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闲泽】梦里不知身是客(3)
久未谋面,你瘦了。
谢必安,“殿下,对范闲究竟作何打算?”
彼时李承泽一身绣着金色暗纹的锦袍半蜷在秋千之上。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秋千的边沿。
他知道范闲出城了,对方也并没想瞒他,他给了他一个自大无比的选择,他不想信他,却又忍不住去信他。
若他此时让谢必安出城杀他,他必死无疑。但他也可以选不杀他,看他一步一步败退,一点一点的收拢他的权利,拔掉他的爪牙,把他圈禁在自己麾下。
那样,好像,也有意思的很。
他还记得昨天范闲从自己马车里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目光炯炯,身姿挺拔,脸上是与往日一般的坦荡。
范闲说。
“李承泽,在京都等着我。”
就是那一张脸,狂悖之事做尽却坦荡如初,他钦佩也羡慕...
久未谋面,你瘦了。
谢必安,“殿下,对范闲究竟作何打算?”
彼时李承泽一身绣着金色暗纹的锦袍半蜷在秋千之上。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秋千的边沿。
他知道范闲出城了,对方也并没想瞒他,他给了他一个自大无比的选择,他不想信他,却又忍不住去信他。
若他此时让谢必安出城杀他,他必死无疑。但他也可以选不杀他,看他一步一步败退,一点一点的收拢他的权利,拔掉他的爪牙,把他圈禁在自己麾下。
那样,好像,也有意思的很。
他还记得昨天范闲从自己马车里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目光炯炯,身姿挺拔,脸上是与往日一般的坦荡。
范闲说。
“李承泽,在京都等着我。”
就是那一张脸,狂悖之事做尽却坦荡如初,他钦佩也羡慕,李承泽伸出手,轻轻挥了一下。后者闻风而动提剑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谢必安站住不解,“去杀范闲。”
“谁叫你去杀范闲?”
李承泽直起身。
“殿下您…”
谢必安边说着,边学方才李承泽的动作。
“叫你把梨拿过来。”
李承泽无奈。
谢必安往回走几步,把案几上绿皮的梨和小刀拿起来递过去。
“不杀范闲了,再看看。”
“这京都有他,会有意思许多。”
谢必安不解,殿下三番两次改变心意,着实让人摸不透。更摸不透的是,这京都里究竟哪位花魁,胆大包天,竟敢咬了殿下一口,下口如此狠,还能让殿下如此纵容毫不怪罪。
谢必安望着李承泽领口处半遮半掩的红痕微愣出神,李承泽并不刻意藏着那伤口,反而并不在意。
谢必安想,自己不在京都这些日子,看来是错过不少东西。后面定要去找范无救聊上一聊。
“老大要回京了。”
微风轻起,拂动李承泽发丝,露出隐匿在淡淡阴影下的另一半侧脸。少了几分阴霾,倒颇有些美轮美奂眉清目秀的意味。
“边军换了统领,大殿下只带了贴身侍卫回京。”
“这么多年了,怎么忽然把他给调回来了。”
“听说要成亲。”
李承泽转过头,似乎有了些兴趣。
“北齐大公主要和大殿下联姻。”
“就这么把一辈子给定了。”
他垂眸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随即赤着脚下了高台。
“毕竟是个公主吗?”
后者补了一句。
“那不是公主呢?”
李承泽这话来的没头没脑,前后没有联系,谢必安愣住了。
“大殿下回来就在这几天了,怕是要跟范闲撞上。”
李承泽猛的回过头。
“这么巧?”
“吩咐下去,巧合也好,修路也罢,总之让这两队啊,走同一个城门。”
既然不杀他了,给他找点子不痛快总是可以的。
果然几日后两方人马对在了城门口,霎时剑拔弩张。却都打定了主意不肯让路,一边是带着未来大皇子妃的车架,另一边是大皇子。
李承泽蹲坐在备好的垫子上,等的就是这般热闹劲。
看太子终于出了城去调和,这好戏算是收场了。
太子这个人向来是谁都不帮,也谁都帮,没意思得很。也做作得很。
眼见着片刻后太子左手一位右手一位把两个人拉进来了,这好戏算是落幕了。
来人一身暗蓝色锦袍,第一眼就看见了李承泽,从头至尾,一眼都没挪开过的盯着。
这看着看着,倒真看出点久未相见惺惺相惜的感觉出来了。
三皇子去迎大哥,倒是给了李承泽机会名正言顺的去迎范闲。
明明这张脸过去几天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让他恨的牙痒痒,可见到他,他还是得像模像样的边笑边伸出手去。
李承泽的手抚上范闲的肩膀,一阵细致体贴地摸索过后。他声情并茂的开口。
“久未谋面,你瘦了。”
太子插进来,“我刚才看见他,也是这么说的。”
李承泽笑的不能自已。
亏得在场诸位除了大皇子与三皇子之外都演技极佳,不然破了功场面定会更有意思些。
范闲笑看他。不动声色,却也不转目光,几乎要把李承泽这个人盯穿了。
看的李承泽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模糊的情愫。看的他心发痒不知道范闲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挑眉间,太子好像先看到了什么伸手过来,却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拦下。
范闲指尖的温度他熟悉的很,那双手缓缓的把他微微松散的前襟合拢,遮掩住那红的骇人的齿痕,还不忘用手指不轻不重的在他锁骨上捻上一捻,摸了又摸。
他的指尖从他的骨节相接处划过,冷不丁的发痒。
他笑,他也笑。
“二殿下,得好好保重自己。”
“是啊二哥,你这怎么还受伤了。”
太子适时插进来,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万众瞩目里,范闲看戏般看着他。
李承泽也不恼,“狗咬的。”
“诶呀呀,什么狗能咬出这么圆的齿痕啊,我倒不知道二哥近日还迷上了训犬啊?”
“是,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那狗性子烈的很。待我驯服,定带到太子殿下面前看看。”
他依旧看着范闲,眼底最深处是未再遮掩的偏执与占有。
范闲也笑,李承泽竟敢说自己是狗。
笑的太子在一旁摸不着头脑,想发作又无处发作。
“早知道你跟大哥一起回来,我应该给你准备些礼物。”
李承泽眉眼里又是往日那种缱绻的又透着不明朗的算计的目光。
“殿下客气,您在路上准备的厚礼我已经收下了。”
范闲开口,是试探斡旋。
“真的吗?我都忘了。”
“不过你放心,还有更好的礼物等着你。”
“那就期待。”
李承泽笑。范闲有些恍惚,从前的李承泽阴狠,眉峰里也尽是锋利刺骨,如今却真是愈发柔和了,细细看下来竟还多了几分独属于美人的艳与娇。
良久后,范闲抽开目光有些不解,真是太阳太大把他给晒糊涂了,怎么还觉得这狐狸漂亮起来。
【闲泽】梦里不知身是客(2)
你的真心,世间难寻。
王启年,“不论大人心底究竟是何盘算,我猜此番,大人是赌对了。”
对了还是错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李承泽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那他们之间不可说的种种,究竟是什么图谋,他想不通,是服软,还是遮掩?
不可能,李承泽从不服软,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若想治他个欺君何至于亲自下场,只需当场把他扣下就是了。
“对了吗?我也不知道。”
范闲沉思良久,抬起头,表情坦荡,却又愈发觉得眼前的局势波谲云诡。李承泽这个人,京都这个地方,都要他一点一点抽丝剥茧,一点点去挖个水落石出。只是,不知再相逢时,要以什么...
你的真心,世间难寻。
王启年,“不论大人心底究竟是何盘算,我猜此番,大人是赌对了。”
对了还是错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李承泽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那他们之间不可说的种种,究竟是什么图谋,他想不通,是服软,还是遮掩?
不可能,李承泽从不服软,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若想治他个欺君何至于亲自下场,只需当场把他扣下就是了。
“对了吗?我也不知道。”
范闲沉思良久,抬起头,表情坦荡,却又愈发觉得眼前的局势波谲云诡。李承泽这个人,京都这个地方,都要他一点一点抽丝剥茧,一点点去挖个水落石出。只是,不知再相逢时,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相见了。
“大人,已经查到了,抱月楼的东家,明天要去楼中查账。”
“是时候,去会会这个大东家了。”
房梁之上,看到推门进来的人的那一刻,范闲是有些不解的。抱月楼行事狠辣,怎么会是自家的那个傻弟弟在作主。
果然一顿“教育”之后,范思辙开口,对抱月楼逼良为娼之事一概不知。
显然,这又是李承泽给自己准备的一出请君入瓮。
果然片刻后,门外脚步凌乱,二皇子带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在抱月楼中。
“怎么来这么些人啊?”
“二殿下,上这干什么来了?”
范思辙往外看,着实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有些摸不到头脑,但也知道,恐怕来者不善。
“找我的。”
聪明如李承泽,即便被他辗转折磨,也必不会忘了在他走后叫手下一路尾随。既然想参他个欺君之罪,必然是一丁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他知道你在这儿?”
范闲在楼上站着,窗外,那几日前才见过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底竟然涌现出些不可严明的情绪。怪得很。
“我提个醒,这楼前后左右都被围住了,哪儿都去不了,更别想着翻窗上房了。”
“开门吧,迎客。”
范闲看了几眼,看他又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前襟松垮,白皙的脚踝露出一小截,片刻后他移开目光,喉头微动,从窗边撤回来,坐到了一旁的案几前,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不是不能见人吗?”
范思辙显得有些着急,奈何范闲倒是稳当得很,似乎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一扇门可挡不住皇子。”
他一路走进来,刚打开门,便与范闲对上了目光,霎时他的笑意便溢了满脸。
“真热闹。”
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勾的人心痒痒。
“范闲,好久不见了。”
听了他这句,范闲忍不住翘起嘴角。李承泽,向来是演戏的好手,好像两天前根本不曾见过一般,就是这个久别重逢的戏码不知道还要再演几次。
范闲并不开口,只淡淡的扫量着眼前人,细想若是能拔掉眼前人全部的毒牙,湮没他的锋芒,该多有意思。
李承泽问过晕倒在桌上的三皇子,又问过范思辙,这才又皮笑肉不笑的转过来,对着他开口道。
“范闲,其实,抱月楼私卖人口的事随便查查,就清楚了。”
他抬手,指指范思辙。
“大东家,二东家全在这呢。”
“还有我们假死回京的小范诗仙,这场面可真够清楚的。”
范闲了然。
“这会说抱月楼与我没关系怕是没人信。”
“其实啊,到如今这一步,私卖人口已经不重要了,范闲,你假死欺君才是实实在在的死罪。”
“抱月楼买卖人口逼良为娼,这些人受的委屈该怎么算?”
“怎么算?找你算。”
“两条路,要不然和解,要不然...”
“杀你。”
李承泽没有丝毫的犹豫,嗜血果断,仿佛前些范闲所见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狡猾的本性暴露,从头到尾他所想要的,都只有范闲的忠诚。
为此,威逼利诱,小意温柔,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李承泽。
“明白了,我不和解。”
范闲几乎是把这四个字吼出来的。
半晌对视后,对方轻叹。
“可惜了。”
身后范无救拔刀,他要杀他。谈崩了,或者说根本就没谈。可惜今日做局的并非只有李承泽一人,那么胜负便还未定。
“京都府办案,放下利刃。”
太子来的最是时候,一如既往与所有人亲善的样子,带着京都府缓步上了楼。尽管只是一瞬,范闲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李承泽脸上看到了一丝丝的失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妙的很。
李承泽快步迎出去。
“见过太子殿下。”
再一晃眼便又是那副笑容了。
半刻后,范闲便跟太子联手演了一出,眼瞎耳聋,甚是乏累的戏码。
从头到尾的一场瓮中捉鳖,他以为范闲入了他的彀,却不想是他入了他的连环套。
原来重逢也不过是刻意,竟然还赌到了他一时心软,放了范闲一马。说到底,怎么收场,现在倒是变得困难了不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袁梦,是弘成收的吧。”
太子卸了三分伪装,但心底大抵也是与老二分不出高低的狠毒。
李承泽,“什么意思?”
太子,“可以说弘成唯二哥马首是瞻啊。”
太子,“人言可畏啊,二哥。”
李承泽,“一句人言可畏就让我放人,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李承泽,“看人真准,我还真是。”
一番对峙下来,他摆手示意范无救去放人,强忍着被算计的怒气,开口。
“麻烦问一句,能走了吗?”
太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请便。”
那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抱月楼大门的那一刻,范闲像是想起什么随即起身与太子拜别。
片刻后他出现在李承泽的马车里。
“光天化日,你跳进我的马车,什么意思?”
李承泽一双手被范闲牢牢扣住,限制了行动,后者则俯身到他耳侧。
“知道我会来?都没让范无救拦。”
范闲挑眉。
“知道。”
李承泽蜷在马车的软垫上,看起来倒是不复刚才的气势了。
“想杀我?”
后者倒也坦诚。
“想。”
“李承泽,想要我效忠,何必以身下场。”
这一点,也只有这一点,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的?”
他侧头开口,四目相对里,范闲差点觉得自己听错了。李承泽前襟松散,隐隐露出瘦削白皙的锁骨。
真心,他眼前这个人去哪里找的真心。全天下的人都有真心,他李承泽的,应当是世间最难找的了吧。
他不信他,却最了解他。范闲沉默良久。他不想与李承泽为敌,甚至愿意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可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想杀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触碰底线。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原谅他。
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作祟,最后一次。
下一秒他开口,却不是要说什么,只是狠狠的,在李承泽颈上咬了一口。齿痕分明,白皙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听对方吃痛的嘶了一声。
“范闲,你属狗的。”
“二殿下,若你安分守己,我许你一世平安。”
“听明白了吗?”
【闲泽】梦里不知身是客(1)补档
最可笑便是,明知你我之间没有结局。
茶壶里热气上涌,壶盖被微微顶起扰了一室的宁静。软榻上的男人微侧着头,翘腿坐在案几之后。
李承泽眼神里是如常的钝里藏锋,一手放浪形骸的气质也总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听着身边范无救的回报。
“谢必安传信来,范闲死了。尸体烧了。
李承泽面色一滞,几秒后便放下手里还没削完皮的梨,道。
“不会,范闲绝不会这么轻易死。”
范无救,“可这确实是谢必安的笔迹。”
“如果我是范闲我会怎么做?”
他沉思片刻,又道。
“假死脱身。”
范无救,“那去哪呢?”
“自然是京都。”
“他这个人太重人情,他想瞒天过海,潜藏踪迹,只可惜…”
“可惜什么?”
身后不...
最可笑便是,明知你我之间没有结局。
茶壶里热气上涌,壶盖被微微顶起扰了一室的宁静。软榻上的男人微侧着头,翘腿坐在案几之后。
李承泽眼神里是如常的钝里藏锋,一手放浪形骸的气质也总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听着身边范无救的回报。
“谢必安传信来,范闲死了。尸体烧了。
李承泽面色一滞,几秒后便放下手里还没削完皮的梨,道。
“不会,范闲绝不会这么轻易死。”
范无救,“可这确实是谢必安的笔迹。”
“如果我是范闲我会怎么做?”
他沉思片刻,又道。
“假死脱身。”
范无救,“那去哪呢?”
“自然是京都。”
“他这个人太重人情,他想瞒天过海,潜藏踪迹,只可惜…”
“可惜什么?”
身后不远处,男人朗声发问,那声音乘着风被送到李承泽耳朵里,他再熟悉不过。
范闲身形挺拔,逆光站在他方才所在的案几前,锈色的日光透过屏风如同碎落的琉璃镶嵌满身。
他的眉眼与出使前没有丝毫区别,只是愈发凌厉了,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半年不见,他瘦了。
李承泽知道,范闲假死却先来他府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目光流转间,他的眼底暗藏缱绻,范闲却看不进去。
李承泽是与他一般的人,也许比起他范闲,还要更虚伪些。
他的忠不一定是真的忠,他的孝不一定是真的孝,他眼底暗藏的如春水般只倒影自己的缱绻也不一定是真的缱绻。
他像条暗处的毒蛇,花纹艳丽,被咬一口,便毒入肺腑,无药可医。
被燕小乙暗杀的那刻,范闲突然真切体会到,那句。
“他从不与人一见如故。”的真正含义,还好并不算晚,让他捡了一命回来。
平日里他不会这么生硬的孤身入死局,他承认,在面对李承泽的时候,他还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
他在赌,赌李承泽不敢杀他,又或者说。不舍得杀他。
范无救手里的那一小袋属于范闲的灰还没来得及举起来,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惊到迅速出了刀。
李承泽却不在意,还是那般笑意俨然的与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对望。
他没穿鞋,赤着脚踏上冰凉的黑色石板,脚下发寒,却是不穿鞋习惯了。
李承泽一路走到范闲面前,身后范无救拿着刀跟上来,却被他一抬手拦在了两丈开外。
范闲轻笑,李承泽聪明的很,两丈,足以保护他而又听不到他们的交谈。他看似靠近的种种行为,却也暗藏疏离的心思。
片刻后,范闲微眯着眼低头望他。
“地上凉。”
他看不透李承泽,就如同李承泽此刻看不懂他一般,看不懂范闲突如其来的温柔意欲何为,却心里忍不住恻隐。
试探拉扯,在不信任与信任之间纠缠。
李承泽的心思向来是重的,却并不是都是假的。
他开口,“范闲,好久不见了。”
范闲整了整衣袍,随意地坐了下去。“也没多久吧。”
李承泽赤着脚坐到范闲身边,还不忘从托盘里揪上了半串葡萄,又招手让不远处的范无救退下了。
两个人盯着栏杆外的池塘,好个春和景明。
“满打满算不到半年,可在我这心里呀,觉得都过了两三年了。京都没了你,真没趣儿。”
范闲侧头去看他,眼神凌厉又阴鸷。
“我去北齐的路上,燕小乙想杀我。”
他果然没看错李承泽,这位二殿下做戏的能力是一流的。对方面露惊叹,关怀的情绪入了眼,随即反问一句。
“真的!?”
范闲并不接他的话,只接着说。
“我呢,就一直好奇,他怎么知道我的行程。”
李承泽,“那他怎么知道的呀?”
“此去北齐路途遥远,沿途皆是你的门下,不走峰鸣关又不想绕远,我会走哪条路?再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范闲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肯放过。
“所以联合长公主一直想杀我的人,是你。”
他的结论掷地有声,对方似乎也没打算隐瞒。
终于那副轻浮的样子下去了五分,换上的是难得的清晰的算计。
“范闲,你假死欺君,才是实实在在的死罪。”
李承泽的手故作热络的攀上范闲的肩头。低声道。
“即便到如今这般田地,我依旧想给你个机会,如果你愿意化敌为友,我立刻放了藤家母子,所有的前尘往事,我们一笔勾销。”
他笑的狡诈,像只狐狸一般,要挟索取,想以欺君之罪跟范闲谈条件。
下一秒却被范闲钳住下巴。
“到这个时候,还得是你来原谅我?”
李承泽,“都一样,人生在世谁没做过什么错事啊?放下,放下就好。”
“放下?”
他勾他下巴将那张生来带了三分媚气的脸勾到了眼前。
那双流利的微微上挑的眸子盯着范闲,带的是薄情寡义与覆水难收。他轻道。
“安之,我不在乎他们,我在乎的是你。”
………(此段发不出)
范无救来时,殿里已然只剩下了李承泽一人,他衣着整齐却双目无神,像是和人打了一架。
李承泽盯着池塘里扭作一团的鱼,良久轻哼。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