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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芥】请给我打电话吧龙之介
时间线是一切结束之后。
全文4k➕ 甜饼
芥川虽不再像以前那般执着太宰治，但是在街上遇到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跟上去呢。
太宰治：小孩就是粘牙。
——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你说你没号码？好吧，电话号码就在哪里，龙之芥存不存不关我事，但是请给我打电话。”
——
横滨的秋雨把街道的霓虹灯泡成模糊的色块。
芥川龙之介的伞尖在青石板路上划出断续水痕，十五步开外的沙色风衣正在街边挑选小吃，过了一会像是买到了喜欢的东西，太宰治提着一袋东西走进酒吧。
Lupin酒吧的霓虹灯牌在巷尾渗出红酒般的光晕。芥川甩掉...
时间线是一切结束之后。
全文4k➕ 甜饼
芥川虽不再像以前那般执着太宰治，但是在街上遇到还是会忍不住偷偷跟上去呢。
太宰治：小孩就是粘牙。
——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你说你没号码？好吧，电话号码就在哪里，龙之芥存不存不关我事，但是请给我打电话。”
——
横滨的秋雨把街道的霓虹灯泡成模糊的色块。
芥川龙之介的伞尖在青石板路上划出断续水痕，十五步开外的沙色风衣正在街边挑选小吃，过了一会像是买到了喜欢的东西，太宰治提着一袋东西走进酒吧。
Lupin酒吧的霓虹灯牌在巷尾渗出红酒般的光晕。芥川甩掉伞骨间的银杏叶，指尖刚触到生锈门把，就听见门内传来吸管搅动冰块的脆响。
"跟踪狂先生来杯莫吉托如何？薄荷叶能止咳呢。"
太宰治背对着门坐在高脚凳上，绷带缠绕的手指正戳着酒杯里的冰块。酒保推来的渐变蓝饮料冒着诡异气泡，放在了太宰治身边的椅子上，看起来专门给芥川准备的。
"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早在便利店我就发现啦～。"太宰治撑着头叹气，"芥川君的跟踪技术还是那么差劲呢。"
芥川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塞进掌心的鲷鱼烧堵住。太宰治撕开红豆馅流淌的脆皮，糖霜在酒吧灯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尝尝看？"
芥川沉默着，最后还是咬了一口。
甜甜的，的确很好吃。
太宰治端着芥川前面那杯渐变蓝饮料，冰凉的杯壁贴上唇缝，太宰治的拇指按在他喉结凹陷处，像按下待启动的炸弹开关：“芥川君，不接受我的邀请吗。”
芥川推开，“您明知道在下喝不来酒。”
“是啊，我知道。”太宰治恶劣的笑了笑。
芥川鼓着腮帮子沉默地咀嚼鲷鱼烧，糖霜在齿间沙沙作响。他太熟悉这种套路了——只要自己坚持不回应，太宰先生最终总会觉得无趣而放弃。
脆皮碎屑落在黑色长裤上，像细小的雪粒。
"哎——芥川君好冷漠，已经开始无视太宰先生了吗～"
果然来了。芥川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点头，舌尖悄悄舔掉唇角的红豆馅。
"那芥川君偷偷跟着我，是想干什么呢，不会是想我了吧。我的鲷鱼烧都给你吃了，我晚上还什么都没吃呢。"
咀嚼的动作突然停滞。芥川抬头时，太宰治正用吸管戳着冰块，绷带边缘沾着威士忌的水光。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最后一口鲷鱼烧，选择性忽略那句“想我了吧。”
"抱歉太宰先生。"他干脆地咬掉最后一口，甜味在喉间弥漫，"那太宰先生想吃什么？在下请客。"
鸢色眼眸倏地亮起来，太宰治倾身越过吧台，发梢扫过芥川的鼻尖："什么都可以吗？"
芥川盘算着存折里的数字。港口黑手党的工资卡应该能应付横滨任何餐厅——哪怕太宰先生突然想吃神户牛肉。"什么都可以。"
"芥川君不要说那么可爱的话啊。"太宰治突然仰头灌完剩下的酒，喉结在绷带下滚动。他向酒保又要了杯波本威士忌，冰块撞得杯壁叮咚响："开玩笑的，我不饿，没打算吃。"
芥川的眉头拧成结。他注意到太宰治手腕内侧新增的针孔，在苍白皮肤上泛着青紫。"太宰先生不会打算一直喝酒吧？"
"怎么了，担心我吗？"
“是的。”
"噗——咳咳咳......"太宰治还是低估了自己学生在某些方面奇特的直球。
琥珀色酒液从太宰治嘴角溢出，他呛得眼眶发红。
芥川已经条件反射地伸手拍打他的后背。掌心隔着沙色风衣感受到脊椎的凸起，太宰治的颤抖透过布料传来。
"您还是老样子。"芥川的声音比想象中柔软。他抽走太宰治手中的酒杯，“还在打针就不要喝了。”
“你是要管着老师吗？”太宰治忽然抬起湿漉漉的睫毛，硬是扯出个轻佻的笑。
芥川的手指在酒杯上停顿了半秒。玻璃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滑落。
"不敢。"他垂下眼睫，将酒杯推远到吧台另一端，"严格意义上说，您现在已经不是在下的老师了。"
吧台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太宰治盯着自己映在酒液上的扭曲倒影，发现嘴角怎么也维持不住上扬的弧度。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针孔，那里传来细微的刺痛——比预想中要疼得多。
"说得也是呢。"他最终只是把冰凉的杯沿抵在发红的眼睑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只有冰块融化的细碎声响填补着空白。太宰治的指尖在吧台上轻轻敲击，节奏逐渐与酒吧里播放的爵士钢琴曲重合。
"那现在，"太宰治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轻快，"我们的关系可以更加随和一点了。"
他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直视芥川的眼睛。吧台的灯光在那双鸢色眼眸中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是深秋的湖面映着最后的阳光。
"龙之介。"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某种陌生的甜点。音节在舌尖滚动时，他看见芥川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可以这样叫你吗？"
芥川端起那杯被遗忘已久的莫吉托，冰凉的杯壁贴上嘴唇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仓促。薄荷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却无法缓解突然升高的体温。
"......随您高兴。"他的声音比想象中低哑。
太宰治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他倾身向前，手肘支在吧台上，故意将每个音节都咬得清晰而绵长："龙之介觉得这杯酒怎么样？龙之介的头发好像比上次见时长了呢。龙之介——"
玻璃杯与吧台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芥川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液，喉结急促地滚动，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青柠的酸涩和朗姆酒的灼热在舌尖炸开，他却只感觉到太宰治落在自己侧脸的视线，像阳光透过放大镜聚焦般灼人。
"哎呀，喝得这么急？"太宰治的指尖轻轻点在他握着酒杯的手背上，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我记得某人刚才还说'喝不来酒'呢。"
芥川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喝掉了半杯。酒精开始在血管里流淌，让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他垂下眼睛，看见杯中自己的倒影被扭曲成模糊的色块，就像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太宰治愉快地看着这一幕，指尖在杯沿画着无形的圈。这个倔强的后辈依然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呢。他忽然觉得横滨的雨夜也没那么烦人了。
"龙之介..."他又一次轻唤这个名字，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芥川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太宰治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好喝吗？"他凑近了些，呼吸间带着威士忌的气息，故意让话语擦过芥川的耳廓。满意地看着对方猛地一颤，酒杯里的冰块叮当作响。
太宰治伸手拂开落在芥川额前的碎发，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发烫的皮肤。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了，芥川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不是你的老师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危险的甜蜜，"那是不是说明可以是其他的关系了。"
芥川的瞳孔微微扩大，酒精和这句话的双重冲击让他的思维变得迟缓。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追逐着太宰治抽离的指尖。
“太宰先生还请不要戏弄在下了。”
太宰治轻笑，他凝视着芥川逐渐迷离的眼神，内心涌起一股近乎暴虐的占有欲。他想要把这个孩子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想要在他身上烙下印记，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太宰治的东西；想要...
"再来一杯吗？"他最终只是微笑着问道，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上芥川留下的唇印。
横滨的夜雨还在下，路灯的光晕在积水里碎成金色的涟漪。
太宰治半拖半抱着醉醺醺的芥川好不容易回到家，刚关上门就脚下一个踉跄摔在沙发上。芥川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黑发凌乱地散在太宰治颈间，带着雨水和酒精的气息。
"太宰……先生……"芥川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酒精浸泡后的软糯，和平时冷硬的语调截然不同。他的手臂紧紧缠着太宰的腰，像是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再次消失。
"我在呢。"太宰治叹了口气，伸手摸摸芥川的头发。心中有些后悔刚刚的挑逗。这孩子还是一杯倒呢。
"别走……"
芥川突然用力攥住他的衣领，他的眼眶泛红，睫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太宰治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怎么，龙之介这是在撒娇吗？"
芥川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抓着他，他的呼吸灼热，带着酒气，却又夹杂着一丝颤抖的哽咽。
"您……明明说过……会教导在下的……"
太宰治的指尖顿住了。
——啊，原来他还记得。
四年前，在港黑的训练场上，他曾随口承诺过这句话。而后来，他叛逃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随即轻轻掰开芥川的手指，却在对方露出近乎绝望的表情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拉进怀里。
"……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芥川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可手指仍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像是怕他反悔。
太宰治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心脏被某种酸涩的情绪填满。他伸手抚上芥川的后颈，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块敏感的皮肤，感受着对方细微的战栗。
芥川歪过头，滚烫的呼吸撒在太宰治的手上，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下一秒，芥川咬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够留下齿痕。
喝醉了就乱咬人呢，芥川龙之介。
太宰治没有推开他，反而用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像是在安抚一只不安的野兽。
"龙之介，松口。"
芥川只是轻轻咬着，靠在太宰治怀中充耳不闻。
太宰治叹了口气，指尖滑过他的耳廓，最终捧起他的脸。
"……我不会再走了。"
这句话像是某种咒语，芥川的力道终于松了，可他的睫毛仍然湿漉漉的，像是淋了雨的乌鸦。太宰治低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重复："不会离开，不会消失，不会丢下你……这样够了吗？"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执着。"他苦笑着，"可越是清楚，就越不敢靠近。"手指滑落到芥川咬出的齿痕上，"明明想把你锁在身边，却只能趁着醉酒才敢说这些话。"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芥川的发顶，声音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不会......再让你露出那种表情。"
芥川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呼吸渐渐变得绵长。
——他睡着了。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抱上了床。
芥川龙之介是被阳光刺醒的。
他蹙着眉睁开眼，宿醉的钝痛立刻从太阳穴蔓延开来。陌生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摇晃，被单上残留着淡淡的青柠香——同“是太宰治惯用的沐浴露气味”一起浮上心头的是“死也不要喝酒了。”
"醒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芥川猛地转头，正对上太宰治躺在他身边，支着下巴看他的模样。那人沙色风衣随意搭在椅背，衬衫领口敞着，锁骨处还留着可疑的红痕。
"您——"声音卡在喉咙里。昨夜破碎的记忆汹涌而至：自己如何攥着对方衣领不放，如何咬住那截手腕，如何......芥川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太宰治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故意晃了晃手腕上那个浅浅的牙印："这个，要负责吗？"
芥川猛的缩回被，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在下失态了。"
"确实很失态呢。"太宰治点点头，语气愉快，"一直喊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什么的——"
"——太宰先生！"
芥川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羞恼，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太宰治看着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好了，不逗你了。"他伸手揉了揉芥川的头发，"厨房有粥，去喝点。"
芥川怔了怔："……您煮的？"
"当然是便利店买的。"太宰治理所当然地回答。
芥川："……"
太宰治笑着走向客厅，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床上的芥川。晨光描摹着他的轮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得不真实。
"龙之介。"
"……什么？"
"下次想见我，直接打电话就好。"太宰治晃了晃手机，"不用再跟踪了。"
芥川愣在原地，而太宰治已经哼着歌走进客厅了，随后传来咖啡杯轻碰桌面的声响，接着是太宰治拖沓的脚步声。
芥川能想象他此刻的样子——一定又穿着那件衬衫，袖口沾着咖啡渍，像只慵懒的猫一样靠在门框上。
"龙之介——"
果然，太宰治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
"咖啡要凉了哦～"
芥川条件反射转过头，却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字迹潦草却用力。
芥川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阳光在他手背上投下窗格的阴影，像一道温柔的囚笼，椅背上的风衣还带着一片银杏叶，昨夜的一切忽然变得无比清晰——
太宰治腕间的齿痕。
交缠的呼吸。
那句"不会离开"在耳边反复回响，烫得他耳尖发红。
芥川终于拿起手机，将那串数字一个一个输了进去。在保存联系人时，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删掉了"太宰先生"，只留下简单的两个字——
[治]
——end.——
哄睡捏
“故事中童年好像总是四月阳春的暖，而现实又是恰恰相反的寒。”
芥川龙之介手指摸过这句话，有些泛黄的故事书已经有些年头，他垂着眼睑，视线一遍遍扫过那个故事，叹息后将印着童话故事的书放回床头柜的抽屉里，卧室发暗的灯光温柔打在侧脸模糊脸颊的轮廓更像是柔和了芥川这个人。
窝进被子里，没有温度的床单被躯体一点点暖热，后背抵着墙感受冰凉，香薰的味道淡淡的，和太宰治身上差不多。
他们同居有一段时间了，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半真半醒甚至感觉这是人死前陷入美好回忆所产生的美好幻想，但轻抚上脸颊的手温热，那么真实。
他从未痛恨不幸，也从未感叹美好，按部就...
“故事中童年好像总是四月阳春的暖，而现实又是恰恰相反的寒。”
芥川龙之介手指摸过这句话，有些泛黄的故事书已经有些年头，他垂着眼睑，视线一遍遍扫过那个故事，叹息后将印着童话故事的书放回床头柜的抽屉里，卧室发暗的灯光温柔打在侧脸模糊脸颊的轮廓更像是柔和了芥川这个人。
窝进被子里，没有温度的床单被躯体一点点暖热，后背抵着墙感受冰凉，香薰的味道淡淡的，和太宰治身上差不多。
他们同居有一段时间了，芥川龙之介感觉自己半真半醒甚至感觉这是人死前陷入美好回忆所产生的美好幻想，但轻抚上脸颊的手温热，那么真实。
他从未痛恨不幸，也从未感叹美好，按部就班过着一样的生活，最大的波澜就是某一天的咖啡冷了，滴答滴答的摆钟一下一下敲着，浴室的水声也跟着伴奏。
门被推开是水汽先映入眼帘，太宰治标志性的微卷发现在软塌塌被带到后面，额头挂着水珠出来那一刻湿漉漉就向着床上扑压下一个凹陷，使走神的芥川在软绵的床单上弹了弹，眨眨眼看到贴过来的一张脸向里面缩缩留出更大的空位。
芥川坐起来，一身黑色毛绒睡衣搭在身上，抬手取下太宰治肩膀搭着的毛巾一下下顺着发丝擦拭水珠，太宰治坐在床边向后仰半靠半仰的半个身子窝在芥川怀里，芥川跪在床上抵抗想自己怀里钻的一颗带着热气的头。
芥川龙之介擦的太细致了，好像要吧每一根头发丝都擦干。太慢了，太宰治抢过毛巾随手把头发擦擦，确保不滴水就反身埋进芥川怀里。
头搭在芥川颈窝，手绕过腰肢把人揽在怀里，同样的沐浴露味道更让人安心，太宰治黏的像是正在融化的软糖，太不常见了。
芥川拍着那颗一下下拱来拱去的头，双手交叠在一起搭在太宰治后背，以一个埋脖子的姿势把太宰治抱在怀里。太宰治勾勾嘴唇在那一方肌肤蹭，在芥川抱紧他的时候抬头，凑过去唇瓣蹭过唇角。
“接吻吗？芥川君。”
面对太宰治直白到发硬的话芥川红了脸，严肃又磕巴的说着会满足太宰先生一切想要的，偏偏太宰治又不做出亲吻的动作，只能让小垂耳兔自己撑起腰凑过去。
手打着颤的捧住太宰治脸颊，有些凉的手指抬起来太宰治的头看着自己，太宰治脸颊的肉被捏的有些变形，本人还笑嘻嘻看着芥川。下定决心一样凑过来，唇瓣试探的贴上又离开，感觉不够再次浅浅的贴在一起又快速分开。
芥川龙之介小声啊了一声，语气像是无助的哀嚎，向后倒过去任由自己陷入床单，太宰治爬上去压在芥川龙之介身上，拉下他盖住头的被子后垂下头看着对方泛红的脸。
芥川龙之介满心都是这太逾越了，这违背了太宰治对他的一片期望啊，啊，这是他和太宰先生应该做的事吗，这不对吧，这不对吧这不对吧这不对吧，这不对吧……
灯光昏暗打在侧脸，天时地利人和！
太宰治轻轻凑过去，脸颊贴在一起带着湿气的发丝粘在侧脸与脖颈，搔起一阵痒意，忍不住的推拒这颗湿漉漉的头却听到那人轻声的发出满足的喟叹。
芥川龙之介思考了两秒反而拍着太宰治的头，任由太宰治压着自己，只是手一下下顺着湿润的头发，艰难勾起毛巾细心的擦去潮气。
“啊，芥川果然是小动物变的吧，怎么这么乖啊，是谁这么乖啊……”太宰治起身，双手撑在芥川龙之介脖颈两侧，一遍遍说着芥川好乖好乖好乖。
“好了太宰先生……够了，够了……”
太温柔了，对待孩子一样的态度让芥川没办法保持冷静，只能红着脸缩进被子，把脸埋在枕头里一副我即将闷死我自己的模样。
一双手钻进被子，滚烫的温度烫的芥川瑟缩一下，太宰治已经将手全都伸进被子，虚虚的搭在芥川龙之介腰肢，按着那一块软肉来回滑。
摩挲的力度不大，芥川龙之介却像是过敏一样被摸过的地方泛起滚烫，抓住太宰治不断作乱的手腕向上带，搭在自己脸颊。
“别再玩弄我了，太宰先生…”
顺势钻进被窝，芥川龙之介坐起来，双手搭在太宰治手上用脸蹭那只手。小心翼翼的以讨好的姿态大胆撒娇。
大拇指在脸颊的软肉滑过最后一只手指卡进唇瓣，柔软被分离，芥川龙之介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含着手指。
虎牙硌着手指太宰治按压那颗尖锐的牙齿，手指在口腔中拨弄，舌头失去容身之处被两根手指夹住向外拉扯，向后缩却被扯出了舌头，
芥川龙之介低声呜啊一声，向前想要把舌头含回去结果太宰治不断夹着他的舌头向后拉扯，无奈之下跟随动作向前倾斜身体塌着腰最后直到趴在太宰治肩头没办法向前。
手指松开软塌塌的舌尖，芥川龙之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手指点了点舌尖才想起来要把舌头收回去，似乎是被自己迟钝的反应逗笑了，趴在太宰治肩头一声不吭。
身体被温暖包裹，缩在温暖的怀抱，太宰治把芥川搂在怀里双腿分开坐，芥川刚好可以跪在那个圈里面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拍着缺乏安全感的垂耳兔的后背，骨骼在手指抚摸下明显的突出，薄薄的一层皮肤包裹骨架，太宰治拍着芥川龙之介的后背，那人也安心在他怀里垂着头。
暧昧又旖旎，芥川龙之介抬头。
没看清他的表情，只看到那双淡色的瞳孔带着莹莹泪光一闪而过，唇瓣被包裹着吮吸芥川闭着眼吻上来，不得要领的轻咬太宰治唇瓣，用最轻的力度抵着齿关，太宰治任由芥川的舌尖滑进来。
被认真细密的吻亲的两眼迷离，太宰治咬住想要撤退的舌尖，芥川龙之介只是浅浅的舔舐他的唇瓣，说是接吻更像是在为他湿润唇瓣。
被反客为主芥川龙之介来不及反应，只能被剥夺呼吸的权利，乖乖的跪在太宰治怀里抬着头接受太宰治的亲吻。
结束时两个人都喘着气，有些混乱涣散的瞳孔对视在那一瞬间下意识眯起眼聚焦，看清了对方的脸，芥川又躲起来了，缩进被子，太宰治拽不出来了。
这是真的感到害羞了。芥川龙之介从不觉得自己会这么幸运，幸运到会被喜欢的人带着接吻，轻轻的引导他，一点点教他怎么换气，一点点带着他走上混乱的天堂。
心脏是失灵的机械，每一下跳动都带着大脑一起断联一瞬，无法运转的机械一般故障，加速跳动又猛的停止，几乎要冲破保护脆弱心脏的肋骨，去让太宰治看到上面清楚的刻着，我爱你。
好了，那就睡吧。
晚安，每晚有你才会安心啊。
躺进被捂热的被子，捞过芥川龙之介被冰冷偷走温度的身体捂着两个人贴在一起，芥川龙之介僵硬了一瞬，缓缓转过身，头贴在太宰治胸膛。
他听到了激烈的跳动声，不只是他一个人在紧张，不止他一个只会青涩的表达感情，不止他一个人在维护这段感情。
真好。
耳边时很小时候被太宰治带回来时安抚他给他哼的歌曲，芥川龙之介第一次感到这么疲惫，只想要下一秒就溺死在这滚烫的怀抱，被那轻轻的安睡曲调子缠住咽喉，让一切都定格在此刻吧，好吗……
晚安，有你才安。
【太芥】【双宰X现芥】选择恐惧 05
应该快写完了。。哇自从入坑手游我一有空就开始太芥太芥的出战LOL我有他们红尘作伴就够了。还写什么文【摔】
不知不觉已经500F 谢谢大家。
不知道大家下篇想看什么呢，我也做个点梗吧，留言告诉我？如果很多写不完的话我让朋友帮我抽签。么么么
“……那么，我跟那个人之间……你会选谁呢？”
“……”芥川龙之介抬起眼帘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向他发问的人，像是有些不明白，必须要再三确认这个问题似的，“两位太宰先生，不是同一个人吗？”
“也是啊。”无法反驳，但港黑太宰治仍不打算就此放弃，想了想，追...
应该快写完了。。哇自从入坑手游我一有空就开始太芥太芥的出战LOL我有他们红尘作伴就够了。还写什么文【摔】
不知不觉已经500F 谢谢大家。
不知道大家下篇想看什么呢，我也做个点梗吧，留言告诉我？如果很多写不完的话我让朋友帮我抽签。么么么
“……那么，我跟那个人之间……你会选谁呢？”
“……”芥川龙之介抬起眼帘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向他发问的人，像是有些不明白，必须要再三确认这个问题似的，“两位太宰先生，不是同一个人吗？”
“也是啊。”无法反驳，但港黑太宰治仍不打算就此放弃，想了想，追问道，“那这么问吧，港口黑手党的干部，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如果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太宰治……龙之介……你希望是哪一个？”
“……在下……不太明白。”
那个将他从贫民窟带回来的人，那个一声不响突然间消失的人，对他倾囊相授、厉声指导的；对他冷嘲热讽、置若罔闻的……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这世上，原本不就只有一位太宰先生吗。
“差不多了吧？”身后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打开，刚刚还坐在外面的武侦太宰治疾步走了进来，“资料，都看完了吧？”
“哈。有人怕输怕得都坐不住了呢。”港黑太宰治转身，缠着绷带的手臂搭在椅背，面带嘲讽地看向闯进来的那个自己。然而武侦太宰治的闯入也没什么可令他忌惮的，他重新看向芥川龙之介，继续自己的话题，“龙之介，你昨晚问过吧——我来自几月。”
“……”芥川有些茫然的看着对方。
忽然，他的心头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而就像验证这预的感似，他听见对面的太宰治开口给出了答案。
“我来自五年前的九月哦。”
九月。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芥川双瞳急缩，耳边同时传来一声低吼：“够了吧！”
武侦太宰治一把揪着另一个自己的衣领将他从位置上拽了起来，而港黑太宰治软若无骨般任他拽着，目光仍旧落在陷入震惊中的芥川龙之介，带着一丝苦笑：“陷入选择恐惧症的人，是我呢。帮我做决定吧……龙之介。”
***
过去的自己来自哪个时间点，早就写在了武侦太宰治的记忆中，他却始终没有戳破，跟另一个自己默契的对这件事缄口不言。
五年前的九月。想提又不敢提，想忘也不能忘，是不肯愈合，又不能揭开的伤疤，让人日夜痛苦，仿佛粘人的鬼，噩梦一样如影随行。
MIMIC入侵横滨，安吾叛变，织田作牺牲。森首领一步一步把心心念念的经营许可证收入囊中的同时，也把他日防夜防的那个最年轻干部彻底击败了。
所拥有的，本就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被一件件地夺走。
当看着怀里只剩最后一口气的织田作也要离开他时，年仅十八岁，却早已经习惯了人生绝望的太宰治也许是第一次开口向人求援：“……织田作，我该怎么办才好？”
隐忍克制的字句下是他灵魂嘶声力竭地呐喊：织田作，留下来啊！——救救我啊。救救我！
而织田作是一贯不会捧场做戏的，哪怕临死前他也说不出违心的安慰的话。
[这世上没什么能填补你的孤独。你会永远在黑暗中彷徨。]
[去成为救人的那一方。既然两边都一样，不如做个好人，救济弱小，保护孤儿……正义邪恶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吧。选择正义，至少还好一点。]
九月。短暂的一个月里，对人世准备放下警戒心的太宰治，瞬间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那个织田作舍身救下的，名为芥川龙之介的少年——按照首领的计划，这个少年也本该死在交战中的，却万幸的被好友救下了。
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太宰治却希望自己此刻是真的一无所有，至少那样，他可以义无反顾去地尝试另一条全新的路。
万幸的，又不幸的，只剩下了这么一件东西。
让人踟躇，不知下一步该往哪边走。
迷茫的人会去求神问卜，而太宰治素来就不信那种神神道道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他索性直接去到五年后一探究竟。
看看五年后的自己，看看五年后的那个少年。
陷入选择恐惧的太宰治以为这样就能做出最好的决定，可到了尘埃落定的未来，把一切都摸清了，却仍旧患得患失，拿不定主意。
太宰治只能自私的把问题抛给了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帮我做决定吧……龙之介。”
…………
长久的震惊消退后，芥川龙之介脸上其余的表情也全部消失了。
“戏弄在下也有个限度吧。”
芥川站起身，脸上像是冰封着千年的寒霜似的，紧紧握着的拳头放入口袋，面无表情地绕过争执中的二人离开了会议室，黑色的风衣衣带很快消失在了两个太宰治的视野范围内。
“……”港黑太宰治沉默看着芥川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很好地掩藏着心中猝不及防的狼狈。
只是，就算骗的过所有人，又怎么可能骗得过自己？
衣领被松开来，他颓唐地坐了回去，同时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带嘲讽意味地在旁落井下石。
“啊呀，搞砸了吧。”砂色风衣的身影靠在了他的椅背，“这里毕竟是五年后，芥川龙之介已不是你那边那个任你拿捏的少年了。”虽然说得是置身事外的话，可那人脸上带着的表情却是专属于落败者的消沉。
对于这个结果，那人似乎是早有预料。
知晓着，却没有戳破这一点，是五年后的自己手下留情了啊，他根本就料到了，芥川龙之介一旦知道他来自MIMIC之战后，就不会因他的[不知情]而逼迫自己放下过往来纵容他了。
这一刻他仿佛终于和五年后的自己交叠在了一起。
过去这一天下来，他只看见芥川一直在看五年后的自己，却并不知道，原来芥川看着那个自己的眼神是这样的——带着止不住的渴望，带着放不下的恨，像一把把极为尖锐的刀子，准确地刺进他的心里。
原来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两堵墙啊，一堵名为愧疚，一堵名为恨。
“你在这边的时间，还剩下两天吧？”
“……”港黑太宰治回了神，回头看向另一个自己那砂色的背影，“比想象中知道得要快啊，明明从昨晚开始就没有什么时间去调查。”说到这他忽然一怔，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森起来，“哦，动用了异能特务科。是坂口安吾吗？原谅他了？原来如此，叛徒之间惺惺相惜的友情吗，真是令人作呕。”
“别误会了，只是为了对付更恶的存在不得已罢了。”
“……”
“再说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武侦太宰治叹了口气，倚靠在椅背，微微低头看着自己棕色的皮鞋鞋尖，“听着……我还不知道你准备怎样把做好的决定带回过去，也不知道你此刻做下决定了没有……不过，是你跑来擅自把他拉到旧梦中又突然把他拍醒，你必须把这件事解决完再走。”
港黑太宰治觉得好笑，确实拍醒芥川的人是自己，但眼下冰冻三尺的状况，他们俩谁都有份：“我不就是你吗？这种时候，置身事外有意思吗？”
“这种时候倒知道你就是我了？”
“我可不是来替五年后的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港黑太宰治抱怨了一句，撑着桌面站起身来，取过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走了。”
武侦太宰治默默地看着那个“自己”离开，这一次他没有跟上去，他甚至有些不自觉地把希望寄托给了那个来自过去的自己。
毕竟，有些事由他来做已经太晚了。
***
离开武装侦探社，芥川便径直回了港口黑手党，作为游击队队长，派到他头上的工作从不会间断，不过一个上午的缺席，任务计划已在他的办公桌上堆积了厚厚一沓。
十分钟时间将任务报告书按主次分类，芥川龙之介准备找些不长眼的倒霉蛋大干一场，权衡半个小时之后，选中了其中一份。
就决定是这家地下赌场了。
芥川龙之介翻着任务文件，将计划草草过目后放到一旁，余光中却见那份文件便被一只缠着绷带的手十分顺手的接了过去，他惊愕抬头，发现港黑太宰治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
“！”
“还真是来来去去都是这么点破事啊。”港黑太宰治翻看着文件，一脸无聊的样子，“都五年了，仍然一成不变。”
“……”芥川龙之介结舌片刻，下意识看向一边，自己习惯性锁上的门，此刻却已是大开了。
似乎觉得房中闷热，太宰治翻完了文件，就开始握在手中当把扇子轻轻扑扇着：“居然锁门，真失礼。就算龙之介是直属首领的游击队队长，可论级别我还是高过你哟，忘记了？”
“只是……怕情报泄漏……”说到这，芥川突然记起什么脸色铁青，突然起身抢了他手中的文件，“不可以看。会暴露给……”
一句不完整的话突兀地断在半路，“太宰先生”四个字好像堵住了喉咙，没有说出来，芥川龙之介深吸口气，硬生生吞下想要冒头的情绪。
“我动了点手脚，现在这里发生的事，他看不到了。”太宰治笑了笑，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靛青色的小盒子，在芥川眼前一闪而过，在对方看清之前又收回了自己的口袋，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神秘兮兮道，“龙之介，要替我保密啊。”
“……”
已经有对策了吗？不愧是太宰先生。对付自己也是毫不手软啊。芥川这么想着，移开视线坐了回去，看着手头剩下的几份文件：“为什么来这？想必您也看到了，在下还有很多事要做，送您回去的事，就麻烦武装侦探社了。”
太宰治绕过桌子，勾起芥川的下巴，迫使他看着文件的双眼看向自己：“龙之介还没回答我呢。回去之后，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在下的选择，有什么紧要吗？”芥川说完便偏过头挣开了他的掌控，固执地看向桌上的报告书。
“别看了，我在这你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太宰治一把合上了桌面上打开的任务报告，又一屁股坐在了芥川转椅的扶手上，突然加重的负担令椅子都几乎朝着一边垮倒，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明明有留下我的机会，就这么放弃吗？龙之介是喜欢我的吧？”
“……”芥川在心中使劲反驳，脸颊却渐渐涨红，只无力地说出一句，“太宰先生，请别开玩笑了。”
“脸……”太宰治低垂着头颅，自高处笑着看他那口是心非的表情，坏心眼的提醒道，“红透了哟。”
芥川急忙用手捂了嘴，咳嗽了几声，拙劣地掩饰着呼之欲出的心思。
再逼近一步，就会跑掉了吧。过于了解对方的太宰治适时的停下了捉弄，另起话题：“啊，话说回来啊……肚子饿了，找点东西吃去吧。”
“……在下为您安排。”芥川几乎是松了口气，一手挡着脸，左手拿起一旁办公座机电话的听筒用肩膀夹在耳边，刚准备按第一个号码，挂机键就被身边的人毫不犹豫地按住了。
太宰治长叹一口气，像亮出一把武器似的，狡猾地露出了一些受伤的表情：“就当陪陪我不行吗？我在这边的时间，只有两天了哦。”
“……？两天？”
“嗯。因为异能只能送我过来三天嘛。”太宰治亮出三根手指，又收起其中一根，“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这么算下来，只剩下两天都不到了呀。”
“……”
不是不知道，过去的太宰先生总会回到过去，只是不知会这样快。但话又说回来了，多久才算够呢，一个星期吗？一个月吗？
他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益处呢……
芥川收拾了心情不再多想，放下座机的听筒，推开桌上的文件，站了起来：“太宰先生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呢。出去转转吧，顺便找点吃的。”得逞的太宰治一脸的志得意满，此时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张账单来，“对了，龙之介。有空帮我付了这个吧，在地下钱庄借的，来的时候没带上钱包呢！”
芥川接过那张港口黑手党地下信贷机构的单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二十万？”
“哈哈，没办法呢，五年后的新鲜玩意太多啦，每一个都想要试一试嘛。”
“……”
到达这里前后脚也不过一个小时，二十万究竟是花在什么地方了啊……
“好啦好啦，对你来说只是个小数字吧。”太宰治似乎想阻止芥川再看下去，连推带搡的将账单放进了他的口袋，接着顺势将他挟走了。
***
居酒屋中，太宰治心情很不错，拿着菜单跟服务员小姐口吻轻快地点着菜：“那么，再来一个烤鸡肉串……嗯。再来个炸可乐饼。好，就这样吧。”
芥川龙之介自坐下后第四次低头看了眼手机。
七点了。
结果这一个下午就只是在横滨闲转，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没做。
还有多少个小时？他在心里默默掐算着。太宰先生是昨日上午来的吗？在首领会客厅见到的时候是九点，后来见到樋口，说“敌袭”是半小时前，那么……太宰先生来到这个时间大约是八点吗？
“龙之介。”坐在对面的太宰治唤回了他游走的意识，纤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老皱着眉头可不好，现在不是工作，我们是在玩吧？”
“抱歉。”芥川点了下头，“太宰先生明天想去做什么呢？在下为您提前安排好行程。”
还真是当送终啊。
虽然是仗着即将离开这件事，才把芥川绑在身边的，太宰治仍有些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不需要特意安排什么啊。”
“可是……像这样只是浪费时间的话……”似乎有些可惜。
“怎么是浪费时间？我们有逛了商场，走了海边，吃了可丽饼，还打了电玩吧。”
“可这些事……太宰先生在五年前也可以……”
“笨蛋。”太宰治冷下脸来，打断了他。
“……啊？”
太宰治不满地扭过了脸，不再看他，撑着下巴把视线投向窗外：“龙之介是笨蛋。”
“……”芥川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因此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对方。记忆里，五年前的太宰先生一旦收起笑容，脸就变得阴沉起来，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太宰治侧目瞟了他一眼，见他呆坐在那仍没想通，终于无奈的把话说开：“这不叫浪费时间，而叫做‘约会’好吗？”
“……”芥川一怔，突然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影片般涌入脑海，商场里为他选配领巾的太宰先生，突然将可丽饼送到他嘴边的太宰先生。在海边追赶海鸥而跌了一跤，然后悄悄抓了一把沙子塞进他衣领的太宰先生。
当时在旁，只觉得这位太宰先生毕竟才十八岁，还是有孩子心性啊。现在回去看，换了一个含义后，倒的确是像个娇俏的小女朋友做的事。
想到这，芥川突然通红了一张脸，急急忙忙地低头喝了口水：“请，请别开玩笑了。”
太芥【天赐良机】
现代pa
大学国文老师太宰×很有天赋的大学生芥川
“芥川！”熟悉的声音把芥川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抱着书转身，啊，果然是敦和镜花。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年组的学生，但是总是形影不离，就像亲兄妹一样。不过芥川总觉得镜花比起妹妹，更像是敦的姐姐。
距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他不着急，等着敦慢慢顺气。
“有事找在下？”
淡然的灰色眸子让敦汗毛直立，让他想起了高中在芥川班长手......
现代pa
大学国文老师太宰×很有天赋的大学生芥川
“芥川！”熟悉的声音把芥川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抱着书转身，啊，果然是敦和镜花。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年组的学生，但是总是形影不离，就像亲兄妹一样。不过芥川总觉得镜花比起妹妹，更像是敦的姐姐。
距离上课还有点时间，他不着急，等着敦慢慢顺气。
“有事找在下？”
淡然的灰色眸子让敦汗毛直立，让他想起了高中在芥川班长手下的日子。咽了咽口水，他还是快点说然后赶紧走吧。
“你手机落在宿舍了，太宰先生还给你打了电话。”说完就把手机塞给了芥川，然后拽着镜花头也不回的跑了。
镜花只能用眼神向芥川致歉，虽然他们几个青梅竹马，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舍弃的。
银灰色的手机此刻响了起来，看了眼备注，是太宰先生。
“摩西摩西~芥川桑？拿到手机了吧？”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毫无疑问，太宰早就知道了此刻拿着手机的人是芥川。
“是我，太宰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虽然一周只有三节国文课，但是太宰凭借极高的文学素养和谈吐，荣登为大部分学生最喜欢的老师榜榜首，同样的，在芥川心里也不例外。
电话那边的太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一点也没有去上课的准备。两条大长腿翘着，腿下还压着安吾的抱枕。
“啊~你是要去上课吧，不用去了。直接来办公室找我，下节课是安吾的。”
坂口老师的课啊…他记得是印度哲学…他没选修这门，确实不用去。
脚下一转，向着太宰的办公室走去。
挂了电话之后的太宰看起来心情很好，没课的织田作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批改学生的论文了。
看他眼下的青黑和拉碴的胡子，很明显，这些论文很不尽如人意。
“我说啊，织田作~”青年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份他批改完的论文。“这种论文为什么还要过啊？”
“他们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写出来的就是这种东西？”难得看见好友这幅震惊的表情，织田作从论文中抽出了思绪，回忆了一下太宰手里拿着的那篇文章。
“这孩子写的还不错，虽然稚嫩了点，但都是自己写的。”
“织田作，你知道吗？这篇文章让我想起了隔壁古国的一篇名著。”太宰连拿着都不愿意，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这篇文章。
“是吗？这孩子的文章引起你的兴趣了？”织田作真挚的语气让太宰噎了一下，然后将论文拍在了办公桌上。
力气大的连门外的芥川都听到了，他刚要敲门的手顿了一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太宰的声音。
“满纸荒唐言！如果这是我的学生，我想我会直接前往三途川。”
芥川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他盯着门，苦大仇深的目光恨不得给门盯个窟窿出来。
“算了算了，幸好我手下没有这么蠢的学生~芥川君？在门外就直接进来吧。”
对自家老师料事如神这方面早就习惯的芥川还是敲了门后才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自家老师挂在略显憔悴的织田老师身上。
“太宰先生，您找我是…？”
回到自己办公桌趴着的太宰懒洋洋的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一摞论文，意思不言而喻。
“加油哦，芥川君，我相信你！”
春日的太阳暖融融的，办公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混合着咖啡的香味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太宰睡了过去，连安吾回到办公室都不知道，甚至被织田作抱到沙发上都没能吵醒他。
两个老师加一名学生，三个人在这间办公室忙碌，午饭也只是热了一下便当，芥川没带便当，吃了一块安吾给的面包对付了一下。
太阳渐渐落下，在略显昏暗的环境下批改论文很是吃力，芥川用电脑的光亮缓慢的处理着手中仅剩的几份论文。
“怎么不开灯？”身后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熟悉的气味安抚了他。
太宰打着哈欠开了灯，织田作和安吾都已经下班了，只有自家这个一根筋的学生还在处理论文。随手翻了一下，笔迹和语气都和他平时一样，处理的非常完美。
“森先生让我一周内给他就行，你倒好，一天就解决了。”语气略有责备，但两人都知道他不在意这个。
“您没告诉我期限，我以为是今天内就要处理完。”语气不卑不亢，手下的笔也没停。
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太宰打了个哈欠，穿上织田作给他盖的外套。
“剩下这些解决完我带你去吃宵夜。”
“多谢太宰先生。”语气平淡，但手下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在夜宵和跟太宰先生独处的诱惑下芥川不到半个小时就处理好了剩下的论文，芥川无比庆幸，太宰手下的学生没有蠢货。
“要把银酱叫过来吗？”
芥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拒绝之后才慌乱的补充了原因。
“银她最近在保持身材，夜宵她不会吃的。”
略有心虚的看了眼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太宰，见他没有怀疑，悄悄松了口气。
他有自己的私心…跟太宰先生两个人的夜宵…而且银这几天去与谢野小姐家里了，本就来不了，他也不算说谎吧…
太宰领着他来到了一家有些偏僻的酒吧，进去之前芥川抬头看了眼店名-Lupin，他还是第一次来酒吧。
“芥川君已经成年了吧，喝过酒了吗？”从太宰一进来老板就熟练的上了一杯酒来看，他是这里的常客。
略有拘谨的芥川坐在椅子上，乖巧的回了一句没有。
“啊~老板，来两份蛋包饭还有一杯莫吉托。”太宰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吸引老板的注意。
正在擦杯子的老板有些无奈，“太宰，我这里是酒吧，不是餐馆。”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转身去了后厨。
老板速度很快，芥川还没有从太宰那修长的手中回过神来，冒着热气的蛋包饭和一杯漂亮的酒就放在了他面前。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校里的事情，不知不觉盘中的饭和杯中的酒都见了底。
太宰付完钱一转身就看见芥川正拿着勺子机械的戳着已经空了的盘子，时不时举起滴酒不剩的杯子抿一口。
很明显喝醉了，老板也有些惊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一杯莫吉托就喝醉的。
“芥川君？”熟悉的手在眼前晃，芥川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勺子，灰色的眸子有些呆滞的看向太宰。
“还记得我是谁吗？”
“太宰…先生…？”很好，看来不算太严重。
拽着芥川出了酒吧，天色已经黑透了，宿舍是回不去了。有些无奈的给芥川宿舍的宿管老师打了个电话，请完假后就看见芥川蹲在墙角，像一只黑色的蘑菇。
“今晚去我家睡，可以吗？芥川君？”
芥川蘑菇没回话，却站了起来，用手拉着太宰外套的衣角。
有些忍俊不禁的太宰举起手机，记录下芥川这幅模样，准备明天等他醒酒后给他看。
太宰家里倒是有客房，平时织田作和安吾来家里有事也会住下，但是…
看了眼正乖巧拉着他衣角的芥川，太宰嘴角微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浴室里水汽蒸腾，热气熏得芥川的脸红了些，看起来健康许多。没有多余的浴袍，他穿着太宰拿给他的衬衫走了出来，扣子还歪了。
现在天气好，衣服哪怕洗了一夜也就干了，洗完衣服的芥川就这么直愣愣的坐在了太宰旁边，看起来像个木头人。
太宰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看芥川这样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刚成年不久的芥川还很青涩，穿着他的衬衫刚好能遮到腿根，扣歪的扣子让他能轻易的看到若隐若现的风景。
而主人公自己还不自觉，歪着头看他，更是将脖颈到锁骨这一大片的春光透露给他。
“芥川君…要来点啤酒吗？”虽是疑问句，但是已经拉开的啤酒罐已经递了过来。
屋内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钟表的滴答声，太宰就像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一点点进入自己的陷阱。
啤酒罐见了底，芥川的眼神也越发迷茫。
“龙之介？”芥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有在听。
太宰忍不住用手挡住自己的脸，真的是…太可爱了。
“还记得我是谁吗？”
“记得…您是…太宰先生…”是梦吗？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太宰先生走过来抱住了他？
芥川身上现在都是他的味道，这点让太宰心里那阴暗的占有欲被满足，但也仅限于此了。
站在他们的身份上，这个拥抱就已经足够越界了。
就在太宰准备起身的时候，芥川伸出胳膊加深了这个拥抱。
是梦的话…太宰先生…可以抱…
跟太宰相比过于瘦弱的身躯缩在他的怀里，芥川贪婪的吸取着太宰身上的气息。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抱在一起，静谧的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突然，隔壁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把两人拉回了现实。
“太宰先生…喜欢…”沉闷的声音从太宰胸口传出，这个角度低下头，芥川的身体一览无余。
喉结上下滚动，不太妙啊…
“梦里…可以…亲吻吗…？”芥川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却不知他这样只会让自己暴露的更多。
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成年男性，太宰此刻只能弯着腰掩盖自己的异样。
听到这话，鸢色的眸子望向芥川那双灰色的眸子，真糟糕啊…本来打算第一次kiss起码要交往之后的…不过他都这么说了…
两张带着酒气的唇重合在了一起，太宰一直知道芥川喜欢自己，他本想着等他毕业再说，但今天机会实在是太好了…
这个由太宰主导的吻因芥川不会换气而结束，修长的大手轻轻在芥川背后划过…不行…有点早…而且他希望这件事是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
“可以…再来一次吗？”对亲吻食髓知味的芥川像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孩子，眼睛亮晶晶的。
回答他的是扣在后脑勺摁向对方的手，这个吻相比上一个更加激烈，结束后芥川喘着粗气，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唾液。
这是在勾引，对吧？绝对是在勾引他吧！
不行，不能在继续了，再继续下去明天他俩谁都别想去学校了。
收拾好一切然后把芥川塞进被窝的太宰感叹自己的自制力，好吧，他只是不想面对织田作和安吾谴责的目光以及福泽校长的死亡凝视。
偏过头看了眼芥川，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睡得很安稳，就是有点太瘦了，刚才抱着他都觉得有点硌手。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很自然的把人抱在了怀里，硌手怎么了，不妨碍他抱着芥川睡觉。
【太芥】礼物
*太宰生贺！
我流太芥，ooc🈶️，且很🈶️
太芥情侣前提，两个人都🈶️嘴，且很🈶️（？）
生日了，就猛猛甜！
顺便做点xql该做的，咳咳。
——
烈日当空。
气温不要命的上升，一副要把这个世界烤干的架势。
仿佛停止了流动的空气突然因一个不紧不慢的人影而翻滚起来，像是沸腾了一般。
芥川身着黑色风衣，仍在不断升高的温度似乎并没有让他感到燥热，那双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身侧平静的湖面，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他已经围着湖走了一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在这里吗……”
芥川抿了抿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湖面却此时出现了一圈圈波澜，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太宰生贺！
我流太芥，ooc🈶️，且很🈶️
太芥情侣前提，两个人都🈶️嘴，且很🈶️（？）
生日了，就猛猛甜！
顺便做点xql该做的，咳咳。
——
烈日当空。
气温不要命的上升，一副要把这个世界烤干的架势。
仿佛停止了流动的空气突然因一个不紧不慢的人影而翻滚起来，像是沸腾了一般。
芥川身着黑色风衣，仍在不断升高的温度似乎并没有让他感到燥热，那双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身侧平静的湖面，仔细地寻找着什么。
他已经围着湖走了一圈，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在这里吗……”
芥川抿了抿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湖面却此时出现了一圈圈波澜，好像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他眨眨眼，走上前去——
“哗啦——！”
一声水响，一颗头猛的冒出来：“哇！”
太宰趴在岸边，卷发软塌塌地贴在脸颊，一双鸢色的眼睛弯起，让芥川不合时宜的想到小说里的美人鱼。
“太宰先生……”他神情不变，蹲下身看着湖里的人，配合道：“您吓了在下一跳。”
后者见芥川这个反应，低着头闷笑了半天。
“哎呀，天气实在太热了，我就想着来这里避暑，”太宰说。“这次可不是为了自杀。”
“避暑的方式有很多，您没必要来跳湖。”芥川不太相信，却也只无奈的伸出手，想要拉他上来。
带着微凉湖水的手附上来，芥川抓稳了，正要使力，那只手却使坏一般的突然向后拉，他猝不及防，就这样被太宰拉下了水。
芥川毫无预料，平日总是没有波动的眼睛微微瞪大。
仿佛按下了减速键一般，他一帧一帧的看着眼中的世界被翻转，和太宰一副得逞的可爱表情——
“——扑通！”
……
芥川把两人的外套脱下来拧干水，他的里衣湿透了，紧贴着身体，让他很不舒服。
太宰躺在草地上，混身湿漉漉的，侧过头欣赏芥川劲瘦的腰身，说：“凉快吧？”
“……在下本来就不热，”芥川只觉得两人这样狼狈极了，侧眼瞥着太宰，“还好天气热，不会让您感冒。”
“芥川君太严肃啦，”太宰直起身，“说起来，每次我自杀，你都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其他人反而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芥川把大衣递给太宰，灰色的眸子好像被湖水洗净了一般清澈，看着后者说：“因为在下是最担心您的。”
像是猜到他会这样说，太宰笑了笑：“倒也不坏。”说着忽的扑上去，手脚并用地缠到芥川身上。
“太宰先生……”芥川皱起眉，挣扎了一下，“好重。”
身上的人却纹丝不动，芥川只能从对方颤动的胸腔感受到他似乎在笑。
他又要说什么，却被吻了耳尖。
“您……”芥川偏过头，脸有些发热。“请不要这样。”
太宰弯起眼睛，俯身又要凑上去——
“滴滴！”
芥川的手机此时却突然响了起来，他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推开了太宰。
“谁啊？”后者抬起头，有些不满这个时候被打断。
芥川说了声“好的。”便挂了电话，脸上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消去，“在下预定了蛋糕，待会要去取。”
“蛋糕？”太宰歪了歪脑袋。
“是，明天是您的生日。”芥川说。
太宰眨眨眼睛，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芥川看着太宰这个反应，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您总是忘记。”
后者笑起来，伸手捧起芥川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那芥川君有准备礼物吗？”
“有。”
“嗯……是什么呢？”太宰向前凑了凑，
芥川此时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他的眼睛就那样注视着自己，让芥川几乎要沉溺进那鸢色的深海中，愣神几秒，才红着脸移开了视线，他的睫毛不断颤动，分明一副心动了的样子。
“这个，要保密。”
——
夜晚。
太宰趴在沙发上，看着餐厅里芥川把带回来的蛋糕小心拆封，后者微微弯着腰，不算宽松的裤子因他的动作而更加紧绷，勾勒出优美的曲线。
“其实芥川君把自己送上来就是最棒的礼物了。”他盯着对方的背影道。
“……”芥川转过身，“太宰先生。”
“开玩笑啦。”
……
只是太宰似乎并没有真的在开玩笑，晚餐之后，场面变得有些难以控制。
餐桌上的东西掉落了一地，芥川被太宰压在上面，有些喘不过气，迷迷糊糊感受到对方貌似把奶油抹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敏感的身体微微一颤，“……太宰先生。”
始作俑者附身咬着他的锁骨，气息也有些不稳，“蛋糕貌似不能吃了呢。”
……事到如今谁还顾得上这个。
芥川被勾的心里发痒，手向后支起上半身吻上对方的嘴唇。
奶油的甜腻味散开来，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粘稠。
供人享用的蛋糕似乎也起到了别的作用。
倒也算是是物尽其用了。
……
“滴滴——！”
不知过了多久，闹钟响了起来，芥川睁开雾蒙蒙的眼睛，里面几乎没有了半分平日的清醒。
但他还记得最重要的事，勉强抬起有些发颤的手抚摸太宰的下巴，轻声说：“生日快乐，太宰先生。”
——零点了。
太宰反应过来，低声笑笑，“谢谢，我很开心。”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了沙发上，狭窄的一处勉强容纳着两个成年男人，两人修长的腿交缠在一起。
他直起身，垂眼看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照射到芥川苍白单薄的身体上，其间被一处处红痕装点，像是在雪地中绽放的花。
——简直就是一件被反复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察觉到太宰在注视着自己，芥川耳尖红的厉害，伸手想挡住身体，“别看了。”
太宰却不随他愿，抓住他乱动的手，眯起眼睛，说：“很漂亮。”
说着又去亲吻身下人有些汗津津的脖颈，“我的礼物呢？”
“啊，”那双灰色的眼睛闪了闪，有些难为情，“在这个抽屉里。”
太宰便伸手打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等……”芥川下意识想拦，某人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礼物。
——里面赫然是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领带夹。
太宰挑起一边眉毛，“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见您没有，就买了。”早就猜到太宰会这样问，芥川说出了准备好的措辞。
“是吗……”太宰摩挲着新得的领带夹，突然一顿。
“怎么了？”
他笑出声，露出了然的神情，“芥川君你啊……”
被发现了。
芥川抿了抿嘴唇，语气挣扎:“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定位功能。”
太宰看着他，笑而不语。
“……”芥川继续说:“在下每次找太宰先生都要费好一会功夫，就像今天一样，这也算是为了您的安全……”
见他拼命组织语言的样子，连脸都憋红了，太宰终于忍不住乐出声，“好啦好啦，我收下就是了。”
“真的吗？”芥川眼睛一眨。
“嗯，还会每天都戴着。”
芥川这才松了口气。
“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啊。”太宰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是。”芥川垂下眼帘，神色混暗不明。
“芥川君，”太宰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想了想，倾身靠近他，“看着我。”
那灰色的眸子一眨，缓缓转过来。
“距离我们相识已经过去多久了？”
“……五年了。”
“是啊，已经这么久了，我们还在一起，”太宰说，“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离别。”
那双眼睛轻轻动了动，太宰看出了其中的情绪。
“能走到现在很不容易啊，”
“不过我还是坚信我们能这样在一起很久哦，毕竟——”
“我爱你。”芥川突然说。
太宰一愣，随即无奈的笑出声，“……应该我先说才对吧？”
“抱歉。”
“没关系，我也爱你。”
他低下头亲吻着芥川的额头，后者感受到其中无比珍视的意味，手指一动，回抱住了他。
——
之后太宰便把领带夹小心收了起来，芥川坐在沙发上，默默穿好了睡衣。
太宰回过头，见状一挑眉，“怎么穿上了？”
“……啊？”芥川扣扣子的动作一顿，一脸茫然。
还，还要继续吗？
“噗，”太宰勾起嘴角，“逗你的。”
——end——
听着不像在逗他啊太宰？
写文逐渐嚣张
不停试探底线ing
我真的很想看太芥互诉情肠的样子，dbq
所以我想要评论（跪
【太芥】不合理条约进行时（下）
*娱乐圈pa，全文3w+，分上下，HE
*芥川性转预警，结尾有微量中→芥，但玩梗为主，依旧是太芥only
*上篇指路→这里
Summary：太宰治以一个条件诱导芥川签下一个剧本，可正式拍摄时，他却以另一个身份出现了
“庆祝中岛君杀青！”
“恭喜杀青！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了！”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在这期间，中岛敦因着太宰治的教导演技突飞猛进，将大奥城内这位装傻将军对笃姬扭曲的爱意表达得淋漓尽致。而饰演笃姬的芥川龙之介也因为将对方的演技进步视为威胁而刻苦钻研，两位的对手戏可谓是精彩纷呈。
中原中也专注于将这部倾尽...
*娱乐圈pa，全文3w+，分上下，HE
*芥川性转预警，结尾有微量中→芥，但玩梗为主，依旧是太芥only
*上篇指路→这里
Summary：太宰治以一个条件诱导芥川签下一个剧本，可正式拍摄时，他却以另一个身份出现了
“庆祝中岛君杀青！”
“恭喜杀青！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了！”
转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在这期间，中岛敦因着太宰治的教导演技突飞猛进，将大奥城内这位装傻将军对笃姬扭曲的爱意表达得淋漓尽致。而饰演笃姬的芥川龙之介也因为将对方的演技进步视为威胁而刻苦钻研，两位的对手戏可谓是精彩纷呈。
中原中也专注于将这部倾尽自己心血的电影拍得完美，自然没工夫去探究为什么剧组里的氛围总是怪怪的——或者说，他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太宰治那混蛋参与电影拍摄，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
今天是中岛敦的杀青宴，给作为主要人物的演员办杀青宴，不仅仅是为了显示对对方演技的肯定，也是为了让剧组的大家放松休息一下，在后半段的拍摄中更加放松，呈现出更好的状态。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围绕着脸色通红的中岛敦，和他说着或祝福或希望之后继续联系之类的话。
“敦君真是受欢迎呢！也是，即便作为主演拍摄工作繁多，他也会在空闲时间为其他工作人员提供帮助，”太宰治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样的人人缘当然好啦，不像某些人，空闲时间只会把自己闷在车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坐在他身侧的芥川龙之介握着汽水瓶的手一紧，下意识地辩解出声：“在下是在重温剧本，以保证在之后的拍摄中发挥到最好。而且太宰先生，您从前教导在下的时候也曾经说过，演员的本分是演绎好角色，不给他人添乱是处理人际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太宰治似是被自己过去的话噎住，倒酒的动作一顿。
“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明明什么好作品也没有吧。”
他说完后看也不看芥川地站起身，向中岛敦那边走去。芥川看着太宰治离开的背影，颇为不服地垂下头。
今天樋口一叶因长辈身体不适而告了假，广津柳浪也要参加一个港黑娱乐公司内部的酒会，于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前来。本想着中原中也会在中岛敦的杀青宴上通知一下之后的拍摄要求，她也能由此验证太宰治饰演的角色是否是笃姬的情人东乡克显——毕竟这是除中岛敦饰演的将军外与她饰演对手戏最多的异性角色。
只是没想到中原导演一点也没有要提工作的意思，反而告诉大家好好放松，都别想工作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她总不好学着他人的样子拿着酒杯凑到中原中也身边直接发问，更何况她拿着的是剧组为了一杯倒的她专程买的波子汽水。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却猛得震动了一下，她伸手将其取出，惊讶地发现竟是之前那个给她发骚扰短信的家伙故技重施。
【你今天的腰带真好看。】
芥川紧紧盯着屏幕上的字，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沉寂很久后会选择在今天再次搭讪，也不理解为什么会用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作为开始。
【你会想要把它用于一些别的用途吗？】
芥川龙之介皱了皱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在哪里？】
【你的身边。】对方暧昧地回答。
芥川四下环视了一圈，杀青宴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做。除了一两个坐在一起聊天的演员，其余的人分成两拨，分别围着中原中也和中岛敦，她实在猜不到是谁能在这个情境下腾出空给她发消息。
她抿了一口面前的汽水，平静且正经地回应对方。
【这条腰带是品牌定制，非常昂贵，即使是用于束腰都需要勤加保养，又怎么能用来做别的事情呢？】
对面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复，“输入中”的标识转动许久，才将回复发过来。
【啧，原来你连这都不懂啊。腰带不但可以束腰，也可以用来束缚他人的手腕，这样你就能为所欲为了……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龙之介。】
强烈的羞耻感再次席卷了后知后觉地明白对方意思的芥川的思绪，而对方似乎也看穿了这一点，乘胜追击道：【不过据我所知，太宰治是个怕疼的家伙呢，被腰带勒住手腕一定会让他没那么舒服吧。】
【你！这和太宰先生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或许他希望你把他弄疼呢~】
芥川龙之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多忍受一秒。尽管明知对方身份不详，但在阅读和想象那些忄生暗示的句子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在脑内幻想出了相关的画面：太宰先生被自己的腰带捆住双手，散乱的刘海儿半遮着那对美丽的鸢色眼睛，他认真地望向自己，对自己说——
强烈的罪恶感与羞耻的念头鞭挞着她的灵魂和情感，顾不上许多，她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想要到室外透透气清醒一下。
就在这时，她的身体猛地迎面撞上了另一个人。端在手边的汽水因为惯性作用结结实实地泼在了对方胸口的位置，瞬间浸染了对方昂贵的西装布料。
“抱、抱歉！”
颇为狼狈地稳住身体之后，芥川才抬头看清自己面前的人——太宰治正用那对她刚刚才幻想过的鸢色眼睛望着她。
不知是不是她脑内不够清醒的原因，她只觉得那对眸中的神色如她想象中一样认真，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世界上恐怕再没有什么比“你脑中意淫的对象下一秒正好出现在你面前”这样的情况更为尴尬的存在了。
“抱歉，太宰先生，我……”
“发生什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慌张？”太宰治皱了皱眉，从一旁抽过纸巾擦着衣服上的水渍，见芥川还呆楞着，又抽出两张递给她。
直到这时芥川才如梦初醒般将手中的汽水瓶放下，接过太宰治手中的纸将手擦干，有些懊恼地回话：“没什么，在下只是……看手机消息没有注意。”
“什么消息看得这么出神，是恋人发来的吗？”
“不是！”芥川急切地否认着，目光下移，落在太宰治被弄湿的西装上，“太宰先生，您的衣服……”
“本来也没什么，不过一会儿杀青宴结束还有正经事要做，我的住处距离这里很远，这个时间也没有男装店营业了……”
太宰治扶额，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芥川看着对方这样困扰的样子，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抿唇思考了片刻，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接话道：“在下在附近租了房子暂住，如果您不介意，可以随在下回那里一趟，在下家里有一套男士西装。”
“嗯？芥川君家里居然有男士西装？”
随着太宰治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芥川龙之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小声解释：“是先生和在下相遇那晚为在下披上的那件，一直没有机会还给您……”
她一直低着头，自然没有看清青年眼底一闪而过的雀跃与柔软。好在太宰治似乎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的意思，点头表示了解后就同意了她的建议。
“小矮子应该不会介意杀青宴上少了两个人吧，那就劳烦你带路了，芥川君。”
***
“没想到这件衣服芥川君居然留到了现在。”
太宰治背对着她开始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因为天气潮热而出的薄汗让他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芥川不由得转开了视线。
“芥川君，你在上面喷了香水吗？”
“……无意间洒上的。”
她在说谎。
过去太宰治出席活动的时候偶尔会使用香水，他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任由经纪人帮他准备。芥川记得那个味道，像是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绿叶洒在干燥的树干上，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带着温暖的味道，很好闻，但不适合先生。
她自然没讲，只是在收到第一笔酬劳、与银外出购物时为太宰治又挑了一瓶，依旧是木质调的香味，却和太宰治惯用的那瓶截然不同。在芥川眼里，太宰治更像是独秀于林的一棵树，他知道有风，但他不怕，也不在乎。
他站在阴凉处，分明有着吸引阳光投射的魅力和能力，却又像一棵枯树一样冷漠固执。
太宰治收到香水后很随意地丢到一旁，教训她别将注意力放在除作品外的其他地方，不过随后的几次喷香水的场合都使用了芥川送的那瓶——大概是临近活动顺手用了眼前有的，但这还是让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中窃喜。
在太宰治从她身边离开后，她所保留的对方的东西便只剩下了这件外套。芥川将它洗净后挂进衣柜，随着自己奔波于不同的剧组不断辗转，并买了一瓶与当初送给太宰治的那瓶同款的香水喷在上面。
每当她在工作和生活中受到挫折、满心疲惫地回到家中，总会下意识地将这件西装外套从衣柜里取出披在身上。鼻腔里的木质调香味变得更浓，好像那棵独秀于林的树木弯下腰，枝叶环绕，给了疲倦的归鸟一个家。
“这似乎是之前和之前你送我的那瓶是同样的味道？”
“太宰先生还记得？”
“是啊，我离开过去的办公室的时候把它也带走了，偶尔会喷。”
太宰治笑着回应，两人间的气氛变得略显微妙，就在芥川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太宰站起身告辞。
“多谢你留着这件外套，不然我真是要为之后的正事头疼了。”
“都是因为在下把汽水装洒在您的衣服上才——”
“没事，”太宰治打断她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时间要来不及了。那件外套我带不走了，麻烦芥川君洗干净，等有机会再还给我吧。”
“……是。”
太宰治向玄关走去，扶着柜子换鞋的时候无意间撞倒了放在上面的相框。他眼疾手快地在它将要掉在地板上前将它接住，摆回了原来的位置，还细心地调整了一下朝向。
芥川将太宰治脱下的衣服放到椅背上，走过去送他：“没关系的，太宰先生，在下一会儿收拾就好。”
“嗯，那我就先走了。”
门在青年身后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芥川一个人。她从玄关返回桌前，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芥川将它拿起来，不太惊讶地看到是那个陌生人发来的消息。
【啊哈，我刚才看到太宰治从你的房间里出来，甚至还换了一件衣服。】
芥川皱起眉头。
【你为什么知道在下的住处。】
【我说了，我是你的爱慕者——不过别担心，我不会因为知道你的住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的。】那人顿了顿，又接着发来下一条消息，【那件衣服怎么样？你会穿上并想象上面有他的气息吗？】
仿佛被一根针刺了皮肤，芥川龙之介快速地回答道：【在下劝你适可而止，太宰先生和在下只是普通师生关系，别把你那些下流的想法加注在我们身上。】
【只是爱慕者的小心思罢了，哪里下流？而且如果你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为什么那天会在花园里抱住他呢？】
【这不关你的事。】
收到芥川冷漠的话语，对方并不气馁，而是转移话题接着回复。
【说起来，这个太宰治的情感经历也不少吧，当初他还在演艺圈的时候，绯闻对象几乎一周一换，龙之介知道吗？】
【与我无关。】
【听说即使他不再作为演员在演艺圈工作了，依旧很注重个人形象呢。曾有绯闻对象说他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龙之介，他今天的味道是怎么样的，你知道吗？】
这句话像是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蛇语，带有浓烈的暗示和蛊惑。芥川龙之介沉默着，情不自禁地回溯着和太宰治在一起的每一秒。先生今天身上的味道……似乎确实不是往常惯用的那种木质调。
【看起来你不知道啊，不过你还有机会，他不是把衣服留在你那里了吗？肯定会沾染上一些气味吧？现在拥有这个机会只有你，不是吗？】
在那个当下，芥川并没有反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她的大脑已经提前进入一种怠慢的朦胧状态了，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和隐秘的占有欲在她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不知不觉地开始在这具身体里发酵开来。
像是中了某种魔咒，鬼使神差地，她起身走到桌子对面的椅子前，那件还带着太宰治气息和体温的外套就静静地搭在那里。她的脚步生硬地停了下来，在原地挣扎了十几秒，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内心妥协的声音。
她迅速地、像是怕被谁撞破似的，将那件西装外套拢进怀里。
此时此刻，芥川龙之介就像是一个卑劣和扭曲的盗窃者一样拢着那件衣服。杯酒液打湿的前襟还散发着汽水甜腻的气味，混杂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太宰治的气息，芥川像一只不知餮足的小兽一样嗅闻着那件外套，感受着太宰治残留下的每一丝残留的气息。
是酒的味道吗……好像不是的，准确来说，那是蜂蜜和樱桃混杂的甜味，却并不发腻，与干烟草的气息融合得恰到好处，闻起来不由让人产生一种淡淡的惆怅。[1]
她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太宰治刚刚看向她时带笑的眼眸，他过去从未像那样看过自己，为什么今天会这样看着她呢？这是否意味着他对自己的感情也变得有些特殊了呢？怀抱着那件西服，她感到一种极大的空虚感占满了她的身心。
她感到自己从未对这一件事产生过如此巨大的希冀：她真的希望那个人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渴望着他们之间能够有一个温柔的拥抱，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添满鼻息——哪怕只有一次，便也足够慰藉灵魂。
一阵异物落地的声响打断了芥川的思绪，她低下头，见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躺在地板上，显然是刚刚因着自己的动作从太宰先生的口袋里滚落出去的。
她附身将盒子捡起来，这个大小，这个材料，难道……
芥川龙之介颤抖着手打开盒子，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纸条，用她所熟悉的、太宰治的字迹写着“幸せとは何か？（幸福是什么）”
因着对自己猜想的隐秘期待，芥川并没有过多在意这张纸条的内容，而是将它直接拿到一边，露出下面隐藏的主体。
一只没有太多装饰的铂金戒指静静躺在戒枕中，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
“Cut！”中原中也从监视器后站起身，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两位表现都很不错，笃姬在将军离世前与情人东乡克显相处的部分就算是正式补拍结束了，接下来就可以拍摄笃姬在将军亡故后出家改名天璋院后的剧情了！”
工作人员们鼓掌庆祝着一个重要阶段的拍摄结束，电影的拍摄已经过半，过程是少见的轻松顺利，让他们的工作都轻松了不少。
“辛苦了，芥川小姐。”
饰演东乡克显的青年很绅士地靠近了些，想帮助一旁的助理搭把手将芥川头上繁重的饰物取下，却被对方侧身避开了。
“不用麻烦您了，谷崎先生。”
没错，饰演情人东乡克显的演员并不是芥川猜测中的太宰治，而是另一位来自武侦会社的演员谷崎润一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芥川是难过了一阵的，因为这就意味着太宰治最开始在通话中告诉自己的消息不过是一个谎言——他不会扮演任何一位和自己有对手戏的角色，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让自己签订这个合同随口说出的谎话。
但她的内心并没有被失落完全侵占，因为此刻的她隐约觉得，自己和太宰先生可能是两情相悦的。一开始她也想过那枚戒指是否是太宰治遗忘在她这里的，但这之后的日子里，先生一次也没有开口索要过，就连她问外套什么时候归还也声称不用着急。
芥川不由得猜测：太宰先生也许是不好意思直接说那是送给她的，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将戒指留在自己身边的吧？
这样想着，她不由悄悄瞥了一眼太宰治经常坐的位置，却发现那个位置不知何时已经空了，明明这场戏刚开始拍的时候他还坐在那里。
“芥川小姐，您在找太宰先生吗？”
被戳破心事的芥川整理戏服的动作一顿，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最近好像很少见到太宰先生出现在剧组，大概是有事情要忙吧。”
谷崎润一郎听着她的话，有些惊讶地说道：“肯定会忙吧，毕竟无论是和原公司解约还是转入新经纪公司都需要经过很多手续，太宰先生最近一定都在忙这个。”
“什么？！”谷崎润一郎的话让芥川龙之介惊出一身冷汗，她抬手扯住了谷崎的衣领，之后又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距，连忙松开对方，“谷崎先生，请您讲清楚些，什么叫转入新经济公司？”
“芥川小姐平时应该很少上网吧？这件事最近还上了好几次热搜呢，”谷崎润一郎看出对方的急迫，连忙解释，“太宰先生前段时间在网上发布声明，否认了大家对于他还会和港黑娱乐公司续约的猜测。同时也声称在考虑和武侦会社——也就是我的所属公司——签约，成为武侦会社旗下的艺人呢。”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敦前段时间杀青那天晚上吧，我们社长约了太宰先生参加会社内部的聚会，同时还拟定了合同，当时——喂！芥川小姐！”
芥川甚至都顾不得换衣服便向外冲去，还是场内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她，才免得这身装扮提前被疯狂的影迷们看到。
“芥川小姐，您别慌，这样直接撕扯会伤到自己的！”樋口一叶看着正试图将假发从头顶扯下的芥川，急得眼泪都要落下。
而急切的女子只是皱眉示意她少说话，在负责装造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摆脱了浑身上下的累赘，随后便向场外走去。
她直到走出了很远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太宰治所在的位置，懊恼的同时又有些气馁。这样想来，她对太宰治的了解实在不多。除了太宰治曾带她去过的那个名为Lupin的酒吧——在这个时间段必然不会营业——以外，她并不知道这人平日里还会去什么地方。
芥川龙之介颇为恼火地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快速地浏览起本就不多的联系人清单。直接联系太宰治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先生可能还会因为她的唐突对她产生不满；虽说进组的时候也加过中岛敦的联系方式，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听到那个讨厌的家伙的声音；泉镜花……芥川想起饰演自己侍女的那个娇小的少女，想到她似乎也是武祯会社的一员，踌躇片刻便将电话打了过去。
泉镜花今天似乎是休假，很快便接通了电话。她并没有对芥川寻找太宰治的原因刨根问底，而是很直接地给芥川发了一个地址。那是一个规模不大的餐厅，没有做全面伪装的芥川一进门就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骚动，甚至有人拿出手机进行拍摄，但芥川并没有在意这些，她直接推开了泉镜花所提到的那间包厢的门。
“太宰先——中岛敦！你为什么在这里？！”
“芥川？咳咳咳……”被推门而入的芥川惊到的中岛敦被茶泡饭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坐在他一旁的太宰治见他这样，忙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同时嘴里说着安抚的话，脸上满是对后辈的关心。
芥川看着他们皱起眉头，眼底迸发出难过的神色，但更多的仍是被欺骗和抛弃的不敢置信。
“该问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们吧，芥川君，”太宰治抬起双眸，冷冷地望向站在门口的芥川。已经有些胆子大的群众远远地围在龙之介身后看起了热闹，见太宰治这可怕的眼神又连忙躲远了些，“你这样一点伪装也不做得突然冲进来，到底是什么事？”
听到对方口中责难的话，芥川感受到一种没顶的愤怒：“太宰先生，您说会在电影中饰演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所以在下接了这个试镜邀约。您说会认可在下，但您一直以来都在照顾教育中岛敦，在下今天听说，您……您决定离开港黑娱乐公司，签约武侦会社了。”
太宰治听着她的控诉，脸上非但没有心虚，反而显示出几分不耐烦来。
“电影的选角本身就不是我能决定的，尽管我没有出演，芥川君不也因此得到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出演机会吗？敦君的实力确实比你强，作为前辈教导一下又怎么样，至于签约，芥川君，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太宰治鸢色的眸中映出芥川狼狈的面容，“难道还需要我提醒你，我们已经不再是师徒了吗？”
这句话仿佛在芥川龙之介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是一击，芥川嗫嚅了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您把衣服留在在下家里，您在口袋里留下的戒指——”
“芥川君！”
太宰治严厉的声音打断了芥川的话语，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当中说出了多么引人误会的话。
面前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得可怕：“那件泼上汽水、麻烦你带回去帮忙洗的衣服，等拍摄结束后就还给我吧。至于戒指，芥川君难道没有试过吗？那可不是什么情侣戒指，那是一枚尾戒，”他看出芥川眸中的困惑，淡淡地解释道，“尾戒象征着独身主义，至于为什么送你这个，不过是我作为前辈对你演艺生涯的劝告罢了——比起感情，还是多考虑考虑事业吧。”
***
“芥川，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太焦虑了？”
今天的拍摄还未开始，中原中也就把芥川龙之介叫到身边，用手中的剧本轻轻敲了下对方紧绷的肩膀。
“为什么中也先生会这么认为？”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状态不对，”橘发导演抓了抓头发，“前段时间我们拍摄的部分是作为御台所的笃姬协助年幼的加茂将军执政却被前朝重臣质疑能力的剧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太入戏了，表现得一直焦虑又易怒。这样拍出的效果确实很好，但是芥川，我担心你太入戏反而伤到自己。”
芥川听着中原中也的话，不由垂下眼眸。她知道在演绎角色的时候最好不要带上个人情感，但笃姬在剧情中的状态与她本人实在是太过相似。自从太宰治在剧组公开以武侦会社成员自称并被中原中也赶出去后，便很少再来了，他的位置一直空着，芥川心中也无比烦闷。
自己……果然还是又被抛下了吧，明明比人虎那家伙要努力的多，也坚定的多，为什么最后太宰先生还是要抛下自己选择他呢？
带着这样的心情，芥川听着那些反对笃姬参政的劝告，不由将一直以来因为太宰治和自身性格原因备受争议的自己代入了进去，尽管自己如笃姬一样不会因为他人的话语而放弃或收手，但由此带来的负面情绪和压力依旧是不容小觑的。
“没关系的，中原先生，”芥川龙之介僵硬地勾起一个笑容，“继续拍摄吧，今天要拍摄的部分在下已经准备好了。”
“唉，你也别太有压力了。”
中原中也又无奈地劝了两句，便让芥川回到了早已整理就绪的拍摄场景中。今天要拍摄的是作为天璋院的笃姬与儿时的情人东乡克显调情，却被对方的现任妻子闯入打断的场面。
“没想到我还能同您如过去一般下棋交谈，毕竟您已经贵为天璋院了。”谷崎润一郎饰演的东乡克显说着，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恋人。而芥川则垂眸看着两人面前的棋盘，不自觉得想到太宰治过去闲暇时教导她学习棋艺的场景，她出神了片刻，唇角请挑，但随着饰演东乡妻子阿近的谷崎直美推门而入，这少有的温情闲适也快速褪去。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天璋院的住处吗？”
“天璋院？呵，既然是天璋院大人，那您便是家定将军的遗孀，为何要在出家后和我的丈夫私会！难道您不知道他已然成婚吗？”
“阿近！”
闯入的女子并没有因为丈夫的阻拦而收敛，反而上前一把将桌上的棋盘推开。因为力度把控不到位的原因，那棋子随着棋盘四溅开来，不少砸在了芥川的身上。谷崎直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眼神中带上些许慌乱，她看着低头看着地上滚动的棋子的芥川，本能地想要停止表演上前关心，却被芥川抬眼望过来的眼神惊到。
因碰撞和闪躲而略显凌乱的发丝下，芥川那对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眼尾染着惑人的红，谷崎直美呆在原地，一直以来都入戏艰难的她仿佛真的看到了从历史中走出来的笃姬夫人。她略显狼狈地坐在地上，脊背却依旧因着经年累月的规训和心底的骄傲挺得笔直，那对眼中含着薄薄的泪意，仿佛被情人对其已然成婚的隐瞒和被他的妻子当面点出的羞愧击垮了她。但同时，那眸中还带了些别的东西……愤怒、自卑、痛苦，以及隐忍炽热的恨意。
“将军大人的遗孀？”笃姬嗤笑一声，略有些沙哑的嗓音与刚刚和情人相处时完全不同，“你是在讽刺本宫年龄渐长吗？又或是在控诉本宫的不忠？你说你和他是夫妻，可东乡从未和本宫提起过，你和他的关系如何亲密，本宫又怎会知道……”
芥川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太宰治对自己演技的不认可，浮现出那日看到的、太宰治与中岛敦一起用餐的场景。和阿近打破了笃姬对于自己仍拥有爱情的幻想一样，那日太宰治的话也同样打破了她心中的最后一点向往，无论自己多么珍惜地下着每一步棋，让整盘布局尽量完美，只要对方不在意地挥挥手，一切都能被轻易毁掉。
可是自己明明这么努力、明明自己一直按照先生的指导不断前行着，无论路上遇到了多少艰难，只为了达成一个虚幻的目标。
为什么我们注定最终分离呢？为什么先生一定要抛弃在下呢？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幻想都不愿意留给在下呢？
泪意在眼中凝聚，化为一颗晶莹的泪从眼角落下，芥川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发出破碎的笑音。
“这指控实在是……荒谬至极啊……”
一时间，整个摄影棚内只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笑声和呜咽。直到已经忘记还在拍摄的谷崎直美突然大哭着上前抱住芥川，人们才反应过来刚刚不过是一段寻常的拍摄。
一声、两声……在逐渐沸腾的阵阵掌声中，中原中也激动地从监视器后站起来，满目惊艳地望向那位在他心中演技已然登峰造极的女主角。
***
自从电影《笃君浮绘》杀青，已经过去了数日。
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和从前一样，刚完成一部作品的拍摄火速整理后投入新的工作之中，而是向广津柳浪提出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对于她的这项决定，广津和樋口一叶都非常支持，毕竟在过去的四年中，她即使是无戏可拍时也会不断训练学习，几乎从未有过真正的休息。
于是，芥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生活变成了外出旅游，银因为即将出国游学的原因无法同去，于是她便选择了独自出发。自从那次与太宰治在餐厅闹了不愉快后，她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而那个神秘的未知来信人也在那天之后销声匿迹，但芥川也没有对他的行为做什么追究。如果这就是这段离奇经历最后的结局，那么与其旧事重提，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让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淡去。
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在第四次看着面前的小鹿被一旁的太宰治提醒后，芥川越发觉得事情变得难以收拾——没错，太宰治。在芥川龙之介来到奈良的第二天，这家伙忽然出现在芥川的旅社中，并以“是路痴，担心一不小心入了错误的河”为由跟了上来。
“芥川君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小鹿都要被吓走了哦。”
“在下没事……只是有点饿了。”
她本以为听到这话的太宰治会说她扫兴，但对方只是点了点头：“正巧，我也是，眼看天色就要暗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
他们选择的是一家布置温馨的餐馆，太宰治看着芥川将隔间的门关上，鸢色的眸染上了些许笑意。
“不过说真的，芥川君在拍摄电影的时候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芥川蜷了蜷手指，她总不能告诉太宰治自己的心事大多是关于他的吧。于是她踌躇片刻，将自己受到短信忄生骚扰的事情告诉了太宰治，但关于两人之间的情节只提到那人很了解他们的行踪。
“我明白了，”太宰治总结着，“所以你现在怀疑这个人是我们电影工作组的一员，因为他看起来既了解你又了解我，是吗？”他说着，突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接着道，“你这个怀疑范围可不小啊，那么……我也在你的怀疑范围内吗？”
仿佛一曲舒缓流动的乐器被按下暂停键，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芥川沉默地注视着太宰治，却又很快别过头去，专心处理起盘子里的牛排。
“在下并没有这么说。”
“这样啊，看来我在芥川君心中真是正直呢~”太宰治站起身，向隔间的门走去，“我再去取点饮料，这个时间服务员小姐应该很忙吧。”
太宰治出门后，芥川龙之介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夜景，正当她打算拉开窗帘让视野更开阔些时，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餐饮店的氛围真不错，是故意选来约会的吗？】对面见芥川迟迟没有回应，顿了顿又继续发消息过来，【电影已经收工了，你打算怎么庆祝？】
【在下凭什么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潜伏在阴暗处的小人。】
【承认我对你的执着并不会令我觉得不堪，那么你呢？自从被太宰治拒绝后，你不也没再提过了吗？是因为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只是尊敬，还是说……你是个胆小鬼呢？】
在这一刻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一件事能让芥川龙之介感到如此煎熬了。她的心因为对方的表述变成了一块在火焰中灼烤的烙铁，她本能地感到怒不可遏，但更为悲哀的是，天人交战中某个不断在她心底涌动的念头同样在她的心中大喊：也许这个人说的是对的。
【在下并不是胆小鬼，】她嘴硬地回复着，【在下从未对先生产生过逾距的情感。】
而那可恶的短信却像是算好了时间，偏偏不想让芥川获得片刻安宁似的，再一次被发送进了她的信箱。
然而这一次，她发现对方发来的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段二十秒左右的视频片段。从视频封面定格的画面来看，这段视频拍摄的像素比一般室内监控的像素还要更高一些，但因为灯光并不十分充足，看起来依旧有些费力。她将手机凑得更近了一些，盯住那幅小小的画框，然后迟疑地点击了画面中央的播放键。
下一秒，画面中的情景就开始闪动了起来。芥川的眉头紧皱，然而下一秒，刚刚还在质疑这是否是一种新型网络病毒攻击的时候，她就在那视频的画面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个镜头的视角显然是一个定位拍摄，根据高度估计应该是放置在一个鞋柜高度的位置。芥川很快就依据周围入镜的装潢和摆设认出了这个地方，这恰恰就是她住所的客厅。而这段录像记录的不是其他，正是那次晚宴之后她怀抱着太宰治的外套幻想着先生拥抱的情景。从一个第三者的镜头视角观看自己羞涩期待的模样让芥川恍然感到血管内流动的血液都在霎时间变成了足够熔穿自己躯壳的岩浆，排山倒海的崩溃和耻辱感像一个诅咒降临在她的身上，让她短暂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险些将手机失手砸落在地面上。
种种因素像珠子一般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联系在了一起，恍然之间，芥川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当头棒喝般的警醒：从太宰治在出门前失手将鞋柜上的东西打翻，到每一次都刚刚好把握到时间节点发送而来的短信，再到现在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的太宰本人……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芥川龙之介倏地抬起头来，她紧紧盯着那扇合拢的房门，心脏跳动的鼓点和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逐渐重合。脚步声最终在门前戛然而止。芥川强烈而清晰地感知到，只差一步，她就能够得到关于那些下流短信的所有真相。
房门的把手轻轻下压，门扉被人从外推了开来。背光的阴影与站在其间的那人拉长的影子随着逐渐扩大的缝隙一点点呈现在她的视线中。太宰治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儿，望着窗边已然陷入某种复杂情绪的黑发女子。
他姿态放松地缓步向芥川走来，将另一只手上仍然停留在短信发送页面的手机泰然地放回上衣口袋。
芥川站在原地目睹着面前的“未知发件人”一步步走至自己面前，她的心跳恍如擂鼓，然而思绪却诡异地平静，她静静地、入迷地注视着这个人——这个她最抗拒也最渴望的谜底。
太宰治牵起她握着手机的左手，拇指扣住了她的虎口。
“这个真相让你感到满意吗，芥川君？”
“为什么？”在漫长的沉默后，女子简单地问道。
“原本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起码在第一封讯息时它就是个单纯的……测试，”太宰治放开她的手，耸耸肩道，"但是你的反应超出了我的预计，让我想确认更多东西。"
“您当真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芥川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
太宰治听着芥川龙之介的话语，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但紧接着，那错愕便化作了一种低落的复杂情绪。他沉默片刻，又向前了一步，将身后的门关上，让两人单独隔绝在这安静的空间内。
温热的气息就扑在芥川脸上，太宰治的声音中染上了些许愧疚和委屈：“关于恋人和亲密关系的认知，我是在与你分开后才慢慢醒悟清晰的，可芥川君从我离开后就一直说是尊敬我，我怎么知道你的感情没有变呢？而且如果你还喜欢我，为什么再也没有说过了呢？”
“告诉您什么？告诉您在下和那些天天跟在您身后谄媚的疯子一样是个无可救药的爱慕者，"芥川自嘲一笑，“在下和您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也不想等着您像对待他们一样，风流几天之后就彻底抛弃，终身判处在可悲的寂寞里。”
“别擅自认定我的想法，也别擅自给我们的关系下这样的定论。芥川君难道只是想让我承认你、称赞你的进步吗？”
“不……不是那么简单的……”芥川下意识抗拒道，她的胸口快速起伏着，潮湿的鸦色瞳孔因为强烈的痛苦而紧缩着，“起码对在下来说，根本不是。如果您不打算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挽回的话，就让它到此为止吧，别再、别再……”
太宰治突然呼出一口气，捧起女子的脸，深深望入她的眼睛：“芥川君，我这个人，对孤独和亲密关系的追寻都不彻底。我对另一种氛围的靠近存在恐惧，又不能决绝地预设长久独身。而爱，大概是是欲望与勇气的共体吧，它承担着含混不清的雀跃和反噬。只是我实在是太胆怯了，芥川君，把我偷走吧，难道……你不想要我吗？那天你抱着我的衣服，幻想的人究竟是谁呢？”他拨开芥川散落在额前的凌乱刘海，燃烧的鸢色眼睛定格在她的脸庞上，“……如果你说出其他人的名字，我一定会嫉妒到发疯的。”
在某一瞬间，芥川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静止了。她愣愣地回望着鸢色的双眼，好像他刚才说出了什么天方夜谭。
数秒之后，芥川再也抑制不住，她破碎地吸了口气，下一秒，她匆匆抬起太宰治的脸颊，近乎狂乱地吻了上去。
***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打听一下芥川的事情。”
中原中也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羞涩，连耳廓都泛起了红。
“芥川君？”太宰治百无聊赖地将杯中的冰块向下压了压，“她最近很忙，如果你找她去路演的话大概率是请不到人的。”
“我才不是问那个！”中原中也噎了片刻，有些疑惑地看向太宰，“话说死青花鱼你怎么知道芥川很忙的，最近终于有点老师的担当，开始关注起学生的状况了？”
青年并没有直接回答中也的问话，而是继续就着刚刚的话题追问：“那么你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事，为了得到答案还专程请我喝酒，真是不容易啊~”
“还不是因为广津柳浪老爷子拒绝了我的邀请吗？那个樋口看起来更不会答应和我出来了，”中原中也略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了太宰一眼，大有一种‘要是有别的选择我根本不可能沦落到要请你来’的意味，“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芥川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合作期间我发现她人也足够认真敬业，想知道她日常生活中是什么样子的。”
“日常生活？啊~”太宰治身体夸张地后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小矮子你不会喜欢上芥川君了吧？”
为了掩饰脸红正在喝酒的中原中也被他直白的话语呛到，咳了好几声才平缓下来。
“混蛋你胡说什么！我才没……诶呀！只是感兴趣，毕竟接触时间不长，想先从你这里了解下芥川。”
“没想到中也是个对感情这么认真的家伙呢，”太宰治笑出声来，“可惜我最近太忙了，没什么闲心帮你的忙。”
“转去武祯会社的事情吗？”
“不全是吧，我啊~在置办婚房了。”
“噢……等等，婚房？！”
“对啊，”太宰治展示着自己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公布婚讯的，已经求婚成功了噢～”
中也沉默了片刻：“居然有人会看上你这种家伙，眼瞎了吧”
“诶呀呀，我觉得她品味很不错啊，不然也不会被中也看上”
“我看上……等等，我看上？！”
太宰治笑眯眯地往前伸了伸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自己的戒指：“怎么怎么，没觉得很眼熟吗？”
中也这才意识到这个戒指哪里眼熟，这简约的铂金戒指，他似乎在片场休息的芥川左手小指上见过同款。不过戒指戴在那里……不是独身主义的意思吗？
“是故意买那个尺寸的哦，”太宰治看出了他的在意，出声解释道，“毕竟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跟她挑明我的想法啦，订成尾戒，芥川君就不会被别人——比如某个小矮人大肆追求了，不过我跟确信她是喜欢我的啦，而且——”
“但是你其实早就从港黑娱乐公司离职了不是吗，从这部戏开机开始，你就已经是武侦会社的人了，你一直瞒着芥川，离开了培养她的公司，不怕她心寒吗？”
“这也有我自己的考虑在，”太宰治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毕竟你也知道，我过去因为‘那件事情’得罪了森先生，他可是把我冷藏当了经纪人，我那时的收入实在微薄。”
“……所以呢？”
“我去见了芥川君的妹妹，小银说只有买到婚房才能和芥川君结婚，所以我用这种方式锻炼芥川君，让她在我离开前再增加一些演戏的经验。效果你也看到了，等这部电影播出，芥川君处理感情方面的演技就会被众人认可，她之后的演艺生涯也会顺遂很多。至于我，我转到了武侦会社，之后接通告会赚得比现在多一些，况且他们挖我的时候也给了不少钱呢，用这笔钱来付婚房首付和装修费还是够的。”
“……话虽如此，之后你还要还很久房贷吧，而且房贷可比首付多多了。”
“不需要哦～”
“?”
“我辛辛苦苦培养出的芥川君之后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我来负责首付和装修，后面的事就都交给我未来的伴侣啦～”
中原中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前搭档，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感叹这混蛋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不要脸。
“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面前的太宰治一副无辜懵懂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欠揍得不得了。
“嗯……怎么不能呢？”[2]
Fin.
奇怪的注解：关于篇内提到的香水
①助手给太宰治挑的香水：帕尔玛之水 格调-橡木晨光（木质调，喷上就会幻视阳光明媚的晨间森林）
②芥川送给太宰治的香水：弗拉潘 将军（木质调，带着冷感的木质调和皮革味）
③太宰衣服上染上的香水：凯利安 坠入黑暗（木质调，很像酒的蜂蜜樱桃和干烟草）
④幻想一下芥川龙身上的味道：弗拉潘 吉普林的如果（木质调，前调有轻微辛辣感的木质调，隐隐绰绰地散发出奶香和无花果的气息）
出自著名lhc采访，请想象太宰治的声音和表情hhh
本篇彩蛋是太芥的恋爱日常，免费粮票即可解锁！
感谢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你，求小心心小手手哦~
【太芥除夕｜08:00】一切开始于新年钟声的一个吻
Summary：太宰治吻了芥川龙之介。毫不遮掩，光明正大。
上一棒：@曉鴉
下一棒：@年酱没有小猫饭
· 全文10k+，三次太忙把这个给忘掉了，忙里偷闲最后两天赶制的潦草小甜饼，很纯爱，祝大家新春快乐，祝太芥新的一年继续🔒死。
· 根本没有时间二修，写完直接发了，希望别出太多错（。
1.
不同往年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新年庆典分开各办各的，今年倒是都热热闹闹凑在了武装侦探社那相比港黑宴会厅更为狭小拮据的平层之中。或许是为了彰显二社与日俱增的友谊，又或许是为了今后的合作可以更为融洽，港口黑...
Summary：太宰治吻了芥川龙之介。毫不遮掩，光明正大。
上一棒：@曉鴉
下一棒：@年酱没有小猫饭
· 全文10k+，三次太忙把这个给忘掉了，忙里偷闲最后两天赶制的潦草小甜饼，很纯爱，祝大家新春快乐，祝太芥新的一年继续🔒死。
· 根本没有时间二修，写完直接发了，希望别出太多错（。
1.
不同往年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的新年庆典分开各办各的，今年倒是都热热闹闹凑在了武装侦探社那相比港黑宴会厅更为狭小拮据的平层之中。或许是为了彰显二社与日俱增的友谊，又或许是为了今后的合作可以更为融洽，港口黑手党的上层成员基本都收到了来自武装侦探社的跨年会邀请函，并在首领的默许中一个个都勉为其难地纡尊降贵，在跨年夜当晚万分不情愿地莅临那个寒酸的事务所。
其中不乏芥川龙之介。
请各位不要误会，倒不是说他不愿抓住这个能和太宰先生一起辞旧迎新的机会，而是他一向喜静，不认为这种形式主义的聚会除了让每个人聒噪地酩酊大醉之外有任何可取之处。
于是宴会当晚，芥川龙之介便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捧着手中的早已归于室温的热茶，规规矩矩地坐着。说是宴会，其实更贴切的描述是挂了很多气球彩带以及各种杂七杂八装饰物的派对。芥川龙之介发誓他在墙体和吊灯之间的缎带上看到了原本属于圣诞节的圣彼得天使挂件和属于复活节的彩蛋吊坠。
芥川龙之介听着耳边众人吵吵闹闹的声音，举杯又呷了一口快要凉透的茶。
不久前还在和黑蜥蜴拼酒的中原中也现在已经醉意上头，不知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此刻正拉着刚刚被与谢野晶子强灌两杯清酒的国木田独步谈天说地。好像是提及了什么共通的话题，二人瞬间相见恨晚，眼中几乎飙泪，以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姿态又狠狠干了几次杯，刚开的酒瓶瞬间又下去一半。而让这二位苦不堪言到以酒消愁的始作俑者此刻却左手拿着那本一直不离手的危险读物右手举着酒杯没心没肺地和一众人觥筹交错。
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的目光在太宰治的身影上定格了一瞬，随后便自讨没趣地移开了。他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竟没和太宰治搭上一句话。
耳边不远处早已喝醉的樋口一叶还在“芥川前辈芥川前辈”地叫着，银和广津先生正拉着她防止她如脱缰的野马一样飞扑向自己；一旁的立原早就被方才中也先生的拼酒给放倒了；红叶大姐依然优雅地品着杯中红酒，并时刻警惕着她身旁尚未成年的泉镜花没有误用酒水；首领在侦探社的社长也对坐在茶几两侧，一看就又是在明刀暗枪地友好交流。
“快来！马上就是新年倒计时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大家全部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正在播放节目的电视机上。屏幕一闪，一个巨大的倒计时浮现。
十……
九……
八……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电视机上不断变化的倒计时，不自觉地口中跟着一起数了起来。
七……
六……
五……
芥川的余光看到人虎手中紧握的彩带枪蓄势待发，甚至一向冷淡的泉镜花眼神中都充满了期望的光彩。
四……
三……
二……
芥川龙之介偏过视线，双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眼神无聚焦地盯着面前桌子上早已凉透的茶杯。
他突然在一片嘈杂中听到了轻巧稳健的足音向他踱来。还未等他抬眼，他便感到自己的头被人从后托住又抬起，随即一道黑影从上压了下来。
芥川龙之介瞪大了双眼。
“新年快乐！！！” 电视机中的倒计时被喜庆的音乐和绚烂的烟花代替，众人异口同声，声浪几乎要破开墙壁掀翻屋顶。
砰—— 随着礼炮被拉响，无数的彩带被极速射向空中又悠悠落下，芥川龙之介在惊愕中睁得极大的眼瞳里只能看到屋顶明亮的灯光和占据大半视野的太宰先生。
太近了。太宰先生……太近了。
芥川仰着头，看不清此时面部隐在阴影中的太宰先生，只觉唇上的触感如同冰软的果冻，泛着丝丝缕缕的酒香。缤纷斑斓的彩带和晶莹璀璨的闪片如梦境中的光羽从空中向自己坠落，这一瞬被无限拉长，心中膨胀着某种将要满溢出胸膛的感情，如同方才引线被拉到极致的彩带礼炮。
彼时新年的倒计时恰好归零，周围皆是欢庆的笑语和热闹的祝福声，而太宰治就在满座喧声鼎沸中走向一旁的芥川龙之介，伸手揽过他的后脑吻了上去。毫不遮掩，光明正大。
太宰治吻过来的时候芥川一点准备都没有，他吻得精准，手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还未等芥川反应过来，这个吻便如同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迅速地结束了。这突如其来又自然得仿佛水到渠成的动作让芥川龙之介登时大脑一片空白，两只手僵硬又用力地抓着膝头的裤料，呼吸都屏住了，只呆愣愣地看向起身复又回到人群中的太宰治。他并未多分一丝眼神给芥川龙之介，迅速融入了那些人的对话之中，没事人一样继续谈天说地推杯换盏。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新年到来的喜悦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房间角落中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就好像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
芥川龙之介猛地深吸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要呼吸。他抬起肌肉过度紧张的右手，颤抖着拿起面前的茶杯，第一次手滑了一下，茶杯从指尖脱落，磕在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刺耳声响，所幸茶水无事，第二次才成功。他咽下苦涩冰凉的茶水，吞咽的瞬间才察觉到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脏和因震惊而带来的隐约耳鸣。芥川不自觉地用手指抚上自己的唇。
……刚才发生了什么？
2.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一直心猿意马的芥川龙之介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单独询问太宰治的机会。
这层开放的事务所被用作宴会的主要空间，尽头处的会议室暂时充当了囤放备用茶点和酒水的场所。芥川龙之介瞅准了太宰治进入会议室去寻找更多酒水的时机，果断起身，快步从众人身侧绕过去，开门，进入，关门，最后咔哒一声落锁。
宴会的喧闹声被隔音的房间屏蔽在外，屋内瞬间如同一个真空。
太宰治仿佛感知不到芥川龙之介突兀的存在和强烈的视线，又仿佛早有预料，他无视身后的芥川，只是缓步走在长型会议桌前，似乎正精心挑选着心仪的饮品。
直到芥川龙之介按耐不住这无言的沉默，拧着眉率先问道，“为什么？”
开了口才惊觉自己嗓音因紧张而沙哑，不由得又轻咳几声。
“你指什么？” 太宰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去，端详着离他最近的桌面上摆放的一瓶香槟酒的瓶身文字。这几乎是明知故问的回答在芥川看来几乎等同于无声的拒绝对话。
总是这样。
芥川龙之介有些沮丧地想，方才内心翻涌的炽热情绪也逐渐消散，原本因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而红热的面颊温度褪去后只余一层薄粉，在他苍白的面色上尤为明显。
太宰先生在旁人面前总是温和的，友好的，轻快的，但是在他面前却总是淡漠的，疏离的，不近人情的。似乎只有自己总是在被区别对待，也似乎只有自己……总是在太宰先生身上求而不得。
他垂下眼帘，支持着他前来诘问的勇气如破烂的气球般干瘪下去。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打算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芥川的目光突然扫到太宰治手中的那瓶香槟酒。
那是一瓶打眼一看便知道是超市中售卖的廉价香槟酒，就连封口处都只是寻常的瓶盖而非木塞，其上的文字更是简短到除了标明口味以外并无其他描述……
而且是需要将酒瓶横过来阅读的。
芥川龙之介颇为新奇地抬眼去看似乎仍在端详那瓶酒的太宰治。
这不太像他。芥川想。他很少见到太宰先生如此失态。太宰先生一向都是完美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
这份认知驱使着他再次开口，
“太宰先生，先前的那个吻……是为什么？”
接吻……这样亲密的、私人的、柔情的举动，就算芥川龙之介他再怎么对这方面如白纸一张，他也明白这样的举动并不应该毫无缘由地发生在他和太宰先生之间。
太宰治这才放过那个快被他盯出一个洞的香槟酒，只是单手拎在身侧，总算是将目光和注意力完完整整地放在了芥川龙之介身上。太宰治面上无甚表情，茶褐色的眼瞳如幽暗的深潭般注视着他，让芥川龙之介莫名如芒在背，有一种被其目光锁住的错觉。
下一刻，太宰治转了转玻璃一样的眼球，突然扬起一抹笑。他朝芥川龙之介的方向走了两步，手中的酒瓶随着他的步调一晃一晃，
“芥川君，我记得你很少问我做事的缘由吧。” 太宰治眼见着芥川的姿态随着自己的靠近而愈发僵硬，嘴角向上挑起一个弧度，一切尽在掌握又游刃有余，“你为什么突然想知道我吻你的理由？”
太宰治停在芥川龙之介面前不足两步的距离，较芥川更高的身长挡住自屋顶白炽灯打下的光源，在芥川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太宰治伸出手，芥川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眼神不由有些闪躲。他挽过芥川鬓边的发，又探过去揉了揉芥川龙之介小巧的耳垂，眼见着那原本如芥川本人一般苍白的耳朵渐渐变红，他才转而将手掌覆在芥川脸侧，稍稍用力就将芥川的脸扳回来，强迫他正视着自己的双眼。
太宰治将声音放得很轻，
“喝醉了、灯光很好、夜晚很美、气氛合适、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这些普遍又烂大街的借口都可以作为理由不是吗。但是芥川君甚至专门来这里堵住我，那想必芥川君心底有一个渴望得到的答案吧。”
“芥川君，你想听我怎样回答你呢？”
他笑得眯了眼睛，微微俯身凑到芥川耳畔，近到唇上的纹路在说话间都会刮蹭到芥川耳边的绒毛，
“方才在那里，那个吻，芥川君是什么感觉呢？”
热……好热……是房间内的供暖开得太足了吗？芥川龙之介感受着太宰治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自己颈侧，一股异样又强烈的酥麻顺着脊椎爬遍浑身上下，让他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起来。周身温度的升温仿佛让太宰先生的气味将自己严丝合缝地包裹了起来，此刻他感受到一丝醉酒的眩晕。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要在高温中融化了。
太宰先生的问题……是什么新类型的拷问吗？
芥川龙之介几要宕机的大脑挣扎着试图分析太宰治所问问题的言外之意，眼睫如蝶翼轻颤。他尝试回想不久前那个被太宰先生轻柔吻住后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
“不、……不知道……” 芥川龙之介艰难地操控着自己的声带，他第一次发觉说话是如此不易，“在下不知道。”
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太宰治抚在芥川侧脸的动作僵了一瞬，连同周身温度都骤降一样，太宰治直起身，
“不知道？”
他似乎没控制好音量，声音混杂着不可置信和疑惑，不可抑制地拔高了音调。下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只是紧皱着眉，目光满是不赞同地死死盯着芥川，脸上是明显的不悦。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了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没有感觉？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这让芥川无端联想到四年前还在港口黑手党的那些陈旧时日。每一次芥川在任务中哪里完成得让太宰治不满意了，太宰治都会把芥川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内，责问他，“你不知道这一次你哪里做错了吗？”
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神情，和此时竟几乎一模一样。
芥川龙之介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便只得错开了太宰治过于灼热的视线，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半晌无人言语，气氛如胶质凝稠，空气中仿佛有一根引线被拉紧到引爆的边缘。
“呵。”
太宰治突兀地嗤笑一声，
“那再试一次不就知道了。”
说着，太宰治拇指一划便单手启开手中香槟，锡制的瓶盖随之丁零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对着瓶口仰头灌了一口酒，上前一步的同时猛地一推芥川龙之介，让芥川控制不住直直撞在身后的门框上，单薄的脊背与木板相碰发出一声闷响又稍许弹开，让芥川吃痛地仰了下头，微张开嘴无声地吸气。但还没等芥川反应过来，太宰治便压了过来，将他牢牢抵在门板上，又拽起他衣领前的飘巾，强迫他保持仰起的姿势来迎合自己的动作。下一刻，太宰治便借着这个空隙堵上了芥川的唇，将口中的酒液一股脑灌了进去。
芥川龙之介只觉得头皮一瞬间炸开了烟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酥麻漫上四肢躯干。
唇齿冰凉，酒液辛辣，先生钻入自己口腔的舌滑腻又带着让他颤抖的热度。芥川龙之介下意识地咽下了太宰治渡过来的酒液，直烧得他肺腑滚烫，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太宰治轻易便挑起了芥川的舌，掠夺着他仅存不多的氧气。芥川于是在逐渐缺氧的眩晕中脸颊泛起红晕，身子渐渐瘫软，无意识地攀上了太宰治揪在他胸前衣襟上的手臂。
唇舌的触感被无限地放大，他感觉太宰先生的气息混着酒香将他浑身上下都浸透了。身后紧贴的门外传来因隔音而含糊不清显得有些失真的笑闹声，透过窗户上被拉下的百叶窗，甚至能看到来去的人影。只一门之隔，门外众人仍在欢笑着庆祝，对这扇门内所发生的迷乱之事一无所知。
芥川龙之介正在众人不知道的地方和自己的前上司、自己认定的老师太宰治拥吻。
这份背德的认知差点让他站不住脚，几要滑到地面上去。
可就在下一瞬间，太宰治突然退了出来，纠缠已久的唇舌分离的瞬间发出轻轻“啵”的暧昧声响。太宰治除了唇上仍闪着些微水光，面上已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看不出和往常有任何分别，只冷眼看着身前有些脱力的芥川龙之介。芥川此刻大口呼吸着空气，眼角和脸颊都泛着可疑的红晕，两只手在下抵着门板撑着自己的身体，以防滑落。他白色的衬衣被从口角漫出的酒液浸湿，色情地透出些许其下的肤色来。
太宰治顿了一下，松了手中拉扯对方衣襟的力道，
“芥川君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他挑了挑嘴角，
“不过没关系呀，因为我也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说罢，不顾对方糟糕的酒量和几乎撑不住的身体，径直推门走了出去，让原本倚靠门板的芥川向后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派对中的吵闹声一下子又变得清晰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充斥着方才还安静又暧昧的会议室空间内，杂乱无章地裹挟在芥川周身。
芥川呆滞地看着再次离去的太宰治的背影，武侦和港黑的声音在他的听觉里模糊成一团分不清的杂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红肿的唇。
3.
“啊啊——”
“好烦喔——”
“怎么办——”
短暂的新年休假后，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工作日。唯一不太寻常的，就是那个相比年前更加萎靡不振，此刻正如被烤化了的布丁一样瘫在自己办公桌上的太宰治。他双手前伸正面朝下伏在桌上，时不时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抱怨，周围的空气都似乎笼罩着一层长草的怨念。
“真是头疼啊——”
在太宰治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出这种黏糊糊的感叹后，国木田终于忍无可忍地掰断了自己手中的钢笔。
“我说太宰，要么就好好说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一起解决，要么就到楼下的咖啡厅去，不要一直在这里影响工作啊！”
瘫在桌子上的太宰治终于动了动，随即颤颤悠悠地从桌子上抬起了脸。
好家伙，真的很少见到他如此消沉的神色，眼角还挂着生无可恋的面条泪。
“国木田君……我好像那天喝了酒之后做了什么很蠢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了呢……”
太宰治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发虚。
就在国木田因为这模糊的措辞而皱起眉头时，门口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了熟悉的争吵声：
“……不是芥川，你是有什么大病吗？有的时候我是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闭嘴人虎，收起你那副恶心的自作多情，这都是为了回应太宰先生的测试！”
“哈？？！太宰先生什么样的测试需要你……！”
“果然是冥顽不灵的野兽，想不明白就多用用你那个和核桃一样大小的脑子。”
“你……、！”
是外出任务的敦君和他的搭档芥川龙之介一起回到侦探社来了。甫一进入侦探社的正门，芥川龙之介便不再和中岛敦呛声，冷哼一声后不再拿正眼瞧他，拿着需要交接的文件就毕恭毕敬地放到了太宰治的办公桌上。
“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的动作一板一眼，声音无甚起伏，太宰治把脸埋在抱枕里不去看这个扰乱自己心神还能若无其事地来汇报工作的始作俑者，已经准备好接下来收听他亲爱的前下属公事公办的任务报告了。
“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清了清嗓子，“在下从那天之后确认过了，在下只有和您接吻的时候才会有留恋的感觉，和别的人没有任何愉快的体验。”
音调不高不低，语气理所当然，讲得那叫一个坦荡无遗。
“？？！！”
轰—— 芥川龙之介这番话无异于在侦探社内投下一枚原子弹，太宰治听了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突然打起直球的芥川，只觉得自己头皮都炸了。一旁的国木田惊到合不拢嘴，中岛敦已然呆滞的目光缓缓在太宰治和芥川之间来回流转，最后梦游般地呓语着我应该是还没睡醒吧这个世界果然已经疯了哈哈哈。
所幸现在是午休，社内除了原本就在这里的太宰和国木田外，就只有刚回来的中岛敦和刚刚爆炸性发言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却毫无自觉，等了半刻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微微蹙了下眉，又继续发力道，
“太宰先生，请再给在下一次机会，这一次在下一定不会让您失……”
“好了——！” 太宰治啪得一声拍案而起，声音大得一看就是在掩饰心虚，“芥川君，借一步说话。”
说着，太宰治长腿一迈，揪着芥川龙之介大衣的后衣领如同拎着小猫仔一样就把依然没搞清状况的芥川拖进了身后的办公室内，随后哐当一声把门撞得死死的。
“呃……国木田先生……就是、我们应该……” 中岛敦看着紧闭的会议室门，就算是五感被异能加持后也一时半会无法从隔音效果极佳的会议室听到任何声响，于是有些迟疑地问道。
“无、无视吧。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大概。”国木田独步疲惫地揉着眉心，破罐破摔地决定对于这件事撒手不管了。
明明刚进入新年，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国木田独步无可奈何地在心中哀嚎。
4.
“芥川君……” 太宰治撑着身体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手上不停地按着太阳穴，一副试图理解当下情况却不得要领的苦恼模样，“什么叫你‘已经确认过了’？”
芥川龙之介背着手在太宰治身前站得笔直，“太宰先生您上次说在下在与人接吻这件事上‘什么都不懂’，所以在下便去找其他人试验了。”
哧——
太宰治登时如晴天霹雳，感觉自己的心窝正中了一箭。
“……在下身边也没什么可问之人，所以最初便去找中也先生寻求帮助了。”
哧——
“……中也先生一开始是答应帮助在下的。”
哧哧——
又中两箭。
“中也先生”这几个字让太宰治本就凉透的心中雪上加霜。这该死的……太宰治磨了磨后槽牙。漆黑的小矮子竟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撬我的墙角？！
太宰治的眼前已经控制不住地浮现出芥川龙之介依赖地依偎在中原中也怀中画面——二人深情地四目相对，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终中原中也摘下帽子，挡住了二人的面庞，让观者想入非非。
太宰治觉得自己要碎了。
“……但是在听到在下的请求内容后，中也先生却情绪十分激动地拒绝了。”
就好像气鼓鼓的河豚被扎了一下渐渐瘪回去，太宰治暗暗长舒一口气。短短几句话竟让他心情大起大落如同高空蹦极。
“……不过中也先生托在下带一句话给太宰先生。在下不是很懂，但是中也先生说您听了一定可以理解。”
？
太宰治疑惑地看向芥川。
“中也先生说……” 芥川有些吞吞吐吐，太宰治猜测他大概是省略了几句中也骂自己畜生不如的话吧，“中也先生说，让您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
行。
太宰治决定看在那只蛞蝓没有擅自动他的东西的份儿上，不和他计较了。
眼看太宰治此时面色舒缓很多，芥川龙之介像是得了鼓励一样继续汇报着他的个人项目成果，
“之后在下和那只人虎尝试了一下，过程和结果皆不尽人意。”
？！
太宰治闻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在向下无限坠落，最后摔了个稀巴烂，从方才起便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他发誓他听到了自己理智断线的声音。
太宰治立马便想到了刚才芥川君和敦君走进侦探社时发生的口角。就是刚刚吧。
“哦……不尽人意……是指？” 太宰治问得咬牙切齿，一个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芥川龙之介依言回忆着，秀气苍白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一种厌弃的嫌恶来，
“人虎的嘴干燥起皮，有一股茶泡饭的味道，体温过高，看起来汗津津的。”
芥川顿了一下，“不过当时刚执行完任务，身体出汗也算情有可原吧。但是在下从一开始就对他是打心底的厌恶，所以无论如何这次尝试都是非常令在下讨厌的。”
？你还帮他找了找理由，你人还怪好的。
太宰治闭目深吸一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追悔莫及之气势。再睁开眼时他便早已整理好了眼眸中的一切情绪，面上带着两三分薄笑，叫人看不清真假。
“芥川君，来。” 太宰治依旧岿然安坐在会议桌上，只是随意地抬手，朝芥川龙之介招了招，“你过来。”
芥川龙之介听话地上前，停在距离太宰治膝头一步之遥的地方。
“再过来些，再近一些。”
芥川龙之介犹豫片刻，小心地抬眼观察着太宰治的神色，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直到他走入太宰治岔开的双腿之间，身形相对瘦小的他就如同被太宰治包裹住一样，鼻尖萦绕着和跨年那日同样的来自太宰先生的好闻气息，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受着太宰先生极具侵略性的气场，让他矛盾万分地既本能地感到被他人掌控的危险，又忍不住动作极小地在这让他沉醉的气息中长长舒叹。
太宰治眸色一暗，这可爱的小动作理所当然地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芥川君，” 太宰治的手虚虚搭在芥川的腰侧，让芥川龙之介一瞬间身体紧绷，“你今天是怎么亲吻敦君的？做给我看吧。”
芥川龙之介也没多推拒，正打算踮起脚尖去亲吻太宰治，却被对方闪着奇异光芒的眼瞳烫得退缩了一下。
他嗫嚅着，声音微弱如蚊蝇，“太宰先生……可以麻烦您闭上眼……”
“不可以。” 太宰治不由分说地打算了芥川的请求。
于是芥川龙之介只是小小地纠结了一下，便索性自己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双手扶在太宰治分开在自己身侧的大腿上，在太宰治饶有兴致的目光中倾身吻了上去。
小孩干燥软糯的唇瓣像和果子店中贩卖的红豆沙大福，恍然带着丝丝甜意。
但也仅仅是触碰，轻微的挤压后芥川龙之介便迅速退了回去，重新睁开眼睛，颇为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太宰先生。
太宰治盯着芥川，片刻后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惹得面前的小孩脸上突然红了一个度。
什么啊。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的触碰吗？太宰治为自己先前无法抑制的嫉妒心而感到好笑。他端详着眼前小孩的短翘的额发，光洁的额头，漂亮晶莹的银灰色眼瞳，挺翘的鼻梁，和小巧的唇，越看心中便越发欢喜。
“既然芥川君不喜欢和其他人亲吻，那么和我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这一次可以回答得出来了吧。” 太宰治甜腻地笑着，语气柔情似水。
“在下会很紧张……但是又、很期待。” 芥川龙之介乖巧地回答着太宰治抛出的问题。
“哼，是吗。”
太宰治不置可否，因为这根本不是重点。他趁芥川一个不注意，突然收拢了原本只是虚虚放在芥川腰侧的手，将芥川搂得更近了一些，惹得芥川小小地惊呼出声，然后另一只手顺势握在芥川的后颈处，呈一个完全掌握的姿态。
太宰治低下头，渐渐凑近芥川龙之介，看着芥川如受惊的兔子般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于是心下一软，转而在芥川的鼻尖落下一枚如雪花般很轻、很柔的吻。
“现在是什么感觉？” 太宰治放低声音，安抚般问着怀里的小孩。
芥川龙之介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宰治，抬手摸了摸刚刚被亲吻过的鼻尖。那里如被蝶翼扫过，痒痒的，留下细微的触感，然后飞进他的心里面，让他的心脏跟着一起翩然腾飞。
很罕见地，芥川感觉到了被对方珍视的柔软情绪。这份感知让他猛地鼻头一酸。
“……在下…、” 芥川微微哽咽，于是掩饰地错开视线，暗自吞咽了一下，这才继续，声音轻到如同担心打破一场易碎的梦境，“在下很开心。”
太宰治笑着，覆在对方后颈的手轻轻捏了捏，随后便又低头继续啄吻在芥川的唇上，一下又一下，有轻有重，时急时缓。太宰治半眯着眼去瞧芥川龙之介，只见他的小孩乖乖地闭着眼睛，眼睫伴着眼球在细微地颤动。他眼中突然带了点狡黠笑意，坏心思地稍稍往后退一点，芥川龙之介便如他所想那样追着自己的唇往前倾一点。
好乖哦。太宰治想。
“现在呢？又是什么感觉？” 太宰治没有完全退开，他的唇就若即若离地贴在芥川的唇边，说话的时候会似有似无地蹭到芥川，温柔缱绻似蜜月期的情人。芥川能感受到太宰先生说话时的震动和温热的气息。
芥川睁开眼，午后的阳光透过太宰治背后的百叶窗漏了几缕在他身上，给他的太宰先生周身镀上一层暖色的光，连带着自己身上也逐渐温热了起来。
美好珍贵到如同梦幻泡影，芥川龙之介想要抓住更多。
于是芥川伸出舌尖，如同小猫一样试探着轻舔了一下太宰治的下唇，双手僭越地攀上对方驼色风衣的衣领，声音变得急切，“先生，在下还想继续……”
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太宰治便深深地，重重地吻住了芥川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太宰治紧紧揽着芥川的后腰让他和自己身体相贴，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将芥川龙之介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原本扣在芥川后颈的手也顺着芥川的后脑从下往上插进他的发丝中轻轻摩挲，冰凉顺滑的发丝流过他的指缝似最好的绸缎。而他只是用舌轻舐了一下芥川龙之介的牙关，芥川便顺从地张开嘴邀其进来，承接着太宰治的攻势——头皮传来的酥麻，腰间被紧紧禁锢，唇舌被太宰先生掌控着交缠在一起，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下，形成一小条亮晶晶的痕迹。
芥川龙之介如坠云中，太多的感官顺着他全身上下传达到他此时已然有些过载的大脑，让他眩晕飘忽。芥川身体酥软，被圈在太宰先生高热的怀抱里，他一时觉得自己就要这么融化了，又一时又错觉自己似乎生来便应该是这样的，他理所应当地被太宰先生拆解入腹，化作他的一部分。就连因不会换气而产生的窒息感在此刻都变成了别样的刺激，让他浑身战栗。于是他有样学样，更加卖力地试图去回应讨好他的太宰先生，生涩地用舌去舔弄对方的口腔。
好……好舒服。芥川迷迷糊糊地想。太舒服了，就算是此刻死去他也心甘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芥川龙之介将要因为窒息而昏过去的前一刻，太宰治终于放过了他。
“唔咳、！”
芥川龙之介轻咳一声，像是溺水一样低下头埋在太宰治怀里大口汲取着氧气，泪眼迷离，两颊生粉，嘴唇红肿。
太宰治此刻也轻微喘着，垂下眼帘静静看着胸前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半晌后又托着他的下颌将芥川的脸抬了起来，这才看到他的小孩仍脱力地吐着自己艳红的舌尖，水光潋滟的，让太宰治呼吸一滞。
等到二人渐渐平息，等到体力极为不佳的芥川龙之介逐渐回神，太宰治这才哑着声音问，
“那现在呢？又是什么感觉？”
芥川龙之介扑闪扑闪地眨了眨眼，
“太宰先生，在下喜欢和您亲吻，如果可以的话，在下以后也想……！”
他突然咬着下唇，顿了一下，眼里又一晃而过的恍然，然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太宰先生，” 芥川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小猫伸出爪子委屈地试探，“在下应该是喜欢您的。”
啊。
太宰治脑内炸起一朵朵烟花，面上不知是被阳光映的还是怎样，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真是拿这样不顾一切打直球的芥川君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太宰治笑了，“回答得很不错哦，芥川君。作为奖励，你的太宰先生就来实现芥川君的一个新年愿望吧。”
太宰治看着芥川略有疑惑，又因夸奖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瞳，打心底觉得芥川龙之介漂亮又可爱，“从现在开始，我只会亲吻芥川君一个人，芥川君也只允许和我接吻。今天，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和芥川君都可以像现在这般过。”
“芥川君，” 太宰治的茶褐色眼瞳里满是快要溢出的、毫不遮掩的爱意，“准备好做你的太宰先生的恋人了吗？”
5.
当然，先是被芥川龙之介捉去“试验”，后又被太宰治以各种理由报复压榨的中岛敦在得知二人关系后那精彩纷呈的表情，和在当初宴会上就看出丝缕端倪的武侦港黑众人窃窃私语的八卦，便是后话了。
FIN.
本文又名甜滋滋破防实录。
【授权汉化】
原作：にぼし twi：nibosi8912
昨天看到的为了保护被骂孩子的小狗太可爱了所以
如果是织田汪和芥川酱的话
用太宰先生的重要文件做恶作剧惹他发火后哭出来芥川酱，织田汪想办法做点什么的感觉
芥芥讨厌狗的梗hhhhhh织织太暖了
【授权汉化】
原作：にぼし twi：nibosi8912
昨天看到的为了保护被骂孩子的小狗太可爱了所以
如果是织田汪和芥川酱的话
用太宰先生的重要文件做恶作剧惹他发火后哭出来芥川酱，织田汪想办法做点什么的感觉
芥芥讨厌狗的梗hhhhhh织织太暖了
【太芥】甜味失格
*原作向，全文1w7，He
Summary：关于两个后知后觉的傻子得偿所愿这件事
今天是芥川龙之介痊愈出院的日子，然而原本通知书上标明的、要到医院来将他接走的坂口安吾并没有出现，他一路顺顺利利地返回港口Mafia，来到森鸥外的办公室，一路上甚至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这可不大寻常。
让整个横滨蒙受巨大灾难的天人五衰事件刚刚被圆满解决，鉴于Mafia在其解决中也做出了不少牺牲和贡献，森鸥外这个老狐狸向异能特务科提了些“微不足道”的要求，其中一条便是将其游击队队长芥川龙之介的通缉令从资料库撤销。
因着芥川不久前...
*原作向，全文1w7，He
Summary：关于两个后知后觉的傻子得偿所愿这件事
今天是芥川龙之介痊愈出院的日子，然而原本通知书上标明的、要到医院来将他接走的坂口安吾并没有出现，他一路顺顺利利地返回港口Mafia，来到森鸥外的办公室，一路上甚至连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这可不大寻常。
让整个横滨蒙受巨大灾难的天人五衰事件刚刚被圆满解决，鉴于Mafia在其解决中也做出了不少牺牲和贡献，森鸥外这个老狐狸向异能特务科提了些“微不足道”的要求，其中一条便是将其游击队队长芥川龙之介的通缉令从资料库撤销。
因着芥川不久前许下的那六个月不杀人的誓言，以及来自其搭档中岛敦的许诺和担保，异能特务科勉强同意了这个条件，但前提是芥川要与他们的内部成员同居观察一段时间，直到在规定时间结束后，确认其行动和思想上都没有攻击性才能放出。
这就是此刻芥川感到无比异常的理由——通知中标明的同居人坂口安吾并没有按照规定前来。
“看来芥川君的伤口恢复得不大好啊，”森鸥外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双眸似乎能透过对方高高立起的衣领看清后面那道蜿蜒的伤痕，“怎么不多在医院待一段时间呢，我听说他们有给你安排了祛除疤痕的疗程。”
“没有必要，”芥川向森鸥外躬身行礼，“在下身上并不缺战斗的痕迹，无需将这次的伤痕当作特殊抹去。”
森鸥外理解地点点头，继续低头处理起眼前的事务。龙之介纠结了片刻，还是出声将疑问问出：“森首领，我们与异能特务科的协议取消了吗？还是坂口安吾已经阵亡了？”
“咳咳，”坐在桌后的男人被最后半句话呛住，在金发女童的嘲笑声中，他开口补救道，“很遗憾这个令人愉快的猜想没有实现呢，协议没有取消，只是……我听说与你同居的人进行了更改。”
“进行更改？那为什么在下没有收到新通知呢？”
“因为这是私下的更改，芥川君，”森鸥外将双手交叠，笑眯眯地再次开口，深色的眸中已经充满了深沉，“那么接下来，是你恢复后的第一个任务。”
听到首领严肃的话语，龙之介了然地行了一礼，躬身等待任务的内容。
“虽然我们和武装侦探社现在处于和平共处阶段，你和那位人虎也定下了六个月不杀生的誓约，但是我们还是要为Mafia的未来做打算，毕竟和平——只是暂时的，”男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以，我给你的任务内容就是，反向侦察。”
“……侦察？”
“对观察记录你状况的人员进行侦察，具体到对方现在的生活习惯、工作状态、心理素质……各个方面，总之，你需要拿捏到对方的软肋。”
“可是，观察在下的人是异能特务科的人不是吗？”
“哦，我忘了说了，”森鸥外略显浮夸地点了点头，随着他的示意，爱丽丝将一份文件夹递给芥川，“对你进行观察的同居者自然是和坂口安吾相熟，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改动了协议……”
青年将手中的文件夹翻开，其中的协议已经被涂改过，将其中坂口的名字尽数划除，在下面的签字区域，他看见了那个他此生都不会忘记的、早已刻进他生命的名字。
“芥川君，这就是你这次反向侦察任务的目标——太宰治。”
森鸥外这老狐狸自然没有错过下属身体瞬间的紧绷，他看着面前大病初愈、强掩憔悴的不吠之犬，幽深着双眸敲了敲桌面。
“怎么，不会到了现在，芥川君还在追求着什么‘太宰君的认可’吧，从被太宰君抛下到现在也过了五年了，你难道还把他当成自己的救赎吗？还是说……我们港黑的游击队队长，追求的就是救赎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是的，”龙之介的视线从太宰治张扬的签名上移开视线，“在下……追求的并非救赎，这种东西，即使真的存在，真的能够被在下追寻到，也不会改变任何事。在被割喉后，在下曾经历‘死亡’的深渊，想清楚了很多事，”他的眼神挣扎片刻，随即又冷淡下去，“即使太宰先生永远不承认在下的能力，在下也已经用能力、用血淋淋的战功向世人证明了自己，不断追逐先生，也许只是越来越陷入先生脑中那不为人知的陷阱，被固定在棋盘上，成为他的棋子。”
不被先生承认这件事，他已经在学着放下了，而另一件事……
轻缓的掌声自森鸥外掌下击出，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一旁的爱丽丝凑到近前，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塞进芥川的口袋。
“恭喜你终于自己明白了这一点，Mafia会等你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再举行庆功宴，芥川君——祝你早日通过审核。”
芥川龙之介再次躬身行礼，口袋里的糖纸互相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他低垂着眉眼，掩住眸中那火苗般微弱的、最后一分挣扎。
在这以任务为掩饰的日子里，他要自己去寻找一个虚无的答案——关于在坠入死亡的那片刻所恍然的、那连自己都未曾发觉过的感情，他想要得到一个最终的答复。
以此彻底断绝他对那人日复一日的追逐和渴求。
***
“芥川君，发什么呆呢，”太宰治哼着歌放开门把手，侧开身子让来人进入玄关，看起来心情大好，“欸呀呀，今早忘记去医院接你了，久等了吧？”
“并没有很久，”芥川将行李箱放到一旁，“比起您离开的四年时间，这不到一日的时光不过须臾。”
已经走到沙发边的青年身子一顿，回过身来，仍站在玄关的青年脸上丝毫没有怨怼与恨意，反而如死水般毫无波动，他心里不由泛起一丝慌乱，面上却又不得不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
芥川龙之介向鞋柜里看了看，意料之中的，太宰治并没有准备让自己住进来时用的拖鞋，他抿了抿唇瓣，将行李箱放到一边，向那人点头示意。
“在下还需出去买双拖鞋，请您稍等。”
“欸呀呀，说到买东西，”刚刚还面无表情的人此刻快速走过来将手搭在了他的手面上，“从安吾那里接过这个委托倒是赚了一点，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也有些日常的物品需要添置，”太宰治松开手，低身去换外出的皮鞋，“而且既然来了，就算是进入了审核期，监督评测你的一举一动也是我的工作，放你一个人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这笔委托金我可就收不到了。”
“……”
若是以往，小笨蛋君一定会恼怒地反驳他的挑衅，或是一脸认真地向自己保证自己的决心，可此刻，这孩子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连目光也不曾从门把手上挪开。
嗯？这股甜味……
他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将手探入芥川的口袋，却只取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糖纸，看包装便知道是价值不菲的进口糖果，小矮子……不，应该是爱丽丝、也就是森先生给他的。
“太宰先生，这是——”
“都已经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吃这么多糖啊，”太宰治自己都没能察觉出语气中的幽怨，他将那些糖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嗜甜的话会早早牙齿掉光哦，到时候连狗都当不了，就当真是毫无用处的废物了。”
“……”
龙之介看向垃圾桶中躺着的糖纸，将未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太宰治则以为他是被说得哑口无言，一脸笑意地抬手拉开了门。
“那么芥川君，我们出发吧~”
“嗯，卫生纸、酱油、洗洁精——诶诶这个不能放回去，”太宰治发动人间失格将被罗生门圈住的洗洁精夺回，扔进了购物车的角落，“洗洁精是饮酒时的最佳搭配，因此除了做饭时也会有很多用途，是必需的消耗品。”
“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说了不要放回去！”太宰治一把握住了身边人的手，彻底杜绝了对方悄悄使用罗生门将物品放回的可能。那人的手骨感又冰冷，可手感还是不错的，他忍不住揉了揉，满意的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那么接下来，去买新床单吧，家里没有备用的呢。”
两个青年人一起买床品这件事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可他们此刻还牵着对方的手，接待他们的服务员眼尖地发现了这一点，她非常热情地将两人引到一旁。
“两位是恋人吧？”她伸手将一旁的一套床品取过，“这是本月的新品，也是目前销售最好的款式，质量和样式都很受当下年轻人的喜欢。”
没等芥川龙之介开口反驳，太宰治就抬手去试了下布料，之后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就这种吧，我们挑一下颜色。”
“在下其实不是——”
“美丽的小姐，我和我的恋人都还是学生，目前生活还比较拮据，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些折扣价，”太宰治双手合十，摆出一副示弱的模样，“一套实在是有些禁不起折腾，如果您愿意给我们打打折的话，我们可以一次买两套！”
本想解释的芥川听老师这样说，也就不好再说出实情，其实他可以付款的，先生完全没必要像这样对陌生人摆出可怜的样子，可也许先生想要的生活就是这样，也许他只是想多买一套等自己离开之后换掉，也许……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视线流连在太宰治眼前的那几套床品上，踌躇着开口：“您可以买几套尺寸小些的。”
“没必要，主卧的床不久前刚换过，足够大，”太宰治下定决心般抽出一套暗红的成品展示给他看，“怎么样芥川君，你喜欢这个吗？”
“……是。”
已经放弃思考的青年说出的话也像是在回应命令，太宰治不满地啧了一声，将挑选好的两套床品递给服务员，缓步走到芥川身边，有些微妙的距离让龙之介下意识地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眸中的神色让小孩捉摸不透。
“怎么出来买东西还走神啊，低血糖了？”太宰治轻声问道，从远处看，也许只会觉得是一对恋人在说着悄悄话，“一会儿去食品区给你买一罐糖吧，我看橘子味就不错，你说呢？”
没有难过、没有厌恶、没有动摇，眼前的这个从死亡边缘回到他身边的龙之介好像失去了一切情绪，从始至终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再不是曾经虽因执着而备受诟病、却充满生气的小孩。
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顶。
“？”
“……我们都是笨蛋啊。”
***
死亡是什么？
太宰治向往死亡、制造死亡、漠视死亡。
他时常觉得，像与谢野晶子那样的、将将死之人从生死边缘拉回的行为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明明在我们的人生里，都是没有果实的。那些自亘古而来的、人类的喜怒哀愁相互勾连着从胸口的空洞中呼啸而过，在欢声笑语中激起片刻喧哗，最后也终会重归平静，毕竟那不过是一处空洞。
可他总会想到Lupin酒吧中冰块和玻璃杯碰撞的轻响，想起织田作永远平静的面容；总会想起如刀光般冰冷的月色，想到那天青年离开时恍若要化作玻璃碎片消散在他面前的身影，单薄孤寂、又坚韧执着得令他心悸。
在面对在意的人离世这件事上，他一样是个毫无办法的稚童。
芥川如他预料到的那样成为了吸血鬼，然而终是百密一疏，当那人脱离控制倒地不起、被中岛敦带回武装侦探社时，他才看清小孩几乎被彻底割断的脆弱脖颈。
“先观察一段时间，但活过来的可能性很低，”与谢野从病房里走出来，看得出重回森鸥外手下的医疗区域让她心情很糟，“死亡是不可逆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太宰治想不起她之后说了什么。
他独自一人坐在公寓中，面前的晚饭是自己最喜欢的饭店刚出炉不久的蟹肉拌饭，可他此刻却毫无胃口。
能够不假思索地说出“死亡不可逆转”的人，大多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离别。
那就好像突如其来地双目失明、手足尽断，它是从灵魂中硬生生夺去一部分，是无法抗拒的无力与刺痛。更残忍的是，知晓死亡的那一刻，你会清晰地感知到你和他的联系还在，流动的感情还在，只是再无法传递，以自身为始，终点却永远地消失了。
从此即便是走遍世界的任何角落，呼唤千百遍那人的名字，都不会再有一声应答。
之后真正的煎熬才正式开始，如同再次经历消亡，先是他存在过的气息，然后是物品，最后一点一点侵蚀进回忆——再怎么对抗，那些联系终将缓慢死去。
在指引他走上救人道路的那人离开后的时光里，太宰治已然明晰这一套完整的流程，只是他没想到将要让他重温这一切的是芥川龙之介——自己那向来不愿正视的、不成器的学生。在意识到这人可能要先自己一步逃离人间时，他也同样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便是两人之间没什么物品值得收藏。
过去刚把他收入Mafia时短暂同居过的公寓已被组织收回，芥川龙之介和妹妹芥川银一起生活，对除任务以外的事都不甚在意，除了那件外套——在和天人五衰的战斗中已然损毁——他找不出任何证明两人间联系的物品。
没有合照、没有共有的物件、甚至没有温和相处的过往——在一次次鲜血与训诫中，芥川龙之介披着那身自己赠与他的大衣，将自己打磨成了两人间唯一联系的证明，同时也是牵连着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坚定的那缕蛛丝。
而这一切，都将在他被宣告彻底死亡时化为泡影。
啪嗒。
水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太宰治愣愣地垂下头，发现白瓷的餐具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泪痕。他擦着那些痕迹，可它越积越多，于是他的手指开始颤抖，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一直被自己忽视和隐藏的爱意，随之席卷而来的，是对自己滔天的恨。
他痛恨自己的刻意忽视、痛恨自己的自作聪明、痛恨一向作为掌控者的自己此刻能做的只有思念。
可他真的很想他。
与那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人分别还不到半天，可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
这样的思念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即便是被中原中也拽着领子从病房里丢出去过一次，太宰治还是随合作期间参与医治芥川龙之介的与谢野晶子一起，每天都到病房去打卡。满嘴说着‘要好好和我这废物学生告别’，独自面对小孩时说出的，却都是期待重逢的话语。
月末的那晚，他倚靠在病床前睡着，做了一个梦。
夕阳下的海，向落日驶去的木船，他在船上望见了芥川龙之介单薄的身影，晚风吹动着他的发丝，像是在上面镀了层金，落日摇摇欲坠，那孩子离他越来越远，专注地看着海与天的尽头。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无助地留在原地看着自己从未言明的爱人走向解脱。
不、不可以……
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为什么不像那孩子过去那样，奋力地去追逐一回呢？
船越来越远，他向山坡下奔跑起来，身后的图景随着黑暗的降临而支离破碎，夕阳拼命地流淌，像是要阻止他的行动，他奋力地奔跑，风衣摆动着和着冽冽风声。
“……芥川君……龙之介！”他用尽全身力气追随者那人的背影，跟着重重落下的天，慢慢的，阻拦他的的不再是金红的湖面，而是无数看不见的、向后拽住他肢干的手。
风吹着他滚烫的脸，他意识到自己在落泪，身后的那些手固执地扯住他，任由他如何挣动都难以摆脱，于是青年绝望地呼喊着小孩的名字，就像是那人曾对他做过的那一次次。
图景在他身后一寸寸破开，马上就要延伸到他身下的土地，太宰治像是已经接受了死刑的犯人，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枪声、不是坠落，而是突如其来的沉闷水声。
太阳已然完全落下，如刀锋般冷白的月在天际若隐若现，远去的青年重又复返，月色将他向回游动的身影照亮，像是一场正在进行的新生。
他从梦中惊醒，身侧的仪器发出令人心慌的滴声，宿在隔壁的与谢野晶子冲进来让他离开病房，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到发生了什么。
仍处于无意识状态的青年回握住了他垂落的手。
我和你，都曾是早就迷失了的孩子，即使是一次也好，我们需要有人能对我们自己说‘我爱你’。即使被命运夺走所有，被爱过的孩子也一定能找到幸福。
虽说前路未明，可此时的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而留在这世上的吧。
太宰治坐在医院走廊里，望着自己复又空落落的掌心，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
“欸呀呀，光顾着买清单上的东西，忘了买拖鞋了，”太宰治一拍额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同时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听到这话便想返回超市的芥川，“都已经到家了就别出去了吧，已经很晚了。”
“……是，那请恕在下光脚进入您的居所。”
“光脚肯定不行，你现在伤都没好吧，如果发烧了又会很麻烦”太宰治走到一旁的储物间，从中抱出一个盒子，“先穿这双吧，凑合一下。”
芥川龙之介伸手接过，盖子下是一双灰色的绒毛拖鞋，顶部甚至惟妙惟肖地做出了兔耳的形状。
“……”
“没别的意思，当时随意买的，”太宰治咳嗽两声，有些心虚地别开眼睛，“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留宿，所以买来备用。”
“可是在下不是女性——”
“谁说只有女性可以穿绒毛拖鞋啊，芥川君的审美也太局限了吧，”太宰治转身将买来的食物抱进厨房，“好了，里面那间客房收拾出来了，暂时算作你的房间，收拾一下准备吃晚饭吧。”
“……是。”
晚餐是常规的寿喜锅，向来与厨房没什么接触的芥川自然不知道这种食物消耗的时间之多，也不知道自家先生为了这份美食提前做了多少功课。
牛肉随着锅底的黄油一起发出滋啦声响，太宰治将一小碟无菌蛋液推到小孩面前，示意他尝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锅底咕嘟着氤氲，空气里满是勾人的香，新鲜的和牛入口即化，竹轮美味爽口，浓厚的汤底入胃后化作缠缠绵绵的热，温暖了胃腹，将咸甜的口感弥留于唇齿。
“芥川君，这个切起来很麻烦的，不要挑食。”太宰治将一块白萝卜夹进小孩的碗里，眉眼间满是期许。
可心情放松的小孩却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失落。
他十六岁时被太宰治带回港口Mafia，在学习初期和他共同居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见过很多样子的太宰治，并持续与他相处着。
在干部会议上公然打哈欠打断森首领讲话的、训斥自己时声色俱厉眉眼冰冷的、面对中也先生时玩味恶意的、和‘理想殉情对象’在一起时轻佻带笑的……还有，在自己没有收入的时候带他给小银买生日礼物的、在任务解决前往酒吧时双眸闪亮的、面对无比艰难的任务时依旧临危不乱的、毫不畏惧的、唇畔带笑的太宰先生。
作为下属，作为学生，作为追逐者，他见到了无数模样的太宰治，可这么多太宰治之外，依然还有无数个样子，不论好的坏的，他都在探索中一个个发现，一个个接受，将他们珍藏在自己的回忆里，在那些难以坚持的夜里一次次重温。
过去他总觉得只要自己了解得足够多，总有一天他会了解自己的先生，先生也会给予他认可，允许他留在自己身边。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只是个收集者，或者说是见证者。这神秘而强大的存在，本来就注定不属于他。
太宰治对身边的几乎所有人说话都带笑，能够轻易的说出各种亲昵的玩笑，他对身边的很多人都用名字或昵称相称，织田作、敦君、乱步先生……唯独对待自己，永远的漠视不耐，永远都是冷冰冰的‘芥川君’。
甚至在他们重逢后的这段时间，连如此正式的称呼都少有了，变成了更加生冷的‘你’。
他愣神间将那块雪白的萝卜放入口中，浸满汤汁的萝卜口感咸甜，可是味蕾却选择性忽略了那些清甜，只返给他满口苦涩，他下意识地冲太宰治摇摇头，有些局促地将碗放回桌面。
“在下吃饱了，感谢您的款待。”
对面的青年仿佛失落了一瞬，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酒杯放回餐桌，略显正式的开口：“那么接下来，讲一下你住在这里期间要遵守的规矩。”
“是。”
“鉴于这次的委托的目的是对你进行审核，这段时间将禁止你一切任务的执行。”
芥川猛地抬起头：“在下看过审核规定，其中并没有这一条，况且您也需要根据在下执行任务的情况对在下进行审核不是吗？”
“你的那些任务翻来覆去不就是那些东西吗？完全没有观摩的兴趣呢，”太宰治叹了口气，“以芥川君现在的能力，如果受伤了还要我照顾你，很麻烦的。”
太宰治像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段话，意料之中地收获了小孩不甘地沉默——能让芥川君快速妥协的方法，他自认为已经掌握得足够好了，如果说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这孩子可能又要反驳加逞强，反而没有现在这样效果好。
他在脑海中为自己分辩，习惯性地放弃了沟通，接着一鼓作气地说起来。
“在家里的时候不用穿外衣，没有人会袭击一个贫穷侦探社职员的家……”
‘穿得太厚会影响伤口恢复，到时候可能会发炎，而且小笨蛋君之后的外套还是我买来送给他才好！’
“完全不想麻烦去想你的忌口，所以吃饭的时候别挑挑拣拣的……”
‘挑食可是很伤身体的，龙之介身体太差了，要好好补一下才行！’
“我这段时间工作的时候不会带着你，自己在家里无聊了可以找小银来，其他人不行，特别是那个小矮子……”
‘要是和敦君打起来就糟糕了啊啊，这孩子绝对会不管不顾直接动手吧！’
……
这样“口是心非”的规矩一条条从太宰治口中说出，寿喜锅不知何时已经冷了下去，氤氲温暖的水雾消散了，他对面的芥川龙之介也从神色挣扎恢复了平静，那对漆黑的大眼睛平静的望着他，看得他心中愈发慌乱。
“诶呀就先说这么多吧，碗放着不用洗，我去给敦君打个电话。”太宰治像是逃避般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简单的动作却引起了芥川一些不堪的记忆。
那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一种奇妙的冲动，想要把拿手机夺过来，像任务中折磨犯人时那样从窗口丢出去，扔掉这一切，同时也扔掉他心底麻木的痛楚，再不要有一件让人想到以后、或是勾起回忆的东西。
只是犹豫间，太宰治已然起身，握着手机向门外走去，门在他身后虚虚掩上，隐隐传来对芥川来说无比陌生又痛恨的玩笑声。
他怔怔地独自一人坐在桌边，伸手取过太宰治用过的酒杯，望着上面尚未干涸的水痕出神。他魔怔般将自己的唇瓣贴了上去，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那感觉如死亡般冰冷。
轻微的酒味循着那一点接触漫入口腔，如记忆中电气白兰那次一般辛辣刺激，万般滋味如同一切爱恨与渴望，挣扎与试探……弥漫在无心之犬空缺的胸腔中，他后知后觉地将酒杯放回桌面，大口大口地倒着气咳嗽，颤抖着手从口袋里取出几颗太宰治买给他的糖，剥开糖纸，像瘾君子那样将糖果全部塞入口中。
可除了口腔壁被糖果的棱角硌到传来轻微的疼痛，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
“芥川君，换上这个。”太宰治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芥川龙之介桌上，没有忽略对方将笔记本塞回口袋时略显慌乱的表情，某些时候还是很好懂啊，“在写给森先生的报告吗？”
“……是在下的日记。”
在撒谎。
清楚地意识到这点的太宰治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袋中的衣服塞给面前这个手脚僵硬的小孩：“今晚有祭典，你和我一起去吧！”
那是一件绣着麻纹样式的浴衣，过去在向太宰治学习文化课的时候，他曾被教导过相关的知识，麻纹代表着健康的祝福寓意，是常绘在孩童衣衫上的图案。
太宰先生选择这件衣服……是希望自己的身体早日康复吗？
“别发呆了，工作什么的之后再处理也没关系吧，”太宰治笑着倾身去握小孩的手腕，另一只手将那本‘日记’抽出来，扔到一旁的角落，“快出发吧，芥川君。”
这是两人同居审核的半个月后。
两个傻子都踟蹰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想要从那人的眼神和行动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太宰治看着一旁神色拘谨的小孩，没有穿那件过去从不离身的黑大衣出入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场所，他显然感到十分不自在。他轻轻握住青年的手腕，示意他看向一旁的小摊，那是一个有很多小女孩聚集的摊位，龙之介不解地皱起眉头，随即便见太宰治取过一个带着毛绒绒的猫耳的发箍戴在了他头上。
“叫一声。”
“……什么？”
“学一下小猫的叫声啊，芥川君，”太宰治揉了揉小孩的耳尖，“学习一下第二语言吧。”
“第二语言？”
“对呀，相对于犬吠。”
“……请不要戏弄在下！”小孩的脸黑了下来，将发箍扯下来扔回小摊上，挣脱对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欸呀呀，明明很可爱啊，”太宰治向摊主简单道了歉就追上前去，小声地嘟哝着，“虽然可能兔子耳朵会更适合一点。”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小摊间穿梭，太宰治恶趣味地买了很多苹果糖递给龙之介，圆润的糖果泛着可人的红，些许糖浆顺着竹签滑下，为了不让它们弄脏手指，芥川只好伸舌将甜味卷入口中。太宰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出声来，仿佛只有这时，这孩子才像是个刚刚步入成年的青涩样子。
“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瓶果酒，”他指指远处的一个摊位，“没有酒的祭典是不完美的~”
太宰治的身影没入人群之中，芥川独自站在原地，无意识地咀嚼着口中的糖果。
口中的糖坚硬冰冷，像一块无机质的冰在口中慢慢解冻，舌尖传来丝丝麻痹感，即使尝不到甜味，但还是执着地用力咀嚼，努力感知着哪怕一丝丝甜意。
这是一种早已习惯的感觉，他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甘愿体验，然而，或许习惯正是这样执拗的存在，当他想要放过自己时，在风吹草动间纷至沓来的记忆便会趁机而入，让人难以摆脱旧日的束缚。
他感受着口中的糖果慢慢化开，从前刚被太宰治从贫民街带回时，他也会这样对待太宰治买给他的糖果。一块糖在唇舌间纠缠许久，从来不会轻易咬碎，似乎这样就能让那一点甜蜜驻留得更久一些、再久一些……
可是在他离开之后……
他将还未完全化开的糖块吞咽下去，感到喉口传来一种微妙的刺痛。一些色泽暗淡的往昔仿佛被寂寞滋养的藤曼，顺着他左心房的肋骨在心间交缠生长，脑海中纷乱如麻，焦躁的感觉像一颗滚烫的珠子在心头辗转。
“给。”
温暖的瓶身贴上发呆中的芥川的面颊，让他产生一种自己被烫到的错觉，太宰治笑着将一瓶牛奶放入他手中，在他愣神间将易拉罐的封口扯开。
青年刚刚还躁动的心忽得就平静了下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太宰先生的离开不再像从前那么恐慌了呢？
“欸？那么多糖，居然这么快就吃完了吗？”太宰治抽过他手中的竹签，刚刚还缀满糖果的签子此刻只剩下了糖屑，而面前的青年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吃这么多糖也不会牙痛吗？”
“在下并没有不适感。”
“芥川君牙口不错啊，不过今晚还是要好好刷牙哦，会监督你的~对了，这是给你买的热牛奶，小孩子就是要喝些牛奶，不然会像某人一样永远长不高哦。”
“……在下不是小孩子。”
面前的太宰治依旧在自说自话，对他的辩白不置可否。龙之介望着太宰治略微汗湿的鬓角——售卖热牛奶的机器和果酒的摊位距离很远，太宰先生应该在人流中挤了很久。
可是为什么呢？
说话的口气时而冰冷残酷，时而温和关切，对待在下的态度也是，明明上一秒还严厉得要命，下一秒又可以若无其事地做出体贴的举动。
这是什么新的圈套吗？
像是有什么在他脑海中闪过，一点一滴，像是漫长的老电影，可还未来得及细细琢磨，他的思路就被烟火炸开的声响打断。人群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打破了夜的寂寞，很吵，但并不讨厌。
太宰治一把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看向天空中绚丽的焰火，它们划破沉默的黑夜，绚烂地、气势恢宏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芥川君，新的一年，一起活下去吧！”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炸开，也仿佛一记热切的烟火，他猛然收拢握住牛奶的手指，说不出回话，只是抬头去看空中炸开的花，吞咽过糖果的喉咙不适时地干涩发酸，他眨了眨同样发酸的双眼。
“欸，不想回应吗？”
太宰治叹了口气，没有严厉地要求回应，而只是笑了笑。手中的果酒被他举到唇边，可还未来得及将酒液吞入口中，杯壁就被另一个人的瓶子轻轻碰了一下。身边沉默地青年低头去喝牛奶，腾空的火光照亮了他柔软的发顶，却看不清表情。
杯壁相互碰撞的声音很轻、很脆，淹没在人群的喧闹声中，但是太宰治确信自己听到了小孩的答案。
他愣了一会儿，随后笑出了声。
***
迷乱而昏暗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感到了极度的不适，更别提空气中充斥的浓烈酒味。
芥川龙之介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中原中也会让他到这里来，只是太宰先生今日也刚巧不在家中，作为被‘监察对象’的自己，私自外出也没什么。
毕竟规定中的审核时间，到明天就终止了。
可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感知到有人的靠近，敏捷地闪身避开，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洒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沙沙的触感，昏暗的灯光下还未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始作俑者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身材丰满的年轻女性，画着艳红的唇瓣，她故作抱歉地半掩红唇，身体却向他不断靠近。
“这位先生，我的盐好像洒在您身上了，非常抱歉，”她的声音很柔和，甚至带着些许甜腻，“作为补偿，您能陪我喝一杯吗？”
“——滚开。”
“先生，不会耽误您很久的，只要——”
芥川恼火地向后退了两步，思量着如果只是用罗生门将这个人卷起来扔出去是否影响审核结果，罗生门蠢蠢欲动地蛰伏在他的衬衫下，可还未来得及施展，便被赶到的太宰治打断。
“哦呀，美丽的小姐，”缠满绷带的手接过那人手中的玻璃杯，将摇晃的酒液尽数喝下，“这龙舌兰确实美味，只是这样单喝有些生涩过头了，我知道哪里有柠檬，走吧，我陪你喝一杯。”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眼太宰治，哼笑一声便随他向另一边走去，青年走时向芥川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微等自己一会儿。
龙之介在原地站了片刻，便走到吧台边坐了下来，口袋里还剩下之前太宰买给他的最后一颗橘子糖，他迟疑了下，将糖纸剥开，把糖果放入口中。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了。
共同生活的时间已经结束，他借着森鸥外给他布置的任务为掩护进行着自己的观察，他能够把太宰治的行为习惯、喜好特点都一一写下，可依旧看不透他的心。
——比很久以前还要困难。
也许很多感情并不能轻松祛除，只是埋在心底太深太深，所以很难、或是不敢提起。
因为太眷恋，便怯于触碰，又不愿吞咽，于是只有唇舌还恋恋不舍地顾念着那一点已经尝不到的甜，仿佛一种苟且偷安的慰藉。
人或许总会这样，徘徊于忘不掉的过去，又却步于抓不住的眼前。
他收回望向人群的视线，心中的焦躁并没有消减一二。太大了，声音太吵了——脑海中过去的声音，胸腔中心跳的声音，还有……另一个人的，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这或许更是一种割舍不掉的、眼前的眷恋。
他恼火地轻啧一声，告诫自己不要忘记明日就要再次离开这人的生活，明天开始，他就要主动学会逼迫自己放下。可是他却在无意间将那个人的名姓像糖果一样在唇齿间拨弄，嚼碎不得，融化不舍。
一声喟叹落在夜色中，余韵中有淡淡的清甜。
“那个每次来都想点一杯洗洁精的人，”吧台另一边的中年人突然开口，温和的眉眼望向他，“你认识他吗？”
“……在下曾随太宰先生来过这里。”
他想到自己曾经夺过电气白兰一饮而尽、随后醉倒的丢人经历，感到有些不自在，然而面前的人微笑着回忆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这我倒并不记得，随他一起来的人里，我只记得两个人，一个戴着眼镜，总是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另一个个子很高，几乎没什么表情，我记得——”
“在下知道你口中的人是谁，”芥川接过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烦躁、而对方刚好提起了太宰治的原因，他并没有向以往一样直接无视，“那么您为何觉得我与那位先生相识呢？”
“我并不确定，只是他曾经独自来过这里，喏，就坐在那个位置，”男人指了指一旁的一个空位，芥川隐约记得过去太宰治确实常坐在那里，“他就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一样自言自语，将钱包取出来打开，我无意间看见了那钱包夹中的一张照片。”
“……在下的照片？”
“不能肯定，但很相像，”酒保再次摇了摇头，“从他的神色来开，那大概是他的爱人，我从未见过那人有过那种神色，总归是遇到了自己的救赎吧。”
“……您认错了，”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浮现出很多事，想到太宰治家中备用的毛绒拖鞋，想到他突然增进的厨艺，想到他突然说想活下去……很多很多，在这一瞬间席卷他的脑海，心脏处传来绞裂般的痛楚，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咳出眼泪，“您认错了，咳、咳咳，在下……在下并不是太宰先生的心爱之人。”
这次的咳嗽来得突然，也难止住，那中年人向他递来手帕，询问他是否需要联系医院，可芥川脑海中却想不到任何回复，只有这段时间太宰治异常的表现和情绪在脑海中不停地循环往复。
“怎么又咳上了，你喝了什么冷的东西吗？”
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太宰治将浅色的风衣脱下，将略显宽大的衣衫披在他肩上，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宿命般的月圆夜，龙之介不可抑制地扯住风衣将自己裹得更紧、更紧些，仿佛这样就不会被再次抛弃。
“太宰、太宰先生……”
“我在，我在这里，”太宰治有节奏地轻抚着那人消瘦的背脊，声音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芥川君——我们回家吧。”
***
“啊啊，好难受，”太宰治小声地抱怨着，“胃就要烧起来了。”
“您还好吗？”已经停止咳嗽的芥川龙之介停下脚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走？”
“还是早点回去吧，就算停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改善的，”太宰治蔫蔫地说道，“刚刚那位小姐请的是一杯墨西哥产的龙舌兰，这种酒是用仙人掌做的，喝的时候需要搭配着柠檬和盐，不然就会导致身体不适，我刚刚已经吃了柠檬了，但是没有效果——啊啊芥川君，现在到哪里去找盐啊~”
“盐，在下、”龙之介猛地想起刚刚那个女子洒在自己手上的白色颗粒，“在下手上有，可是可能不干净——”
这话还未说完，他的手腕便被太宰治拉了过去，太宰治确认了那手背上的颗粒是盐，就低下头吻了上去。
——仙人掌做的酒里也像带了刺。
那一瞬间，芥川龙之介脑海里就只闪过这句话。从远处看，人们只会以为是太宰治给了他一个吻手礼，可只有芥川自己知道，他的先生正一点点将他手背上的盐舔舐干净，湿热的感触一次次覆上他的皮肤，他在痒意中微微战栗。
“都怪在下……”
他有些愧疚地说着，没想到面前的青年听到这话便抬起了头，星光映入那对美丽的鸢色眸子，芥川在其中瞧见了自己的影子。
“不是的，芥川君，”太宰治的声音是少有的认真，声音里满是沉重的悲伤，“——都怪我才对。”
太宰治早就预料到中原中也会约自己见面，他甚至还诧异对方隔了这么久才向他提出。
“其实根本没必要见面吧，毕竟明天芥川君就要回去了，”太宰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森先生交给他的那什么任务，他也算是完成得蛮到位的——不过观察我这种事还需要任务来推动，实在是让人很不爽啊。”
“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是决定要放弃了？”中原中也看着眼前人略显消沉的脸色，却没感受到想象中的快意，“不过再怎么说都是意料之中吧，芥川追逐了你这么多年，连你抛下他叛逃的时候都没放弃，已经够意思了。”
“……啊啊，不想被小矮子点出来呢~”
“闭嘴混蛋，”中原中也冷哼一声，“而且根本不可能成功吧，毕竟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做了改变却不挑明，明明关心也不言说，你根本不想和他沟通。过去对他严厉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对他好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将帽子扣在头上，从桌边站起身，“没有人有义务去持续不断地观察你，努力理解你的想法，我们是这样，芥川也是一样，失去他，太宰——你一点也不无辜，你活该。”
……
“……您那是什么意思？”龙之介疑惑地问着，双眸紧盯着对方的眼睛，一次也好，看清这对眸中的情绪，只一次也好，“这件事您根本没有做错，是在下没有及时制止那个人的行为。”
“不是在说这件事啊，小笨蛋君。”
太宰治放开芥川的手腕，只是没想到心情极其复杂的芥川选择了穷追不舍，他反手扯住太宰治的衣袖，踮脚去吻先生的嘴唇——或者说是啃咬更为合适。未说出口的言语被吞进肚子里，太宰治瞪大双眼与对方四目相对，直到青年放开他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自己可能醉了，但又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捧起想要退开的那人的脸，俯下身加深了这个青涩的吻，而小孩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顺从地环上了他的脖颈。
太宰先生也许已经有恋人了，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不正确的。可是‘正确’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对他们这种亡命徒而言又算得上什么呢？这次他活了下来，可是下次呢？他想要的答案——即使那可能是一切的终结——真的还有机会得到吗？
他收拢手指，指尖勾开了太宰治脖颈上缠绕的绷带，他攥着那棉料的一边，双目迷离的看着俯身来吻他的太宰先生。
过去的他是一直在仰望着的。
十六岁的芥川仰望着十八岁的太宰治，无数次被惩罚到几乎站不起来，只能用余光去看那人绷紧的唇线；重逢后的他仰望着自己的先生，用怨恨做掩饰，以自己的方式相信并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光；重新醒过来的他依旧仰望着太宰治，在这人忽冷忽热的态度中寻找着自己追寻的答案。
而现在，那人迁就地躬下腰身，紧紧地将他揽入怀抱。
两个人的呼吸都愈发急促起来，太宰治的手向下滑动，探入风衣，隔着那层薄薄的衬衫按上小孩胸口的位置。心跳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有力地撞击着他的掌心，这是生命的力度，属于他一直以来刻意忽视的心爱之人。
唇齿分离，龙之介将头埋进太宰治的颈窝，任由对方的手停留在他身体的脆弱之地。
——就算心脏被先生攥在手里捏碎了，他也不会后悔。
***
芥川龙之介在饥饿中醒来。
若是放在平时确实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是这段时间和太宰治住在一起，吃饭变得规律了很多，胃都被惯得都学会和主人抗议了。收到中原中也短信的时候他还没有用晚餐，空着肚子过了这么久，更别提之后还和太宰先生做了那种事，又睡了这么久……
他努力忽视身体的隐隐作痛，在黑暗中挪了挪手臂，下一秒，柔和的床头灯就被点亮，他呆愣的样子成功逗笑了已经不知道醒了多久的太宰治，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对方便将什么东西塞入了他的口中，自己也往口中丢了一个。
呼吸间都是清甜的味道，龙之介发觉那是两颗糖果。
此刻窗外还天光未亮，他们两个就像是幼稚的、换牙期的小鬼，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偷吃着得之不易的甜味。
“芥川君喜欢吃甜的吗？”
“……也许吧。”
“欸？都已经嗜甜到了这种地步了，只是也许吗？”
龙之介看着太宰治将糖球从左边顶到右边，克制住自己想去摸摸那个鼓包的冲动，轻声回应。
“在下年幼时生活在贫民街，甜的东西是相当奢侈的，所有沾染上糖精的物品都非常昂贵，是平时难以得到的。偶尔会有富人们驱车前来分发食物，其中就会包含糖果，只是需要争抢，即使得到了也要与同伴分食。因此年幼时在下曾经欺骗自己，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一块糖，”他看着那个鼓包转移到另一边，无意识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可是即使这样欺骗自己，在下依旧攒下了很多巧克力，最多的时候，拥有过三百块。”
“三百块也太夸张了吧？”
“因此过去还曾因为只进食巧克力而病倒过，”芥川眨眨眼，“直到太宰先生收留了在下，嗜甜的习惯才发生了转变。”
“那是肯定的吧，”太宰治揉了揉芥川垂落在暗红色床单上的鬓发，这个颜色真的很称小笨蛋君的肤色呢，“毕竟我才不想要一个牙齿早早掉光的部下啊，按照织田作说得拉近关系的方法给你买了一罐糖，没想到你两天就吃完了，这也太可怕了吧！那么之后呢……为什么现在又有这种习惯了呢？”
微妙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太宰治本能地感到不妙，就在他以为龙之介不会开口的时候，青年再次望向了他。
“您离开后，在下经受了严格的审讯，之后落下了一点小毛病，”他的声音略显低哑，口中的糖块已经完全融化了，“在下……尝不到甜味了。”
“尝不到——”
“没什么大不了的，”芥川第一次打断了自家先生的话语，“这只是一个小毛病，在下已经习惯了，就算最后不会恢复也没关系。”
“不能这么想，芥川君，”太宰治严肃地说道，“你只是在通过欺骗自己来合理化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长期以来一直试错，只是为了尝到过去的一点遥远的甜——”
太宰治停住了话头。
芥川龙之介在欺骗着自己的，何止是真实的甜味呢？被自己用一个莫须有的谎言带入深渊、暴力对待后随意抛弃，追寻四年只得到一个平淡的结果：漠视自己的前上司，新的学生和难以维系的关系……他忍受着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那一点点早已消失的、对旁人来说可能微不足道的甜。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欺骗自己呢？明明对他产生了那样的感情，却依旧忽视自己心头的悸动对他弃之不顾，为了所谓的大局说出违心的话语，要他去做远超身体负荷的工作和任务，即使决定了要好好对待他，做出的也是若即若离的、自我感动的恶劣行为。
他们都在欺骗着自己，为着那已然逝去、又或是从未拥有的甜味。
“不应该是这样的，芥川君，”他向青年面前又凑近了些，感受着那人温暖的温度熨帖着肌肤，“心里的想法、想要得到的答案、想要说出的话……什么都好，如果只是欺骗自己而不去面对的话，终有一天会后悔的。”
“您在……说什么？”
“作为你的老师，给你做个示范好了，”太宰治清了清嗓子，从未直白地坦言过，此刻他觉得自己都要烧起来了，“小笨蛋君，龙之介……我在喜欢你呢，是想要让你成为我此生唯一的伴侣的那种喜欢哦~”
怀中的小孩意料之中地愣在他怀里，啊啊，毕竟被自己辜负期待了太多次了，可能真的早就放下了吧，太宰治这样想着，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同时无奈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不想回应也没关系，之前一直是芥川君在追着我跑，之后就换我来围着芥川君转吧，到时候——”
“在下、在下也对先生抱有倾慕之心，”龙之介忽地开口，但双眸中仍充斥着焦躁，“可是在下听说您已有爱人，就连钱包的夹层里都放着心爱之人的照片。”
“……欸？”
太宰治看着怀中瞪视着自己的小孩，刚被回应告白就被怀疑不忠，让他脑子短路了片刻，随即他大笑出声，伸手拉过随意丢在床边的风衣外套，将钱包塞进龙之介的手中。
翻开的皮夹中，露出的正是一张芥川龙之介的通缉令上的照片，穿着那件黑大衣的龙之介虚掩着下半张脸，显然刚刚完成任务，那对漆黑的瞳眸透过墨镜，凶巴巴地瞪着照片外的窥探者。
而当事人此刻整个人都愣在当场，任由心情大好的太宰治大笑着将他搂进怀里，亲吻他柔软的鬓角。
“也对，钱包里确实是心爱之人的照片呢，芥川君把这个上交给森先生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吧，毕竟你得到了我最大的软肋呢，”太宰治做了一瞬委屈的表情，揉了揉小孩终于被养得有了点肉的柔软双颊，“不过这钱包本身倒不值钱，内胆空空如也呢，你的太宰先生超——可怜啊，还需要身为恋人的小笨蛋君来养我啊~”
“太宰先生……”
“诶诶？为什么哭了——是因为饿了吗？这就去给你做饭，唔，拖鞋暂时找不到了先穿你的兔子拖鞋了哦……”
……
手忙脚乱间，破晓的晨光顺着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坐在床上的青年身上。
他单薄的肩膀上披着太宰治为防止他着凉而强行披上的衬衫，愣愣地望着自家因拖鞋不合脚而绊了一跤的先生，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眼中却含着水光。
芥川龙之介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再次尝到甜味——就像此刻，他能清晰地尝到，顺着上扬的唇角落入口中的泪水，是咸味的。
Fin.
感谢小粘@飞白浪 的思路开导诶嘿，bgm真的拯救了快要写死的我，贴贴！(っ˘зʕ•̫͡•ʔ
感谢每一个读到这里的你，求小心心小手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