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塔利亚那些事(6)
国设加W学院设定。
cp:米英,耀菊
1.
在W学院百年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奇葩。再一次中文期末考试中,那一名同学考试作文考了零分。
W学院所有科目中,中文被称为最难又最为简单的考试。它难在刚入门的时候, 拼音、汉字的写法等。但当你掌握了这种基本功以后,那你中文考试及格是没有问题了的。而且,王教授十分的和蔼,基本上只要你写了就可以给你分。特别是作文,100多年来没有过零分,而这位名为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奇葩同学却拿了零分。
那一次作文的题目是《完成比完美更重要》,一个十分好写的题目。当王教授看到他写的这篇文章时,气的差点进医院。
“如果他写...
国设加W学院设定。
cp:米英,耀菊
1.
在W学院百年历史上,有这么一个奇葩。再一次中文期末考试中,那一名同学考试作文考了零分。
W学院所有科目中,中文被称为最难又最为简单的考试。它难在刚入门的时候, 拼音、汉字的写法等。但当你掌握了这种基本功以后,那你中文考试及格是没有问题了的。而且,王教授十分的和蔼,基本上只要你写了就可以给你分。特别是作文,100多年来没有过零分,而这位名为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奇葩同学却拿了零分。
那一次作文的题目是《完成比完美更重要》,一个十分好写的题目。当王教授看到他写的这篇文章时,气的差点进医院。
“如果他写议论文,他只要随便据几个他家的名人就可以了,可他偏偏写记叙文!写就算了,还tm写‘我有一个朋友叫自由·完成,另一个朋友叫亚瑟·完美·柯克兰’!他玩过家家呢!”王耀教授愤怒的说,并双手用力的拍桌,面容扭曲的恨不得把阿尔弗雷的整个人都吃了。“我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我会如此希望他可以被死抗毒死。”
而生气的王教授决定报复阿尔弗雷德,他毫不犹豫地把阿尔弗雷德的作文发给了亚瑟。
某位知情人士爆料称:“当时亚瑟还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处理公务,王耀就这么把阿尔弗雷德写的作文发给了他。在他看完那篇文章以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了,还在我面前骂了脏话,差点吐血了。当时哥哥我就知道,阿尔弗雷德他完了。”
当天晚上, 001宿舍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我们只知道亚瑟会长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理阿尔弗雷德。
2.
学生的生活总是十分苦逼的,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哪怕你已经几百岁了。
“现在全校通报批评,男生宿舍楼001号宿舍全体成员以及其他宿舍的两名成员违规在宿舍楼内使用大功率电器,打扫一星期图书馆以做惩罚。希望其他成员引以为戒 ,保证宿舍安全。”路德维希坐在学校广播室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们五个第几次做这种事了。“通知再重复一遍……”
“怎么办,这一个星期都吃不了火锅了。”本田菊擦着图书馆的玻璃遗憾的说。"要怎么过圣诞节啊"
"这没什么的,小菊。"努力打扫着图书馆的王耀说。"今天一定可以吃上火锅的,你要吃毛肚吗?我让他们带一些还来。"
"好啊,耀君。今天做鸳鸯锅吧,大家不是不怎么可以吃辣吗。"
"嗯,那些家伙自从上次嘴被辣麻了以后就不敢吃辣的东西了。"
此时,正购买火锅所需用料的新大陆家族十分的"和谐"。
亚瑟牵着阿尔的耳朵:"不要买碳酸饮料了,想一想你的体重啊,baka!"
"不要,我要喝,我就要,给我买!"
"哈哈哈,亚瑟。如果你以前做饭在好吃,阿尔就不至于把那种垃圾食品当成好吃的了。"弗朗西斯看着这一幕,起亚瑟的厨艺。"我家马修就不会了,还好马修在你家的时候没有得和阿尔一样。
"胡子,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其实,亚瑟先生以前的炸鱼薯条也不错。"眼看要爆发第n次英法了,马修急忙打圆场。"更何况,晚上不是要做火锅吗,快点买完快点回去吧。"
而伊万吗……
他正蹲在学生会纪律部的窗户下:"嗯,路德维希最麻烦的人走了,事情好办了。"
他要把火锅以及王耀的各种调味料拿回来。
3.
"这地方可真不错。果然在冬天吃火锅最棒了。"王耀眼疾手快的把煮熟的牛肉夹起来放进去本田菊的碗里。"小菊多吃点,看你瘦的。"
"耀君,我一点也不瘦,我是标准体重,不胖也不瘦,刚刚好。"
"这功劳不全在我身上。"阿尔弗雷德喝着可乐。"如果不是我会开,你们也上不来。"
"少喝点饮料,阿尔。小心发胖。"亚瑟关心的对阿尔说,可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把阿尔弗雷德的皮都给扒掉。"阿尔弗雷德!你喝醉了吧!不要把可乐放进我的红茶里!你个大baka!"
"我不是故意的,亚瑟。"
"弗朗西斯,你们两个可以主意一下吗。这里还有一个单身狗。"因为伊万坐在桌子旁边淡然的看着三对小情侣。"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不要假借吵架的名义来秀恩爱?可不可以学学王耀,最起码人家是在安静的秀恩爱。"
…………
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阿尔弗雷德不忘把他们吃火锅的照片发在群里。而这种欠揍的表现,引发了群愤。而路德维希——这个唯一靠谱点的人决定上天台抓他们个现行,让那些人再次受到惩罚。
但当路德维希赶到天台时 他们七个人早已扬长远去。
彩蛋是他们的群聊记录。
all琴/赤琴长篇文章整理(3)
是个人让为好看的琴受文章整理。
all琴
琴酒在两个世界里来回穿梭的故事,这个设定我好爱。
琴酒变小后被黑羽快斗收养了,谁会不喜欢变小的琴酒呢?
对琴酒来说这是原著世界,但对女性角色来说是abo世界观(大概)
穿越梗,酒厂这边都是黑。
观影体,对琴酒的身份有私设。
拆工藤夫妇cp
赤琴...
是个人让为好看的琴受文章整理。
all琴
琴酒在两个世界里来回穿梭的故事,这个设定我好爱。
琴酒变小后被黑羽快斗收养了,谁会不喜欢变小的琴酒呢?
对琴酒来说这是原著世界,但对女性角色来说是abo世界观(大概)
穿越梗,酒厂这边都是黑。
观影体,对琴酒的身份有私设。
拆工藤夫妇cp
赤琴
长篇剧情向,He已完结。
是『小王子的剪刀』大大的所以文章的集合。
琴酒死后魂穿成猫,被赤井捡到,大概是不会变回去。
琴酒隐性双性人!
赤同居的日常生活,超温馨。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我(5)
1.平行世界的联五穿越到正常世界的故事。
2.毫无理论依据,亳无逻辑,只是写着玩。
英/国曾经爆发过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宪/章/运/动,但最终因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而失败了。
可如果他们有科学理论的指导,并取得了胜利呢?
当这十个大流氓相遇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欢迎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平行世界的联五名字是粗体字。
cp向:米英,露中
主联五.
1.
在UN的帮助下,大流氓们愉快的前往临时安全屋。
阿尔弗雷德看着正在和亚瑟撒娇的自己,又看了看三个聊得正欢的社/会/主义国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傻了吧唧的自己会更善长和亚瑟相处。
阿尔...
1.平行世界的联五穿越到正常世界的故事。
2.毫无理论依据,亳无逻辑,只是写着玩。
英/国曾经爆发过无/产/阶/级/革/命/运/动——宪/章/运/动,但最终因缺乏科学理论的指导而失败了。
可如果他们有科学理论的指导,并取得了胜利呢?
当这十个大流氓相遇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欢迎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平行世界的联五名字是粗体字。
cp向:米英,露中
主联五.
1.
在UN的帮助下,大流氓们愉快的前往临时安全屋。
阿尔弗雷德看着正在和亚瑟撒娇的自己,又看了看三个聊得正欢的社/会/主义国家,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傻了吧唧的自己会更善长和亚瑟相处。
阿尔弗雷德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把弗朗西斯拉到一边问道:“这个世界的我看起来很蠢,对吧,可为什么他会和亚瑟的关系这么好呢?”
“这个问题哥哥我怎么会知道呢?虽然说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但我们相处的大半时间都是在为了各自的利益吵架。”弗朗西斯无奈的说。
“斯,这种事情我知道啊。”一直在旁边旁听的弗朗西斯说的。“他们两个人谈恋爱,有一半是哥哥我的作用。”
原来,我还有当丘比特的天赋啊,弗朗西斯惊奇的想。
走在前头的阿尔弗雷德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队伍最后的阿尔弗雷德,冷漠的想到:切,这个家伙连自己的真心都没有看清楚,还想谈恋爱,下辈子吧。
“阿尔,你还好吗?”亚瑟担心的问到。“小心点,前面有台阶。”
“好疼!”
亚瑟皱着眉毛说:“真是的,都提醒你要小心一点了,让我看看没有受伤着了那里吧。”
“没事了,亚蒂,别皱眉毛,这样就不好看了。你看我能跑能跳的,健康的很。”阿尔弗雷德爽朗的说道。只要他们不影响到我和亚瑟,那他们要想干什么就随他们吧。
“你们这个世界可真奇怪。”王耀看着各怀鬼胎的阿尔弗雷德们说到。
“明明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更奇怪。”王耀对于毫无自知之明的王耀吐槽到。
“KUOKUOKUO,看来我们双方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啊。”伊万搂着王耀的肩说。
“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希望可以得到你们的解答。”一直沉默着的亚瑟说道。
王耀的目光缓缓转向亚瑟:“巧了,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询问你们。”
“你们该不会是个吉祥物吧?”
“什么嘛,这怎么可能?这里待遇这么好的吗?”
“亚瑟,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你们那边难道不是吗?”王耀脸色一沉反问道。
“你们要处理国家政务,而不是当外交部的吉祥物吗?”
2.
队伍前后的五人立刻朝他们那边看过来,似乎并不明白他们中间为何如此吵闹。
阿尔弗雷德此时正因弗朗西斯对他和亚瑟关系的说教而感到不爽,语气格外的暴躁:“王耀,伊万你们两个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往常这种时候,伊万肯定会和阿尔弗雷德吵起来,而这次他竟然显的有些沉默。
“阿尔弗雷德,你先冷静点。”亚瑟开口说道。“发生了一件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大事。”
“喂,各位伙计们。”王耀也说道。“我们需要加快脚步前往那间房子了。”
没多久,他们走到了一间略显破败房子面前。
联五瞳孔微缩,表情都十分的震惊甚至带有一丝恐惧。
“他居然给我们安排到了这里。”阿尔弗雷德最先反应过来说的。
亚瑟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并为他们解释的道:“看来他真的很怕你们打架把东西破坏掉了。”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伊万疑惑的问道。
弗朗西斯极其不了解他们为何如此害怕,毕竟这于他来说,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应该发生过什么大事吧,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害怕。”
“你们还好吗?”王耀关心的说。“既然UN都让我们来这里住了,就代表这里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吧。”
亚瑟打量了下那间房子:“不如我们先进去吧,有什么麻烦也好共同解决。”
“这里又能有什么麻烦呢?”阿尔弗雷德对于他们露出这种表情极其的不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这些国家意识体的。”
“那可不一定。”弗朗西斯无奈的说道。
“我们先进去吧。亚瑟说的对,既然他肯把这间房子给我们用,就代表这里面的麻烦以及解决掉了。”王耀紧紧抓住伊万的手说道。“这间房子名为洋馆,关于他具体的事等我们讨论完那件事再说吧。”
“没事儿,那些都过去了。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耀受到一丝危险了。”
3.
一行人坐在客厅中,王耀站在不知道从那里拉开一块黑板前。
“各位,这就是我们两个世界的本质区别。”王耀敲击着黑板说道。
“真没想到,哥哥我竟然会愿意去处理那种堆积如山的公文。”弗朗西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说道。
“我怎么会愿意和我那个上司在办公室里一起工作啊!”阿尔弗雷德的表情更加夸张。
“我家那个新上任的首相还是不错的,和他一起办公的话,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和上司一起去工作的话,我们可能会一起去抓熊玩。”
“原来你们之前都没有被上司抓过去替他看公文吗?”
“真是令人羡慕啊。不用去处理公文,不用去面对那些烦人的事情,只要在一定的时间出现在公众面前就好了,难怪他们的关系会这么好。”亚瑟感叹到。
王耀满眼羡慕的看着他们:“只要偶尔帮上司处理一下公务就可以了,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在处理完公务后,我们确实会一起去骑熊玩,毕竟它可是一种可爱的生物。”
“确实每天都会被我那个上司气到血压升高。”阿尔弗雷德一脸的不爽。
弗朗西斯满脸忧愁的说:“公文确实很多,让我每天都想要罢工,但上司他还不准我罢工。”
关于我们在微博上看的那些狗血广告
污染tag生草向
多cp
迫害全员
半夜发疯文学
1.米英
大航海时代是当下最火的游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而当阿尔弗雷德无意间登录自家男朋友名为的日不落游戏账号时,全世界都沸腾了:
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2.露中
伊万大人,夫人已经在外面闯荡三年了。
是吗?他认错了吗?
夫人已经比你还你有钱了,他决定来向你求婚了。
3.中华组
王家已经连续生了三个儿子,终于生出了一个女儿。
王家长子王耀下令,
宠,给我往死里宠。
4.米英
前世,他看错了人(指独战米),今生重来一次,他一定要把爱他的那个男人宠上天。
你怎么哭了,我答应离婚了,...
污染tag生草向
多cp
迫害全员
半夜发疯文学
1.米英
大航海时代是当下最火的游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而当阿尔弗雷德无意间登录自家男朋友名为的日不落游戏账号时,全世界都沸腾了:
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2.露中
伊万大人,夫人已经在外面闯荡三年了。
是吗?他认错了吗?
夫人已经比你还你有钱了,他决定来向你求婚了。
3.中华组
王家已经连续生了三个儿子,终于生出了一个女儿。
王家长子王耀下令,
宠,给我往死里宠。
4.米英
前世,他看错了人(指独战米),今生重来一次,他一定要把爱他的那个男人宠上天。
你怎么哭了,我答应离婚了,你别哭了。
老公抱。
你叫我什么!
5.露中
当王耀为了家族利益,抱着必死的决心嫁给那个暴君时,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有想到,在大婚当夜,那个暴君居然抱着他委屈的说,耀,我好想你。
他暴戾成性,却唯独对他一人温柔。
5.米英
四年前,在商界里呼风唤雨的阿尔弗雷德弄丢了老婆,四年后的某一天,他却捡到了他的女儿……
先生请你放手,我并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那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爸妈,我们能不能回家闹?”
6.普奥
基尔伯特将军说:“我家夫人关不怎么懂乐,你们可要让着点他。”
亲眼看着罗德里赫轻松弹完《唐璜的回忆》的众多音乐家欲哭无泪,如果您夫人这算不懂乐器,那他们算什么,废物吗?
“在我家,一切都是我做主的,只要我说往东,他就绝对不敢往西。”
“好的,我们知道了,将军。那么可以麻烦你从搓衣板上站起来吗?”
7.米英
他本以为他只是救了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却没想到,因此招惹上了那个暗夜霸主。
为什么,不可以接受我的表白,明明我是真心爱你的。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在此祝各位中秋节快乐。
【世界千年图鉴】枪声纪元·他们的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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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他们的博物馆
“找到了吗?”听到动静的E小姐放下书问。
“下来。”Z先生抬头看着坐在书架上的E。
“好好好……”E小姐左脚在木档上一借力,利索地落在了地板上。
“我的书架不是R的猫爬架。”Z继续冷冰冰地说。
“这关R什么事啊……”E小姐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那个家伙又掉毛,你会来找先生的收藏?”
“收藏?什么收藏?”路过的白简有些好奇的凑过来。
E小姐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说:“哥哥之前总爱收藏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也只有Z能找出来。”
说着Z递过来一个小药包,E拿在手上闻了闻,然后摇头道:“不是这个,我要找的那包没有这么...
Chapter 1 他们的博物馆
“找到了吗?”听到动静的E小姐放下书问。
“下来。”Z先生抬头看着坐在书架上的E。
“好好好……”E小姐左脚在木档上一借力,利索地落在了地板上。
“我的书架不是R的猫爬架。”Z继续冷冰冰地说。
“这关R什么事啊……”E小姐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那个家伙又掉毛,你会来找先生的收藏?”
“收藏?什么收藏?”路过的白简有些好奇的凑过来。
E小姐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说:“哥哥之前总爱收藏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也只有Z能找出来。”
说着Z递过来一个小药包,E拿在手上闻了闻,然后摇头道:“不是这个,我要找的那包没有这么重的香味。”
“你等着,我再去看一下。”Z收回药包。
“诶,我和你一起找吧!”
“你,等,着!”Z先生像逃似的走远,E小姐笑出了声。
“他可太怕我乱动了,哈哈哈哈。”E笑着给一脸疑惑的白简解释。
“话说回来,你还没见过这个维度的底层仓库吧?走,我带你看看去!”
E拉起白简就走,白简着急地问:“等,等一下!E小姐!Z先生不是不让乱动吗!!!”
E脚步不停地回答:“放心!只看Z的私人收藏没问题啦!”
E小姐轻车熟路地带白简摸进图鉴馆最底层,时空隧道就在肉眼可见的地方。
“小心点。”E抓紧白简的手腕,生怕东张西望的小朋友掉下去。
底层大大小小的门一眼望不到头,有的华丽,有的朴素。他们面前的是一扇有金属质感的银色门,素雅的颜色与Z的长发颇有几分相似。
E摸了摸门上镶的模样大小不一的蓝色宝石,出神地说:“最早的是L拿来的,说这样一看就是Z的门。我们觉得很有道理,得了这个蓝色石头都堆给了Z。”
“没想到他全都好好留着……”
门内是个明亮的房间,或者说过分亮堂。数个材质近乎玻璃的透明箱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四面八方打来的灯光下,让里面存放的东西一览无余。
白简走到一个玻璃箱前,晶莹剔透的外壳便缓缓打开。白简没有伸手碰,只是用眼睛看那些眼熟的罗盘、地图和旧钱币。
像是大航海时代的产物?他往玻璃箱下面看了看,果然下面的标签上正写着大航海。
他往旁边走去,刚才的箱子悄然合拢,新的箱子又在他面前打开。他看见了被擦得锃亮的煤油灯、小齿轮、鹅毛笔、旧礼帽……
属于遥远时代的产物好像把他拉回了之前的旅行。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收集的?”
E小姐回答:“这些应该都是他成为寻迹者后所见证的时间吧?很多寻迹者都喜欢留点什么纪念品,来确定自己确实存在过。”
白简点点头继续看,然后在一个很小的箱子前停下道:“这里是在说什么……古典主义……巴洛克……”
他看着这一堆东西的最中央,是一颗凹凸不平的珍珠,一点也没有普通珍珠的细腻光滑。 在珍珠周围有几本书,有几串精雕细刻、极尽富丽的首饰。
E小姐对这个维度的历史也只有粗略的了解,不敢随便加以解释。她想了想,伸手在箱子边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开始下降,光影在眼前成像。
白简睁大了眼问:“这是什么?”
“以Z的习惯,”E小姐解释,“他不会就这样空落落的摆一堆东西,肯定要留点笔记、备注什么的。”
不过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干枯的文字备注,而是一个小舞台……
一个老人在意大利风格的建筑下念诗,讲爱神维纳斯和美少年阿多尼斯的故事。然后是其他的地方有人念诗,他们来自德国、法国、西班牙,他们讲国王、仙女和牧羊人。白简只是听着,就觉得这些诗无比华丽,那浓烈的色彩仿佛可以被眼睛看见。
然而,和平的背景被火炮轰碎,华丽的大幕溅上了鲜血。名为“宗教战争”的历史,在这个小舞台上走过三十六年的光景。直到人们重新坐在桌前谈判,一位新的国王登上了王位。
画面一转是另一个宫殿,高高在上的君王大手一挥,就有了法兰西学士院。高昂着脑袋的理论家们一身华服,聊着三一律,数落着新出的戏剧《熙德》。写出《熙德》的人叫高乃依,无数人赞美他,保守派攻击他。他被迫放下笔,就再没能写出如当初一般惊艳的字句。
舞台上人物变换,宫殿迎来了新的君王。太阳般骄傲的国王开疆辟土,建立起富丽堂皇的新宫殿。他喜好热闹、喜庆的场面,也接受滑稽讽刺的创作。于是《伪君子》顺利上演,抨击社会的作家一样获得了荣耀。
舞台旁边的光屏上浮现出一段小字,像是Z先生做的注记:
“他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权柄,却未曾让这无上的权威动摇文学毫分。他知道天才,他知道那样的人不该温顺地弯下膝盖。热衷荣耀的他一定知道,后世会称赞他对伟大的保护。”
“是的,这位陛下,你将如愿以偿。”
白简还想继续看,可是眼前一片模糊。E小姐关掉展示对他说:“后面应该存在图鉴残缺的问题,所以你看不见了。”
“我以为比起我的收藏室,你更想看看这个药包。”Z先生凉丝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E小姐笑着过去看。
“嗯,是这个没错!以前我总是见哥哥给小动物们用这个。”E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也悠着点,”Z先生严肃地说,“R毕竟不是寻常那些,要多注意点……”
“知道啦!”E小姐摆摆手。
“你怎么变得唠叨起来了?换芯子了?中毒了?”
Z先生咽下嘴里的叮嘱,语气变得更冷了:“走走走,快走!”
E小姐没多废话就走向中央大厅,想着话变多的Z,她轻轻笑了一下。
留下的白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对不起Z先生,是我太好奇了,就跟着E小姐进来了……不是有意弄乱……”
Z先生的语气放缓了许多,拍拍他的脑袋说:“这又不是什么要藏着掖着的地方,我摆出来就是让人看的。”
白简又问:“可你说了不要乱动?”
Z先生叹了一大口气说:“我说的是不要她随便动放各种材料的仓库,她总是乱拿东西,然后出去祸害人。”
“噗——”白简笑出了声。
“没想到E小姐这么贪玩。”
Z先生想了想说:“大概是她当了太久小孩子,到现在也是没长大的样子。”Z先生说这话时语气还是严肃的,但眼神却很柔和。他像是回忆什么,罕见地发了会儿呆。
等他回过了神,低头对白简说:“其实这里不仅有我的收藏室,还有上一任寻迹者的收藏室,想看看吗?”
“啊?可以吗?”白简问。
“诶等等?还有上一任吗?是?就是E小姐的哥哥吗?”
“我可以看吗?真的可以吗?”
Z先生一边带他出去,一边慢慢回答:
“可以的……是E的哥哥……先生知道有小孩子参观,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经过曲折的走廊,时空隧道就像翻涌的泉眼,时不时咕嘟出晶亮的泡沫。走到这一层深处,那里是一扇装饰华丽的雕花大门。白简没由来的想到刚才看见的“巴洛克”,感觉这一定不是Z先生的审美。
果然,Z先生在这扇门前停下,也没插什么钥匙按什么机关,就是简简单单的扭着扶手把门推开。
与明亮的外面不同,里面一片漆黑,白简一时有些不能适应。Z先生把大门关好,从门背后取下一个提灯点亮。暖黄色的光照亮了二人身周,白简也开始慢慢适应。
他发现周围并不算一片黑,有点点萤光漂浮着,伸手去碰,那微小的光芒就会飞快地逃走。他们走了一小会儿,又是一扇小门在眼前。“啪——”一阵响动,小门周围的灯泡被依次点亮。白简抬头看,门上面挂着个牌子,上面用可爱的字体写着:童真博物馆。
Z先生把小门推开,泡泡、糖果味和音乐声一起涌上,里面就像是个没有人的游乐场。
“图鉴馆的小孩子除外,你是这个博物馆的第一个客人。”
Z先生在后面一推,白简一下子就躺进了一个软乎乎的泡泡堆,然后被一个巨大的泡泡包裹。
“它会带你参观的。”Z先生在外面说。
不止是泡泡中的白简,其实所有的一切都在半空中飘着,或高或低。
一个投影打在白简身边,是一个长相可亲满脸是笑的男人。
“是没见过的孩子呀,送你糖果吃。”投影里的人笑着说话,一边真飘过来一个巨大的糖盒子。那盒子大张着,五彩缤纷的糖果任白简随便挑选。
白简选了几块,像投影先生道谢,然后泡泡又把他带到了其他地方。
连玩儿带看了一会儿,白简才明白为什么这里可以说是个博物馆。每件物品,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地区,来自千万万人有关童年的记忆。
这里面有他看不懂的面具、小标枪,也有他看得懂的糖葫芦、小风车。不好在大部分东西旁边,都会留下一段投影,一边讲故事一边说要怎么玩儿。
“Z先……”他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想喊又逼自己忍住。银白色的长发确实很像,只是那个人比Z先生矮了不少,身形也瘦弱了许多。
那个少年样子的人正盯着吹糖人的小炉子,这是有一段投影出现,还是那位笑眯眯的先生。那位先生一边热炉子一边说:“想吃糖就和我说呀,不用一直盯着看。”
靠近的白简想拍少年的肩膀,却摸了个空。原来都是影像……
这一段投影消失,眼前是二次缩小的银色头发小孩。白简很确定这应该就是过去的Z先生。虽然脸蛋是粉雕玉砌的可爱,但神情是说不出来的严肃。一眨一眨的蓝眼睛,像是要掉出冰碴子。可他对面还是那位先生,满面笑容,温柔地做糖。
白简没有打扰这温馨的影像,任泡泡带着他飘远。飘着飘着,他就看见一大堆他熟悉的现代制品:宠物机、弹簧圈、写字板、游戏机……
进来前Z先生说的:“先生离开后,我也在不断填充这个房间。如果他能看见,一定会高兴吧。”一想严肃正经的Z先生一边记录时间线,一边挑选有趣的玩具,白简不由得哈哈大笑。
不过Z先生留的影像注释显然不如另一位先生有趣。没有故事,没有微笑,投影里的Z先生像个没有感情的产品说明书。
不过白简还是饶有兴致的一个一个看,听完玻璃珠简单呆板的介绍,他拍拍大泡泡示意暂停休息。没料到,停下许久的投影又开始动作。
里面的Z先生把玻璃珠举起,里面是一朵舒展的小花,流淌着星河万里的光辉。他脸上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轻声说:“先生,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投影Z先生笑得那样天真,只是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白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E小姐说的那句话:“他全都好好留着。”
这个你托付的世界,这一切一切,我都会好好保留。
【世界千年图鉴】图鉴档案馆·表白日特刊
[图片]
Chapter5 图鉴馆表白日特刊
某次例会后,L破天荒地留到了最后。他趁人多吵闹,叫住了准备去调戏白简的E小姐:
“E,听说今天是个特别的节日。”
E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背后有什么意义,只是有些懵地发问:“啊?什么节日?”
L先生微笑着解释:“听说今天是观众时间线的5月20日,谐音是‘我爱你’呢。”
E小姐想了想:“小白简迷路的那天也是5月20日呢,好巧啊……”
她想着想着,吹了声口哨。
“说吧,L!这日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活动?”
“当然,”L先生笑眯眯地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念到,“观众姥爷们反映,别家CP在这一天都会撒糖,我们图鉴馆也得有所表示...
Chapter5 图鉴馆表白日特刊
某次例会后,L破天荒地留到了最后。他趁人多吵闹,叫住了准备去调戏白简的E小姐:
“E,听说今天是个特别的节日。”
E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背后有什么意义,只是有些懵地发问:“啊?什么节日?”
L先生微笑着解释:“听说今天是观众时间线的5月20日,谐音是‘我爱你’呢。”
E小姐想了想:“小白简迷路的那天也是5月20日呢,好巧啊……”
她想着想着,吹了声口哨。
“说吧,L!这日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活动?”
“当然,”L先生笑眯眯地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念到,“观众姥爷们反映,别家CP在这一天都会撒糖,我们图鉴馆也得有所表示。”
“撒糖……CP……”E小姐摸摸下巴,眼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白简身上。
“交给我吧!”E小姐自信满满。
L先生点点头,收起笔记本,功成身退。
人群散去的会客厅里,白简和Z先生排排坐,接受对面E小姐的审视。一边还立了一个端着相机的奥利。
Z先生没法发火,只能冷冷地瞪信使:“自动拍摄的设备那么多,你为什么还有扛个古董。”
“仪式感嘛仪式感!为了让你更好入戏!”E小姐出来打圆场。
她挥了挥手中的纸筒,清清嗓子,说:“好啦,具体情况我都说清楚了。咱们别废话,现在就开始吧!”
“第一场,action!”
白简有些别扭地拍拍Z先生的肩膀:“Z。”
Z先生一脸冰冷,缓缓转身:“你没事吧。”
白简回答:“我没事,你呢?”
Z先生僵硬地点点头。
白简强忍羞耻继续说:“抱着我。”
Z先生伸了伸胳膊,手中还抓着两本图鉴,回答:“我不能。”而后他转身走到一边。
白简走到他身边,轻轻拥住他。
Z先生干巴巴地念出台词:“如果没有图鉴,我不能保护你。如果有图鉴,我不能拥抱你。”
“噗呲——”端相机的奥利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简也面红耳赤地跳出来抗议:“这,这算什么纪念经典爱情主题活动啊!有一点纪念意义吗!!”
Z先生没说话,但也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E小姐好说歹说,各种安抚两个演员,最后终于用“观众们就像看这个”的理由按住了想罢工的两人。
考虑到进度,E小姐决定把第二段第三段放在一起拍。她做好准备,喊了开始,没想到刚一开始就面临了卡壳。
那边白简飞奔过来,被Z先生接住。两人互相凝望,僵持住了……
“亲啊……快亲……”E小姐用气声拼命提示。
白简看着僵硬的Z先生,一狠心一闭眼,抬头轻蹭了下Z先生耳边的长发。
E小姐也没为难他们,就算过了。
白简镇定地开始背台词:“你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此时的Z先生已经不太好了,结结巴巴开口:“别,别这么说。”
白简接:“你没走!”
Z先生如同游魂一样回答:“工作有替死鬼,放假48年。”
白简忍住不笑,故作期待说:“太好了!”
Z先生答:“是的,有整整……”原台词的48小时变成48年,整整两天也被作废。
Z先生含含糊糊地瞎编台词,也轻轻地在白简发间蹭了下。
“你,你知道,我一夜都在想你,睡也睡不着。”
白简笑着回:“你终于学会记住我了。”
Z先生勉勉强强地咧了咧嘴角:“是的,刚学会。”
“白简,今天我们干什么?”
“哦,我,我……”
“现在不由你这样!”
“这样?”
“这样犹豫,你不能再犹豫了。不能,不……”
Z先生一巴掌拍到旁边桌子上:“这场不拍了!下一段!”
E小姐飞速翻动手上的剧本:“唔,下一场是这样的……”
白简扶着一把椅子,忧郁地站着。
Z从他身后走来:“白简,我改变主意了。听说你在这里。”
白简竖起手指“嘘”了一下,说:“把手伸过来。”两人牵住手,白简又说:“闭上眼。”
Z先生乖乖闭了眼。
“站上来,抓紧栏杆,把眼闭好。”
“别偷看。”
Z先生答:“才不会。”
“你信任我吗?”
“我信任你。”
白简把Z先生双臂打开,从后面将他拥住。
明明是浪漫的场景,奈何二人之间悬殊的身高差,白简被Z先生堵得严严实实。两人一前一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实验海姆立克急救法。
从兴奋,到冷漠,E小姐只花了短短几个场次的时间。剧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她暗自腹诽L先生也有不靠谱的时候,这剧本根本拍不出东西来。
那边,一脸疲惫的白简和Z先生坐在椅子上,打算应付完最后一场。
白简敬业地向后仰了仰,Z先生握住他的手。
白简轻呼Z先生的名字,Z先生回应他“亲爱的白简。
或许是被折腾多了,两人已经没了开始的脸红尴尬,什么台词都能消化良好了。
Z先生小声说:“很抱歉,这几天我没能给你讲故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担心你永远不会回来了。”
白简回答:“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我会在这儿,”Z先生回答,“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要问你件事情。”白简背着词,眼睛却亮晶晶的。
“你觉得,我们的爱,能创造奇迹吗?”
“我想可以。”Z先生也是按着台词念。
“正是因为爱,每次都把你带回到我的身边。”
“晚安。”
“晚安。”
“我们会再见的。”
“卡——”E小姐叫了停,扶着额头打算去整理素材,奥利端着相机去给E小姐帮忙。
白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发着呆。
Z先生看看他,歪了歪头,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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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向《剪刀手爱德华》《魂断蓝桥》《泰坦尼克号》《恋恋笔记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弟弟不是有意的!!!!
【世界千年图鉴】文艺复兴·夜莺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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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夜莺与玫瑰
“所以说,Z先生你之前看达·芬奇为什么不带上我?”
白简说着话,一手拽着Z先生的衣角。
四下很暗,让人辨不清所在。也许还很空旷,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荡出回响。
Z先生语气平稳:“你记错了,达芬·奇部分是完整的。”
“别骗人了!那本图鉴我看过的!”
白简跳到Z先生面前,因为看不清还,没能站稳。Z先生伸手扶住她,还要听他喋喋不休:
“就《蒙娜丽莎》!之前分明是消失了的!”
“好了,收声,抬头。”
白简懵了一下,听话地抬起了头。在他抬头的那瞬间,Z先生将个小东西向上一抛,整片空间顿时亮如白昼。
在他们的头顶上...
Chapter4夜莺与玫瑰
“所以说,Z先生你之前看达·芬奇为什么不带上我?”
白简说着话,一手拽着Z先生的衣角。
四下很暗,让人辨不清所在。也许还很空旷,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荡出回响。
Z先生语气平稳:“你记错了,达芬·奇部分是完整的。”
“别骗人了!那本图鉴我看过的!”
白简跳到Z先生面前,因为看不清还,没能站稳。Z先生伸手扶住她,还要听他喋喋不休:
“就《蒙娜丽莎》!之前分明是消失了的!”
“好了,收声,抬头。”
白简懵了一下,听话地抬起了头。在他抬头的那瞬间,Z先生将个小东西向上一抛,整片空间顿时亮如白昼。
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个古老的故事在被讲述:移山造海的神,将光与暗分离,将万物唤醒,才在最后一刻予人类以灵魂;万物灵长的人类,从蒙昧到智慧,从忠诚到放逐,然后落在脚下的土地,抬头仰望。
斑斓的色彩,神态各异的人像填满了整片穹顶。这一刻,天堂与人间,神明与人类,就在触手可及的那一幅画里。
“即将完成的《创世纪》,我们也许是最早看见的外来者。”Z先生道。
白简定睛仔细看了看,果然有几处还没上色,一边墙角也放着高高的架子。
“想看一看作画过程的话,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
“我肯定是想看的,”白简说,“但我们要在这里等一夜吗?”此时照明的光源已经越来越暗,而外面依旧是浓黑一片。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不过很快,天就亮了。”
就如Z先生所说,他们没等多久,天就大亮。两人刚找了个角落藏好,就见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白简压着声音问:“我们藏在这里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他眼睛不好。”
白简好奇了:“啊?眼睛不好怎么画画呀?”
他们说话间,那人拖动架子在合适的地方定住,然后拎着颜料慢吞吞地爬到了架子上。
白简又冒出了新的问题:“你不是说他还不到四十岁吗?可这样看起来,他明明是个老人啊。”
Z先生把他晃来晃去的脑袋按住:“你仔细看——”
架子上的人仰着头、抬起手,开始给画上色。颜料时而滴落在他脸上,他也只是不在意地蹭了蹭,涂色的手没有丝毫摇晃。
“一个动作,一个人。”
Z先生问:“如果要你就这样,画四年零五个月……”
白简想了想:“所以他的眼睛坏了,身体也拖垮了。”
“像不像……”
白简回头:“像什么?”
“像不像一个人走进花园,看见了最美的那朵玫瑰。他伸手去摘,就被尖刺刺破了血肉。”
“可他依然将手掌合拢,于是鲜血催生出,下一个春天最浓烈的红。”
这时画笔游走,正落到了一双眼睛上。
白简看着作画的人,又想想Z先生的话,开口道:“其实我以前总觉得,夸什么卓越的人,说那人天赋异禀、老天爷赏饭吃……真的是很高的评价了。”
“现在变了?”
白简点点头:“嗯,如果要我用天才来称赞,我只觉得‘天才’是在辜负他。”
他们悄悄走开,没发出一点动静。离开白简缠着Z先生,要他再多讲讲。
“讲……如果要我讲,我只想说他确乎是个站立的人。”
“啊?”白简被这莫名其妙的形容搞得摸不着头脑。
“少年开始学习绘画、雕塑,并以之为一生的事业。”
“在洛伦佐·美第奇开办的学校学习,又同情反美第奇家族的修士。”
“创造了无数名为神的作品,历史却给他人的归宿。”
Z先生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是很想议论太多……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复杂。他是个如此简单纯粹的人,除了那些执拗、倔强……他远比一般人直白。”
白简回头看着他,说:“我以前就有感觉,Z先生你好像不喜欢很华丽,嗯,繁缛的东西?”
“不是讨厌华丽,”Z先生自己也在回想,“只要不是徒有其表的、空洞的,我都喜欢。”
“我只是觉得,很多看似复杂的东西不过是用复杂来伪饰虚弱,很多真正深邃的事物却恨不得扒开了揉碎了给人看。”
白简:“比如物理?”
Z先生:“比如一切。”
下一扇门开在了两年后,还是这个教堂,天顶画已经完工。一群人拥簇着,将一副温柔的圣母像奉上神龛。
“这真的是很有趣,这个教堂有——的作品,还有拉斐尔的作品。”
“拉斐尔!这个名字我还记得!”白简突然兴奋。
“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女朋友还很多的那个画家?”
Z先生有些无奈,还是点点头:“拉斐尔确实相貌英俊,女,额,交往的女性也不少。当然他也是一位伟大的画家。”
人群散去后,白简凑近去看。
“他的画看上去好温柔哦……”
“也许和他的性格有关?很多人都觉得他性情温和,好接近。所以虽然他成名比——,比前一位要晚,但是他却接到了更多的约稿。”Z先生道。
“也,也可以理解啦,”白简说,“年轻好看还温柔的拉斐尔,和看上去凶巴巴的老先生比,人们肯定会选好看的。”
Z先生补充:“不是看起来凶,是真的凶。”
Z先生带着白简,穿过一扇小门。
“带你亲眼看看拉斐尔吧。”
教堂还是教堂,只是换了个小一些的。周围密密麻麻的人都吧身着黑衣,一个个神情肃穆。
“在哪儿呢?拉斐尔先生!”白简像只小老鼠一样在人群中探头探脑。
Z先生抓着他的手往前指:“别看了,在最前面。”
白简顺着往前看,人群最前面,是一群衣着华丽的教士,和静静躺着的青年。
“拉斐尔先生……果然很好看,”白简把声音放轻,“变成尸体也好看。”
“我美术不好,没见过多少画,但《雅典学院》也很好看。”
“他再多活一点,一定有更多‘很好看’……”
“或许。”Z先生回答。
“不过这样的他,永远年轻,永远温柔多情。就像整座玫瑰园盈满芬芳与荆棘,唯这里留下了一只夜莺的吻。”
一扇门又一扇门,出现在眼前的还是那个教堂。
“他变老了,”白简看着,“米开朗基罗先生。”
随着这一声“米开朗基罗”,图鉴上残存的字眼开始补全。那苍老的背影弓着身,给壁画一笔一笔填色,一如几十年前的样子。
“这次他真的老了,他已经65岁了。”Z先生道。
1536 年,他被被召回到西斯廷教堂。二十五年前,他在这里的天顶完成了《创世纪》。现在,他要在《创世纪》下,画上《最后的审判》。
一画,就是六年。
白简远远地坐在后面,看威严的耶稣、慈爱的圣母被一点点完善。
他开口问:“Z先生,我大概记得,文艺复兴的作家、画家们,很多都是在宗教中表现‘人’对吧?借助古希腊罗马中的‘人’,在旧的土壤中开出新的花朵。”
Z先生正半合着眼打盹,被他弄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意识明显慢了半拍。
“人?其实不都是人吗?”
“在第一个故事里,人是世界的起点,人探索世界、丈量世界,有爱与冲动,有生命活力。那个故事的最后,神走下神山,变成了一个人。”
“在第二个故事里,神是世界的起点,神创造世界、感知世界,其无所不能,其绝对理智。那个故事的最后,人依附于神坛,人不能是人。”
“现在要写新的故事了,拿起笔的人要选,是人向神上升,还是神向人下滑。”
于是佝偻的老翁,俊美的青年,都拿起了笔。他们不约而同,开始描绘,一个关于人的故事。
【世界千年图鉴】文艺复兴·左手与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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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左手与刻刀
“老爷……”
“我说了谁都不见!”背对门的老者闷着声,在画布上细细勾描着,一位女性的眉眼。
佣人有些为难:“可是,这次是教廷的人……”
老者叹了口气,一把摔了左手的画笔,站起身来。
客套的应酬无聊、冗长,令人昏昏欲睡。只有角落的一个青年,自始至终都目光灼灼。到了会谈结束,所有人都面带疲色,唯有他还神采奕奕。
待一行人出了门,青年拉住一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现在各处都请去作画的达·芬奇先生吗?”
被拉住的也是个年轻牧师,压着声音说:“当然是他,如假包换!”
青年与其说是在...
Chapter3左手与刻刀
“老爷……”
“我说了谁都不见!”背对门的老者闷着声,在画布上细细勾描着,一位女性的眉眼。
佣人有些为难:“可是,这次是教廷的人……”
老者叹了口气,一把摔了左手的画笔,站起身来。
客套的应酬无聊、冗长,令人昏昏欲睡。只有角落的一个青年,自始至终都目光灼灼。到了会谈结束,所有人都面带疲色,唯有他还神采奕奕。
待一行人出了门,青年拉住一人就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现在各处都请去作画的达·芬奇先生吗?”
被拉住的也是个年轻牧师,压着声音说:“当然是他,如假包换!”
青年与其说是在确认,不如说是在借说话抒发内心的激动。“太不可思议了!”
小牧师也颇有得色:“要不是我遇上这差事,哪能……”
小牧师身子突然晃了晃,像是撞上了什么。可道路宽阔平坦,四下只有他们一行人,不该有什么能把他撞停。
他摇了摇脑袋,低声念了几句祷告词,才跟上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在他经过的地方,站着两个男人。靠边的那一个身穿黑色制服,银白的丝线给袖口、衣领描出了繁复精致的花纹。顺着袖口往下,质地优良的白手套严严包裹着他修长的手指,一如他脖颈上扣得严谨的金属扣子。
“认识?”黑衣服男人微笑着开口问。
Z先生点了点头:“和他曾祖父有些相似。”
“不如去打个招呼?我给你开后门。”黑衣男人用手假意遮住双眼。
Z先生表情都没变,冷冰冰地催他:“别胡闹了,L,贼还没抓到呢。”
“虽然就是个小贼,”L先生叹了口气,“但像泥鳅一样滑的小贼,就算是监管者也需要时间吧。”
他虽然在叹气,但笑眯眯的表情一直没变,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嘴上虽然悠闲,但L先生的手却没停。他掌上悬着一个光屏,屏幕中亮着数不清的光点。
“这个小贼做事猥琐,眼光却很高。如果跟踪没错,他确实在这个年代的话,达·芬奇绝对是他的第一目标。”
“所以我们守株待兔?”Z先生向他确认。
L先生点点头:“这么做目前看来是最稳妥的。毕竟,对于真实时间线中的人而言,我们是不存在的。”
他们两人,一黑一白,自在地走在十六世纪的街道上。繁华的佛罗伦萨人来人往,却纷纷与他们擦肩而过。
另一边,兴奋的青年刚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喊:“父亲!您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了那位著名的达·芬奇先生!听说他最近在作新画,您说他在画什么?圣母还是……”
他父亲正坐着看书,被滔滔不绝的儿子念得头疼:“他在米兰教堂的画,我也有幸看到过,确实不负盛名。”
“画中人惊恐、愤怒、怀疑、剖白不一,细节惟妙惟肖。画面铺满了整块墙面,画与建筑整体相联结,让人颇有身临其境之感。”父亲放下手上的书,边回想边感叹。
“仿佛,他落笔就有了活的世界……然我们的世界会褪去颜色,他的世界终将不朽。”
青年回到房间,取出一个厚厚的本子。据说这是曾祖父留下的,由祖父转赠给了他。
他抓耳挠腮想了许久,却只是写下“画”、“永恒”等几个干巴巴的词。最后他叹了口气,像总爱在页脚写名字的曾外祖父一样,规规矩矩地落了名。
老旧的本子下方,弗朗西斯科和安德里亚两个名字隔页呼应。
入夜,安静的小房间里,长须老人熄掉多余的蜡烛,在昏沉的光里端详自己的手稿。
看着看着,他就拿起笔,在一副机械图上修修改改。
“你觉得,他更喜欢画画,还是改机械图?哦对了,还有解剖图?”L先生在外面倚着外墙,找Z先生搭话。
Z先生站得端正,低敛着眼翻图鉴。他好像翻了很久,才吐出一句:“有什么区别吗?”
过了半晌又补上半句:“对他而言。”
“这是对天才的褒奖?”L先生轻声问。
“没有,”Z先生看着窗缝透出的些许微光,“他比大多数人更能体会到世界的幽微,他只是把自己的一部分释放。”
“所以不管画什么,都不过是在丈量他自己的疆域。”L先生感叹了一句。
“真是高傲的人呢。”
房间中的老人还没有停笔。笔尖移走间,他无所不画。
万物尽数落在笔下,他以永恒为其冠名。
万籁俱寂的深夜,月光终于拨开云层,现出全貌。Z先生银白色的长发,被洒落的月光照耀,是夜色里仅有的温柔。
L先生又看了一遍手上的材料:狡猾,善于蛊惑人心……专挑历史名人下手……模糊对方的时间和记忆……窃取珍贵的手稿、艺术品……
默念几遍后,他收起资料,拿起挂在小臂上的披风。
“哗——”黑色的披风被抖开,然后收拢在肩上。
Z先生皱了皱眉,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个?”
L先生转过头,食指凑近到不过几毫米,虚晃着点了点:“也许和你的单边眼镜一样?”
“想一想,您在为何沉溺?”
什么声音一直在耳畔低吟,老人的眼神渐渐迷离,不自觉地回答起了那声音的问题。
声音始终未停,一直是若有若无地低语。内容十分平静,让人生不起戒心。
“孤独?雨雪天的夜晚,你是不是会格外孤独……”听着听着,句子中的雨雪仿佛被带到了窗边。
这里就成了雨夜的小屋,火炉在噼里啪啦地响,雨在淅淅沥沥地下。突然一个温柔清亮的声音插入,像是雨夜响起惊雷:
“这世界上相距最远的人彼此间有多远呢?你目中的世界不过是宇宙中的微茫一点,近的算是多近,远的又算什么远。跑得再快的双腿,都不能让两颗心贴近。你那寡淡的提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声音顿时滞住了。
老人已经闭上眼,沉沉睡去。Z先生走上前给他换了个姿势,让他看上去像是伏案睡着一样。
声音的主人见势不妙就要逃跑,还从袖口甩出了一个小东西。
有毒的浓烟瞬间扩散,Z赶紧给睡着的老人盖上一个面罩。L先生却连嘴角弧度都没变,一把甩出了腰间的长鞭。那鞭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唰”的就缠上了那人的脖子,然后又一圈圈勒紧。
L先生无视了他手上的其它小动作,一步步走近。那人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扔着什么,被L先生用手臂挥开。
“什么过期老古董都拿来充门面,监管者就这么不值得你重视?”
L先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真单纯。”
他走近后,没急着再做束缚,而是冷声问:“扰乱时空轨迹,窃取艺术作品,认罪吗?”
“认,认……”被锁住喉咙的男人已经有些喘不上气,只能嘶哑地回答。
Z先生急着回图鉴馆,直接从后面走上来,用特制锁链把男人绑了个严实。
“走吧,回去再问。”
L先生仍站着,眯着眼打量了片刻,伸手从男人耳后的发间摸出一张小芯片。
“大意了,没想到让你得手了一次。”
L先生晃了晃小芯片,说:“管理员先生你先回去吧,我得先去物归原主了。”
Z先生看着难得站得板正的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尽快回来。”
“明白!”L先生笑弯了眼,却没像往常一样致礼,只是背着手,目送Z先生离开。
Z先生一走,他也离开了这个房间。他的右臂不自然地下垂着,他却只是拽着披风随便擦了擦。深沉的黑色将血色包裹,看不出一丝痕迹。
一个点满蜡烛的工作室里,一个年轻人正与面前的石像对坐。
身周的蜡烛几乎要燃尽了,他还一手拿着刻刀,蹙眉望着石头发呆。
L先生从幽暗的角落走出,来到最光明处,他的面前。
青年目光还有些呆滞,竟也没问这个陌生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L先生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你的时间被搅得一团糟,我要来修复他了。可能有些疼,忍一忍。”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金色沙漏放在他面前。
“你看,这是你的一生。”
沙漏倒放,细细的沙子倒流,一个人一生的故事正在倒放。
青年睁着眼,看那些经历过的、未曾经历的悲欢在眼前上演。许久后,L先生开口:“疼吗”
“不疼。”
“身体是不疼,它呢?它也不疼吗?”L先生把手悬空放在他的心脏处。
青年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在流泪。
“准备好了吗?你将要度过,这样的一生。”
方才看到的画面开始模糊,青年静静等着一切情绪消散于无。
然后他又拿起了刻刀,一刀一刀,刻在石头上。
他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我有义务解放,沉睡在大理石中的存在。”
【世界千年图鉴】图鉴档案馆·小朋友与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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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小朋友与噩梦
噩梦醒来
“等——”一声急切的呼喊,白简睁开了眼。他双眼还放空着,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噩梦吗……”他往上拽了拽被子,“不是梦啊……”
“叩叩——叩——”门在这时被敲响。
Z先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醒了吗?我做了早饭。”
白简盯着门愣了数秒,才开口:这就来。”
Z先生房间里,藏着一个温馨的私人厨房。小厨房虽小,却五脏俱全。各个时代的厨具都能在这里找到,不过大都是明亮可爱的样式。几个原木柜子里放着不同国度、不同时空的材料,地板下还藏着规模巨大的一个冷藏室。
白简软趴趴的地瘫在桌上,新换的桌布透着好闻的草木香味。Z先生把一大盘早餐在他面前放下,还不忘一杯新鲜的牛奶...
Chapter 3 小朋友与噩梦
噩梦醒来
“等——”一声急切的呼喊,白简睁开了眼。他双眼还放空着,身上已被冷汗浸透。
“噩梦吗……”他往上拽了拽被子,“不是梦啊……”
“叩叩——叩——”门在这时被敲响。
Z先生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醒了吗?我做了早饭。”
白简盯着门愣了数秒,才开口:这就来。”
Z先生房间里,藏着一个温馨的私人厨房。小厨房虽小,却五脏俱全。各个时代的厨具都能在这里找到,不过大都是明亮可爱的样式。几个原木柜子里放着不同国度、不同时空的材料,地板下还藏着规模巨大的一个冷藏室。
白简软趴趴的地瘫在桌上,新换的桌布透着好闻的草木香味。Z先生把一大盘早餐在他面前放下,还不忘一杯新鲜的牛奶。
白简慢吞吞地抬起脑袋,吓了一跳:“太多了吧!我吃不完的!”
Z先生一边给他的面包抹草莓酱一边说:“挑你喜欢吃的就好。”
白简没精神地接过面包:“!”呜呜呜太好吃了实在没法垂头丧气,白简边吃边想。看着蔫巴巴的他进食速度不断加快,Z先生想了想,点出了通讯界面……
平凡的一天,从和图鉴馆斗智斗勇开始。
白简抱着一叠椅子刚放下,地板开始移动。一块块地砖像接力似的,把椅子放回原处。
“鉴鉴!明明每次开会大家都在这边坐的,就放在这里不好吗!”
一块光屏弹到了他面前:“数据显示:杂物放在这里,图鉴馆整洁度将下降0.142%。”
白简气笑了:“我看你是洗洁精成精了吧?我今天说什么也要给你的系统杀杀毒!”
“白——简——简——”一个声音,伴随着一个热情的拥抱而来。
白简艰难地挤出脑袋问:“奥利?你怎么来了?今天不送信吗?”
小信使松开了手,嘟囔道:“工作工作,你怎么和大冰山一样正经了。”
“噗,”白简有些无奈,“那大冰山做的茶点你还要不要吃啊!”
“要!非常要!马上要!”
两人干脆就坐在中央大厅的桌边,抽了两张被搬来搬去的椅子坐。桌上摆了果汁、茶,还有Z先生出品的小点心。
方才还唧唧歪歪的信使,在点心放进嘴的一瞬间开启了静音模式,高兴得眼都眯成了线。
白简也没说话,只有图鉴馆控制下“滴滴——”作响的清洁机器开始了动作。小扫帚专盯二人脚下,扫来扫去,不时伸出一块抹布,擦擦这里蹭蹭那里。
信使踢了踢碍眼的大机器,开玩笑道:“鉴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拆了它换一个吧。”
“换换换!你那边不是很多机器人嘛?换个聪明的来。”白简挑了挑眉毛,恶狠狠地说。
信使看看白简,心领神会地接道:“别光说啊,来我给你翻翻,今天就把样式定下来。”
白简也把椅子挪了一些过去:“行!多久能送啊!”
“这哪用你操心,我给你找人加塞!”
地板上滴溜乱转的小机器,开始没理他们,只是照旧滴滴。但二人越说越详细、越说越认真,小机器的滴滴声急促了起来。
眼看小机器已经围着他们不停转圈了,讨论还没停,滴滴声突然就变了。“嗷呜——”不知是小奶猫小奶狗还是别的什么动物的声音传出,哀切可怜,把白简下了一跳。
这还不算完,椅子被整整齐齐地摞到了白简想要的地方,不知从哪顺来的水果被洗好放到白简手上。
信使没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然而记仇的小机器鉴鉴趁他大笑,一把抽走了椅子,让他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
白简赶紧过去想扶,却见小信使被人拎住了领子,一把拖起。白简默默后退了一步,准备装死。
“奥利!——”面色阴沉的男人咬着牙念着他的名字。
信使一下就怂了:“R,R先生!我是无辜的啊!”
“呵,很好,一百年,听清楚,这一百年你都别想要绩效了!”
“听我解释啊——”矮个信使被高大的R先生拖着,就像捏了只小鸡仔,毫无挣扎能力。
白简安静地看着二人从中央大厅的门离开,心里默道:祝你好运。
他回身收拾桌子,拿起茶杯,突然发现下面压着一封信……
“信,什么信?”E小姐撑着下巴一脸好奇。
白简正在第二次泡茶:“真没什么!话说你们今天都没事干吗?怎么都来了?”
“还不是听说这里有小朋友……”E小姐飞速说了句什么。
白简没听清:“啊?”
E小姐立马转移话题:“再说说信嘛!”
白简坐下来舒了口气,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呀。没有寄信人没有地址,只有个收信人,里面的字也是打印的,根本摸不着头脑。”
E小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说是谁送的来着?”
“可能是R先生?也可能是奥利?我都没注意……”
E小姐“啧”了一声,说:“能让时空信使帮忙送信,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哦~”
“好好”两个字被刻意重了音,搞得白简心里毛毛的。
E小姐没和他多讲,把一个大箱子推了过去。
“反正看见你这么精神我也放心了,这些拿去吃吧!”E小姐站起身,高挑的身材加上高跟鞋,逼得白简不得不仰视她才行。
E小姐温柔地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不开心的话,记得去找我玩哦!”
“这个味道?E?”黑衣男子动了动鼻子,微笑着歪头问白简。
白简红着脸点了点头,就算他是男孩子也受不了L先生的歪头微笑!
不过L先生似乎毫无放电的自觉,转身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一个木柜子上。被黑制服包裹的一双修长的腿自在地支着,他垂着眼,慢条斯理地脱手套。
“喝茶吗?L先生。”白简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麻烦啦。”L先生收好手套,脸上还是温温柔柔的笑模样。
“怎么回事?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很紧张?”
白简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觉得L先生真的很帅气!”
“白简也是帅气的小朋友呀,看来我以后见你也得紧张一点了?”
“别逗他了……”Z先生冷冰冰的声音解救了脸越来越红的白简。
L先生从柜子上站直了身子:“管理员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要找的资料我整理好了,跟我来。”Z先生向外走去。
L先生没急着跟上去,而是来到了白简面前:“伸手,送你一个小礼物。”
白简好奇地伸出手,L先生在他手上放了个圆圆的小东西。不像Z先生温暖的手掌,L先生的指尖冰冰凉凉的,像是没有温度的白瓷。
白简看着手心,那是一个深蓝色的玻璃球,上面闪烁着如夜空一般的点点碎星。
“这里面盛放着你的时间线,也可以说是你的过去。管理员先生那里,会有回放它的机器。”
“小朋友,愿你的回忆能给你一个好梦。”
是夜,白简躺在床上,Z先生进来给他送睡前牛奶。
白简没话找话:“Z先生是不是看童话书啊?”
“童话,不就是故事吗?”
会有人讨厌故事吗?反正我不会。Z心里如是想。
“是是是。那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过那么多人,肯定听过很多有趣的故事吧?”
Z先生点了点头。
很久之前的Z先生,还是个没听过故事的孩子……当然这也没什么稀奇。这世上多得是没听过故事的小孩,多得是不讲故事的大人。
但先生是个爱说故事的大人,他坚持认为,没有一个小孩可以拒绝睡前故事。
“艾维利亚就很爱听我说故事。”他说着坐到了Z的床边,把台灯调暗。
——那个热情过头的小姑娘有讨厌过什么吗?
“我去过很多地方……”
然后又是一模一样的开头……
“Z先生?Z先生?”白简的声音让他回了神。
“怎么了?”
白简摸出一封信,小声说:“我今天也收到了一个故事,可以让故事的主人把它再讲一遍吗?”
Z先生咳了一声,银白色的长发遮住了微红的耳垂。
“好。”
床头那颗深蓝的玻璃珠,就留到下次用吧!
毕竟现在,小朋友已经有一个好梦了。
【世界千年图鉴】文艺复兴·雏菊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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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雏菊与少女
天色渐沉,夜色降临佛罗伦萨。
一个普通的房子里,身着黑衣的少女把百叶窗合上,然后将客厅的灯一盏一盏点亮。
“外面还有人吗?”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少女抱着一摞书,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没有,”妹妹叹了口气,“没有活着的人。”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才回头:“姐姐今天要读什么书吗?”
她姐姐在客厅坐下,环顾了一周问:“怎么点了这么多灯?多浪费。”
妹妹按住想要起身的她,红着眼眶摇着头:“看书就要亮亮堂堂的,把眼睛看坏了可怎么办。”
她姐姐笑了笑:“要是真看坏了我也没念想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姐姐又开口:“阿莱西娅,尽早离开吧,离开佛罗...
Chapter 1 雏菊与少女
天色渐沉,夜色降临佛罗伦萨。
一个普通的房子里,身着黑衣的少女把百叶窗合上,然后将客厅的灯一盏一盏点亮。
“外面还有人吗?”另一位年纪稍大的少女抱着一摞书,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
“没有,”妹妹叹了口气,“没有活着的人。”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才回头:“姐姐今天要读什么书吗?”
她姐姐在客厅坐下,环顾了一周问:“怎么点了这么多灯?多浪费。”
妹妹按住想要起身的她,红着眼眶摇着头:“看书就要亮亮堂堂的,把眼睛看坏了可怎么办。”
她姐姐笑了笑:“要是真看坏了我也没念想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姐姐又开口:“阿莱西娅,尽早离开吧,离开佛罗伦萨。你去乡下,去找个没人的别墅。”
阿莱西娅倚在她身上,声音哽咽:“那你就和我一起走!我们只有彼此了”
姐姐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没说什么,一只手翻开了膝上的书。
“我把《法兰克人史》还有《万物颂》都收了,今天不再念那些陈词滥调。”
阿莱西娅侧着脑袋看看了书:“这是《韵文埃达》吗?”
“嗯,你不是很喜欢听吗?”姐姐温柔地笑着。
“我们继续讲阿斯神族的故事,奥丁的故事已经讲了太多遍,我们看看这个怎么样?《首饰工匠沃伊纶》。”
“嗯!”
姐妹俩坐在温暖的炉火旁,火光与昏黄的灯光相映,姐姐温柔的声音好像也被烘得暖暖的。
“门铃?有人拉响了门铃?”姐姐中断了念书,转头看向一边的老佣人。
老妇人拍了拍裙子,急急去开门。
“您记得捂住口鼻!”阿莱西娅在后面喊。
片刻后,一对夫妇走进了客厅,都是严严覆着口鼻。女人先在姐妹俩面前坐下,解开布巾,只见她双眼红通通的。
“您还好吗?”姐姐开口问。
“别管我了,埃米莉亚你怎么样。你身体一向不好,现在还能好好养着吗?”
姐姐埃米莉亚应道:“眼前是挺好的,没什么缺的。只是……”
“只是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佛罗伦萨已经不安全了。”男人开口接话。
女人低叹:“城里污秽处都被打扫过了,禁城令也发布了,种种意见也都采用了……就一点用都没有吗……”
男人接着说:“有的人纵情饮乐,只用狂欢来消磨时光。但我们决定远离人群,去乡下的别墅。”
女人提高了声音:“你们和我们一起走吧!去没有病人的地方,去一个洁净的地方。”
阿莱西娅摇摇头:“姐姐经不起舟车劳顿,我不想带她冒险。我……”
埃米莉亚止住了她:“也许我们会考虑的。”
“留下,也许是死路一条。”
夫妇两人没有多坐,便起身要走。女人和姐妹俩分别拥抱,男人在桌上留下了一本精装的《贝奥武甫》。
“知道你眼馋很久了,埃米莉亚。”男人道。
“好好活着,带上它来找我们。”
刚送走送走夫妇二人,便又有人来访。
“今天是怎么了?我们家开始这样吸引客人。”
进来的是她们经常在教会遇见的的一位女士。
“索菲亚,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安东尼奥呢?”阿莱西娅问。
听到这个名字,女人控制不住痛哭起来。
“安东尼奥,下午死了。”她边哭边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喊。
“他死的那么痛苦,他那么疼啊,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这是上帝的惩罚,也惩罚我吧!带我走吧!”
两人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想起以前爱念诗的索菲亚。她最爱的那首是:
“你是未驯小马的缰绳,
也是有定向飞鸟的羽翼。
你是我们海船的舵,
……”
只是现在的她,大概不能如从前一样,念出这样的诗。
阿莱西娅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为我们离去的朋友默哀,为受难的佛罗伦萨默哀。”
“索菲亚姐姐,上帝保佑不了我们。”埃米莉亚轻声说。
哭着的女子瞪大了眼睛,艰难地说:“别说了我的姑娘,你会被上帝惩罚的……”
“上帝要惩罚我们什么呢?惩罚我们热爱生活?还是惩罚我们追求爱情?那些跪着祈求宽恕的人,有一个起死回生了吗?”
“别说了,别说了……”索菲亚颤着声制止她。
正在这时,邻居先生也走了进来。
“我家的新鲜水果,来吃一点吧。”领居先生边进门边道。
阿莱西娅扬声问:“乔万尼先生,您怎么为了盘水果亲自过来了。”
乔万尼先生走进来,先行了个礼,然后才落座。
“还不是因为埃米莉亚,一直惦记着阿利盖里先生的书,我整理好就赶紧送过来了。”
埃米莉亚闻言眼睛都亮了:“就是那位先生吗?您上次说到了他对俗语的看法。”
乔万尼点点头:“是的,他说意大利人应当有自己的语言。我们要说从孩提起开始学习的,从母亲那里听来的语言。”
“还有他所说的讽喻,让诗披上故事的外衣遮掩着自己,她是在美丽的虚构下藏着的真理!”
客厅一扫之前沉闷的氛围,只剩下埃米莉亚兴奋的滔滔不绝。
乔万尼先生叹了口气:“埃米莉亚,你不是男人实在太可惜了。”
“比起遗憾我不是男人,”她笑了笑,“我可能更遗憾自己没有足够健康的身体。”
“也许这些都是我的罪,但我还是能写一首诗。”
几天后。
“姐姐!姐姐!”阿莱西娅丢掉什么优雅和礼节,跑上了楼。她没敲门,径直将门推开。
“你看这是什么!我今天买到了你喜欢的雏菊!”
埃米莉亚正站在窗口,看着下面的街道。前面是一个满面灰白的牧师,后面跟着两个人,抬着三四具尸体。
她转过身问:“在哪里买的?”
“就在乔万尼大哥家门口!有两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其实他们的穿着也不像卖花的样子。好奇怪哦!”
埃米莉亚听着她的碎碎念,接过花,插在了桌前的花瓶里。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我刚刚已经吩咐了人去送信。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出发,离开佛罗伦萨。”
阿莱西娅急了:“可是姐姐的身体……”
“我还有你!”埃米莉亚加重了语气。
“如果只有我自己,在这里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我不能拖着你一起冒险。”
她握住妹妹的手,温柔地问:“我们都会好好活下来,不是吗?”
阿莱西娅含着泪点了点头:“嗯!”
埃米莉亚看着妹妹又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开始张罗行李。
一个佣人扣门进来道:“小姐,在我们动身前,是不是要处理一下这段时间的遗产文件?”
她叹了口气:“等我换衣服,你们也去准备好布巾。”
阿莱西娅听说姐姐要出门,是一百个不乐意:“让我去不行吗?”
埃米莉亚还得把妹妹哄住:“乖,毕竟我是长女,总得出面一次。再说马上我们就要离开了,处理好这些事我也能安心。”
“好吧。姐姐你一定要离不相干的人都远远的!办完事赶快回来!”
“知道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阿莱西娅坐立不安地等着。
突然门被撞开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一道身影冲进门来。那身影没靠近任何一人,径自上楼进了房间。
“姐姐?”阿莱西娅皱了皱眉。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她站起身就要追,后面回来的佣人一把拦下了他。
“小姐!不能过去了!埃米莉亚小姐她,她在路上被病人缠上了。她……”
佣人没把话说完,但话中的未尽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阿莱西娅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她抓住身旁人,大喊:“我们去找牧师!我们去找牧师!一定会有办法的。”
好在家中的佣人是看着姐妹俩长大的,没有因此逃走,而是分散去想办法。阿莱西娅走上楼,来到姐姐门前,门已被紧紧锁上了。
她拍拍门:“姐姐,让我给你送点水和食物进去。”
“阿莱西娅……我们都知道。得病的人没有活过七天的,大部分当天就会死。”埃米莉亚的声音依旧温柔,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声咳嗽。
“咳咳……你们谁都不要进来……你们都要,好好活着……”
阿莱西娅已经满脸眼泪,她极力克制着哭腔说:“姐姐,一切还有希望的。”
埃米莉亚的声音从屋子传来:“牧师也倒下了,上帝又在那里呢?”
“如果一切都是上帝的意志,那上帝要求人间变作地狱吗?”
阿莱西娅哭出了声:“如果上帝,上帝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那我情愿大逆不道,情愿被判入地狱。”
“咳……别这样说自己。阿莱西娅我给你念诗吧,念阿利盖里先生的诗。”
“——当爱情激动我的时候,我根据它在内心发出的只是写下来……”
这对姐妹,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这里没有虔诚也没有饶恕,只有温柔的诗,来歌颂爱情。
凌晨终于到来了,天边熹微的光再次照耀这个城市。
一个佣人上来:“我们终于找到了牧师先生,让他来看看埃米莉亚小姐吧。”
坐在地上的阿莱西娅愣愣地抬起头,看了他半晌,又摇了摇头。
“我们把门撞开吧……”
门内的少女,身上是满可怖黑斑,早已失去了呼吸。在她手边还放着一份稿纸,上面凌乱地写着:“在这里,必须丢掉一些游移,在这里,一切怯懦都无济于事。”
匆匆赶来的牧师先生没见到生病的少女,只见到了冰冷的尸体。
他们就这样,一路向教堂走去。走在路上,不知哪里的送葬人,看见这里有牧师,也加入了队伍。
温暖而充满希望的晨曦里,这个城市只迎来了死亡。
没有多余的仪式与布道,牧师们满脸麻木地指挥下葬。
乔万尼先生站在阿莱西娅身边,轻轻说:“艺术,希望她不再缅怀逝去,只是称颂生命。”
“小姐,又见到你了。”
阿莱西娅回头,是上次卖花的两个奇怪男人。但这次她没多说话,只是点头示意。
“小姐,我们该走了。”一边有人提醒,她沉默着登上了马车。
马车渐渐驶远,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那两个人躬身放下了什么东西。泪水将她的视线模糊。
她看不清,少女的墓前,有一捧雏菊,正迎风舒展。
【世界千年图鉴】蒸汽进行曲·如果我们生来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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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如果我们生来孤独
阳光明媚的海滩,树阴下“呼——”白简一边配着音,一边把手上的纸飞机抛了出去。
“你这次好像没什么问题要问。”Z先生有点奇怪。
白简懒洋洋地看着纸飞机飞到一半,被风卷走。然后开口:“就算我不记得,那边的阵势一看就是在造飞机吧。”
Z先生更奇怪了:“可是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白简停下折纸的手,定定地看向Z先生:“第一次看肯定好奇呀。可问题是,我们已经看了好久了吧!是个人都看麻木了!”
远远的,海滩另一边,两个青年正在调试发动机。在他们身边,宽大的机翼、简陋的框架,支起了飞机最初的模样。
北卡罗来纳州...
Chapter 6 如果我们生来孤独
阳光明媚的海滩,树阴下“呼——”白简一边配着音,一边把手上的纸飞机抛了出去。
“你这次好像没什么问题要问。”Z先生有点奇怪。
白简懒洋洋地看着纸飞机飞到一半,被风卷走。然后开口:“就算我不记得,那边的阵势一看就是在造飞机吧。”
Z先生更奇怪了:“可是看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
白简停下折纸的手,定定地看向Z先生:“第一次看肯定好奇呀。可问题是,我们已经看了好久了吧!是个人都看麻木了!”
远远的,海滩另一边,两个青年正在调试发动机。在他们身边,宽大的机翼、简陋的框架,支起了飞机最初的模样。
北卡罗来纳州的海风徐徐拂过,飞机迎风而起。
“这次挺高呀!”白简看着简陋的飞机升至半空,又目送它降落。
“现在是1900年,距离他们成功还有三年、上千次试飞和数千次风洞试验。”Z先生提前发出预告,白简仰头躺在了沙滩上。
“能快进吗?我们总不会在这里再看三年吧!”
Z先生合上书,拾了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个长方形。
“这是干什么?”
Z先生扔掉树枝,拉起白简:“改良了一下技术,找门更方便了。”
说着,他拉着白简踏了进去。登时天地倒转,白简眼前一花,他们又站在了沙滩上,脚下还是那个长方形。
“这是,翻车……”
“没问题,1903年,12月,17日。”
白简发觉周围确实比刚才冷了,而远处的飞机也有了变化。在远处也有零星几个人站着观看,看这两人的试飞。
两人不知商量了些什么,其中一个青年面带期待地爬上了下机翼,另一个人在后面推。随着发动机的轰隆,飞机从沙丘上慢慢滑下。后面的人松开手,飞机跌跌撞撞地向天空驶去。
十几秒后,飞机落回海滩。两人没有结束试飞,一次又一次,将飞机推上了天空。
“59秒!他们第一次飞这么久!”白简被那边的气氛感染,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Z先生微微一笑:“向你隆重介绍——‘飞行者一号’,它将带着人类,前往蓝天。”
趁着白简愣神,Z先生拉他走进沙滩上的“门”。转瞬间,两人又进入了新的节点。
“Z先生你急什么!我们不再多看看吗?”
“你可以看看这个。”Z先生抬手一指,一架更精细的飞机正盘旋在半空。
“‘飞行者三号’,飞完了38.6公里,在空中停留了38分钟。他们将正式开始为自己的发明申请专利了。”
白简点了点头,感叹道:“这么厉害的发明!一个专利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不过说起专利,事情可就复杂了。”Z先生看着远处的试飞,语气变得低沉了许多。
在世界的其它角落,太多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着。莱特兄弟竭力保护着他们的发明,不肯轻易试飞。可“飞机面世”这四个字本身,就足以引来一场血雨腥风。
在他们申请专利的时候,一个名叫柯蒂斯的摩托车设计者寄来了一封写满建议的信。为了保护自己的专利,他们拒绝了柯蒂斯。然而,一次拒绝,为这对兄弟带来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可专利不是是这对兄弟的吗?柯蒂斯还能怎么竞争啊?”
Z先生叹了口气:“世界可比你想的复杂多了,小朋友。”
一个制造飞机的新团队开始悄然成型,柯蒂斯也受邀加入其中……
“说起来,”Z先生翻了翻图鉴,“这个团队的资助人你一定有印象,贝尔——发明电话的人。”
柯蒂斯带领,这个团队在莱特兄弟的发明之上采用了的新引擎,并设计了副翼帮助飞机稳定。在莱特兄弟还在遮遮掩掩的时候,柯蒂斯的飞机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面对外界的挑战,莱特兄弟不再坐以待毙,他们开始向各方展示自己的成果。虽然试飞过程说不上一帆风顺,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他们的成就终于得到了世人的认可。
“听起来是个HE呀!”白简插嘴道。
Z先生摇了摇头:“获得专利与认可的他们,开始陷入了无穷的专利之争中。老对手柯蒂斯还得到了汽车大亨福特的支持,给这对不擅诉讼的兄弟带来了巨大的阻碍。”
“长久的奔波、官司,耗尽了哥哥威尔伯的生命。哥哥去世后,弟弟奥维尔也心灰意冷,出售了他们的公司。”
“诶……”白简听得难过起来。
“人就这么贪婪吗?为了一个专利不择手段,有什么意义吗!”
Z先生沉吟片刻:“其实这样的故事真的很多,爱迪生都被人称为‘专利强盗’,他与特斯拉的争执始终是他一生抹不掉的污点。”
“特斯拉……”白简轻声重复了一下。
“嗯?不记得特斯拉?”Z先生问。
白简没点头也没摇头:“特斯拉,很伟大。”
Z先生顿了顿:“我只是想说,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爱迪生依旧是推动近代发明事业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历史的书页上永远会为他留一盏白炽灯。柯蒂斯切实推动了飞机的发展,让人类离天空更近了一步。”
“这世上没有圣人,但依旧有伟大的人。”
Z先生合上图鉴:“重要节点全部补充完毕。想去看看这个时候的世界吗?”
“想啊!当然想!”
于是在十九世纪的黄昏,二十世纪的黎明,他们留下了足迹。
在这个时代的大地上,蒸汽火车喷吐着最后的余烟,钻机已经不仅停留于大地的表面。一座座矿山被开掘,源源不断的石油被抽取,地球深埋亿万年的血肉被燃烧、锻造。你听“轰隆隆——”,那是加速的声音。
比起最初的新奇,白简变得沉默了太多。他看着农田被圈占,人们流离失所;他看着冒着滚滚黑烟的工厂,把附近的街道河流污染……
这个世上的人们,从很遥远的过去走着过来、骑着马过来、乘着车过来,他们越走越快。直到每一寸土地都被丈量,无边的大海有了尽头,天空也触手可及。
“可被浓烟污染的空气,被工业废水搅浑的河流,是我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我想没有难以承担的代价,人类就敲不开这样沉重的大门。”
走进城市,汽车与工厂已经悄然改变了古老的格局。他们坐在一个钟楼顶上,此时的夜晚已被灿如星海的灯光点亮。
“很多人已经不会饿肚子了,可他们看上去比以前还累。”白简道。
“人类的欲望是不会被填满的深渊,丰富的商品世界向深渊投入了些许饵料,然后又撕开了更大的裂口。”
白简半是自嘲道:“要买的衣服一辈子都穿不完,看过的广告比读过的书还厚。难道这就是值得期待的崭新生活?把内瓤掏个干净,来换一个体面的皮囊。”
Z先生看着下面的世界:“从我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起,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
“人究竟在被治愈,还是留下了更深的伤口。”
他们提着一盏小灯走下钟楼,长长的楼梯不知是多久前的产物。白简突然驻足,他身旁的墙上有一道新刻痕。
他抚过灰墙的这一角,上面刻着:“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我的灵魂却被落在了上一个世纪。”
走出寂静,外面的街道正是热闹的时候。
白简感叹:“城市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工业在发展,卫生水平不断提高,工作机会变多。也许大城市也是近代路上的伟大发明呢?”
白简又问:“Z先生喜欢拥挤的大城市吗?”
Z先生笑了一下:“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只喜欢层出不穷的美食店。”
“我想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繁华与拥挤、包容与机遇,还有它的速度和效率。”
“但也有人说会说:我喜欢处在我自己的世界——不愿招人耳目地走在盛大的游行庆祝队伍中,而想与宇宙的创造者一起同行。”
白简补充:“看来再浮躁的时代,都容得下一个人的沉静。”
Z先生想了想:“也许正是喧闹的时代,才会诞生孤独呢?”
喧闹,这是喧闹的时代。
所有的生命与非生命争相发声,低调就不被看见,沉默就不被记住。
孤独,这是孤独的时代。
独自看向宇宙的人,整个宇宙终将为他所有。
【世界千年图鉴】图鉴档案馆·如果你在这里遇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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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如果你在这里遇见我
“例会结束了,你怎么还不走?”Z先生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喝茶的E小姐。
“管理员好大的官威哦,吓死我了。”E小姐淡定地放下茶杯。
“行啦行啦,别瞪了!”E小姐站起身与他平视。
“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现在一边要收集图鉴,一边要统筹每个维度的进度……难道不需要老朋友的帮忙?”
“还好,”Z先生低头收茶具,“记得帮我多带点新菜谱就好。”
E小姐翻了个白眼:“不是美食就是菜谱,你还要不要人设了?”
“什么是人设?”Z先生疑惑道。
E小姐扬了扬手里的一本图鉴:“我在你新收集的图鉴里看到的,还挺有意思。”
Z先生把书拿回来:“图鉴...
Chapter 2 如果你在这里遇见我
“例会结束了,你怎么还不走?”Z先生神情冷淡地看着面前喝茶的E小姐。
“管理员好大的官威哦,吓死我了。”E小姐淡定地放下茶杯。
“行啦行啦,别瞪了!”E小姐站起身与他平视。
“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现在一边要收集图鉴,一边要统筹每个维度的进度……难道不需要老朋友的帮忙?”
“还好,”Z先生低头收茶具,“记得帮我多带点新菜谱就好。”
E小姐翻了个白眼:“不是美食就是菜谱,你还要不要人设了?”
“什么是人设?”Z先生疑惑道。
E小姐扬了扬手里的一本图鉴:“我在你新收集的图鉴里看到的,还挺有意思。”
Z先生把书拿回来:“图鉴不是你的八卦杂志,想看回你自己的维度看。”
“嘁,小气鬼,”E小姐向中央大厅的门走去,边走边说,“不行就连我通讯,别硬撑。”
Z先生目送她离开,轻轻叹了口气。
他看上去很累吗?
Z先生走上顶层,调取出最近的一批图鉴。他坐在工作台前,仔细检查当管理员以来所记录的时间线。
千万个场景在他身边闪过,最后交织成完整的脉络。他一边思考,一边伸手抽出几张人像投在面前。
“人物图鉴……”Z轻点了几张图像,瞬间场景飞换:
堆满资料的小房间里,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支起一架望远镜,将目光投向夜空;一个年轻人把三棱镜放在了阳光下,看阳光分成了七色的色带;中年男子伏案奋笔疾书,在他一旁散落着灯泡与线圈……
旧图鉴被一键归位,新的人物图鉴还要选择合适的地方。Z先生饶有兴趣地回顾这些被他匆匆经过的人与事:
大胡子老先生正眯着眼看手中的试管,面容坚毅的女士搅动着一大缸沥青,英俊的青年调试着面前巨大的机器,满头白发的科学家推开论文为正义发声……
Z把图鉴整理完毕,郑重地放上书架。然后走到栏杆边,纵身跃下……
落脚处是阳光灿烂的夏日,人来人往的街道。风吹浓绿的树叶微动,偶尔传出几声蝉鸣。音响里的放的还是几年前的流行曲,可惜Z先生分辨不出来。
“2013年。”他驻足片刻,低头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又消失在人海中。
等过数个信号灯再拐几个弯,目的地就在眼前。不同于外面的闷热,开足空调的科技馆凉爽如秋。
Z先生信步闲逛,走进了一段挂满画像和老照片的长廊。几个孩子凑在画框下的介绍词前叽叽喳喳,带着孩子来的无聊家长正站在后面闲聊。
其中一个开口问:“看了多少了?”
他旁边的家长苦着脸答:“下面的都转完了,能体验的全体验了一遍。小家伙还算精神,我快要累死了。”
“到这儿都是人物介绍了,没什么项目,正好歇歇。”
他们看着几幅科学家的画像,找到了新话头。
“我之前看新闻,说有一群厉害人物想要给图灵平反。”
“毕竟是计算机科学之父……要我说图灵也真的挺可惜,成就再高有什么用?活着不痛快,死了也不安宁。”
一边另一个男人也搭茬道:“也不止图灵,就伽利略、还有布鲁诺什么的不也是吗。那位更惨,被活活烧死的。”
“唉,怎么这些科学家就没个好下场呢?有时候安安生生活着才是最好。”
“要是图灵真能平反,也算给他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了。”
其实几个人只是找话题闲聊,随便说说,话说至此也算完了。不想,旁边一个严肃冷冰的声音硬是续上了一句:
“图灵不需要所谓皇家赦免,就像布鲁诺不需要教廷的承认。真理不会为皇冠下跪,即使高举权柄的人千百遍否认,可地球仍然在转动。”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哈哈笑着打了个圆场,然后各自带着孩子迅速离开。
Z先生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反正没过多久他们的记忆就会模糊。
很快,长廊安静了下来,只余几盏暖光静静投射在地板上。Z先生看见还有一个孩子留着,正盯着他看。
“有事吗?”
小朋友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大哥哥你好厉害啊!还想听你讲!”
Z先生轻笑了下:“我可没讲什么,还把人都吓跑了。”
他走到小孩身侧,看着墙上挂的照片,都是他眼熟的面孔,小孩就站在一边,没动弹。
Z先生不得不问:“一个人?你家长呢?”
小孩挺着胸膛说:“我早就想来了,可是爸爸妈妈都没时间陪我……不过我已经是小学生啦,自己也可以的!”
Z先生皱了皱眉:“我的意思是……唉,算了……”
他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小孩子果然蹦蹦跳跳地跟了上来。
“哥哥你认识那个是什么吗?给我讲讲呗!”
“那是早期的天文望远镜……”
“哥哥你看那边那个!还会动!”
“那是太阳系模型……”
“哇——”叽叽喳喳个没完的的孩子在一组模型前驻足,安安静静地读着介绍。
Z先生看他微皱的眉头,开口补充道:“说起电与灯,怎么看都是爱迪生更有名。不过他工作过的特斯拉有着绝不输于他的贡献。不说别的,光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研究交流电,并放弃专利权献给全人类这一件事,就值得一切赞誉。”
“交流电?”小孩一脸懵。
“你的老师以后告诉你直流电、交流电还有很多很多和电有关的事情。不过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交流电是现有电力系统的基础,支持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小孩点了点头:“我记住啦,特斯拉也是个很伟大,很厉害的人!”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休息区,在一条长椅上坐下。休息区临着一面两层楼高的落地窗,透过玻璃窗,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
小孩把双手撑在身后,荡着腿说:“没想到大人也会来参观科技馆。”
Z先生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奇怪?”
“对呀,”小朋友点点头,“大人们一般都是陪孩子来的,也许他们觉得这里很幼稚?”
Z先生摇摇头:“一点也不幼稚。”
“你看外面高楼四起、汽车飞驰,人类的脚步遍及天空、海底。你在看到这一切时,也许只记得几个伟大的发明家。可伟大发明的背后,离不开数学、物理、生物等各种基础科学的支撑。”
“这世界如山峦叠嶂,却没有谁生来就站在山顶。可以登高远眺时总要记得,脚下一土一木,当初是从何而来。”
小朋友一脸困惑,显然是没听太懂。Z先生也没纠结,看了看一边,问他:“要吃冰激凌吗?”
面对突然转移的话题,小朋友还有些措不及防:“什么冰激凌?”
Z先生指了指前方:“小孩子们都在吃。我请客!”
小朋友迟疑了一下,有摇了摇头道:“可我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给的零食。”
两人大眼瞪小眼发了会儿呆,小孩突然“啊”了一声。
“是不是大哥哥你很想吃呀?”小孩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跑向了小吃摊。
片刻后,小朋友举了两个大大的冰激凌回来。
“我请客!哥哥你吃不吃草莓味呀?”小孩状似大度地举着两个口味给Z选,可实际上悄悄捏紧了巧克力冰激凌。
Z先生强压住笑意回答道:“草莓挺好的,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小孩明显高兴了起来,但还是假装镇定地说:“行,那我就解决巧克力的这个吧。”
两人就坐在长椅上,认真吃着各自的冰激凌。午后的阳光不再刺眼,徐徐洒在科技馆的白瓷地板上,映得整个休息区都亮堂堂的。
冰激凌吃了大半,小朋友感叹道:“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我们加起来,也算是一起来的了。”
“嘿嘿,这么算,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Z先生舔着冰冰凉凉的草莓冰激凌,也是一脸放松。思绪随着午后的阳光、湛蓝的天空、碎碎念的小孩子飘出了很远很远。
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他,在这一时刻,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了。也许他也是这芸芸众生之一,在度过一个最平凡不过的休息日午后。
冰激凌吃完,两人在科技馆门口分别。刚一出门,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小朋友当时就被热空气拍得发蔫,但他还是强作精神像Z先生挥了挥手:“有机会再见!”
Z先生没说话,也只是挥了挥手。毕竟拐过下个路口,他就会被遗忘,再见不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Z抬头看了眼明净透亮的蓝色天空,一时心情开阔。会不会再见确实没什么关系,只要在二十一世纪的某时某地,我与你相遇。
这就是世界的安排,让天真的你,遇见冷漠的我。
【世界千年图鉴】蒸汽进行曲·如果划亮这根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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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如果划亮这根火柴
白简一直认为,像Z先生这样性格的人,房间就应该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要沉稳干净的颜色,棱角分明的家具,方才配得上一丝不苟的Z先生。就算不是什么极简黑白灰,也不该是眼前这样温馨满当的房间。
白简摸摸小碎花桌布,又看看圆滚滚的盆栽,感觉十分幻灭。
“要挑书就挑书,一个劲儿摸桌子干什么?”Z先生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
白简憋了一肚子话,又不知道从何槽起,只能憋憋屈屈地走到书架前。Z先生房间里的书架不同于外面图鉴馆的馆藏,全是他自己常读的书。书架上的品类也十分丰富,有各种诗歌小说专业书,涉及科学人文方方面面,甚至还有不少图册绘本。
“...
Chapter 5 如果划亮这根火柴
白简一直认为,像Z先生这样性格的人,房间就应该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要沉稳干净的颜色,棱角分明的家具,方才配得上一丝不苟的Z先生。就算不是什么极简黑白灰,也不该是眼前这样温馨满当的房间。
白简摸摸小碎花桌布,又看看圆滚滚的盆栽,感觉十分幻灭。
“要挑书就挑书,一个劲儿摸桌子干什么?”Z先生在一旁冷冰冰地说道。
白简憋了一肚子话,又不知道从何槽起,只能憋憋屈屈地走到书架前。Z先生房间里的书架不同于外面图鉴馆的馆藏,全是他自己常读的书。书架上的品类也十分丰富,有各种诗歌小说专业书,涉及科学人文方方面面,甚至还有不少图册绘本。
“诶?”白简拖长调子,抽出了一本书。
“Z先生,没想到你还喜欢童话书。?哈哈哈哈!”
Z先生没什么表情:“有问题?”
白简努力憋笑:“不敢不敢。”
想到冷冰冰的Z先生不仅用碎花桌布,还爱读童话书,白简不由得带上几分调侃问:“你最喜欢哪个故事?”
Z先生认真想了一下:“这本的话?《海的女儿》。我很喜欢里面‘不灭的灵魂’。”
听到答案,白简眼中写满了“我都懂”、“我明白”、“原来如此”这般的复杂内容。Z先生皱了皱眉,想解释,但白简先开口:“我就不像你那么爱读啦,都挑不出一个最喜欢的。”
Z先生试图制止飞快翻书寻找共鸣的少年,结果又被抢了先。
“诶,这个!小时候对这篇印象好深的。有火炉、有大餐、还有奶奶,我以前还以为是魔法呢。”
Z先生探头看了一眼:《卖火柴的小女孩》。
白简一边看一边说:“后来知道火柴没有魔法,还是很有感触。”
他收回目光,表情有点怪异:“感触?你看起来不像饿过肚子的样子。”
“我肯定没有啦,你不要笑我……我也没想什么复杂的理由,就是感觉,划亮一根火柴,很亮。如果划亮一把火柴,肯定很温暖。哪怕是又冷又饿的小女孩,能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和光亮,真好。”
Z先生笑了一声:“你也喜欢童话书啊。”
白简反应过来什么,涨红了脸拼命摇头:“我才没有呢!哪有男高中生会喜欢看童话啊!你在开什么玩笑!”
Z先生只是笑,也没反驳。
过了一会儿,Z先生缓缓开口:“虽然你现在应该不记得这些故事的作者是谁,不过这位作者刚好就生活在我们最近常去的年代。”
“是吗?”白简有点兴奋,“那我们会见到他吗?”
“谁知道呢?”Z先生没往下多说,而是引出了另一个话题:“正好说到这里,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十九世纪的灯吗?”
“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呢,”白简摸摸煤油灯的玻璃罩子,“我们不是见了很多了吗?”
“亮吗?”
“什么亮吗?灯?”白简抬头看看Z先生。
“还挺亮呀。”
此时他们正走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小巷中,天色已晚,小小一盏灯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Z先生还在慢悠悠地发问:“知道是什么在发出亮光吗?”
白简想了想:“煤油灯煤油灯,燃料肯定是煤油呀。”
“想想煤油的另外一个名字。”
“还有什么名字呀?石油?”白简苦着脸:“Z先生你今天问题好多呀。”
Z先生拉着他,边走边说:“石油,点亮了这盏灯,也点燃了这个时代。”
他们走到一扇窗前停下,窗内点着数盏灯,显得十分亮堂。房间中央,有个男人在伏案书写。
“他在写什么?”
“他是位发明家,在做计算。”
白简闻言凑近了几步:“咦?他在发明什么?没看见呀。”
“十八世纪就有科学家提出可以从燃烧中获得动力。半个世纪来,热能转化机械动力的理论不断被完善。大概在这个时间点往前几年,已经有一个法国人模仿蒸汽机的结构设计出了煤气机。”
Z先生带着白简走过一扇小门,场景发生了变化,却依旧是个夜晚。白简依旧提着煤油灯照亮,跟着Z先生来到一个工作室外。
他们绕到一个小窗边,Z先生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煤气机的效率十分低,刚刚看到的那位发明家,在前人的理论基础上,发明了这个。”
白简顺着Z先生指的方向看,刚才伏案工作的男人正在围着一个黑乎乎的机器打转。
“虽然仍以煤气为原料,热效率也不算高,但这实实在在是一台内燃机了。”
“我们刚刚不是在说石油吗?怎么拐到煤气上了?”
“别着急,历史也是一步一步往前走的。”
提起灯,他们在黑暗中继续行走。
“还有很多人在不断改进着内燃机。”
场景再换,依旧是夜间的街道,却因零星驶过的汽车变得截然不同。
“这是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汽车吗!”
Z先生带他找了个长椅坐下,小小的煤油灯就放在他们中间。
“随着人们对热效率的追求,石油的加工品引起了科学家和发明家的注意。汽油机的发明推动了汽车的发展,很快,这种交通工具将遍布整个世界。”
“哇,”白简叹了一声,“我到现在才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见证历史。”
“你有没有记起一个叫‘卡尔·本茨’的名字?”Z先生问。
“你也许应该记住他,是他最先将汽油内燃机作为汽车的引擎。”
白简有点懵:“这次想不起来可能不是因为图鉴残缺,而是,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
“那你应该听说过他成立的汽车公司?”
“是什么呀?”
“叫奔驰。”
“!”
两人坐了一会儿,白简突然坐直了身子:“不对,最开始我们不是说看灯吗?怎么变成看内燃机了?”
“也是,看完了‘热’,该看‘光’了。”
Z先生站起身:“我们得稍微往回走一点。”
白简提起小灯,跟Z先生过了一道门,门后是一个灰扑扑的无人实验室。这里还是黄昏,白简动手熄了灯。
“这是哪里呀?”
“几天前,这里完成了一项实验,”Z先生走到工作台前,按了下什么地方,一个灯泡突然亮起。
白晃晃的光闪得白简眯起了眼:“白炽灯?这是……这是……这是爱迪生的实验室?!”
“没错,”Z先生把手上的灯关掉,“希望他能原谅我们的鲁莽。”
同一时刻,大西洋的对岸,矮个子信使敲响了一扇门。
“请进吧——”
信使奥利应声开门,屋内是一个半躺在床上的老人。
他走到床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好久不见,丹尼尔。”
老人笑了笑:“信使先生,您来得可真早,我还没写完呢。”
“不急,我可以等。”奥利说着,把墨水瓶又推近了些。
老人笑眯眯地蘸了蘸墨水,继续在面前的信纸上写字。他半躺在床上,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信纸就大大咧咧地摊着,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奥利低头扫了几眼,他现在不用翻译机,也能把上面的字认出大半了。
“你好,亲爱的埃文。”
“我想收到信的你一定会十分惊讶,正如当年的我一般。但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粗心大意,第一次就忘了解释。
我现在就得告诉你,我,这个陌生人,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据说我们彼此生活的世界行走在相逆的时间轨道上。
我六岁那年,收到了第一封来自你的信,你说我们会是一生的朋友。当时我没有理解你的意思,但我现在可以说:感谢你几十年间的陪伴,我们确实是一生的朋友。
我上学时,你总在来信说,我一直喜欢研究机器。听着你的话,我稀里糊涂地学了一辈子机器、造了一辈子机器。我有时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幼年的我影响了成年的我,还是成年的我改变了幼年的我。
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听了一辈子轰隆声的我,确实很幸福。”
老人写写停停,像是要把一生都回忆个遍。大概人在某个时刻真的会感知到,自己写的信,可能就是最后一封信。
奥利就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等他回忆。
“几年前,我看了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饥寒交迫的小女孩,在离开人世前划了三次火柴。我不知道别人是否在为不幸的孩子落泪,但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被划亮的的火柴。
故事里写,在火柴的光亮里似乎能看见世上美好的一切。这世上有多少美好的事物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
如果是我划亮火柴……第一下,我想看到一个温暖的世界,那里不会有人需要忍受寒冷和饥饿。第二下,我想看到一个值得被爱的世界,那里人人都会彼此关爱。第三下,我想看到一个光明的世界,智慧之火会燃在每个人心中,他们追求、创造,最终改变世界。”
“……”
“我的一生将要结束,你的一生才要开始。”
“愿你的一生,光明而温暖。”
奥利看着老人收了笔,郑重地封好信。他拿起信正准备离开,却又被老人叫住:“再等一下,信使先生。”
奥利收回了脚步,把信封放回他面前。老人拿起放下的笔,又蘸了遍墨。他只是在信封上写,又写了一遍:
——愿你的一生,光明而温暖。
【世界千年图鉴】蒸汽进行曲·如果你将手伸出
[图片]
Chapter 3 如果你将手伸出
Z先生在画画,巨大的画布被银白色的架子支着,一边散落着不同时代的画具。
白简悄悄从后面走来,没有作声。
“准备好出发了?”Z先生先打破了沉默。
“嗯!我随时可以了。”
Z先生放下手中的画笔,取了片湿巾拭手。
白简凑到前面:“为什么要画一只手?”
画布上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它厚实、黝黑,让人不由得联想手的主人该是怎样筋肉发达。
“别看了,我们走吧。”Z先生站起身就往外走。未干的画布,书桌上的石器,与房间一起重归寂静。
“嘶……这味儿……”白简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堵住鼻子。
“不管来几回,我都受不了这个味儿。”...
Chapter 3 如果你将手伸出
Z先生在画画,巨大的画布被银白色的架子支着,一边散落着不同时代的画具。
白简悄悄从后面走来,没有作声。
“准备好出发了?”Z先生先打破了沉默。
“嗯!我随时可以了。”
Z先生放下手中的画笔,取了片湿巾拭手。
白简凑到前面:“为什么要画一只手?”
画布上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它厚实、黝黑,让人不由得联想手的主人该是怎样筋肉发达。
“别看了,我们走吧。”Z先生站起身就往外走。未干的画布,书桌上的石器,与房间一起重归寂静。
“嘶……这味儿……”白简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堵住鼻子。
“不管来几回,我都受不了这个味儿。”
“你应该庆幸,我没在下大雨涨水的时候带你来。”
白简闷闷的声音从围巾下传出:“我听说过一句话,说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是不是说只有良心修建的下水系统,才能体现一个城市的文明水平?”
Z先生一脸无奈:“雨果写这句话的时候想的可不是满地污泥,而是下水道能否给弱者庇护。后世整洁干净的城市不是一天建成的,就算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伦敦,也是要在恶臭和粪便斗争的路上走很多年。”
“我们快找个地方进去吧,我总觉得这次来比之前还呛。”
Z先生点了点头:“确实。毕竟工业革命从这里开始,伦敦人口激增,城市肯定要存储更多的粪便……”
“别说了别说了!”白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已经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脚边是什么东西了!”
“可我们这次要看的东西,正和这个有关啊。”
“我们不是来看工业革命中的机器吗?”
“难道你不知道?抽水马桶就是这个时候发明的。”
Z先生一边在街道上漫步,一边摊开图鉴给白简看:“最早的抽水马桶其实在十六世纪就有了雏形。一位叫约翰·哈林顿的教士将马桶和储水箱相连,实现了抽水将污物冲走的功能。可惜他的发明并没有得到当时人们的认可。”
“为什么呀?抽水马桶多方便啊。”
Z先生拉他走到一个角落,他们面前是一幢普通的小房子。Z先生一边比划一边解释:“旱厕会与地窖相连,地窖里往往堆着一个家庭的生活垃圾和粪便,就是个大化粪池。”
“抽水马桶的管道直接和下面相连,味道就能直接顺着管子进入屋内。你想想,那味道。”
想了想那个场景,白简一阵恶寒。
“直到现在。”两人推门进了一个钟表铺子,里面是位妇人在看店。
“来修表还是买表?修表我得去后面喊……”
Z先生微笑着摆摆手:“我们可以自己去找卡明斯先生吗?”
妇人摆了摆手:“去吧,就在后院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呢。”
两人穿过走廊来到后院,一个男人正用手折管子,然后插到了旁边的机器上。男人太过专注,都没发现旁边多了两个观众。
Z先生小声说:“看见那根S型的管子了吗?它能保证每次抽水后管道被水封住,阻挠了臭味进屋。现代抽水马桶基本就成型了。”
他们没多打扰反复试验的卡明斯,转身出了店铺。
“下次来,这臭味儿应该会少一些吧?”白简问。
“还惦记着呢?别想了,不仅不会变好,反而会更糟糕?”Z先生回忆了一下。
“虽然不窜味儿的抽水马桶有了,也慢慢投入了生活中。可马桶还是和原来的粪坑相连。以前只是嗯,现在的话还要加上水。本来就得工人来掏的粪坑,现在溢得更快了。到后来,有些街道可以说是粪水横流,非得垫点东西才能走了。”
白简皱着眉说:“我的天,泰晤士河都要被搞臭了吧!”
“你还真猜对了。到后来,大量粪水流入泰晤士河,有条支流因为粪便过多不得不填平作路。甚至还因为河水被污染,引起了大规模的霍乱。”
“臭味的威力越来越大,不仅影响了普通百姓,就连贵族都深受其扰。正是在臭的敦促下,伦敦才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完善下水道排污系统的城市。”
“别说了!我们赶快换个地方!”白简已经听得满脸泛青。Z先生推开手边的们,带他去了下一个场景。
之后的观察没再重口味,但也少了些趣味。不过能亲眼看见各种织机、机床从无到有,渐成规模,还是使人兴奋的。
一台台机器出现、一次次改良完成,等他们重回1807年,工厂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多了。两人走在河岸边,远处是一艘轮船,正要下水试航。
“富尔顿的克莱蒙特号,历史上第一艘,蒸汽机推动的轮船。我猜你课本上都有,不去凑近看看?”
白简摇摇头,只是远远看那轮船在河面上发动,船头冒出大股大股浓烟。岸边的人们一阵阵欢呼,庆祝新时达的到来。
白简坐到一边的石头上,视线移向另一边,一些工人正在岸边做木工。
“机器越来越多了失业的手工匠人也越来越多了。虽然时代进步是好事,不过时代也把好多人抛弃了。”
“在我生活的时代,机器遍布了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机器能做的事也变得越来越多。可我时常会有种奇怪的感觉……”
白简组织了半天语言,慢吞吞地说:“机器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呢?是生产了更多东西吗?是让一切都变快吗?是让世界更美好吗?可量产的东西千篇一律,加速的生活让很多人满心疲惫,世界……世界变得更好了吗?”
Z先生坐在旁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捡了根木枝在泥地上画画。
此刻,伦敦,一个矮个子年轻人正走在街头。年轻人身着制服,斜挎着一个大包。
“这人没问题吧?在这附近绕了一天了。”
“我也看着不对,要不我们……”
“再看看,再看看……”
“……”
周围人的小声议论被耳边的微型翻译器精准传达,年轻人的心理斗争愈发激烈起来。他把手移到口袋里,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联系到本维度的负责人。
“再找找,一定就在附近,”实习信使自言自语,“冷静啊奥利,你想想那个大冰块,超凶啊!”
在他不断纠结的时候,一个孩子的声音从旁边冒出:“信使哥哥?”
奥利一回头,眼睛都亮了。
多么仁慈的客户啊,居然自己找上来了。
他赶紧换回礼貌的微笑:“是的,小先生,我又来给你送信了呢。”
他从挎包里拿出信递过去,然后又在包里一通翻腾。
小男孩乖乖接过信说:“哥哥你识字吗?”
“不识字怎么通过入职考试?”奥利一心翻包,随口回答。
小孩虽没听懂什么是入职考试,不过也很开心地拉住他:“那你可以帮我读信吗?上次就有好些词我不认识,拐弯抹角问了父亲好几个礼拜呢!”
奥利翻出了要找的东西,有些疑惑地问:“那你怎么不找你父亲念?”
小孩有些扭捏:“父亲从来不让别人看他的信呢!我也不给他看!”
奥利被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可爱到了:“好,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我给你念。”
两人走到附近,坐在高高的石台阶上。
“亲爱的丹尼尔,我正坐在飞艇上给你写这封信。”
“之前送的的信你都看过了吗?希望我的热情不会吓到你。毕竟在你眼中我还是个陌生人,但于我而言,你已经是陪伴我许多年的老朋友了。”
“这次和你聊些什么呢?我记得你说过,你总对每天都在改变的世界充满好奇,你很喜欢我说一些我这边的新事物。”
“最近这几年,人们对飞艇的开发越来越深入。和其它机械一样,飞艇越做越大,也越做越复杂。”
“……”
“每个月都有新玩意儿面世,各种各样的巨大机械喷着蒸汽、转动着齿轮,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我不止一次感叹,这样精妙又新奇的世界,究竟是人迹还是神迹。”
“可别急着嘲笑我,我想没人能忍住赞叹。机械的到来让人类有了近乎于神的力量,让我们免于繁重的体力工作。我似乎能看见,人类将驾驭着巨大的机器,就这样一路发现、一路创造下去。”
“如当年的你一样,我也相信人类会愈发强大,世界会愈发光明。”
“为了明天的旅行,我这个老家伙得抓紧休息了。希望你会喜欢我的礼物,顺便回信告诉我,你遇到的新鲜事。”
“你忠诚的朋友,埃文。”
小孩听得迷迷糊糊,奥利帮他展开对方寄来的礼物。是一副精美的画作,图画里是一座繁华的机械城,有行色匆匆的行人,也有冒着烟的工厂,还有远处天空中漂浮着的钢铁飞艇。
“这就是,另一个世界的样子吗?”
“可能是哦。”信使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需要回信吗?”
男孩摇摇头:“我还不太会写字,而且……信也没有完全懂……还是下次吧,下次我会准备好回信的。”
“还有,信使哥哥,为什么他总说认识我很多年了呢?我明明没有见过他呀?”
信使神秘一笑:“这个问题,你可以在回信时亲自去问哦。”
“小先生,我们再会!”信使说完话,就往人群一闪,顷刻间就不见了踪影。只留懵懵懂懂的小朋友,还在捏着信思索。
图鉴馆里,白简正顺着楼梯,往Z先生的书房走。他脑海里是方才Z先生的话:
“很多人认为,工具是人自身的外延。或许机器也是如此呢?”
“它不作为人的一部分,却又实实在在地证实着人类的力量。”
“如果让人类知道世界有多广阔,那机器其实让人类知道自己有多强大。”
“能高傲地站立的物种,才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迈开脚步。”
白简走进书房,出门前的画已被晾干。上面那只手,充满力量地半张着。
这或许是一只雕琢石器的手,或许是一只搬运箱子的手,或许是一只操纵机器的手。
不过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人类的手。
【世界千年图鉴】蒸汽进行曲·如果机器开始轰鸣
[图片]
Chapter 2 如果机器开始轰鸣
静谧的图鉴馆,没有一丝声响。Z先生左右看看,松了口气。
看来小麻烦没发现……
“Z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上扬的语调,兴奋的语气,奔跑的脚步声。
白简拽着他的袖子来了个急刹车:“你去哪啦?不是该去看蒸汽机了吗!”
“你不还记着蒸汽机和瓦特吗?”Z先生飞速翻开手上的图鉴,展示给他看:
“图鉴显示,关键人物詹姆斯·瓦特,相关资料完好。我们没必要去。”
白简瞪大了眼睛:“就,就不去了?万一有什么遗漏呢?我们去查漏补缺一下呀!”
“图鉴的自我修复功能在正常运作。只要关键人物、事件未损毁,时间...
Chapter 2 如果机器开始轰鸣
静谧的图鉴馆,没有一丝声响。Z先生左右看看,松了口气。
看来小麻烦没发现……
“Z先生你终于回来了!”上扬的语调,兴奋的语气,奔跑的脚步声。
白简拽着他的袖子来了个急刹车:“你去哪啦?不是该去看蒸汽机了吗!”
“你不还记着蒸汽机和瓦特吗?”Z先生飞速翻开手上的图鉴,展示给他看:
“图鉴显示,关键人物詹姆斯·瓦特,相关资料完好。我们没必要去。”
白简瞪大了眼睛:“就,就不去了?万一有什么遗漏呢?我们去查漏补缺一下呀!”
“图鉴的自我修复功能在正常运作。只要关键人物、事件未损毁,时间线上的发展都会被自动补全。”
“可是,可是……”白简的失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我好想去看看啊……”
“螺旋桨、齿轮、活塞、轴承,还有飞机、飞艇、汽车、火车……”
白简不停比划着:“你想想,机械、蒸汽、煤油灯组成的世界,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
Z先生没搭茬,转身就上了楼梯。
“Z先生,求你了!”
“Z先生,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嘛!”
“Z先生?Z先生!”
白简抓着Z先生衣摆不放,不停磨蹭着。如果他长条尾巴,想必已经转成了他口中的螺旋桨。
Z先生没理他,伸手在楼梯上按了什么。两人脚下的楼梯突然开始向上移动,速度还越来越快。
白简震惊地盯着脚下的木楼梯:“原来这是电梯啊!”
他抬头质问:“Z先生!你怎么都不早说啊!你就眼睁睁地看我每次跑上跑下累断气!人干事!?”
“为你好,让你锻炼身体。”顺便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Z先生深沉地扶了扶眼镜。
听到Z先生这么讲,白简更是来劲儿了,不停耍赖要求弥补。
说话间,两人离顶层越来越近。等楼梯停下,图鉴馆的透明穹顶已在面前了。白简住了口,张着嘴巴看向浩瀚无垠的星空。透明的顶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将遥远微弱的星光尽汇于此。
“我第一次来这里呢……这是天文台?观星台?诶?Z先生?”
Z先生走到了穹顶下的最中央,不知跨越多少秒差距的光芒温柔地洒满他的长发、面庞。漫长岁月也如宇宙群星,与他同归同往。
Z先生划出一个光屏,几下操作,一个小工作台缓缓升起。白简走上前,见工作台上的屏幕里画着一条轴线,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时间。
“这是要干嘛呀?”
“替你实现愿望。”一个时间被重重按下,穹顶、墙壁开始飞速变化,很快就是一个陌生的新场景。
“我们,又穿越了?”白简低头看了眼衣服,没变。
“这次不用换衣服吗?”
“我们没有进入真实时间线,你可以当做是在看全息投影。”
Z先生一手支着工作台:“图鉴馆馆藏展示,童叟无欺。”
白简定下了神,开始打量周围。安静的环境,密密麻麻的书籍……
“这不会,也是个图书馆吧?”
“是的,这是著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Z先生回答。
“很著名?我都没听说过!”白简四下瞟着。
“看衣服有点像希腊人?我们这是到了什么时候啊!”
“不是希腊,这是埃及第三十二王朝,也称托勒密王朝。”
“这时的国王托勒密一世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建立了这所图书馆,吸引了许多古希腊学者前来。比如,阿基米德和欧几里得……”
白简被这两个名字镇住了:“我的天!这里原来这么厉害吗?”
“还记得《至大论》吗?这里也有一位学者认为地球是圆的。但他没有误判,他推测出地球周长是大约39250公里,和后来所量的四万公里极其接近。”
“就是他,”Z先生抬手一指,是一个急匆匆经过的中年人,“地理学之父埃拉托色尼。”
“不过!”Z先生按住蠢蠢欲动的小朋友:“我们的主角不在这儿。”
场景像是被按了快进键,飞速流动。再停下时,他们面前是个翻书的年轻人。
“他是希罗,图书馆里丰富的几何学、机械制造的资料会给他丰富的灵感。”
他们的视角随着希罗不断前进,见他翻书、制图、制造机械。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小庭院,希罗像周围的人公开展示他的机械作品。
“我能上前看看吗?”
“当然。”
白简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眼前的机械并不算复杂:火焰把水加热成蒸汽,顺着金属导管进入一个圆形球体,球体因气流冲击而开始转动。转动产生的动能,再次通过球体两端的轴输出到别的地方。
“虽然说他的设想也是建立在许多人的构想基础之上,但他的智慧依然值得赞叹。”
白简想了想道:“可我都没怎么听说过,古埃及还有后面的时代运用蒸汽机。”
“首先,和后世更为复杂的机器相比,希罗的发明只能被称为汽转球。其次,在他的时代,没有足够的燃料,没有工厂,没有工业化。再精巧超时代的设计,都只能沦为奇技淫巧。”
Z先生再一次按下快进键:“当然,后来也有许多人在希罗的基础上进行试验。”
眼前的画面不断变换,空地上、港口上,不同的人群制造着同千余年前相仿的蒸汽机。
画面再次停顿是在一个像厨房的房间里,一个男人正盯着灶台上的高压锅出神。
“这位叫丹尼斯·帕平的先生发明了高压锅,采用了杠杆式安全阀,这个安全阀正是靠煮饭时的蒸汽运作的。后来,他根据安全阀的原理设计了活塞式蒸汽机。”
“再后来……”
面前出现一个简陋的机器,不同场景中有不同的人将它一步步改进。直到一个巨大的机器被放入矿井,进行抽水作业。
“几经改造的蒸汽机终于派上了用场,现在这个被叫做纽可门机的家伙,足足流行了六十多年。”
场景再次变换,又是一个陌生的青年,正在满头大汗地修理一台纽可门机。这次Z先生没多说话,只是看着。白简也难得的没有问东问西,显然对眼前的修理活儿着了迷。
这位青年显然也对修理工作大有兴致,一边摆弄,一边不忘在手边记上几笔。场景随着青年变换,青年时而在摆弄零件,时而在画图算数。
一个昏黄的下午,他将工作室中的机械拼装完毕,开始注水、加热。随着水被加热,蒸汽带动机器发出轰隆轰隆地鸣响,沸腾的水流过导管,冷凝器与汽缸分离。
“Z先生,他,他不会就是瓦特先生吧?”
“是他,在你面前,正是他的改良蒸汽机。”
“从这一刻开始,蒸汽机的轰鸣,将会响彻整个世界。”
“嘀——”一声急促的提示音打乱了二人的思绪,Z先生关掉投影,打开一个光屏。
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传了出来:“Z!十万火急!帮个忙!我这里有个小实习生,实习信使,迷路到你那边的时间线了!你快去看看!人丢了就算了,扰乱时空秩序怎么办啊!……”
“别废话了,给我追踪器定位。”没等对方说完,Z就打断了他。
“我这就给你发!”
Z的声音很冷:“随便动用紧急频道的事,我会报给人事。”
“干嘛啊!”对面的嗓门扯得更高了:“你是魔鬼吗!——”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干净利落地挂断……
Z低头看了眼收到的定位,对白简说:“别添乱就带你一起去。”
白简立马站直身子敬了个了:“明白!长官!”
1806年,伦敦街头,有来去匆匆的马车、行人,还有灰蒙蒙的天空。
“咳,咳咳——”白简刚一站定,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这空气好差啊。”
Z先生帮他竖起风衣领子:“现在还好,工业化才刚刚开始。之后再来,我会帮你考虑防毒面罩的。”
Z先生依着手上的定位一路追踪,穿过七拐八拐的小巷,显示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家面包店。
白简还在到处找可疑目标,Z先生已经大步走过去,一把拎起一个站在橱窗前流口水的矮个子少年。
“在这里干嘛?”
被骤然拎起的少年一扭头,先看见了Z先生手腕上的定位器。他瑟缩的模样一转,眼睛开始冒光:
“您是来领我回去的吗?!呜呜呜——我可算见着亲人了!我以为我要回不去了!”
Z先生把他放在地上,刚想开口训斥,只听少年羞涩地开口:
“亲人!爸爸!祖宗!能给我买个这里的面包吗?我看了两天了……”
Z先生压住上涌的气血,冷着脸走近了面包店。
白简好奇地问:“你也是时空寻迹员?”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呀,我是时空信使,跨时空送信的,虽然还在实习中啦。”
“哦,那你出门没带钱吗?”
少年一脸惊奇:“我怎么会有异维度的货币呢?”
白简接着问:“异维度?你们维度是什么样子的呀?”
少年想了想,看了看周围:“和这里倒是有点像……”
“别废话了!”出来的Z先生把一大个面包塞给他:“先回去再说。”
少年“哦”了一声,把面包撕下一大块递给白简:“你也尝尝。”
白简接过来笑眯眯地道谢:“谢谢你呀!”
Z先生插嘴:“两位先生容我提醒,付钱的可是我。”
没人回应。
两个少年吃完面包,Z先生开始催他们回图鉴馆。
矮个子少年抹了抹嘴:“谢谢您的款待!不过我得先把信送到。”
Z先生瞪着他:“都跨了维度了,你怎么送信?谁收啊?”
“我也很奇怪,本来是一位老先生的信,想要送给幼年的自己。因为心愿十分强烈,被我接受了。可等我迷路到这里,我发现,收信地址变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上面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文字,收信人处却写着明明白白的英文。
“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按需送达。两位,拜托再稍等我一会儿!”
Z先生没说什么,直接帮他定位地址。三人按地址到达,是一栋装饰考究的小房子。他们刚到门口,一个棕发小孩子正好走到门口。
“叔叔,你们是来找我父亲的吗?”
信使少年捏着信,仔细核对了几遍,开口:“不,小先生,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他双手端着信,送到小孩子手中。
“信已签收,祝您生活愉快!”
送完信,三人回到图鉴馆的中央大厅。
Z先生挑了扇门打开:“好了,从这边走。快回去报道。”
矮个少年点点头,走到门前。他回身挥了挥手作别,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白简道:
“如果有机会,欢迎你来我的维度。”
“那里有蒸汽支持千万个齿轮转动,煤油灯点亮每一个夜晚。”
“钢铁也能熔铸心脏,机械巨兽会在天空飞翔。”
“……”
门打开了,门又关上了。
白简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
“机械的眼睛,钢铁的心脏……”
【世界千年图鉴】蒸汽进行曲·如果世界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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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如果世界在改变
深秋的天空依旧阴沉,笼罩着这个普普通通的英国城市。城中央的小酒馆,从白天起就热闹非凡。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凑做一团,也没点酒,只是哄闹着说话。
“平时打杂的男孩子去哪了?”白简从一旁楼梯走下,问倒酒的老板娘。
“出去找活干了。本来也是临时收留他,我这么个小地方哪有钱雇工啊。”老板年头也没抬地回答他。
然而凭白简这几天的观察,在这城里找活干并不容易。光这个店里,就坐着不少等活儿的人。之前打杂的的孩子又瘦又干,看着就没力气,白简...
Chapter 1 如果世界在改变
深秋的天空依旧阴沉,笼罩着这个普普通通的英国城市。城中央的小酒馆,从白天起就热闹非凡。许多衣衫褴褛的人凑做一团,也没点酒,只是哄闹着说话。
“平时打杂的男孩子去哪了?”白简从一旁楼梯走下,问倒酒的老板娘。
“出去找活干了。本来也是临时收留他,我这么个小地方哪有钱雇工啊。”老板年头也没抬地回答他。
然而凭白简这几天的观察,在这城里找活干并不容易。光这个店里,就坐着不少等活儿的人。之前打杂的的孩子又瘦又干,看着就没力气,白简实在想不出他能找什么活干。
“大概去别的地方了。”Z先生在后面插了一句,然后自然地找了张桌子坐下。
“午餐老样子。”
“我也是!”白简跟着补了句,也去桌边坐下。
“这段历史在我脑海中挺奇怪的,”白简撑着下巴说,“和之前不一样。我的脑海里没什么轮廓,也想不清什么大事件,一切都模模糊糊。只是下意识感觉,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Z先生,你就剧透一点吧!”
Z先生没理他,从怀里掏了本新图鉴,封面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样。
“记不清也正常,这次的重点不是英雄人物,也不是重大事件。”他把书脊亮给白简看,上面的文字反射着蓝莹莹的光。
“这就是社会类图鉴吗?”白简想抓过来仔细看看,Z先生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
“要开饭了。”
老板娘端着两个大盘子走过来,其中一份是大块的肉排配上葡萄酒。Z先生自觉地把一大盘肉端到自己面前,一丝不苟地开始切肉,冷淡又认真的神情像极了外科医生。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老板娘的喊声从旁边传来:“诶诶,你这小姑娘,拿得走吗?”
白简抬头看,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正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一大包食物。他起身走过去,见小姑娘拿着实在吃力,礼貌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小姑娘刚要开口,就被老板娘打断了:“让白帮你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
小姑娘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两人一起拎着东西走出酒馆,角落里的男人们调笑着吹了声口哨:“小乞丐刚走就勾搭上新的了,真有你的啊!”
白简有些莫名其妙,却见小女孩垂下了头,出了门也没抬起来。白简有心想问,可面对女孩子他实在开不了口。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小会儿,女孩低声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白简不知道怎么接,但还是耐不住好奇,问:“小乞丐是谁啊?”
女孩回答:“您应该认识他!前段时间他就在酒馆打杂,只是最近出去打工了。”
“我也没勾搭人!是他热心,经常剩下自己的面包送我……”
白简点了点头:“这样啊。你……”吃不饱饭吗?
白简把自己的好奇咽下,没有多问。只是想了想干瘦的小男孩,再看看一样瘦弱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一家看着像小作坊的门口。推开门,里面机器林立,不少工人正在休息。白简把东西放下,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
一位穿着整洁的先生迎了上来:“年轻的先生要看看我们的布匹吗?”
“抱歉抱歉,”白简连忙摆手,“我是来帮酒馆送东西的。”
男人上下一看,实在想不出来穿着如此讲究的少年会给一个小酒馆送东西。
迎着男人疑惑地眼神,白简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不过我确实是外地商人,想来看看您这边的货。”
对面的男人一脸“我就说嘛”的表情,热情地给他引路。
白简开始以为这里应该是个小工厂,但整个纺织作坊的规模离他对“工厂”的认知差得十分远。没有明亮的灯光、自动化的机器,所谓的纺织机看上去也很简陋。
男人还在旁边讲:“……我这发明刚申请到了专利,绝对独一份的!赶起工来绝对不是外面一般小作坊能比的。您要是有什么加急的订单……”
滔滔不绝的推销,白简听得都要头疼。满足了好奇心,他连忙回头喊了停。
“感谢您的介绍,我会和家里聊的。如果有需要,我一定过来找您。”
男人意犹未尽地的点点头:“行,有需要您尽管来,我姓哈格里夫斯……”
“哈格里夫斯?!”白简突然提高了嗓门,把哈格里夫斯先生吓了一跳。
“有,有什么不对吗?”
“没,”白简摇摇头,“没有问题……多问一句,您家纺织机是叫……”
“嘿嘿,起名叫珍妮纺纱机,用了我女儿的名字!”
白简看上去更呆滞了,摆了摆手,转头就往回走。
记忆在大脑内分散、编组,模糊的内容逐渐清晰……
——是……是……
他跑回酒馆,直上二楼,推开客房门,Z先生正在里面翻图鉴。
“Z先生!是工业革命!”话还没说完,就见Z先生拿起一根笔指向他,笔尖弹出一层膜包住了他。那层膜刚把他裹住,就迅速膨胀,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空心大球。
白简伸手按住透明的膜,怎么也捅不开。
“Z先生,这是什么啊?!”
Z站在球外面看了他几分钟,才拿笔尖戳了戳。透明的膜瞬间溶解,消失在空气中。
“一次性防护球,隔音效果还不错。下次再这样随便喊,就在里面多待会儿。”
白简想想自己那一声“工业革命”,感觉是不太妥当,就没和他闹。
一边Z先生已经重新坐好:“在外面看见什么了?”
白简把哈格里夫斯先生和他的工厂说了一遍。Z先生并没有做出奇怪的表情,只是低头做了些什么记录。
“你都没什么话说吗?”白简还有些兴奋,不停找话说。
“话说为什么这部分是社会类啊?我们之前在大航海部分,不也只有人物类和事件类吗?社会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Z先生收起自己笔记本的电子屏,抬头想了想。
“首先,我们修补的图鉴并非全部图鉴。重要图鉴修复后,同时代图鉴会开始自我恢复的。”
“其次,工业革命的基石不是勇敢的冒险家,而是一整个变革的社会。”
Z先生说完便不再继续,只留白简一个人愁眉苦脸。
那天后,像是什么关窍被打通,许多记录都被恢复了。
飞梭、水力纺纱机……一一出现,两人离开小镇,去了更多地方。广袤的大地并没有展示出应有的宽厚与富足,只有更多的贫困和饥饿。
“工业革命已经开始了吗?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在改变。”白简和Z先生走在伦敦街头,眼见街上衣衫破烂的人,并不比开始那个城市少。
Z先生看了眼那些骨瘦如柴的人:“别忘了在那之前,是圈地运动。”
“那个羊吃人?”
Z先生没有多解释,只是说:“是被践踏驱逐者的血肉,换来的机器轰鸣。”
又说深奥的话了,白简晃了晃脑袋。Z先生见他不想听,也没往下说。
这时,一个小少年直直朝他们走来:“好久不见!”
两人定睛一开,是之前在小酒馆中打杂的男孩。比起上次见面,男孩看起来壮实了不少,像是做过不少力气活。
他们二人行动多是依赖图鉴,跳过了许多时间。白简一时也算不出,他们和男孩之间的“好久不见”究竟隔了多远。只能客套:“是啊,没想到在伦敦见到你。”
男孩道:“出来快一年了,我正打算回去看看。”
他一说回去看看,白简突然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于是向他问起。Z先生看二人客套着客套着竟要聊起来,边做主进了间小饭馆,让他俩好好聊。
男孩也没客气。待三人坐下后,男孩便问起那个纺织厂的小姑娘。白简所知甚少,倒是从男孩身上套出了故事——一个简单的小故事。
他自小在乡村长大,家中虽不算富裕,但也能做到衣食无忧。外面轰轰烈烈的圈地,并没有干扰到他们这个偏僻的小村庄。直到附近镇上开了纺织作坊,有人以高价租用他们用来耕作的土地。然后地就没了,家人相继饿死,他变成了孤儿。
无奈之下,他离开家乡,去城里找活干。然而他年龄小,身量也小,实在找不到去处。
“那段时间能活下来,都是靠捡垃圾,或是好心人的垂怜。”
“那天,一整天了,我都没捡到哪怕一片发霉的面包。实在撑不下去了,就躺在了街边。”
“我当时想,我应该是要死了。没想到见上帝前,我还是空着肚子的。”
“然后我发觉,好像有人给我喂水,往我嘴里塞干面包。”
白简插话:“就是纺织厂的女孩子?”
男孩点头:“是她。她把自己一天的食物都喂给了我,还带着我去找熟识的酒馆老板娘,求她收留我。”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白简问:“那你不留她身边报恩,跑出来干嘛?”
“因为她家和我家一样,没了土地的农民,只能靠做工维持生计。她们家只有她和她父亲有活做,可是还有一堆弟弟妹妹等着吃饭。她总是省出自己的口粮拿回家,就那样家里还是时常挨饿。”
“我想帮帮她。”
白简拍了拍男孩的肩:“我看你也没白出来,肯定能帮到她的。”
男孩嘿嘿一笑:“伦敦的机会总比小镇多,总不至于饿肚子。”
他从怀里掏出什么:“我正打算过两天回去看她,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变。我们努力一点,一定能每天都吃饱!”
“这是什么呀?”
“给她带的礼物。”男孩把手中的东西展开,是一块漂亮的手帕,边角纹着玫瑰的图案。
“她会喜欢的。”
挥别男孩后,Z先生带他回了图鉴馆。但白简心里有些惦记男孩,央求Z先生再带他回去看看。Z先生被磨得没法,只能手动定位时间线,带他再一次来到那个英国小镇。
“Z先生,怎么是荒地上啊?你是不是又定位错了?”
Z先生微皱了皱眉:“我确实是手工定位了,不过图鉴推荐了一个更靠后的节点。具体为什么你不自己看。”
白简想了想:“重要节点?难不成是结婚?我就看他俩不对劲……”
“不是,”Z先生抓住了他,“别走了,前面是墓地。”
前方,大片坟墓间,一个青年独自站立着。如果白简上去问,他也许会说句“好久不见”。
也许再往下问,他会说更多。
比如当年他兴冲冲地赶回来,纺织厂已经变成了一摊灰烬。可以快速纺纱的珍妮机给哈格里斯夫妇带来了财富,也带来了嫉恨。一些生计困难的工人痛恨纺纱机器,于是烧毁了哈格里夫斯的的作坊,并把他们赶走。
比如失去作坊的哈格里夫斯先生去外地另谋生路,而失去工作的小姑娘却病倒在寒冷的冬天。没有药、没有食物,倒下不过两天,就永远躺进了这片荒地。
数年过去后,被烧掉的机器已遍布这个国度,死去的女孩却不可能收到为她准备的玫瑰手帕。轰隆作响的世界脚下,究竟是什么在震动?是机器的巨力,天才的智慧,还是人的怒吼?
白简最终没有走上前。
“Z先生,如果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改变。一切会变好吗?”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