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字化化/现pa】我的邻居们好像有点奇怪
*现pa,全员普通人设定
*主角用代称“化小姐”
*all你倾向,我只是想建设点幽灵公寓爆改爱情公寓
“研究。”
血肉一滩在瓷白的台面上,里面尚保持活性的肌肉组织还会抽动着。新鲜的血液滑腻腻的,害得自己握不稳手术刀。
刀尖代替笔,血肉替代墨水,操作台就是尽情作画的白纸一张,每一处组织都那么神秘,每一滴血液都藏着无法理解的奇妙之处。
“研究。”
“我,喜欢,研究。”
(一)
“啊……!!!”
真是!再也受不了了!!!
我一巴掌摁开厨房的灯。银发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笼罩......
*现pa,全员普通人设定
*主角用代称“化小姐”
*all你倾向,我只是想建设点幽灵公寓爆改爱情公寓
“研究。”
血肉一滩在瓷白的台面上,里面尚保持活性的肌肉组织还会抽动着。新鲜的血液滑腻腻的,害得自己握不稳手术刀。
刀尖代替笔,血肉替代墨水,操作台就是尽情作画的白纸一张,每一处组织都那么神秘,每一滴血液都藏着无法理解的奇妙之处。
“研究。”
“我,喜欢,研究。”
(一)
“啊……!!!”
真是!再也受不了了!!!
我一巴掌摁开厨房的灯。银发男子手上的动作一顿,笼罩在护目镜下的视线投向了我。
“……化小姐,怎么了?”
“你做饭声音可不可以小一点!!!”我怒斥道。“这么晚了,大家都在睡觉!有点公德心好吗?算我拜托你了!”
银发男子看了看手上尺寸大得离谱的砍骨刀,看了看操作台上血肉模糊的组织,最后又看看我,真挚道:“真抱歉,一时兴起就没注意音量……”
银发男子先生最大的优点是礼貌,最大的缺点同样是礼貌。每次我因为他做饭把公共厨房弄得乱七八糟这一点发火时,他永远都会用温和的笑容面对我,然后语气轻柔地道歉。问题是他知错又不改!可我偏偏对着他那副充满歉意的笑脸毫无办法!
气得我把身上脏污的雨衣往洗手间的盆里狠狠一丢,像泄愤一样用刷子狠狠地刷洗着。同时心里不禁后悔——为什么要在这里住啊!
(二)
当初看中这个公寓环境不错,且均摊下来空间也很大,几个人分摊下来房租也少得令我感动。单独出来住的话,也更方便我的兼职生活,因此我很愉快地搬入了这个名为“幽灵公寓”的屋子。与一身红衣的年轻的房东先生签下了合同。
签下合同的时候我就该明白这事儿不简单的!
房东先生拿到我签完名的合同,就那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的签名许久。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哦,没事没事。”他的笑容让我莫名有些脊背发凉。“我现在带您去您的房间。”
“您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他笑着说,。
我还记得他手上拎着一把红到刺眼的雨伞。
幽灵公寓只在一楼有着公共厨房和洗衣机,独立卫浴倒是每个屋子都有的。我租下了二楼走廊尽头的201号房间,愉快地开启了独居生活。
在我搬入201不久,就有邻居来拜访。是一位身穿沙色兜帽风衣的男子,听声音感觉年纪比我大些。
“我是你隔壁。”他指了指他门口202的门牌号,随后往我手里放了一袋用黄色丝带扎起来的布袋。“这个是见面礼。请多关照。”
“我才是,要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我赶忙鞠躬,把布袋子小心地捧在两手间,里面透出些许温度,我耸耸鼻子,居然还闻到了一股牛奶的甜香味。应该是……面包?
“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敲门。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他最后留下这么一句嘱托,就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我也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心里还有点感动——太棒了,看来摊上好邻居了哦!
(三)
搬家当晚就是雨夜,是个适合兼职的好日子。为避免弄湿房间内的木制地板,我特地在一楼的洗衣房逗留了会儿,把身上沾上脏污的白色长雨衣脱下,简单清洗一下。
本想着这么晚了,公寓里大家肯定也都睡了。所以我拿着刷子刷洗雨靴的动作都很小心谨慎。不过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听上去像皮鞋踩在地上。随后,洗衣房的门被推开了。
洗衣房的光源仅有那一盏钨丝灯,惨白的、昏暗的灯光从头顶投下来,只能让人看清物体的轮廓。
第一眼看到银发男子先生的时候,我就在想——真神奇,他白到快要跟灯光融为一体了一样。
银色的头发、白色的衣服,身高高挑,头顶几乎都要碰到棚顶的灯泡了。我仰着头打量他,还没等看清他隐藏在护目镜下的脸,自己的眼睛就先被灯光刺得生疼了。
“……新邻居?”他先开口,随后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初次见面。我住在203。”
原来是我隔壁的隔壁!我也礼貌地回应:“您好,我是今天刚搬来的,住在201。”
“嗯。这么晚才回来吗?”
“是呀,我平时要做兼职工作。您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呢?”
银发男子先生和我一边交谈,一边把身上的白色实验服脱下来,卷成一团,丢进付费洗衣机里。
“啊,在忙着工作的事。”
他摁下洗衣机的开关,滚筒伴随着不悦耳的声音开始转动。那声音说是噪音也不为过,我有点担心挨着洗衣房的那间房间里的租客,会不会被这么晚的噪音打扰到?
正当我思绪发散的时候,余光瞥见银发男子先生正摆弄着手机。像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突然熄灭了手机屏幕,转头看向我:“你平时都这么晚回来吗?”
“呃,嗯……差不多吧。看情况。有时候早点,有时候晚点。”
“哦……”
他点点头,又掏出手机来,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敲打着,一边打一边道:“这边房租低也是有原因的,比如监控比较少,路灯也暗。您一个人住,还是要注意安全。”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我犹豫了下,还是对他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他笑了笑。
等银发男子走后,我接着刷洗我的靴子,听见洗衣机在脱水完成后发出“滴滴”的提示音。看来是洗完了。
要不顺手帮他捎上去吧?
我把那件白色的实验服掏出来,抖开上面的褶皱。实验服摸起来很硬挺,布料不算亲肤,很符合我对这类衣服一贯的印象。
走上楼梯的时候,银发男子先生那屋的灯果然还亮着。我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三声后,没有回音。
我又“笃笃笃”地敲了三下门,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终于开了门。银发男子先生还没有摘下脸上的护目镜,看上去正困惑我来干什么,我赶忙把怀里叠好的衣服递过去。
“……人头,我刚刚是不是说三分钟后喊我下去取衣服?”他突然道,但看上去并不是像对我说话。
“有吗?我不知道耶。”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因为它是从离门口很近的地方传来的。
“诶?您不是一个人住吗……”我忍不住问。
我还记得房东再三跟我确认过我是一个人居住,还提过“幽灵公寓一间房间只住一个人”。难道只对我这个新住户有这种要求吗?
银发男子先生的表情僵住了片刻。此时房间门还维持着半开的状态,他动了动身子,往门缝处挪了一步,挡住了我好奇地往里窥视的视线。
“我是一个人住。”
他很快地回答道。我意识到是我有些失礼了,就算对方违背了公约,多带了一个朋友回公寓过夜,那也无可厚非。我作为一个陌生人,不该这么探究新邻居的生活状况。
“不过……刚刚那个声音。”银发男子先生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这才开口。“是我研发的产品,你可以看作是人工智能。”
他往屋子内退了一步,那条能让我看到室内不知的缝隙又暴露在我的视线内了,这次我赶紧低下了头,并未多看。
“谢谢你帮我送的衣服。”银发男子笑笑。“我平时都很晚睡觉,玄关这盏灯我会留着。希望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可以给你带点温暖。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可以来喊我——只要灯亮着。”
幽灵公寓每间房间的大门顶部都有一块磨砂玻璃,玄关的灯光可以从那块玻璃透出来。银发男子还是对我礼貌地微笑,这次我从那微笑中感到了一丝温暖。
“谢谢您!”我真诚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早点休息。”
他点了点头,并未关门。
一直到我打开我那扇门,回头看去,银发男子还站在门口。我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他也摆了摆手。我这才进了房间,关上门。
之后,我听见走廊传来另一声关门的声音。
(四)
我回到家里,看着还未洗的衣服,上面基本都沾了不干净的暗红色。我有点头疼——还以为这么晚一楼没有人了呢,幸好我只带了靴子下去。要是让邻居们看见我洗这些衣服,估计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的,我的兼职工作,也就是我的爱好。这是我选择这所幽灵公寓的重要原因。
这附近似乎发生过几次失踪案件。以及昏暗的路灯、稀少的监控探头、堪比郊外的环境……当我看到这里出租的告示时,我感觉这所房子几乎在对我鼓掌欢迎:“快来吧!这里就是最适合你的住所!”
我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得适当减少出去“兼职”的次数了。
银发男子打开手机,人头的声音从扫地机里传来:“为什么不把她拉进房间?”
他摇摇头:“还不到时候。”
手机里是一个群聊,上面的历史聊天记录还是银发男子发的:
“新住户回来得很晚,我试探了她的作息习惯。”
202:“不要那么快动手。”
“我知道的,所以先试探。”
“好消息:她独来独往。”
“坏消息:她行踪不定。”
101:“我想去看看她,我想去看看。”
房东:“再等等吧。”
设定解释:
201:化之未化,JK,表面兼职工作实则砂仁狂魔
202:兜帽风衣男妈妈,居家办公,某公司高管
203:银发男子,科研人员,家里有个人工不智能全自动闯祸机,名字叫人头
101:爬行男子,休学中,喜欢女主以砂仁经历改编的小说。
103:屠刀男,表面经营肉铺实则卖一点不明由来的肉
此外还有:在楼里随机刷新到处跑动的熊孩子羊头,爱变魔术的假面男子,喜欢给女主做衣服的裁缝新娘姐姐……
幽灵公寓是一个砂仁狂魔大聚会,会把住在201室的不明真相的租客们杀掉,再把空房子租给下一任租客。后来化之未化砂仁被幽灵公寓其他人知道后,大家就开始一起愉快团建了。
【all指】所有权
惑砂把指挥官改造成升格者之后的故事。
新版本来临前又一个妄想捏造,相关剧情、人物与游戏正式内容无关:)
↓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们。
光镜凝视下的手掌,和人类别无二致,却已不是血肉之躯。那个紫发的升格者说,他珍惜他,特意保留了完整近似人类的外表,每一处都是柔软的。
但这并不能改变自己已经成为升格者的事实。
他握紧拳,望向茫茫的大地尽头。怪物先生,或者说另一个诺安,安安静静地跟在三步之外。指挥官从没听过他开口,被拉着一起逃跑时,也没见任何反抗,好像那躯壳之中并没有个人意志,仅是空无一物的人偶。
但指挥官还是放不下他。在连自己都成为风险点的现在...
惑砂把指挥官改造成升格者之后的故事。
新版本来临前又一个妄想捏造,相关剧情、人物与游戏正式内容无关:)
↓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们。
光镜凝视下的手掌,和人类别无二致,却已不是血肉之躯。那个紫发的升格者说,他珍惜他,特意保留了完整近似人类的外表,每一处都是柔软的。
但这并不能改变自己已经成为升格者的事实。
他握紧拳,望向茫茫的大地尽头。怪物先生,或者说另一个诺安,安安静静地跟在三步之外。指挥官从没听过他开口,被拉着一起逃跑时,也没见任何反抗,好像那躯壳之中并没有个人意志,仅是空无一物的人偶。
但指挥官还是放不下他。在连自己都成为风险点的现在,再多一个风险也无妨。
不过,前路漫漫,他不知该往哪走了。回空中花园暂且不现实,至少先要与信得过的人牵上线。首先想到的便是遗忘者,渡边总会是客观冷静的那一个,求助他最为稳妥。可一眼望去大地茫茫苍凉,要去哪里寻找最近的遗忘者据点?
不远处有几个感染体在漫无目的地晃荡,这没有灵魂的人类往日辉煌的死尸,指挥官早已看惯,此时却冒出种陌生的亲切,他知道这是他作为升格者的证据了。他没去链接升格网络,不能的,这一步踏出便没有回头之路了。
眼角余光察觉“诺安”动了动,一只手臂越过他的肩头,指向远方。“那边。”那不自然沙哑着的声音说。
指挥官惊讶地望了他一眼:“那边有什么?”
“人。遗忘者。”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不,我和他是什么时候链接上的?
这具身体实在太新,没人教过指挥官如何去做一个构造体。那名叫惑砂的升格者说,他是他最完美的作品,因为太新,得先上好枷锁,以免不小心留下划痕。所以指挥官还分外像个人,区别无非是不用进食睡眠,也不会再衰老生病,几乎接近永恒。
“诺安”的视线低垂在地上,他总带着伤,惑砂从不给他修,乐于看他如此低眉顺目的模样。你看,他像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狗,多让人喜欢。那升格者环着彼时还是人类的指挥官的双肩,在他耳边暧昧地吐息。
指挥官从来不明白升格网络筛选的标准。既有诺安这样正直坚韧的人,又有惑砂这样满嘴虚伪的爱的扭曲者,所谓的筛选仿佛只是一片混沌,由某种任性的意志玩乐般赐予。
他不知该不该信任“诺安”,可不信任却又把人带出来,实在是自相矛盾。怎么看都只好搏一把了。里总是说他莽撞,不曾想这次莽撞就真的栽了大跟头。灰鸦小队没了自己会怎么样?指挥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承诺过要和他们在一起,就算战死沙场,也是作为灰鸦的指挥官而死,未曾想自己的命运还会有这样的走向。
他向“诺安”柔和地笑:“能麻烦你带路吗?”
“诺安”朝他伸出手来,一个意料之外的举动。犹豫半刻,他还是牵上了这只手。追根究底,“诺安”本质上也是诺安,他们总该有某些相似之处。而且,意识海复制这事,他见过的,那两个不同的露西亚就是证明。
他们在半路遇到一支空中花园的执行部队。指挥官想躲,“诺安”却拉住他,强硬地往那支队伍的方向凑。
那人类指挥官发现了他们,指挥着三名构造体队员摆出警戒的阵型。“诺安”总是安静的,此时却散发出野兽般的杀气。指挥官往后拽着他,几乎在哀求:“别这样,你不需要这么做。”
请求似乎起效了,“诺安”停下脚步,回头,眼睛里空荡荡的。“我是怪物。”他说,“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吗?”
指挥官只看到他嘴角的扭曲笑意,下一秒那带血的身影就已经到了那支小队面前。“诺安”没带武器,他手里的武器是刚刚拧下来的构造体的一只手臂。指挥官听到咔哒一声,什么东西上锁的声音,才发现上锁的是他自己。他动不了,五感却被放大,受伤的构造体的惨叫,不甘的怒吼,人类强作镇定却不掩颤抖的指令,都通过他新鲜的收音装置传送到数据处理中枢,又被恶意放大,在他的意识海里雷云般作响。连眼前残忍的画面,都被慢放到近乎静止,他被迫看着往日的同僚如何脆弱地撕裂,如何玩具似的破碎,又带着绝望的面容死去,仿佛听到那个升格者在耳边胜利地狂笑。
“诺安”走回他身边来,伸出手,这只手刚刚穿过了人类指挥官的胸膛,还带着血淋淋的肉块。指挥官看东西有些模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流泪——不,那不是泪水,应该叫光镜清洗液。他望着眼前的升格者,声音愤怒而冷静:“这出于你的个人意志吗?”
“诺安”毫无感情:“我没有那种东西。”看指挥官不动弹,他直接伸手拽住,“走这边。”
指挥官不愿走,强迫自己的视线去看不远处零落的残骸——也许带上“诺安”是个错误的决定。惑砂说,你的善良很可爱,却也是你的瑕疵,我不希望你有瑕疵,怪物先生是失败品,但你该是完美的。
指挥官现在明白他的意思了。就连自己的逃跑也是那个升格者的授意,目的在于摧毁自己的意志,乖巧的“诺安”就是他远程操控的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我改主意了。”他挣扎,奈何机体出力差距太大,撼动不了对方分毫。这也是惑砂设下的枷锁,算准了他不会去使用升格网络的力量。于是他只能无力而徒劳地抵抗着,直到被“诺安”一把扛在肩上。
蛮力对抗行不通,指挥官试着说理,虽然希望渺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诺安”当然不说话,他只在必要的时候说话。
指挥官只好当他确实在听:“你为什么要听惑砂的?”
——却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回答:“他是我的创造者。”
“你有……诺安的记忆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扛着指挥官在无声的日光下行走。近在咫尺的机体上总有去不掉的鲜血的味道,像是有什么锈蚀了,从内而外地层层老化剥落。那些不幸的同僚的惨状,已经消失在指挥官被弱化的视野的远方,才听到“诺安”说:“我有没有记忆,是不是诺安,对你来说不重要。你已经有一个诺安了,所以我不会是他,也不能是他。”
他还是用那种没有感情的、发音装置运作不良的沙哑声线说话,可这话语却分明是有感情判断的。如果他不在乎,大可以不说“你已经有一个诺安”这样的话。指挥官感到胸口发紧,每个个体都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便是怪物先生也一样。
“重要的是……你认为自己是谁。”
“我是怪物先生。你不需要跟怪物套近乎,怪物是没有心的。”
指挥官被放了下来,可被顶住胃部的不适仍让他干呕了一阵,“诺安”毫不温柔地掰过他的下巴检查:“你最好乖一点,我不想对你动粗。”
在指挥官开口询问前,他又说:“当然,不是因为我个人对你有什么感情,只是因为他不希望伤到你这个完美的作品。”
他就这样用一席话把指挥官未出口的言语都堵回腹中。他又伸出手来,指挥官摇头:“不,我们要改变目的地。”
“诺安”便笑:“你怕我伤人?”
“你已经用实际行动展现过了。”指挥官打量他,怎么都无法把在惑砂身旁那个沉默阴暗、逆来顺受的人和面前的“诺安”联系在一起,或者,他现在的模样是惑砂授意的伪装?可方才那些话语中暴露出的不甘如此真实,若这也是演技,未免演得太明显了。
指挥官仍然警惕地盯着那只手。手上的液体已经干涸成黑色,分不清是血液还是循环液。意识海里又浮现出方才那无情屠杀的场景,“诺安”似是又察觉了他的想法,轻声嗤笑:“刚才你哭了。”
“什么?”
“我没想到那样就能弄哭你。你是容易哭的人吗?”
“……不是。”我只是没适应这个身体。为战友的陨落流泪,也并不羞耻。
可指挥官不想向对方解释这些了,“诺安”似乎从惑砂那里继承了相似的恶趣味,而且,他们的无害都只浮于表面,却比亮出獠牙的猛兽更危险。
“诺安”思考了一阵,强硬地牵住指挥官的手:“你不用猜了,我现在确实链接着你的意识海,也拥有你的机体的控制权。至于这是惑砂还是我自己的意思,你倒是可以猜一猜。”
言下之意,无非证明了即便离开那暗无天日的房间,自己也仍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那就……更不能回去了。
指挥官缓慢地眨了眨眼,某个想法豁然清晰:“……这就是惑砂说的,我最终会主动留在你们这边吗?”
“真聪明。”他表扬宠物般揉了揉指挥官的头发。
指挥官发现“诺安”开始笑了,那素来暗沉如死水的双眸里满是轻挑的戾气。明明有着诺安的脸,却看不到一丝平和的痕迹,灵魂的火在阴暗地燃烧,那火焰中有着明显的扭曲的痛苦。将一个人强行塑造成违背本性的模样必然是痛苦的。这么一想,指挥官反而冷静下来了。只要“诺安”仍旧在与诺安拮抗,就并非没有胜算。
他卸下了手腕上对抗的力道:“我们还是要去遗忘者据点吗?”
“为什么不去?你想找渡边,自然要去。不过你应该明白,就算能回到空中花园,以你现在的身份而言,迎接的必然不是什么热烈的拥抱和欢迎的笑脸。”
“总会有办法的。”
愚人的话语坚定。如惑砂所言,灰鸦指挥官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素材:高洁,坚韧,善良,如一颗上好的清透宝石,顽强抵抗着这世上的污浊。谁不喜欢这样美丽的东西?只不过,有些人的喜欢是想把他保护起来,保存住那份清澈洁净,另一些人则更喜欢他被污染、无助地破碎的模样——惑砂是后者。怪物先生亦如是。
他们牵着手走在荒凉的大地上,像是挚友,抑或情侣。“诺安”在前面引路,指挥官走在稍后面一些,不死心地尝试沟通情报:“升格者可以通过感染体感知周围的环境吗?”
“诺安”对这份执着并不反感。他已经太久没有和谁正常对话过。惑砂确实当他是条狗,怪物先生这称呼听着亲切,不过是那人的恶趣味,就跟那恶趣味的机体一样,“诺安”是厌恶的,但这厌恶反而取悦了惑砂。好在一切都在人类来临时改变了。看得出来惑砂的确很喜欢他的新玩具,也就无暇再折磨自己这个已经破破烂烂的旧爱。他站在一旁看着惑砂尝试诱惑人类时,心里是不屑的,但又有股冲动在耳边低语:你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现在,他确实有机会尝试一下是否能做得比惑砂更好了。
“可以。”他如实答,“只是我们对普通人没兴趣。如果你愿意试试,就会知道,升格网络的力量远比你所知的更为强大。”
指挥官摇头,执拗地说不。
怪物先生还是孜孜不倦地用恶魔的声音低语:“你可以换个方式想,链接升格网络之后,你会得知更多的真相,到时候,如果你仍旧想要站在空中花园那边,也算掌握了足够的筹码,既可以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又可以帮助你重视的那些人,何乐而不为?”
指挥官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但你们想让我主动留下来。”
那声音清醒如明镜。“诺安”笑笑:“如果你有能力强行离开,我们也没法阻止,不是吗?”
“这……实在称不上巧妙的劝说。”
“诺安”话语中的目的太过直白,那人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让升格者露出长久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意:“我没必要隐藏自己的目的。而且,我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的朋友,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吗?”
歪理,谬论,道德绑架。指挥官心里清楚,他是清醒的人,也是心软的人,明知道对方在试图利用自己的善意,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一直以来,这份善意确实得到了甚至如阿尔法都能动摇的回报,可这并非在所有情况下都行得通。他只是运气好,加上一些……不愿轻易放弃的希望罢了。
既然“诺安”要跟他玩这种游戏,他自然奉陪:“我们当然可以成为朋友。但你会是个我认可的朋友吗。”
“如果你能驯服我的话。”
指挥官在这话语中辨别出一种冷峻而高昂的笑意,“诺安”是什么表情,却无从猜测了。他想说朋友不该是这样的,但“诺安”截断了他发言的时机:“到了,就在前面。”
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遗忘者的小型聚居点,入口处架着几门自动机炮,三个构造体在大门外来回巡逻。指挥官的脚步开始迟滞,“诺安”便扯着他往那处大地上难得的安全区走,如同扯着一条不情不愿的狗。
“等等,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可“诺安”不给指挥官任何机会,挥着手朝巡逻的构造体大声呼唤,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不像他本人。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的负责人在吗?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向他当面传达。”
巡逻的构造体士兵身上有空中花园执行部队的标记,他们互相交换过迟疑的眼神,军衔较高的一个提着武器警惕地靠近过来:“你们是……构造体?哪个部队的?”
指挥官发现自己又被“上锁”了,连转动眼睛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不由自身意志控制。“诺安”仍旧在扮演着开朗的形象:“抱歉,我的任务属于机密,需要和这个聚居点的负责人当面洽谈,或者,这里是否驻扎有能负责的指挥官?”
构造体依旧谨慎:“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需要先去报告。”
等了不一会儿构造体便返回了,带来了另外一个全副武装的构造体,他解释着:“这是必要的安保措施,希望你理解。”
指挥官就这么被“诺安”牵着、被往日的战友用武器包围着、被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往聚居点里走。这体验不算陌生,毕竟空中花园也不是到哪儿都受欢迎的,指挥官还是人类那时,遭遇过的敌意和冷眼并不少。那时他心里是坦然的,此时却难免忐忑:他要如何才能消除人们心里对升格者的恐惧?
他不是神,他做不到。
“诺安”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担心,我不会主动出手。这是个考验,如果他们通过了,就可以把你带走。”
他又在读自己的想法。
如果没通过呢。指挥官用担忧的眼睛问,“诺安”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这个聚居点的负责人叫杜奥,四五十岁模样,鬓角已经花白,面庞上满是操劳过度的疲累,一双眼睛却仍有着领导人的锐利雪亮。他抽着烟,打量着眼前两个构造体:“很抱歉不能尽地主之谊,你们应该知道,最近遗忘者和空中花园的关系紧张,很多协助的执行部队已经被调回。在这种情况下,陌生的构造体上门说有机密情报提供,实在是……很微妙的时机。”
“诺安”颔首,一副得体的模样:“我们能够理解,您不必介怀,杜奥先生。说回我们的机密任务,不知您是否知道,那位灰鸦小队的指挥官失踪的消息?”
中年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掩盖下去:“是的,我这里也接到了协助搜索的命令。”
“那太好了,因为我旁边这位就是。”
这破绽百出的对话的河流,最终随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流向了指挥官的方向。这是个求助的时机,要斟酌好如何用传递信号,但不立刻回答又显得太过可疑——这些烦恼当然是多余的,他仍然被锁着,听见“诺安”苦恼地笑笑:“不过,十分可惜,我救出指挥官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杜奥收回了探寻的目光,尝试在眼前这个笑容冰冷的构造体身上找到答案——他在地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至于看不出虚伪的皮相。
“如果这是灰鸦小队的指挥官……那他原本应该是人类。”
“这就是问题所在。指挥官已经成了升格者。”
“升格者……?!”
带他们前来的构造体倒吸一口凉气,作战本能地跳开两米,手中的制式刀直指二人。
杜奥摆摆手:“看在我的面子上,菲尔,先冷静一下。”——构造体才迟疑地稍稍垂下刀尖。中年人审视的目光又回到指挥官脸上:“您为什么……不说话?”
咔哒。锁出乎意料地在这时打开了,像是孩童恶意的玩乐,要看指挥官能演一出怎样的好戏。
“……如您所知,情况特殊,我不便多做透露。能否让我联系到渡边,这件事我只能与他详谈。”
不愧是你,真是个完美的应对。“诺安”在指挥官的意识海里鼓掌,称赞得真心实意。
杜奥抖了抖烟灰,审视的目光没有松懈分毫:“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请说。”
“你成为升格者,是自愿还是被迫的?”
两双眼睛对上了,指挥官在那对眼角带着皱纹的眼眸里看到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希望的契机:“这并非我所愿。”
杜奥颔首:“我明白了。请在这里稍作等待。”
他从帐篷里出去了,两个构造体还在,其中一个面相稍年轻的构造体忽然冲上来,扑倒在指挥官脚边,又抱住他的一只腿:“灰鸦的指挥官……你,不,您现在真的是升格者吗?能不能……让我也成为升格者?我累了,我不想死……”
“蕾西!”名为菲尔的构造体上前把她往后拖,“你在干什么!”
蕾西挣扎着,死死地抱着指挥官:“放开,别阻止我!我要活下去!我不想就这么死了!你看外面的情况,我们怎么赢得了!”
像是应和着她的话语那般,营地里忽然传来数声尖叫,有人喊着感染体来了,人群慌忙往一个方向逃跑,如同被不受控制的洪水一般。有人跑进帐子里喊:“菲尔先生,蕾西小姐,有一大批感染体包围了营区!我、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
后面有谁拽着他,“快去避难!”,他便被拉走了,留下四个构造体心情复杂地互相看看。菲尔的视线定格在指挥官脸上,他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气恼地甩了甩刀:“我去支援,蕾西,跟上!”
蕾西仍抱着指挥官的腿不愿走,满脸恐惧地摇头。
菲尔嘴里啧了一声出去了。蕾西扯着指挥官的裤腿:“是、是您叫来了感染体吗?”
“……不是。”指挥官心情复杂,瞥了眼“诺安”:他在笑,似乎在等下一场好戏。
指挥官抓住蕾西的手臂:“起来,我们去支援其他人。”
“我不要!”
她喊着,把指挥官抱得越来越紧,终于让“诺安”笑脸上的双眼露出了一丝晦暗的危险:“蕾西小姐,你这样做,指挥官可不好帮你。你应该听说过升格网络的筛选吧,你认为自己能通过筛选的资格是什么?”
蕾西愣住了,“诺安”在这个间隙把指挥官拉了过来,往帐篷外头也不回地走。指挥官这次没有反抗,于是“诺安”笑得很愉快:“走吧,你不是要去帮助人们吗?”
潮水一样的感染体包围整个营区,正从大门处往内进攻,他们在半路遇到了在后方指挥的杜奥,杜奥看了两人一眼,从大衣里掏出枪,抛给指挥官:“用这个。”
指挥官接过枪,习以为常地检查一通,确认余弹数量,就往大门方向赶去。“诺安”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他行动。指挥官已经不能信任他了,他不说话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这些感染体也估计是他叫来的,是这些人没有通过他说的“考验”的惩罚吗?
“考验还没有开始,指挥官,不过快了。”
两人的意识海仍链接着,以一种指挥官无法察觉的状态。接触乌托邦事件时,他曾有一瞬间想过,也许意识海就是灵魂,人类能操纵、影响、扭曲意识海,就相当已经触碰到了神明的权柄。如果意识海是灵魂,那么人类一直在这块属于自己的神圣土地上践踏着文明的尊严。为了赢得这场暗无天日的战争的胜利,他们究竟还要走多远?
大门处战况激烈。感染体远超出这个小小聚居点的防御所能抵抗的数量,几门自动机炮已经被毁,还能战斗的构造体陷在战斗中央,人类只能在边缘勉力进行火力支援。一个感染体引爆自身,散出无数杀伤性极强的碎片,一枚朝着指挥官的方向飞来。本以为躲不过,不想“诺安”却忽然上前,挥手打下这枚碎片。
他的战斗方式就像野兽。怪物先生的战斗方式。“好险。”他说,“幸好没在你漂亮的身体上留下伤痕。虽然可以修复和更换,但你更想当个人类吧?”
他不在意地甩甩电流疾走的手。
谢谢。指挥官说,除此之外不作任何评判,举起枪对准了一个正要袭击人类的构造体的脑袋,就在要扣下扳机的瞬间,他的意识海里起了一片波纹。
下一刻,所有的感染体都静止了,画面像是被摁下暂停键,只剩下抗争的余韵还在制造动静和声响,也在几秒钟之后在众人的震惊中停息了。
有人在诡异的静默中惊讶地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感染体以一致的行动回答了他:所有感染体的视觉接收器都齐刷刷转向了指挥官的方向,如同军队般等着最高指挥者的下一道命令。
很快,人类和构造体也找到了这些“视线”的指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指挥官身上。杜奥赶来了,脚步停在稍远的位置,那是个留有足够自我保护时间的安全距离。他的眼中不再有指挥官希望的默契,充满了其他更复杂的情绪。“如果可以……请让它们离开。”他低下头,一副请求的模样。
不是我。但争辩是没意义的。指挥官垂下枪口。他和那个未曾谋面的戏剧爱好者笔友讨论过一个问题:契科夫说过,如果故事里出现一把枪,那它就必然会被击发。指挥官没有射出物理意义上的子弹,可子弹已经确实被射出。击发的人是“诺安”,击中的人是他自己。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感染体在他无声的首肯下,如来时一般,又如潮水般褪去了,只留下一地残骸,和零落的痛哭。
这就是你期望的吗。他心里问。
还没有,故事还没到高潮,耐心一点,指挥官。“诺安”答。
指挥官把枪丢回杜奥脚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念头。我们能谈谈吗?”
杜奥没去捡那把枪,肉眼可见的紧张:“……能否就在这里谈。”
指挥官明白他的意思。若是私谈,他难免要背上与升格者勾结的猜测。可这对指挥官而言实在不利,但现在他没有选择。信任是这片大地上为数不多的仅剩的美好,与其破坏这个小小营地里艰难建立的信任,他宁愿自己承担苦果。
“好。”他说,“我想确认一件事:你并没有接到协助搜索我的命令,对吗,杜奥先生?”
杜奥舐了舐干裂的唇,颔首:“没错……我最初打算用你作跟空中花园谈判的筹码,最近局势紧张,物资的紧缺也不容乐观……还有纯净区,这里的人……不该再过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明白了,我会配合你。我想要回空中花园,我们目的一致,互相利用很合理,你同意吗?”
“我同意。”杜奥眼中渗进一些更复杂的情绪,比如,恐惧,“如果您只是因为我的欺骗而生气,大可以对我一个人降下惩罚……营地里的人是无辜的,请不要再次……”
他深深鞠躬,旁边的菲尔再看不下去:“杜奥先生!”
指挥官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对这些人的嘲讽。他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掌握生死的升格者的形象,而这就是“诺安”期望的。
杜奥给两人安排了一间帐篷,指挥官坐在椅子里,仍旧是军人风范的板正坐姿。他盯着“诺安”的脸,语气不再友善:“我猜,你的游戏还没结束?”
“当然没有。我在等一个契机。”怪物先生走到指挥官面前,挡住了所有日光,把阴影罩在面前人身上。“你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他捧住指挥官的双颊,一直望进那在黑暗中仍旧明亮的双眼深处,叹息,“你到底是怎么维持这干净漂亮的人性的?魔法吗?你不觉得自己有些病态吗?人无完人,你真的是人吗?”
他摩挲着指挥官的眼角。之前这么做的是惑砂,他只有在一旁看着的资格,现在,他就把这人捧在手心,忽然间理解了惑砂的心情。这是个宝贝,真让人忍不住去“怜爱”他。
“指挥官,那个诺安会这么叫你吧。指挥官,指挥官,指挥官。拥有力量和权力的感觉如何?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有多少人为了这些而疯狂,但是你不会,这就是你的价值。”
被毁坏的价值。他想。
指挥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蕾西摸进帐篷里来,战战兢兢的样子看着十分卑微。“升格者大人。”她媚声道,“我已经在反省了,请给我一个机会。”
“下贱!”骂声就跟着蕾西身后传来,一位双眼红肿的女士大步走进来,她的头发和衣衫都零乱着,指挥官见过很多与她相似的人。她们或是母亲,或是妻子,或是女儿,都在这场残酷的抗争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眼中剩下的只有绝望的坚毅。她是拿着刀来的,那双满是老茧和裂痕的手那么瘦弱,远不是一双该拿着武器的手。
然而她还是来了。她朝蕾西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眼神中带着赴死的决意,往指挥官的方向刺来。
你看,契机来了。
又一道波纹在意识海中扩散。指挥官来不及阻止眼前发生的惨剧,蕾西一个箭步冲出,以构造体超出常人二十倍以上的出力将女人撞飞,内脏破裂和骨骼破碎的声音在指挥官的发音装置中敲响丧钟,他仿佛听到一群乌鸦哑叫着,乌压压地拍打翅膀起飞。女人破布似的落在地上,吐了口血,抽搐着死去了。蕾西面上挂着扭曲地笑意,讨好地凑上来:“您看,我为您排除了威胁!”
指挥官忽然想吐。
一股愤怒在他的胸腔里四处乱撞,像要把他的胸膛撕裂。他颤抖着,机体的冷却系统在疯狂运转,握着的椅子把手被捏碎成木块,他浑然不觉,意识海里掀起巨浪,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有谁抱住了他。
是“诺安”。他听见他说:“做得很好,但你先出去吧。对了,尸体麻烦处理一下。”
蕾西兴高采烈地拖着尸体出去了。“诺安”拍着指挥官的背,话语里满是笑意:“吓到你了?你的反应总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真是可爱。怎么抖成这样?”
他握住指挥官的手,却立刻被甩开了。
指挥官看向他的视线中有了恨意,如同新雪上的第一个脚印。
惑砂没做到的,他做到了。可他不满足于此。还远远没有结束。
“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指挥官。”他说,“究竟有多少人为你沉迷了?我想,应该有很多很多。你会让人上瘾。”
他自顾自的表白没能继续,帐篷外传来了混乱的尖叫,接着是争吵,怒骂,越来越多的声音,有更多人闯进帐篷里来了,都带着武器。
“我们绝不屈服!升格者去死!”
他们冲上来了。“诺安”轻蔑一笑,“你看,他们恨你。”拉着指挥官躲过一枚子弹,“诺安”顺势把人掐在怀里,在他耳边笑,“存在先于本质。他们只在乎你是升格者的现状,不在乎你曾经是灰鸦的指挥官。世上没有那么多理解和友爱,指挥官。你得从那个过家家的世界里走出来。”
他捡起之前那个女人掉落的刀,砍下一颗头颅,又将那头颅像炮弹一般踢出去,砸碎了一个人类的胸膛。
不要。住手。指挥官在心里大喊,可他的机体又锁上了,像个无力的玩偶般被怪物摆弄着,随着战斗的节奏,在鲜血和惨叫中起舞。
“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有人替你说一句话,哪怕只有一句,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留下他们的命。”刀被掷出,将一个构造体钉在墙上,“诺安”冷冷地笑了笑,“反之,我会把这个聚居点杀干净,不论是人还是构造体。”
他带着怀里的宝贝杀出帐篷,杜奥和菲尔赶来了,看到眼前的混乱,那经历了剧变的领导者看着更加苍老下去,眼里却燃起了决意的火焰:“所有人注意,能战斗的上前拖住升格者,老人和孩子优先撤离!”
“哈哈,真让人感动。”“诺安”笑着,轻巧地夺去一个又一个生命,“我本来希望这场演出再残酷一些,但是很遗憾,你是对的,指挥官,人类确实有很多闪光点。虽然这种鲁莽的牺牲毫无意义。”
指挥官的眼前模糊了。又是光镜清洗液。他躺在惑砂的操作台上时没有绝望,发现自己成为升格者时没有绝望,此时,绝望却找上了他,在眼前怪物的嘴角上露出胜利的嘲笑。
他链接了升格网络,获得了力量。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救下了什么人。可是那不重要了。
他拖着“诺安”的半个身体,在茫茫的大地上漫无目的的走,惑砂在前方等他,似乎早就预知了未来的方向。
你果然会回到我们身边。他说。
手里的怪物在笑:你是我们的。
指挥官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满是循环液的手掌,想起自己遥远的同伴。他们还在寻找自己吗?
——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们了。
end
果然约尔回家以后向黄昏汇报今天的情况了(๑❛ᴗ❛๑)
约尔真的有些迟钝。
她向达米安的母亲梅琳达不断地道歉,从一开始的耐心解释没关系到最后冷漠地回答,那种事一点都不重要。(心疼达米安十秒,真的没有家庭地位)
众人解围说德斯蒙家是放任主义教育。提前梅琳达是第一夫人,天然呆的约尔以为是什么都要争第一的意思。
梅琳达表示想跟约尔做朋友,俩人独处时主动提起达米安的事情,表示说不定儿子跟阿尼亚关系很好呢。(难道是知子莫若母)今后也拜托了。
(我个人觉得这个表情还挺意味深长的。倾向于梅琳达城府极深)
约尔非常好妻子地跟黄昏讲起这些,昏哥发挥着“相遇只是巧合吗”本色间谍怀疑精神,被阿...
果然约尔回家以后向黄昏汇报今天的情况了(๑❛ᴗ❛๑)
约尔真的有些迟钝。
她向达米安的母亲梅琳达不断地道歉,从一开始的耐心解释没关系到最后冷漠地回答,那种事一点都不重要。(心疼达米安十秒,真的没有家庭地位)
众人解围说德斯蒙家是放任主义教育。提前梅琳达是第一夫人,天然呆的约尔以为是什么都要争第一的意思。
梅琳达表示想跟约尔做朋友,俩人独处时主动提起达米安的事情,表示说不定儿子跟阿尼亚关系很好呢。(难道是知子莫若母)今后也拜托了。
(我个人觉得这个表情还挺意味深长的。倾向于梅琳达城府极深)
约尔非常好妻子地跟黄昏讲起这些,昏哥发挥着“相遇只是巧合吗”本色间谍怀疑精神,被阿尼亚读到心声迅速化解家庭危机,是因为自己想吃点心母亲才去百货商店的。
(这个家阿尼亚付出了太多,劳约不能没有您)
听到阿尼亚的解释,黄昏开始自省,自己已经反复调查过约尔小姐了,她不像有嫌疑。
最有趣的地方来了,黄昏转而怀疑是梅琳达故意接近约尔,又推翻了几种可能性,阿尼亚在旁吃瓜真的辛苦。
约尔问黄昏自己是否接受梅琳达的邀约,她想变得“正常”,但黄昏内心认为德斯蒙家并不正常约尔不需要跟他家学习但又担心直接说不让约尔加入很突兀,权衡利害后他还是赞成约尔加入妇女会。
黄昏说赞成这幅图跟“约尔小姐我们去约会吧”好像啊好像啊…
黄昏贴心地说约尔偶尔出去透透气、有同性朋友可以交流,尽情享受就很正常啊。
糖:他想着就算梅琳达有什么阴谋,加入妇女会也会降低约尔被怀疑的风险,他还会从旁支援。
他也想从约尔这方面能得到更多的情报,并且为此有了C计划,妈妈友大作战!梅琳达的家庭地位一定比次子强太多了,通过她更有利于黄昏的任务。
一旁的阿尼亚感到了危机,开始制定了自己的计划。
而约尔这边因结识总裁夫人向花园组织汇报,店长对此事倒是无所谓,可是听到约尔的丈夫对统一党有兴趣而有一丝怀疑。(这怀疑是我说的)
ps:这一话又是黄昏内心戏非常多而且完全不对的一话。
感觉似乎黄昏对母女的猜想总是不对呢。
我现在只能期待约尔被梅琳达邀约,昏哥护妻狂魔了!!!!
🔶爱你的黑病小狗壮男黑皮勇士他×攻略了两次都失败的你
最喜欢的便是体型差了,嘻嘻
本文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跪
求求大家多点赞!(跪
重新改了一下
[亲爱的宿主,这次你真的不准备攻略达克鲁了吗?你都攻略他两次了,应该对他很了解啦!再来一次,不是胜券在握了吗?]
“傻b系统,在达克鲁那里只剩一次机会了,我还不至于傻到送死”
没错,你就是那个天选命运之女,明明考上名校,刚准备和你的好朋友庆祝一下,第一次尝试喝酒,喝吐了,跑到河边去吐的,脚底一个打滑直接滑进了河里里
你的系统也不是个省事的,看着你即将升天并假装仁慈的向你签署了协议,当时你一时害怕...
最喜欢的便是体型差了,嘻嘻
本文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跪
求求大家多点赞!(跪
重新改了一下
[亲爱的宿主,这次你真的不准备攻略达克鲁了吗?你都攻略他两次了,应该对他很了解啦!再来一次,不是胜券在握了吗?]
“傻b系统,在达克鲁那里只剩一次机会了,我还不至于傻到送死”
没错,你就是那个天选命运之女,明明考上名校,刚准备和你的好朋友庆祝一下,第一次尝试喝酒,喝吐了,跑到河边去吐的,脚底一个打滑直接滑进了河里里
你的系统也不是个省事的,看着你即将升天并假装仁慈的向你签署了协议,当时你一时害怕完全没有看条件,如今慢慢思来发现系统真是个黑商!
系统给你任务是让你在这异世界打败魔王,且让打败魔王的勇士对你好感度至少有80%,对每一个勇者都有三次机会
若是成功,便有60%的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剩下那40%的机会靠抽签来决定,其中包括于回到原来世界获得一亿资产。但不成功那必死无疑且要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痛
太狗了!太狗了!太狗了!系统那个狗波一完全没有告诉你这个异世界人均身高一米八五以上,你这身高安在里面简直就是异类啊!!
望着一个身高一米九浑身腱子肉的大姐弯下腰笑盈盈的对你说道
“小姑娘不是本地的呀!看你这小身板,小骨架的,你千里迢迢来这干啥呀?”
“来打魔王”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可别说笑了!打魔王?我们本地姑娘都不敢这么干,更别提你个外地的了!赶紧回家吃饭了吧!”
“嗯嗯,知道了大娘”
如此熟悉的台词……唉,真是心寒~
这个世界中有被称为“三强勇者”三位勇者,是极有可能打败魔王的,分别是达克鲁,洛达格,蒙亚德
第一次攻略你就变看重达克鲁,他是这三强之中最没有软肋,且非常有概率打败魔王的一个人,虽然看着凶凶的,但人还怪好嘞~
可你属实没想到,在好感度38%的时候,你与他一同去集市上购买装备,突然到处劫匪,你被人推了出去,被迫当人质……然后嘎掉,好狗血……
第二次,你觉得自己对达克鲁更有把握程度,便再一次选了他,虽然他对你还是怪冷淡,但你也挺无所谓,只要能带自己打败魔王就好!可你属实没想到,在好感度85%的时候,这个b为了打败魔王,竟然把你给推出去当肉盾了!!!!
真的很让人气愤,谢谢
再来一次,你可算是看清了达克鲁的人品,永远利益至上的伪君子……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的,而且你对他示爱这么久,他一直都是很冷淡的吊着你,这一点也很让你不满
这一次,在集市会上,你没有在像之前一样选的达克鲁,反而向一个弱小无助的勇士伸出了双手
至于你为何这么做,得亏于系统,系统终于良心发现给你了个消息:
其实这个文有龙傲天男主,在集市会里被人欺负,且人还贼容易害羞,很纯情,逮得住他算你运气好
呵,从小父母身亡,原本家境优沃被叔父家掏空,可仍然善待每一个人,且有自己那过逝青梅留下的吊坠,被退婚,打架时喜欢站右边,Buff叠满!!!!!
就这还不是龙傲天男主啊?他就是!这不得赶紧给他送救赎啊!!!!
当你在悉心照料龙傲天男主时,完全没有发觉达克鲁不对的眼神
【为什么要看那个垃圾……为什么为什么,如果生我的气的话,就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讨厌讨厌讨厌,是我的身材让你感到不满了吗?为什么不爱我了?】
【好讨厌……】
当你终于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抬头时,大克鲁与你对视,你看不懂他眼中写的是什么,或许是痴迷……也或许是嫉妒
你有些背后发凉,你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已经够糟糕的了
【all指】重生,然后和老冯成为同事
*指挥官被慈悲者捡到的升格者if线
*人类不能变成升格者,所以是虚构的if
*时间线非常混乱,不能细究
*第一人称代入向
*升格者全员
*ooc致歉
—————————————————————
拉弥亚哭着跑过来跟我说她又被霸凌的时候,我在研究女双子的遗体。
类人型的感染体安静地躺在培养皿中,你很难在它那张脸上看出什么,因为无论是它那与人类无异的身体,还是高度模仿人类的行为,都不过是无意识的表现,他们连最根本的自我意识也没有,如果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本来,本...
*指挥官被慈悲者捡到的升格者if线
*人类不能变成升格者,所以是虚构的if
*时间线非常混乱,不能细究
*第一人称代入向
*升格者全员
*ooc致歉
—————————————————————
拉弥亚哭着跑过来跟我说她又被霸凌的时候,我在研究女双子的遗体。
类人型的感染体安静地躺在培养皿中,你很难在它那张脸上看出什么,因为无论是它那与人类无异的身体,还是高度模仿人类的行为,都不过是无意识的表现,他们连最根本的自我意识也没有,如果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本来,本来也不是人类,再给他们一点进化的时间的话,大概就能达到您心中的目标吧。”
小人鱼怯怯地看着我,又不自觉张望着四周,
“这里……好冷,您要不先回去吧,拉弥亚,拉弥亚可以替您看着……”
确实,这里是科波菲尔海洋馆的深处,阴冷而潮湿,就像是被世界遗忘了般,安静、绝望,窒息而疯狂,稀薄的空气像一双未知的大手死死掐住了颈部。帕弥什如同瘟疫,无孔不入地攻入了这座黄金时代的宏伟建筑,往日的热闹只剩下诡异的空洞,无法逃离的人类陷入癫狂,化为怪奇的异形感染体,同化、吞噬,直至死亡。
最后只有幽蓝色的海水,像是无数的瞳孔,又或许只是某种生物的眼膜,静静地、永恒地凝视不断重复的人间炼狱。
我合上笔记,头歪在靠椅的一旁,眼神依旧紧紧盯着培养皿中的感染体。
“是冯·内古特让你来的吧?他还说了什么?”
小人鱼头一缩,非常小声地说道,
“是的……但这是您自己猜到的,拉弥亚什么也没说……先生,只是想请您吃饭。”
“他有病吧,千年的狐狸还跟我玩什么聊斋……一起喝红潮水吗?闲的。”
我重新打开了笔记,还没继续,一阵皮鞋在潮湿的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传入到我的耳里。
不紧不慢,像是魔鬼弹奏的乐曲。
……不过就算是魔鬼,也会在他的面前甘拜下风吧?
“……好久没见了,别来无恙。”
男人的语调轻松,谈吐文雅,我能猜到他此时肯定用手轻轻摩挲着袖扣,就像黄金时代的年轻贵族在宣告自己的绝对优势时做出来的小动作。
拉弥亚闪到我旁边蹲下,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我看着自己单薄的身躯,连人鱼折下来的腿都挡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冯先生,不知道您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之前的合作已经结束了,难道您看上了我这小小的实验室了吗?倍感荣幸,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充公。”
“……你对我的恶意太大了,我没有想侵占你的领地,或者说你愿意的话,哪里都可以是你的领地,我会帮忙的。”
男人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我听见脚步声停下了,他似乎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就像安慰炸毛的小兽一样,用适当的远离安抚应激反应。
真是讽刺,“安全距离“那只是人类的说法,升格网络里哪里来的安全距离?自欺欺人。
我心里有点憋屈,口气同样没有变化的意思,
“确实,毕竟不管在哪儿,对于冯先生来说想找到我只是一瞬的事情,又何必在意呢。”
“你是在责怪我没有告诉你母体的事情,擅自接触了空中花园?”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到了左耳,我知道他在慢慢走过来,于是我将转椅转了个方向,继续背对着他。
“……我对此感到抱歉,可能听见这种话会使你感到好一点?”
男人的声音在身后不动了,我低下头继续翻阅我的研究,没有接下他的话。
“冯·内古特先生,你应该听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的目标、手段、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道德观处世观没一观合得上,最正确的选择是换一个合作对象,不是吗?”
男人沉默片刻,我以为他又要说假大空的东西时,他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上次的合作很愉快,我以为你已经接受了——我不喜欢强迫,我会尊重你的看法。”
我眉头一挑,把座椅稍微转向了他,以为他会说“那就好聚好散”之类的话时,现实又给我来了一击重锤。
“——我会让你赞同并加入我们。”
“……”
我无言地重新调整了我的坐姿。
当初睁眼看见慈悲者的时候我以为看见了天使,披着白袍的女人看上去圣洁而亲和,她抚摸着我的发顶,力道温柔地仿佛在对待新生的幼儿,我看不清她的双眸,只有嘴角的微笑像居住在伊甸的圣母迎接归子。
我紧紧地拽住女人的袍子,嘶哑着声音,嘴里却发不出任何一句台词,只有不成调的“啊啊”声,我怕惹她不高兴便闭上了嘴,只能眼睛不眨地看着她。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女人,我期盼她给我一个结果,可是她只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什么也没告诉我,她让我自己行走,可我连行走的能力也失去了。
白袍女人慈爱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圣母,又像是罪欲的阿斯莫德。
她只是说,
“不要纠结于过去,那会使你走向毁灭,不要妄想着未来,那是未知给你设下的魔窟。”
“你只能把握住现在,孩子,你已经不再有束缚,你一无所有,你拥有全部。”
女人的手冰凉的像蛇在滑行,我终于看见了她的眼睛,像是浅灰色的宝石,她的眼底沉浮着一层又一层的东西,像无数的毒蛇在缠绕扭曲,像翻滚的莫比乌斯环相互噬咬。
她根本不是天使,我也并非被天使拯救的圣徒。
那么我是什么?是死而不暝的冤魂?是走向歧途的耶稣?还是地狱的奴仆?
我拒绝了与她同行的邀请,独自离开了我诞生的水域。
我混在一支队伍里不停地在地球上流浪,渐渐地在无数的混战中看清了我的本质。
这支队伍被他们称呼为感染体大军,而这支队伍听我的命令,我被称为升格者。
……这不是个好听的称呼,只是魔鬼的一个代号。
我混在一群被感染的机械体中间似乎不伦不类,因为总是会有人类士兵试图冲过来救我,甚至是被叫做构造体的人形兵器。
当然,他们看见我在感染体中间完好无损时,担忧会化作愤怒和痛恨,杀意几乎形成实体。
他们将恨意转移到我身上,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我没有伤害他们,他们有恨我的理由,因为我是魔鬼中的一员,可我没有伤害他们的借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也许我确实千该万死呢?只要是“升格者”,就已经是人类的对立面了吧?现在的我就算投诚,最后的结局也只是躺在手术台上死不瞑目罢了。
我继续带着我的感染者军队在地球上奔波流浪,我的手下们没有一个拥有自我意识,说是属下,不如说只是一群工具。我闲的时候会去废墟里翻找被废弃的书籍,尤其是人类的军事理论,那些纸上的理论会被我用于这些感染体身上,没事就去找人类的构造体小队试试,久而久之出现了“升格者团队有一个极其神秘恶毒的存在,喜欢戏弄人类,用人类的战术凌辱他们,甚至不愿意杀死他们,让他们屈辱地逃走”这种传闻。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冯·内古特。
带着金属面罩的男人气质沉稳而优雅,他在荒蛮的平原远端走向我的时候,我破天荒的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压力,胸膛里的脏器疯狂的跳动着,血液一股一股的从我的眼睛、鼻子、耳朵、嘴里喷涌而出,我的身躯像易碎的布娃娃,但我的意识却清醒得可怕,就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强硬地链接上我的意识,将它与肉体分割开。
我想起一本宗教书籍,上面说的“肉体磨灭,灵魂飞升”可能就是这个感觉吧。
血液覆盖上了眼膜,我几乎看不清东西,别说与男人对峙,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半跪在地上疯狂地咳血。
疼痛堆积如山,泄洪如流,到后来我已经麻木了,身体感觉不到疼痛的信号,血似乎也流光了,干扁扁地凝固在身上,我颤抖地扶着墙面站起来,第一次与面前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你好,新生的朋友,我是冯·内古特,很高兴认识你。”
男人向我伸出一只手,昏沉的太阳下他额间金色的印纹瑰丽而肃穆,像黄金时代北欧神话中的太阳神。
“欢迎你加入我们。”
遁入黑暗的太阳神递出了禁果。
我拒绝了,他看上去很强,攀附上他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对压迫过我的人在一起共事,总不能被揍了一顿还能拍拍屁股上的灰笑着说“早上好,同事”吧?
哦,可能连同事都算不上,我估计是给他打杂的。
我后退了两步,对他说我暂时没有加入任何阵营的打算。
男人收回了手,抱着臂轻轻摩挲下颚,空气如凝固般令人窒息,这是帕弥什高度集中的预兆。
我第一次感到了死亡如影随形,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升格者,我们的水平就不在一条线上,他想杀掉我易如反掌,那么他现在思索什么?是在盘算我死了能提供多少养料给他们伟大的升格网络吗?
就在这里死掉的话,我这短暂的生命有什么意义?
我为什么而活着?又为什么就这样死去?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没有意义。
在这里死去没有意义。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跪在地上臣服于魔鬼?仅仅为了心中那份可笑的自尊?
……不,不,没有意义,没有实力维持的自尊没有意义。
我应该,我现在应该——
“……没有意义。”我说,“就这样臣服于你,不明不白地臣服于你,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男人没有说话,他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空气中的帕弥什依旧在缓缓地凝聚着,像放缓脚步的死神在轻语。
“人类喜欢把意义这样的词挂在嘴边,你似乎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你可怜他们?他们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无法抵挡帕弥什的进化,守护不了自己的领地,”男人放下手臂,金色的眼瞳暧昧不明,像是可悲又像是可惜,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的身上,刹那间我的脖颈似乎被死死地掐住,连意志都在动摇,所有的组织和血肉都在抗拒着,“这个种族如果注定要毁灭,那么他们所谓的意义又在哪里?”
“我注意到了你的新生,观察了你的路途,你拒绝了那位的邀请,现在又在拒绝我的邀请。”他似乎叹了口气,随意地拂去了衣装上不存在的尘灰。
一瞬间所有的帕弥什全部散去了,颈上的压力也在下一刻无影无踪。
“不要受到人类的污染,我们不是为了‘意义’而活,而是作为‘意义’本身。”
只有微风吹拂在我的脸上,夹杂着我血的腥臭,提醒着此时此刻的狼狈与冲动。
“……希望下一次,不要给我这样幼稚的回答。”
男人侧过身,眼瞳向下俯瞰着我,我看不清他眼神的含义,我只看出了遗憾,像是可怜幼兽误入歧途,无家可归。
……真是令人不爽。
我憋着一股阴郁的情绪,等男人离开后从墙上缓缓滑下来,心情非常沉痛。
这里已经不能用惨淡来形容了,或说炼狱不足为过,我所有的感染体在冯·内古特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死光了,那个男人一个活口都没给我留下,我在短短的十分钟里变成光杆司令,看着满地的残肢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
最后在气急攻心和体力不支的夹击下,我沉沉地昏迷了过去。
……
……
……
思绪飘回到现在,我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不愉快的初遇从我的记忆里扔出去。
冯·内古特离开了,和他出现一样悄无声息,但每一次的出现总能使我郁闷上一段时间。
人鱼重新站了起来,她一会儿抬头看看我,一会儿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指相互搅动。
“……拉弥亚,拉弥亚加入了先生那边。”
她小声地说,眼神飘到了别处。
“我知道……这不怪你,露娜失踪了,阿尔法也不知所踪,你和罗兰去冯·内古特那边是正确的。”
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关上了我的研究日记。
“不要不安,你没有做错,珍惜自己的生命是正确的,你学会了保护自己。你很棒,拉弥亚。”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顶,人鱼顺从地重新跪在地上接受了我的安慰。
“拉弥亚把你丢下了……这样拉弥亚也做对了吗?”
“……对的,珍惜自己永远都是对的。”
“可是你从来没有丢下过拉弥亚,你一直在寻找露娜小姐,你没有丢下过我们……为什么呢?”
“……”
我没有说话,拉弥亚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我的沉默,人鱼牵住了我的手,像是害怕走错道路的麋鹿。
“……你会好好的,对吗?你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死掉。”
潮湿的风吹过空旷的实验室,发出哭啸般的声音。
”嗯。”
我轻轻拍了拍人鱼的手,眼睛依旧紧紧地看着器皿里的双子。
……
……
……
又是睁眼,我似乎已经烦躁“睁眼”这个动作了。睁眼的话,就会重新看见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就要漫无边际地思考下一步,就必须动起来,让自己活下去。
一个纯白的少女蹲在我身前俯视着我。
“……姐姐,这个人醒了。”
她说道,于是又一个身影半蹲在我的身前。
“……真的是新生的升格者?”
被少女称为“姐姐”的人眯着眼,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如火一般,那束火微微摇晃着,疑惑,不满,嫌弃的眼神宛如实体。
“刚刚拒绝了冯·内古特的邀请,所以被打成了这样吗?”
白色的少女突然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指,浓郁的帕弥什汇聚在她的手指上,又缓缓的被我的身体吸收。
这个女孩在治疗我。
“……”
另一位依旧冷冷地看着我,对于她妹妹的动作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哎呀哎呀,看看我们的露娜小姐找到了什么珍宝?竟然是一位新生的伙伴吗?真是稀奇呀,哦呦……竟然被伤成这样了?真是让人心疼的小可怜。”
稍微有些夸张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有着异瞳的灰发男人站在少女的身后,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我的身体。
“……唔,看上去好疼啊,真的没事吗?”
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出现在我的身侧,逐渐凝聚成一个高大的异人型构造体,她有些好奇地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脸。
随即我便感受到被戳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了一阵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掉了下来。
“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拉弥亚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摆着手挡在自己的脸上,嗓音颤抖着似乎要哭出来了。
“……”
我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我的脸是烂了吗?”
“这个嘛,其实你全身的皮肤都烂了,刚刚露娜小姐修好了你的脸,不过因为太嫩被拉弥亚戳破了一块。”
异瞳的升格者眉毛弯成伤心的模样,提到“拉弥亚”时,异人型的升格者呜咽了一声。男人的语气像是在安慰,眼睛里似乎充满了真心的关切,“别担心,皮肤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很像一只熟透的烂虾。”
少女身旁那位凌厉的白发升格者突然发了话,她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你的身体已经被冯·内古特重塑过一遍,我们只是加快了速度。”
我不知道是该先痛斥冯·内古特这恶趣味,还是该先解释自己其实长得不错,跟烂虾区别很大。
脑子一团乱麻的时候,我将刚才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片静默,四个升格者神态各异地看着我。
“……”当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已经心如死灰了,但嘴上还是试图说点什么挽回形象,“其实我平时还是很靠谱的,虽然追随我的感染体全死了……光杆司令也不是很丢人吧?”
“……嗯嗯,不丢人,但是亲爱的,你还是好好养伤,这些话留着伤好之后慢慢说吧?”
异瞳的构造体捂着嘴,眉毛似乎快压不住笑意了,上上下下地起伏。
“……”我沉痛地闭上了双眼。
这就是我与露娜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纯白的少女,凛冽的剑客,异瞳的骑士,胆怯的人鱼。我第一次遇见了,对我没有敌意的“同类”。
——“同类”。
可以这么说吗?
……可以这么说吧。
露娜没有邀请我,我也知道我依旧不想加入任何一个阵营,但是我还是被他们吸引了,像迷途的人死死抓住了一根稻草,哪怕它是压死骆驼的罪魁祸首。
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是【孤独】的,从我诞生后,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我再次深切地明白了这一点。
"为什么不追寻露娜小姐?“
骑士曾问我,深暗的天空下唯一的光源是一堆小小的篝火,那团火倒映在骑士的异瞳里不断地跳动,就像灵魂在自燃。
“在看什么?”罗兰有点好笑似的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哦,这幅表情,难道你已经为罗兰倾倒了?荣幸之至!可惜了,现在罗兰的签名一文不值,不然我肯定会送你纪念品。”
“罗兰以前是演员?”我问他,那团火依旧在骑士的眼睛里摇曳着,骑士楞了半响,别过头,低低笑着,我看不见那团火了。
我也低下头,看着篝火。
“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露娜有自己想要的,你们都有,迷茫的人只会拖后腿。“
“哦?很普通的理由啊,如果说‘目标’这种东西,我和拉弥亚都不如新来的那个机械体坚定吧?叫加百列的那个。”
“……”我没有再说话,问了他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待人类的?”
……
……
第二次遇见冯·内古特时,我的力量强了很多,至少在面对这个魔鬼的时候不会像上次一样吐血吐到昏倒。
因为有露娜和阿尔法在我背后,我的心态非常平和,颇有点狐假虎威的味道。冯·内古特与第一次相比没有什么变化,表情隐藏在面具后依旧不可捉摸。
“你过得不错,气息稳定了不少。”
男人淡淡的开口,语气平常得宛如我们是相处多年的老友。
“……冯先生有什么事?一般升格者之间交流不多吧?“
“我履行我的约定,向你发出邀请。”
“……不,请容我拒绝。”
我摇了摇头,面前的男人丝毫不意外我这样说。
“那么如上次所说,请给我拒绝的理由。”
男人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华贵的袖扣,他的眼瞳向下,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在意,但他周围的帕弥什浓度上升的速度极为可怕,只在瞬间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锁定。
无处逃离。
身后传来拔剑的声响,我按下阿尔法的动作,因为这只有助于气氛的凝固,我敢肯定,如果男人想杀我,在阿尔法行动之前我就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罗兰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没开口,男人抬头缓缓转向了他,罗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趴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
“够了,你想对他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对我的人出手是什么意思?向我宣战吗?”
纯白的少女皱眉,脸色冷了下来。
“那就管好你的人,不要做无谓之事,不要说无谓之语。”
男人的声音依旧冷淡而优雅,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像拂去灰尘一样摆了摆手,散去了压制住罗兰的力量。
“呵呵……真是惊人的力量。”罗兰扯了扯嘴角,然后十分缓慢地起身,用力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重新站回了露娜的身后。
“你上次说的话我记得,我现在也觉得人类没什么意思,但是我依旧不理解我的意义何在,我觉得我还需要时间。”
我看向男人的眼睛,男人的心情似乎变得缓和了不少,那双灿金色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
“……很好,那你依旧觉得我现在的行为是为了让你【臣服】吗?“
“不……您是为了寻找……同伴,我很荣幸您的邀请……”我咬着牙逼着自己露出微笑,“请原谅我的愚钝,我依然需要时间去理解您的话……
……下一次见面,我会正式……考虑您的邀请。“
冯·内古特心情似乎很好地离开了。
罗兰问我从哪里学到的话术拖延,我说比不上他的三分之一,这货又捂着嘴笑了很久。
“……骑士,骑士的责任就是保护,哎呀,我可不是一个称职的骑士,果然这个称号还是太沉重了吗……呵呵。”
罗兰背对着我,似乎在自嘲,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各位,我要离开了,感谢……陪伴,我很开心。“
我摸了摸身上的包裹,果然,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来时空空,去时,也没什么能填补上。
露娜点了点头,她一直看着我,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阿尔法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人鱼泪眼婆娑,她似乎想挽留,但最终只有一句道别。
“……你依旧很喜欢人类吧?”
临走前,骑士这样问。
我点了点头。
“哈,我就知道。旅途愉快,我的……呵,你上次问我的问题,回答就留到下次重逢吧。”
骑士最后向我优雅地鞠了一躬,就如歌剧里真正的侍卫。
后来的事情,乏味而枯燥,我继续我单人的旅程,一如往常。
直到红潮爆发,露娜失踪,人类阵线一退再退。
听说空中花园用阿尔法意识重启的那个构造体又再次被迫换上新机体,清空了意识海;洁白的天使终究被感染,撕烂,缥缈的奇迹终是化作尘埃。
……终究与我无关。
内心明明依旧是一片虚无,
又为何会流下泪水?
—to be continued—
皇后娘娘失忆后9
summary:太子登基前夕,身为太子妃的你由于紧张,不小心在起夜的时候绊了一跤,撞到了头。再醒过来时,你发现自己已经是人人称赞敬重的贤后,后宫众人皆是你的金兰姐妹。还好,皇上依然是腹黑多疑不露真心,这让你勉强感到熟悉。
鬼鸩一品红并不像鹤顶红一样迅速见效。你在等,也只有等。
没事,君羿只有定宸一个儿子,先帝也没有别的儿子,若是君羿死了,朝臣绝不会放着定宸不选反而从小宗中选一个继任者。
你又开始往圣宸宫送糕点,去奉天楼祈福。这是你服软的信号。
见你不再赌气,君羿连连赏赐,还在凤仪宫留宿了几次。太后也召你去建章宫,好好夸了你一通,又赏赐了许多给你的......
summary:太子登基前夕,身为太子妃的你由于紧张,不小心在起夜的时候绊了一跤,撞到了头。再醒过来时,你发现自己已经是人人称赞敬重的贤后,后宫众人皆是你的金兰姐妹。还好,皇上依然是腹黑多疑不露真心,这让你勉强感到熟悉。
鬼鸩一品红并不像鹤顶红一样迅速见效。你在等,也只有等。
没事,君羿只有定宸一个儿子,先帝也没有别的儿子,若是君羿死了,朝臣绝不会放着定宸不选反而从小宗中选一个继任者。
你又开始往圣宸宫送糕点,去奉天楼祈福。这是你服软的信号。
见你不再赌气,君羿连连赏赐,还在凤仪宫留宿了几次。太后也召你去建章宫,好好夸了你一通,又赏赐了许多给你的首饰和给定宸的墨宝。
有时你去圣宸宫送点心汤水的时候会进去陪着君羿,你自然是巧笑嫣然地替他磨墨捏肩,看着他把东西吃下去。
你在备受冷落的那段时间里结识了太医令之子容予。容予是太医令的养子,天生白发异瞳,被人视为妖孽不详,会给身边之人带来厄运。你才不在乎这个,你月子里受了寒,险些留下病根,是容予悉心照料你才恢复健康,就连女儿宝珠时不时的小儿咳嗽也是让容予诊治的。太医院里的太医终究是为宫里的贵人主子们照料身体的,其中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轻易收买不得。不像容予,向来孤僻,只有你常常去找他。他不是太医,不会被别人收买,也不会和皇帝有什么来往。他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容予的心意你不是看不出来,你并不反感这份真挚的情意,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你是发自内心感到欣喜快活的。更何况,连弑君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都干得出来,又怎么会因为害怕规矩束缚便止步呢?
今年的除夕夜,你就是和他一起过的。那时君羿还在细川嫔的宫中与好些东瀛贡女大被同眠。
你去找容予的时候太医院里的太医基本上都下值了,整个太医院空荡荡不见人影。你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进了太医令的房间,好像是太后身边的女官莲稚,她应该是来替太后拿药吧,听闻太后这阵子身体不好,太医令都被斥责了。只是她为什么此时来,还偷偷摸摸不敢让人看见?
听墙角是一件让人无法拒绝的事。你示意妤圆守在原地,自己走上前,隐约听见莲稚提到了容予,这才认真起来,用上了当初在兄长那里学来的偷听功夫,他们根本没发现你的到来。
“容予公子就是当初那孩子吧。太后娘娘让他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分仁慈了,如今国运不稳,祭献需要皇族男子血脉,总不可能让皇上和大皇子去吧?”
剩下的话你已经听不进了,只是强撑着没有发出声响,走到妤圆身边。“我们回去,晚间无人的时候再把容予请过来。”
你明白了,你彻底明白了。前几日在奉天楼遇见太后时她说的话,和今日你偷听到的话被串在了一起。
容予是先帝心爱的贵妃之子,本该被一起除掉,却被太医令收养,现在需要人祭天,所以太后就想起了容予。凭什么?他没有享过这个身份一天的福,却要因为这个身份去死?
反正君羿要死了,就用他来祭天好了。
太后也不能留了,她不死,容予就得死。
今夜,君羿翻了谢梧舒的牌子。后宫陷入了黑暗,一片宁静。
容予提着药箱进来,冲你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宝珠有些咳嗽,所以召你过来。”你说着,从袖中取出鬼鸩一品红。周围的宫人早就被遣走了。
“太后的身子不大好了吧?明日你将这药掺进太后的药里吧。”
容予有些迟疑,他不明白你为何要对太后动手。但他还是从你手中接过了那瓶药,只要是你想要的,他都一定会做到。
你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胸腹之间。“容予,太后要取你性命,她不死,你就要死!我才不要你死!君羿会死,太后会死,等他们死了,就没有人可以辖制我了。”
容予没有说话,但你感受到他用手抚摸着你的秀发。
没等到太后送容予上奉天楼,君羿就先驾崩了。太后的身体本来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一听噩耗,也跟着倒下了。一时间这座深宫少了两个主人,但你事先和家中通过信,因此你很快在强大的兵力支撑下册立新帝并垂帘听政。
当绝情道男主遇上无情道女主
*看看谁最无情
1
时序已经修炼了三百年,绝情道的卷宗法册已经被他钻研至尽,可是仍无破格飞身的迹象。
他遍寻仙家,求问南海,得观音点化。
“绝情之道,先有情而后绝情。”
先得有情,才能破情,方能绝情成圣。
时许辞别了宗门长老,暂封了法力和记忆,魂入凡间,从牙牙学语到高中状元,他在人间活得也是意气风发。
但是,当他骑马游街时却被高楼上的公主看进了眼里。
虽说驸马爷也是泼天的富贵身,但是却身份不能参与朝政执掌大权,他的满腔抱负还未施展便被束之高阁。
怎能不怨公主?
成亲两年,夫妻仍未圆房。时序转头做起了...
*看看谁最无情
1
时序已经修炼了三百年,绝情道的卷宗法册已经被他钻研至尽,可是仍无破格飞身的迹象。
他遍寻仙家,求问南海,得观音点化。
“绝情之道,先有情而后绝情。”
先得有情,才能破情,方能绝情成圣。
时许辞别了宗门长老,暂封了法力和记忆,魂入凡间,从牙牙学语到高中状元,他在人间活得也是意气风发。
但是,当他骑马游街时却被高楼上的公主看进了眼里。
虽说驸马爷也是泼天的富贵身,但是却身份不能参与朝政执掌大权,他的满腔抱负还未施展便被束之高阁。
怎能不怨公主?
成亲两年,夫妻仍未圆房。时序转头做起了商贾,把未能实施的抱负都倾注在其中。
两年时间,他不曾踏足家院。两年时间他成为了富可敌国的巨贾。
树大招风,他被再次带进皇宫,但料想中皇帝旁敲侧击的敲打警示并未袭来。他不解。
皇帝只是叹了口气,让他常回公主府看看家中。
时许迫于无奈,回了那间没住过几日的公主府,见到了久违的公主。
公主尊贵,旁人难见,大婚之夜他也并未掀开盖头。算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认真的相见。
公主对时序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对不住,当年是她自私。
时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怨也怨了,但事情终究已无法挽回。
公主好像又将先前的事情忘怀,让时序带着她去踏春射猎。
时序本想拒绝,但是想着皇家不顾颜面已经给了他很多宽容,到底是应下了。
褚国的春景很美,他们二人骑着白马晃荡在一望无垠的绿草地上。公主说饿了,但是却先给他递了枣泥糕。公主说累了,却是让他躺倚在树身上。
云霞漫卷,风吹花瓣,他们没有看见日出,却一同赏了日落。
时序突然觉得,夕阳下的公主其实蛮好相处的。不似他印象中的娇纵刁蛮。
公主又求时序带她去狩猎。皇家猎场里没有凶猛异兽,时序放心带着她去了。公主骄傲的向他展示着自己不凡的骑射,马上的公主衣裙飞扬,挽起弓箭射下了一只只飞禽。时序觉得这样的公主其实很美,但是他的喉咙有点发干,夸赞的话语终究没能说出口。
夜幕降临,星空繁星闪烁,公主递给时序烤好的肉块,时序竟不知贵为公主的她能亲侍炊烟,还能有这般的好手艺。
公主笑了说,听闻你爱狩猎,我便是学了几招炊事想着如果有机会能亲自和你一起...
时序听了,心里面好像有点不是滋味。或许他应该要对公主好一些。
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一条蛇,吐着信子就要向时序咬去。公主最先发现了异动,不顾一切的推开时序,但是手臂却被毒牙撕了好长一道血痕。
时序立马挥剑斩杀了毒蛇,可是公主却面色发乌,依然中毒。
好像上天再同他开玩笑,他刚想冰释前嫌,就此放过,将来与公主做对正常夫妻。可是下一秒,公主就晕倒在他面前.....
时序策马疾驰,怀里抱着公主,把京城里最好的大夫都绑了过来。
所幸,那条毒蛇不算甚么剧毒,公主经过一夜的救治缓了过来。
或许来之不易的更让人珍惜。
从前都是公主献殷勤,现在风水轮流转,献殷勤的到成了时序。
他日日给公主房里的玉瓶换上最新鲜的桃花,给公主带来一些塞外的奇珍异宝。
公主惊讶于他的转变,泪水漫上眼眶。
时序替她逝去泪珠说,从前是我对不住公主,往后当做对恩爱夫妻。
2
一转眼,已成婚三年。
时序当真恼恨从前的自己,不明白公主的好。竟然蹉跎了两年的青春岁月。
现在的公主府不像从前那般寂寞,男主人总是守着女主人,逗着彼此开怀,从前只是庄严的公主府有了春天般的生气。
可是时序总觉得,公主最近有些心事。
终于,在一晚间,一次缠绵之后。
公主开口和离。
时序呆了,愣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问公主是移情别恋了吗?他不敢想象日夜相爱的妻子竟要与他分开,是他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公主望着时序的受伤的眼睛,伸出双手将那双眼睛蒙住,应着说是。
时序发疯似的问女主移情别恋的人是谁,紧紧的拥着公主,想把她揉进骨血里。他现在是真的离不开她了。
公主给时序下的药慢慢发挥了药效,时序渐渐无力,紧紧抱着的那个人终究挣脱了他的怀抱,一去不返。
诺大的公主府留给了时序,公主搬回了戒备森严的皇宫,第二日,和离书与诏书就一同送到了时序面前。
和离书上:当日是为私欲,不料铸成怨偶,如今孽缘已分,双方各别两宽,从此男娶女嫁再不相干。
时序紧紧攥着公主传来的和离书,怒火攻心,晕厥了过去。
传旨太监连忙唤太医前来医治,那道圣旨终究是留在了公主府。
皇帝面对眼前疼爱的女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透她了。问公主和离是否后悔?若是后悔也来得....
公主止住了皇帝未说完的话语,视线看向了远方的天际,说:时序是褚国的状元郎,不能是公主一人的驸马爷。
皇帝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几月过后,好像从前的那些情情爱爱早已淡去,曾经的驸马爷,回到了风云翻卷的朝堂,不再领那无权的虚职。
投身于忙碌的政事,让他暂时不去思念那个狠心的女人。可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辗转难眠,一个人的床榻总是那般冰凉。没有公主的公主府究竟算些甚么?
又过三年,时序已经官居一品,渐渐明白了公主为何要与他和离,大抵是成全吧。
成全他的抱负和才华,成全她一眼万年的状元郎
时序没有再娶亲,他的妻子只有一个,他的家也只是公主府。或许他再努力爬得更高,就没有什么规矩能阻碍他们,他既要当驸马也要当褚国的重臣。
又是一年春日到,他为公主的诞辰花费了许多精力,还未挑出最满意的礼物,便听到噩耗传来——公主薨了!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罢?!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他不敢相信,策马扬鞭向皇宫奔去,他一定要再见到公主!一切都是假的!
大内之间本不能策马,皇帝体恤,破格通行。风尘仆仆的赶到公主寝殿,即使还未入内便闻到那股浓重得让人不安的药味。
他终究没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公主薨了,年仅二十岁。
埋葬在那个山花烂漫的春季。
4
病来如山倒,在公主死去的那一天,时序倒下了。
身体犹如烈火焚烧,仿佛要把他的一切摧毁殆尽,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梦。
虚无缥缈的梦境里,他是绝情道的大弟子,天资聪颖,才智过人。不到三百岁便已大成,只要引渡雷劫,渡过便能羽化成仙。
梦中的他,封了五感,魂入凡间,成了当朝的前程锦绣的状元郎,尚了尊贵无双的公主殿下。
......
这个梦境如走了人生一遭,时序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梦结束了,他醒了。
绝情道的大弟子终于忆起了自己修真者的任务。
斩七情,断六欲,才能修得大道。
可是现如今,他真的做不到放弃公主,那是他的发妻,是他唯一的妻子。相守不过一年,美好便如流沙逝于掌心。
五感皆回,修真者的时序对于朝堂上的纷争再也不想去理会。他唤来仙鹤,连忙赶往宗门,绝情道立足世间千年,万卷书册,他一定能找出救回公主的法门。
公主虽是皇家血脉,但终究是肉体凡胎,时序闯进冥府大门,那些外强中干的鬼差一个也没能拦住他。他翻开生死薄,想将公主的名字勾出轮回之外,冥君却也不拦他,只是说:“你找不到她的。”
“如果真的想找到她,就和本君做个交易吧。”冥君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时序知道公主的魂魄必定是被他藏了起来。可惜修真者再强也终究抵不过神仙,时序答应了这桩交易。即使万劫不复,他也要让公主回到他的身边。
时序没有看破绝情的法门,却强行引渡雷劫。冥君要他承受天罚,无论生死,天罚后的天地灵气已够冥君吸纳修炼。
修真者世间已是罕有,更遑论即将羽化登仙的大成者。冥君拿公主和他做交易。时序答应了,即便他会被雷劫劈散魂魄。
山顶被乌云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突然,狂风大作,数十道紫色闪电从天际翻涌而来,光芒照亮了整座山林,时序扛住了这道雷劫,未松口气,数百道闪电又喷涌而出席卷整座山峰.....
不知道过了多久,山顶的最后一丝焰火呗燃尽,硝烟堆里爬起了一个皮焦肉臭的人。时序气若游丝的呼唤冥君,“把公主还给我。”
冥君怜悯的看了废墟里没有一处好皮的他,竟然带了一丝怜悯,把一枚难得的仙丹喂给奄奄一息的时序。“公主的名字已从生死薄上消除,七日后便可还魂归来。”
“不过,如今你散尽修为,一无所有还能照顾好她吗?绝情道的大弟子?”
时序用尽毕生修为抗过雷劫,却再无法力,如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了。
他翻遍了禁书,饮下魔丹,一遍遍的学习禁忌之术,他要有保护心爱人能力。
公主回魂,记忆去停留在了三年前。时序牵着她的手,说“公主能回来便是臣之所幸。”
“从前是臣的错,时序会用一生来弥补。”
时序又做回了驸马爷,公主又回了公主府。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诗经上的这句诗是他们最喜爱的。
5
十年后不过弹指一挥间。
冥君欺骗了他,公主终究没能躲过生老病死、黑白无常。
时序再次闯进了冥府,却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易打败鬼差。
冥君还是接见了他,说这是天意。
“你们二人,强改因果,命犯天条,上界念及你们夫妻情深,不曾降罪。只不过收回了本该取走的东西,何故再来闹事?”
“本君不愿瞒你,其实你的妻子本就寿命将尽,逆天行事的后果就是三魂七魄烟消云散……你的妻子已经没了。”
时序发了疯妄想杀了这群没有心的神仙。但是实力的差距让人绝望,他重回绝情道,以生魂炼制禁术,从此成了堕魔。
三百年后
六欲七念幻化成的魔尊已拥有无上的魔力,三百年的怨念和执着是他源源不竭的魔力之泉。
他想,即使公主魂魄消散,自己也需当为妻报仇。就算他不敌众仙,但南天门上的那些神仙弄死一个算一个。
就这样,他杀上了天界。
南天门的仙将无法阻拦他半分。
即使今日他葬身于此,也要将天庭搅得天翻地覆。
被攻的天庭显然毫无设防,欢歌笑语,宴席间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
他提着魔剑踏上了九重天,看着这群神仙无忧无虑的享乐模样,他就恨不得杀了他们泄愤。
浓郁的煞气包裹着时序满身,血腥气传入到每个神仙的感官之中。
神仙倒也不怕这个威名赫赫的魔尊,只是停了席间的交杯换盏,冷冷的看着他。
时序冷哼一声,笑这些神仙装模作样。便撂下为妻复仇的一句话,就要大开杀戒。
明明修炼了这多的神魂,世间最脏污的欲念也被他拿来试炼。但魔剑和法力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轻轻的被卸下了他全力而发的攻击。
封了他魔力的神仙,踏着晶莹的祥云,飘落在他眼前。
时序大惊,面前衣衫飘动,态质极佳,当如明珠生辉的神女竟然与他的妻子长的一模一样。
神女挥手,瞬息间将他带到了另一处僻静的宫殿。她消了束缚在时序身上的金印,说:“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你要找的人,是我。”
说罢,也不畏惧时序的眼光,坦然的站在他面前。真的好一幅遗世独立的神女样子。
时序只觉得荒唐,他的妻子出了长相与眼前之人并无任何相似,可是他的心却在绞痛,直觉告诉他,面前之人和她的妻子其实很像。
神女隔空挥来一片竹叶,将它敷在时序的双眼之上。
片刻之后
寂寥的宫殿更加清静了
时序摘下竹叶,他方才看见了一个和他同样有破格烦恼的修仙少女,封了五感,入了凡间。
那个在阁楼上对他一见钟情的公主,那个与他共赏星夜的妻子,原来都是那个修仙少女的图谋计划,她从未爱过他。
即使面对曾经在人间的丈夫,神女面色也毫无波澜,说:“你修的是绝情道,我练的无情道。”
“绝情之道,先有情而后绝情。欲破之,则以其未绝之情引动其已绝之情,坏其道心以克之。”
当初在南海,观音只点化了他绝情之道,未曾告诉他破道的方法。或许是他太过自信,不相信有人会坏了他的道心。
“无情之道,修大道之无情,往往在他人道心之中种下情种,引动他人道心。”
“时序,我们相互利用,也算礼尚往来。”
神女不再说话,只是将他放开,转头走出了月宫,也不曾回头看一眼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的时序。
时序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心中的怨恨好像皆找不到了由头,只有些苦涩。同时,依靠怨念而生的魔气渐渐散去,他用手掌盖住自己的双眸,随着这怨气一同消散在风中,化为灰烬。
“公主,是我输了。”
神女知道时序已死,不过她并不感兴趣。烂摊子已经收拾干净,便踏着祥云,飞回了南海。
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
她是无情道的女弟子,举世无双的天才,是数百年来唯一成神的修仙者,亦是观音座下,享天地万物供奉的南海神女。
————————————
终于写完了!因为很喜欢一心修仙,心无旁骛的人设,就写了这篇文。写完可以背书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