非常敏锐+敏感,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绝不是轻易交心的类型。
为什么不与人交心呢?
怕受伤害。
这个大概可以追溯到成长经历,他的本性明显是阳光活泼的,即使遭遇变故后的独立成长过程中也没有改变,只是逐渐学会了收敛和隐藏一些东西。
所以我猜,他与人交心的第一要素应该是,相信对方绝不会伤害他。
可以让他在遇到困难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去麻烦对方,提出各种要求,而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逾矩。
能得到这一待遇的,纵观整个DCEU似乎也只有一个本蝙了。
并且这份“恃宠而骄”还顺带延续了一点到基顿蝙身上。
刚找到韦恩宅的时候他是很自来熟的,包括进去以后发现不对劲,也只困惑,仍带着小崽子长驱直入的乱窜,直到发现不是本蝙后就瞬间收敛了,乖乖小学生坐姿,还训斥平行闪吃饭动静大,俨然已经变成了去别人家做客的拘谨姿态。
等进了蝙蝠洞(二刷这里特别留意了一下),平行闪的反应就像正联里他第一次进去时候一样,纯纯“哇哦”,而我们真正的小闪,那个眼神表情,说实话有点儿震撼到我了,这里必须夸一嘴演员的表现力。
就是那种“虽然脸不是那张脸了但床单还是八百年没换还是我俩当初滚过的那一套啊”,那个微妙又顺畅的态度转变就出来了。
之后就顺理成章,反客为主。
而且在平行闪的衬托下显得莫名贤惠又靠谱,看上去比正联时期更软更好欺负的样子(也可能是哭的次数多了所以更戳我醒脾
而且他一直叫基顿“蝙蝠侠”,直到最后大战的危急关头才叫“布鲁斯”,才开始恐慌连这个蝙也失去。
飞机上小崽子怂恿他问对方问题,他也不肯,强调“这又不是我的那个蝙蝠侠”,感觉他的话痨表象下是真的很怕与人交流时被拒绝了,包括和平行世界父母吃饭时太激动语无伦次说的那一堆话,也是一种“提要求,再立刻解释”的模式,就特别懂事到有点卑微(?)的自嘲心态,习惯在被拒绝前先替对方找好理由,从而降低被伤害值。
再回头去看那晚巷子里的谈心,无论是一开始的眉飞色舞还是主动约饭被拒后的小狗委屈,总之,那样鲜活又放松的巴里在后面漫长的影片时长里似乎只出现过一次。
就是在法院台阶下接到“布鲁斯”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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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zra的小虎牙非常可爱,巴里艾伦非常可爱,这么多年没嗑到DC,好么,一部闪电侠给我get了(点烟
【蝙闪】真言套索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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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背景,又名“他们再好也不是我的蝙蝠侠”。
话说整部片子最戳我的就是小闪对本蝙的执念。
不同于亲情part,这种近乎脆弱的“依赖性执念”更像是影片开头买三明治那里,当熟悉事物突然改变而产生的一种恐慌无助。由此可见,这样一个小小的变数就能让他无措,那本蝙的彻底消失给他内心带来的冲击简直不可估量。
所以私设小闪最终把时间线拨回了正轨。
……似乎拨得太靠前了一点儿?(看到本蝙被真言套索困住后急忙想解救他的小闪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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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像某种雏鸟情结或者是……
“一见钟情。”
戴安娜微笑替他补充,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叫人恼火,仿佛洞悉一切。
“先入为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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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背景,又名“他们再好也不是我的蝙蝠侠”。
话说整部片子最戳我的就是小闪对本蝙的执念。
不同于亲情part,这种近乎脆弱的“依赖性执念”更像是影片开头买三明治那里,当熟悉事物突然改变而产生的一种恐慌无助。由此可见,这样一个小小的变数就能让他无措,那本蝙的彻底消失给他内心带来的冲击简直不可估量。
所以私设小闪最终把时间线拨回了正轨。
……似乎拨得太靠前了一点儿?(看到本蝙被真言套索困住后急忙想解救他的小闪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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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像某种雏鸟情结或者是……
“一见钟情。”
戴安娜微笑替他补充,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叫人恼火,仿佛洞悉一切。
“先入为主。”
他纠正。
倒也没完全否认自己的魅力,毕竟这没什么好谦逊的。
“当初是我招募的他。”
男人强调,似乎这样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眼神和表情也都一贯的波澜不惊,配上那股严峻时形于外的阴鸷气场,自然而然的压迫感就出来了。
但很显然戴安娜不吃这一套。
却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略皱眉摇了摇头表示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低头啜咖啡,脸上笑容未褪。
布鲁斯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审讯环节结束了。
或者说,告一段落。他不会被冠上诱拐青少年/同事上床(未遂)的罪名,好吧其实那小子已经成年很久了,只是对他来说仍算个孩子,戴安娜的嘴也很紧,不过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在意亚马逊女战士对他人品的正确看法。
这也是造成这场茶水间审讯的主要原因。
话说回来,被真言套索逼出私情的人并不是他,巴里的几句胡言乱语中也压根儿没出现他名字,甚至连稍微有指代性的称谓都没有……所以戴安娜到底是怎么一眼认定了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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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总是很饿。
他的头罩有个最大好处就是完全不影响他吃东西,相比某些超英而言。
蝙蝠洞没什么变化,一切都没有。
布鲁斯在修复他的战衣。对,他的,战衣。这通常都是他自己的活儿,但布鲁斯难得主动效劳,白痴才拒绝呢。
而他正窝在椅子里吃意面,阿尔弗雷德煮的,毕竟他的这个蝙蝠侠顶天了也只会煮咖啡。
当然这已经很不寻常了。
韦恩先生百忙之中能拨冗陪他吃顿饭就算赏脸,更别提由着他占用自己大量的……几乎全部,的私人时间。
也许一切都要归功于他这几天对布鲁斯格外热情的缘故。
倒不是说他从前对“他唯一最好的朋友”不热情,这完全不一样,对吧?任谁在经历了失而复得之后都不可能保持绝对的平常心冷静自持,他只是,嗯,遵循了一个普通人会有的正常反应而已。
“艾伦先生最近似乎很黏你。”
阿尔弗雷德还在继续煮他的意面,开什么玩笑,一盘肯定吃不饱。
忘记切换私人频道了。
于是整个蝙蝠洞中充斥着这句轻松愉快的很黏你,黏你,黏你……
巴里猛然呛咳起来,脸瞬间涨红。
“我没有……其实我是说我、我可以解释!……”
意面太好吃了呜。
“我知道你没有,不用解释。”
布鲁斯点了点头,神色自如瞥他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微微上翘。目光锐利又戏谑,像不经意地审视般的扫过他全身上下,最后跟他对视几秒。
典型的哥谭宝贝杀手锏,通常只出现在酒会猎艳或者媒体的聚光灯下。
“……”
巴里呆呆望着他,嘴上叼的叉子落向地板。
千钧一发之际被捞回来,有点手忙脚乱的塞回嘴里,又险些打翻盘子。
这次布鲁斯是真的笑了。
“你之前说过有点紧,是吧?”
战衣从内到外焕然一新,巴里再次偷偷感叹了一下有钱真好,然后顺着布鲁斯的视线低头看一眼裆部。
“呃,那是他说的不是我,好吧大概也差不多我是说也许……”
“照我的尺寸改的,是太过了吗?再改回去?”
巴里闭了嘴。
紧身款的优势就在于纤毫毕现。
而且他终于发现了,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布鲁斯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像是变得……更喜欢逗弄他?
以前那个思虑重重的daddy bat很少出现了,跟他在一起时,苦大仇深什么的也仅限于偶尔棘手事件引发的闪回片段中,那甚至不包括并肩打击犯罪,那是乐趣。
事实上,没人知道他最近一直生活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模式下。
他换回了番茄罐的位置,但布鲁斯又奇迹般地提供了新的证据来促成下次庭审诞生,听年长者的口吻似乎还留了不止这一着后手。
这不正常。
有些事永远无法更改。
任何逆天改命的救赎行为都意味着他会付出相应的惨痛代价,来换取。
所以他每天都在等着重锤砸下来。
他太害怕噩梦重现了。
所以没错,他确实是在几乎病态的黏着布鲁斯,不敢让男人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他不知道审判哪一刻会来。
但奇怪的是,布鲁斯居然也就这么……轻易放纵了他的古怪黏人。
还频频给出一种“你可以更放肆点我不介意”的错误讯号,这让巴里紧绷的神经更不堪一击了。
一个开始跟他调情的蝙蝠侠。
O M G …
这世界果然还是偏离正轨了,巴里沮丧地想。
鉴于他还有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还有房租和诉讼账单要缴,在结束了蹭吃蹭喝的日子后他坐在奔驰副驾上开口提出“我今天能随时跟你视频通话吗”的无理要求时,布鲁斯正专注把车飙进中心城。
“当然,亲爱的,随时随地。”
男人一贯面无表情说着撩骚的话。
巴里瞪着他,像是要用并不存在的镭射光把这张脸看穿了再把躲在壳子里的异世界蝙蝠侠揪出来。
肯定有什么环节出了差错。
他焦虑地反复搓衣角。
如果……他去借真言套索,不知道戴安娜会不会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