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妈x赵管家】笼中雀
赵管家不想姓厉。
赵管家本来不叫赵群,他叫厉群。
王妈本来也不叫王妈,那些人看见她,下意识叫出口的,是一句“厉总夫人。”
厉群的身份算不得光彩,明明是厉家二少爷,却因为所谓私生子的名头,日子过得还不如家里的佣人。可明明他的母亲只是被所谓厉总骗身骗心,还被强制囚禁起来的可怜姑娘罢了,如一只被豢养在笼里的金丝雀。
但他们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母亲或者他,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们只在乎那些豪门辛秘有多狗血,将别人的痛处当成乐子一样取笑。
王妈同他一样,同样是这样一个豪门里供人取笑的笑话。
什么王总因为丢失了真千金,选择抱养一个孩子,长大后意外找回真千金,用养育...
赵管家不想姓厉。
赵管家本来不叫赵群,他叫厉群。
王妈本来也不叫王妈,那些人看见她,下意识叫出口的,是一句“厉总夫人。”
厉群的身份算不得光彩,明明是厉家二少爷,却因为所谓私生子的名头,日子过得还不如家里的佣人。可明明他的母亲只是被所谓厉总骗身骗心,还被强制囚禁起来的可怜姑娘罢了,如一只被豢养在笼里的金丝雀。
但他们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母亲或者他,到底是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他们只在乎那些豪门辛秘有多狗血,将别人的痛处当成乐子一样取笑。
王妈同他一样,同样是这样一个豪门里供人取笑的笑话。
什么王总因为丢失了真千金,选择抱养一个孩子,长大后意外找回真千金,用养育之恩胁迫假千金同豪门联姻,将她当成物品一样“售卖”出去什么的…
“我靠!真是离谱!”王妈一拖把杵上地,突然的大嗓门把旁边正在难得温情的何娜娜和顾景琛给吓了一跳。
“王妈上班聊天摸鱼,绩效扣20!”许管家拿着小本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c!滚滚滚!烦不烦人啊你!”王妈毫不客气的把拖把甩他脸上,赶苍蝇一样把人赶出了顾家大门。
“所以,真的卖了?”收拾干净人后王妈又挪到赵管家旁边,兴致勃勃的问。得到肯定答案后,她气的一拍桌子,“我靠,这些霸总脑子有泡吧?!癫公癫婆怎么哪里都有!”
赵管家深以为然,“厉家厉总和少夫人比这边还颠,老厉总前段时间一把年纪又娶了个比他小20多的女人,家庭氛围那是一片混乱。”
“不过——”他转了个弯,“话又说回来,我在厉家好歹也干了那么久了,还是有点关系的,你去那边应聘,我给你换个大的保姆房,工资给你开这个数。”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手指对她比了个数。
“————八万?!!!!”她震惊。
“八千。”
“………”
拉倒吧你。
“欸,真不干?再考虑考虑嘛?”
“考虑个毛线,工资开这么点还不如不换。欸,娜娜的首饰呢?我记得放这儿了啊。”
赵管家没再提跳槽,反正她在哪儿他就跟着在哪儿,回不回厉家又有什么关系。
一头栽进爱情三角里忙着拉扯的大哥大嫂,花天酒地混吃等死的“父亲”,还有天天作天作地,摆厉家夫人架子的小后妈,就没一个省心的。
……除了厉老爷子。
他是除了母亲外唯一对他好的人,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如佣人,将自己儿子骂的狗血淋头并把他接回老宅养在他身边。知道他只愿意随母亲姓赵,没有强迫他改名,只在厉家挂了个名,证件上还是姓赵。
哪怕他当初非要一意孤行的娶“声名狼藉”的那位王家假千金,厉老爷子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真假千金这事一出,王家两位千金的名声都可谓烂到了极点,一度成为别人茶于饭后的笑料。当厉群受邀参加王家真千金的回归聚会时,第一次看见了坐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那位王家假千金。
大厅里富丽堂皇,灯火通明,她静静坐在角落里,神情无悲无喜,宛若一个没有心脏的木偶。角落的灯光昏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亮银色吊带裙加上小披肩,十分亮眼的穿搭却显得她的身形格外清瘦。
她好像不快乐。
像一只被剪了羽的鸟儿,无法翱翔天空被迫作为一个观赏品,作为别人的附庸,被黄金做成的华丽鸟笼囚禁起来的金丝雀一般。
像……当初他的母亲一般。
嫁到厉家对于王家来说算是高攀了,他们自然乐意至极。花点小钱买断养育之恩,他们虽不乐意失去这条能联系厉家的纽带,但也没有反对的话语权。
于是没结婚之前人们提起来都是“王小姐”“王千金”,结婚后被提起就变成了“厉总夫人”。冠以父姓,冠以夫姓,她是女儿,是妻子,唯独不是她自己。
厉群对她很好,好到比她还是大小姐的时候还要好,更加不会以什么妻子的义务要求她,束缚她。
但她还是不快乐。
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想要什么一句话就会送到她眼前。她表示不太能理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世界上的关系都是需要利益交换的,你付出这些,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就如养大了她却又将她送人的“父亲”一般,给予她这些东西,是为了向她索取回报。那他呢?毫无缘由的将她娶回来,又给予她这些她根本还不起的东西,是为了索取什么?
她根本一无所有。
“我什么也不要,只是想你能过得开心些。”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自己生活,也可以,一切都遵循你自己的意愿。我将你带回家,不是为了将你困在囚笼里,变成我的笼中雀。我希望你能成为你自己,因此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厉群半蹲在她身前,一字一句郑重的对她承诺。
“……”
她怔愣了片刻,淡漠麻木的眼里透出一丝动容,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滴在他修长白皙的手背上,滚烫而炽热,与她淡漠的神色截然不同。
“不要哭,我是认真的,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只为你自己。只求你……笑一笑吧。”
家养的猫猫被丢弃之后会失去安全感,变得患得患失,他小心翼翼的一再呵护,只求能靠近她伤痕累累的内心。
也同样,填补上他当初没能护好母亲的执念。
或许正如那句话——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
“又发呆?赵管家你最近在搞啥子哦?忙着想老婆?你不是单身吗?”王妈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试图叫醒他。
“快起开,妨碍我拖地了!”随即风风火火的一拖把舞过去。
“嗯,单身。”赵管家难得笑得温柔,像极了霸总文学里的深情男二。
夭寿哦!什么狗比喻!这个家里唯一的霸总就是顾景琛,赵管家要是男二那谁是女主?!何娜娜?!
噫,狗血淋头,不能深思!
王妈仿佛梦回第一次见到赵管家的那时候了,他披星戴月一般裹挟着屋外带着花香的清风进来。阳光打在他本就英俊的脸上,身高气质比顾总都还要像霸总,给王妈脆弱的小心脏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当然这些她打死都不会说的!哪怕是何娜娜打听她八卦也不行!
王妈把拖把一甩,大有冲冠一怒为蓝颜的意思,“拖什么地!不拖了!走!赵管家,这俩癫公癫婆今天不在家,咱们找顾总的劳力士去!”
脚才迈一步,就看见许管家正杵在大门前,端着他那万年没放下过的小本子,一脸严肃的写写画画。
“王妈!上班摸鱼还拐同伙找顾总手表!绩效又扣20!”
王妈:“……”
赵管家:“……”
这次是赵管家把人轰出去了,还顺带锁上了大门。
晚上回家没带钥匙的顾总和何娜娜——
“?”
“……”
“王妈!开门!”
(赵王)震惊!出差回来顾家还在发癫!
赵管家视角继续
短打速摸,ooc有
啧啧啧,赵管家真觉得这顾家癫的不是一星半点。
兴致勃勃地用拖把帮王妈擦了擦桌子,何娜娜打了个喷嚏顾景琛就往萧北辰头上扯。
我说你们霸总能不能想点好的,就不能是正常的打喷嚏吗?
得,那俩癫公癫婆又开始拉扯发癫了。
又是那几句听出茧子的话,得亏萧北辰不在战场不然准得出事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出现了,萧北辰拉着个行李箱出现在了顾家门口。
他人一出现的时候我眼睛都瞪大了,他和顾景琛站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萧北辰你小子真的不是顾景琛的亲兄弟吗?!
顾德拜你小子真的不是被抱错的嘛?
他脑子里已经码出了n场豪门秘辛故事。
这瓜真......
赵管家视角继续
短打速摸,ooc有
啧啧啧,赵管家真觉得这顾家癫的不是一星半点。
兴致勃勃地用拖把帮王妈擦了擦桌子,何娜娜打了个喷嚏顾景琛就往萧北辰头上扯。
我说你们霸总能不能想点好的,就不能是正常的打喷嚏吗?
得,那俩癫公癫婆又开始拉扯发癫了。
又是那几句听出茧子的话,得亏萧北辰不在战场不然准得出事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要出现了,萧北辰拉着个行李箱出现在了顾家门口。
他人一出现的时候我眼睛都瞪大了,他和顾景琛站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萧北辰你小子真的不是顾景琛的亲兄弟吗?!
顾德拜你小子真的不是被抱错的嘛?
他脑子里已经码出了n场豪门秘辛故事。
这瓜真大,一次还真是啃不完……
……
“琛哥哥我好心疼你~他怎么敢让你这么难过!”
他发誓他是不想笑的,但是王妈给顾景琛做的标记他真的是看一次笑一次。
果咩果咩,忍不了一点。
他可是个正经的管家,他得要有职业素养!
但是他只是随口给耿娇娇说了一两句之后边上的王妈确炸毛了。
“正常哪个女的像她那样说话呀!”
他不是看不出绿茶,他只是想要逗逗她。
他可以理解为她是吃醋了吗,她反驳他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确实,正常的女的,现在不就在他的边上吗?
……
“娜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啧啧啧,似曾相识的场景,萧北辰你小子伎俩玩的挺好啊。
“哎哟~好可怜啊…”王妈捂着胸口,说出的话却让他心里酸溜溜的。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耿娇娇那出吗?
换了个破碎撒娇小奶狗你就受不住了吗?
他承认他醋了。
“嗯~别~不~要~我~嘛~~~正常男人谁这样说话。”
隐藏在心底的感情藏在这句话道出口。他说这句话时一直盯着他。
她明明离他这么近,可是他又觉得他抓不住她。
别不要我,好吗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
【利韩】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原著向。利威尔又做噩梦了,他泡了两杯红茶,去彻夜明灯的实验室找某个同样未眠的人。
临时拉磨的目的:你怎么知道利威尔cv给韩吉cv签名签了我爱你?
[图片]
以下正文:
“您又要去帮韩吉做实验了。”
利威尔听见路过自己的某个下属说道。
十几分钟前,他刚从睡眠中挣脱出来,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猛灌了一口凉水。这种时候总是格外渴望红茶,让白色的热气模糊视线,仿佛又回到那个大雾的天气……噩梦糟糕的余韵让他不想一个人呆着。
“嗯。”他简单回复对方,走向走廊里唯一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
利威尔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房间内部充满了各种实验器材...
原著向。利威尔又做噩梦了,他泡了两杯红茶,去彻夜明灯的实验室找某个同样未眠的人。
临时拉磨的目的:你怎么知道利威尔cv给韩吉cv签名签了我爱你?
以下正文:
“您又要去帮韩吉做实验了。”
利威尔听见路过自己的某个下属说道。
十几分钟前,他刚从睡眠中挣脱出来,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猛灌了一口凉水。这种时候总是格外渴望红茶,让白色的热气模糊视线,仿佛又回到那个大雾的天气……噩梦糟糕的余韵让他不想一个人呆着。
“嗯。”他简单回复对方,走向走廊里唯一一个大门紧闭的房间。
利威尔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房间内部充满了各种实验器材和试剂,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韩吉站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正低头专注地调配着试剂。
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他嫌弃地皱起鼻子,又在捕捉到那股熟悉的——用不太体面的说法来讲——韩吉自带的体味。其实是很淡的气味,令他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动一些。
“喂,四眼。”利威尔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把刚准备的两杯热红茶放在靠近门边的木桌上,发现对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韩吉沉浸于自己手头的事,房间里只剩下显微镜片摩擦的声音。她调试完镜头的角度,想要坐下,却没察觉椅子不知何时被推到离臀部更远的后方,双腿歇力只是一瞬间的事,利威尔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姿势冲上去的。韩吉感到失重时已经来不及自救,一切发生过后,她的腰肢落在一双手之中,屁股坐在那人的大腿上,重量使得身后的人“嘶”了一声——毕竟他才是真正屁股着地的人。
韩吉没有转头便认出了好心的同伴:“利威尔!你还好吗?”
“你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再关心我的状况?”
她一边起身一边道谢:“多亏你接住我,刚才我满脑子都在计算尾椎骨落地的角度,这下不用担心明天如何出外勤了!”
利威尔不合时宜地偏移了话题:“出外勤?明天是休息日,我不记得埃尔文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他很清楚自己莫名其妙的不爽是出于何种原因,他也这样问了:“还是说你们又有什么必须瞒着我的事?”
“什么啊?”韩吉失笑,见他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意思,心想这么爱干净的人今天是怎么了,“我可没有瞒着你的事,埃尔文也没交代我任何东西。明天的日程只有采集草药——我正在研发的助眠试剂还需要一种植物,就在南方新兵训练营所在地。”
她也跪坐在他身前,手指很自然地抚上他的眼睛:“你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利威尔最近的睡眠也不怎么样吧?休息是很重要的哦!放心吧,新的药剂不会让你睡眠的总时间延长,而是增加深度睡眠占比。”
利威尔的睫毛像虫类的翅膀划过她的指尖,视线交错之际那只手离他远了一些,向他做出邀请的手势:“好了,要站起来吗?”
他没有拉住那只手,只是不想她发现过于异常的脉搏与心跳又朝他问东问西。站起身的动作十分迅速,远离她的脚步也毫不犹豫。
“明天的外勤名单加我一个,”利威尔背对着她,走向门口那两杯还冒着热气的茶,“这种药剂肯定不只是给我用吧。”
调查兵团,到军方,乃至所有民众,或许都能从中受益。
“草药数量暂且只能满足兵团内部,不过我还需要测试它的效果,还有副作用,”韩吉站起身后说,“玛丽亚城墙失守后,许多医用植物的供给称得上紧缺。其实除了南方训练营以外,墙外还有几个生长密集地点,可惜埃尔文目前还不允许我出墙时同时进行采集任务。”
“他当然更重视壁外调查的主要任务,”利威尔平复心情后把其中一杯红茶递给她,“但他更不放心你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去采草药。”
“我当然知道。”她接过茶,欲言又止。
利威尔盯着沉浮的茶叶,说:“在我面前你大可以发牢骚,反正我不会告诉埃尔文。”
韩吉闻言嘿嘿笑着,拿茶杯和他碰了碰,像敬酒一样,浅浅抿了两口。她有更想说的事,于是暂且压下对他泡茶手艺的长篇大论:“我一定会去墙外采药的。”
本以为利威尔会像伊泽尔事件那时一样抓着她的领子,让她不要把同伴置于危险当中,韩吉已经准备好说辞了,比如“我肯定是独自行动”“最多带莫布里特去”……
“去的时候也叫上我。”利威尔淡淡道。
韩吉仅仅惊讶一瞬,脑子便转了过来,感动得快要流眼泪了:“我就知道——利威尔你最关心我了!人类最强当我的专属保镖?说给全兵团的人他们都不会信的吧!”
利威尔把她凑近的脸推开,说:“收尸这种事还是我亲自来比较好。”
“哎?怎么能这样说我呢?”韩吉看起来真的有些受伤了,他被嘴里的红茶呛了一口。利威尔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吉放下茶杯没有说话,转身去抽了两个椅子,让他也坐下。
“我知道的啦,”她的眉眼在暖色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利威尔只是想和我一起活得很老很老很老,直到我们再也走不动路,那时候如果我在你之前老死,你就会替我收尸、收殓。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不是吗?也有可能是你在我之前死去啊。”
利威尔手中的红茶已经慢慢凉下去,他再也喝不进一口。
她好像完全忘了要继续做实验的事,拉着他不停碎碎念:“在这个世界活着总是要面对离别的,只有早晚的区别。我觉得先死去的人反而不会那么痛苦,因为思念只会折磨留在世间的人。利威尔,我希望你和埃尔文走在我的前面——你们没我坚强,睡眠不足的人是最容易抑郁的!我可是每日睡眠时长长达三个小时……的人。”她含糊地把自己相对他们稍微长一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作为“有力”的证据,开着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利威尔忍无可忍打断她:“你要讨论哲学的话去对着马棚说,我没兴趣。”
她的镜片闪着白光,上下唇翘起同样的弧度,很幼稚地表达着不满:“只是缓解尴尬而已。”
“我们之间存在这种东西?”
“利威尔真是嘴硬呢。”
“韩吉,”他突然叫她的名字,“我其实……”
她用一个上扬的“嗯”表示,我在听。眼神直勾勾地挂在利威尔身上,这不少见。可在平时他总是最先移开眼睛的那一个。
佩特拉和欧文曾经的讨论结果突然在耳边响起:对视时最先移开视线的人,是比对方心意更深的人。
韩吉是女性,是不懂社交距离的异性挚友,也是值得托付后背的战友,是利威尔藏在隐蔽处的、偷偷向往的、不曾奢求的另一颗心脏。
无论时间还是地点,都无法满足他说出那些话的条件。
还没到时候,还不能在这里——她可能会这样回答吧。
如果再造成误会就更糟了。
“埃尔文说过,如果有一天不再当团长了,他会隐居结婚,可能会和我们分开,”利威尔说,“到时候我们就搭个伙吧,就像你说的那样,一起活到很老的时候,至少不那么孤零零的。”
“你刚才好像不是想说这个吧。”韩吉托着腮看他,似乎觉得他低着头说话的样子很好玩,“不过我没意见——一起孤独终老,听起来太棒了!”她举起茶杯,用豪饮美酒的架势干完一杯。
利威尔仍然盯着茶杯里,有片浮叶从杯口一端慢慢贴近另一端,遇到横在中央的一片叶子,两片抱在一起沉了下去。
他缓缓开口:“我们不开牧场,把土地专门用来种植药材。我负责种植收割,你负责加工贩卖,还能剩一点用来搞你的研究。”
韩吉躺倒在椅背,双眼轻轻闭着,明明喝了红茶,为什么还是这么困呢?
她嘴角露出的笑意没叫他看见,但能听出来:“听起来真不错……”
不久前,有调查新兵惊讶于利威尔的健谈,他对此表示“我话一直很多”,韩吉凑过来一脸正经地强调“和我在一起时尤其多”。就像现在,他的絮絮叨叨已经成为韩吉入眠的背景音。
不知道利威尔的描述是否在她的梦里成真,当他止住话头,抬眼见她进入梦乡,轻轻笑了一声。
习惯在椅子上打发夜晚的调查兵不需要床铺!这是他刚入兵团时,韩吉听说利威尔喜欢在椅子上睡觉所作出的拙劣模仿宣言。那时她对利威尔的好奇达到了亲身模仿实验的地步。看来她也养成了在椅子上睡觉的坏习惯——下次可不能放任了,阿克曼的肌肉骨骼不会轻易变形,普通人这样睡的后果可大不相同。就算她是韩吉佐耶……不对,正因为她是韩吉佐耶,才更应该学会珍惜自己的身体。
但这时候女寝大部分处于休息状态,利威尔没打算把她送回去。就放纵她这一晚吧。
他关了灯,留了一盏蜡烛,为韩吉披衣服时发现她脸上不仅流着口水,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睡得真香啊。”他忍不住感叹。
握着门把手,面对走廊的景色时,利威尔又回了头。
两秒后,他的视线移到脚下。
韩吉的实验室散发着温暖的黄色光线,有一条清晰的分界线画在有光和无光的地方,那里看起来与世界冷硬的夜晚格格不入,是天使可能存在的一隅之地。
岁月是阿克曼未曾雕琢的情书,他或许会遇到更温暖的归处,但此时此刻,他只想停留在火光身旁,注视那份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
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我的爱意?
只是简单的一句,我爱你。
仅此而已。
Fin.
【利韩】在你的眼睛和我之间
她的眼睛是真理的窗,长夜祈愿与书台灯火在其中闪烁。最后映入左眼的是他火光中的倒影;而当仅剩的右眼朝世界投去最后一瞥时,她看见一个人平静地走向寂寞的山谷。他们两次,以不同的方式,延续了她的生命。
*以「避雨的情形」利威尔x莫布里特围绕韩吉展开的谈话为灵感,写她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两名男性,利韩向,以小莫视角为主并虚构了小莫的经历,全文7k+
——————————————
01
莫布里特·巴纳预感到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件将要促使他加入调查兵团后的生涯发生转向的事情。
与他一同从故乡来到调查兵团的达蒙趁新兵聚在桌前吃早餐时谈论起了今天上午准备进行...
她的眼睛是真理的窗,长夜祈愿与书台灯火在其中闪烁。最后映入左眼的是他火光中的倒影;而当仅剩的右眼朝世界投去最后一瞥时,她看见一个人平静地走向寂寞的山谷。他们两次,以不同的方式,延续了她的生命。
*以「避雨的情形」利威尔x莫布里特围绕韩吉展开的谈话为灵感,写她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两名男性,利韩向,以小莫视角为主并虚构了小莫的经历,全文7k+
——————————————
01
莫布里特·巴纳预感到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件将要促使他加入调查兵团后的生涯发生转向的事情。
与他一同从故乡来到调查兵团的达蒙趁新兵聚在桌前吃早餐时谈论起了今天上午准备进行的模拟作战训练,兵团的精锐力量也会前来挑选编入队伍的合适人选。
同乡好友在身旁一边说着“要是能加入米可·扎卡里阿斯分队长的队伍就好了”,一边不忘和同伴们描述他在入团仪式中目睹的那位被称作人类最强的长官不怒自威的形象。
莫布里特无奈地笑着,达蒙说得不无道理,兵团内曾有某些分队的领导者一味追求讨伐数量而导致队内存活率奇低的传言,但愿自己不要这么倒霉。
熟练穿戴好立体机动装置的他检查了一遍气瓶与刀刃,手心传来微微汗湿的紧张感。随着锋利的钩爪射出,莫布里特一边观察立足点和环境一边判断行进路线,定位目标并完成了利落的切割动作。在操作立体机动装置飞过高耸的树林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某种刺眼的、像是来自镜片的反光,竟然有人站在这里观看新兵训练,会是哪个分队的长官吗?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抹飞扬的红棕色。
完成训练后的新兵们在空地上列队,队伍的末尾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管理新兵的长官高声呼喊着肃静。来人是新上任的团长,跟随其后的是兵团的干部们,长官简单致意后照常点评着新兵们的成绩。
“莫布里特·巴纳。”
“到!”
“不想成为巨人口粮的话,下次最好让我看到训练的进展,你的进步简直比蜗牛还慢。”
“是的,长官!”
“你叫莫布里特·巴纳,对吗?”
猛然反应过来的他,突然意识到有个家伙不知不觉间凑近了上来,意图不明。莫布里特差点惊叫出声,倒退一步。
这是他第一次直视镜片下那双与她的头发相得益彰的眼睛,莫布里特往后回想起这一幕时,仍然忘不了其中闪烁着的亮光,纯粹的、探究性的好奇的光。
“第四分队队长韩吉·佐耶,很高兴认识你。” 眼前的女性伸出了手,她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大多少岁,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欣喜意味,“容我冒昧询问一句,你愿意加入第四分队吗?”
长官在一旁无奈地提示她同期中有表现更加活跃的新兵,可她对自己的判断显然足够自信,便径直走到莫布里特身旁,轻轻叩响他腰间的气瓶。
“其他更加优秀的人才?可是我找不出比他消耗瓦斯气体更少的新兵了哦。”
02
莫布里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得到了同期间广为流传的女性分队长的青睐,并加入了她所在的第四分队。至于为何广为流传,自然是因为她本人“狂犬”的名号。
起初他还十分关心她的热情从何而来,但被扣留整晚听她讲述被自己不经意间提起的巨人行为模式研究话题后,莫布里特告诉自己:“韩吉·佐耶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疯了。”
她有一种特别的余裕,并不将巨人视作敌人,而是习惯以“猎人”的视角,或者从科学家的角度看待这个时代里人类最大的天敌。
“优秀的猎手善于编织陷阱,当庞大的猎物步入我们的节奏中时,他的视野会紧缩。”
说到这里,韩吉露出了微笑。
“这便是猎杀的时刻哦。”
但这种把握似乎还并不大,特别是当韩吉设计的重型捕获机器在第三次试验中再次失控,莫布里特终于忍不住当众大喊,开启了往后多年作为下属过度操心的开端:
“韩吉分队长,您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连莫布里特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快要无法忍受,该说真不愧是她吗?” 听完莫布里特的叙述,达蒙忍不住嘴角上扬。
“话是这么讲,但她也有十分了不起的一面,只是大家会不自觉关注她研究狂人的表征而已。”话说出口莫布里特才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维护长官。
“身为女性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兵团的分队长,必然有着超乎常人的实力,我并不怀疑这点。”达蒙拍拍他的肩,“时候不早了,下次再多和我说说她吧。”
与达蒙道别的莫布里特未曾想过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对话。当莫布里特再度见到好友时,他静静地躺在白布中。这是新兵入团后的第一次壁外调查,尽管长距离索敌阵型已大大减少了伤亡,但由于新兵们均分布在阵型的外围,因此成为了遇袭的重灾区。
艾尔文团长所言非虚,第一次壁外调查将折损三分之一的新兵并非吓阻意志薄弱者的夸大之词,而是堆砌在无数尸骨之上的残酷现实。在撤退途中,莫布里特强忍心中悲愤阻止两名意欲折返同奇行种交战的同期。
他在驻扎营地里见到了浑身沾满血污、一脸疲惫的韩吉分队长。
“对不起,第一次就让你们经历这些。”
”您没有必要为此道歉,韩吉分队长…不如说经此一役,我好像能够明白您的执着了。”
“我们需要力量,莫布里特,”韩吉抬起折损的刀刃,“这个组织的勇气会在无尽的恐惧与悲伤中被消磨殆尽,人们需要看到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
返回墙内后,莫布里特跟随韩吉分队长叩响了许多遇难士兵的家门,来到达蒙父母家门前时,他犹豫了。往日和蔼可亲的班扬叔叔双手捂着脸蹲下,背脊佝偻了许多,他猛烈地抽搐了起来;玛丽阿姨的啜泣声逐渐转为哀号,她突然紧紧抓住韩吉分队长的衣领,又仿佛突然泄力了般松开手。
莫布里特回想起了她那日的话。
“我们需要力量。”
而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随着那个小混混般的矮个子男人的出现而无限近地到来了。
03
莫布里特·巴纳从未见过他的长官如此欣喜若狂的眼神。
那个叫利威尔的男人未经训练兵团或是任何人的雕琢,仅是在地下街野蛮生长成了如今的模样。韩吉以坦诚直率的作风迅速与法兰和伊莎贝尔两个孩子拉近了关系,而那个利威尔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戒备气息。
韩吉没能等来她许诺过庆贺伊莎贝尔与法兰凯旋归来的那顿饭。有着类似经历的莫布里特则暗中观察着那个情绪并不外显的男人。
利威尔面对身形高大的士兵,腿下蓄力一蹬,凌空跃起朝对方逼近,单手握拳欲对其面颊出击;对方臂长胜他一筹,眼见利威尔将要被先一步击中,莫布里特发现他未如常人般立即收回拳架摆出防御姿态,而是在空中堪堪在对手袭来的手臂上完成借力,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挥出了毫不留情的一击。
“在空中出招的时候迅速收紧肌肉群做到紧急变向的效果,这不是常人能够完成的,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时常拉着莫布里特去旁观利威尔进行实战训练的韩吉,脸上浮现出了不寻常的红晕。
“分队长,您这样会吓到别人的!”
莫布里特再一次没能料到的是自家分队长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在她不懈的努力下变得越来越近了。她的粗线条使她完全免疫了利威尔精准而又直击要害的屎尿屁语言,换作自己与利威尔相处起来没准一会儿就会冷汗直冒。
利威尔凭借毋庸置疑的表现升任兵团的士兵长后,许是职务上平起平坐的缘故,韩吉与他的来往更加密切了,莫布里特不确定她就连吃饭也抓着利威尔滔滔不绝会不会使这位士兵长感到为难,但利威尔似乎并不抗拒。
很快,他发现利威尔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难以相处。常被韩吉派去传话和递交文件的莫布里特每次都会得到一句“辛苦了”,偶尔是“回去提醒你们那个混蛋四眼分队长洗澡”。
士兵长的强势加入和分队长智慧的崭露头角在艾尔文团长的果决领导与判断力下,像是缺损的拼图终于找齐丢失的一角。
就连调查兵团的队伍行进在街道上时,过往的唾弃与谩骂都已渐渐变成对凯旋归来的胜者毫不吝啬的欢呼。莫布里特的心也随之雀跃起来。
04
在结束了某次艰险的壁外调查后返回墙内的一个阴天,莫布里特望着灰暗的天空加快了脚步,穿梭在城镇的街道。
淅淅沥沥的声音敲打着石板路,雨势几乎变得潦草,抱着快要满溢的纸袋狼狈躲进商店的莫布里特边检查怀中的物件边自言自语着“这下糟了,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店内传来:“…只是一场短暂的阵雨而已。”
“利威尔兵长!” 在莫布里特的惊呼中,他的身体条件反射般作出敬礼的动作,这使得纸袋里的物件散落一地,他的狼狈又添几分。
“你是韩吉的副官,对吧?”
“是的,兵长!第四分队副队长,莫布里特·巴纳。”
“跑腿?”
“是的,趁着刚结束壁外调查,外出为分队长购置书、药和日用品。”
对话陷入了沉默。莫布里特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杂乱的脑海中浮现出几幅清晰的场景——壁外调查前夜在会议室排兵布阵布阵运筹帷幄的韩吉与第二日将韩吉的战术悉数发挥到极致的利威尔之间仿佛存在某种特殊的纽带,那是随时都可以将后背交予对方的信任;而当韩吉来不及清理作战留下的血污就上前搂着利威尔的肩膀讲述此次调查的新进展时,他则会缓缓将她推开。
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莫布里特这么想着。身旁的利威尔凝视着雨云说道:
“给那样的人当副官很辛苦吧。”
“您说什么?”
“你应该深有体会,如果说她对某样事物感兴趣,难保不会忘我到忽视部下的生命。”
“因此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她,同时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利威尔发出了尾调上扬的单音,显示出他的兴趣。莫布里特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味,这是他第一次同利威尔说那么多话。
“不管关系多亲近,我们都不是成天在一起,你是唯一能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雨势逐渐小至只剩霏霏雨雾,天空透着极淡的蓝,洗净了连日的尘埃。
“更加自信点,莫布里特。”
说完这话,见天气已经恢复晴朗的利威尔径直起身,拎起满满的纸袋并推开门。
“等等!利威尔兵长,那些东西很重!”
莫布里特追着士兵长的背影,而后者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既然要同路回去,不如就让韩吉欠我一个人情。”
莫布里特此时只觉得这位士兵长的性格跟自家长官一样捉摸不定,他下意识地用只有在韩吉身边才会使用的语气说:
“利威尔兵长,搞不好韩吉分队长忙得甚至都注意不到您回去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侧过脸缓缓开口:“只消踹她一脚就好,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莫布里特此后几日都在回味那一刻利威尔兵长的表情,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不论怎样,莫布里特认为兵团中见过利威尔笑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05
自那个雨天后,莫布里特似乎对两位长官关系的端倪感知更加敏锐了。而在下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雨天来临时,他几乎就要确认心中那个初次想来无比荒唐的猜想。
那日调查兵团照例巡查墙内的安全地带,途中突降大雨,艾尔文当即选定附近一处古城作为避雨地点。韩吉在交代莫布里特清点人数和确认状况的任务后,便消失在了雨声嘈杂的古城回廊。
“分队长,队员点名已经完成了。有两个人身体不适但并无大碍,妮法正在照看他们。” 顺着韩吉的声音推开房门的莫布里特见利威尔也在,愣了愣神。
“利威尔兵长,您也辛苦了。”
韩吉的头上覆了一层灰,此刻她抱着显然是从房内的书架中找到的厚重书籍,脸上浮现兴奋的红晕,此前这里一定经历过鸡飞狗跳的场面。
不出所料,韩吉复现了爬上高层书架搜寻书籍时发生的意外,莫布里特冲上前护住了她,这也一并解释了平日衣着整洁的士兵长为何方才连衣领都出现了杂乱的皱褶。
“混蛋四眼,”利威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在满足求知欲和对这里进行大搜查前,先把身体给我烘干。”
“衬衫透得太不体面了。”
莫布里特闻言感到脸颊迅速浮起一阵热意,但还是附和道:“是…是啊,我已经为您把壁炉里的火升起来了。”
望着韩吉小声嘟囔着远去的背影,莫布里特尽管疑惑利威尔兵长为何不在他敲开门前就敦促她先去把自己打理妥帖,但他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还是不要细想下去了。
长官们之间拥有亲密无间的关系本就不算坏事,那两位自始至终都是莫布里特憧憬又崇敬的人,他认为自己更应该做好本分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会比旁人更多地留意分队长与士兵长的关系。
当调查兵团的精锐部队立于巨壁前整装待发时,莫布里特骑马跟在韩吉身后。他的长官照例对每一次壁外调查充满了期待,当她毫无保留地直抒对奇行种深沉的爱意时,她身旁那匹黑色的马向她所在的右侧迈近了几步,利威尔将手伸至四处张望的她高高束起的马尾上,紧扣着朝自己的方向转。
莫布里特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但他们的脸贴得极近,而这一切又发生得太过自然。他望着分队长挺拔的身姿,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加镇定,但他的紧张感却传递给了马儿。
在这一点上比起身旁的米可分队长,莫布里特还是未能做到熟视无睹——米可·扎卡里阿斯见状只是低头沉吟,耸耸鼻尖,并最终微笑着发出一声习惯性的冷哼。
06
“成为利威尔兵长和韩吉分队长那样独当一面的人”是莫布里特长久以来的心愿。
可正如那个雨天他们之间的谈话中利威尔所说的那样,莫布里特理应更自信。他早已在追随韩吉等人的路途上变得能够独当一面了,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他其实早就做到了。
由调查兵团掩护的尼克神父惨遭中央宪兵杀害的当夜,他将杰尔·萨内斯的腕部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后者正紧揪韩吉的衣领抛下气焰嚣张的言辞,怎么也没想到她身旁那个看上去并不凶神恶煞的青年陡然间变换了面孔,并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自己是莫布里特·巴纳,调查兵团第四分队的副队长。
韩吉望向莫布里特的眼神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欣慰。
随着他们如头顶坠下的裁判之剑落在夺人性命的凶恶之徒头上,一场自下席卷而上的海啸震动了三道巨壁内无坚不摧的王都。当他与韩吉将胜利的讯息带至流落在外的利威尔等人处时,利威尔其实很想拍拍莫布里特的肩膀,告诉追随韩吉左右的他做得很好。
但这个念头在104期孩子们的欢呼和韩吉对接下来事态走向的忧心中消散了。
在地下空洞与中央宪兵交手时,他目睹了韩吉被对人立体机动装置射出的子弹击中并重重摔落在地,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这也是他第一次亲自在场感受利威尔的怒火,士兵长嘶吼着向那个曾与他共同生活的男人挥出毫不留情的刀刃。
强大起来,唯有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想。
艾尔文将身后事传达给韩吉的瞬间,他的长官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担忧。假如这一天到来,莫布里特想要尽全力辅佐作为团长的韩吉;也许他会成为第四分队的长官,也许仍然作为她的副手,在她身边操持着繁忙的她无法顾及的大小事项……
——在里应外合发动政变、营救艾伦与希斯特里亚、发动玛利亚之墙夺还战的零散的碎片时间里,他就一直这么想着。
注定要引领人类向前的艾尔文、韩吉、利威尔等人背后需要自己的力量,他们永远是一体的,这是莫布里特的觉悟。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使得莫布里特在那片耳膜震裂、火光滔天如地狱绘卷的大爆炸中,瞬间就做出了最终的决定。他将韩吉用力推向那个足以抵御大部分伤害的井口。
他敬爱的长官在突发的冲击下以面对他的朝向向后跌落。
韩吉的左眼在陷入永恒的黑暗前,在火光中窥见了那孩子的微笑。
07
在一个晴朗的晨间,利威尔回想起韩吉将要触碰死亡前最后的瞬间。
他与她并肩站在黎明的港口上,就像过去许多年无数次的作战那样陪伴在彼此身旁。唯独这一次,他们面朝相反的方向,她面对轰鸣的狱火,他望向无际的蔚蓝色汪洋。
“最后一眼,就让我这样好好看着你。”
“这是我的私心,我也有私心,不论你将其视作上级的命令还是韩吉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请求你不要直视我的死亡。”
韩吉看着利威尔的眼睛说出这些话,他们用仅剩的眼睛注视彼此,而他的手还以握拳状停留在她的胸口,隔着柔软的布料感受内里透着的温度和心跳。
“因为那可能会很滑稽,也许很不堪。”
——韩吉在日记里写道。她不打算留下遗书之类的物件,尤弥尔的子民从泥土和虚无中来,消散时亦如云烟。她以面对某人的叙述口吻写下这些文字,而不去期待他能够看到。
“我今年三十四岁了,距离作为分队长与你相识的那天起,一晃十余年从指尖消逝。”
“我坏了一只眼睛,那是我欠莫布里特的。长期的繁忙紧绷和穿着新型立体机动装置进行作战,也许身材和体态都不如从前了,有时我在早上醒来,发现眼角出现了皱纹。”
“曾经的时日如此自由、纯粹和快乐,那种与现今迥异的幸福感,是我作为被牢牢保护的人而享有的特权,绝对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终有一天要由我站出来保护身后的人,莫布里特的死提醒了我这一点,我过去所做的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
“那么至少在这一天来临时,让我像一个激动地奔向真相与理想的孩子一样笑着离去吧,就像从前那样。”
“莫布里特的死还告诉我,死者望向生者的一瞬也许能带走世上最温暖的留恋;生者望向死者的刹那只会留下余生无尽的哀伤。”
“所以这样就好。”
“‘不要在他的眼里留下阴霾。’”
“——我如此祈求着,日复一日。”
手还停留在原处不愿移开。他听到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耳语:
“利威尔,直视前方。”
你亲眼目睹过太多绝望。带着孩子们往前走,往前走,就是崭新的生活。
“等你老得不能再老的时候再见面吧。”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当利威尔合上韩吉的日记本时,欧良果彭也正好读完韩吉留给他的信件。
“莫布里特·巴纳…那是谁?”
“你今年几岁了?”
摸不着头脑的欧良果彭如实回答了问题。
利威尔沉吟片刻后说:“曾经她有个与你差不多年纪的副官。你跟那个叫莫布里特的家伙很像,一样的纵容她过火的行为,一样对她的跳脱感到束手无策,也一样的坚强。也难怪你那几年作为助手和她总是那么合得来。”
“如果坐在飞行艇驾驶舱里的是莫布里特,他也会和你一样勇敢,我是这么认为的。”
欧良果彭眼里闪烁着模糊的泪光,却仍笑着说:“那么当他看到韩吉第一次试驾飞行艇时,是不是也会在一旁急得说出‘团长,再这样下去绝对要没命了’ 这样的话?”
“正是如此。”
“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认识他啊。”
“我也很想多和韩吉说些话。”
她延续了他的生命。皮肤上蜿蜒触目惊心的缝合痕迹、心脏跳动的每一个瞬间,都能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和她灼热的目光。
利威尔在树林里的记忆因重伤昏迷的缘故而只剩下些许碎片。他的身体不能动弹,但意识尚存,能感受到她在身边。起初只是安静地落泪,后来变成了起伏的抽泣声,再到在黯淡无光的森林中放声大哭。她怀着巨大的悲怮,却没有停下来哪怕是一秒。
也许除了那句无意间说出的,想要一起生活的话,她从未在他清醒时流露出私心。
她将希望和泪水缝进他的身体,组成这些针针脚脚,当利威尔醒来的那一刻看到她的眼睛,他感到无比安宁。
那双他不敢回过头去看的美丽的眼睛。
只要自己还活着,利威尔就感觉到韩吉从未远离过,她倾注其身躯中的情感将随着他的存在而永远生长下去。
欧良果彭正将信件郑重收进保存贵重物品的皮箱,箱里静静躺着韩吉的照片,他想起那位名叫莫布里特的青年,死去时还未曾知晓有一种器具能化流变为永恒,定格世间万物,包括人们深邃明亮的眼瞳。
但欧良果彭坚信他们仍在某处注视着人间,以慈悲的目光、坚定的眼神。他用粗糙的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向窗外望去——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Fin.
———————————————
【后记】
昔日戏言身后意,
今朝都到眼前来。
(感谢大功率奶茶消化机老师和香草菌vanilla老师对官方小说与Drama CD的汉化)
Emerald 阿肠 于2024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