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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辣

【嘎龙】漂亮宝贝不干了

"不干了!"


猫总的办公室被一爪子拍开,一只细而长的黑背白肚皮猫骂骂咧咧地在猫总本猫面前翘腿坐下,狠狠一拍桌子,"说啥他喵的都不干了!"


门外的警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想要把这猫带走,疲惫的猫总揉揉眼眶,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怎么了又?"


这只本来不是特别细但是现在特别细本来已经特别长现在一看又更长的黑白猫名叫郑云龙,是猫界这一轮下人间值班的其中一猫。


下人间值班的猫很多,但就这只叫郑云龙的猫,没事老爱往他办公室跑,高兴了要跑,不高兴了更要跑。


这回看来是不高兴,特别不高兴了。


"...




"不干了!"


猫总的办公室被一爪子拍开,一只细而长的黑背白肚皮猫骂骂咧咧地在猫总本猫面前翘腿坐下,狠狠一拍桌子,"说啥他喵的都不干了!"


门外的警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想要把这猫带走,疲惫的猫总揉揉眼眶,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怎么了又?"


这只本来不是特别细但是现在特别细本来已经特别长现在一看又更长的黑白猫名叫郑云龙,是猫界这一轮下人间值班的其中一猫。


下人间值班的猫很多,但就这只叫郑云龙的猫,没事老爱往他办公室跑,高兴了要跑,不高兴了更要跑。


这回看来是不高兴,特别不高兴了。


"人类都他喵的有猫病!"


郑云龙把他那只毛绒绒的白爪子高高地抬起来重重地落下去,狠狠地又拍了一下桌子,"气死我了喵!有病!大猫病!"


猫总靠在老板椅上,看着郑云龙又伸出另一只毛绒绒的黑爪子,也是举得高高的,啪一下拍在桌上,接着又说:"我爪子一黑一白怎么了!凭啥说我一黑一白就不是好猫!还说我长得太好看了欺骗别人感情!凭啥说我欺骗感情呀,那人类看我长得好看就来喜欢我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呢!"


"我呸喵——"


郑云龙呸出来一嘴毛球,猫总疲惫地伸出自己的爪子,疲惫地把郑云龙的毛球从自己脸上拂掉,疲惫地瘫坐在老板椅上看着郑云龙噔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四脚着地开始喵喵叫。


"我郑云龙堂堂正正一猫!怕你啊喵!人家都说了黑白爪子到处都是,而且我长得好看难道怪我吗!我猫界第一漂亮宝贝不收钱白给看都是便宜你了喵喵喵!"


"……行吧"


听完这一顿猛猫咆哮,猫总捏捏自己的眉骨,决定向郑云龙妥协了。


"那你出门左拐填个表,撤销值班吧"


"我他——喵?"


被郑云龙折腾累了的猫总闭闭眼,"你不是不喜欢人类吗,那就回来,给你特许,提前退休"



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他们猫是必须在人间值班满一百年才能轮休,轮满九轮才能正式退休的。


而郑云龙这猫,满打满算,到现在也才刚值完第一轮的三十年,离退休还有七十年又八轮的时间。


但猫总实在是受不住了。


最开始,郑云龙还没下人间开始值班的时候,他还是一只偶尔有点调皮但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小奶猫。


猫总那时候也刚上任,对工作充满了激情,郑云龙年纪小又没经验,所以他对他格外关照,亲手给他挑了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又亲自送他去上岗,亲眼看着他化身为人类婴儿呱呱落地后才依依不舍地返回猫界继续上班。


结果第二天郑云龙就喵喵嚎着跑回来了。


"我突喵!"


那天郑云龙一小身板撞开他办公室的门,把他吓了一大跳:这才下去几个时辰呐怎么就学会人类讲脏话了!?虽然口齿不清的小奶猫讲脏话也还是很可爱就是了……


立场十分不坚定的猫总丢下文件,三两步冲上去抱起芝麻汤圆一样的郑云龙,板起脸问他:"你说啥呢!"


"我秃喵!"


郑云龙在他手掌里委屈巴巴,用小白爪指指自己的头顶,"秃了喵!"


啊,原来是这个秃啊。


猫总笑眯眯地呼噜呼噜郑云龙被剃掉了一大片的头毛,向他解释了人类剪胎毛留作纪念的习惯,之后就狠狠心把他交给警卫,送回了人类家庭。


这就是郑云龙第一次擅自离岗跑来他办公室的经过。


而第二次发生在一年多后。


"我喵喵喵!"


已经比一年前大了一圈的郑云龙再一次破门而入,跳上猫总的办公桌张嘴就是喵喵喵。


猫总把笔一搁,伸手揉揉他,问:"怎么啦?"


郑云龙伏在桌子上嗷嗷哭:"我,我开始讲人类的话了喵呜呜……"


啊,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猫总耐心地向他解释了学习人类语言的必要性,又想方设法让他明白了学会人类语言并不会影响他做猫,无论从他嘴里秃噜出来什么神奇的语言,他永远都是全世界全宇宙最漂亮的黑白花小猫。


那时候,看着警卫把郑云龙带走的猫总天真地想,随着这个小家伙在人间一天天长大,他终究会习惯人类世界的生活,或许他再也不会喵喵叫着跳上自己的办公桌了。


但显然猫总想多了。


第三次,郑云龙因为自己学会了只用两肢走路嗷嗷哭着来了。


第四次是因为掉了牙,第五次是因为掉了的牙又长了出来,第六次是因为他偶然一天照镜子发现自己从猫变成人类后少了四对乃凹头。


"呜哇哇哇——!我的neinei不见了喵!neinei掉光光了,要死掉了喵嗷呜呜呜"


这样三天两头哭着来找猫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郑云龙十八岁。


作为人类的郑云龙在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他很高兴,前一天还乐颠颠地跑来猫总办公室炫耀自己好厉害一猫,竟然考上了人类的大学。


结果第二天他又哭着来了。


"又怎么了……"


猫总已经想不出人类世界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把郑云龙吓哭的了,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他已经把能哭的不能哭的全哭一遍过去了。所以在听到郑云龙由远及近的哭声时,猫总叹了口气,无奈又疲惫。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英俊小伙。这回郑云龙是以人类形态回来的。


人类形态的高高大大又有些圆润可爱的郑云龙哭红了脸也哭红了眼,他拽着一打妈妈塞给自己的面巾纸一屁股坐到猫总面前。


"为啥我非得和小伙伴们分开呀"



这个问题是猫总没预料到的。


郑云龙十八岁了,他考上了大学,即将要启程去北京,开启在人间值班的新地点和新故事。


所以他必须和过去的小伙伴们说再见了。


作为猫,在化成人形值班期间,他们是能够提前知道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所以郑云龙已经知道了,自己马上就要和一些现在十分要好的小伙伴们永别。


人类世界就是这样,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可郑云龙是只猫。


猫总不知道该怎么和郑云龙解释,对于他们猫来说叫做"剧本"的那些东西,就是围绕人类一生的"命运"。


事实上,猫们所谓的下人间值班,其实无非就是每只轮到岗的猫猫领一个剧本,化身为人类到人间演一场戏。


他们在人间扮演着人类的角色,在一份又一份的剧本中填补一个又一个人类一生的故事。等到剧本结束,他们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摇摇尾巴,又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咪。


听起来有些无情,可毕竟人猫有别,"命运"对人类来说,是看不见却又永远存在的、难以撼动的一种奇怪东西,可对他们猫来说,"命运"就是或薄或厚的一些纸,纸上有苦涩有甜蜜,甜也与他们无关,痛也痛不着他们,仅此而已。


于是最后,猫总只能哄骗郑云龙:"和你的小伙伴们分别,这是现在你拿在手上的剧本,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着去改变它,也就是说,改变你作为人类的‘命运’"


那天听了猫总的话,哭得抽抽噎噎的郑云龙愣愣地看着他,打了一个哭嗝。


之后他就再也没来找过猫总了,直到今天。


作为人类的郑云龙已经三十岁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十二年没来找过猫总哭唧唧了。


这场时隔十二年的办公室相见让猫总痛下决心,大概郑云龙真的不适合下人间值班,他或许只适合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咪。


既然如此,那就放他自由吧。



虽然喵到一半的郑云龙看起来被他吓得不轻,但猫总心意已决,他三两下调出郑云龙的档案,检查了一遍他在人类世界的关联情况。


还好,郑云龙作为人类时的社交圈子不算大,让"郑云龙"这个身份从人类世界消失影响到的剧本不算太多,还在猫总的工作承受范围之内。


于是猫总打了个电话叫来自己的助理,交代他去把提前退休申请表和一个叫做"阿云嘎"的人类的剧本拿来。


"嘎子!?"


细细长长的郑云龙猛地一下跃上猫总的办公桌,一爪子踢翻了他的墨水瓶,"你拿嘎子的剧本干啥呀喵!"


猫总正想回答他,助理突然敲敲门送进来一打的文件,又俯下身在猫总耳朵旁嘀咕了几句话。


"好吧"猫总转回头拍拍郑云龙,"我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情必须马上处理,你就留在这里,我的助理会告诉你怎么填表"


猫总关上门走了,小助理把一张表格递到郑云龙面前。


"只要填完这张表,你就自由啦!"



-


与此同时的,阿云嘎做了一个非常荒诞的梦。


他发誓自己百分百能确定这是在做梦,因为他的最后一段清醒的记忆是自己定下了明天晚上飞上海的票,然后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确信那不是自己的另一重梦境,因为去上海对他来说是现在最迫切的事情。


他要去上海,理由很简单:郑云龙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郑云龙已经从剧组杀青了,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在一个小时内回复自己。


可是直到他买完飞上海的机票,郑云龙已经整整六个小时没有回复他了。


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阿云嘎只确定了一件事情:他在做梦。


大概是酒店的床太软了,他在梦里躺在一团绵绵的云上,四周是望不见边际的蓝天。


头顶斜上方四十五度角的地方又飘来一朵云,云上放着一张老板椅,老板椅上盘着一只橘色的大猫。


那不是大龙。


在梦里的阿云嘎在瞬间这样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一只猫想人家是不是郑云龙,但总而言之他在自己的梦里确定了第二件事情:老板椅上的橘猫不是郑云龙。


那一团橘猫从老板椅上垂下来一条尾巴晃了晃,示意阿云嘎看向自己。


"你是谁?从哪里来?来做什么?"橘猫问他。


阿云嘎盘腿坐在云端上,大概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梦,所以对于一只猫在老板椅上开口用标准普通话问自己叫什么名字这件事情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我叫阿云嘎,从梦外头来,来找我们家大龙"他这样回答道。


"好吧,你来找你的大龙"橘猫换了个姿势,他现在正伏在老板椅边缘,眯着眼睛打量阿云嘎,"我知道你说的大龙是谁,他很漂亮"


"好的"阿云嘎抬起头,远远地和那猫对视,冲人猫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龇牙表情,形似恐吓,惨无猫道,"谢谢你喜欢我们家大龙"


那猫嘴角抽搐了。


"你说说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那猫抽抽着把脸缩了回去,又问他,"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大龙?"


阿云嘎下意识地想要回答这猫"他是我的好朋友",可大概又是梦的影响,他在开口前突然意识到了这或许是个错误答案。


于是阿云嘎低下头,很认真地托着腮,开始思考起自己和郑云龙的关系。



事实上……阿云嘎确实曾经思考过自己和郑云龙的关系。


他们先是同学。


说好听点是命中注定、有缘千里来相会,命运的结绳一动,他们就青岛内蒙的大老远跑到北京,推开了同一间宿舍的门。说白了也就是碰巧考了同一所大学,碰巧班主任喜欢按身高排宿舍,又碰巧长得差不多高。


总之,在"认识郑云龙"这件事上,阿云嘎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主观能动作用。他压根没想着要认识这么一个人。


后来又是朋友。


同学、舍友相处和睦,彼此的善意日积月累积少成多,成为朋友不稀奇,反目成仇才令人纳罕。上大学后,不单单是郑云龙,阿云嘎和很多人都成为了朋友,以他本人为圆心向外延伸,郑云龙也就只是在比较靠近他的那一圈里,和不少人一样属于"可以信任,但没必要非得托付点什么"的关系。对于好人缘的阿云嘎来说,平平无奇。


他甚至有那个自信,换谁来代替郑云龙和他做舍友,他都能和那个人和睦相处。毕竟他们只是碰巧成为了朋友。


再后来,他们又成了知己。


大学校园就像哆啦A梦的格列佛隧道,年少的他们从小的、单纯的那头走进去,然后齿轮在他们头上轱辘轱辘、咯吱咯吱,时间做引路人,无情地骗他们往前走,等到他们觑见了出口的亮光,他们就是大人了。


他们是大人了,要憋着眼泪衡量梦想与柴米油盐的重量。阿云嘎的朋友们大多妥协了柴米油盐的那条路,于是另一条路上的郑云龙就成了他的知己。


知己是不能轻易被替代的,但知己的变化对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阿云嘎很有经验,他早已学会不要把拥有的东西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篮子是会掉的,掉了他会难过,他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郑云龙要去上海,他就第一时间把放在这个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等下次再见的时候再放进去。


他能笑着送他走,也能笑着与他重逢,这样非常好,非常知己。


然后呢?然后好像就没有词语可以概括他们的关系了。


他们上了同一档节目,节目结束后又上了一档节目,从世俗的角度来说,这应当是"同事"关系。可他们已经是"知己"了,这么说来不太合适。


网上的小姑娘们盼着他们是"恋人"关系,可以牵手打啵摸屁股的那种。可他们不是——虽说牵手打啵摸屁股他们都做过了,但不是,确实不是。


于是当阿云嘎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上,在工作的场合,台下坐着不少希望他们有一腿的观众,身边杵着那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分类的"熟人"时,他脱口而出:"我们是挚友。"


台下的人在欢呼,身边的人在笑,阿云嘎曾在短暂的神游中把一个问题放进脑袋里:"我和郑云龙是什么关系?"


现在,这个问题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可阿云嘎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和郑云龙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久久等不到回答的猫总瘫在老板椅上打了个哈欠。在听到助理告诉自己,代号是"阿云嘎"的那个人类闯入了他们猫界时,他还以为这个人和郑云龙之间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关系。


虽然他们猫下人间只是拿着剧本演戏,但如果有哪只头脑不清楚的小猫和人类之间产生了超越剧本,也就是所谓"命运"之上的牵绊,一猫一人的灵魂跨越质与量的边界发生了更深层次的纠缠,那么事情就麻烦,并且非常,非常麻烦了。


所以,猫总其实很是担心阿云嘎会告诉自己怎么样的答案。


结果,就这?


这简直是在浪费他猫总宝贵的生命,时间就是小鱼干这句话难道他们人类都没有听过的吗?


"行吧,下一个问题"放下心来的猫总懒懒地开口,不耐烦地推着审问流程往下走,"你为什么非找到他不可?"


那个叫阿云嘎的人类好像还在沉思着上一个问题,在听到猫总新的问题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吃东西时被噎到的表情。


但猫总铁面无情:"回答我"


于是那个阿云嘎皱皱眉,回答道:"大龙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怕他出事儿"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他被人欺负了"听到猫总这样问,底下的阿云嘎突然神色一暗,面露狠色,眼睛里仿佛一下子冒出了幽幽绿光,又好像下一秒就要欻欻飞出两把刀射到无辜的猫总身上。


"你说得对"


猫总呱唧呱唧自己的爪子,为阿云嘎的回答鼓鼓掌,然后很突然地宣布道:"所以,我们决定把他收回"


"……收回?收回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人类的世界里不会再有郑云龙这个人了"



-


阿云嘎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脑子不太好。


他最近好像总是记不住事儿,老是做事情一半突然愣住,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开始这样做。


比如他在录节目的时候看到很漂亮的沙滩和海浪,脑子里跳出来一个念头,要把这幅美景拍下来,咔嚓一下,照片拍好了,然后呢?


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发微博吗?不想。


存下来做纪念?没必要。


更新一条朋友圈?也不是这个。


分享给一个什么人?……好像是这个?


可是,谁?


阿云嘎翻遍了自己的每一个号的每一位好友,看起来,没有一个是他想要分享的那个人。


于是最后,阿云嘎抱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心态把那张大海的照片发进了海日群里。


第一条回复是"?"


第二条回复是"傻逼错群"


看吧,果然不是他们。



突然想起点什么又马上忘记,在无数次这样让人抓狂的经历过后,阿云嘎终于确定了第三件事情:他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或者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等一下,为什么是第三件……?


"我上哪知道去啊"


在听到阿云嘎问自己"我有没有什么最近突然断了联系的朋友?"时,经纪人感到莫名其妙。


"那我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经纪人想回答他"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很不对劲",但她转回头看向阿云嘎,看着那人神情严肃眉头紧锁,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事情。


"你最近好像,不咋爱笑了?"


阿云嘎皱着眉反问:"我以前很爱笑吗?"


经纪人傻了眼。


阿云嘎以前爱笑吗?


想到这里,脑海里好像闪现似的出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关于他笑到被自己提醒注意表情的画面,可绞尽脑汁再细想,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屮,她好像也他妈的忘了点什么事情。



最后,阿云嘎问遍了身边的所有人,每个人都会在几分钟内从最开始的"我怎么知道你忘了什么东西"转变成"怎么回事好像是我忘了点什么东西",但无论他们多么努力地去想,就是谁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这个"大家都忘了点什么"的情况甚至蔓延到了网络上——最开始是有个刚刚喜欢上阿云嘎的粉丝截图问:嘎子以前的采访里怎么老喜欢对着空气傻笑?


看到这个问题的老粉们纷纷震惊,截图里的访谈他们都看过,阿云嘎夸张的咧嘴大笑看起来也确实十分眼熟,但就是这个画面吧,总让人觉得是不是哪里少了点东西?


这个问题持续向外扩散,又有人开始问:嘎子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这样大笑了吧?还有人看遍了所有采访后发现:他怎么老是四十五度角向右倾斜?更有甚者把事情引向了灵异版面:我怎么看他那右胳膊怎么陌生,以前怎么总感觉没见过他那右胳膊啊?


但结果还是一样,参与讨论的人里,没有一个知道自己忘记的到底是什么。



再后来,阿云嘎自己对这件事也无所谓了。


他已经不再像最开始时那样抓心挠肝地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虽然偶尔还是会突然想起一些散碎的东西,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经纪人问他,难道就要这样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彻底遗忘吗?阿云嘎面无表情地把经纪人的手机递回去,那上面是一些粉丝私底下的讨论,关于他在遗忘事件后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及"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存在另外一个爱笑的阿云嘎吗"这些事情。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桌面,他已经把粉丝们的讨论页面关掉了。


"没必要为了一个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费这么多心力,更专注在工作上,不好吗"他冷着脸,表情严肃而莫名其妙,"而且,我从小就不爱笑"



但被忘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事折磨的并不只他一个人。


在他去长沙录一档节目的时候,黄子弘凡和梁朋杰带着一份几十个人签名的"请愿书"偷偷摸进了他的休息室。


"嘎子哥!求求你了,拜托你再努努力想想吧!我们真的要被逼疯了!!"


黄子弘凡和梁朋杰是他几年前参加《声入人心》时的同事,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阿云嘎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关系挺一般。


"你们忘了的事情,求我有什么用?"


他翘着腿端坐在化妆间的沙发上,随意地翻动着那份洋洋洒洒几千字的"请愿书",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在进入这间化妆间时晃过的一个记忆碎片。


有个男人翘着腿坐在这个沙发上睡觉。


那个男人不是自己。


但阿云嘎并不希望自己再次沉浸在寻找记忆这件事里,所以他坐在了记忆碎片里那个男人坐着的地方,用同一个姿势翘着腿,固执地给自己洗脑那个人就是自己。


没有别的什么人,他谁也没有忘记。


但那两个小孩显然是不肯放过他。


"嘎子哥,嘎子哥你知道吗我差不多就要疯了!那天在家我姐放了一首歌,我一听就想起来我在录节目的时候跟你一起合唱过!可是我明明没有跟你合唱过!可是我又感觉我跟你合唱过!可是我看了节目我们真的没有合唱过!可是我那一下子就很确定我们一起合唱过!而且还是三重……"


"行了!"


被持续暴走大喊大叫的梁朋杰逼到压不住火的阿云嘎啪地一下合上那本签了一堆名字的"请愿书",在两个小孩被自己吓到愣在原地失声的静默中宣布妥协:"找个时间,把所有人叫上,我配合你们想,行了吗?"



黄子弘凡和梁朋杰倒也挺靠谱,第二天就通知了阿云嘎到一家咖啡厅见面。


他以为顶多也就是声入人心的那几个小孩,再加上自己的经纪人,就这么几个人而已,却没想到来参加这个"阿云嘎记忆找回头脑风暴大会"的人多到可以包下整家咖啡厅。


这一群人,包括他的海日们,他的大学同学们,他的朋友他的同事,甚至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和他只有几个小时采访之缘的主持人。


"嗨"那主持人有些尴尬地挥挥手,"我就是那个看着你对空气哈出了三打字幕的男人"


"所以,"阿云嘎在全场的注视下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上,犹疑着开口了,"你们忘记的都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也不全是"他的大学同学王建新说,"我前两天过生日,莫名其妙有几个姑娘私信祝我‘建新日快乐’?我问她们为啥,她们说是定时私信,具体为什么她们也忘了"


王建新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耳垂上贴着一块创可贴,"这不是得给媳妇一个交代吗,我就来死马活马随便医一下"


"我觉得啊,咱不能瞎猜,得有个方向"


说话的是王晰,他拿着一本本子,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接着说:"嘎子忘记的这个人对他的影响,最大的就是,他现在不爱笑了,大家没意见吧?"


伊里奇举起手:"可我印象里他小时候确实不爱笑"


"但我总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老互叫傻逼,"阿云嘎的另一个大学同学大川插了进来,"你说他要是一直是现在这个风格吧,我跟建新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那也就是说,神秘人物X的关键线索一是,让阿云嘎变得爱笑了,并且这个人的出现时间,起码是在大学期间?"


"第二点吧,我觉得和大海有关"说话的人是斯力更,他边说边扯了扯伊里奇的衣摆,"你还记得吗,嘎子上次在咱们群里发了张大海的照片,还有那次咱们一起吃饭,本来约的手把肉,他突然半道改主意说要吃海鲜,还点名要炒蛤蜊"


"对对对,而且还不把蛤蜊叫蛤蜊,叫什么,嘎啦?"


"再说你小时候不是怕海怕得要命吗,怎么就突然不怕了"


王晰听完摸摸下巴,在本子上又添上了一行字:改变了阿云嘎的饮食和生活习惯。


"还有还有,这人肯定是男生"梁朋杰接着补充,"我敢肯定他和我们一起录的《声入人心》"


"呃…然后这人应该很擅长做家务,而且十有八九和你住在一起"阿云嘎的经纪人也犹犹豫豫地开口,"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啊,嘎子,你之前的衣服,都跟熨过似的,平平整整,有几件容易留痕的正中间还会有条缝儿"


"这也就是说,这个神秘的X,首先,是个男人,因为他参加了《声入人心》"王晰拿着本子给所有人做总结,"第二,和嘎子认识的挺早,起码是大学期间就认识了,第三,可能是沿海地区的人,而且很可能爱吃蛤蜊,一会儿我再去查查,哪里的人管蛤蜊叫嘎啦"


他边说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又接着分析:"第四,擅长做家务,很会叠衣服?这咋的还是贤妻良母型一哥们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人改变了嘎子,让嘎子变得爱笑了"


王晰拿着本子看向所有人,"还有谁要补充吗?"


"我,我有两句想说"


一直在角落里不出声的那个主持人站了起来,他轻咳了两声,然后说:"我觉得,‘那个人让阿云嘎老师变得爱笑了’,这个说法可能不太准确"


"我反复看了很多遍之前的采访,还有很多阿云嘎老师大笑的,看起来很快乐的视频……我想,可能那个人并不是改变了你,让你变得爱笑了"


他看向阿云嘎那双黯淡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他或许,就是你的快乐本身,仅此而已"



这场兴师动众的"阿云嘎记忆找回头脑风暴大会"依旧没能得出什么突破性的结果,阿云嘎在最后黑着脸冲出了咖啡厅,王晰写得满满的那一页纸被他撕得粉碎。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最终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那个人是谁?"


那是一个认识他所有的朋友的人,是一个和他一起参加节目的志同道合的人,是一个能够出现在他生活的每个角落里,改变了他的口味他的习惯甚至改变了他这一整个人的人,是一个灌满了他的回忆,裹挟着他的幸福他的快乐、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他所有的一切起伏波澜离他而去的,是一个曾经填补了阿云嘎的完整,而今又使他破碎的人——


离开他的,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个人,怎么会不是阿云嘎的爱人。


“命运啊,真是个缺爱的家伙。”




"不是,我说,嘎子啊,你整哪出呢?"


阿云嘎转过头来,他习惯性地保持着面无表情,却又在转头看向经纪人的瞬间很努力地抬起自己的嘴角,笑也不像,乐也不是,看起来有些许滑稽。


他固定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回答道:"啊,没什么,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想起来,总耽误着大家也不是个事儿"


说着说着,他突然就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赶趟儿似的伏在自己膝盖上飞快地写起了字。


写完之后抬起头,发现经纪人又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阿云嘎有些尴尬,"我怕自己忘记,就都记下来了"


这是他的老习惯了,记不住就写,写下来就读,读一天,读一年,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这句话好像也是他说的……"


他已决意要用一点一滴的细节来拼凑起这个被自己遗忘的爱人,就像是在做一个特殊的人物画像,企图在自己翻涌慌乱的记忆里做最精准的寻人启事。


他的爱人很喜欢哈哈大笑;

他的爱人个子稍稍比他高;

他的爱人总爱穿他的衣服;

他的爱人和他不在同一座城市;

他的爱人年纪大约是比他小;

他的爱人有一口奇怪的牙;

他的爱人穿过一条毛绒绒的裤子;

他的爱人嫌他烦(?;

他的爱人四天没拉屎;

他的爱人在内蒙四天没拉屎;

他的爱人鼻子很大;

他的爱人总爱哭鼻子;

他的爱人听惯了他用蒙语自言自语;

他的爱人长得像骆驼;

他的爱人长得又像猫;

他的爱人长得甚至像豆角;

他的爱人……


"他曾经对我说过,‘读一天,读一年’这句话"阿云嘎在本子上写下第三百六十二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点点快乐的弧度,"所以,我们俩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年"


阿云嘎突然想要仰天大笑,他突然想,也许这场莫名的离别与遗忘又是命运对他的捉弄,但他已经明白了,命运的所有安排都特别好,其实等待也是特别好的。命运曾带给他一个深入骨髓的爱人,而现在又为他留下了关于爱人的种种印记。那是他被一颗真挚的心爱过的证明,他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没关系的,一天也好,一年也罢,他等得起。





-


这一天就这样悄悄地来了。


意识像被拔了插头的电视一样在瞬间黑屏,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云,还有一望无际的天空。


头顶上传来远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喧闹,阿云嘎抬起头,他先是看见了一朵云,然后是一把老板椅,最后是椅上两只在打架的猫。


一只橘猫一只黑白花,橘猫肥肥胖胖一直在躲,黑白花细细长长一直在挠。


"我嘎子呢!你是不是把我嘎子吃掉了喵!"


"不是你自己说!你自己说不干了吗!"


"我说我的!谁让你当真了喵!"


"那,那也没办法了啊!剧本都给你改下去了!"


"狗屁剧本!你给我改回去喵!"


"别打了郑云龙!再打我喊猫来收拾你了啊!"


"喵嗷嗷!我不管,你给我把嘎子吐出来!我就要我嘎子!"


……


那两只猫在上面打得火热,不时有被揪起的小小云碎飞出,擦着刚睡醒一般懵懂而不知所措的阿云嘎划过。


哗啦一下,有云飞扑在他脸上,像是一团裹了水的毛巾。


阿云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头两只猫还在打架。


"哎呀,别打了你们,大龙咱们回……家"



记忆回笼是一种很奇怪,很奇怪的体验。


阿云嘎觉得自己仿佛在一瞬之间重历了大半的人生,那些纷乱的记忆片段像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所有的花瓣落在他的心上,所有花朵都找回了自己的花瓣,他的人生就这样在瞬息之间完整,圆满,不再空白。


云端之上,那只黑白花的小猫冲得那样的快,仿佛一道光,就那样直直的投射进了阿云嘎的怀抱。


"喵!喵嗷~"


小猫拱在他的怀里,阿云嘎伸手接住了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果然有一口奇怪的牙,他的爱人果然鼻子很大,他的爱人长得真是和猫一模一样,他的爱人爱哭鼻子啊,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光,光里满是爱他的模样。


这一局,命运拱手以让。




-


后来回想起梦一样空虚的那一段时间,阿云嘎突然想,或许带来的郑云龙的,从来不是所谓命运。


曾经的他只能一个人在命运的洪流中逆流而上,厄运冲刷着他,在背临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上。


他总是在和命运斗争,命运要他苦痛、令他受挫,他一次次地拒绝,一次次地与命运博弈,直到遇见郑云龙这个偏心的裁判,从战利品台上跳下来无理地耍赖,把阿云嘎和命运的决战会场闹得天翻地覆,最后霸道地宣布阿云嘎胜出,奖品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郑云龙一个。


真是糟糕啊,他已经被郑云龙宠坏了。


可是他的小猫咪呜咪呜,告诉他:"嗨呀,你是有猫的人啦!管他狗屁剧本,我呸喵——"


小猫的一生长长久久,只会爱一个人。


那么,宠坏了就宠坏了吧。












"猫总,郑,郑云龙跑了!"


"知道了,跑就跑了吧"


"他,他还带走了退休申请表!"


"唉,就当给他留个纪念吧"


"然,然后他还企图抢走阿云嘎的剧本……"


"什么!!?"


"但但但是我们最后在您办公室里找到了!"


"呼…剧本没事就好"


"只不过我们是在碎纸机里发现的…然后我们试着拼了一下,发现那上面全是墨水,只剩下了八个字,您看这是算有事还是没事啊……"


"……哪八个字"


"‘漂亮宝贝到此一游’"


"………………你妈的郑云龙——!!"










我天,我在写啥 

梗源是这张图

今晚的郑龙真是漂亮宝贝本贝!!!

特别是西西小宝贝呜呜呜阿嘎竟然还不想让我们看到宝贝西西!倒立去吧男人!!!

折扇七方泠

【MLP】有一天她们终将死去

此文为G4S9最后一集的衍生脑洞,

与雨山 @赤朱丹彤 的 死亡群像 的联动作品

涉及Cp:起司派、序蝶、皇家夫妇

注:包含寿命论和主要角色(萍琪、起司、小蝶、银甲等)死亡


概要:故事开始于银甲去世后,暮光前往水晶帝国探访音韵和雪儿,在与雪儿的谈话中,她打开了斯派克送来的两封信,一封来自起司派的女儿,一封来自无序。


“抱歉在这个时候来访,雪儿,我想水晶帝国还没有从这么大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别这么说,暮光姑姑,您能来对妈妈也是一个安慰。”


“音韵公主...

此文为G4S9最后一集的衍生脑洞,

与雨山 @赤朱丹彤 的 死亡群像 的联动作品

涉及Cp:起司派、序蝶、皇家夫妇

注:包含寿命论和主要角色(萍琪、起司、小蝶、银甲等)死亡

 

概要:故事开始于银甲去世后,暮光前往水晶帝国探访音韵和雪儿,在与雪儿的谈话中,她打开了斯派克送来的两封信,一封来自起司派的女儿,一封来自无序。

 

 

“抱歉在这个时候来访,雪儿,我想水晶帝国还没有从这么大的悲伤中恢复过来。”

 

“别这么说,暮光姑姑,您能来对妈妈也是一个安慰。”

 

“音韵公主她还好吗?”

 

年轻的水晶帝国管理者停下了她的脚步。

凝心雪儿思索着话语,希望既能较真实地回答问题又不至于让暮光过分担心——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于是她难得的像只小幼驹一样手足无措起来。

 

“她……她很不好。”

 

距友谊公主暮光闪闪正式接任小马利亚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岁月在她与她的朋友们身上都留下了显著的变化。

只是不同。

 

和塞拉斯提亚一样,她已蜕变为完全成熟的天角兽形态,硕大的翅膀和长了近一倍的角,已看不出她原来普通的独角兽样貌。

曾与她并肩作战的朋友们,却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时间剥离了她们的生机和活力,皱纹爬上了脸庞,靓丽的毛发也逐渐褪色,她们依旧欢笑着,在每年的聚会中相拥,分享自己的近况。只是暮光已有预感,这份快乐马上就要消失殆尽。

 

小马的寿命并不长,她的朋友们,将迎来大限。

而在不久之前,她的B.B.B.F.F,她最亲爱的哥哥银甲闪闪,已经先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留下悲伤的音韵和雪儿,守望着曾经他们一同守护的水晶帝国。

 

“您知道吗,姑姑。”雪儿长叹一口气,她也不再年轻,水晶帝国后来又有几次面临危险,她全凭着父母的爱的意志才能直面强敌;只是现在,她害怕自己将会失去这份勇气。“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一点点的衰老。特别是当我和妈妈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爸爸却每一年都越来越虚弱,到后来有一天,他再也无法释放立场,我们就开始明白,那一天或许马上就要来了。”

 

“我明白。”暮光伸出翅膀拥住她,即使在臣民中已树立了威信,凝心雪儿在她眼中依然是那个需要关注和疼爱的年幼小马,“永恒的生命和永恒的青春都是一种痛苦,生命之所以珍贵正在于它不可承受。看着朋友们老去却无法和她们一同走上一条道路,我时常会想,作为友谊公主真是悲哀呢……”

 

“是啊,我也会想。”雪儿抬起翅膀,看着自己的可爱标志。“妈妈代表着爱,姑姑象征友谊,妈妈最后失去了爱人,姑姑也会失去所有的朋友。露娜公主代表月亮,却曾被流放到月亮上经受千年的孤独。这种天角兽的魔法,比起对能力的肯定和嘉奖,似乎更像是一种诅咒。”

 

“并不全是这样。”暮光微笑着。“塞拉斯提亚公主还在位时,我对她也发出过同样的疑惑。那时她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我,神秘地对我说:‘你会明白的。’过了这么多年后我也确实想通了,不管是她们、还是我和音韵公主,我们存在的意义。抱歉,也许我这样说你很难相信。我刚好带来了两封临走时斯派克捎给我的信,也许这里面就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友谊公主的长角上亮起了淡紫色光芒,两封信被从挂在一旁的包上取了下来。凝心雪儿乖巧地坐下,用魔法接过了第一封。

 

“亲爱的暮光公主,”——信开头如是写着。

 

“我是小起司,当然,现在已经不小了。您应该还记得我,虽然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还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会带着我到坎特洛特去找您,和其她的几位国家栋梁们一起。

 

我在您的学生,星光熠熠校长的友谊学院里长大——她退休后就与前辅导员特里克西老师一起迈上前往幻形灵国度进行魔术表演的旅程了——也在欧塞勒斯老师的教导下成为了现在的小马谷市长。因为和平的日子持续,您很久未莅临小马谷了。

 

我写信来是为了履行母亲交给我的任务,她说很遗憾,没法再参加最后几年的友谊聚会了。所以,她委托我来写下她的近况。以及之后,她打算从容奔赴死亡的决定。

 

您或许会为此惊讶吧?

但这确实是母亲做出的最后的决定。

当瑞瑞阿姨们听到她的话时,也都露出过诧异的表情,只有黛西阿姨以一种早已预料到的神情笑着说,“果然,这就是萍琪派啊。”

 

差不多是在一个月前,母亲和父亲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打算离开小马谷,到小马利亚、牦牦斯坦、龙之谷乃至世界各地的各个角落去进行巡回表演,直到生命的终结来临。我已不止一次听过关于他们俩相爱的故事。据爸爸说,他就是这样遇到妈妈,并被她的开朗所拯救,因而下定决心要做能给所有人带来快乐的派对小马的。这份希望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妈妈说,虽然已经预感到自己时日不久,但既然还活着,那就还可以再做点什么。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给那些被忧愁或孤独笼罩的小马送去欢乐,希望能在所有遇到过的小马脸上看到笑容。爸爸也是这么想着。据说因为派对生产进入流水线的单调工作程序,爸爸曾一度失去过笑容,他陷入无边的绝望,只能写信给妈妈求助。妈妈用尽办法,最终让笑容重新回到了爸爸的脸上,那之后,他们就约定了在您的加冕仪式后举行婚礼。

 

您应该也知道近来瑞瑞阿姨生病的事,或许是这个意外让他们的心变得更为敏感和脆弱。但尽管会为身边小马们的离去而悲伤——不论是大麦叔叔夫妻俩,还是那位我几乎未曾谋面的蛋糕夫人——他们却不希望朋友和亲人们同样因为他们的过世痛苦流泪。在母亲看来,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在我还是小幼驹的时候她就常对我说,“我的姐姐灰琪告诉我,每当有一只小马死去,被埋入地下后,重叠的岩层中都会多出一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美丽的钻石。”她还说,死亡就像岩石风化,是大自然中再正常不过的事。

 

母亲还希望我向您传达她的感谢。

我眼里的妈妈,一直是一位勇敢、无所畏惧的坚强小马。但她却笑着对我说不是这样的,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怕,她曾害怕孤独、害怕寂寞、害怕不被朋友们认可和接纳,但因为有你们在身边,她才能一次次正面真实的自己;曾经和你们一同经历过的磨难使她能够在一切事物面前无所畏惧,用笑容和七彩纸屑化解一切,就像每一次面临敌人,你们都能够凭着友谊的力量化险为夷。

 

最后,母亲希望我将她最后的愿望传达给您。

也许就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和父亲会在某个国家或是某个城市逝去,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为她哭泣;相反的,请为她在坎特洛特举办一场皇家派对吧。派对上要有气球、纸杯蛋糕、派对礼炮和音乐,要邀请所有的小马。这是她最后的任性。

 

愿您在笑容中度过每一天。”

 

第二封信的火漆戳被打开后,信纸便跳到空中自动念了起来。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写的了。

 

“亲爱的暮光公主,”——信开头同样如是写道。

 

“好久不见,我是无序。

希望你的治理一切顺利,不过如果你对太轻松掌事感到不自在的话,我也不介意帮你提供一点小烦恼出来。当然,开玩笑的。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我知道你不希望拐弯抹角,所以我就直说了。

我希望你能用谐律精华的魔法,再次把我变成石头。

 

‘当然,也是开玩笑的。’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对不对?很抱歉,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马上就会向你解释原因。这源于之前,我跟小蝶曾有过一番讨论。

 

你知道,就像其他小马一样,她也开始衰老。和她朝夕相处,那种感觉并没有太过强烈,但一晃神时,一切都已变得太多。我们的茶会有时也邀请萍琪派和云宝黛西,只有见到她们时,我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我们最初相识的那几年了。

所幸,在这有序的世界里始终存在着不变的东西。小蝶依然是小蝶,老去也不会改变她是她的事实。在我眼中,即使皱纹浮现、眼角下垂、发色变灰,她依然很美,青春并不是太让人执念,我和她对此都很平静。

但原来我也有害怕的东西。我不害怕她老去,因为我本也不年轻,她不用再操心动物保护区的琐事倒多了我们喝下午茶的时间——但死亡会夺走所有一切,这是我无法承受的。

 

于是有一天,我对她说,我会将所有的无序魔法转化为有序魔法,这样当她死去时,我就可以跟她一起消失。

这是确实可能实现的事,曾经我为布置一场完美的茶会而把家有序化,结果是我的身体差点透明得触摸不到、险些消失;小蝶及时而完美地帮我解决了这场灾难,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有小马对我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当我说完这些话后,你大概能猜到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吧?

事实上当时的我并非抱着一种问询、请求的态度,而是作为下定决心的告知。毕竟,小蝶很少拒绝我的请求。她本就不是善于拒绝的小马,在我们最初成为“朋友”时,她甚至会愿意为了我一句靠不住的承诺而丢弃谐律精华。也许是她这种只单单对我从未改变的纵容,我无比确信她也会高兴地接受像正常恋人一样两人一同逝去的这个决定。

 

然而,我所能想到的所有表现都没有出现,她只是像任何时候一样温柔地将蹄子搭在我的手上,对我轻轻摇头。

 

‘无序,你还记得那一天吧?’她说,‘你的雕像被运到小马谷来,我正在为阿杰解决苹果庄园的淹水问题。塞拉斯提亚公主相信我能感化你,于是我用谐律精华来换与你的友谊。我成功了,我们不止成为朋友,也能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十年。好几次小马利亚面临困难时你都施与了援手,提雷克、邪茧女王、黑晶王……那正是塞拉斯提亚公主说的,希望为你解除石化的原因,希望用你的这份力量保护小马利亚。’

 

其实自私地说,如果没有她,我并不确定我能为保护这个国家做到什么地步。诚然,现在我与你们都建立起了友谊,如果有新的敌人和危机出现,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但……我似乎失去了一部分勇气,这是在我最初生活的漫长时光里从不曾体验过的孤独感。

暂且不说提雷克与黑晶王的卷土重来,那确实有我想考验暮光你的执政能力,为你先打下以后面临压力基础的成分在。但与星光和特里克西去征讨邪茧女王时,面对敌人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那不是因为无法使用魔法,而是即使知道面前成千上万的小蝶可能都只是幻形灵的假象,我也无法狠下心去消灭其中的任何一只。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那里有真正的小蝶,我就失去了全部胜算。

 

这份感情在让我变得强大的同时,也让我前所未有的脆弱。

我想你们也是如此。

 

小蝶继续说,‘我知道留下你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是很残酷的事,可怜的无序。但不久以后,我和大家都会离开,暮光现在是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她也很脆弱,现在还要背负着整个国家的重任,或许甚至都没有可以过分悲伤的时间。所以……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助她,守护这个我们为之奋斗了一生的小马利亚。好吗?’

 

我想,看到,或者说听到这里,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会遵守与她的约定,继续活着,以混沌之王的身份。但接下来的漫长岁月,我不确定我还能再熬下去,所以我唯一一次真心地希望,你能把我变成石像。在下一次你或其他人需要我的时候唤醒我之前,我都可以暂时封闭我的思想和留恋,不必为这注定的无法逆转的分别而痛苦到投身有序让自己消失。

 

其实我曾想过,如果在那第一次石化之后没有解封,大概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伤。

但除了小蝶,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以外,你们也都是我无法替代的重要的朋友。如果没有那时的感化,我也无法和你们经历这所有的一切,最后看到属于你的这个国度到来。送走任何一位朋友,都未尝不是一种折磨。这份感受,你应该会比我体悟更深。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求,

无序”

 

 

两封信被原样合上放回了包里,凝心雪儿看着从友谊公主脸庞淌下的泪。

 

“你看到了,雪儿。”暮光抬起翅膀揩过眼角,“离别确实是件痛苦的事,一想到同样的事还要再承受五次,我就觉得自己也许会崩溃。但死亡并不可怕,她们也愿意那样坦然地去面对。只要看到她们,只要想到我们的友谊不会随死亡消失,也不会因时间磨灭,我就觉得这一切无所畏惧。”

 

“我大概明白了,姑姑。”雪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爱情和友谊不只是简单的符号,从你和妈妈的身上所有小马都能看到过去由爱拯救的水晶帝国、由友谊铸造的小马利亚,还有栋梁们不朽的精神不断传承下去。这份和谐不会因他们的逝去而改变。”

 

“关于和谐,雪儿,我还想回答你很久以前问过我的另一个问题。”

 

“是什么?”

 

“你象征着什么?”暮光将视线投向墙上的七彩玻璃壁画。“塞拉斯提亚公主来到小马利亚时曾帮助击退了带来冰雪的风魔,在最终之战时它们再度出现了,因为独角兽、天马和陆马间的不合。雪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生来就是天角兽?”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在你出生的时候,我所认识的小马里几乎所有配对的夫妻都是相同的种族,独角兽与独角兽,陆马与陆马,天马与天马,他们的孩子自然也是唯一的种族。但只有银甲闪闪和音韵公主,他们一个是独角兽,一个曾经是天马。”

 

凝心雪儿像被什么东西击中般,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友谊公主,而对方又将目光移向了下一张壁画。

 

“我和我的五位朋友,刚好由三个种族构成,是友谊的力量将我们团结在一起。但你,凝心雪儿,或许只有你生来就代表着三族的团结,所以水晶帝国加诸你身上的爱能够击退风雪。”

 

两位公主久久伫立在金色的大殿中望着彼此。

有那么一刻她们曾离悲伤和死亡那么近,但现在,她们同时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为了小马利亚,我们还有很长的路程要走。”


#END



醉舟。

【盾铁】家庭矛盾

他们属于漫威,OOC属于我

身份梗,superfamily,小蜘蛛为领养


摘要:彼得解决家庭矛盾很有一手。


彼得抖了抖手,但是那紫色的粘液还在上面,散发着恶臭,他干呕了一声,四下张望,找到了被吹飞的一张报纸。他迅速捉住从身边飘过的报纸,总算是用它擦干净了手上的粘液。

在腰后摸了摸,彼得掏出了一张美国队长全身照卡片和一支水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战斗的时候没有把这些东西弄丢的,但他就是成功保存了下来。

美国队长很好找,他穿着蓝红白三色制服,手腕上绑着盾,正一边和神盾局来善后的特工们说话,一边不时抬头望着复仇者大厦的方向,那里有一道金色红的身...

他们属于漫威,OOC属于我

身份梗,superfamily,小蜘蛛为领养

 

摘要:彼得解决家庭矛盾很有一手。

 

 

彼得抖了抖手,但是那紫色的粘液还在上面,散发着恶臭,他干呕了一声,四下张望,找到了被吹飞的一张报纸。他迅速捉住从身边飘过的报纸,总算是用它擦干净了手上的粘液。

在腰后摸了摸,彼得掏出了一张美国队长全身照卡片和一支水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战斗的时候没有把这些东西弄丢的,但他就是成功保存了下来。

美国队长很好找,他穿着蓝红白三色制服,手腕上绑着盾,正一边和神盾局来善后的特工们说话,一边不时抬头望着复仇者大厦的方向,那里有一道金色红的身影越来越小,是已经飞走的钢铁侠。

美国队长和特工交代完要做的事情,一转头就和伸着脖子倒吊在空中的彼得面对面。

“呃……哦,嗨?队长,我是说你好,我是蜘蛛侠,我想你应该认识我,鉴于我目前在神盾局入职。这次的怪物可真恶心不是吗?黏糊糊的还发臭,我怀疑我可能三天的午饭都吃不下去,真是太恶心了,我实在无法不去想那些怪物是这么把这些液体喷出来的,满大街都是……”

美国队长打断了年轻人似乎不会停歇的碎碎念:“放轻松,孩子,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哦对对对。”彼得赶忙将拿在手里的卡片和笔递了过去,“美国队长粉丝,是,我是队长你的超级粉丝,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美国队长并不能透过面罩看清楚年轻超级英雄的表情,但他不会拒绝一个后辈的要求,他摘下了满是黏糊糊液体的手套,拿起卡片和笔,在上面写下了“美国队长”两个单词。

彼得很高兴地从他手中接过卡片:“谢谢你队长,你是个救人民于水火的大好人!”

“不客气,孩子。”

 

 

钢铁侠来参加了神盾局的会议,他全程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一点也没有往常的样子,既没有打断美国队长的说话然后开几个小玩笑,也没有和鹰眼就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互相口嗨,他就像个真正的钢铁人一样坐在那儿,等到了会议结束也是第一个转身离开的。

美国队长站在会议桌前面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钢铁侠走到神盾局航空母舰中飞机专用的出入口,刚准备起飞离开,就听见有人在敲击门板:“knockknock,请问钢铁侠先生现在有空吗?”

钢铁侠扭过头,一眼就见到趴在头顶上角落的彼得,他认识这个年轻的超级英雄,彼得现在身上的装备还是他亲自制作调试的。他冲着彼得招了招手:“孩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

彼得落在钢铁侠面前,睁大了眼睛:“哇哦,钢铁侠先生,这是你新的钢铁战衣吗,简直太酷了!”他的酷不知道拖了多少个“o”,十足地表达了他对这身新战衣的喜爱,“钢铁侠先生简直太帅了,帅呆了!我的战衣也是,多亏了你的帮助,用起来简直太舒服了,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穿上这样的战衣,你的技术是天下最好的……”

“孩子,我的技术的确非常出色。”和这个蜘蛛侠有较多的接触,钢铁侠知道不打断的话,他绝对不会停下来,“你找我是想改进蜘蛛战衣吗?我最近的确有个新点子。”

彼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来只是,你知道的,我非常崇拜你,所以能帮我签个名吗?”

钢铁侠看着递到面前的钢铁侠卡片和水笔,欣然答应:“当然,这非常简单。”

彼得拿着钢铁侠的签名目送着钢铁侠在空中渐渐远去的身影,取出了那张美国队长签名的卡片,将它们放在一起,脸上浮现一个笑容。

 

 

彼得的家就在纽约市,是一栋小别墅,面积不大不小,环境优美,附近的邻居也十分友好。

背着书包,彼得摩挲着放在口袋里的两张卡片,心里依然不住地兴奋,托尼和史蒂夫一定会很高兴看见这两张卡片的,而家里的冷战也可以就此停止了。

其实比起其它家庭来说,他家爆发的争吵已经是少之又少。和自己的同学比起来,彼得家已经可以算是五好家庭代言人。

但就算是再完美的家庭,也避免不了家庭矛盾,彼得的两个父亲平时不闹矛盾还好,一旦真正闹起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不会消停和好。

彼得还记得他刚上小学那时候,托尼和史蒂夫就因为什么什么法案,似乎是公司的乱七八糟的合同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他们互相冲着对方怒吼着,声音几乎要掀翻房顶。

才上小学的彼得放下了做作业的笔,偷偷打开门,看着两个父亲争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的模样,吓得哭了出来。他扶着门框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呛着了,险些背过气去,吓坏了两个快要往对方脸上挥拳头打起来的家长。

家长们暂时休战,不得不抱着彼得安慰他,并向他保证他们不会再这样了。

后来抱着昏昏欲睡的彼得的托尼和正在给彼得泡牛奶的史蒂夫在客厅谈论了很多,怕吓到紧紧抱着托尼不放的彼得,他们放低声音,努力避免争吵,让理智站在上风来处理问题。

没过几天史蒂夫就出差去了,半年后才顶着一脸大胡子回来。

当然期间彼得和史蒂夫通过电话,托尼也是,这半年间两个家长似乎某些方面依然有矛盾,但他们没有像之前那样吵得彼得心惊肉跳,等到史蒂夫回来,他和托尼很快又重归于好。

 

 

那之后彼得就发现了自己是一个解决家庭矛盾的利器,只要两个父亲吵了架,他总有办法让他们和好。

年纪小的时候抱着他们的腿哭一哭,父亲们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来关心询问他,把他们的矛盾丢在一边,等到安抚好了彼得,他们的气也消得差不多,可以冷静下来认真地谈谈而不是带着脾气感情用事。

等到长大了再哭就太不够男子汉气概,彼得就开始两边卖惨,对书房里看书的史蒂夫说托尼今天没吃东西饿得肚子疼,去花园找托尼说史蒂夫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快要哭了孤零零的好可怜,等到他下午放学回家,他的两个父亲就已经相亲相爱地重新依偎在一起。

史蒂夫和托尼十分相爱,彼得清楚的了解这一点,大部分时候他们其实吵完就后悔,但缺个和好的台阶,彼得主动成为了那条引线,使这个家庭变得更加美好。

所以彼得在处理家庭矛盾上真的很有一手,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头上戴个称号,就摆在“纽约好邻居”下面,叫做“家庭矛盾处理小能手”。

 

 

彼得放下书包,果不其然在厨房找到了正在准备晚饭的史蒂夫,他从史蒂夫背后探出头。史蒂夫侧头看了他一眼:“去洗手,晚饭一会就好了。”

“好的,dad。”彼得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钢铁侠亲笔签名的卡片递给了史蒂夫,“这是礼物,papa让我送给你的,你知道你们之前吵架,他不好意思亲手交给你。”

史蒂夫拿起布擦了擦手,从彼得手里接过了那张卡片,他沉默了片刻,彼得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惊讶,他微笑着:“papa知道你是钢铁侠的粉丝,他可是特意想办法去要来的。”

史蒂夫用一种彼得不太懂的目光看着他:“谢谢你,彼得。”

“不用谢。”彼得摆摆手。

接着彼得在书房找到了正在埋头看文件的托尼,托尼十分厌烦阅读这些文件,但是他要是不读,佩珀阿姨明天就能上门用高跟鞋踢他的屁股,彼得已经看过很多次这种场景了。

“papa。”彼得在门口探头探脑。

托尼放下文件,冲着彼得微笑:“亲爱的,有什么事,是学业的问题吗?”

托尼是家里那个能飞速解决彼得学习上问题的人,他们俩常常凑在一起讨论一些史蒂夫不太懂的理科问题。

彼得摇摇头,走进书房,他将手里的卡片放在了托尼面前:“这是Dad让我送给你的,他知道你是美国队长的粉丝,所以特意去弄来的。”

托尼看了眼桌上美国队长亲笔签名的卡片,眉毛高高挑起,他眯起眼睛看了彼得一眼,最终还是送给他一个微笑:“谢谢你,彼得。”

“不用谢,papa。”

晚上彼得睡觉前还不忘夸奖一番自己,就算知道了那两张卡片不是互相送给对方的,但他们绝对会和好,明天他们又是没有冷战的幸福一家人。要知道互相代替对方送礼物这件事彼得不是第一干了,他很有经验。

而且那两张可是真正的美国队长和钢铁侠的签名。

要知道托尼是个铁美国队长粉,他有着一屋子的美国队长周边,经常拿出来炫耀,而史蒂夫是钢铁侠粉,他也用着不少钢铁侠的周边,托尼有时候因为各种各样的会议有几天不在家的时候,彼得会看见史蒂夫抱着钢铁侠娃娃在家里走来走去。

这样一份礼物,足够消除他们之间的矛盾了。彼得想着,渐渐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托尼和史蒂夫面对面坐在床上,他们面前放着那两张卡片,最终托尼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他的小胡子因为他的大笑也一颤一颤。

“这孩子……”史蒂夫也无奈地扶额叹气。

这是他们上周吵架以来第一次两人间气氛这么缓和。

“我知道彼得的想法。”托尼把两张卡片收起来放在枕头下面,盘着腿凝视着史蒂夫:“其实吵架的原因也挺愚蠢的,我只是希望有时候你能单纯把我当做钢铁侠来看待。”他敲了敲自己胸口的反应堆,“瞧,它亮着呢,像它该做那样。”

史蒂夫伸出手抱住他:“你知道我做不到的,就算再大公无私的人,也无法看着心爱的人挡在炮火最前面。”

“我也不能。”托尼承认,“所以下次我们两个并肩冲在最前面吧,毕竟这是超级英雄最该做的事情。”

“冷战结束了?”史蒂夫问。

“结束了。”托尼回答,“但我想我们多了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对。”史蒂夫不能再同意。

 

 

第二天彼得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他的两位父亲重归于好,结束了冷战。

史蒂夫一样在厨房忙碌,而托尼正抱着他的腰,不时的从餐盘里偷吃。史蒂夫板着脸假装在教训托尼,其实是在给他投喂更多的东西。

彼得背着书包,捧着今天为了论文在图书馆借来的厚厚一摞书站在餐桌边看着这一幕,笑得阳光灿烂。

托尼回过头:“亲爱的,你回来了。”

史蒂夫也关掉了炉子,和彼得说话:“谢谢你的礼物,彼得。”

彼得笑得眯起了眼睛:“不用谢,你们能和好真的太好了。”

托尼贴着史蒂夫靠在料理台边,露出一个和彼得十分相似的笑容:“亲爱的,你的礼物我们收到了,你很用心,我和史蒂夫之间的确和好了,这是你的努力,你值得最好的奖励与爱。但在奖励你之前,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认真谈一谈。”

彼得好奇地看着他的两个父亲:“什么事情?”

“关于你的另一个身份。”史蒂夫说,“蜘蛛侠。”

托尼跟着重复了一遍:“蜘蛛侠。”

彼得手里的书全都掉在了地上,他呆愣在原地,脑子嗡嗡嗡作响。

天哪,这个家庭矛盾,他大概是处理不来了。

 

 

—FIN—


撒一把盐

別來無恙 一章

破镜重圆HE.

李楷灿渣预警!

第一次写 狗不狗血的另说

视角:主李楷灿

—————————————————————


李楷灿从国外回到N市是初春,卡到二月的最后一天,赶在友人的生日月回了家乡。


一出机场,凉风贴着他的脸擦过去,留下阵阵凉意,他紧了紧风衣的领子,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寻到了目标便抬脚往那边走去。


黄仁俊叼了根棒棒糖,倚着白色帕萨特玩手机,李楷灿过去的时候他正对着手机嘿嘿嘿傻了乐,微信界面显示着和罗渽民的聊天框,俩人比着看谁发的爱心多,土味情话谁更土,谁先吐谁请未来三天的伙食。直到拉杆箱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近,黄仁俊头也不抬的一挥手:“不拉客,我等...

破镜重圆HE.

李楷灿渣预警!

第一次写 狗不狗血的另说

视角:主李楷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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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楷灿从国外回到N市是初春,卡到二月的最后一天,赶在友人的生日月回了家乡。


一出机场,凉风贴着他的脸擦过去,留下阵阵凉意,他紧了紧风衣的领子,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寻到了目标便抬脚往那边走去。


黄仁俊叼了根棒棒糖,倚着白色帕萨特玩手机,李楷灿过去的时候他正对着手机嘿嘿嘿傻了乐,微信界面显示着和罗渽民的聊天框,俩人比着看谁发的爱心多,土味情话谁更土,谁先吐谁请未来三天的伙食。直到拉杆箱滚轮的声音越来越近,黄仁俊头也不抬的一挥手:“不拉客,我等人的。”


“等谁?”


“等——”黄仁俊话头一顿,抬起头来,看见的是风尘仆仆的李楷灿,“人”字话音瞬间落回肚子里,舌头转了个弯儿,眼睛一眯,胳膊再一伸,把李楷灿直往怀里带:“兄弟!!!我的好兄弟!终于回来了!”


等帮着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发动车子之后,黄仁俊才转过头,有机会重新打量自己的朋友。两年不见,李楷灿的肤色受了加州阳光的洗礼变得深了一些,栗色的头发长了些,与长睫毛堪堪碰撞,脸庞的轮廓也愈发成熟,曾经的稚气被洗刷的分毫不剩,依然穿着那件出国时身上的深灰色风衣,眼睛沉着,多了故事。




就这一眼,黄仁俊就明白了,兀自叹口气,盘算着,得,还没放下。





“想吃什么?”方向盘一转,黄仁俊载着李楷灿驶向大道,斜阳打出橘黄色的光,照的柏油马路像一只被剥开的橙子,酸涩的汁水洒了满路,气味冲到李楷灿的鼻子里,他深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他不开心,他忐忑,他在害怕。


怕走从前相同的路,怕穿过人群,怕坐公车,怕遇见那个人。


黄仁俊没看他,就扬着语气笑:“没事儿,哥带你去最好的餐馆儿,喝最好的酒,咱不醉不归。”黄仁俊是有意想帮着他过去的,于是他应着,把眼睛闭上,迎接夕阳最后的洗礼。


既然回来了,那还能怎么办呢?怎么着不是活,他曾以为逃离这里两年的时间,去到一个新的坏境,接触一堆新的人,看不一样的海,就能把那个人忘记,起码释怀,可适得其反,那个人日日夜夜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变相的思念因为身处异国他乡而变本加厉。


还是爱,但没资格。李楷灿失眠的厉害,愧疚折磨的他夜不能寐,白天强打的精神到了夜晚土崩瓦解,噩梦里全是他,美梦里也全是他。


所以回来了。回到N市,从源头开始学着弥补,就如一棵树,烂了根那就不可能再枝繁叶茂,所以李楷灿回来清理他的根。





黄仁俊选了个老字号请李楷灿吃烤鸭,说要用最本土的油水来给他吃了两年的西餐胃接风洗尘。顺带要了瓶白的,七十度白干儿,一杯穿肠过,身心烧半截儿。


这顿饭总体上都是黄仁俊在问,在说,一会儿问他在国外的住所,他的工作,他挣的钱,一会儿又说自己这两年的生活,什么升了个职,租了个房子,在准备和罗渽民买房。只字不提其他,甚至不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废话嘛不是,肯定不好。所以不问,黄仁俊不敢问。


不过李楷灿吃了不少,没有人能拒绝中国菜,没有人能拒绝酒。他和黄仁俊横扫一整只烤鸭,解决了仨菜两碗米饭,又干了二两酒,然后叫了代驾,晃晃悠悠回到了黄仁俊的家。


“这几天我得住在你这里,等我找到工作,再找房子。”李楷灿说。黄仁俊醉的有些厉害,支支吾吾倒在沙发上,挥挥手嘟囔着“放心住,见外个毛儿,学一身洋礼回来”,李楷灿笑了笑,说了声:“谢了啊。”


谁料黄仁俊一听这话酒像是醒了一半儿,噌一下坐起来指着李楷灿鼻子骂:“你谢谁?你丫再跟我谢一个?!跟老外学的什么傻逼毛病?谢我祖宗算了你!”说着又拿起靠垫要砸李楷灿,被李楷灿连哄带骗地夺走。


合着不是酒醒了,是在耍酒疯。


黄仁俊没怎么变,还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和罗渽民幸福美满,未来光明的宛若明天的朝阳,不像自己,在完美的皮囊下隐隐约约藏匿着一团糟。


他自己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客房,拿了洗漱的东西去厕所简单洗了个澡,就钻回了屋里,他虽然没醉,但上了头,实在没力气把黄仁俊搬到床上,索性只是给他盖了被子就不管他了。


他靠在床头点开手机界面,手指在相册那个图标上放了一会儿,还是锁了屏,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李楷灿,你还是他妈怂啊。




一觉起来,李楷灿睡得还是有点乱,但起码半夜没醒,他打着哈欠挂着黑眼圈下床,黄仁俊已经去上班了,只在桌子上给他留了果汁和荷包蛋,还有半袋番茄酱。



番茄酱。



李楷灿抿着嘴唇,盯着那袋番茄酱发呆,黄仁俊兴许是以为他在国外待惯了,会吃薯条披萨和汉堡,所以少不了番茄酱,而且他知道李楷灿很喜欢番茄酱,所以贴心的给他留了。


可黄仁俊不知道,李楷灿在加州的两年,一次都没碰过的东西,一个是西瓜,另一个就是番茄酱。


他还是喜欢吃番茄酱,只不过不吃了。


番茄酱和西瓜被李楷灿放在了两年前,和珍重的记忆一起,锁在了N市,自此尘封。


李楷灿转身把番茄酱和果汁重新放回冰箱,凉着吃下了荷包蛋。他打算一会儿找个朋友见一面,去商议一下工作的事情。


在换衣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左胳膊有点痒,起了个不大不小的包,李楷灿没在意地挠了两下,感叹N市的蚊子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他灰色风衣里面套着米色毛衣和咖啡色的长裤,衬的整个人如同冬日暖阳,让人看了就喜欢,他在约定的咖啡厅等着钟辰乐,选了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眼睛时不时刻意往人群深处瞟几眼,好像在找着什么,没找到的话眼睛会暗淡下来,却又带着一丝庆幸。


“大哥,朝哪儿看呢?”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玻璃桌上敲了敲,李楷灿回过神,看见钟辰乐站在身边,那孩子还是白的离谱,李楷灿瞬间后悔和他坐一块儿了。


他早把风衣脱下来,毛衣袖子挽到手肘,趁着这功夫又挠了挠左臂,就听钟辰乐说:“回来了也不说,该请你吃饭的。”


李楷灿立马做求饶状:“这不告诉您了吗!再说谁不知道钟记者忙,占您现在这点儿时间我都愧疚不已了。”


于是钟辰乐开门见山:“说实话,我这确实缺个编辑,我们报社换了老板,最近裁员招新,自打你上周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帮你留位置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靠我这张老脸,卖了个面子。”


“承您的情。”李楷灿嘿嘿笑。


钟辰乐告诉他工作的事儿不要太急,位置既然留了就一定会给,先好好休整几天,然后再去报社露个脸熟悉人头,秘书带着走走流程交代一下工作内容就能正式上班了,试用期都免了,老板一听国外回来的,瞬间喜上眉梢,说报社要洋气了。


本想请钟辰乐再吃个午饭,可钟辰乐真是太忙,中午要去走现场,李楷灿摇头啧了一声,儿大不中留啊。


钟辰乐笑骂让他滚。


晚上黄仁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李楷灿坐在沙发上,撸着袖子盯着自己的胳膊来回看,跟要盯出个洞似的。


“嘛呢?”黄仁俊带着饭回来,把米线往桌上一搁凑过来。


李楷灿一脸惊恐地抬起头:“黄儿,我病了。”


“怎么的了??”


李楷灿举着胳膊给黄仁俊看,皮肤上长了好几个红色的疙瘩,连成一条线。


“……这什么玩意儿?”黄仁俊不懂了。


“我一开始以为是蚊子咬的,因为痒。结果下午回来一看,又新起了好几个!”李楷灿抄起手机,“我想百度一下,可出了好几个答案!”


黄仁俊目光只在手机上停了半秒,就把那个机器按下去:“百度?你脑子呢?你不知道一百度你就离死不远了吗?”


“可我还挠破了一个,它变得更大了,还发黑。”李楷灿指着最大的包说,声音都在颤抖,“我不会真——”


黄仁俊一脸无语地打断他,“明儿个去趟医院吧,抓紧看,别耽误事儿。”


俩人半晌又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黄仁俊偷瞄了朋友好几眼,终究还是开口:“那个,渽民知道你回来了,说,一块吃个饭。”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楷灿的表情,只见后者稍微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行啊,就咱仨?你是要虐狗?”


黄仁俊说可滚吧,我俩一定在你面前克制。




身上这到底是长得啥,李楷灿真不知道,他还不敢搜,所以硬挨了一夜的痒之后,第二天等医院一开门就火急火燎跑了,三院离黄仁俊的住处不远,公交车三站就到,可李楷灿站在站牌愣了一会儿,还是认命地打了车,万一遇见了呢,多尴尬。


排队进医院的时候挂了号,挂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年纪大可能有经验,李楷灿在皮肤科门诊等叫号的时候还在这样想。


电子屏上显示了李楷灿的姓名,他拢了拢风衣,站起身走进去。


一个座位空着,另一个座位坐了接诊的另一位医生,脸埋在电脑后面看不清面容,但乌黑的头发告诉李楷灿空着的那个座位上原本才是他约的医生。


“张医生刚刚被叫走了,您可以来我这里。”是个年轻的声音,出自那个躲在电脑后的医生。


沉稳且动听,李楷灿可以想象出这个声音讲英文的样子,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光听声音,也可以判断出这是个很好看的人。可李楷灿却像被闪电轰鸣着从头劈到了脚,连影子都被砍成两半,灰飞烟灭。


他认得这个声音,这个令他魂牵梦萦整个大学时代,最后终止于自己之手,却又令他在异国他乡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想起的声音。


这个声音,来自他爱透了的那个人,也是他亲手伤透了的人,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想再见一面的人,也是他此番回国,最害怕见到的人。


李楷灿步步为营算计着每一个举动,就是怕和那个人相遇,可机关算尽,还是遇到了。他漏掉了医院,忘记了那个人学医,于是上天挑到了漏网之鱼,让他恰好生了病,把重逢安排的猝不及防,打的李楷灿措手不及。


李楷灿不知道是怎么转过身去看那个人的,只是心底一直重复着,那句说不出口只能默念的话:



阿亨,好久不见。

别来无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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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生的故事

库尔图瓦 x 德布劳内

  


库尔图瓦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

如果去问私人医生,他会谨慎乐观地强调门将先生一切身体指标都很正常,硬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只有一点,从18年开始,库尔图瓦断断续续为失眠症所困扰。

这其实是库尔图瓦的一面之词,但他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每隔一阵子就会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训练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一夜未眠去酒吧舞场鬼混。何况他确实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所以他只能告诉医生他失眠,一参加国家队集训就失眠。

私人医生当然知道老主顾那些花边轶闻,但出于职业道德考虑,他没有回应库尔图瓦自我调侃式的糟糕玩笑,而是给他开下形形色色的胶囊药片并委婉建......

库尔图瓦 x 德布劳内

  


库尔图瓦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

如果去问私人医生,他会谨慎乐观地强调门将先生一切身体指标都很正常,硬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只有一点,从18年开始,库尔图瓦断断续续为失眠症所困扰。

这其实是库尔图瓦的一面之词,但他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每隔一阵子就会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训练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一夜未眠去酒吧舞场鬼混。何况他确实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所以他只能告诉医生他失眠,一参加国家队集训就失眠。

私人医生当然知道老主顾那些花边轶闻,但出于职业道德考虑,他没有回应库尔图瓦自我调侃式的糟糕玩笑,而是给他开下形形色色的胶囊药片并委婉建议尝试咨询治疗。这些药物和咨询师的名片无一例外被库尔图瓦冲下马桶与下水道的老鼠会面。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夜晚他到底去了哪里。

他回到过去。

然而库尔图瓦确实不是超能力人士,他决定不了自己去哪里,也决定不了自己要见谁,他甚至说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穿越,但他也不是真正在乎。

所以每一次,他都平静而被动地在睡梦里回到多年以前的比利时,去见已经和自己绝交许久的前男友。

 


库尔图瓦第一次出现在比利时的某个足球训练场的时候,德布劳内还小。当时他一个人在下了课的训练场对着空球网练习射门。身材高大、长相阴郁的库尔图瓦仿佛凭空出现在场边,这把看起来最多十二岁的德布劳内吓了一跳。

库尔图瓦懒得编造自己的身世,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德布劳内一个字儿也不会信,于是他大大咧咧在场边坐下,顺带做了无比诚实的自我介绍。

嗨,我是蒂博,你未来的朋友,不过我们已经闹掰啦,正巧我是个超牛逼的守门员,所以你要不要在我消失之前陪我打发一下时间,我可以陪你练射门。

库尔图瓦凭着自己最后的一点良心隐去了他和德布劳内之间暧昧表白热恋出轨争吵分手决裂老死不相往来等诸多细节,对接下来的十几年做出了精简的概括性总结。

小德布劳内愣了一会儿,很快把他当作来做暗访的球探,他不介意向外人展示他与生俱来的运动天赋,更不介意有白捡的守门员陪他练习,于是用超乎常人的冷静接受了这笔交易。但几个月后,当他去到另一个城市加盟亨克青训营,见到另一个缩小版蒂博库尔图瓦的时候,他终于不淡定了。

十二岁的德布劳内思考了一个晚上,从第二日开始,他每天都会留下加训一会儿,沉默地等待那个来自未来的朋友。

 


库尔图瓦下一次出现时,德布劳内已经十四岁。

他们好像昨天下午才见过面一样先踢了一个小时球。库尔图瓦确实像他说的一样是个牛逼的守门员,为此年轻的德布劳内感到大为挫败。结束加练以后,两个人在足球场外围的草地上坐下来,库尔图瓦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瓶汽水。

“小蒂博还好吗?”库尔图瓦问。

“不清楚,”德布劳内如实回答,“我和他不熟。”

“那你和谁熟?”

“不知道,”德布劳内冷笑,“我不招人喜欢。”

库尔图瓦听闻笑得灿烂又恶心。

“……你讨厌我。”德布劳内尖锐地说。

“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很高兴你吃瘪。”库尔图瓦纠正,“因为我们闹掰了,我第一天就告诉过你。”

“我都不怎么认识你,怎么和你闹掰?”

“想闹掰总是有办法的。”库尔图瓦扔掉手里的空汽水罐,含含糊糊地讲。

“你比赛输给我了吗?”

“没有。”

“我输给你了?”德布劳内眯起眼睛。

“天啊!没有谁输了!”库尔图瓦翻了一个愤怒的白眼,抖抖身上的草屑站了起来,“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你成了巨星,可以了吗?——皇马巴萨为你大打出手,穆里尼奥哭着说他首发没你活不了,金球奖十年以内都被你一个人包揽,阿迪耐克抢着签你,想得到你球衣的小孩绕城三圈一路排出比利时边境线——我敢说你敢信吗?”

“……穆里尼奥是谁?”

“操!”库尔图瓦踢飞了地上的汽水罐子。

“我说你过得好你又不信,我说你过得不好你八成又要哭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德布劳内似乎被突然发飙的年长男人吓着了,他皱着眉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仰起头,“我不会哭,”

库尔图瓦回过头看他,他比十四岁的德布劳内高太多了,身子投下的黑影仿佛要把对方整个人都罩住。

影子里,小德布劳内眼睛依然明亮。

“我不会哭,”他说,“我会明天早起一个小时,继续踢球。”

库尔图瓦挫败地呼出长长的一口气,重新挨着德布劳内坐下来。

“你当然会,”他揽住德布劳内的肩膀,“别担心,你会过得很好。虽然皇马巴萨不会为你大打出手,但是你依然会过得很好。”

“你呢?”

“什么?”

“你,呢?”

“谢谢你,凯文,”库尔图瓦听见自己说,“我想我也过得很好。”

 


库尔图瓦站在更衣室里,轻车熟路打开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储物柜,抓了一团抽纸递给十六岁的德布劳内——他球衣脏得要死,鼻血粘了满脸,显然刚和谁打了一架。

德布劳内接过纸巾,粗鲁地擦掉脸上的血渍,但他被揍得太狠了,鼻血仍然源源不断往外涌,像一条奔腾的小溪。

库尔图瓦看得不耐烦,抢过德布劳内手里的纸,站在他身后帮他掐住鼻子。

“好受点了吗?小姑娘?”

德布劳内对这个戏谑的称呼产生强烈不满,他挣扎了两下,但没有成功,库尔图瓦左手正掐着他的后脖颈,右手捏着他的鼻子,他动弹不得。

“你真糟糕!”他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大声嚷嚷。

“我糟糕?”库尔图瓦一脸震惊,弯腰凑近德布劳内还在发青春痘的脸,后者使劲儿把他的脸往外推,“我他妈刚过来就看见你和人互殴!你菜得要死被人揍成猪头!我帮你把人赶走!我把你拎回更衣室!结果是我糟糕?!

“你打了他们一顿让他们滚蛋!但是过会儿你就走了!而我还要留在这里面对他们!”德布劳内大叫,“有你这么做事的大人吗?!”

库尔图瓦气极反笑,他不想承认自己过了十几年打嘴架依然打不过对方,只能转移话题。

“蒂博呢?他为什么没来帮你揍人?”

“他发烧了。”德布劳内嘟哝着。

“哦,发烧了。”库尔图瓦笑着重复,“现在不是跟蒂博不熟了?”

“你还装自己是蒂博哥哥——他哪儿来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明天他们报复回来,我要怎么跟蒂博解释?”

“你就说他们骂蒂博守门技术烂,你气不过打过去了。信我,蒂博会很乐意陪你再打一架的。”

德布劳内的耳朵可疑的红了,他恶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接着冲进了淋浴间,“你真糟糕!”

库尔图瓦听见德布劳内带着回音的怒吼,在他身后大笑起来。

 


这一次,库尔图瓦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德布劳内的卧室。

“你不是刚走吗?”德布劳内反应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的是另一个蒂博。

他刚洗完澡,只穿着一条运动裤,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珠。快成年的德布劳内已经在亨克一队站稳位置,不会随随便便被不友好的队友找茬打架,他身上除了训练留下的痕迹没有任何其他可疑的淤青。他年轻,健康,甚至称得上强壮。但不知道为什么,库尔图瓦觉得德布劳内好像一只可怜的落水狗,急需自己的拯救。

“你有和蒂博提过我?”

“没有。”德布劳内摇摇头,甩了库尔图瓦一脸水,“说了他也不会信吧,绝交到全世界都知道什么的。”

库尔图瓦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冲德布劳内勾勾手,等他坐好,顺手拿起搭在床头的毛巾给他擦头发。

“你不怕我们撞上吗?”

“你们对我来说是一个人,而且该害怕的是你,蒂博一定会缠着你问他拿了几个欧冠奖杯。”

“谢谢提醒,我今年又拿了一个。”

德布劳内捶了他一拳,然后安静地接受擦头服务。

“所以平行宇宙真的存在吗,蒂博?”德布劳内的声音透过吸水毛巾显得闷闷的,他的头发终于快干了,“还是说有其他方法可以绕过悖论穿越回过去。”

“凯文,听听你在说什么狗屁话。”

“你看,你已经三十几岁了,至少看起来是。按照你说的,你突然回到十几年前见到了年轻的我,如果我们真的从小认识然后一起长大了,那么你的那个、或者说你那边的凯文,就应该也在他小时候见过三十多岁的你,就像我一样。”

“所以呢?”

“所以这如果不是平行宇宙又是什么呢?一个莫比乌斯环吗?”

“我不知道,凯文,总不可能有很多个我们吧,或许是量子力学,至少漫威是这么讲的。”

“漫威?”德布劳内皱了皱鼻子,“你都多大了还看漫画?”

“是电影,亲爱的,你这活在过去的小老头。”

“所以你确实来自未来。”

“你认识我这么久才想明白吗?”

德布劳内摆脱库尔图瓦的怀抱站起来,目光炯炯。库尔图瓦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盯出一个窟窿,然后从窟窿边缘开始着火,烧到渣也不剩。

“不,我只是好奇如果你真的来自以后,如果我们真的闹掰了,你到底带着什么心态穿越回来面对我。过家家吗?”

库尔图瓦抬眼看向他,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但德布劳内没有害怕。

“你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还是说三十多岁的你在自己的现实里也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觉得我会做什么有损我们关系的事情,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蒂博?”

库尔图瓦站起来,把手上的毛巾砸进墙角的脏衣娄里,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竖起一根手指。

“凯文,如果你想和我好好相处,我不想再听见这些问题,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德布劳内的声音尖锐起来,“你在那边也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吗?用家长教育小孩的语气?我真该给你一拳!”

库尔图瓦想要大发雷霆,实际上他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开始大喊大叫,然后把德布劳内按到墙上去打一架,或许打一炮。他对他太好了,一直以来都太好了,以至于忘了教给他现实的残酷。但是没有时间留给他做这些了,因为房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库尔图瓦花了两秒钟思考跳窗逃跑的可能性,然后——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有人在敲门。

库尔图瓦整个人陷在被子堆里,脑袋上还蒙着两个枕头。

他头痛欲裂,用装死逃避房门外的动静。

敲门声停了下来,库尔图瓦满心希望自己重回梦境,因为他似乎在那边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但安静只保持了不到一分钟。

脚步声,钥匙开锁声,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开门声。

德布劳内撞上门,面色铁青走了进来。

“你专挑有记者跟队的日子罢训是吗?”

库尔图瓦不理他,他需要睡眠,很多很多的睡眠。

德布劳内站在他床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脚踹在了库尔图瓦的屁股上。

睡眠结束。

库尔图瓦终于坐起来,顶着鸟窝一样乱的头发,不甚清醒地冲着德布劳内怒目而视。两秒钟以后,库尔图瓦从又松又软的被子里挣扎着站起来。

“早上好。”库尔图瓦说。

随后他毫无征兆地抓住德布劳内的头发,害得对方吃痛大叫。张牙舞爪,拳打脚踢,在国家队第一个集训日的早晨,在他宿舍的地毯上,两个人扭作一团,大打出手。

 


库尔图瓦很快得出结论,德布劳内的打架技术菜得一如当年。这或许有他卑鄙偷袭的功劳,但他既不承认自己卑鄙,也不承认自己偷袭。德布劳内被他按在地上,他用自己快两米高的身子压着对方,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当德布劳内脸色开始发青的时候,库尔图瓦突然感到一阵无趣,于是他松开了手,丧气地靠坐在床下。

地上散乱着枕头、被子、训练服还有换洗衣物,说是昨天晚上他们俩喝多了旧情复燃然后大干一场好像也说得过去。

德布劳内贴着地毯大口呼吸着空气,缓了很久才勉强撑着自己坐起来。

“你他妈的——到底——有什么——毛病!”

德布劳内的愤怒让库尔图瓦感觉自己终于从梦里清醒过来,他僵硬地盯着德布劳内的脸,想要从中寻找一些影子,一些不久前他还见过的东西。

他失败了,这不是年轻的凯文,他也不是年轻的蒂博。

谁也追不上他们的日子结束了。

可他们还要继续奔跑。

“我做噩梦了。”他乖乖回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好像刚刚做的事情不过是八岁的某一天,在写完作业前偷偷从陶瓷罐里拿走一块饼干。

德布劳内狐疑地看着他。

“我梦到我们——我梦到你——你真的会让别人给你擦干头发吗?凯文,那也太恶心了!”

“擦头发?”德布劳内问。

“梦里。”他强调。

库尔图瓦再一次大败于和前任坦诚,而他一向擅长的激怒对方就是最好的遮羞布。可是德布劳内没有生气,没有怒火,他只是一成不变的厌恶。

现在他的厌恶表情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库尔图瓦想这一定是另一场逼真的幻觉,毕竟几分钟之前德布劳内还差点被自己生生掐死。他凭什么恢复平静和冷淡?他为什么在笑?

是的,德布劳内笑了起来,他揉着自己眼睛,发出几声勉强称得上苦笑的干涩声响。

库尔图瓦感觉有冷意顺着后脊骨攀了上来,拉扯着他逞强的一切。

“原来是今天。”

德布劳内说,原来是今天。

 


十七岁的德布劳内问过库尔图瓦一个发人深思又无聊至极的问题,关于平行宇宙和穿越悖论。那时候库尔图瓦没有认真听,不过很快就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十七岁的凯文对库尔图瓦说,“你的凯文,应该也在他小时候见过三十多岁的你,就像我一样。”

库尔图瓦真的害怕了,他贴过去抓住德布劳内的手腕,迟疑地问。

“凯文,你早就见过现在的我吗?”

德布劳内看着他,没有说话。

库尔图瓦倒在德布劳内身上,他感觉自己彻底被击败了。

“你删光了照片,不见我,赛前通道宁可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啃手也不看我……你恨我,但是你早就见过我?”

“啧,”德布劳内推了推身上的人,“出去乱搞的人又不是我,能不能不要说得好像你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

“所以你受到伤害了吗?”库尔图瓦看着他的眼睛。

“你受伤了吗,凯文?”

“蒂博……如果有一座冰山,十分之九都藏在海平面以下,你幸运地撞死在露出的那十分之一上——如果那十分之一是恨,你觉得剩下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

“剩下的是什么?”

库尔图瓦依然紧紧攥着他的手,德布劳内不得不一点点将他掰开。

“换好衣服下楼吧,蒂博,记者在等着了。”

 


库尔图瓦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个球场边。

德布劳内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前往切尔西了,他的蒂博比他早一步离开了这个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但是没有关系,他们还会再次相遇。

年长的库尔图瓦异常的沉默,而沉默向来是德布劳内的拿手好戏,于是他们蹲坐在球场边,一言不发直到太阳快要溺死在天边。

“一个问题。”库尔图瓦终于开口。

“讲。”

“一座冰山,十分之一浮在冰面上,其余的隐藏在海平面以下,十分之一是恨,剩下的是什么?”

“你去看泰坦尼克号了吗?”德布劳内问。

“好吧,”库尔图瓦举手投降,“我们还是来谈谈你的平行宇宙理论吧。”

“讲。”

“如果他像你一样早就遇到过我,知道我是混蛋,知道我从不悔改也绝不认错,知道我们后来闹掰了——掰得就差南极洲的企鹅也下个ins来点赞——他为什么还要让这一切开始呢?”

库尔图瓦吐出这个如毒蛇般缠绕他的问题。

“蒂博,”德布劳内出神地盯着暮色里寂静的球场,“我想他的意思是,有时候,我是说有时候,恨其实是爱的一部分,冰山一角,你明白吗?”

库尔图瓦回过头看他。

那一瞬间,他的凯文年岁不清,面目模糊。

“凯文……”库尔图瓦突然气力不足,“我的脚麻了,你可以拉我起来吗?”

德布劳内笑着站起身,拉着库尔图瓦的双手试图把他拽起来。

但他反被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我不敢亲他,所以,对不起。”

太阳下山前,蒂博给了凯文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国家队集训的最后一天,蒂博库尔图瓦脸色惨白脚步虚浮,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餐厅,哈欠连天地端着餐盘坐在了凯文德布劳内的正对面。这一举动吓坏了包括教练和队医在内的所有人,大家自动给他们留足了相处的私人空间,跑到了相隔最远的几张桌子,避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热战战场。德布劳内敢用下个赛季联赛助攻榜的排名对天发誓,坐在他视线盲区里的随队记者正在狂按连拍快门。

“你真的是专挑有记者跟队的日子穿越。”

“不会了凯文,”库尔图瓦睡眼惺忪地喝掉面前的牛奶,“不会再穿越了,我有这种直觉。”

“你扑点球的时候也用直觉吗?”

库尔图瓦了解德布劳内,他知道他在用牙尖嘴利掩盖自己的不安。

“去切尔西以后,你再也没有遇到过我,对不对?”

“……没有。”德布劳内垂下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但也只是到今天为止,说不定明天就会蹦出来一个四十岁的蒂博要拉着我殉情。”

“凯文……”库尔图瓦笑了,“你是打算原谅我吗?”

德布劳内摇了摇头。

“那么就是这样了。”库尔图瓦说,“我已经遇到全部的你,你已经见过全部的我,我们三十岁了,亨克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再过几年我们会退役,遇见别的什么人,或许这次是真的老死不相往来……”

“你最好是。”德布劳内冷笑着揪下一块面包。

“在一起之前,你每天睡觉前都在想什么?”库尔图瓦问。

德布劳内思索了一会儿,微笑起来。

“明天,我还能和爱的人一起踢球。”

砰。库尔图瓦感觉自己撞死在了冰山上。

血肉模糊,绝无生还可能。

断气之前,他还有最后几个问题要问。

“凯文,我们还会一起踢比赛吗?”

“或许吧,蒂博。”

“我们还会一起踢世界杯吗?”

“我不知道,蒂博。”

“至少我们今天还在一起踢球。”

“如果你没有起晚,我们已经踢了有一会儿了。”

“所以我们今天还在一起踢球。”

“是的,蒂博,该训练了。”

“好的,凯文。”

 

 


你一生的故事



虽然但是

还是要强调故事和现实无关

另外,欢迎评论交流:)

南顾思君

【群像丨直播楼】爸爸去哪儿(蹴鞠版)第三期•上

1L:妈耶!我还以为这个节目停播了(大哭)湖南台到底在搞什么啊!


2L: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这都九年了!


3L:天知道我掰着手指头数过了多少个星期五(心酸)


4L:就是说,没钱我们可以众筹啊嘤嘤嘤。


5L:终于!我最爱的崽崽们!姨姨好想你们啊!(大哭)


6L:还有我还没复婚的豆腐丝!


7L:还没捅破窗户纸的,我的卡配罗啊!


8L:我只想看龟龟和马儿的幸福生活(大哭)


9L:让我心软软的水软,呜呜呜。


10L:冯巩老师:我想死你们啦!jdp


11L:好绿的大草原,好熟悉的bgm。


12L:啊啊啊啊啊啊啊!穿着蒙古服饰的宝贝们也......

1L:妈耶!我还以为这个节目停播了(大哭)湖南台到底在搞什么啊!


2L: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这都九年了!


3L:天知道我掰着手指头数过了多少个星期五(心酸)


4L:就是说,没钱我们可以众筹啊嘤嘤嘤。


5L:终于!我最爱的崽崽们!姨姨好想你们啊!(大哭)


6L:还有我还没复婚的豆腐丝!


7L:还没捅破窗户纸的,我的卡配罗啊!


8L:我只想看龟龟和马儿的幸福生活(大哭)


9L:让我心软软的水软,呜呜呜。


10L:冯巩老师:我想死你们啦!jdp


11L:好绿的大草原,好熟悉的bgm。


12L:啊啊啊啊啊啊啊!穿着蒙古服饰的宝贝们也太可爱了吧!萌昏过去啦!


13L:妈耶,迷你罗穿上这身衣服,比bking更加bking了,嘶哈嘶哈,我是变态!


14L:楼上的冷静点!别把孩子吓跑了哈哈哈。


15L:我倒是觉得,这群外国人和中国民族服饰诡异的和谐感更搞笑哈哈哈哈哈。


16L:村长来啦!冤种小菲来啦!我去,好多人啊!


17L:我就说对啊,我们蒙古族就是很热情好客啊。


18L:笑死我了,居然要孩子自己跑去选房子,是不是针对我家莫幂!小短腿怎么跑嘛!


19L:笑早了,我是没想到萨沙会自告奋勇的要求要帮莫幂抢房子。


20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1L:莱万&哈宝:你认真的???


22L:萨沙,完美女婿,所有的偏爱只给莫幂一个人,拉莫水你就同意了吧!


23L:笑死我了,拉莫水同意了村长都不同意,我们莫幂还是得自己跑啊哈哈哈。


24L:妈耶,大家也太暖心了,既然如此都不跑,慢慢溜达着去,真的有被感动到。


25L:支持自己制定规则!


26L:哈哈哈哈哈哈,剪刀石头布好文明。


27L:天呐,村长把莫幂抱到自己的马上了!嘤嘤嘤,好村长,好爱你。


28L:小菲也让贝拉坐到自己的马上了,公主就应该骑马前行啊!


29L:好哥哥,小菲真男人。


30L:笑死我了,卡卡一路摘花,内卢卡跟着老爸屁股后面一起摘,好公主心啊。


31L:萨沙就不一样了,我猜他是想要送给莫幂。


32L:楼上的,我跟着你赌一毛钱的。


33L:哇!罗哥给自己赢的房子也太棒了!终于摆脱非酋的命运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34L:拉莫水的帐篷房也不错。


35L:欧皇还得是卡卡,这运气,绝了。好配的一对gay子!今天是豪华住房夫夫啊!


36L:终于轮到内卢卡陪着爸爸受苦了哈哈哈哈。


37L:他甘之如饴啊呜呜呜。


38L:哦豁!迷你罗和卡卢卡都邀请他们一起住了!我的小宝贝们,一句话暖了内卢卡一整年。


39L:“没事的宝贝,叔叔可以带着卢卡一起看星星。”哈哈哈哈哈哈,马儿,乐子人哈哈哈哈。


40L:等等等等,难倒没有人关心小小马车房住不下万子一家三口吗???


41L:好问题,就算把萨沙挤成纸片人也不够万子和哈宝睡的啊!


42L:啊啊啊啊啊啊啊!莫幂小天使!居然要和万子一家换房子,是双向奔赴!再说一遍,是双向奔赴!!!


43L:“马车房特别可爱,爸爸我想住可以吗?”哈哈哈哈哈哈。


44L:水爷:emmmmm,好啊。我是说……怎么有点不对劲???


45L:万子:受宠若惊!


46L:收拾东西去了。咦,瞧我发现了什么?!


47L:又来卡子家里串门了啊罗哥。


48L:天呐!!!啊啊啊啊啊!


49L:卡子摘花是送给女儿的,罗哥你摘个蒲公英递到卡卡面前是什么意思啊?!


50L:卡卡默契配合,吹散蒲公英的样子,我没了,我真的没了!


51L:磕到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了呜呜呜。


52L:C罗,你知不知道自己看卡卡的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了(大哭)


53L:My eyes never lie!


54L:草原运动会来啦!!!(敲锣打鼓)


55L:骑马,射箭,摔跤!我爱看我爱看!


56L:这些2008W是有练过的,有意思有意思!马术和草原儿郎天生的骑马技能,到底谁更厉害?


57L:蒙古人来回答,不是我吹,这没法比,赢太多了。


58L:同意!


59L:大虐啊大虐!爸爸们骑马输的太彻底了,也就勉强能追的上牧民们的马尾巴吧哈哈哈。


60L: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个的脸都臭了,就内马和卡子哥依然露出了若汁笑容。


61L:泥巴人天生乐观。


62L:我去,这些小马也太可爱了吧!


63L:支持宝宝们把面子挣回来!


64L:莫幂:观战ing


65L:迷你罗气势好强!居然险胜啊!


66L: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变成妈粉了!不对,我已经是妈粉了,我马上要变成女友粉了!(彻底疯狂)


67L:楼上的冷静冷静!我们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68L:内卢卡和卡卢卡也毫不逊色啊,厉害的!


69L:我不会说贝拉在马上到样子帅得我发癫,的这是事实。


70L:居然连万子哥家的两个小朋友都这么厉害,我不会说这群大人真是丢脸,但这是事实。


71L:目前居然战至1:1平,居然没输!我惊呆了!


72L:拖后腿的大人们有。


73L:射箭,这不确定的因素可太多了昂!


74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万子射偏了。


75L:先不要笑再看看,果然,还有更差的,马儿居然脱靶了,legend!


76L:卧槽卧槽卧槽!卡子你差点误伤别人!!!红牌罚下!


77L: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牧民大哥要被吓死了。


78L:拉莫水有点运气在身上,居然是八环!


79L:C罗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居然射中了摄像机!(惊恐脸)


80L:赔钱呐!


81L:我不会说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但这是事实。


82L: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小孩子们玩弓箭真有意思。


83L:拉不开真是笑死我了。


84L:迷你罗不愧是大哥,力气有。


85L:迷你罗不愧天天跟爸爸一起吃鸡胸肉撸铁健身,肌肉有!


86L:终于到我最爱看的身体接触最多的摔跤环节啦!


87L:哇!交换队友,有意思!


88L:罗哥和马儿被换出去啦!!!打起来打起来!


89L:卡卡你为什么不选C罗摔跤???你是不是问心有愧?!!!


90L:马儿:又是被gay子霸凌的一天啊(微笑)


91L:哈哈哈哈哈哈,卡卡对马儿真的不手下留情啊。


92L:这几个男人今天终于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男人本色了。


93L:卧槽,拉莫斯脸都憋红了!这都不放手,皇马后卫,不愧是你。(点赞)


94L:死都不能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95L:亲爱的莱万多夫斯基,你的前妻即将会在电视机前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一展雄风,还是出丑到底?


96L:上啊!万子哥!为了复婚!!!


97L:好!好!他动了!他动了!在爱情的力量之下!他赢了!!!


98L:即使已经变成老汉了,你依然是当初的罗小小,不愧是你,身体对抗太脆了哈哈哈哈。


99L:好,倒在地上不起来了,一定要卡卡来拉你是吧?心机老汉!!!


100L:请多来点这种剧情,please!这对我很好!


101L:到小孩们表演了。


102L:“我想和迷你罗哥哥试试。”天呐,卡卢卡,你爱的好勇敢!我哭死!


103L:迷你罗都不敢下手了,我的天!


104L: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把卡卢卡放倒之后又任由他放倒自己,啊啊啊啊啊啊啊!


105L:好苏一小孩啊(大哭)


106L:哈宝:平时吃得多就是为了这一刻!


107L:我的哈宝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啊!


108L:注意看,大家注意看!萨沙在莫幂一声声的加油中,掀翻了对手!天呐,爱的力量。


109L:内卢卡帮爸爸来报仇了,呜呜呜,内卢卡好帅啊!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他爸的影子哈哈哈。


110L:当贝拉姐把头发扎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111L: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当贝拉的女友粉!不要拦着我!


112L:天呐,居然赢了!


113L:let's crazy!


114L:哇!去吃饭啦!


115L:手扒羊肉,烤羊腿,哈达饼,羊奶酒,酥油茶,给我看饿了(流口水)


116L:啊啊啊啊啊啊!我也要吃!加我一个会怎样?(大哭)


117L:哈宝的主场来了哈哈哈哈,终于!吃上好的了!


118L:毡房真好,毡房很大,能让小孩子们开心的跑来跑去。


119L:妈耶,卡卡给迷你罗夹肉的样子让我幻视妈妈了。


120L:毕竟迷你罗真的给卡子哥当过儿子,虽然只有一天哈哈哈哈。


121L: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122L:正确的!


123L:大家今天在草原上玩得好开心哦,真好。


124L: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125L:回家睡觉去喽~


126L: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内卢卡会不会习惯自家的露天草堆。


127L:老万带着两个娃回家的样子莫名心酸不知道为什么。


128L:罗伊斯你说句话啊罗伊斯(大哭)


129L:不知道离异家庭对小孩好不好,反正,对我很不好。。。


130L:C罗,你为什么要叫住卡卡?!总不可能是马奶酒喝上头了吧!


131L:叫住他又只是为了说一句晚安,欲盖弥彰,问心有愧。


132L:他超爱!!!


133L:“爸爸,我真的好喜欢莫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134L:哈宝都在打呼了,这就是开窍了和没开窍的区别吗?


135L:水爷:背后发凉,有人来偷家了!


136L:“星星真亮啊。”内卢卡永远爱爸爸,哪怕没有房子,哪怕房子没有顶。


137L: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会哭死我。


138L:马儿没心没肺的真好,这样就不会伤心了。


139L:晚安,老baby们和小宝贝们。


140L:下期再见哦~


141L:希望下期速速来临!做法!


142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Lv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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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故事 7 终章

前一天晚上开始下暴雨,到早上也一直没停。

  

  

罗伊斯抱着自己准备的材料,手忙脚乱的走上被审判席。

头发花白的法官把眼镜拉到鼻尖,盯着他的卷宗:“马尔科·罗伊斯?”

罗伊斯说:“是我,法官阁下。”

法官皱着眉:“你被控于上个月19日危险驾驶,你的车速有点夸张了。”

罗伊斯说:“是的,我很抱歉。”

法官说:“罗伊斯先生,你前科累累,我是说在开车这方面。”

他翻动着手里的资料:“超速驾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闯红灯也是家常便饭,你甚至还无证驾驶过。”

罗伊斯连忙说:“法官阁下,我已经考到驾照了。”

法官没有看他:“不过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录了,你最近四年多都...

前一天晚上开始下暴雨,到早上也一直没停。

  

  

罗伊斯抱着自己准备的材料,手忙脚乱的走上被审判席。

头发花白的法官把眼镜拉到鼻尖,盯着他的卷宗:“马尔科·罗伊斯?”

罗伊斯说:“是我,法官阁下。”

法官皱着眉:“你被控于上个月19日危险驾驶,你的车速有点夸张了。”

罗伊斯说:“是的,我很抱歉。”

法官说:“罗伊斯先生,你前科累累,我是说在开车这方面。”

他翻动着手里的资料:“超速驾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闯红灯也是家常便饭,你甚至还无证驾驶过。”

罗伊斯连忙说:“法官阁下,我已经考到驾照了。”

法官没有看他:“不过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录了,你最近四年多都没有过危险驾驶行为,你出国了吗?”

罗伊斯闻言一愣,回答他:“没有,我没有出国。”

他想了想又说:“我结婚了,我是说,结婚后一直都是我的伴侣开车,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需要自己驾驶。”

法官看他一眼:“你的伴侣做的不错。”

罗伊斯耸耸肩:“或许吧,但是,我们已经分开了。”

他抓了抓鼻子:“呃,我是指,我们离婚了,以后都需要我自己开车了。”

法官歪了歪脑袋:“这可不是个好消息,罗伊斯先生。”

罗伊斯说:“是的,我知道,我父母,我的姐姐们,除了我的律师——他是我朋友,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的伴侣那么爱我。”

他说完了,就看到法官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罗伊斯先生,我是在说你要自己开车这件事。”

罗伊斯的脸一下子红了:“抱歉,我……”

法官打断他:“所以你那天超速驾驶,是有急事吗?”

罗伊斯说:“不,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法官挑眉:“心情不太好?”

罗伊斯说:“我们离婚了,在签字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发现他有事瞒着我,事实上,他有很多事都瞒着我。”

法官说:“他出轨了?”

罗伊斯说:“不,没有,我们感情很好。”

法官问:“他瞒着你举债了?”

罗伊斯说:“不,他很富有。”

法官问:“他吸du或酗酒?”

罗伊斯说:“不,他没有任何恶习。”

法官笑了一下:“看来你们的婚姻真的出了大问题。”

罗伊斯无奈的说:“他很完美,富有、健康、忠诚、温柔——但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人。”

他说:“我觉得自己从未走近过他,或者说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他。”

法官点点头:“但其实想要真正认识一个人没那么容易,你总要花费很长时间,或者一生也不够。”

他笑了一下:“就像我和我太太,我们已经结婚快40年了,但我从来不知道她每个月第三个周末去参加的姐妹会是在干什么,而她也不知道我会在每天遛狗的时候抽两支烟——她以为我已经戒烟20年了。”

他说:“但这并不妨碍我爱她,也没有危及到我们的婚姻,顺便说一下,我们上个月刚刚买了两块相邻的墓地。”

他看了罗伊斯一眼:“我的意思是,人是总是流动的,此刻你或许自信自己已经认清了他,但在下一刻,你又会冒出新的问题,但这或许就是婚姻的意义——婚姻不是什么宏大的叙事,它更像一次漫长的长跑,你不能一口气跑到终点。”

罗伊斯静静的看着他。

法官说:“在路上你会遇到太阳,暴雨,冷风,还要学会淌水过河,忍受无尽的上坡道和无法自控的下坡道,有很多逆风坎坷的时候,当然也会有无法继续想要放弃的时候——你总会在各种问题面前,认识到那一刻的他,让你痛苦,让你抓狂,让你失望,让你沮丧,让你愤怒的恨不能挥拳相向,但这就是我们去爱一个人的代价。”

他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婚礼上把手放在圣经上向上帝立下无论顺境逆境我将永远爱你的誓言——大多数人都是软弱的。”

他说:“罗伊斯先生,我并不是想评价你的婚姻,也无意对你做出的选择发表意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无需为此刻的不顺而心灰意冷,所有人的婚姻都是这样好坏参半,甚至坏的部分会更多一点,我这样说,希望你的心情能好一点。”

罗伊斯沉默了半天,凑近麦克风道:“谢谢您,法官阁下。”

“好的。”

法官扶了扶眼镜:“那么,接下来我得说一些会让你心情糟糕的话了。”

他说:“罗伊斯先生,你被控于上个月19日危险驾驶,你对此有没有异议?”

罗伊斯说:“没有异议。”

法官看了他一眼,敲响法锤:“鉴于你的累累前科,你必须缴纳1000块罚款,并且吊销驾照两年。”

他合上卷宗:“罗伊斯先生,你得再找个司机了。”

  

  

  

  

到下午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莱万走上被审判席。

法官说:“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先生?”

莱万说:“是的,是我。”

法官说:“我们又见面了。”

他翻阅着卷宗:“你被控于上个月19日危险驾驶——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车超速了?”

莱万说:“事实上,我很清楚。”

法官说:“好吧,能谈谈为什么吗,完美先生?”

莱万说:“这没有什么好谈的,超速是事实。”

他这样说完,看到法官还在等着自己。

莱万只好说:“在离婚会谈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我伴侣很生气,我着急向他解释,所以……”

法官说:“你又一次失去了理智?”

莱万说:“是的,我很抱歉。”

法官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虽然我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莱万多夫斯基先生,我很难评价离婚对你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控的情况,似乎都与你的伴侣有关,这从你的档案上能直观感受到。”

莱万苦笑着说:“离婚对我来说一定是件坏事,但对我的伴侣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法官说:“你看起来不太好。”

莱万说:“不,我很好。”

他很快意识到什么,叹了口气,承认道:“是的,我不太好,我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法官说:“看起来离婚对你的打击真的很大。”

莱万说:“是的。”

他说:“但或许又不仅仅是因为离婚。”

莱万抿了抿嘴:“我只是,忽然发现,我是个无法面对自己的人。”

他说:“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软弱,失意,沮丧,和一切坏的方面,所以努力为自己构建了一个看似光鲜的外壳,以为只要我看起来足够的光彩,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我忘了,这些东西反而成为证明我虚弱和恐惧的力证。”

他说:“或许我本来就是个无法自控的人,而我的伴侣,只不过是一次次砸开了我的伪装——就像您之前说的,婚姻里没有完美的人,没有人能例外。”

他说:“而我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为了维持一个看似完美的婚姻,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别人无可指摘的丈夫,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了爱我的人。”

法官看着他:“罗伯特。”

他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吧,罗伯特?”

莱万说:“当然,阁下。”

法官说:“罗伯特,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已经开始直面自己了,你其实没有那么恐惧,也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软弱。”

莱万说:“我知道。”

他说:“但是太晚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一切都结束了。”

法官点点头:“当然,如果这是一本有关婚姻的小说,故事或许到此就结束了,但是罗伯特,生活不是小说,生活不会停止,今天傍晚,等你走出法庭之后,还会有第二天,第三天,生活可能不会那么精彩,可能有很多不如意,但它总会继续下去,它不会结束在这一刻,也不会结束在那一刻。”

莱万无奈的耸耸肩:“您说的对,法官阁下。”

法官看着他:“希望你真的这么想。”

莱万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话的。”

法官叹了口气:“那么,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先生,你被控于上个月19日危险驾驶,你对此有没有异议?”

莱万说:“没有异议。”

法官看着他,敲响法锤:“你需要缴纳500块罚款,并注意你的言行,如果再有下一次,事情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莱万点点头:“谢谢您,法官阁下。”

  

  

  

  

  

  

  

  

  

莱万再一次遇到罗伊斯,是在三个月后的慕尼黑雪场。

他们在更衣室里擦肩而过。

莱万忽然意识到刚刚那个穿的比别人都厚的年轻人或许是自己的前夫。

他转头喊他:“马尔科?”

罗伊斯回过头,在看清楚莱万的脸后,似乎也有些吃惊。

他摘下护目镜,又扒开脖套,朝莱万笑了一下:“嗨。”

罗伊斯说:“好久不见。”

莱万说:“你来滑雪?一个人吗?”

罗伊斯说:“不,跟我的同事。”

他似乎有些尴尬:“你认识的,你们打过架。”

这下子莱万也尴尬起来。

他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在门外喊罗伊斯。

罗伊斯有些歉疚的朝莱万笑了笑:“抱歉,我要走了。”

莱万点点头:“好的。”

他说:“再见,马尔科。”

罗伊斯说:“再见,莱维。”

  

  

  

他们果然很快就再见了。

就在雪场山下的酒店里。

莱万去酒店顶楼的酒吧里独自喝了几杯酒,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电梯忽然在某一层停了下来。

罗伊斯走了进来。

四目相交,莱万和罗伊斯都有一瞬间错愕。

但他们很快就平静下来。

“你也住这间酒店?”罗伊斯问。

“是的,”莱万说:“我每次来滑雪,都住在这里。”

罗伊斯笑了起来:“我也是。”

他忽然意识到他们从没有一起滑过雪。

气氛顷刻间有点尴尬。

半天,罗伊斯忽然问:“我和同事去吃晚餐,你要不要一起?”

莱万说:“我刚刚吃过,谢谢。”

罗伊斯不说话了。

电梯安静的往下跳了几层。

莱万突然开口:“你剪头发了?”

罗伊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是的。”

他笑了一下,然后像发现什么一样:“你也剪头发了!”

莱万也笑了:“是的。”

他刚说完,电梯停靠在他住的那一层:“我得走了。”

他急急忙忙的走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罗伊斯说:“见到你很高兴,马尔科。”

罗伊斯朝他笑着说:“我也是。”

  

  

  

  

  

这天晚餐,罗伊斯有点心不在焉。

他只喝了点汤,就声称自己困了,匆匆离席。

等他搭着电梯回到自己住的那层,果然看到莱万正在门口等他。

虽然早就料到了,但他仍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儿?”

莱万一愣,但很快又笑着说:“我想跟你谈谈。”

他意识到了什么:“你吃完晚餐了?”

罗伊斯说:“是的。”

他说:“但我只喝了点汤——我觉得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莱万哑然失笑:“马尔科。”

罗伊斯掏出房卡:“好吧——你最近好吗?”

莱万耸耸肩:“不太好。”

罗伊斯刷卡进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开玩笑吗?”

莱万跟着他进了房间:“不,事实上,我最近有笔投资,亏了不少。”

罗伊斯好笑:“别告诉我,你来找我是想找我借钱?”

莱万看着他:“你会借给我的吧?”

罗伊斯挑眉道:“当然。”

他摸了摸自己牛仔裤的口袋,然后打开背包:“我记得我有带支票薄——你很急吗?”

莱万靠在墙上,默默的看着他在自己的行李里一通翻找。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在旅行箱的夹层里发现了自己的支票簿。

罗伊斯急急忙忙的把支票簿摊开在桌子上,又拔出酒店提供的圆珠笔。

他弯着腰站在桌在前,落笔的那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问莱万:“多少?”

莱万说:“什么?”

罗伊斯说:“你要多少钱?”

莱万哦了一声,朝他走了过来:“马尔科,你圣诞节有什么安排吗?”

他话题跳跃得太快,让罗伊斯一时没有跟上。

“没有。”罗伊斯本能的回答。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连忙补充道:“但我或许会去我姐姐家。”

莱万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华沙。”

他说:“你知道的,我在华沙郊区,有一座小木屋。”

罗伊斯盯着他看了半天,他慢慢站直身体:“你不是来找我借钱的。”

莱万说:“不太大,但是我刚换了新地毯。”

罗伊斯说:“我不喜欢太冷的地方。”

莱万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树林里捡木头回去烧壁炉。”

罗伊斯说:“我不喜欢雪从房顶上掉下来的声音。”

莱万说:“……但是早上起床的时候,你能看到兔子从我们窗口跑过去。”

罗伊斯说:“莱维。”

莱万说:“我们还可以去钓鱼,话说回来,你试过冰钓吗?”

罗伊斯说:“听起来太冷了。”

莱万马上说:“我们可以在冰面上搭个帐篷,可以坐在睡袋里,还可以用暖风机。”

他自顾自的说:“我们还可以把树莓放在窗外,然后早上用冻的硬邦邦的树莓做刨冰,还可以……”

罗伊斯打断他:“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

莱万说:“那我会等到春天的时候,再来邀请你。”

罗伊斯好笑:“如果春天的时候我还是不想去呢?”

莱万说:“那我会秋天再来——如果你还是拒绝我,我会在明年圣诞节再试试。”

罗伊斯有些无奈:“你不担心我会讨厌你吗?”

莱万皱了皱鼻子:“老实说,我很担心。”

他又说:“但我们已经快四个月没有见过面了——情况不会更糟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罗伊斯被他逗笑了。

他弯腰去冰箱里拿东西:“你想喝点什么?”

莱万坐在他的床上:“啤酒,谢谢。”

罗伊斯拿了罐啤酒给他。

莱万接了过来,忽然又说:“事实上,这几个月我过得真的不太好。”

罗伊斯一边喝酒一边坐在他身边,没有接话。

莱万继续说:“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

他说:“我经常会失眠,会在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觉得伤心,偶尔还会躺在浴缸里睡着——为此还感冒了两次,总之。”

他喝了口酒:“一切都乱套了。”

罗伊斯点点头:“听起来很糟糕。”

莱万说:“是的,非常糟。”

他这样说完,他们又沉默了下去。

窗外正静静的下着雪。

半天,莱万忽然说:“今天在更衣室遇到你的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我们的婚姻结束了,但生活还会继续。”

罗伊斯回头看着他:“什么?”

莱万说:“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的婚姻结束了,但直到现在,我依然爱着你。”

罗伊斯一愣。

莱万说:“我忽然明白过来,或许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我可以试着翻到下一页,看看那一页的故事里是否还有彼此,我的意思是。”

他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或许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约会。”

罗伊斯有些错愕:“莱维,我们已经离婚了。”

莱万说:“我知道,我知道马尔科。”

他说:“但这又如何呢?”

他捏着啤酒罐:“那只是一段婚姻结束了,但我们的生活还将继续。”

像是怕罗伊斯拒绝,他又急忙说:“我知道,你或许还在生我的气,或许还没有原谅我,我也无法承诺什么。”

他说:“我不能说马尔科,放心吧,这一次我会绝对坦诚,毫无隐瞒,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马尔科,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喜欢那些漂亮的车,只要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就会起鸡皮疙瘩,你当然可以继续指责我虚荣,指责我用尽一切为自己搭建了一个美丽人生的幻觉,我知道我不太好,我也知道我没那么差,但不管我好或者不好,我依然爱着你。”

莱万叹了口气,慢慢的说:“或许你还会认为,我爱你不过是在爱一个漂亮的符号,还会担心我们相爱对彼此来说毫无意义,但是马尔科。”

莱万说:“你不是什么漂亮的装饰品,对我来说,你才是那把打开大门的钥匙,你能明白吗?”

他说完了,罗伊斯也没有说话。

  

  

  

  

他们并肩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花和山麓。

半晌,罗伊斯忽然开口:“莱维。”

莱文转头看他。

罗伊斯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他像是无意识的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的婚礼誓词吗?”

莱万一愣,他说:“当然。”

  

他伸手搂住了罗伊斯的肩膀,把头靠了过去,轻轻的贴住了他的额头:“我当然记得,马尔科。”

  

  

  

  

  

  

  

——我以上帝之名,在此起誓:接受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为我的丈夫。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顺利还是失意,我将永远爱你。

——我以上帝之名,在此起誓:接受马尔科·罗伊斯为我的丈夫,我将永远爱你。

——这么简单吗?

——这样就够了马尔科。

——你真的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好吧,马尔科。

  

  

莱万将手按在心脏上:“我以上帝之名,在此起誓:接受马尔科·罗伊斯为我的丈夫。”

他看着罗伊斯的眼睛:“我将永远爱你。”

在看到罗伊斯露出一些不满神情时,他又补充道:“我将永远爱你。”

罗伊斯愣了一瞬。

莱万第三次重复道:“我将永远爱你。”

他凑过去吻罗伊斯笑着的嘴角。

在他耳边最后一次重复道:“我将永远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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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的故事 6

  周三下午两点不到。

克罗斯推开会谈室的门,拉姆和莱万已经在等他们了。

他和罗伊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四个人打了招呼,一一握过了手,然后两两相对的坐在长桌两头。

  

前台进来送咖啡。

莱万把自己那杯的糖包放到罗伊斯手边。

然后他马上就注意到在座的其它三个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错愕的一阵,反应过来:“抱歉,我习惯了。”

罗伊斯没有吭声,拉姆低头确认离婚协议条款,克罗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们时间很紧张,不要浪费了,马上开始吧。”

  

  

这次离婚会谈没有多复杂。

他们没有孩子,不需要为抚养权争的面红耳赤。

之前通过邮件,也做好了大部分的财产分割。

眼下只...

  周三下午两点不到。

克罗斯推开会谈室的门,拉姆和莱万已经在等他们了。

他和罗伊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四个人打了招呼,一一握过了手,然后两两相对的坐在长桌两头。

  

前台进来送咖啡。

莱万把自己那杯的糖包放到罗伊斯手边。

然后他马上就注意到在座的其它三个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错愕的一阵,反应过来:“抱歉,我习惯了。”

罗伊斯没有吭声,拉姆低头确认离婚协议条款,克罗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们时间很紧张,不要浪费了,马上开始吧。”

  

  

这次离婚会谈没有多复杂。

他们没有孩子,不需要为抚养权争的面红耳赤。

之前通过邮件,也做好了大部分的财产分割。

眼下只有一些本地物业和不动产的归属问题还不太清楚。

但罗伊斯并不在意这些,莱万也没有紧追不放的意思。

在谈妥一切,两位律师逐一核对过协议条款之后。

拉姆把笔递给莱万:“罗伯特,可以在这里签名了。”

莱万接过笔,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罗伊斯。

“马尔科。”

他一边旋开笔盖,一边迟疑的开口:“我想我们以后还能一起喝酒,吃饭……我的意思是。”

莱万说:“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普通朋友。”

罗伊斯明显没有想到他会在此时说这些话,他花了几分钟时间去思考了一下,才给出回答:“抱歉,莱维。”

罗伊斯有些内疚的笑着说:“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似乎早就知道会被拒绝,莱万张开嘴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就听克罗斯忽然用钢笔敲了敲桌子:“不好意思,菲利普,我还有个问题。”

拉姆看着他:“什么?”

克罗斯说:“我再确认一下,你的当事人莱万多夫斯基先生和我的当事人罗伊斯先生没有签婚前协议,是这样的吧?”

拉姆回头看了眼莱万,示意他回答。

莱万不太明白克罗斯要说什么:“是的,我们没有签婚前协议。”

克罗斯笑了一下:“那就好。”

他站起身,走出会谈室,没过几分钟,拿着个大文件袋走了进来。

他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罗伊斯不解的看着他:“托尼,这是什么?”

克罗斯说:“这是由莱万多夫斯基先生提供的,你们两位名下所有的不动产,股票,海外投资等等的证明。”

罗伊斯一愣:“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些东西?”

克罗斯又坐了回来:“你办公室的垃圾桶。”

罗伊斯不说话了。

莱万和拉姆根本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拉姆开口:“托尼,财产分割的话题已经结束了。”

克罗斯皱眉:“真的结束了吗?”

他看向莱万:“莱万多夫斯基先生,你确定,这些是你们所有的财产?”

莱万说:“我确定。”

克罗斯再问:“没有别的了?”

莱万说:“……没有了。”

“好吧。”

克罗斯深吸一口气,从手边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你认识这栋房子吗?”

莱万只看了一眼,忽然就慌了:“这个……”

克罗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这是华沙郊区的一座木屋,十年前登记在你名下的,很遗憾,我没有在你提供的证明里看到它。”

克罗斯说:“我合理怀疑你存在隐瞒与我当事人共同财产的行为,甚至怀疑你有偷偷转移资产的倾向或事实。”

克罗斯问拉姆:“菲利普,你没有告诉他这是很恶劣的行为吗?”

他又敲了敲桌子:“鉴于莱万多夫斯基先生的不诚实行为,我要求重新做财产评估和分割,55分是不可能的了,我要求给我当事人至少七成。”

拉姆捏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然后把照片扔在桌子上:“托尼,我需要跟罗伯特谈一谈,能借我一间空房间吗?”

克罗斯说:“当然。”

但莱万却觉得他们没有什么需要私下谈的:“我没有隐瞒,也没有想过要转移财产,这个木屋……”

克罗斯有些好笑的打断他:“你想说你已经忘了它的存在吗?”

他拿出一张影印的报修单:“今年春天,你还请人修缮过这个房子。”

他说:“你还买了一条船,就泊在那栋房子门前的湖上。”

莱万说:“不,我不是忘了它,那只是一间很小的木屋,只值几万块,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只不过……”

“但你的隐瞒是既定事实,”克罗斯又一次打断他,“所以我的要求是合理的。”

克罗斯回头看一言不发的罗伊斯:“马尔科,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罗伊斯手里捏着那张小木屋的照片,半天,才开口道:“我有些头疼,或者我们改天再谈?”

他好像是在询问在坐的几个人,事实上不过是宣布结果罢了。

他拿起外套,起身就走。

莱万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神情,站起来去追。

拉姆喊住他:“罗伯特,我们得谈谈。”

莱万一边追出去一边回答他:“我回头打电话给你。”

  

他追到电梯口,搭载着罗伊斯的那架电梯刚刚关上门。

莱万用力拍了把电梯按钮,看到另一架停在顶楼的电梯缓缓动了起来。

他等了一阵,实在等不及了。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大步跳下楼梯。

  

  

莱万一路狂奔,赶到停车场的时候,罗伊斯那台劳斯莱斯已经驶到停车场出口。

他拉开那台绿色宾利的车门钻了进去,别开跟在罗伊斯车后的那台车,在车主的叫骂声中,踩满油门,开车追了出去。

  

  

  

莱万一边开车,一边腾出手给罗伊斯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罗伊斯没接。

第二个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掉了。

莱万又打了一个过去,这一次对方直接关机了。

罗伊斯的车速越来越快。

但始终没有把莱万甩掉。

他们已经超速了,在路过上一个路口时,有两个骑警跟了上来。

这次有些疯狂的危险驾驶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十几分钟后,罗伊斯把车停在路边,他下了车,大步走进路边的一栋公寓。

莱万把车歪歪扭扭的停在他身后,甚至来不及把方向盘打直。

他从车上跳下来,也追进了公寓里。

大厅里,罗伊斯还在等电梯。

看到他来了,罗伊斯十万分焦躁的用力砸了一拳电梯按钮。

电梯叮的一声停了下来,电梯门刚拉开一条缝,罗伊斯就迫不及待的钻了进去。

他转身去按关门键。

但来不及了,莱万还是气喘吁吁的挤了进来。

罗伊斯黑着脸,似乎想说点什么难听的话,但他很快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一个抱着足球的小男孩。

那句已经到嘴边的粗口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们一路无语,到电梯在某一层停下来。

莱万刚一出电梯,就着急的问罗伊斯:“马尔科,你在生气吗?”

罗伊斯没有理他。

莱万追问:“是为那座小木屋吗?”

他解释道:“马尔科,那栋房子真的很破了,甚至连天然气都没有,冬天取暖必须去树林里捡木头烧壁炉,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里的。”

罗伊斯懒得听他解释,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反手关门时,却被莱万伸腿挡住了。

莱万挤在门缝里继续说:“那是我父亲盖的小木屋,我小时候,每年圣诞节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罗伊斯用力的推了推门,但莱万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他把半个身子挤了进来:“但我父亲去世之后,那座小木屋就被卖掉了。”

罗伊斯闻言一愣。

莱万趁着这个间隙,挤开门进到了这间公寓里。

他反手关上门,在罗伊斯发火之前,又继续说道:“你现在一定会好奇为什么要卖掉它——我父亲去世不久,我因为受伤,被俱乐部扫地出门了。”

他显然有些耻于谈论这些事,因此尽量简短的进行说明:“你或许知道,我曾经踢过一段时间球——我还算有天赋,所以在我父亲去世后的一段时间,是我在踢球养家。”

他说:“但很不幸,我受伤了,球队认为我已经没有价值,所以打电话通知我被解约了,但是我要付我姐姐的学费,还要想办法让我念完高中,我没办法踢球了,或许我也得去读个大学——我们很需要钱,所以就卖掉了那个小木屋。”

罗伊斯有些错愕:“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莱万说:“这没什么好说的。”

他抿了抿嘴:“总之,在遇到你之前,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那座小木屋里度过的。”

罗伊斯有些好笑:“难道你认为我可能会跟你抢那座小木屋?”

莱万说:“不,我当然知道你不会。”

罗伊斯说:“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莱万说:“我不知道。”

他看起来很苦恼:“我只是怕你会不喜欢它,怕你觉得那里太冷,怕你讨厌那里地毯的霉味,怕你觉得雪从屋顶上掉下来的声音很吵,怕你问我为什么要把这间破屋子买回来。”

“所以为什么你要把那间破屋子买回来?”罗伊斯问他,“难道你是想在圣诞节那天待在里面,去回忆你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吗?”

“是的。”

莱万回答他:“我只是想告诉我父亲,我已经不是那个被球队扫地出门的小男孩了。”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

莱万说:“我还想在结婚以后,带着家人去那里过圣诞,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等等,”罗伊斯说,“这个家人,是指我吗?”

莱万说:“当然。”

罗伊斯觉得可笑至极:“这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莱万说:“我只是觉得你不会喜欢那里的。”

罗伊斯说:“你根本就没有邀请过我!”

莱万说:“那里太冷了,难道你愿意跟我去树林里捡木头吗。”

罗伊斯说:“你有试着跟我谈谈吗?!”

他不再给莱万开口的机会,又飞快的控诉道:“你问过我吗?!”

莱万嘴里没说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半天,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没有问过你。”

莱万说:“我不想让你为难,也怕被你拒绝之后会伤心,我不想伤害你,也畏惧自己受伤害,总之,我不想我们为这些事发生争吵,我觉得这毫无意义。”

罗伊斯看着他:“那你觉得什么事有意义呢?”

他说:“你漂亮的度假别墅,停在车库里的跑车,投资账户下面那许多的钱,还是我们这段无聊的婚姻?”

莱万皱起了眉:“马尔科,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的婚姻无聊。”

罗伊斯冷笑道:“你当然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你热衷于自以为是的为我安排好一切,以便我做好你美丽人生的一个完美注脚。”

莱万说:“马尔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我……”

罗伊斯又一次打断他:“你要告诉我你从没有这样想过吗?”

他几乎要出离愤怒了:“但你就是这么做的,你一边说着爱我,一边又狠狠地推开我,你让我觉得自己毫无价值,让我觉得我在这段婚姻中,从来没有被需要过。”

莱万根本不能明白:“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呢?”

罗伊斯说:“你说过吗?”

他愤怒又委屈的质问道:“你说过马尔科,我需要你这种话吗?”

他说:“你不会生气吗?不会愤怒吗?不会沮丧失望吗?不会受挫伤心吗?你他妈除了脱光衣服跟我上床之外,还有什么时候会收起那副假惺惺的温柔嘴脸。”

莱万不解地看着他:“这样不好吗,马尔科。”

“我受够了,”罗伊斯一边摇头一边说,“这不是我所期待的婚姻。”

他抿着嘴,似乎想努力把这件事说清楚:“我想我们都搞错了。”

罗伊斯说:“婚姻不是一味的付出或者一味的索取,莱维。”

他说:“婚姻既要付出,也应该索取。”

  

他说完了,公寓里瞬间静了下去。

半天,都没有人再开口。

罗伊斯转头进了厨房,他给自己接了杯水,站在岛台边一仰而尽,然后胡乱的用手背抹了抹嘴,又撩起T恤下摆擦了擦脸。

做完这一切,他又靠在岛台边发了一会儿呆,等他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莱万还站在那里。

  

罗伊斯看着他,忍不住问:“你要喝点东西吗?”

莱万下意识的回答:“不用了。”

罗伊斯已经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了。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我们回头再约时间,我是说,签字的事。”

他朝莱万点点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所以你能离开这里吗?”

莱万说:“好。”

他有些木然的转身,手落在门把手上,却又似乎被电到了一样忽然抽了回来。

  

罗伊斯问:“怎么了?”

莱万呆怔的站在那里,半天才说:“我忽然想起托马斯说过的话。”

罗伊斯说:“什么?”

莱万转过头,他神情苦涩:“他说,我以为和你在同一条航道上航行,但其实我们的目标根本不同,在这段婚姻中,我越努力,就离你越远。”

他艰难的笑了一下:“我现在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罗伊斯说:“罗伯特,我不明白。”

莱万看着他,沮丧的笑着:“你知道我被球队扫地出门之后,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罗伊斯一愣:“收获?”

他说:“你会沮丧,痛苦,伤心……总之,你一定很不好受。”

莱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或许应该是这样的,但那时候我最大的收获是,那些昔日的伙伴,队友,喜欢我的球迷,很快就把我抛弃了。”

罗伊斯露出一个有点诧异的表情。

就听莱万继续道:“我真的很喜欢踢球,我和父亲都梦想着有一天,我能站在最高级别联赛的赛场上,为此,我每天要颠一万次球,我父亲会开两个小时车送我去俱乐部训练,在我训练的时候他会在车里等几个小时,然后再载着我开两个小时车回家。”

罗伊斯静静的看着他。

莱万有些痛苦的叹了口气:“我为之付出了一切,甚至已经做好为之付出一生的准备,但是因为我在比赛中受了一次重伤,所以这一切都完了。”

他说:“教练不再接我的电话,以前的队友也总是故意躲着我,那些喜欢我的球迷,很快就忘了队里曾经还有我这样一个球员,我就这样被所有人抛弃了。”

莱万用手指理了理头发:“这世界或许就是这样,人和人之间似乎存在着这样一条准则——没有价值的人总是会被抛弃。”

他说:“我真正明白这个道理,是在我赚到第一桶金,回华沙去把那个小木屋买回来的时候,我甚至不需要说什么,他们只要看到我戴的那块劳力士,一切就会变得容易起来。”

“我忽然发现,一个有钱人永远不会被冷遇,也不会太在意被人抛弃,或者被背叛——总有人会站在我身边,那个把我扫地出门的球队,几年前还打电话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友谊赛——尽管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踢过球了,他们也不在乎,就像他们曾经根本不在乎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为踢球付出了多少一样。”

“马尔科,”莱万说,“我知道你认为我虚荣,利己,傲慢又自以为是,认为我追求的那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是为了妆点你们所谓的,我的美丽人生。”

他又苦笑了一下:“你说的没错,但或许也不全对。”

他无奈极了:“我一丝不苟,不敢懈怠,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点,让自己看起来比别人更好一点,不过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

莱万说:“我很担心,如果某一天我的人生出了什么意外,我的事业出了什么纰漏,我努力建立起的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外壳裂开一条缝隙,被你发现里面这个惴惴不安,虚弱彷徨的我,你会因为失望而离开我。”

罗伊斯张嘴想要反驳他。

莱万替他说道:“我知道你会说你不会,我也曾试着控制自己不要再畏惧这件事,但很遗憾,我这样生活太久了。”

“我为什么要隐瞒你那间小木屋呢,”莱万叹了口气,“或许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我那窘迫的、无助的少年时期,你会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美丽人生,我只不过是想赚取一切然后去交换我想要的东西——朋友,爱情,婚姻……或许还有别的。”

莱万吸了吸鼻子,用力笑了一下:“但事实证明,至少在婚姻这方面,我输的一塌糊涂。”

他努力站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马尔科,你说得对,或许婚姻中付出和索取都同样重要,但是我不敢索要太多。”

他说:“我怕我没有足够的东西与你交换,也怕你因为我的索求无度而心生厌烦,我是个懦夫。”

莱万说:“是我一边说爱你,一边又恶狠狠的推开了你,是我让你变成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我扼杀了我们的婚姻,然后还妄想要跟你继续做朋友。”

他说:“我很惭愧,也很抱歉。”

  

他说完了,罗伊斯没有说话。

他们在屋子里安静的注视着对方。

忽然,罗伊斯后退几步,坐倒进沙发里,他用手捂着脸,肩膀微颤,似烛台跳动的火苗。

  

半晌,罗伊斯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的婚礼誓词吗?”

莱万说:“当然。”

罗伊斯低声说道:“……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顺利还是失意,我将永远爱你。”

罗伊斯抬起头,他眼眶通红:“所以这么多年,在我努力向你证明我会遵守承诺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誓言。”

  

莱万闻言一愣。

  

罗伊斯失望透顶,也疲惫至极:“莱万多夫斯基,你背叛了我。”

中华曲库

【马东】失恋阵线不联盟

01.


失恋效应分很多种。


有哭得肝肠寸断,难过得仿佛来世还要再相遇,再相爱,再相杀地循环往复的;有恨不得在当今春节都严禁鞭炮的年代,往江上放个迪士尼烟火大会级别的礼炮,庆祝自己重归单身阵营的;有上一秒提了分手,下一秒便给新欢的聊天框里发「我的猪猪宝贝」的;也有没分手就给自己下一春做打算,并且如愿以偿地和前任说再见的……


李敏亨觉得自己哪种都不太算,非要说的话,他把自己归类于第一点五种。


亲朋好友得知他被李东赫甩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发八十二个手机自带的烟花炮仗表情为他喝彩,而他是那个唯一感知...

01.

 

 

失恋效应分很多种。

 

 

有哭得肝肠寸断,难过得仿佛来世还要再相遇,再相爱,再相杀地循环往复的;有恨不得在当今春节都严禁鞭炮的年代,往江上放个迪士尼烟火大会级别的礼炮,庆祝自己重归单身阵营的;有上一秒提了分手,下一秒便给新欢的聊天框里发「我的猪猪宝贝」的;也有没分手就给自己下一春做打算,并且如愿以偿地和前任说再见的……

 

李敏亨觉得自己哪种都不太算,非要说的话,他把自己归类于第一点五种。

 

亲朋好友得知他被李东赫甩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发八十二个手机自带的烟花炮仗表情为他喝彩,而他是那个唯一感知到悲伤,希望投胎转世还能遇到李东赫的。

 

就这么个德性,中本悠太称之为“贱得慌”。

 

 

和李东赫分手已经是去年过年那会儿,好在对方还没有坏到在春节前夕给他来个晴天霹雳,一直忍到正月初七发来的短信,那天李敏亨刚回归工作岗位,医院外的生鱼片盖饭被实习生送进办公室时,伴随着一股酱油和山葵泥的味道,「分手吧」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那碗盖饭的最终命运如何李敏亨已经记不清楚,估计是被实习生吃得一干二净;他只记得自己的鼻子被山葵酱呛得一酸,下班之后和中本悠太坐在烧烤摊里,混着烧酒啤酒喝得眼睛发红。

 

原本李敏亨想问李东赫分手的理由,但是发现对方把自己的各种联系方式删了之后像是人间蒸发似的,大概过了两个月李敏亨终于自己悟出来龙去脉——就他这样不称职的恋人,在李东赫把同居房的行李搬走,换了工作室地址后就探不出他踪迹的恋人,不分留着当吉祥物啊。

 

喔,他一周七天撑死能有一天休息,吉祥物都不配当。

 

 

目睹他们恋爱“短距离马拉松”三年有余的李敏亨的同事们自然看不惯李东赫的做法,医院人手不足是哪儿都在面临的问题,在他们眼里,李敏亨已经是所有注册牙医里最勤奋也最好意思请假的那个了,明明都知道准点下班和公休就是狗屁,可主任哪次不因为必须批准他的假而气得咬咬牙?

 

就拿过年前那个诊来说——院长亲自下的命令,要李敏亨为他孙女做场手术,好家伙直接一句“那天不是我的班”便毫不犹豫地拒绝,本来最年轻的主任非他莫属,结果这么让对方下不了台阶,工作能不能保住都差点悬。

 

分手理由非要扯上李敏亨忙的话,确实,这点毋庸置疑;可中本悠太看来,他李东赫大漫画家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交稿的日子在工作室里熬上几天都不记得还有李敏亨的存在,闲下来的时候尽把李敏亨当贴身机器人使啊?

 

总之,与这样不懂得换位思考的人分手真是要开派对庆祝的程度,唯独李敏亨一个人执迷不悟。

 

 

 

“我的乖乖,你又发什么神经啊?”

 

“哥,今天是我和东赫分手第五百天……”

 

半夜三点,时隔一年半还在做分手开导顾问的中本悠太先生,接到李敏亨的电话后一边套上裤子直奔洗手间,一边觉得自己辞了这工作跳槽心理咨询那儿或许能更吃香点。

 

 

楼下的宵夜摊正火热,有的时候小夜班结束后便会来这儿吃碗面再各回各家,但中本悠太明天八点的早班,他才为了准备迎接灿烂太阳刚睡下没多久呢,合着李敏亨这吃里扒外的满脑子李东赫,一点没为他这个哥着想。

 

屁股刚着凳,不远处穿着个大裤衩和人字拖的金廷祐揉着没睁开的眼睛走来,中本悠太顿时间心理平衡了一大半——这家伙明儿和他一样是早班的主,看来迟到也有垫背的了。

 

估摸着金廷祐和他一个想法,看到中本悠太的时候瞬间清醒三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加大步伐走到二人旁的空位前坐下。

 

 

综合精神科金医生的诊断建议,中本悠太和金廷祐纷纷认为李敏亨患了失恋综合症,还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那种——隔三差五地触景生情、夜半失眠想到旧情人、喝醉了满嘴念叨着耳朵都要听出茧了的名字、每一天都能给你扯上关于他俩的任何事件的纪念日……

 

分手五百天这种都算大的了,昨天是什么来着?

 

中本悠太和金廷祐一个对视——噢,继李东赫给他第一次下厨的第1466天。

 

 

“要我说你这点记性搁恋爱的时候用上,也不至于和人分手吧。你这天天伤春悲秋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不是分手,是成了寡夫喔。”

 

李敏亨方才还悲怜的眼神立马向中本悠太发去眼刀:“哥,注意言辞。”

 

原本脑子还有一半在周公的中本医师立马甩脸懒得搭理他——你分手你牛逼,老子不说了行吧。

 

 

金廷祐一边伸手拍拍中本悠太的肩膀要他息怒,一边给李敏亨做开导工作:“郁郁寡欢地过日子也不是办法吧,不仅影响工作更影响身体,不都说谈一场新的恋爱是治疗感情创伤的最好方法吗?你喜欢什么样的,哥去给你物色一下。”

 

“得了吧,两个月前不是刚物色过一个,伤疤都还没结痂呢你就忘了疼?”

 

中本悠太一针见血戳醒当事人与梦中人,李敏亨和金廷祐听完异口同声地唉声叹气。

 

 

 

分手一年半,他俩给李敏亨试图找过三次对象,结果不言而喻——没有更凉,只有最凉。

 

和李东赫在一起前李马克谈过女朋友,配合男女不拒的情况,中本悠太和金廷祐敢打包票,介绍的绝对都是压箱底的谈恋爱优质人选,温柔体贴有涵养,没有三高亦或者不良嗜好,工作稳定长相过人,不论任何方面简直都比婚庆所的绩优股还要优。

 

可惜他李敏亨就喜欢带点人间烟火的不同色彩,前两位都入不上他的眼,话倒是说得委婉——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

 

 

后来俩人领悟到这解铃还需系铃人,虽然李东赫是找不回来了,但是找一个和李东赫有七八分像的还是有办法的吧,对方也是漫画家,脾气不算太好,长相称得上不错,最重要的是刚从济州岛旅游回来晒得一身黑,见到那人的一瞬间,李敏亨便呆住了。

 

相亲进展得自然顺利……

 

个屁!

 

 

一个奔三的大老爷们儿在意式餐厅哭哭啼啼,就他和李东赫分手那几天都没哭得那么厉害过,合着触景生情比实战演练还要刺激?

 

对方被他哭得一愣,最后哪里还记得是来找对象谈恋爱的,完全免费干了趟保育员兼职,像哄小孩似地给他又是灌输心灵鸡汤,又是塞纸巾的,中本悠太赶到的时候看着他的脸仿佛又黑了三度。

 

“哥,你哪儿认识的巨婴啊?”

 

不知道李敏亨丢不丢脸,反正他中本悠太的脸是丢大发了。

 

 

 

三个人占着人桌子,厚着脸皮点了一碗刀削面打发老板,幸好是老熟人,端上面条的时候还加了三份煎蛋的面码,一瓶烧酒推到李敏亨的面前:“小李,都这么久了还没走出来啊?让哥这个过来人告诉你,借酒消愁最管用;诶,你俩喝么?”

 

还有早班的俩人立马对老板笑着摇摇头,扭回头时发现李敏亨已经红着脸正在对瓶吹。

 

得了,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李东赫那小子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怎么走之前不记得给你再来一口孟婆汤?”

 

金廷祐用手臂推推中本悠太的:“哥,科学社会不能迷信。”

 

“啧,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和你这会儿都是恋爱商谈专家,哪有什么辈分之分不是?”

 

 

两个人又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无意义吵嘴,把他们喊出来的始作俑者李敏亨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不过一个打嗝声唤醒中本悠太和金廷祐的正经意识,回过神来便发现这祖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失恋这么长时间的酒量倒是一点没见长,看着这一秒睡得香甜的家伙,俩人咬咬牙忍住揍李敏亨的想法,认命地一人架一只胳膊——

 

“哥,刀削面麻烦打包。”

 

 

 

在陷入四小时的睡眠后,生物钟便精确地把李敏亨从梦境敲醒,大字型地躺在床上,挂了点酒味的衣服还是昨晚出去穿的那套,他艰难直起身去冲了个澡,进客厅的时候发现那碗刀削面正摆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估计是两个哥哥给他留着醒酒的。

 

全厨房唯一擅长使用的微波炉再次转动起来,等待食物加热的同时李敏亨陷进电视机前巨大的真皮沙发,窗帘已经被他拉开射进敞亮的光,却显得莫名的孤寂和黯淡。

 

过了一晚上的刀削面泡在汤里变得软烂又坨,李敏亨食之无味却还是把它吃完了——自己的料理水平甚至比不上这个,更别说他失恋之后吃什么都像在嚼蜡了。

 

 

今天他的预约从正午开始,在家里似乎总能闻到李东赫残留的气味,李敏亨觉得不自在便想外出溜达溜达,刚下楼便看见面前蹿过熟悉的身影,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多亏他半夜发疯,廷祐哥似乎要迟到了,为需要对此付出惨痛代价的未来的自己默哀三秒钟。

 

小区外新开了一家面包坊,本打算直接这么路过的,结果李敏亨瞥见玻璃窗上贴着的那张两个香橙泡芙和两杯西瓜奶昔的双人夏日套餐海报,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他和李东赫比起甜食都是偏好正餐的人,在一起这么些年,两个大男人买蛋糕甜点什么的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有的时候连生日蛋糕都能忘,而唯一留在李敏亨记忆里的便是前年夏天的西瓜奶昔。

 

并不是因为有多好喝,只是他对西瓜情有独钟,李东赫记着这点便从画室回家的时候捎了一杯。

 

结果那家黑心商铺的卫生指标不合格,李敏亨喝得食物中毒进了医院,第一次见李东赫在他面前泣不成声地道歉,李敏亨只觉得心疼,说到底这根本不是恋人的错。

 

 

算不上多美好记忆的珍贵回忆忽然被翻出,李敏亨那股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感情又像是要翻涌出来似地在心口倒腾,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进面包坊了。

 

“麻烦来一个双人夏日套餐。”

 

“一共一万八千六百韩元。”

 

除他以为已经有其他人在点单,打工生的手速很快,泡芙装袋后两杯饮料也即将完成制作。

 

 

李敏亨想就这么出店又觉得尴尬,大清早的没什么人,收银那打工生的眼睛正笑着盯他看,他勉强扬起嘴角后,转过身佯装看起玻璃柜里的面包——芝士麻薯欧软,肉松小贝,巧克力甜甜圈,天呐,他腻得刚吃完没多久的刀削面都要反胃了。

 

最后从零食柜上拿起一包手工南瓜片,李敏亨走向收银台的时候,前面那位点单的先生刚好被叫到号,走到他身前领走自己点的东西,转过身对上李敏亨前刚说了声“谢谢”。

 

而李敏亨手上的那包南瓜片刚递给打工生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连忙扭过头,而对方也同时地看向了他。

 

哪怕被口罩遮住大半张,也实在是过于熟悉的脸,就他李敏亨这种属绘画白痴的,闭着眼睛都能把这眉眼一笔一画勾勒出来。

 

 

“东赫?”

 

“马克哥?”

 

 

出现在眼前的确实是消失了整整一年半的李东——

 

等等,他喊自己什么来着?

 

 

 

 

 

02.

 

 

娱乐新闻板块里公开的分手理由可以称得上是五花八门,因为大多数都可以投稿到知乎去——来吧,分享你今天新编的故事。

 

李楷灿刚和李马克谈恋爱那会儿只不过是个演艺高中的艺术类学生,就已经在琢磨自己到时候他俩分手会是以什么样的理由——

 

他这么风风火火的性格,再配上李马克的自尊心,一定不会是和平分手;两个已经因向家里出柜而“少了胳膊断了腿”的,也不会再受到什么家庭压力而被迫离开彼此;要说劈腿的话,估计自己比较像那个渣男……

 

当时甚至没成年的李楷灿思量半天竟然想不出来他和李马克的分手画面,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风流男儿。

 

 

结果居然还真是和平分手。

 

出了几张专辑,在几个网剧片场接了几个男二三四的角色后李楷灿总算小有名气,属于在八卦论坛里有两三个中等水平热帖的明星。

 

李马克从来比他刻苦认真,外加经纪公司的公关是常年让其他家眼红的水平,正规二辑发布的时候随着美国同步出道也算是红遍半边天,还在南韩矜矜业业打工的李楷灿作为同行,甚至都有小半年没能见到他男朋友的影子。

 

等他们好不容易趁着俩人都没通告的日子见上一面,那天晚上他们是在江南随便订了座的意式餐厅里吃的饭,探店应用评分很高的网红高档餐厅,然而李楷灿记不得都是什么味道了。

 

 

“新剧什么时候开机?”

 

“后天。”

 

不知道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总算要熬出头,李楷灿当时一点不抱希望的试镜竟然顺利甄选上,是地上波电视台的黄金档校园剧男主角。

 

虽然歌手出身的他不被网民看好,但一切的批评和舆论都是热度,李楷灿才不管那些评论好听难听,总之在体会到这种小红的感觉后,他的心情说白了就是——爽到了。

 

或许是上个生日许愿的时候,李楷灿因为太久没见到李马克而不小心把自家男朋友抛到脑后,只记得野心勃勃地希望自己的演艺生涯顺利大红大紫,老天爷一边满足他的愿望一边钻空子地想要折磨他,致力于将他打造成一个失去爱情投身事业的男人,李楷灿失恋得猝不及防。

 

“这段时间公司帮我接了一个恋爱综艺。”

 

李楷灿有所耳闻,工作上的事他就算嫉妒得心里长些疙瘩也不至于发脾气,只是“哦”了一声。

 

 

“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

 

 

那会儿李楷灿还在琢磨面前这块鹅肝前菜怎么吃能看起来更体面些,李马克这么一句话总算让他抬头把眼神递给面前这人,连确认究竟是不是自己听错都不记得,只是多看了他一会儿。

 

回想这小半年来对方忙碌得或许一个星期只记得拨他一次电话,每次都会在中途因为一些工作上的琐事而被迫打断,李楷灿心想他和同期出道的歌手在打歌节目里见面的次数都要比和李马克得多,心里莫名得不是滋味。

 

并不是因为在这种境地下李马克和他分手一事,而是他成了被动的那个。

 

昏暗的灯光下李马克的侧影看上去都变得虚幻,李东赫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的手机又响起来,没有顾虑地当着他的面接上,听起来像是工作。

 

 

“哦。”

 

李马克还在对着电话那头说着“好,我知道了”,而李楷灿最后留了句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听的应答。

 

 

 

没来得及伤感李楷灿便被迫成为工作狂,从进了剧组那天起就开始昏天暗地地记词,男主角话痨和学霸的设定直接把他的胡思乱想压进五指山下,结果电视剧播了两集话题度竟是难以想象地飙升,李楷灿晕晕乎乎地在经纪人的紧拥下继续背词,过了两天又被命令道要尽快投入新专辑的制作。

 

所以上半年李马克的铁人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李楷灿趁着大脑三秒的放松又想起这个名字,一瞬间失了神。

 

分手两个月,李楷灿无时无刻不在工作,或者说是——逼着自己投入忙碌;他害怕自己在无所事事的状态下想起这个占据自己一整个青春的人,害怕自己后悔那个装作不在意而同意分手的自己,害怕自己意识到他李楷灿离不开李马克的事实。

 

片场的龙套演员大多都是高中生,自然热爱娱乐八卦,偶尔会听到李马克的名字,大多是因为新综艺的事,所以总是带着女方的名字一同出现,李东赫听到后想逃又想留,其实他每两周都有一次休息来着,却连去李马克公寓,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带走的勇气都没有。

 

就好像李楷灿再点西瓜味甜食就等于依然对李马克念念不忘一样,如果那些渗透进对方生活的点滴不被抹去的话,他们依然停留于恋人关系。

 

 

 

“麻烦来一个双人夏日套餐。”

 

口罩把半张脸掩得严实,李楷灿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被服务生发现,点好餐后踱步至面包店角落开始一边敲击手机屏幕,一边等待餐品完成。

 

一大清早客人除他以外只有另外一位还没点单的,李楷灿一段台词刚默背完毕便被叫了号,走回收银台拿起餐品,道完谢便要离开,无意间和身后的男人对上视线。

 

原本意识到是李马克的时候愣了一秒,李楷灿只想要赶紧逃离这个即将变得尴尬的环境,回过神来却想起——

 

李马克这会儿不应该在加拿大开巡回演唱会吗?

 

 

“东赫?”

 

“马克哥?”

 

 

确实是李马克的声音,然而——

 

东赫又是谁?

 

 

 

 

 

03.

 

 

在前男友没有双胞胎兄弟的情况下,遇到和前男友声音长相完全相同的人的概率是多少?

 

当然,三胞胎四胞胎的……也没有。

 

 

李楷灿震惊之余倒没有落荒而逃,下意识地想要留住面前的男人确认当下实在荒唐的状况,打工生还没来得及给对方递来的零嘴结账,空着的手腕就被前者抓住往面包坊外拽,俩人坐在小方桌前面面相觑,中间隔着奶昔和泡芙,气氛倒是挺“甜”。

 

就连脸上的痣和那个接近啤酒瓶底厚度的近视镜镜片都一模一样,李楷灿在接受着被审视的目光时,同样反复打量这个“冒牌”李马克,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东赫是谁?”

 

认错他这事也只能是78亿分之一的可能,李楷灿敢拍着胸脯自恋地说——要真把他叫成其他人的名字,估计得让李马克脸盲到连本人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而就算再怎么和对方分手心里憋屈得紧,李楷灿也清楚李马克的为人,这哥哥的情商也就够拍一个恋爱综艺,只是这样都每天被网民吐槽“娱乐圈第一直男”,再让他谈个恋爱?想都别想。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结合当时毫无前因后果的分手短信和人间蒸发,再加上现如今连本人名字都没有印象的状况,李敏亨侦探只能推理出他的前男友是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需要断绝和周边人的联系,又失忆了的话……难不成是被仇家陷害,出车祸了?

 

“如果有人要害你,东赫啊,你别怕,我——”

 

 

“等一下,马…不是,先生你现在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麻烦先回答我东赫是谁,因为我不是他,我是李楷灿,”

 

就算他因为小有人气而涨了些anti粉,也还没到被“害”的程度,李楷灿因对方的话更加一头雾水,想了想补充道:“或许你在电视或者广告牌上见过我。”

 

李敏亨听完他的话皱皱眉,回想起这人先前喊的“马克哥”,说话时除了声音以外,语气确实有些难以言状的违和感,先配合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李东赫是我的……前任。”

 

 

“巧了,李马克…啊,就是我误认为是你的那位,也是我的前任。”

 

借着常识和他那点高中没毕业的浅薄学识,实在没办法靠科学依据来论证现在的奇幻景象,李楷灿还没红的时候除了打游戏,还研究过一小段时间的占卜(虽然不知道他买的塔罗牌现在飞到哪儿去了),此刻单手捏着下巴撅嘴作分析状。

 

“其实我有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想,但是在分享之前,我需要确认一点东西。”

 

他拿出手机,连通讯录都不用点开便直接到了通话界面,长按一号键便进入快捷拨号,“红了就分世纪渣男”的名字映在上方,李楷灿设想过无数次等自己咸鱼翻身了李马克后悔再发起挽回攻势的画面,倒是没想到自己会是在分手的两个月便主动先拨打了电话的人。

 

 

“楷灿?”

 

没意识到电话已经被对方接通,李楷灿听到李马克熟悉的语气隔着手机传入耳中的时候,慌了神地连忙挂断,而这短暂的三秒通话中,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没多久那一头电话又打过来,李楷灿看着重新亮起屏幕的手机欢快地在手上震动,深吸一口气总算接通电话。

 

“马克哥。”

 

“我没事,打错电话而已。”

 

“嗯,真的没事,挂了。”

 

 

抬眼看到对面的李敏亨表情似乎有些复杂,李楷灿抬了抬眉,是想问他怎么了的意思,尽管李敏亨小心翼翼寻找恰当措辞,最后问出的话依旧不太漂亮。

 

“你…也是被甩了吗?”

 

李楷灿精准捕捉关键字“也”,在告诉自己不要迁怒不相干的人之后,暂时把李马克抛到脑后。

 

他拿出两杯西瓜奶昔后动作麻利地插上吸管,递过去的时候顺便抬了头,看到眼前堪比克隆的相似外貌又把李马克召回,李楷灿只得叹了口气。

 

“失恋盟友,喝一杯吧。”

 

于是在太阳晒得火热的正午,两个初识却对“彼此”最为了解的人正坐在小圆桌前喝榨成粉红色的甜腻饮品,其中一个人还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演员,但并没有狗仔会来拍摄。

 

光天化日之下有谁在意,不对,这哪里是约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愁眉苦脸的是在一起喝毒药殉情呢。

 

 

 

 

 

04.

 

 

金廷祐最近觉得李敏亨疯了。

 

具体症状表现为——找他哭诉关于李东赫二三事的时候,莫名会夹杂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癔症类语句。

 

例如说什么自己见到了一个和李东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确实不是李东赫,也不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虽然金廷祐对宇宙人很感兴趣,大学的时候差点从牙医专业转去研究天文星象,但是科幻片看多了并不代表他和李敏亨脑子一样坏掉,克隆人这一说法也不成立。

 

后来听李敏亨又说了几次,金廷祐也就习惯了,敷衍地“嗯啊”几句,权当对方是单相思病入膏肓,给李东赫那家伙整魔怔了。

 

 

事实上,起初李敏亨也是这么觉得的。

 

初遇李楷灿的前夜他根本没睡好,出门前吃了一碗坨了的面条,满脑子只有他的前男友,精神状态着实不算稳定。

 

况且,那之后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不过起身接了个电话,等到重新回头的时候,原本坐在对面的人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喝下半杯,化了冰的西瓜奶昔。

 

李敏亨并没有多想,只当那是过于真实的梦,于是又投入工作和思念李东赫的日常,偶尔经过面包坊的时候便会回忆起这事,但那里再没有双人夏日套餐贩卖了。

 

 

就在他即将淡忘这点小事件的时候,李楷灿又出现了,很显然,对方同他的反应一样,先是愣了数秒,而后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一场梦。

 

也对,若是一场梦的话,那则通话记录才不会乖乖地出现在手机里。

 

后来李敏亨和李楷灿意识到,但凡他们相遇,总是因为俩人同时触发些关于感情的事——例如咖啡厅的西瓜饮品,例如植物园的向日葵田,例如盛夏的海边。

 

很奇妙的,在见过的次数即将到达两位数时,他们依然对彼此感到尴尬,而回到所谓现实之后,又会疯狂地怀念起曾经的爱人来。

 

有次中本悠太难得认真听他谈的这些天马行空,这哥们儿倒是想得比李敏亨还要跳脱:“干脆你俩在一起吧,反正你不是说他和李东赫长得一模一样么,凑一对不挺好。”

 

“可他和东赫完全不同啊。”李敏亨郁郁寡欢。

 

 

之后元旦快到了,意味着李敏亨和李东赫分手即将步入两周年,李敏亨趁着休假拐进他们初识的酒吧里,酒吧老板是个中国人,偶尔会放放华语的背景音乐。

 

今天酒吧的人不多,或许是天气太冷,大家都不愿意出门。

 

不过李敏亨没法在家待着,总归要触景生情,虽然来这个地方也一样是找罪受,但好歹能和人聊聊天分散注意力。

 

 

“思成哥。”

 

李敏亨算是半个常客,董思成见了他便给旁边的调酒师打了声招呼,随后坐到他身旁:“有段时间没来了,怎么,追回他了吗?”

 

刚失恋那会儿他来的频率很高,董思成很有趣,不会打听他最近有没有新恋情,总是问他俩有没有重归于好。

 

李敏亨苦笑着摇摇头,接过调酒师递来的酒,说了句“谢谢”。

 

 

背景音乐换了一轮,听旋律是上个世纪的欢快感性,会让人联想起香港老电影和泛黄旧照片。

 

董思成知道播放的是什么,低头笑了笑:“这首歌还挺适合你的。”

 

“什么?”

 

“失恋阵线联盟,虽说原曲是一个姑娘绿了三个男人的故事,不过大意就是这样嘛,失恋的人凑在一起出主意。”

 

董思成抬头眨眨眼:“有没有朋友也和你一样失恋想要挽回的?或许真的可以达成同盟试试。”

 

 

要说周围和他状态相仿的,还真有一个,李敏亨下意识便想起了他——

 

不过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吧,哪怕处在同一阵线,这个盟怕也是联不成。”

 

“联什么盟呢?”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李敏亨听见后心跳下意识地漏了一拍,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地重新泄了气。

 

面前的董思成看见深厚的人连忙对他挤眉弄眼,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李敏亨转过头,果不其然——

 

举起酒杯抿了一口的人是李楷灿。

 

 

 

 

 

05.

 

 

作为竹马,李马克和李楷灿初次相遇的场所自然不会是酒吧。

 

说实在的,因为没成年便投入演艺圈,他们来这地方的次数屈指可数,谁让李马克浑身正义,总是担心公众人物来这类地方会有不好的影响。

 

李楷灿其实没有对方想象中的那么叛逆淘气,只是很多时候玩闹全用在了李马克身上。

 

人的心理总是很矛盾的,若是乖乖陪你玩,三分钟热度消散后便没了兴致;若是这么多年还表现抗拒的话,那便像永动机一般,想方设法地反复逗弄。

 

 

李马克自然是被李楷灿拽来的,前者虽说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顺了对方的意站在酒吧门前,酒也只是简单喝了一杯。

 

但熟知李马克的人都知道他的酒量不算好,于是尽管没醉,他的脑袋也开始觉得沉重,听李楷灿说话时直盯着对方的嘴唇看。

 

或许灯光营造的氛围,午夜时分和酒精都是情愫的催化剂,像只笨拙的鱼一般,李楷灿太公的鱼饵一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隔着几张纸时,李马克便缠了上来。

 

 

那是他们之间的初吻。

 

酒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多不好的东西,至少李楷灿是这么认为的。

 

偶尔他还是会来喝酒,一个人和调酒师倾诉或许无法说给熟识的人听的言语也好,拽着李马克来放松也好,只是在后者的情况下,他们总会顺着昏暗灯光窝进无人的角落里耳鬓厮磨。

 

或许是第一次的场面存在于回忆里太过深刻,导致之后的每次都会被浪漫缱绻。

 

分手小半年他偶尔还是会来,因为这条路线似乎成为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习惯了,只要从忙碌中抽身,便会来试图寻求喘息的出口。

 

只是副作用意料之中得严重,他更想李马克了。

 

 

生活中的每个场景仿佛都被李马克镌刻印迹,就算是他落荒而逃到达属于自己的孤独空间,也会残留那个分明不曾来过的人的气味。

 

后来李楷灿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似乎沾染李马克最多的,是他自己。

 

李楷灿是最清楚自己这缩头乌龟德性的人,其实他可以回头再试着挽留,也可以抛开一切开始新生活的,但是他一度被自尊心击溃,又以安于现状的借口苟活。

 

就像那通因为李敏亨而闹出乌龙的长途电话,成为了事件的转折点,又或许明明可以成为的,但他只不过无动于衷。

 

因为不谈及这件事的话,他李楷灿和李马克仿佛就能像从前一样了。

 

 

说到李敏亨……对,就是那个李敏亨,李楷灿心里总是堵了些什么似的不痛快。

 

那种不痛快实在是难以言喻,李楷灿琢磨了很久——能理解一个完全和自己对不上频率的家伙冒用你男朋友的脸的感觉吗?

 

这种故事发布匿名论坛只会被人当成披着科幻皮的言情小说,其真实可靠性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沾不上。

 

 

在仅有的几次异常见面下,李楷灿听对方提过几次他与前男友的事情,便有些愤愤不平:“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关心他?连他会去哪都不知道。”

 

李敏亨听着愣了愣,敢情这愤愤不平的对象和自己想象得有所颠倒,他才是做错的那个。

 

对着这张和李东赫相似度堪比复制黏贴的脸,李敏亨说不出来太多重话,可狮子座的自尊心让他还是闷闷回了句:“总比你找都不找好吧。”

 

“…我那是不愿意找!”

 

李敏亨抬头看李楷灿,见后者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脸肉眼可见地涨红,又添了一句:“为什么?明明你还这么喜欢他啊。”

 

李楷灿像是想要反驳什么似地直起身,却迟迟说不出话来。

 

因为别扭如他,哪怕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些许是俩人又撞上了去酒吧的日子,李楷灿踏进门起就察觉到一股异样,等到坐近吧台的时候,便看见那个最近逐渐熟悉的身影。

 

他无意间听到李敏亨的谈话,直觉与自己有关,而后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显然那人依旧没能适应这场诡异的时空错乱,吓了一跳。

 

对面还坐着一位五官…抽筋的帅哥,李楷灿意会那人是把自己认错了,倒也没出声解释,毕竟这故事越解释,越能陷入死循环。

 

 

董思成明显会错意,绞尽脑汁想做次红娘要李敏亨和他的前男友重归于好,便顺着李楷灿的话接了下去:“说他最近身边也有个分手了还念念不忘的,可以和那个可怜虫联盟一下,一起追——你捏我干嘛?”

 

被李敏亨莫名其妙的动作打断话语,董思成眼神转过来责备意味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回对面的男人时,倒是笑得意味深长。

 

他总算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打了个哈哈脱离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李楷灿把视线收回,盯着李敏亨看:“我好像没说过我念念不忘啊?”

 

被问到的人自知理亏,大嘴巴和第三者说别人的私事确实不好,但李楷灿对于感情的终结究竟是心甘情愿还是其他,明眼人都清楚得很。

 

李敏亨没有再说抱歉,只是单手靠在吧台上侧身道:“既然没有念念不忘,不如分享一下你们俩的故事?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你们两位大明星,也不怕我曝光什么吧。”

 

李楷灿听他一改常态的语气,差点乱了阵脚,一瞬间似乎看见他所深爱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李马克也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途中忽然带句让人难以招架的调侃,总让他小鹿乱撞。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重新闭眼又睁开眼,算是成功把李马克从面前的人身上抽离。

 

“过去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还挂念着,才不愿意说?”

 

李楷灿被李敏亨激得皱皱眉,咬了会儿嘴唇才答道:“说就说。”而后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故事很简单,初中时期邂逅的竹马在高中情窦初开,迷迷糊糊在一起之后共同踏入演艺圈追梦,最后因为现实的差距而不得不分手。

 

李楷灿说得不大详细,每个片段总是跳脱的,最后分手的场面反而花了更多语句来形容,于现在的他而言,最后那次的面对面最为印象深刻。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最希望那个场景能不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往常都是李敏亨在诉说,偶尔一次作为倾听者,总算大概捋清他俩之间的关系。

 

 

听完有一会儿他没出声,旁边的李楷灿倒是先苦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没劲,偶像之间谈恋爱和分手也不过如此。”

 

“倒不是这个,”李敏亨抬头看他:“我觉得很可能是你误会了。”

 

李楷灿愣了一瞬:“我误会什么?”

 

“说不定你前男友…也可能不是前男友,他压根没想和你分手呢?”

 

“哈?”

 

李敏亨上身往前倾了点:“当时他和你说不要再见面之前,提到自己的恋爱综艺对吧?”

 

见李楷灿点了点头,又分析道:“我觉得可能是你没听清,或许他的意思只是说,这时候被曝出恋情的话可能会对节目造成影响,只是需要和你暂时分开一阵子呢?”

 

 

说真的,听到那句话时李楷灿脑子都是懵的,根本没来得及思索李马克的真实意味,现下李敏亨的分析倒是在理,很像那个直男思维的死木头会说出来的话…

 

想到这里,李楷灿心跳得飞快,但他不敢当真,只怕如果与真相有违的话,会给他带来更大的落差感:“那他为什么之后也不联系我?”

 

李敏亨把手靠在下巴上:“那个恋爱综艺结束录制了吗?”

 

“三个月前就结束了。”

 

“那之后他有什么行程?”

 

虽说分手,但依旧忍不住想要得知对方的情报,李楷灿试图回忆:“新专辑的发布和世巡…”说完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抬头。

 

李马克忙得昏天暗地根本没时间再联系他,甚至期间打过两次电话,自己也没敢接。

 

李敏亨又重新把背靠回座椅上:“所以啊,也许一直是你自己想多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他想。

 

 

被李敏亨这么分析,李楷灿脑子一片混沌,有些失神地回忆起“分手”到这段期间的点点滴滴起来。

 

还想再问句什么时,李楷灿一抬头,发现李敏亨已经没了踪影。

 

看来由于当事人现失踪一名,这场失恋阵线的联盟是成不了了。

 

 

 

 

 

06.

 

 

回家路上,李楷灿满脑子装着李敏亨头头是道的分析,只觉得愈发凌乱了。

 

他自认聪明,很多话只要说一半便能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初中生的李马克刚来韩国那会儿韩语说不利索,自己就像他的翻译似地在一旁解释,从那时起便配合默契。

 

所以李楷灿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对李马克说的话有理解错误的地方。

 

但是人在投入感情时总会因自卑心理作祟而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一直以来李楷灿都觉得李马克更红,更有前途,和自己谈恋爱的话…

 

有种被拖累了的感觉。

 

 

出租车停在隔了公寓两条街的路边,李楷灿付好款下了车,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红了就分世纪渣男”的联系人备注依然没改,李楷灿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

 

响了好一会儿,就在快要结束十五秒的时候,他总算接通了。

 

“喂。”

 

“喂楷灿,是我。”

 

 

李楷灿好像很久没有听见李马克单独和他说话的声音了,比节目上听到的要低一点,比和朋友们在一起时要安静一点。

 

也比他之前印象里的要再让人心动一点。

 

他平复好情绪,好让自己听起来不要太花痴,当然也不要太哀怨:“怎么了?”

 

“我今天刚回首尔,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前段时间太忙,你也是吧?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没接。”

 

被这么一问,李楷灿忽然觉得心虚,回家路上的脚步都慢了些:“呃…是挺忙的。”

 

“不过今天起我有半个月的休假,你要有时间的话,有想去的地方吗?”

 

 

李楷灿听他在电话那头说着,进了公寓楼,乘上电梯,结果在家门口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背影。

 

像是听见这一头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看到李楷灿的时候,眼睛笑了。

 

“我问你的经纪人要了地址,你换公寓了?”

 

原来的单人公寓,就像他偶尔去李马克那里一样,李马克偶尔也会来,房子里残留有太多关于对方的事物,那会儿的李楷灿觉得难受,便搬了家。

 

李楷灿点点头,打开门前脚进了公寓,后脚李马克便跟了进来。

 

 

“晚饭吃了吗?我一下飞机就去你原来的公寓那儿找你了,结果又跑来这里,还没吃饭。”

 

“这次巡演发生了好多有趣的事,待会儿说给你听,先叫个外卖吧?”

 

“吃炸鸡还是炒年糕?”

 

李楷灿听他唧唧喳喳说了好多,半年来的委屈一瞬间好像迸发了似地,忽然抱住李马克又哭出声来。

 

 

李马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想要抹掉李楷灿的眼泪:“怎么哭了?”

 

“我,我还以为哥不要我了,骂了好久李马克是绝世大渣男来着……”

 

他说话向来没头没尾,李马克也能猜个大概,告知李楷灿自己要拍摄恋爱综艺后对方就变得奇奇怪怪,原以为是自家恋人吃醋,本想哄哄来着,却实在是忙得没有时间。

 

李马克哭笑不得,亲吻他的眼尾:“怎么可能不要你,等着别的大尾巴狼把你拐走啊?”

 

“要真被拐走了怎么办?”李楷灿吸了吸鼻子问他:“我最近遇到一个长得和哥一模一样的人,万一我和他在一起了呢?”

 

这次的吻落在唇上,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接吻了,像先发制人地长驱而入,空气中溢出缱绻又暧昧的氛围。

 

“那我得要宣示主权了。”

 

 

 

 

 

07.

 

 

这厢李敏亨看着李楷灿陷入往事的模样,又想到自己那板上钉钉的分手信息,不由得失笑。

 

哪怕李东赫肯给他一点挽回余地的话,他也不会变得这样,在人海茫茫迷失掉最珍视的爱人。

 

他起身打算去趟洗手间,抬眸时在人群里瞥见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是李东赫。

 

李敏亨顿住的脚步随着他攥紧的手掌重新移动起来,等追到李东赫的时候,他已经出酒吧了。

 

 

不是没想过再次找到李东赫时,自己会是什么反应——或许他会克制不住地燃起炽热感情吻住对方,或许他会问与自己分手的原因,或许他会发觉自己不再喜欢对方,当作没看见一般离去。

 

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刻,李敏亨不过是紧紧抓着李东赫的手,和他对视了好久好久。

 

而意识到他的存在时第一反应是逃跑的李东赫,这会儿手腕被抓得生疼,但他没时间再皱眉,再要李敏亨放手,就好像他也舍不得李敏亨再放手一样。

 

然后李敏亨的眼眶红了,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李东赫还是率先败下阵来,移开了视线。

 

二人重逢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很多人不曾喜欢李东赫的性子,觉得他太过于不羁,不受约束,觉得他任性自我,觉得他不体贴又在细节上吹毛求疵,太难伺候。

 

因此人生中很长一段时间,就连李东赫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遇见李敏亨。

 

母胎单身的他竟是画乙女漫画的,传到业界都会被人嘲笑,李东赫带着新作品中牙医和小护士的设定溜进附近的医院想要就地取材,结果便遇上了李敏亨。

 

李东赫当然不会是小护士,但却莫名被误会成患者,听着李敏亨没由来地数落自己的口腔健康,总觉得不痛快。

 

后来李东赫自然没有再去过那间医院,漫画也被他推翻换成了毫不相干的设定,只是谁能想到出门丢个垃圾都能撞见住在隔壁那幢医院职工宿舍的李医生,李敏亨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你怎么没再来复诊?”

 

李东赫本以为自己会生气的,结果他被气笑了,因为他觉得李敏亨真的有点死脑筋。

 

但他很善良。

 

 

再后来又遇上几次,李东赫没有连载的时候去李敏亨家做过客,次数多了,两个人便糊里糊涂地成了情侣。

 

或许李东赫的坏毛病就是从那时开始复发的——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又急需个人空间的人,总是在李敏亨忙的时候喊他来,等对方真来了,却又嫌弃似地赶人走。

 

时间长了,就连李东赫自己都在想,李敏亨究竟图他哪里。

 

最后便做了一次缩头乌龟,那会儿他刚好攒了很长的休假期,本想着和李敏亨一起去旅游的,结果他还是很小气地一个人跑了。

 

李东赫提出分手后换了手机号,把自己的社交账号一一注销,搬到邻市住了一年才回来又找了间公寓。

 

期间李敏亨自然来出版社找过关于他的消息,李东赫提前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交稿向来都是通过电子邮件发送过去,避开了和对方任何见面的机会。

 

跟他跟了久的助手问过一次,问他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

 

“不这样,他会找到我的。”

 

被找到的话我又要忍不住了。

 

 

就像很多没有理由的感情一样,李东赫冲动之下的分手没有缘由也没有退路,非要说的话,就只能用那种听起来很虚伪又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配不上对方”进行解释。

 

李敏亨两年以来没有同意过对方单方面的分手,可当自己真的看到李东赫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那句“对不起”后,他们又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李敏亨总算意识到李东赫的手腕被自己抓得通红时,他才松开了手。

 

他不是没想过对方这么一声不吭地人间蒸发是多么不负责任的行为,甚至当中本悠太和金廷祐当着自己的面数落李东赫的时候,李敏亨有时候憋屈得也会和他们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有的东西好像不是自己能够靠理智定夺的,就像他一旦习惯了有李东赫的生活,两年过去觉得身边缺少了一些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是意料之外得沙哑:

 

“还…走吗?”

 

 

换成李东赫没有开口应答了。

 

这段时间以来李敏亨看开了很多东西,他明白感情不能强求,奔涌的爱意无法停止,他会一直爱李东赫,但不能阻止对方不再爱的变数。

 

“我知道了。”他苦笑了一声,久违地掉了滴泪。

 

然而转过身的时候,他的衣服下摆被身后一只手抓住,紧接着听到怯生生的一句:

 

“你还愿意让我回来吗?”

 

 

李敏亨终于忍不住吻上李东赫的唇,把他想象过无数次的重逢戏码现实放映。

 

“欢迎回来。”

 

 

 

 

 

08.

 

 

区区失恋阵线,无需联盟也能寻回真爱。






End.

少女心Boooom_

【长得俊】请你爱她「高虐预警」

说明!

①首发微博「少女心Boooom_」 2018.4.17

②因为之前图片那版不是很清晰,所以重发文字版

③与之前的没有任何区别,看过的可以重温一下,没看过的……那……

④虽然与原文没区别,但我还是想求喜欢和推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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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今天想起什么了吗?”尤长靖把笔记本摊开,放到腿上,目光从空白页上挪开,挪到面前人的身上。

“没有……”林彦俊目光涣散,不聚焦地盯着面前空白的墙壁。

尤长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问下去。

林彦俊一连回答了几个问题,尤长靖得到的答案都与昨天、前天、大前天相同。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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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今天想起什么了吗?”尤长靖把笔记本摊开,放到腿上,目光从空白页上挪开,挪到面前人的身上。

“没有……”林彦俊目光涣散,不聚焦地盯着面前空白的墙壁。

尤长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问下去。

林彦俊一连回答了几个问题,尤长靖得到的答案都与昨天、前天、大前天相同。

“……那现在我就问到这里,下午我会再过来一趟。你好好休息。”尤长靖说完,合上本子,把笔帽扣上,别到自己白大褂胸前的口袋上。

“请等一下,医生。”

尤长靖往外走的脚步立刻停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欣喜:“什么事情?”——这是林彦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住自己。

“我好像知道我把谁忘了。我昨天看见她了,很可爱,就像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尤长靖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强硬地扯出笑容,逼着自己迈开步子走到林彦俊床边,坐下,摊开笔记:“……那么,和我说说,是谁?”







C.01 

林彦俊失忆了。

尤长靖花了两天的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与此同时被迫接受的,还有自己受聘成为林彦俊的心理医生的事情。

林母和上次自己见到的时候一样,语气强硬,斜睨着自己:“对,雇你。我们林家不差你这几分钱。”

尤长靖赔着笑:“阿姨,您这话就见外了。我和阿俊的关系您也知道,收您的钱不好意思。”

“呵,”林母的鼻孔快要朝上天,“当初我们就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现在他失忆了,正好把你忘了个干净。也好,方便以后我们为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

“失忆?”

“对啊,你不知道?”林母拨了一下头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雇你?”

尤长靖还无法相信,咬着下唇不出声,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是攥得死死的。

林母轻笑一声,迈开步子。高跟鞋的声音在单人办公室里格外清脆,喀哒喀哒地一声一声敲进尤长靖耳朵里。

“哦对了,”林母回身倚在门旁,身上浓郁的香水气息刚好就着风吹进办公室里,熏得尤长靖有些想哭,“你可要好好的做记录哦。自己看看明白,彦俊是怎样一步一步走远你的。”

第二天尤长靖去的时候,林彦俊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尤长靖走近,一直走到林彦俊的病床旁边,拖了把椅子坐下。

明明几天之前还能看见他的微笑,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自己的身影时的样子,能看见他近距离接触自己时浓密的睫毛。可现在,怎么就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了啊。

“……病人受了很严重的头部创伤,目前表现出的状况是选择性失忆。尤医生,真是抱歉,要麻烦您了,他的情况可能会比较复杂。”主治医生的声音缓缓从后方传来。

“嗯没关系。”尤长靖温和的笑笑。

“尤医生,您也不是负责医院里事情的啊,怎么这次?”

“哦,受聘于人。”尤长靖回答道,然后转头看了看主治医,说:“他的情况我大概知道了。您先回去忙吧。”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都被林彦俊忘了。

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啊。

那时候林彦俊是学校里出名的混混,尤长靖则是所有老师眼中公认的好学生。后来某天,校霸和学霸机缘巧合地成为了朋友。

这不是什么热血高中的故事,也不是什么不良少年的蜕变史。相反的,远比那些乏味得多。

直到后来高考结束,所有人都在KTV里庆祝。只有林彦俊一个人凑在尤长靖身边,趁着酒意在尤长靖颈间喷着热气。

尤长靖听见那时林彦俊醉醺醺地说:“你要是个女的,老子非娶了你不可。”

尤长靖现在也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难道我是个男的,就不行了?”

这么多年,尤长靖每每想到自己当时傻到不行的回答,都会频频发笑。而每当这个时候,林彦俊总会从一旁凑过来,一条胳膊环在尤长靖的腰间,音调低沉地询问:“又在笑什么?嗯?”

可是现在……尤长靖看向自己面前的林彦俊,闭着眼睛沉睡的林彦俊,叹了口气:“当初明明说过不想让你参军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嗯?”







C.02 

高考成绩发布之后,尤长靖如愿考上了国内排名第一的医学院,而林彦俊不出意外的高考没拿到手几分。

“那你以后怎么办?”尤长靖掐着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跟在林彦俊身后。

林彦俊心情不大好,走在路上一直用手拨弄头发,身后的书包随着走动被甩得左右摇晃:“不怎样啊。反正也不是学习的料子,当兵,我妈说我只有这一条路。”

后来林彦俊真的去当了兵,而尤长靖一个人在医学院里摸爬滚打。

后来尤长靖成了圈内著名的心理医师,而林彦俊的军衔也不断上升。

尤长靖不想让林彦俊当军人,很苦,很累,而且说不准哪一个明天就会消失不见。但林彦俊始终乐在其中,抓住训练的间隙就会给尤长靖打去电话。

后来林彦俊终于不用封闭训练,而尤长靖也终于拥有了自己独自一人的办公室。

后来,后来,都是后来。

林彦俊会偶尔闪身钻进尤长靖的办公室里,然后在一旁看着尤长靖翻看材料。

“干嘛一直看着我啦?”尤长靖被林彦俊盯得浑身难受。

林彦俊笑笑,“喜欢你呀。要不是因为是你,我看都不会看一眼呢。”

直到那时,尤长靖还一直以为两个人会有很长很美好的未来。

林彦俊第一次带着尤长靖回家的时候,尤长靖加倍小心。

林彦俊家境不错,或者说,非常好。这是尤长靖有些自卑的地方。

“哦,带朋友来了啊?”林母开了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穿在身上的还是职业装,虽然已经快要半百,但保养的非常好,一点都看不出来,“去,带你卧室玩去。妈妈这边有点事处理一下,一会儿带你们两个出去吃饭。”

“……妈,不是。”

林母停住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转过头,目光在两人身上往返,“什么意思?”

“我带他来是来见家长的。”

林母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呆滞,惊讶,直到鄙夷——对于尤长靖的鄙夷,这些变化尤长靖统统看见眼里。

“阿姨您好,我是尤长靖。”

“哈,”林母又笑了,不同于刚刚开门时温和长辈的笑,而是刻薄的笑,“我说的呢,平常阿俊他都不回家的。这次居然带了人回来,还真是奇怪。没想到啊,小伙子你还真有能耐,把我们彦俊搞到手了是吧?”

“阿姨您别……”

“哎哟,你看我这个记性。尤长靖是吧?我记得,高中时候老师总夸你,老师还说你为人可负责了,总在学习上帮彦俊。结果没想到,你是打算把林彦俊下半辈子都负责了?”

“妈,别说了。”

林母当时脸上的表情刻进尤长靖脑海里,直到现在想起来依旧清晰。

林家一直都很反对尤长靖和林彦俊在一起,这是尤长靖一直以来心里再清楚不过的。

可是没想到,林彦俊居然就这么失忆了。

“……叫什么名字?”

“林彦俊。”

尤长靖记下来,一笔一划把林彦俊的名字写得格外认真。

“出生年月记得吗?”

没等林彦俊说出口,尤长靖就已经在本子上写下了一串数字。后来林彦俊说出的,与那串数字一模一样。

“职业?”

“军人。”

“有没有过恋爱经历?”

长久的沉默,直到——“我不知道。好像忘了。”

尤长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什么都不想再问下去了。

林彦俊失忆之后,林母就把林彦俊之前的手机丢掉了,连同丢掉了手机里所有两人的回忆——林母是彻底不想让林彦俊记起尤长靖。

尤长靖试过偷偷拿来林彦俊的手机想要查看,可是被林彦俊发现,语气冷冷地问他:“医生,你做什么?”

后来尤长靖放弃了。或者说,从失望一点点累积直到绝望。

接受林母的聘请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和林彦俊的交流不过是每天重复好几遍的问题,和林彦俊一次一次的道别:“尤医生,您来了?”“尤医生,谢谢您,再见。”

尤长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怎样,至少他还记得有他这样的一个人。

直到有天,在尤长靖长久的出神之后,林彦俊一句话直接唤回尤长靖的神智——

……尤医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尤长靖愣住,然后把目光从墙壁上,挪到林彦俊脸上,在和林彦俊的目光相撞之后,慌乱的别过头,扯着嘴角,语气轻快地说:

没有啊。






C.03

“尤医生,这是部队送过来的资料。”林彦俊的主治医把一打文件推到尤长靖面前。

尤长靖拿起来,翻了两页,才把目光从纸上移开,落到主治医生的脸上,说:“给我有什么用处吗?”

“不知道,”主治医摇摇头,摊开手,“林彦俊的家属说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总觉得他妈妈有点太……”

“不会,”尤长靖打断主治医生的话,随后扬起嘴角,“他的事情我都知道啦。您先回去忙吧。”

主治医只好点点头,从尤长靖面前的椅子上起身离开,转身迈步离开,临走时还特意小心地关上了门。

门落锁,发出“咔嗒”的轻响,很好地掩盖住了尤长靖的叹息。

这是尤长靖第一次了解事情的始末,关于林彦俊的失忆。

两个人之间开始爆发争吵是在什么时候呢?尤长靖记不太清。

只记得那一次见过林母之后,林彦俊一连几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后来,甚至钻进了牛角尖里。

拒绝林母安排的相亲,甚至是好不容易答应了一次,却在见面的时候直接把对方骂哭了。

林彦俊往尤长靖办公室跑的频率明显增加,有时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尤长靖椅子旁边喘着气。

尤长靖每次都说:“不要生气啦。”

林彦俊每次都是愤恨地抬起头,然后直直的盯着面前尤长靖原木纹理的桌子。平静下来之后,侧过头,把下巴埋进尤长靖颈窝。

尤长靖把手中A4的纸翻过一页。

资料显示,林彦俊是因为分神导致的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从而使那人得手。一木棍下去,林彦俊当场倒下。

后来从林彦俊身上发现了手机,和带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本来林彦俊出任务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那天他却违背上级命令带了手机。

由于林彦俊失忆,所以上级找不出来林彦俊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带了手机出任务。再加上林彦俊的手机密码复杂,又在第一时间被家属拿走,所以林彦俊带手机的原因算是彻底被埋没。但是尤长靖清楚得很。

那天尤长靖发烧了。而林彦俊被击打的时间,与尤长靖给林彦俊发微信的时间相差无几。

林母讥讽的笑容浮现在尤长靖眼前,尤长靖忽然间明白了她把这份资料送过来的心思。

因为自己,对于林彦俊来说,根本就是个祸害。

尤长靖坐在椅子上,发呆很久。

他想,如果最初不是自己,那么林彦俊不会和他妈妈吵架,不会拼了命地完成每一个有生命危险的任务,也不会在重要的时刻因为自己的微信分神。

尤长靖明明知道这是林母故意送来的,却还是忍不住跳进坑里。

直到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尤医生?”夏晓的脸从门后冒出来,“那位病人查房的时间到了哦。”

夏晓是尤长靖收的学生,比尤长靖小了五岁。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有虎牙,眼睛亮亮的。尤长靖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实习的学生。结果某天,被尤长靖发现躲在值班室里偷吃,支支吾吾地扯谎。

尤长靖觉得夏晓和自己很像,于是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尤长靖朝夏晓点点头,随手把一张表格递给夏晓,说:“填一下。下个月的比赛我打算推荐你去。”然后把一脸惊讶的夏晓留在身后,快速地朝林彦俊的病房走去。

林彦俊坐在病床上,和之前是相差无几的姿势。

尤长靖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拉开凳子,翻开笔记,拔开笔帽,“叫什么名字?”

“林彦俊。”

无数次的重复尤长靖已经背诵下来的问题。

“有没有想起来一点点,关于你遗忘的那个人?”

林彦俊忘了很多很多事情,从高中开始,直到现在。尤长靖不知道为什么,林彦俊其他的记忆都很清晰,唯独忘了他。“有。”

林彦俊这样的回答让尤长靖欣喜若狂,“和我描述一下好不好?”

“嗯……”林彦俊低头,思索半天,才抬起眼,一字一句盯着尤长靖认真的说:“ta好像很爱吃东西,也很爱笑。上学时候我们两个总是一起走。ta迷迷糊糊的。哦,好像是个医生,总是穿着白色的外套。”

“其余的呢?还有没有?”尤长靖迫不及待想要更多。

只要再一点点,再一点点就能记起自己了!

“好像……没有了。”

尤长靖顶到嗓子眼的激动一下子哽住,失望的垂下手,半晌,才缓缓开口:“那……有没有可能是个男的啊?”

林彦俊的头快速地转过来,目光直直落在尤长靖身上,“不可能。尤医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气氛沉默。

尤长靖突然想起那句话:沉默是一个人最大的哭声。

尤长靖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面部表情是怎样的,只记得自己扯开嘴角,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开口道:

“开个玩笑而已啦。你别紧张。”






C.04

尤长靖心情很差。

“……今天我不去了。你代替我去一下吧。明天我去。”尤长靖揉着太阳穴,对夏晓说。

“好。”夏晓双手接过尤长靖递来的笔记本,关切地问:“老师,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不用了,”尤长靖摆摆手,“你先过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夏晓点点头,出去的时候把门随手关上。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尤长靖一个人。

尤长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安静,习惯了沉默。大概是一个月前,林彦俊出事开始。

这些天,尤长靖无数次回忆两个人的曾经,然后无数次的发现那些两个人的曾经全部变成了一个人的。那些回忆都变成了住在尤长靖心里的怪兽,肆意潜伏。

偶尔午夜梦回,满脑子都是林彦俊朝着他露出酒窝的样子。

心里很痛,像是钝刀割肉。尤长靖在梦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所谓的黑衣面具人拿起铁盘里的心脏,一刀一刀割下去。尤长靖喊不出声,可那刀却仿佛割在他自己的心上。

他体会到伤口的痛,却无能为力。有血珠一点一点渗出来,从面前的心脏里。尤长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在流血。

一次次惊醒,尤长靖拿出手机,一遍一遍地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每次都是滑到最底下,然后看到自己给林彦俊发出去的那条再也等不到回复的语音消息。

有时尤长靖把整个身子都埋进被子里,被子里稀薄的空气让尤长靖难以呼吸。只有这个时候,尤长靖才感到心头萦绕的压抑有些散去。

只是尤长靖没想到,最终把林彦俊从自己身边推开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自己。

尤长靖听见林彦俊说:“我昨天看见她了。”

尤长靖这才知道,林彦俊彻彻底底的和自己走了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而且再也回不来了,“那么,和我说说,她是谁?”

“是昨天来的那个医生。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可是她和我记忆里的人很像。我问过她,她说她之前根本不认识我……”

“嗯,确实不认识。她是我最近才新收的学生。”尤长靖藏了私心,并不想让林彦俊对夏晓产生一丝一毫的好感。

直到后来林彦俊茶饭不思,整天揪着尤长靖问所有关于夏晓的问题。

夏晓的名字被提起的次数越来越多,尤长靖看到夏晓就觉得莫名烦躁。开始给夏晓安排棘手的任务,对着夏晓会忍不住呛声。

尤长靖知道这是不对的,却还是忍不住为难夏晓。

夏晓,你抢走了我最爱的人。

于是每次林彦俊问起夏晓,尤长靖都微笑着搪塞过去,只是会在心里无声的大喊,林彦俊,你知道吗,本来你最爱的人,是我啊。

后来有天林彦俊问他,夏晓最喜欢什么花。

尤长靖随口回答,玫瑰。

林彦俊居然真的捧了一束玫瑰,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站在病房门口。夏晓一经过,林彦俊就把那束花塞进夏晓手中,然后拔腿就跑。

尤长靖无数次地问林彦俊到底喜欢夏晓哪里,林彦俊挠挠头,说:“我本来不该喜欢她的,但我觉得她和我忘记的那个人太像了。我想不起来那个人,我的心里空了好大一块,只能骗骗自己,用夏晓堵住那块缺口。”

尤长靖只是看着林彦俊,微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尤长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从林彦俊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医生,我很确定我不可能会喜欢男人”开始,尤长靖就知道,从此以后,什么都没有了。

林彦俊开始对夏晓疯狂追求。尤长靖看得出来,夏晓动心了。

好在这时,尤长靖之前让夏晓去报名的比赛要开始了,夏晓忙于准备赛事,顾不得情情爱爱。

夏晓比赛的地点在另一个城市,尤长靖心里莫名的雀跃。这是从那次以后为数不多的可以让他和林彦俊两人独处的时间。

虽然林彦俊面对着他,很少说话。

夏晓离开的第二天晚上,主治医生拜托尤长靖看护一小会儿,他很快就回来,尤长靖欣然接受。

可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下了很急很大的雨,夹杂着狂风和震耳的闪电。

从天色的昏黄开始,尤长靖的心中就一点一点泛起不安的情绪,那情绪紧紧攫住尤长靖的心脏,很压抑,难以喘息。

尤长靖从小就害怕打雷,这说起来令他很难堪。可自从身边有了林彦俊,尤长靖就知道身旁的人可以在自己害怕的时候给自己最温暖的怀抱。

尤长靖不止害怕打雷,还怕鬼神。

于是林彦俊总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他说:“你放心,有我在,那些小鬼儿都不敢靠近你。”

尤长靖傻乎乎地信了这么多年。

乍雷惊起。尤长靖不由得哆嗦一下,然后慌乱地转过身,拉开门想逃出病房——不要,不要让林彦俊看到自己这幅胆小的模样。

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尤长靖听见林彦俊的身影从身后响起:“医生,你看起来很害怕?我可以……抱抱你吗?

尤长靖按下门把手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后,他转过身,朝着林彦俊笑笑,说:“不用了。

夺门而逃。

出去的时候恰好撞见回来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想伸手拦住尤长靖,尤长靖却推开他的手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尤长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蠢。罕见的机会竟然因为自己的胆小而错过了。

懊恼地垂下头,尤长靖紧闭双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的时候,尤长靖的目光触及到一旁书架上一本白色书脊的书。很白很白,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泛着银色的光。

尤长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把书从书架里抽出来——是泰戈尔的《飞鸟集》。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最喜欢的诗人就是泰戈尔。那时候痴狂到快要把他的每一首诗都背下来。

尤长靖闭目回想,此时此刻却只能想起一小段。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C.05

夏晓回来了。

尤长靖一整天满脑子都是这一句话。

“尤医生,今天夏晓要回来了诶。” “尤医生,今天夏晓回来。” “尤医生,夏晓几点能到医院啊?” “尤医生,夏晓今天会来我的病房吗?”

“林彦俊,闭嘴。”这是尤长靖第一次凶林彦俊。

林彦俊愣了一下,才不再开口,目光却一直盯着窗外。

外面天很蓝,没有一丝云彩。

尤长靖想起高中时候的两个人曾经一起躺在草坪上,胳膊曲在头顶,一起看天,一起幻想未来。

夏晓终于回来了。夏晓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林彦俊的病房。

尤长靖坐在林彦俊病床旁边,看着夏晓跑进来。夏晓的头发有些散乱,一些贴在额前。

尤长靖看着林彦俊抬手,温温柔柔地把夏晓额前的碎发拨开,然后微笑着问她比赛怎么样。

夏晓不着痕迹地躲开林彦俊的手,笑笑,激动地说出自己的名次,然后转头看向尤长靖。

尤长靖刚刚一直盯着林彦俊对待夏晓的动作,连夏晓说了什么都没听。尴尬地笑了笑,说:“啊?不错。挺好的。”

日子又回到了往常那样。

林彦俊每天缠着尤长靖,只为了问出夏晓的喜好。夏晓每天变着法儿想去林彦俊那里查房,于是在尤长靖面前编出各种借口。

林彦俊对夏晓越来越好,每天给夏晓送不同的零食不同的花。尤长靖甚至看见林母握着夏晓的手,脸上满是尤长靖从未见过的满意神情。

“……尤医生,你有喜欢的人吗?”这天,林彦俊坐在病床上,这样问。

尤长靖的心思被猛地拉回来,看了看林彦俊,林彦俊还是那副天真的表情,“有啊。”

“哇。能被尤医生喜欢上的人一定很好。尤医生这么温柔。”

“是啊,他很好。”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过。”尤长靖看了看林彦俊的眼睛,然后快速错开目光。

“那现在呢?你们分手了?”

“没分手。只是,他把我忘了。

   ……

林彦俊住院整整五十天的时候,正式地向夏晓表了白。在尤长靖面前。

夏晓想都没想就接受了。

林彦俊开始每天对夏晓笑,给夏晓讲故事,讲他的曾经,讲他的经历。可是那些都没有尤长靖。林彦俊忘了尤长靖。

尤长靖看着林彦俊对待夏晓的样子,看着夏晓时专注的眼神,和当初他看自己的一模一样。

尤长靖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却忍不住。

“你真的爱她吗?”某天,尤长靖在结束了当天例行的公事之后,这样问。

林彦俊放下手中《哄女朋友开心的100招》,然后看着尤长靖的眼睛,说:“我会很爱她。”

尤长靖差点落泪,酸酸的感觉哽在喉咙。尤长靖张了张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请你一定要爱她。

林彦俊出院的前一天,夏晓在病房里给林彦俊收拾东西。林母在一旁看着,面对夏晓时,脸上满是长辈慈爱的微笑。

尤长靖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这一幕,有点心酸。

“小尤。”林父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尤长靖吓得连忙把开了一条缝的病房门关上,转过身,于是恰好错过林彦俊投过来的目光。

“叔叔您好。”尤长靖微微鞠躬,然后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说:“我们到那边去说。”

林父点点头,跟在尤长靖身后。林父的皮鞋踩在医院的瓷砖上,和当初林母高跟鞋的声音相差无几。

尤长靖有点害怕了,他害怕林父接下来会对他说的话。

林父为人耿直,站定之后,直接对尤长靖说:“小尤,叔叔知道你的心意。只是现在他的情况你也知道,而且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他妈妈都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辈子,所以你不是最好的选择。”

“您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您怎么知道当初他快不快乐?”尤长靖呛声,攥紧拳头,白色的医生外套被扯出一道一道的褶皱。

“小尤,你别激动。现在事情就是这样的,他妈妈喜欢夏晓,从一开始就反对你。叔叔没什么别的可以劝你,只能告诉你,该放弃的快些放弃吧,得不到的就永远别抱着期望。”

尤长靖垂眸,片刻,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知道了,叔叔。还有,对不起叔叔,我刚刚……有些冲动了。”

林父摇摇头,朝着尤长靖温和地笑笑,拍了拍尤长靖的肩,然后迈步离开。

林父短暂的触碰让尤长靖定在原地。

几分钟之后,林父带着林母从林彦俊的病房出来,身后跟着夏晓。

林母走过尤长靖的时候,尤长靖清晰的听到从林母嗓子眼里发出的冷哼。

尤长靖别开头,没敢看林母的表情。

独自平静片刻,尤长靖才走向林彦俊的病房。推开门的时候,林彦俊正站在窗子的前面,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明天就出院了?”

“嗯,”林彦俊转过身,看向尤长靖,“不知不觉住了将近三个月呢。这三个月真的要谢谢尤医生您了。虽然我并没有想起来什么,但还好,我遇见了夏晓。”

林彦俊脸上的笑容很真实,带着暖暖的爱意。

尤长靖也只好扯了扯嘴角,说:“是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林彦俊突然朝着尤长靖走过来,张开双臂,“我想抱抱你,尤医生。”

没等尤长靖做出反应,林彦俊的气息已经压过来。

尤长靖曾经贪恋林彦俊的怀抱,带着真实的体重压上来的时候,慢慢的都是厚重的安全感。而此刻,尤长靖却感觉林彦俊的重量全部都压在了自己的心上,很沉很沉,尤长靖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医生,我知道你很害怕打雷,所以以后千万要找一个不怕打雷的人陪你共度一生哦。还有你很爱吃,但是真的要分时间地点的吃,不要把胃吃坏。嗯……还有,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对的人,陪你白头偕老。结婚那天记得请我去,我会给你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包。

没等尤长靖做出回答,林彦俊已经松开手。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息代替林彦俊身上的味道,直直地钻进尤长靖鼻孔里。尤长靖这才恢复意识,放开了刚才紧紧攥着的林彦俊的衣角。

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林彦俊眼睛里。尴尬地笑笑,尤长靖开口道:“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

“那,祝你早日康复。”

真好,你终于能从我的记忆里逃出去了,从满世界的荆棘里,挥剑离开。








夏晓接受了林家的聘请,成了林彦俊的私人医师。

林彦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他离开的时候,尤长靖穿着白色的医生外套,胸口别着一支钢笔,是高中时候林彦俊送给他的礼物。

他还记得前些日子给林彦俊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无数次拿出林彦俊高中时送给自己的礼物,想试探着激起林彦俊的回忆。

可林彦俊每次都只是眼神澄澈,直直地看进尤长靖心里,说:“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医生。”

“……尤医生!”林彦俊从前方朝着尤长靖喊。

“怎么了?”尤长靖大声喊回去。

林彦俊侧身和身旁的夏晓低头耳语,然后朝着尤长靖跑过来。

“最后抱你一次,尤医生。”

短暂的接触之后,林彦俊抽身离开。

就像是和尤长靖的关系一样,尤长靖还没做好分别的准备,林彦俊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甚至连一句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尤长靖目送着他们上了车,把林母的刻薄眼神选择性地忽略掉。林彦俊为夏晓开了车门,夏晓坐进车里的时候,林彦俊一直把手护在夏晓头上。

尤长靖别开头。

“……其实我们做了检查,患者的记忆片段没有任何问题。一直无法恢复记忆可能是患者本身不想。尤医生,你别太自责了,你已经很努力地想帮他回忆了。”

尤长靖没有回答主治医生的话,只是侧耳听着,直到再也听不见汽车发动机轰轰的声音。

然后才转身迈步离开。

起风了,刮起尤长靖的衣角。尤长靖的拳头在衣袋里攥得死死的,却忽然泄了力气。

我也没有多爱你,尤长靖想。

只是像狂风过境,突然而起,不问归期。







番外 Ⅰ

林彦俊什么都记得。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失忆的狗血事情发生。

那天他倒下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尤长靖的身体怎么样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林彦俊索性躺着,任由消毒水的气息肆意侵袭。

“……撞击很严重,具体的要等到病人醒过来之后在做进一步的诊断。目前的情况是轻微的脑震荡,可能会造成失忆。”林彦俊闭着眼睛,听医生在自己身旁说。

“知道了,医生。”自己妈妈的声音响起来,林彦俊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见到母亲的呢?

大概是带着尤长靖第一次回家时。

母亲讨厌尤长靖。或者说,她畏惧自己是个同性恋者。在她眼中,男人和女人才是永远完美的搭配。

那天过后,母亲总是找时间和自己谈心。说着未来妻子会有多么多么贤惠,数着和女人在一起的种种好处。

林彦俊都知道。因为尤长靖做的事情和母亲所说的一模一样。

他开始逃避,不想要回家。偏偏尤长靖蹙着眉对他说:“阿俊,你这样不好。叔叔阿姨也是为你着想。”

林彦俊夹在尤长靖和家人之间,进退两难。

他享受着所有和尤长靖在一起的时间,像溺水的人抓住身旁的浮木,贪婪的吸取着尤长靖身上的所有气息。他惧怕面对自己的母亲,惧怕母亲的眼泪和以死相逼的矫情。

所以此刻,林彦俊只是躺在这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失忆?听起来像是一个好主意。

如果失忆可以不让尤长靖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自己身后,如果失忆可以让母亲不再对尤长靖露出鄙夷的神情,如果失忆可以在此后不让尤长靖活在世人的指点之下,如果我的任性离开可以换你余生不受为难,如果我的演技超群可以让你信以为真。那好,从此以后,我不再记得你。

睁开眼睛的时候,林彦俊已经做好了周全的计划。

“……妈?”

“你醒了?”林母趴过来,附身看着林彦俊。林母的脸和记忆中的一样,始终挂着浅浅的慈爱的笑容,林彦俊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摆出那副表情面对尤长靖的。

后来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林母试探地问起林彦俊记不记得当初被击打的时候正在做什么,林彦俊摇着头说不记得。林母问记不记得高中时候那个同桌,林彦俊摇着头说不记得。林母问林彦俊记不记得他曾经有过一个恋爱对象,林彦俊摇着头说不记得。

这样就……可以了吧?

直到尤长靖的突然出现差点打破林彦俊的伪装。

林彦俊开始每天对着尤长靖尤医生尤医生地叫,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相同的问题。在尤长靖问起有没有过恋爱经历的时候,对他说“我好像不记得了”。

母亲拿走了他的手机,他的所有通讯账号都被迫重新注册。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林彦俊想,这样自己就不会露出任何马脚了。

尤长靖开始康复训练的时候,林彦俊差点演不下去。

他拿来两个人的相册,拿来曾经差点被林彦俊撕碎的笔记本,拿来两个人在一起一周年时林彦俊送给他的医学书。

林彦俊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我不记得了,医生”,然后一次又一次看着尤长靖无助而绝望的表情。

不要,不要,林彦俊害怕看到尤长靖摆出那副表情。无数个夜晚,林彦俊想起尤长靖当时的神情,心里都抽搐着疼。

从一开始,林彦俊就怕极了尤长靖会哭。尤长靖每次摆出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林彦俊都会心软,然后过去把尤长靖抱在怀里,答应尤长靖所有的无理要求。

可是现在,就连触碰到尤长靖都是奢望。

那天,尤长靖半开玩笑的问他:“有没有可能是个男人。”

林彦俊心里一动,转过头,撞进尤长靖期待的目光里,想开口告诉他所有的真相,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不可能。医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林彦俊每天都看着尤长靖无助的表情,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汹涌地叫嚣着所有真相。

林彦俊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尤长靖,哪怕是在他向自己问问题的时候。

直到有天,尤长靖拿来一本泰戈尔的诗集。

林彦俊记得这个诗人,曾经高中时候被尤长靖逼着背了他的好多好多首诗。当时自己好像就背了一段,是什么来着?

哦,想起来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尤长靖,那就让我一直演下去好了,我瞒着所有人,继续爱你。







番外 Ⅱ

夏晓的出现开启了林彦俊的新的计划。

林彦俊受够了看着尤长靖一次次失望的脸,一次次地暗自心疼。如果从此之后,尤长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别人,是不是就不会仍然陷在和自己的感情里了?

于是林彦俊开始追求夏晓——利用尤长靖。

林彦俊无数次地看到尤长靖脸上不耐烦的神情,无数次地看到尤长靖近似哀求的神情。林彦俊视而不见,一直问着夏晓的所有事情。

夏晓和尤长靖是极相似的,都爱吃,爱玩,爱笑,爱编一些无厘头的借口。

林彦俊很确定自己不爱夏晓。夏晓对他来说,只是个尤长靖的替代品。

可是林母很开心。自从知道夏晓的事情之后,就在自己耳边一直说着夏晓的好,夸夏晓机灵,乖巧,懂事,孝顺。

“儿子,要不你以后就娶夏晓吧。”

“好。”林彦俊答应的干脆,脸上满是笃定的神情。

对着夏晓倾尽温柔,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目光,从普通,到惊喜,再到挚爱。林彦俊也尽力克制着自己,在面对夏晓的时候,不要出神想起尤长靖的脸。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打了很大的雷。

林彦俊知道,尤长靖又该害怕了。

果然,尤长靖打了个哆嗦。林彦俊突然想去抱一抱尤长靖,却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失忆的病人。

“我可以……抱抱你吗?”

“不用了。”

于是林彦俊在他身后目送着他逃开。就像当初自己从这段感情里逃出时候的样子,慌慌张张,狼狈不堪。

林彦俊还是那副极尽深情的模样,对着夏晓。

那天林彦俊突如其来的的想问问尤长靖喜欢的人。

尤长靖脸上那副极力掩饰悲哀的神色看得林彦俊心很痛。

后来尤长靖问他:“你真的爱她吗?”

林彦俊说:“我会很爱她。

我会很爱她,只不过不是现在。或许是在将来的某天,我彻彻底底把你从我的记忆里清除的时候。

林彦俊却突然自嘲地想起,可能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来到。

临出院那天,尤长靖推开门,进入自己的病房。林彦俊突然很想抱抱他。

这次离开,可能就再也不会见面了,求你了,这次别拒绝我。

于是林彦俊并没有等到尤长靖回答,就自顾自的抱了上去。

尤长靖还是和记忆里的一样,瘦瘦小小的,刚好嵌进自己微微附身时留下的空隙里。

林彦俊像以前那样,把头埋进尤长靖的颈窝,说了好多他一直想对尤长靖说的话:

“……尤医生,我知道你很害怕打雷,所以以后千万要找一个不怕打雷的人陪你共度一生哦。还有你很爱吃,但是真的要分时间地点的吃,不要把胃吃坏。嗯……还有,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对的人,陪你白头偕老。结婚那天记得请我去,我会给你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包。”

是的,祝你可以真的找到与你共度余生的人,你们可以共赴云雨,共享欢喜,共渡苦难。你们可以得到所有人祝福,可以不再受到他人鄙夷的目光。

林彦俊费了老大力气,才强迫自己从尤长靖的怀抱中离开,然后摆出那副失忆的蠢样子,看着尤长靖失神的模样。

尤长靖说祝他早日康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是丑爆了。

还有那时,自己在他面前表白夏晓的时候,尤长靖也是这幅模样。

林彦俊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忍不住问了尤长靖一句话。尤长靖当时脸上强扯出的微笑刻在林彦俊脑海里,很深很深,像是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尤医生,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在劝我该忘了你。


甜蜜橘

杳杳有期

#中秋快乐

1.
2023年的7月13日,李马克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李东赫。

“我找到真爱了。”

2.
大洋彼岸的李东赫正在宿舍光着脚丫吸溜吸溜的吃拉面,一只脚还很是嚣张的踩在板凳上。他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扒拉着手机屏幕,看见李马克发来的信息后冷不防咬到了舌尖,疼得他直吸气,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恭喜你啊。

李东赫思量好久要回些什么,既要凸显自己因为一个许久未见的前男友找到...

#中秋快乐
 
 
  
 
1.
2023年的7月13日,李马克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李东赫。
 
 
“我找到真爱了。” 
 
 
2.
大洋彼岸的李东赫正在宿舍光着脚丫吸溜吸溜的吃拉面,一只脚还很是嚣张的踩在板凳上。他一只手拿筷子,一只手扒拉着手机屏幕,看见李马克发来的信息后冷不防咬到了舌尖,疼得他直吸气,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恭喜你啊。
 
 
李东赫思量好久要回些什么,既要凸显自己因为一个许久未见的前男友找到真爱而获得的无限快乐,又要用不经意又绅士的方式八卦一下李马克的真爱是谁。
 
 
他输了又删,重重复复几遍发现不管发什么都显得自己很浮夸很八婆,只好平平淡淡发了“恭喜你啊”这四个字。 
 
 
事实证明李马克确实很喜欢这四个字,或者说不管李东赫回他什么他都会很开心。李东赫甚至可以想象出李马克一边笑一边飞速打字的样子。
 
 
-谢谢
 
 
李东赫咬着指甲盯手机屏幕发呆眨巴几下眼睛还是问出口。
 
 
-是谁啊?
 
 
最后一口拉面吞进肚子里,一起进肚的还有一个脱了水的胡萝卜丁,李东赫被那个软绵绵不甜不咸的胡萝卜丁搞得一阵反胃,他一向讨厌吃胡萝卜。
 
 
他皱了皱眉头,不止为了那一块胡萝卜丁。
 
 
3.
李东赫和李马克是大学同学,当年也谈过一场轰轰烈烈非你不可的恋爱。李东赫也曾在李马克抱着他在只有两个人在的宿舍接吻时想过他这辈子都不要离开眼前这个人。
 
 
那时他的胸膛贴着李马克的,他甚至可以听到李马克的加快的心跳声,砰砰,砰砰,强有力的撞击着李东赫的心脏,撞的他晕头转向,恨不得一头栽死在爱情里。对方柔软的唇舌掠过的每一处都炙热的很。
 
 
宿舍的旧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可他的耳畔只有李马克的轻喘。
 
 
他侧头吻了吻李马克的脸颊,听着李马克沙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我想要你。”
 
 
4.
李东赫在一场大雨里认识的李马克。当时的李马克大概是和女友在学校里闲逛,天降大雨时两个人都没带伞,李马克在女友被淋成落汤鸡之前很爷们的用风衣为她挡住了大雨侵蚀。
 
 
李东赫看到他为女友支起一片避风湾的背影突然有了想谈恋爱的冲动。这很奇怪,他想自己已经是极度缺爱晚期了。可是谈恋爱的念头在心尖一直没有被打消,而理想的恋爱对象却只有脑海里模模糊糊的那一个背影。
 
 
这很奇怪。
 
 
李东赫甚至梦到了背影的主人向他表白,梦里的幸福把现实中的李东赫也充斥了,他早晨晕晕乎乎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起手机发朋友圈。
 
 
“我非单身了。”
 
 
这五个字输入进去他才意识到,那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一场非常羞耻的梦,他居然对一个陌生男人起了歹念,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有女朋友。
 
 
李东赫起身打了盆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十月的冷风就像一匹丝滑的绸布,从袖口从裤脚从扣缝,从任何漏缝里得到施展空间,和肌肤密切贴合。凉入骨,却又柔和。无声息的包裹了身体的每一处,磨得人心痒难耐。
 
  
冷水扑到脸上刺痛了皮肤,不一会李东赫就感觉到了肌肤的发烫。想必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了。他回到宿舍,在床头柜里翻找药膏。他的皮肤一向敏感,所以药膏都是常备的。
 
 
红管的药膏刚刚握在手心,宿舍的门就被敲响。另外两位舍友都在熟睡,李东赫只好顶着一张泛红的脸去开门。木门吱呀打开了,李东赫呆愣在原地。前一个小时还在自己梦里兴风作浪的人,此时正提着行李箱端端正正的站在自己面前,礼貌的打着招呼。
 
 
“你好,我叫李马克。因为一些原因现在才来和大家合宿。”
 
 
李东赫没有作答。
 
 
李马克看起来有些尴尬,又补充了几句:“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那个……能让我先进去吗?”
 
 
李东赫这才回过神来侧身给他让路。
 
 
看着那人把行李箱里的卫衣牛仔拿出来挂进小衣橱里,早晨刚醒来时那晕晕乎乎的感觉又卷土重来。这次更严重,因为李东赫彻底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5.
有时李东赫还挺佩服自己,他一直没发现原来自己的眼光如此好。只是多看了一眼背影,就相中了一位相当优秀的三好青年。
 
 
为此,李东赫特地作诗一首送给新室友李马克。
 
 
上进努力又认学,老实巴交还友善。
善解人意兼勤劳,帅气多金更温柔。
 
 
李东赫每天都是被睡在自己上铺的李马克揉脑袋揉醒的。那人实在是太温柔,纤长的手指紧贴着自己的发丝,手掌心干燥温热,那热感透过肌肤顺着血管直达心脏。
 
 
手掌和发丝摩擦的声音就在耳畔,清晰撩人。仅仅是那几下摩擦声,就足以挑起李东赫的兴奋。
 
 
每次李东赫都要舒服的蹭两下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后的世界也是美好的,会看到李马克笑着说“早安”。
 
 
就连李马克微笑的嘴角弧度,李东赫都是那么的喜欢,喜欢到抓耳扰腮满地打滚。
 
 
那天李东赫无聊刷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热门话题——#暗恋是一种什么感觉#。李东赫心一颤点了进去,却被那一句句刺骨的话语扰的心烦意乱。
 
 
其中有一句话李东赫记得尤其牢固。
 
 
“明明从来没有拥有过你,却像失去过你一千次一万次。”
   
 
可是李马克又是那么的温柔体贴,他会陪自己去图书馆通宵,会陪自己在雪天接热水,会陪自己打完篮球喝汽水。
 
 
有时候李东赫甚至想告诉他不要对自己这么好,会误会的。可是李马克一对他笑,李东赫的那点脆弱的理智防线就崩溃了,他恨不得把人捆在自己身上,去哪都带着。就像是小时候钟爱一只玩具熊,去幼稚园都要抱着去。
 
 
太喜欢了。
 
 
太喜欢了。
 
 
实在是,太喜欢了。
 
 
6.
有时李东赫也会想,李马克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有些事情说破反而难堪,可憋在心里却又难受。难堪难受,如果可以,李东赫都不想要。尤其是对象是李马克的情况下。
 
 
那人有时做得实在是过分。
 
 
比如说在李东赫洗完澡后,撩起他耳边的发丝,轻揉他的耳朵。
 
 
李东赫迅速起了反应,刚想躲进卫生间却被李马克似有似无的勾了手指。
 
 
再比如他会在李东赫生病时用低低的苏炸天的声音的声音问他想吃什么。
 
 
李东赫打趣他说想吃城西的那家卷饼店。李马克不会网上购物,也不会点外卖,他想看看李马克会如何手足无措的拒绝他。
 
 
可李马克竟然很认真的点头说“我知道了”。李东赫只当他是闹着玩,可下午李马克竟真提着从距大学城20公里远的城西买来的两份再普通不过的卷饼回来了。
 
 
李东赫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又被那人按了回床。
 
 
“你还真去买了?!你是不是傻啊?!”
 
 
李马克却只是看着他轻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的弧度一如既往的温柔。
 
 
“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等李马克抱着自己和李东赫要换洗的衣服出门的时候,李东赫面朝白墙捂住了心口。
 
 
糟了,更心动了。
 
 
7.
李马克似乎也是一位极为双标的室友。在他连续多次只带了李东赫的早餐后,同宿舍的其它两位男生终于飙了。
 
 
“我们是空气吗?!”
 
 
8.
李东赫和李马克的腻歪终究还是被李马克的女友反感了。李东赫不屑,连男生都抢不过的话还吃个屁的醋,回炉重造得了。
 
 
但他很紧张于李马克对这件事的态度,他怕李马克真的会因为太在乎女友的看法而疏远了自己。毕竟自己确实目的不纯。
 
 
李东赫畏缩了,他从来不是什么勇者,他也不曾拥有天大的勇气,去勇敢接受来自暗恋对象的考验。他下意识的回避问题,刻意躲避着李马克。他怕下一秒李马克就要拉住自己的手臂说“我们谈谈吧”,然后一脸严肃的说“我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
 
 
这对他来说估计会是灭顶的打击,而在他看来唯一逃离打击的方式就是躲避李马克,不给他和自己谈一谈的机会。
 
 
而李马克也在他第6次拒绝自己的早餐后沉默的回到上铺。从此再也没有清晨的摸头杀,再也没有那声温柔的早安,再也没有身边那个消瘦挺拔的身影。
   
  
李东赫的世界突然被搬空了,在他本人默许的情况下。
 
 
9.
那段时间的李东赫很嚣张,至少在一位好友眼里是这样的。他不止一次赞叹李东赫的勇士精神,并给予他极高的评价:“你是我第一次见到把自己是同志的事儿拿到年级大会上做演讲的。”
   
 
那次年级大会上的演讲是一次心灵鸡汤里常见的“青春冲动”,就连厚脸皮如李东赫都在日后同学的异样注视下迷茫了。
 
 
他本是想引起年轻灵魂的共感,结果把自己给共感进深渊去了。没引起大家对同志们的热情,反而彻底打消了一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同志的恋爱念头。对此李东赫不止一次朝好友骂。
 
 
“那一个个的,装的倒挺像现代开放小青年,他妈的其实都是封建老东西,接受不了还在朋友圈发彩虹旗,贱不贱?”
   
  
好友摸摸他炸了毛的头发,什么都没说,撸猫一样一下有一下没。感受到好友手心的温热,李东赫蓦然红了眼眶。
 
 
事态白热化是在一次课上,李东赫避人视线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还特意戴了帽子。谁知他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流量,前面男生的小声嘀咕全是围绕自己。先是讨论了自己的性向,越讨论越兴奋,最后直接人身攻击了。
 
 
李东赫听得心烦意乱,他认得前面那位大谈阔论的男生,曾经一起打过球。听见认识的人在背后这么讨论自己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妙。可是还没等李东赫拍案而起冲他大骂,就有人先替自己伸张正义了。
 
 
是一直以温柔示人,被自己冷落一个月之久的李马克。
 
 
他冲到那男生面前先给了他一拳,再恶狠狠的指着他说“你刚刚骂李东赫什么”。李东赫坐在后面半晌没缓过神,他看到李马克的手指因为过于愤怒而发抖后,帽沿遮盖住的眼睛已经湿润彻底。
 
 
周围拉架的人越来越多,佛系教授也在讲台隔空劝架。谁都没有想到温润如玉的李马克会有如此暴怒的一面。
 
 
场面一度混乱,而李东赫也趁混乱匆匆离去。没有人注意到他有些狼狈的背影,除了还拽着嘴碎男生的衣领,准备再补一拳的李马克。
 
 
李东赫刚刚走进宿舍,李马克就紧跟了进来。他看着李东赫用被子遮住脸,躺在床上无声流泪后,最终也只是轻轻地坐在床边等李东赫平静下来。
 
 
直到手指尖传来熟悉的热源后,李东赫才掀开被子冲李马克怒吼。
 
 
“多管闲事!”
 
 
李马克笑:“嗯,多管闲事。”
 
 
“自作多情!”
 
 
依旧笑容满面:“嗯,自作多情。”
 
 
李东赫瞪着一双兔子眼哽咽,那委屈的小模样把李马克逗笑了,只得把受伤的小兔子搂进怀里,一只手将小兔子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窝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脑勺,柔声安慰。
 
 
“好啦……你没有错……”
 
 
怀里的人抽泣声愈来愈轻。
 
 
“你最近躲我是因为茵茵吗?她是一个好女孩儿,所以我不能欺骗她。我给她说我要正视自己的情感后,茵茵也表示了理解。”
 
 
李东赫心跳仿佛空了一拍,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直视着李马克。
 
 
果然,下一秒他听到了他梦到了无数次,期待了无数次,幻想了无数次,又自嘲了无数次的那句——
 
 
“我喜欢你。”
 
 
10.
“可不可以,下次不要再躲避我了。哪怕只有一次,和我耍耍小性子,让我有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
 
 
11.
在一起后的李马克一如既往的温柔,只不过清晨除了摸头杀还又开发出一个新的服务项目,早安吻。
 
 
吃早餐时依旧是李马克打包进宿舍,李东赫喝牛奶在唇角留下的点点奶渍无一例外的被李马克吻去。
 
 
李东赫沉溺在李马克的吻里。李马克的吻和他本人的性格一样,温柔至极。就像是拿出了品读圣经时的虔诚,对待宝贝一样的用唇吻遍李东赫身体各处,就连那句“我想要你”都温柔的不像样子。
 
 
临近暑假,室友都提前搬出了宿舍,两人才得以如此放肆。李东赫突然很庆幸,不然这恋爱谈得得有多艰难。
 
 
他每天都像是踩在云朵上,走一步都想转一个圈垫一下脚尖。
 
 
他专门买来了一个定制线缝本,封面是大写的“0802 & 0606”。本子里面没有什么内容,全是密密麻麻的日期加上一句“我好幸福”。
 
 
每一次他拥抱李马克时听到对方的加速的心跳声,每一次李马克和他在图书馆对坐时两个人有意无意抬头偷瞄对方,每一次两人牵手时甜腻又暧昧的气氛,每一次因对方的亲吻而炙热的肌肤,每一次关灯时的晚安,每一次天亮后的早安,每一次李马克得到自己后压抑着轻喘沙哑着的我爱你……
 
 
所有的所有。
 
 
都好幸福。
 
 
12.
“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宿舍的时候吗,你给我开门时是红着脸,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喜欢我了?撒谎要被挠痒哦!”
 
 
李东赫记得当时自己是因为皮肤太敏感,他又在冷天用冷水洗了脸才会脸红。可那时他确实已经在暗恋李马克了,所以他笑着抱住李马克的腰,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软软的嗯了一声。
 

“嗯……当时就喜欢哥哥了……”
 
 
13.
甜蜜了整整一个大学四年,正值毕业季,两人遇到了恋爱以来最大的分歧。李马克是加国韩裔,家里人坚持要他回加国读研,而李东赫则选择在国内考研。
 
 
李东赫没有出国读研的经济实力,李马克也没有违背父母意愿的能力。
 
 
李马克回国的日期越来越近,李东赫又回到了当初恨不得把李马克捆在自己身上随身带着的日子里。每天睡前他都吻了又吻李马克的眼睛,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确定李马克还躺在自己身边。
 
 
除了浓浓的不舍,还有深深的无力。
 
 
李马克自然也不舍得自己的小熊崽,两人早已搬出宿舍自己租房住,他这两天就像是一个大型跟屁虫,李东赫去厨房煲个汤他也要靠在厨房的门上呆呆地看,不知道未来没有李东赫在身边的日子该怎么度过。
 
 
分别那天,飞机起飞后李东赫的嘱咐仿佛被抛弃在了LED灯泛滥的城市上空,隐藏进每一座高楼大厦里。脑海里李东赫的脸不再清晰,明明只分开了那么短短41分钟。
 
 
分别时两个人都没有哭,并约好了每天都要视频聊天。 
 
 
可李马克知道,他的小哭包现在肯定哭得很凶很凶。
 
 
14.
“我要把你揉进我怀里
把你做进我梦里
然后靠一个吻
缝补这距离
捱过无能为力的年纪
我一定要拥有你
是我最亲爱的你”
 
 
15.
当然,后来的后来,时间战胜了感情,理智战胜了想念,两个人的联系中断了。不知道是谁先发起,可两个人的默契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都默认了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默认了这场若有若无的分手。
 
 
是该到成熟起来的年纪了。
 
 
都不是爱哭闹的小孩子了。
 
 
既然长大了,就要学会把无尽的思念和爱意压进心底。
 
 
李东赫后来有尝试过交往一个新的男朋友,最后以“你的吻不够温柔”为由把人给甩了。
 
 
他无所谓,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反正他这一辈子可以想象到的最浪漫的恋爱早在几年前全部体验过了。
 
 
他拥有过世界上最完美最优秀的男孩。
 
 
16.
两条本就该平行的直线,终于再无交集。
 
 
17.
再后来,就是2023年7月13号,时隔两年,两人的kkt聊天记录再次更新。
 
 
-我找到真爱了。
 
 
-恭喜你啊。
 
 
-谢谢。
  
 
-是谁啊?
 
 
让李东赫有些恼火的是,李马克没有再回他的信息。可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矫情的小男孩了,皱了皱眉头而已就把这事儿抛掷脑后了。
  

可是李马克的话总在脑海里浮隐浮现,扰得他看不进去书,连打游戏都会晃神。
 
 
直到第二天他在学院教学楼下看到了穿着一件黑色毛呢大衣,依旧清爽帅气少年感十足的李马克时,他才知道这几年自己的爱已经被压抑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在找到突破口后汹涌的不成样子。
 
 
这几年他似乎是长大了,成熟了,可心里藏着的那个人真正站在自己眼前时才知道,自己的矫情和青涩都原模原样的保留了下来,等着当年的少年归来。想他,想他衬衫的荷尔蒙味道,想他温柔的吻,想和他撒一个娇。
 
 
眼眶霎时红透,他揉了揉泛酸的鼻尖。
 
 
看见李马克朝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在自己的耳边轻轻的说。
 
 
“是你。”
 
 
是你。
 
 
一直以来,从来都是,只能是你。 
 
 
18.
“明天生动而具体,有且仅有一个你。
一念你,心就分崩离析。
你是我,最盛大的飞行。”
 
 
 
正文完.
 
 
 
番外1.
“李马克,我们分手那两年你是怎么忍住没联系我的?”
 
 
李东赫窝在亲亲男友的怀里啃苹果,一边看法制节目一边忍不住疑惑。
 
 
李马克笑着亲了亲怀里人的发旋,一如当年的温柔。
 
 
“因为我知道,我们遥遥有期。”
 
 
 
全文完.
 
 
 
❗️第14,18两段中出现的歌词均出自徐秉龙的《千禧》
 
 
——————————————
中秋嘛   就要团团圆圆   遥遥有期也是希望大家和大家爱的人   无论现在身在何方   相见总会杳杳有期
中秋快乐!!

熊熊阿姆斯特朗回旋炮

【长得俊】情话战争(终)

终章有点长,这周太忙了拖到今天才写完。

今晚是见面会,算是百分九出道起点了,祝他们一切都好。

也希望大家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前四话戳下方:

第一话

第二话

第三话

第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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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电影节开始前三天,林彦俊特地跟剧组请了假。

他不太请假,一来不愿意麻烦别人调整行程,二来记者们闻风而动,总能从反常中灵敏地嗅到资讯的味道。

林彦俊请假在家,只为给尤长靖写一封信。他们有许多回忆,平凡不起眼的初遇,莫名而又命中注定的动心瞬间,十年如一日的相伴,当然也有余生的柴米油盐。...

终章有点长,这周太忙了拖到今天才写完。

今晚是见面会,算是百分九出道起点了,祝他们一切都好。

也希望大家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前四话戳下方:

第一话

第二话

第三话

第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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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电影节开始前三天,林彦俊特地跟剧组请了假。

他不太请假,一来不愿意麻烦别人调整行程,二来记者们闻风而动,总能从反常中灵敏地嗅到资讯的味道。

林彦俊请假在家,只为给尤长靖写一封信。他们有许多回忆,平凡不起眼的初遇,莫名而又命中注定的动心瞬间,十年如一日的相伴,当然也有余生的柴米油盐。

很多话一旦落在纸上,就变得酸甜而鲜活。

林彦俊换了好几个开头,或洋洋洒洒,或斟字酌句,最终败下阵来。

他的字本来也没有练过,三十多岁的人,仍然只有签自己名字的时候才有几分底气,其他时候繁体字和简体字混着写,字幅有大有小,好像林彦俊面对尤长靖时骤然加劇的心跳。

如果这封信是尤长靖来写,一定是一篇长长的情话。

他甜起来从不让人失望。

 

比如他当年那些发自肺腑的情话。

林彦俊好帅,我少女心都要出来了。

林彦俊在我心里闪闪发光。

林彦俊是一个很体贴的人,除了长得凶没有别的缺点。

林彦俊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第一名。

 

林彦俊想起尤长靖第一次说“林彦俊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第一名”是在大厂,后来出道了,林彦俊发展不顺,偶尔有崩溃想和全世界切断联系的时候。

那天他关了手机,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一晚上,尤长靖一定是找了他很久,推开门在角落里找到他的时候呼吸有些急促,听上去快哭了。

但尤长靖一句责备也没有,理顺了呼吸之后,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拥抱了林彦俊,安慰他好久,最后轻轻地说,林彦俊在我心中一直是第一名。

尤长靖很认真,像哥哥,也像最深沉的爱人。

林彦俊至今想起这些仍有些鼻酸,他被很多人这么说过,只有尤长靖说他才会信。

 

25

林彦俊休假的第一天,尤长靖不在家,这让他莫名烦躁。尤长靖去参加了一档美食节目的录制,去之前开心了很久,说要在节目上做拿手的卤肉饭。

林彦俊决定听听其他人的建议。二十分钟后,陆定昊开车进了林彦俊家的小区。

“你知道空位有多难找吗?叫我过来给你出主意难道不应该提前给我留一个空位的吗?”陆定昊一手打方向盘倒车,一边对着蓝牙耳机说。

林彦俊隔着话筒,还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再往你那边去一点点。”

是李希侃的声音。

林彦俊提前给陆定昊开了门,没两分钟就听见陆定昊精神百倍的声音:“林彦俊,你家拖鞋呢?!”

林彦俊听得头大,突然后悔请援军。

门在那边,你回去吧。

 

陆定昊穿了拖鞋,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听汽水,想了想又拿了一听。

李希侃是跟着陆定昊一起来的,换好鞋,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林彦俊冲他点点头:“随便坐。”

陆定昊扔了一罐汽水给李希侃。

李希侃也不客气,坐在餐桌旁边打开了喝。他原本只是在路上偶遇了陆定昊,聊了一会儿想一起去吃个饭,结果陆定昊接到了林彦俊的电话。

陆定昊一抹邪笑直逼人心:“希侃,有人请吃饭,要不要去?”

李希侃眯眼:“谁?”

陆定昊举起手机:“林彦俊。”

李希侃虽然并不能想象林彦俊做饭的样子,但还是欣然答应。林彦俊和尤长靖住在一块儿,说不定尤长靖会做饭。

心存着这样的侥幸,李希侃一路上心情还不错。后来他发现,尤长靖不在家。

陆定昊没把自己当外人,拒绝在吃饭之前聊天。林彦俊从冰箱里拿出一袋草,各种冰鲜生菜混在一起的那种,要给陆定昊装盘。

陆定昊痛苦哀嚎:“你平时就这么虐待我们家长靖吗?”

李希侃心想,为什么董岩磊不在这里。

磊子,请你突然出现。

 

26

这个夜晚对于李希侃来说充满了惊喜。尤其是当林彦俊和陆定昊开始一本正经讨论求婚流程,李希侃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就一脸状况外:“谁要求婚?”

林彦俊头也不抬:“我。”

李希侃握着冰可乐的手指渐渐缩紧:“……哇你准备结婚了啊?”

林彦俊一直都被李希侃认为是到40岁也不会结婚的浪子型选手,李希侃觉得自己的预判很失败。

陆定昊敲了敲桌面:“要不还是算了吧林彦俊,你就让长靖如愿以偿一次怎么了,不就是哭着上热搜?”

林彦俊放下笔:“这次不行。”

陆定昊翻白眼:“你哪次满足过他?”

林彦俊双手抱胸:“每一次。”

李希侃太阳穴突突地跳,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陆定昊与他对峙很久,叹气:“为什么你这么作的男人也能结婚?有天理没。”

 

李希侃小声插话:“对方喜欢什么?按照对方喜欢的东西来准备不就好了。”

林彦俊毫不犹豫地答:“喜欢吃,喜欢唱歌。”

李希侃挠挠头:“还有吗?这好难啊。”

林彦俊似笑非笑:“喜欢我。”

李希侃一脸为难。

陆定昊眼前似乎是闪过了一道光,在李希侃眼前打了个响指:“希侃希侃,你知道我们在说谁吧?我们在说尤长靖哦,林彦俊下礼拜是要跟尤长靖求婚。”

李希侃大脑当机,把可乐放在桌上,深吸了一口气。

隔着薄薄的落地玻璃,云雀在夜色下划过掠影。

现在是怎样,是在梦里吗?

 

27

李希侃花了几分钟消化这个消息。

陆定昊还在喋喋不休地跟林彦俊叨叨叨,结婚以后要对长靖好,我把我最好的朋友交给你,不可以让他天天吃草,一点营养都没有……

林彦俊在爆炸的边缘:“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李希侃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屋内一片静默,转而就听见钥匙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是尤长靖疲惫但开心的声音:“我回来了哦。”

林彦俊的信纸和水笔还放在桌上,陆定昊坐得僵直,李希侃坐在对面对两人进行了疯狂暗示。

“林彦俊?……欸你们怎么会来?”尤长靖从玄关进来就看到状态微妙的三人,非常惊喜,key突然拔高。

李希侃回头跟他打招呼:“长靖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我来蹭饭的。”

尤长靖看着陆定昊怀中的一盆草,脸上有点挂不住:“干嘛吃这个啦?我帮你们点外卖好不好?”

李希侃摆手:“我们已经点了,不麻烦不麻烦。”

尤长靖点点头,说要进房间换衣服,没两秒又探出脑袋:“林彦俊帮我拿下门口的包。”

林彦俊跟过去,陆定昊进入了佛系状态:“完蛋,我们可能要等很久了。”

李希侃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希望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尤长靖抽掉领带,慢慢解衬衫的扣子。

林彦俊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尤先生你干嘛,是叫我来参观的是不是?”

尤长靖从鼻腔发出一声带笑的轻哼:“想什么啦?……欸今天他们怎么会过来?”

林彦俊的目光盯着尤长靖裸露的皮肤,逐渐深沉。在尤长靖弯腰去找居家服的时候从他背后抱住了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就……希侃要结婚了。”

What?尤长靖怀疑自己听错。

“希侃要结婚,为什么要来我们家?”尤长靖想回头看一眼把头搁在他肩上的这个家伙,却没想到离得太近,直接亲了他一下。

林彦俊的小酒窝跑出来了:“尤先生今天真的很主动。”

尤长靖气笑,拍了拍他的手:“松开啦,我要换衣服。”

林彦俊退回床边:“希侃好像在路上碰到陆定昊,然后顺道过来吃饭了。”

尤长靖想起那盘草:“那你就给人家吃这种东西?会让希侃误会我们过得很不好欸,感觉很寒酸。”

林彦俊笑意加深:“我们过得好吗?”

尤长靖眼睛亮亮的:“好啊,今天周五,我可以吃肉欸!”

林彦俊的笑容有点垮:“你要吃肉也可以啊。”他扯开领子,露出光洁的脖颈:“咬这里。”

尤长靖老脸一红。流氓啊。

门外的陆定昊已经吃完了一盆草,打了一个不可察觉的嗝,李希侃保持微笑。

外卖还没到吗?

 

28

那个夜晚所有人都有心事。

李希侃忍辱负重被结婚,随口扯了一个不存在的女朋友。陆定昊作为双面间谍,旁敲侧击说尤长靖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结婚,结婚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话音未落就对上了林彦俊含笑的眼刀。

林彦俊靠在沙发上,从背后欣赏尤长靖毛茸茸的脑袋。

尤长靖愣了一下,回头对林彦俊尴尬一笑。在李希侃灼灼目光里摆了摆手,我还很年轻啊。

林彦俊的心猛然降落。

 

当晚,不顾尤长靖的各种借口,林彦俊把他折腾得很惨。在尤长靖求饶的哭腔中,林彦俊咬在了他的喉结上。随后又轻轻地舔。

尤长靖喉咙哑哑:“你走开。”

林彦俊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去健身?这么累。”

尤长靖生无可恋:“你今天怎么回事……不要突然折腾老年人啊。”

林彦俊心情突然又明媚了一点点。

这种时刻的尤长靖是林彦俊专属的尤长靖,他唱苦涩情歌给观众听,唯独向林彦俊展示甜甜的那一面。

林彦俊成熟的皮囊之下装着一个未满十八的少年,还是那个爱讲冷笑话,爱耍帅,对尤长靖一眼心动就永远动心的少年。

林彦俊最终还是没能写完给尤长靖的信,上面只有一个短暂的开头,是林彦俊饱含爱意写下的“尤长靖”三个字。

 

29

作为一个电影节,颁奖礼现场的布置足够奢华有格调,但作为一个求婚现场,林彦俊觉得不够。

周锐开场前悄悄去了一次林彦俊的休息室。

Nine Percent中只有少数人来参加这次电影节,林彦俊的休息室这会儿只有朱正廷。朱正廷看起来比林彦俊还紧张,坐立不安,完美妆发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很不搭。

朱正廷盘点了一堆身边已经结婚的兄弟们,想让林彦俊一个个打电话过去学习一下。

林彦俊无奈:“我只是求婚。”

朱正廷严肃反问:“求婚不重要吗?万一冷场了呢?”

周锐拍拍林彦俊的肩:“有你锐哥,别担心。”

朱正廷神经紧绷:“锐姐你真的不会说错词吧?”

周锐很多年不被叫锐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生气,虚弱地说:“你别说了,你的紧张要传染给我了。”

朱正廷若有所思,提议:“给秦奋打个电话吧,他孩子都有了,应该很有经验。”

林彦俊给朱正廷指了一条明路:“尤长靖休息室在走廊一直走到底左边那间,你去那边吧。”

朱正廷笑得云淡风轻:“不行的,我一紧张就什么都往外说。”

林彦俊听见了自己牙齿咬碎的声音。

 

周锐接到了暖场的指示,匆忙离开了。

朱正廷要代表乐华领奖,留了一会儿也回休息室默词了。

林彦俊的休息室空荡荡,他两个手肘撑在化妆桌上,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屋外是开场前工作人员越发急促的脚步声和对讲机里此起彼伏的叫声。

 

30

周锐专攻综艺MC多年,底下不少熟面孔,开场的气氛不算冷。

领奖环节顺风顺水,尤长靖坐在位子上发呆,觉得有点饿,趁着摄像机滑到别的地方,掏出手机给林彦俊发消息:我饿了,刚在彩排,没吃晚饭QAQ一会儿去吃夜宵吗?

林彦俊口袋里一震,看了一眼屏幕,嘴角微微勾起,回复:去哪里?

尤长靖小心试探:上次吃的那家深夜大排档我觉得不错,他家炒面好吃!

林彦俊慢悠悠敲字:被认出来很麻烦哦。

尤长靖秒回:不会!结束都要凌晨了!

林彦俊笑:那你开车,我不认路。

尤长靖回复了一个花式比心的表情包,在周锐说到“年度最受欢迎电影主题曲”的时候恢复了神志。

 

奖项颁给了尤长靖唱的那首歌,是一部爱情片的主题曲,讲的是失恋的故事。

尤长靖从没唱过这么苦的歌,以往他总能用技巧去弥补情感上的缺失,这次却遇到了大难题。

周锐按照手卡上的流程向他提问:“长靖给人的印象就是实力派歌手,但最近两年好像一直都唱很苦的歌,是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尤长靖笑:“对,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接了很多类似的歌。但这首难度很大,因为讲的是失恋故事,我这方面经验很少,一开始觉得肯定唱不下来。今天能得奖真的很开心。”

周锐凤眼一眯,皮了一下:“感觉无意中被塞了一口狗粮……有稳定的感情生活可以跟大家分享吗?”

尤长靖慌忙摆手:“不是啦……”

周锐笑:“好了,跟长靖开个玩笑。其实最后效果特别好,我们几个朋友私底下听到也都吓了一跳,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是怎么找到感觉的吗?相信观众也非常想知道。”

尤长靖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地说:“我觉得……这首歌讲的是失去。”

他把话筒换到另一只手,用手捏了捏耳廓。

林彦俊知道尤长靖在紧张。

尤长靖目光闪烁:“如果我有一天失去了……失去了我很爱的人,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吧。刚开始录还蛮难掌控情绪的。”

词作人在一边抢话:“长靖给我印象特深,我那天去棚里探班,就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不知道还以为真失恋了呢。”

台下响起善意笑声。

尤长靖不好意思地笑笑,词作人接着说:“也就是最开始那会儿吧,他太入戏,就完全没法唱,每次唱就流眼泪。后来就好了,哭着也能把歌唱完了。这事儿特震动我,很久没见过这么敬业的歌手了。”

尤长靖一本正经:“没有没有,对我来说也是很好的挑战,很开心能和几位老师合作。”

林彦俊看他领着奖下去了,心里不是滋味。他那时一定是在国外拍戏,从没有听尤长靖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任何不对。

 

等歌手组领完一轮了,尤长靖又拿了年度最受欢迎歌手奖,陆续被几个新人作为榜样力量提及,他对他们微笑,像一个模范前辈。只有林彦俊知道,那个人乖巧的笑容之下隐藏着各种碎碎念,“什么时候才能吃饭”之类的。

林彦俊想问问大排档送不送外卖。他刷了一下手机,朱正廷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朱正廷大概是林彦俊求婚路上的天敌,他总能在关键时刻让人紧张起来。林彦俊整理了一下西装,身边有工作人员俯身同他说话:“稍后就到您了,摄像可能会扫到这边。”

林彦俊点点头。

演员组的颁奖如期而至,林彦俊此前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奖,约莫等了很久,林彦俊才听见周锐说:“接下来我们要颁出的是本年度的最佳男主角。”

周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个细不可闻的咬舌。

林彦俊知道时候到了。

 

31

镜头扫过四位男演员,最终落在了林彦俊的脸上。林彦俊起身,扣上西装的扣子,在嘉宾中穿梭,余光瞥到了尤长靖正在开心鼓掌。

林彦俊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出道也好,恋爱也好,连那些挫折在他看来也是上天特殊的安排。

 

在轻车驾熟地感谢了一堆人之后,他说,想感谢的人一如既往很多,但是呢,有一位对我来说很特殊。

周锐放下话筒,安静地看着台上的林彦俊。

镜头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尤长靖的笑脸。

尤长靖熟悉这样的流程,在这种场合他几乎每次都被默认是林彦俊最想感谢的人,每到这个时候,林彦俊会先揶揄主办方几句,而后笑着转移话题,让镜头扫到别的地方。

而今天,林彦俊看着大屏幕笑了,向屏幕里的男人招手:“哇……这位先生你好吗?”

尤长靖失笑,对镜头挥了挥手。

林彦俊轻咳了一声,摄像组正要转移镜头,就听林彦俊说:“你见到尤长靖了吗?”

尤长靖愣愣的,露出不解的微笑。

林彦俊接着说:“如果你见到尤长靖,能不能告诉他,林彦俊很谢谢他这十年以来一直陪着林彦俊,他是林彦俊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尤长靖眼睛里微微闪烁,有一些无措。

周锐的耳麦里已经充满了导演组的询问,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什么流程?有媒体打电话来了……

周锐心都快跳出来了,面上却仍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并祈祷林彦俊速战速决,千万不要掏出万字求婚誓词。

 

林彦俊从尤长靖的脸上读到熟悉的无奈。尤长靖每次说“林彦俊你不要玩了”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像在包容一个小孩那样。

林彦俊回过头,走到舞台一侧单膝蹲下,台下的尤长靖有点紧张,不自觉地站起来。两人之间只有一米的距离。

林彦俊举起话筒说:“如果你见到尤长靖,告诉他林彦俊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

话筒声音清清楚楚,场内一片巨大哗然。

朱正廷在不知名角落里带头鼓掌,然后有零星几声起哄和越来越响的欢呼。

尤长靖呆呆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开始晃。

林彦俊笑:“尤长靖不要哭吼。”说完这句,自己也红了眼眶,别过头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又抬头试图让眼泪倒回去一点。

林彦俊从西装口袋里小心取出一枚银环,很朴素的设计,光泽温柔。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

深夜的甜蜜酒精抵不过清晨在饭桌旁一起吃的牛奶面包,台上无数次迎面的击掌不及人群中偷偷的牵手。

在午夜场的电影院里轻轻接吻也好,半夜醒来看见对方朴素的睡颜也好,买到了酸橘子一起被酸到皱鼻子也好,偶尔去大排档撸串喝酒拍着大腿肆无忌惮地笑也好……稀松平常的生活里,有最深刻的“我爱你”。

今天以前,他们属于世界。

今天以后,他们属于对方。

 

结婚吧,尤长靖。林彦俊红着眼睛,认真地对他说。尤长靖止不住地流泪,最后笑着抬头,对林彦俊伸手。

林彦俊跳下台,紧紧拥抱他,在一片祝福声中,林彦俊在尤长靖耳边不停地说,不会失去,尤长靖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周锐松了一口气,给身边落泪的女主持递了一张纸巾。

陆定昊一边看直播一边抹泪,还强装镇定地跟林超泽电话连线:“哎,走啦,去大排档堵他们啦,我要喝酒,喝一打!让那两个人付钱!”

林超泽笑中带泪:“你干嘛?羡慕人家结婚啊?”

陆定昊哭得更大声:“都去结婚算了,就很难过啊,你不难过吗?”

林超泽破涕为笑。

接着林超泽说:“好,去堵他们!不喝到醉不回家!”

每个人都有明天,林超泽坚信着,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成为生活的主角。

 

32

林彦俊和尤长靖双双哭着上了热搜,完成了他们对对方最初的期望。

接下去的一个月,推掉通告,推掉采访,推掉手头的工作。两个人默契地给自己放了长假,跑去犄角旮旯的地方旅行。

每到一个地方,都先去和当地最有名的小吃合影。两个人的微博也以一种不平凡的频率在更新。

某一天林彦俊的微博突然出现了颜文字和小吃的照片,半小时之内又删了,让粉丝怀疑他们拥有对方的账号,应该是尤长靖一不小心登错了号。

想通了这一点,粉丝们心都碎了。狗粮来得如此真实。

 

从国外回来,林彦俊和尤长靖选择的第一个独家采访是周锐做的。

三个人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找了一家风景很好的咖啡厅。

采访区被封锁得严严实实,摄像开了机,默默离开了采访区。只有在老朋友面前,这两个人才是最真实最放松的状态。

两个人分享了旅途中的一些故事,周锐静静地听,偶尔吐槽几句。可能是尤长靖分享了太多关于吃的部分,快要结束采访的时候,周锐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们最近最喜欢吃的一样东西是什么?”

尤长靖很为难,林彦俊帮他答了一堆,顺便无情嘲笑了一下他肉眼可见的体重增幅。

尤长靖瞪了他一眼,林彦俊不管他,接着说:“我最近喜欢吃的……”

尤长靖抢答:“我知道!肯定还是老套路嘛,妈妈做的菜啊。”

林彦俊笑容微妙,35岁的老年人警铃大作:“不是吧?答错了吗?”

林彦俊认真地看着周锐:“十年前是啦,十年前最喜欢妈妈做的菜。最近的话……”

尤长靖单手握拳伸过去当话筒。

林彦俊笑了:“最近喜欢吃尤长靖做的卤肉饭。”

 

情话战争还在继续,而这一次,是林彦俊赢了。

 

丁耳

【长得俊】信者得爱 39

*完结章

39.

尤长靖再一次回到医院来,是林父出院那天。循着房间号找过去,尤长靖到的时候刚好房里没有别人在,林父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病床上,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回头看过来。

尤长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跟林父打了个照面。

眼见已经大好,林父的精神状态极佳,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尤长靖看,尤长靖顶住压力,鞠了一躬,轻声自我介绍,懊恼自己居然真的听信林彦俊的话而没带任何礼物过来。

捧一束花也好啊。

“你就是尤长靖啊。”林父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久闻大名。”

尤长靖挠挠后脑勺,努力找话题,但林父不是个健谈的人,回答十分简略,尤长靖实在想不到任何话题,两人便只能在房间里干坐着。

似乎是过了一整...

*完结章

39.

尤长靖再一次回到医院来,是林父出院那天。循着房间号找过去,尤长靖到的时候刚好房里没有别人在,林父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病床上,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回头看过来。

尤长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跟林父打了个照面。

眼见已经大好,林父的精神状态极佳,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尤长靖看,尤长靖顶住压力,鞠了一躬,轻声自我介绍,懊恼自己居然真的听信林彦俊的话而没带任何礼物过来。

捧一束花也好啊。

“你就是尤长靖啊。”林父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久闻大名。”

尤长靖挠挠后脑勺,努力找话题,但林父不是个健谈的人,回答十分简略,尤长靖实在想不到任何话题,两人便只能在房间里干坐着。

似乎是过了一整年那么久,门终于又开了。

“诶?你已经到了吗?”林彦俊大步走进来,边掏手机看边问他:“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我想说反正也快到了,上来就能看到你,就没打电话。”尤长靖十分后悔自己这个偷懒的决定。

林父目光从尤长靖转到林彦俊,再转回尤长靖。

“爸,你不要这么吓人。”林彦俊拉起尤长靖的手臂,将他护在身后,不满地说:“你这样不说话只看着人真的很吓人。”

“嚯,”林父笑道:“这你就开始心疼了?我可什么也没说。”

“你什么都不说才最吓人。”林彦俊抱怨一句,也不敢和林父顶嘴太久,门口林母声音传来,她进门倒是亲亲热热地跟尤长靖打了个招呼。

林母十分不满林彦俊把尤长靖叫来这件事,数落他:“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爸能走能跳的,叫这么多人来折腾什么。”

“谁说不是大事?”林父不悦地拍拍桌子,“我出院居然不是大事,你这人。”

林母白他一眼,指挥他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出院住院都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林父只顾着和林母吵闹,倒也不再看尤长靖了,他想这应该也是接受自己了。

林彦俊殿后,拿好最后几样物品之后,环视屋子一周,冲尤长靖点点头说:“我们可以走了。”

“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拿一些吧。”尤长靖见他两手拎了几个袋子,便伸手去接,“你把最重的给我。”

林彦俊把两手袋子都放在左手,右手跟他相握,十分肉麻地来了一句:“我最重要的东西都已经握住了啊。”

尤长靖无语,眉头紧皱地问:“林彦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梗很烂?”

 

许久没有回过郊外的别墅了,林彦俊帮着爸妈把东西送上楼的时候还有些陌生的疏离感。尤长靖在他身边,对他房间里的东西都感到十分好奇,拍拍打打,偶尔发出惊叹的声音。

“诶你小时候就在这边住吗?”尤长靖轻轻摸着书架上小猪存钱罐的光滑表面,弯下腰来仔细看那只陶瓷猪的眼睛。

“我初中的时候搬过来的。”林彦俊也仔细打量自己这间房里的东西,有些物件幼稚到可笑。

“哦这样啊。”尤长靖坐到了书桌前的转椅上,手贴着桌面滑着,感慨说:“没想到你还是个手办爱好者。”

在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房间里见到尤长靖,这实在是神奇。

这一年以来的事情,好像过去了许久一样,他们是如何相识又跌宕地走到现在,从陌生到亲密,回想起来像是一场梦。

许是因为林彦俊一直没有说话,尤长靖的注意力终于转回到林彦俊身上来,他收起嬉笑的表情,小声问:“怎么啦?”

“没怎么。”林彦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鼻尖一阵酸涩,他揉揉尤长靖的头发说:“我只是觉得很神奇,生命是重叠的,我出柜之前就坐在这个书桌前面,那个时候是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去和我爸说的。”

而他没想到的是,在许多年后,他居然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回到这个房间,又坐在书桌前。

“真的很神奇哦,”尤长靖也感慨着点点头,“数数看,好像刚刚过去一年,我半年前就坐在你办公室里面签合约,还以为我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嘞。”尤长靖伸开手臂,撒娇地说:“抱抱。”
林彦俊抱住他,尤长靖靠在他肚子上,毛茸茸的头发被林彦俊攥在手心,轻轻地揉,他们落在这样一个闭合的轮回里,终于紧密地扣在一起。

“人生太有限了,”林彦俊叹气说:“不可能回到过去去改变任何一天,所以我一直都很惭愧,”尤长靖从他怀里抬头,疑惑地看着他,“我没有任何机会去改写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之后给你的也不能叫弥补,只能说是让以后的生活不要痛苦,好像永远也没办法去填平我们之前的那个逆差。”

“你才意识到吗?”尤长靖佯装生气地皱起脸,指节戳林彦俊的肚子,“所以你要对我很好很好知不知道?”

林彦俊弯下腰来,和坐在椅子上的尤长靖平视,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似乎都说过了,也很苍白,不论是承诺、感慨、或是忏悔,似乎都太苍白了。要怎么描述永远都在流动,又一直不会改变的爱呢?

而尤长靖似乎看穿了林彦俊的恐惧和忧虑,他凑过来,轻轻地亲吻林彦俊的嘴唇,呢喃说:“不急,我们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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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今天想到要写结局的时候,我还有点纠结。

其实剧情进展到这里,随时都可以结局,上一章,这一章,下一章,似乎都可以放一个结局上去,比起“圆满结束”某些事情,更像是搁置了对他们的描述,不是他们的故事结束了,而是我对他们故事的窥探到此为止了。

就停在一个愿意学习成长,又有许多可能的时间点吧。

比起兴致勃勃的开头,这个结局实在是平淡,但又刚好讲完了我想讲的所有事情,所以归于平淡可能也是一个故事再向下的发展了吧?

这几天,或者说更新的这几个月里,不断能看到类似于“感谢你还在坚持”这类的反馈和感慨,其实我想说,可能大家把顺序搞反了,写文这件事一向不是我为作品贡献了什么,而一直是作品为我贡献了许多。它给我的快乐、思考、纠结远多于我为作品奉献的时间的价值。所以不能持续写作或是灵感枯竭的时候,痛苦的不是作品而是我多一些。

写了这么多故事,我越发意识到人物和故事之间互动所带来的的火花的重要性,所以有一些故事“卡”住了,因为人物和故事之间的轴承断掉了。而这篇文能持续写下来,是我觉得非常感激的一件事,它是一个非常突兀的、急切的、又粗糙的灵感里诞生的故事,情节普通又常见,但却让我非常专注地住在了里面。

有这样的缘分,我很感激。

我写了太多不同又相似的林彦俊和尤长靖了,也见证了大家对他们的喜爱的更迭和变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持续写作能观察到的世界也比我回馈给这个世界的更多。

总而言之,这些杂乱的废话只是想要表达对这篇文的感激、喜欢、还有不舍。希望在这个平行世界里,所有的等待都有回音,爱情既能开花也会结果。

下一站见。

米勒行星

【长得俊/权贵】摩登家庭

四封信同设定/全文6k+

‣大概就是一家子的沙雕温馨日常


01


林彦俊有一本自传性质的传家宝典,名为Evan' Guide,俗称《男人指南》,里面尽是他对人生的一些领悟。

比如:

“男人不可以太快。”

“男人不可以说小。”

“男人没有在怕的。”

“男人要压死死。”

“男生吃东西,不能躲躲藏藏的,一定就是,要摊开来吃。”

“什么叫男人——自己点的餐,自己要吃完,打包你就输了。”

“……”

诸如此类。


这本让尤长靖无奈至极的书却被范丞丞和黄明昊当做宝贝,并在生活中灵活运用。...


四封信同设定/全文6k+

‣大概就是一家子的沙雕温馨日常

 

 

 

01

 

林彦俊有一本自传性质的传家宝典,名为Evan' Guide,俗称《男人指南》,里面尽是他对人生的一些领悟。

比如:

“男人不可以太快。”

“男人不可以说小。”

“男人没有在怕的。”

“男人要压死死。”

“男生吃东西,不能躲躲藏藏的,一定就是,要摊开来吃。”

“什么叫男人——自己点的餐,自己要吃完,打包你就输了。”

“……”

诸如此类。

 

这本让尤长靖无奈至极的书却被范丞丞和黄明昊当做宝贝,并在生活中灵活运用。

 

 

比如,两人与一帮高年级小混混打架时,黄明昊握紧拳头,眼神锐利:“男人没有在怕的。”

 

中途,混混老大嫌弃他们:“你们怎么打的这么磨叽!”

 

范丞丞冷笑:“男人不能太快。”

 

最终,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两人消灭了敌人,坐在被打趴的老大背上击掌,异口同声地吼道:“男人就要——压死死!”

 

老大:“……”

 

 

再比如,两人接吻,一致认为先喘不过气的是loser,于是亲的死去活来,谁也不认输。

 

本来用鼻子呼吸是没事的,偏偏范丞丞感冒,鼻塞严重,而男人坚强的意志让他死活不松嘴。他不松口,黄明昊享受其中,闭着眼感觉不到异常,也毫无分开唇的打算。

 

最后,要不是尤长靖发现躲在地下室里缠绵的两道身影,范丞丞大概会成为因亲吻窒息送进医院的第一人。

 

该死的胜负欲。

 

 

 

02

 

一天,在做完某些深夜运动后,林彦俊向尤长靖抱怨:“Justin是不是太粘着你了。”

尤长靖奇怪:“有吗?”

林彦俊:“有啊,他总挂在你身上,对你动手动脚的。同是监护人,为什么他不和我亲近?”

尤长靖听了忍不住反驳:“喂喂,我还觉得他更喜欢你呢,每天缠着你,要你教他些有的没的什么土味情话。”

林彦俊撇撇嘴,不置可否。

 

后来某天,林彦俊在看到范丞丞攀着尤长靖的背蹦跶,心里也泛起同样的不爽时,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原来他不是嫌黄明昊和他生疏,而是因为其他人亲近尤长靖而不开心。

 

他惊恐地对尤长靖坦白:“Crazy,我竟然连孩子的醋都吃!”

 

尤长靖给了他一个拥抱,感同身受,欲哭无泪:“我也是。”

 

该死的占有欲。

 

 

 

 

03

 

林彦俊很讨厌开家长会。

 

原因很简单。虽然黄明昊是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good boy,但他也是老师最头疼的那类孩子——皮的慌。

 

所以,每当林彦俊坐在办公室里,听老师口若悬河地讲黄明昊这些日子又干的好事,他这张帅脸根本不敢抬起来,都快要埋进地底最深处。

 

因为他要笑死了。

 

Crazy,给男性好友扎辫子、穿着cosplay的衣服在学校乱晃、语文课回答问题结果讲土味情话、把小女生写的情书剪贴了一封献给老师、沉迷选角度拍摄阳光结果误进女厕所引起尖叫,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黄明昊不是多正经的学生,林彦俊也从来不是什么正经家长。

 

不过憋笑这都还好。最惨的是,他总被固定的一位家长缠住,拉着他讲黄明昊对他儿子做的好事。

 

“哎彦俊啊,你看看这次黄明昊对凯凯做的,”王妈妈幽幽地说道,“他给凯凯头上编满了辫子!你看看这像什么话嘛,花花绿绿的,女孩子都没这么多辫子,全长我儿子头上了!”

 

“妈,那是脏辫。”一旁的男生小声说,“是我让Justin弄的……”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王妈妈怒斥,王琳凯立刻缩紧脖子,不再说话,眼神却滴溜的转。

林彦俊看见,不禁暗叹:不愧是Justin的好朋友,一样的皮。

 

“还有哦,”王妈妈继续说,“你家黄明昊还找了个别的小伙子对付我家凯凯,好像是隔壁班的,整天和他吵架呢。那孩子堵在不让凯凯进教室,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据说僵持了三十分钟!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林彦俊:我也不知道。

 

 

总之,每去一次家长会,林彦俊都会筋疲力竭,比教一天课还累。

 

你问为什么不是尤长靖去?

 

林彦俊:“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尤长靖:“好。”

石头剪刀布。

尤长靖:“……”

林彦俊:“yes!我赢了!”(咬唇,做砍脖子状)

尤长靖(眨巴眼睛,撅起小嘴):“让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抱着林彦俊的胳膊,软绵绵地甩来甩去。

林彦俊:“……Fine。”

 

 

 

04

 

三八妇女节这天,学校举办活动,要求所有男学生换上女装,换位思考,体验女生的感受。

 

学校也邀请了家长来到现场,评选谁的装扮最好看。林彦俊和尤长靖赶来学校时,一眼就看到身着红色旗袍正隔空踢腿的黄明昊,和他身边大大咧咧的丞雪公主。

 

两人对黄明昊的装束非常满意。于是在选打扮最好的人时,不约而同地都站在了Justin的身后,这令黄明昊扬眉吐气,也令丞雪公主失落不已。

 

男朋友的家长不喜欢我,呜呜呜。

 

不过林彦俊发誓,他是有考虑过范丞丞的。但是当他看见范丞丞嫌热,大方粗犷地撩起裙子扇风时,被这豪放的举动震惊了。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手忙脚乱地遮挡范丞丞露出的黑色底裤。

 

不淑女的公主不是好公主。

 

 

 

05

 

范丞丞第一次被邀请来黄明昊家做客时,紧张得茶饭不思,彻夜难眠。

 

他天天紧张兮兮地围着黄明昊问:“你说我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你想啥呢,这么正式,不就吃顿饭嘛,又不是见家长。”黄明昊在做题,不耐烦地打发他,想了想,又松了口,“嗯的确是见家长,但没必要,真的。”

 

范丞丞却不这么想。

 

鉴于黄明昊总说他的长靖叔叔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春风和气心怀若谷,于是他的家长攻坚战的重心都放在另一位身上。

 

攻克难度:五颗星。

 

果不其然,在他刚迈进家门的一瞬间,一个篮球从天而降,吓得他倒吸了口冷气。那球弹起又坠落,最后在他脚边轱辘滚了几圈。

 

“跟我出来。”

 

范丞丞毕恭毕敬,连声诺诺地跟了上去。

 

“长靖,彦俊老师咋还为难丞丞呢。”黄明昊护夫心切,连忙拉着长靖也出去围观。眼看那两人在球场越打越激烈,他皱眉蹙眼,却又无可奈何。

 

尤长靖站在一旁,手上还拿着做家务时的扫帚。他笑了笑,发丝顺着风吹到脸颊上,随意地问他:“你当时因为寄宿,把tin宝托付给我和彦俊养,什么心情?”

 

“担心啊,你们俩一个德性,忙起工作来啥也不记得。”黄明昊被阳光照射得眯起了眼,坦诚地答道。

 

“是呀,这不是一个道理嘛。”尤长靖看了看篮球场上游刃有余的两道身影,说道,“你觉得我们会放心你俩谈恋爱?”

“这不是为难,Justin,这是考验。”

 

“考验?”黄明昊一脸不可置信,“考验打篮球?”

 

话音刚落,不远处有人冲他喊道,“Justin小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枚篮球就顺着抛物线朝他砸来。

 

按理说以黄明昊的反应完全能躲过这飞来横祸,然而前一秒在思索的他硬是愣了几秒,于是只能下意识地闭紧双眼,用手遮挡,希望能够减少对脑袋的冲击。

 

但想象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到来。范丞丞在弹指间,一个转体翻身,在篮球到来的既定轨迹前纵身一跃,拦截住了球,也使黄明昊免去了一次受伤的危机。

 

“考验的当然不是篮球,”尤长靖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是保护。”

黄明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物什是一柄挡在他面前的扫帚。他看见尤长靖放下举起的扫帚,笑眯眯对他说,“就像我这么保护你一样。”

 

如果你的恋人能像家人一样保护你,我们就放心了。

 

站在篮球场上的林彦俊望向安然无恙的黄明昊和站在他一边对他笑的尤长靖,也抿着唇笑了。他走上前,拍了拍范丞丞的肩膀,算是正式认证这对小情侣。

 

“小伙子,不错哦。”

 

 

 

06

 

林彦俊和尤长靖是在黄明昊九岁时成为他监护人的,在此之前,他们是邻居。

 

尤长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黄明昊时的样子。那时他和林彦俊还在哼哧哼哧地搬运行李,准备入住乔迁的新公寓。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随即一个小脑袋晃悠着探出来。

 

“对不起,是吵到你了吗?”尤长靖彬彬有礼地道歉,“我们会小声一点。”

然后他就看见扒在门上的小孩使劲儿地摇头。但他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眸子,一直看着他和林彦俊,怯生生的,却又讨人喜欢得打紧。

 

后来他们才知道,黄明昊的父母都是特警部队的骨干,很少有时间陪他。小孩子懂事,虽然一个人寂寞孤独,但不哭不闹,只是喜欢趴在窗前或门口,默默看着行人,眼底闪着明亮的渴求。

 

“嗨,吃了么?”林彦俊蹲下身,与男孩的视线持平,笑了笑,好看的酒窝显得他格外温柔。看见他轻轻地摇头,林彦俊继续说,“刚才的那个哥哥做好了饭,带上家里的钥匙,把门关好,和我们一起吃吧。”

看见他的犹豫,林彦俊伸手揉了揉他翘起的头发,补充道,“尤哥哥做的饭世界上最香哦,放心,哥哥不是坏人。”

 

大约是从屋里飘来的饭香实在太过诱人,黄明昊不自觉得咽了下口水,然后点头答应。于是林彦俊便牵起他的小手,一步步朝家里走去。他的手软软的,却带着沉甸甸的信任。

 

 

黄明昊一直觉得林彦俊和尤长靖进入他的生活中是他得到的好处更多,他们在他孤单时陪伴他玩耍,在他父母因公殉职后领养了他,给了他重生的家。可是有一天吃晚饭时,林彦俊听他此言,沉默了片刻,与尤长靖对视许久后,摇头轻声说,“你错了,是我们赚到了。”

 

“Justin,”尤长靖唤他,眼眸里流转着笃定的光,“其实是你救了我们。”

 

 

情侣的恋爱公式千篇一律,无非是暧昧,热恋,平淡,僵持,分离。分手并不一定是谁欠了谁,也不是不爱,或许只是太累。

 

他们也一样。

 

那时候林彦俊还是大学讲师,总为了文学交流出国开会。尤长靖也忙于刚创立的声乐学校,两人既没什么见面时间,也没多少共同话题。时间久了,那股来势汹汹的倦怠把两人摧毁得丢盔弃甲,连接着彼此的也许只剩薄薄的一层皮。

 

“那时候总觉得下一秒你就要说分手了,所以每次见你都不想抬头。”尤长靖靠在林彦俊怀里,回想那段惶惶的时光。林彦俊捏了捏他的脸,低声说,“我还不是一样,看到你给我发微信就紧张,生怕一点开就是‘结束吧’之类的。”

 

尤长靖抬起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所以为什么是我救了你们?”黄明昊想不明白,“照理说抚养我,应该更辛苦吧?”

 

“昊昊,在我们中间流逝的,不是时间,不是精力,”尤长靖顿了顿,说,“是动力,是希望。”

 

“是你帮助我们找回了这份缺失。”

 

 

黄明昊是在父母殉职后半个月搬进来的。刚开始,他并不适应,上楼后总会习惯性地朝他以前的家走去,即使走对了方向,进了家门后也沉默寡言,黯然无语。即使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从小很少管他,但是他们的离世,还是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有不小的打击。

 

林彦俊和尤长靖担心得整夜无法入睡。那时候,本来因为感情危机谈话屈指可数的两人,因为共同的担忧而打破了只言片语的怪圈,每晚躺在床上小声又焦灼地交换意见。

 

“你不知道,其实我每次和你聊完,心里就感觉陷下去一块。明明我们讨论的是昊昊,可却让我觉得心动不已。”尤长靖把林彦俊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掩盖了脸颊的一点烫,“多好啊,像热恋期一样,无话不说。”

 

“我还不是喔。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抱住你睡,可是你总是翻过身不理我了。”林彦俊故作惋惜地说。

“你最后明明得逞了!”尤长靖不服地张牙舞爪,结果被捉住手,得到一个吻。

 

黄明昊翻了个白眼,表示无比想念范丞丞。

 

后来两人决定搬家,重启一段新的开始。为了找房子,他们挤出时间去房屋中介,一间间的去实地考察,谨慎筛选,综合了各方因素,最终选择了现在这套离两人上班地方近、有适合黄明昊的学校、治安稳定、经济条件允许的两室一厅的公寓。

 

“在那之后,对我们来说最开心的事,就是看到你慢慢变好。”

 

为了给黄明昊创造更好的家庭氛围,林彦俊申请从主攻研究转为主攻教学,从而减少外出的时间。尤长靖每天研究新的菜式,送他上学放学,周末三人一起逛街,野餐,旅行。当笑容一点点漫上黄明昊的脸颊时,他们意识到,一个家庭真正诞生了。

 

“外人看起来我们似乎牺牲了很多,”林彦俊说道,“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被我们重新找回了。”

 

在这之后他们两人终于心贴心地交谈。他们倾吐衷肠,一人的背依偎在另一人的胸膛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姿势。很奇怪的是,之前僵持时很难说出口的真心,此时却犹如喝了吐真剂似的一个接一个的蹦。那些被雾霭重重遮掩住的繁星,明月,骄阳,到底洗净了灰色的纱衣,变得光辉夺目。

 

“所以,你们跟我说这么多,”黄明昊若有所思,“就是想给我喂狗粮。”

 

“嗯,看来你还没有喂饱。”林彦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要不要再来一点?”

 

“老天爷,饶了我吧!”

 

黄明昊当然明白他们告诉他这些是为了什么。不过,聪明人的对话就是——

真话不全说,一切尽在言中。

 

 

 

07

 

对于全天下的情人来说,比起选择一个完美无缺的情人节礼物,还不如上刀山下火海一斩两断鱼死网破来得痛快。

 

送玫瑰?——太俗。

戒指?——买不起。

衣服?——审美有分歧。

什么都不送?——那么等着送死吧。

 

直到情人节当天,范丞丞仍然纠结于这种一筹莫展的困境中无法自拔。黄明昊正坐在他旁边奋笔疾书赶作业,希望能赶紧打游戏去。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范丞丞听见林彦俊说完“晚上不用等他们回来”就出去了,估计是与尤长靖一起乘着情人节的便车快活去。他心烦意乱地转了转笔,平生第一次恨自己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

 

“喂,快看!”

 

范丞丞顺着黄明昊的视线朝窗户外望去,只见林彦俊似乎对尤长靖说了什么,他便朝着汽车后备箱走去。一声惊喜的尖叫伴随着箱门的弹开传出来,然后五颜六色的气球从后备箱里奔涌而出,把整片天空都染上幸福的颜色。

 

“俗套。”范丞丞嘟囔着,斜着眼瞧着楼底下激情相拥卿卿我我的两人。黄明昊却不这么想,他把手伸出窗外,抓过一只粉色的气球,爱不释手的模样让范丞丞很不是滋味。

 

“你喜欢这种啊?”范丞丞拿气球当皮球拍,撒气。

“我觉得还好,但长靖哥肯定喜欢。”黄明昊瞟了他一眼,“你嘞?不是我说,咱俩情人节就在家写作业啊?”

也是,为什么不去外面逛一圈,看看黄明昊喜欢什么再偷偷买来送给他呢?范丞丞无比感谢自己强大的脑袋瓜子。他等不及了,说走就走,一把拉起黄明昊,边跑边回头对他一笑:“走,我们也约会去——”

 

然而黄明昊神机莫测的想法却着实令范丞丞摸不透。他一直在他身边旁敲侧击地引诱他说出想要什么礼物,奈何棋逢对手,黄明昊钻过了每个陷阱,就是不正面回答。相反地,他只是拉着范丞丞到处逛,丝毫不提礼物的事。

 

“走,陪我玩一局街头霸王。”

“哎,那个打鼹鼠的似乎不错。”

“比一下投篮。”

“敢不敢和我挑战赛车?”

“丞丞,来玩鬼屋!”

“……”

 

一路玩下来,天都黑了。范丞丞哼哧哼哧地跟着黄明昊转,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他有些焦虑地和黄明昊并肩坐在两个相邻的秋千上,脚蹭着地,一前一后的晃荡起来。

 

“Justin,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吧。”范丞丞终于憋不住,决定坦白,“对不起,我还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比较合适。”范丞丞恭敬地低下头,把脑袋凑到他面前,“小的知错,请大人责罚。”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责罚没有,倒是听见了黄明昊喉咙里发出的一声笑。

“你是不是傻?”黄明昊把他的头发揉得稀巴烂,又抬起他的下巴。范丞丞看见他在笑,有星星落入眸里,倒映在他的心上。

“礼物一定就是一件物品吗?傻瓜。”黄明昊脚蹬了下地,秋千立刻飞得老高,“你陪我玩了一天,不算礼物吗?”

“这也可以?”范丞丞也荡起来,想追上他,“喂,你不要对我这么善良。”

黄明昊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这处秋千坐落在市里的中心公园内。也许因为节日的缘故,人们大多选择在街上商场里热闹,而不是树林小径中。等两人荡累了,被风吹得脸僵,于是慢慢放松了腿,渐渐停了下来。

 

两人的周围很静,有种不一般的气流在他们身边旋转,似乎宜告白。范丞丞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

 

“Justin,昊昊。”范丞丞开口唤他。黄明昊扭头看过去,他的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完全猜不透。

 

“下午我其实很羡慕彦俊和长靖哥,他们是成年人,可以自己赚钱,毫无负担地给自己喜欢的人各种惊喜,可以不受约束地去想去的地方约会,做想做的事。”

他顿了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我不行。我只是个没工资的高中生,无法为国家创造GDP,唯一的收入是过年的压岁钱。我也想看到你脸上露出长靖哥下午那样欣喜的表情,也想带你去各个地方玩。可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

 

少年的心意从不浮夸奢华,而是像一股温暖的风,珍惜又纯粹地捧起一片真心。

 

黄明昊很少见到如此郑重的范丞丞,他的话听进心里,麻酥酥的,同时也像橙汁一样酸甜。他听见他继续说:“不过我范丞丞在此发誓,将来一定努力赚钱,带黄明昊游山玩水,永远快活!”

 

说完,他拽过黄明昊秋千的绳索,捧起他的脸吻下去。

 

也许这条在冬日萧索的树林里的诺言很快就被风吹得不见踪影,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林子里的这两个少年会永远记住它,就像牢不可破的誓言。

 

如果再看久一点会发现,他们折起草地里的两支不起眼的小黄花,庄重地由对方绑到自己的中指上,然后十指交握在胸前,两人眼神交汇后,偏过各自的头笑起来。

 

如果再听得仔细一点,你会发现这样的对话:

 

“喂,你说带我游山玩水,那你最想去哪玩?”

 

“去你的心里。”

 

“……”

“傻瓜,你已经在了。”

 

 

 

 

-End.

 

*很早之前答应一个朋友写的,现在终于来还债了orz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小尤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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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套玛丽苏文,霸总橘×艺人柚

必须he,zdjszd!8000字已完结,点进来不亏!


五点零九分,窗帘边上的缝隙已经微微透出光亮,尤长靖靠在身边人的肩头,眼睛半眯着。

不是起得早,而是他整晚没有睡。

身边躺着的人,林彦俊,是他的金主。

自第一次发生关系以来的一年,尤长靖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这一点。

即使他打破了林彦俊身边人每周一换的定律,他依旧不敢对这份感情有什么妄想。

因为,这个月林彦俊来找他的次数明显变少了,除了昨晚,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五天之前。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睡的原因,他舍不得。

即使黑夜很暗,尤长靖看不清身边人的脸,但是他依旧想清醒着哪怕只是听一听...

俗套玛丽苏文,霸总橘×艺人柚

必须he,zdjszd!8000字已完结,点进来不亏!


五点零九分,窗帘边上的缝隙已经微微透出光亮,尤长靖靠在身边人的肩头,眼睛半眯着。

不是起得早,而是他整晚没有睡。

身边躺着的人,林彦俊,是他的金主。

自第一次发生关系以来的一年,尤长靖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这一点。

即使他打破了林彦俊身边人每周一换的定律,他依旧不敢对这份感情有什么妄想。

因为,这个月林彦俊来找他的次数明显变少了,除了昨晚,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五天之前。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睡的原因,他舍不得。

即使黑夜很暗,尤长靖看不清身边人的脸,但是他依旧想清醒着哪怕只是听一听近在咫尺的心跳。

他什么时候会被丢掉呢……

“我出门了。”

“嗯。”

林彦俊西装革履的样子竟然比他这个做艺人的还要耀眼,尤长靖往门口望了一眼,低头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马上有一个旅行综艺要拍。

林彦俊对尤长靖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但并未说什么,黑着脸出了门。

公司。

“范丞丞,你平日里都没有事情的吗?”

林彦俊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他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人。

范丞丞把手机放下,无所谓道:“我爸妈身体好着呢,况且公司还有姐姐。多玩两年也没有关系。”

要不是两家公司商业上并无往来,林彦俊都要以为范丞丞是来窃取商业机密的了。

“我的事情很多。”

林彦俊把范丞丞从座位上拎起来。

“你今天的脸格外黑。”范丞丞起身,双手环胸,盯着林彦俊。

林彦俊听完,脸色更黑了,从抽屉里拿出袋装的小面包撕着吃了起来。

“没吃早餐?你家那只小浣熊没有给你做爱心早餐吗?”范丞丞摇摇头,表情就是“你不行”。

林彦俊真是想站起来送他一拐。

范丞丞见自己开玩笑林彦俊脸还一直黑,就知道出了事:“你俩咋的啦?”

“不关你事。”

“看来是你甩的人家。”范丞丞故意激将,倚在了林彦俊桌子边上,“也是,我们林总何必为了一只小浣熊放弃整片树林呢。”

“喂?是Justin吗?”

“哎哎哎,你干嘛啊!”范丞丞把林彦俊的手机抢下来摁断了,一不小心瞥到了林彦俊和尤长靖的微信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星期,不知道是谁回了一个“嗯”。

“真分了啊?我还以为你俩能挺长久的呢……”

“没有分手,”林彦俊黑着脸看范丞丞,还是说了,“最近他可能是工作太忙了,有点忽视我而已。”

一年前,尤长靖以一个极为寻常的方式闯入了他的视野。

自荐枕席。

对于自家公司的艺人林彦俊当然有印象,知道眼前的尤长靖出道了两年都没有什么起色。

单纯只知道唱歌的孩子很难在现在的圈里混出头的。

虽然不知道尤长靖又是中了什么邪,竟然上赶着来找自己潜规则。不过看着那双就跟小鹿似的眼睛,林彦俊答应了。

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自那以后,一夜情变成了夜夜情。因为尤长靖从头发丝到小脚趾一切都是软软的,性格也是软软的,在自己身下哼哼唧唧的喘息的声音,也是软软的。

是男人,就要干下去。

已经发生了关系,自己又喜欢,自然是要多安排资源的。综艺上一上,电视剧串串场,在大家面前多露露脸,这段时间尤长靖的流量突飞猛进。

所以不受自己控制的,他的通告变得越来越多,每次他回家看到已经睡着的人都情不自禁,但是又不忍心打扰,实在忍的心烦,索性住了别处。

“你有毒吧,”范丞丞一副佩服的样子,“就是你把人捧红了结果收拾不住了呗。”

“他开心就好。”林彦俊装作整理手里的文件。

“你确定他开心?”范丞丞脖子本来就长,斜着伸出来就是个表情包。

林彦俊放下手中的文件,滞了一会:“这是他想要的。”

接近自己也好,服从自己也好,尤长靖要的不过就是他手上的这些资源而已。

“大哥,你才是金主啊,”范丞丞给他仔细分析,“他想红,就得好好讨好你不是?你得拿出你的气势来,让他知道想继续在圈里走的长远,还是得以你为主。”

范丞丞从小出身跟林彦俊不一样,现实的很,说出的话也是一针见血。

但是道理林彦俊都懂,可他不敢啊。

万一尤长靖觉得自己这里讨不到好处,去找别人了怎么办。

林彦俊摇了摇头。

“你顾忌什么呢,你手里还有他的合约,怎么样也不是你占下风的情况吧?”

范丞丞都快跳起来了,觉得这人朽木不可雕也。

林彦俊当头一棒:“有道理诶。”

“……”

范丞丞用鼻孔“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林彦俊立刻拨了个电话,范丞丞十分欣慰。

“敏姐你怎么还没到呀。”尤长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等着经纪人下来接他。

敏姐接到尤长靖的通话,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说,犹豫了一会:“长靖,你那个综艺……被陆定昊顶了。”

“啊?敏姐你在说什么呀。”尤长靖觉得自己手心有些发凉,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

“刚刚节目组临时通知下来的,咱们公司和他们谈拢的一个艺人名额,突然变成了陆定昊,你……去不了了。是不是,你最近跟林总关系不太好啊,今天晚上你得……”

“我知道了。”

不等敏姐说完,尤长靖挂上了电话,轻轻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收拾好了的行李。

陆定昊,他认得的。

一家公司的艺人,平时出去玩也有交集。

他确实跟自己说过林彦俊很帅之类的话,只是因为林彦俊确实很好看,尤长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现在是,林彦俊有了新宠吗。

尤长靖突然觉得他坐在林彦俊的家里有些不合适,手放在腿的两侧握紧拳头。

他一直幻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到了足够高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鼓起勇气让林彦俊正视自己,他知道林彦俊很喜欢他,至少他能留在林彦俊身边这么久。

哪怕是一直以情人的身份陪在身边,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林彦俊喜欢他的证明。

所以现在林彦俊是真的厌倦他了。

那昨天晚上回来时怎样,因为知道他的节目要被顶所以过来补偿一下自己的吗,还是分手炮?

尤长靖没法再想,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了。

应该很懂事的,离开林彦俊的家,给自己留一个体面。

但他不想。

留下来的话,至少可以多看看他,可以多得到哪怕是林彦俊一个怜惜的眼神,现在都足够让他欢喜了。

尤长靖就在沙发上坐着,整整一天,直到林彦俊下了班。

听到开门的声音,尤长靖立刻看过去。

林彦俊一回到家就看到客厅里的尤长靖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

“今天在家还好吗?”

林彦俊把公文包放在了玄关,还没走到客厅,就见到尤长靖朝他走过来。

白嫩的手帮自己解开了黑色西装的扣子,颜色的对比很强烈,林彦俊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尤长靖很好读懂,现在明显心情不佳,还带了委屈。

林彦俊马上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撤掉他的通告了。

伸手摸了摸尤长靖软软的卷发,语气里是两人都没察觉的温柔:“你最近太累了,休息两天。公司还有别的综艺,到时候你随便挑好不好?”

尤长靖的手还是拽在林彦俊一副纽扣的位置,抬起了头,已经红了眼尾。

“会比陆定昊多吗?”

“当然……”

林彦俊还没说完,尤长靖就踮起脚吻住了他的嘴唇。

送上门的尤长靖林彦俊从来没有拒绝过,伸手把人紧紧固定在怀里,加深这个吻。

早就打了全垒的两人哪里会满足一个吻,何况林彦俊已经憋了这么久。

衣衫在玄关就褪的差不多,今天的尤长靖格外主动和炙热。

“你以后能不能,每天都回家啊。”尤长靖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很过分了,但事后他枕在林彦俊怀里放任自己无理取闹了一次。

林彦俊闻言,在心里给范丞丞道了个谢。

这是第一次尤长靖对他提出要求。

对,第一次。

尤长靖对自己十分乖顺,不管他想做什么也十分配合。

但林彦俊并不满意,他见过尤长靖对着别人露出小兔牙嘴巴笑成一个爱心,也见过尤长靖对别人使出喵喵拳,可到了他这里,全都变成了抿着嘴的分寸感。

他不是没想过晾着尤长靖让他求自己,但每次遇到适合尤长靖的资源,一想起那张脸,就不由自主的要紧着他先来。

“好。”林彦俊答应道。

尤长靖没想到林彦俊会答应,抬头看着林彦俊的脸:“我……我就是……”

尤长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林彦俊心头一颤,把尤长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转移了话题,拿起手机:“我们还是点个外卖吃。”

除了上次那个被陆定昊顶下去综艺之外,林彦俊确实又给尤长靖安排了不少资源,而且都是录制时间不长的通告。

林彦俊也像他答应的那样,每天回家。

只是日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好。

“尤长靖!”

林彦俊中途停下来,从尤长靖身体里拔了出来。

尤长靖氤氲的双眼看着林彦俊,伸手想抱他。

但是在林彦俊冷着脸的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手,眼睛渐渐变得清明:“怎么了?”

尤长靖坐了起来,用被子包住自己。

林彦俊盯着尤长靖洁白的颈子,除了第一次,他从来也没有在那里种下过什么印记。

尤长靖是艺人,总是出现在大众视野下,他不想让尤长靖难堪。

林彦俊伸了手,摸了摸尤长靖的锁骨,尤长靖一激灵:“你做什么。”

“我不能做什么?”

林彦俊真是恨极了尤长靖对他事事服从的模样,这不是他想要的。

每当范丞丞跟他抱怨黄明昊跟他闹别扭的时候,他都想送范丞丞一拐。倒不是羡慕他俩闹别扭,只是他觉得这才应该是两个人之间正常的关系。

尤长靖越来越顺从了,甚至最近开始主动取悦。

今天尤长靖刚赶完通告回来,脸上大写着的疲惫,竟然还脱了衣服往自己怀里钻。

“随你。”

尤长靖听了林彦俊的质问,微微颌了眼,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林彦俊想要的。

林彦俊伸手拿了旁边的衣服,往身上一套,离开了卧室。

尤长靖自己坐在床上,盯着门的方向,咽了口唾沫。

他怎么生气了……

林彦俊进了客房,甩门的声音很大,昭示着他的不满。

尤长靖和他在一起,愿意跟他做所有亲密的事情,都是因为想从他这里得到资源。

因为自己能捧他,所以他允许自己对他做任何事。发现自己的通告被别人抢走,就开始拼命迎合自己。

他最近脑子里总是冒出危险的想法。

如果尤长靖的老板是别人,或者说,自己当初拒绝了尤长靖的自荐枕席,是不是他还会找别人?

如今对他的所有乖巧顺从也会表现给别人看,在他身下软软的喘息也会进到别人耳朵里。

林彦俊真的有种痴心喂了狗的感觉。

尤长靖包着被子下了床,敲了客室的房门。

“林总?”

林彦俊心中冷冷一笑。

对,他到现在还一直叫自己林总。

不知道哪里来的骨气,林彦俊狠下了心,从床头柜里找出耳塞,抱着胳膊躺进了被子里。

尤长靖在门口站了好久都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心凉了半截。

这是什么意思。

真的,结束了?

或许是情绪到了极致,尤长靖竟然没有了任何感觉。

“敏姐,你过来接我一下吧。”

回到房间,慢慢穿好了衣服,像他的习惯一样慢条斯理的,磨磨蹭蹭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推开门走了出去。

林彦俊住的富人区,安保极好,晚上并不会有什么狗仔蹲守拍摄。

晚上的风有些凉,等他上了敏姐的车,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竟然还心存希望林彦俊能下来找他。

“你跟林总……”

“结束了。”尤长靖打住敏姐的话头,明显是不想聊这件事。

敏姐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尤长靖,也没再说话。

尤长靖一进公司就是她在带着的,那时候她手底下还有好几个艺人。

她知道尤长靖有才华,唱功在娱乐圈里面也是上位圈。

可小孩心眼实,混的不好。

那天她只是开玩笑地说了一句,让尤长靖去跟老板套套近乎,说不定就红了呢。

没想到尤长靖竟然真的当了一回事儿,还成功的变成了老板的枕边人。

一有人捧,沉淀了许久的尤长靖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了,她也成了尤长靖一个人的经纪人。

她也听说过林彦俊万花丛中过的事迹,在享受这段关系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担心这段关系结束。

今天晚上尤长靖的电话,令她震惊了一下,但也在意料之中。

范丞丞发现,林彦俊的脸更黑了。

“怎么了,前些日子不还挺好的吗?”

“他搬出去了。”

林彦俊有些后悔自己那天晚上的举动。

他们本来就是那样的关系,自己为什么要奢求那么多。

哪怕不是什么真情实意,人在自己身边养着就行。

“自己搬出去的?”

范丞丞不怕死道:“他又找着新的金主了?”

林彦俊心底最不敢想的可能被范丞丞说了出来,他恨不得一拐把范丞丞送走。

“你要是觉得憋屈,就停他的通告。我就不信他的金主会帮他付那巨额的违约金。而且艺人闹解约肯定对形象有影响,你就等着小浣熊转过身来求你吧。”

范丞丞冲林彦俊挑了挑眉。

“你就这么对Justin的?”

“我疯了?我哪敢这么对Justin。他要是把我甩了我去哪儿哭去?”

林彦俊白了范丞丞一眼。

我现在就已经没地方哭了。

“这能一样吗,我跟Justin那叫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你俩这就是PY交易。反正闹掰了,你就别委屈自己了。你们公司好几个小年轻都挺不错的,林总还能寂寞不成?”

“你别给我来这套,”林彦俊也不装作在工作了,扔了笔,“我就要他。”

范丞丞说这么多,就是想听林彦俊说这一句。

“你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跟他也说一遍,你的所有烦恼都迎刃而解。”

林彦俊这个死傲娇,明明是林林酱却非要做出一副制霸的样子,他范丞丞早就看透了。

“你不懂。”

“你觉得他喜欢的是你手里的权力不是你的人?”

林彦俊看了范丞丞一眼,低头认了:“嗯。”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你的,只要你有,他就喜欢,”范丞丞拍拍林彦俊的肩膀,“你现在已经输了,不如就输的畅快点。告诉小浣熊你多喜欢他,给他点安全感,说不准人家也就对你敞开心扉了呢。毕竟大兄弟你有钱又有颜,保不住那小东西是因为觉得你俩差距太大才不敢喜欢你。”

“真的?”

“我就这么跟你分析啊,听不听随你。”

林彦俊觉得范丞丞说的有道理。

自己这么强撑着干嘛啊。

喜欢就是喜欢。

要是尤长靖想利用自己喜欢得好处又怎么样,反正自从尤长靖和他的世界产生交集之后,这种事他一直在做。

下定决心,男人没有在怕的。

林彦俊查到了尤长靖的行程,开车去了他工作的摄影棚。

“靠近一点,尤尤把产品往上一点,OK。”

“小芙头再偏一点,不是往尤尤的方向偏,好好好。”

“往上抛,一起,来,321.”

林彦俊插着兜站在门口,看着在工作的尤长靖。

星光熠熠的样子,天生注定要走这条路。

休息期间,尤长靖刚把眼睛从镜头上挪开,就看到了林彦俊。

尤长靖握紧了手里的花束,垂眸掩饰自己的激动。

距离搬出林彦俊的家已经有一个周了,林彦俊对他没有任何联系。今天过来,是,找陆定昊的?

“尤长靖,过来。”

林彦俊叫了尤长靖的名字,尤长靖一个激灵。

“林总。”

尤长靖被林彦俊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垂着眼,不敢看他。

林彦俊挑起尤长靖的下巴,仔仔细细把人盯了一边:“瘦了?”

才几天不见,怎么颧骨都明显了些。

“要拍杂志,所以有控制。”

“嗯……”林彦俊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彦俊严肃的样子让尤长靖心里一咯噔。

“我喜欢你。”

“嗯?”尤长靖像是上了过山车,一时间大脑供血不足有些懵了。

“今晚搬回来,在我旁边睡。”

林彦俊说完,尤长靖还是蒙的。

“你听到了吗?”

“我……我要去拍摄了。”

林彦俊在来的路上想过的什么喜极而泣,热烈拥吻都没有,尤长靖竟然跑了。

看着尤长靖乖巧的后脑勺,林彦俊笑出了酒窝。

很可爱。

拍摄的老师发现尤长靖休息之后状态就变得不好了起来,怎么也调整不上,只好让经纪人把人带走,明天过来补拍。

“刚刚林总来找你说什么啊?”敏姐问道。

“他说……”尤长靖刚走出门,就看到林彦俊的车停在门口,“他说要我回去。”

“长靖,要不,你别去了。”敏姐顺了顺尤长靖的背。

那天晚上她把尤长靖接回去,尤长靖一路上没哭,也没说话。

虽然工作的时候在棚里依旧神采奕奕,但只有她知道这几天镜头后的尤长靖是什么样子的。

所谓失魂落魄,尤长靖这几天怕是三魂六魄全都没有了。

“敏姐?”

“我后悔当初让你去找他。尤长靖,林总不是你能攀得上的。”

哪怕再做回小歌手,敏姐也不想让这孩子走这条路。

尤长靖摇摇头,开了林彦俊的车门。

敏姐在后面叹了口气。

“辛苦吗?”林彦俊不知道从哪里递了一个面包给尤长靖。

尤长靖攥在手里:“不辛苦。”

“嗯。”

林彦俊踩了油门,把人接回了家。

进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尤长靖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今天林彦俊说的是什么意思。

喜欢他,想继续包他,是这样吗。

“你过来。”林彦俊把离自己空了一个人的位置的尤长靖拉到身边,熟悉的果香又充斥了自己的鼻腔,林彦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就这样,他想要什么就给他,能留下他就行。

伸手摸着尤长靖卷卷的头发,动作轻柔的过分。

“把明天的通告推掉。”

“嗯?”

不等尤长靖想明白林彦俊的意思,自己就被压在了沙发上,林彦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充斥在自己周围,让他喘息不急。

但身体习惯了的,尤长靖闭着眼,迎合着林彦俊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任性一点,尤长靖。”

林彦俊把尤长靖抱在怀里,嗅着他发间的香气。

尤长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不是可以任性的关系。

“你怎么总是对我这么疏离?”

“没有。”尤长靖抬头,看着林彦俊,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林彦俊伸手拨了拨盖在尤长靖额头的头发,像欣赏一般看着尤长靖:“你从来没有撒过娇,也没有发过脾气。”

“你喜欢我撒娇吗?”尤长靖看着林彦俊。

林彦俊都能想出尤长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喜欢你哭,你也会哭给我看吗?”

林彦俊说完就后悔了,因为怀里人的眼睛像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在眼眶蓄积一阵,立刻就顺着好看的面颊流了下来。

用指腹帮人把泪擦了,紧紧抱在怀里:“我说笑呢,别哭。”

尤长靖低了头,小声嗫嚅:“敏姐说,我当个小歌手也挺好。”

“什么意思?”

“她不想我再纠缠你了。”

林彦俊冷了脸:“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

尤长靖摇了摇头,他又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就是答案。

“就算你这么想,我也会纠缠你的。”

“林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尤长靖问道。

“我喜欢你,”尤长靖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试探,让林彦俊足够郁闷,“是我表达的不明确吗?我喜欢你,想要留你在身边。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只需要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嗯。”

尤长靖点点头。

林彦俊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尤长靖到底是真的听懂了还是没有。

“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林彦俊又补充了一句。

“嗯。”

尤长靖这次的脑袋点的比刚才真诚多了。

林彦俊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因为你跟我上床所以我才捧你?”

尤长靖没说话,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

“想跟我上床的多了,论长相论手段你能排到老几?”

尤长靖闻言,身体一震。

林彦俊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我以前是浪荡了点,但是我要是知道会遇见你,绝对不会胡来的。我捧你,是因为这是你想要的。我想留你,是想留你在身边一辈子。结婚,我要跟你结婚,你这次听明白了没有?”

尤长靖这次是真的懵了。

他真的听不明白了。

什么叫一辈子,结婚?

看着尤长靖懵懵的样子,林彦俊心里五味陈杂。

幸亏是遇上自己了,要是当初尤长靖找的是别个老油条,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还不一定能得到什么。

“不明白就算了,以后慢慢跟你说,”林彦俊揉了揉尤长靖的脑袋,“以后别让你经纪人接这种杂志了,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明白了没有。”像是反射弧很长,尤长靖呆呆地看着林彦俊。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林彦俊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你要跟我结婚,你喜欢我,想跟我一辈子。”

尤长靖一顿一顿,似乎又是不敢,慢吞吞说完这句话。

“是这样。”

林彦俊点头承认。

“你别哭啊。”

又马上手忙脚乱。

印象中尤长靖不是个爱哭的,一般最多红个眼圈,今天怎么眼泪这么不值钱。

“我也想,跟你一辈子,”尤长靖几乎是用气声抽噎除了这句话,“我没想着离开你,你不要我了,我、我好难过。”

“我没不要你。”

“你有。”

林彦俊就跟心被刀扎了一样:“没有,从来没有。”

“你不理我,我敲门都不理我,也不来找我……”尤长靖像是悲伤决了堤,抱着林彦俊的腰,哭湿了他的衬衫。

“对不起,尤长靖。”

“别不要我。”

“嗯。”

窗枝猫

|长得俊| 最佳爱人

全文1.5w,破镜重圆,不要上升。发完这篇我也要放假啦,有哪些不好的等放完假我再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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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哥,你能来接一下林哥吗,我家里出了点事必须得赶回去了。”尤长靖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林彦俊身边助理的电话。


尤长靖揉揉眉心:“我们分手了,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对方显得有些心虚,“但我真的没办法,林哥喝多了,不肯住酒店,今天这个饭局就我一个人跟着,我家里临时出事我真的顾不上他了。”


助理毕竟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棘手的状况让她有些慌乱,言语中都带着哭腔。


“......好,地址发我吧。”尤长靖草草洗了把脸就出门,带上口...

全文1.5w,破镜重圆,不要上升。发完这篇我也要放假啦,有哪些不好的等放完假我再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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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哥,你能来接一下林哥吗,我家里出了点事必须得赶回去了。”尤长靖刚回到家就接到了林彦俊身边助理的电话。


尤长靖揉揉眉心:“我们分手了,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我知道,”对方显得有些心虚,“但我真的没办法,林哥喝多了,不肯住酒店,今天这个饭局就我一个人跟着,我家里临时出事我真的顾不上他了。”


助理毕竟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棘手的状况让她有些慌乱,言语中都带着哭腔。


“......好,地址发我吧。”尤长靖草草洗了把脸就出门,带上口罩和帽子,开着车到了助理发过来的地点。


林彦俊整个人靠在小助理身上,助理一边支撑着林彦俊,一边又怕被拍到之后网友会瞎编排林哥和自己的关系,整个人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态站在饭店门口,所幸这边是郊区,这个饭店也是明星们经常来的,保密性不错。


小助理老远就看见尤长靖的车,急忙挥了挥手,尤长靖把车停稳,下车绕到右边把后座门打开,助理扶着林彦俊走过来,林彦俊把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开,看看车,又看了看后座。


“啪。”林彦俊挥手把后座的门关上了。


“......”尤长靖一脸“看吧我就说我不该来”的表情看着小助理,小助理急得汗都出来了,怕尤长靖一个不高兴开着车又跑了,急忙伸手把后座的车门再次打开。


“啪。”林彦俊又把后座的门挥上了。


“......那我先走了啊。”尤长靖不想过多纠缠,见林彦俊不想上自己的车,绕到驾驶座准备离开,却见林彦俊一只手撑在车顶靠稳,另一只手把副驾驶的门打开,十分潇洒地坐了进去。


“......”小助理满头黑线,敢情这哥只是不想坐后座而已。但所幸林彦俊总是有了去处,她舒了一口气,急忙摆摆手,“尤哥拜拜。”


“要我送你吗?这边很远。”尤长靖对这个小助理印象不错,以前他和林彦俊还在一起的时候没少麻烦小助理,所幸想着带她一程,把副驾驶的车窗打开,问了一句。


小助理刚想开口答应,斜眼看见坐在副驾驶的林彦俊眼睛眯着,一脸不善地瞪着她,开口的话转了个弯:“不用不用,尤哥你快走吧,这么晚了你俩在外面呆时间太久的话不太好,林哥没戴口罩,麻烦别让他露脸。”


尤长靖也不勉强,点点头,扶稳方向盘就开了出去。


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偏头看了看自己眼睛闭着的前男友,肩膀薄了一点,但脸又肉了点,尤长靖皱皱眉,分手的时候本打算跟他断了一切联系,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你带身份证了吗?”尤长靖开着车,问,却一直没传来声音,他转过头,林彦俊还是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别装了。”尤长靖叹了口气。林彦俊醉到哪种程度的样子他都见过,眼前的林彦俊明显没有醉到能吵不醒的地步。


林彦俊缓缓睁开眼睛,却不看驾驶座的人,眼睛死死盯着车前放的小摆件,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我不想睡酒店。”


“不睡酒店你睡哪,大街吗?以前我就告诉过你让你在北京或者上海租个房子,起码在这两个地方跑通告的时候还有休息的地方,你看你把助理折腾成什么样了。”尤长靖没好气地说。


“我以前...不都是住你那的吗,”林彦俊嘟嘟囔囔地说,“我不想去酒店。”


“以前是以前,以前咱俩什么关系,现在什么关系。我送你去酒店,把身份证给我。”


“身份证在助理那边,尤长靖...我真的不想去酒店...好不好...”林彦俊调整了一下姿势,脑袋靠得离尤长靖近了些。


尤长靖心烦意乱,他以前最受不了林彦俊用这种语气说话,每次都完完全全惯着对方,他以为自己分手之后已经可以不在乎对方,没想到对方一个“好不好”就把他打得溃不成军。


这是最后一次。他心里想。


他把林彦俊扶到自己公寓的沙发上,正在睡觉的暴暴看见他俩回来,凑上去叫了几声,又闻到林彦俊身上带点熟悉的味道才安下心,回到自己的小窝继续睡觉,尤长靖自顾自地去换衣服,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林彦俊眯着含有醉意的眼睛,摩挲着沙发的某处,嘴角还诡异地翘了起来。


“你在干嘛?”尤长靖觉得奇怪,不禁问道。


林彦俊指着皮质沙发上面一道细小的抓痕,说:“这是你抓出来的。”


尤长靖key高,每次林彦俊都怕他的叫声吵到邻居,用各种方式不让他出声,软成一滩水的尤长靖没法舒缓自己的颤抖,就发着力抓着身下的沙发,抓出了一些细小的痕迹。


“林彦俊,”尤长靖脸红了点,带着怒意,“你不要太过分。”


林彦俊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手从抓痕上移开,低着头,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你的洗漱用品全扔掉了,你去柜子里拿新的,”尤长靖走回房间搬了一床被子出来,放在林彦俊身边,说完话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出乎他的意料,林彦俊也没拦住他继续纠缠什么。


尤长靖洗漱完就把门关上,过一会听见浴室传来水声,应该是林彦俊进去洗澡了,明明这个场面在不久之前还在这个公寓里上演,只是尤长靖从在床上等林彦俊洗完睡觉变成了把卧室门紧闭两个人分开睡。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有些烦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以为这座公寓跟林彦俊再也没有了关系。


他抓抓自己的头发,浴室里的水声还没有停歇的迹象,他把门打开,蹑手蹑脚地去看暴暴睡觉——这是他原来失眠时经常干的事,林彦俊经常睡梦中下意识去搂他却发现身边没有人,就跑到狗窝那里把看着暴暴发呆的尤长靖提溜回来,抱在怀里温柔地哄他入眠。


尤长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好笑,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他还下意识地怕林彦俊发现自己偷偷去看暴暴。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思想还在神游,脑袋上却突然覆盖上了一个温暖的手掌,尤长靖一个激灵,回头看见林彦俊只裹着一条浴巾站在身后,身上的酒气已经被冲洗干净,头发应该是已经擦过了,虽然湿但已经不再滴水。


“你干嘛只裹一条浴巾?”尤长靖看林彦俊嘴唇微动想要说话,一阵心慌,直接开口先发制人。


“那你让我穿什么?”林彦俊觉得有点好笑,眼睛弯了一下,问他。


尤长靖没理他,自顾自走回房间,在衣柜里左翻翻右翻翻,翻出林彦俊早些年的一套睡衣,拿出来递给他:“这个忘扔了。”


林彦俊刚想问他忘扔了怎么还会记得放在柜子的哪里,言语出口却转了个弯:“谢谢。”


尤长靖又转过头去,蹲下身摸了摸睡得安稳的暴暴,暴暴像是感受到了,睡梦中蹭了蹭尤长靖柔软的手掌,继续蜷在一起。


“回去睡觉。”林彦俊已经换好了睡衣,又走了过来,带着命令的口吻跟他讲。


以往这个时候尤长靖就一边讨好地说“好啦好啦”一边乖乖地被林彦俊牵回卧室,尤长靖回忆起这样熟悉的场景皱了皱眉,开口:“这是我家诶林彦俊,我几点睡觉跟你没有关系,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你就出去住酒店。”


尤长靖转身欲走,胳膊被林彦俊拉住,直拽着他往卧室走,林彦俊用得劲不大,尤长靖却挣脱不开,被林彦俊推倒在床上,陷在柔软的床垫内,微弹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林彦俊就把拖鞋甩掉压了上来。


尤长靖眼睛瞪得大大的,下意识就要把身上的男人推开:“林彦俊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是生气还是紧张,或者是期待?林彦俊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顾他的推搡,脑袋轻轻搭在了尤长靖的肩膀上:“就让我抱一会,就一会,我真的很想你。”


尤长靖的手突然就停下来了,喝了酒之后的林彦俊把自己平日藏得很深的脆弱全都暴露出来,过了很久很久,林彦俊甚至以为尤长靖已经睡着了,尤长靖才把手搭在林彦俊精瘦的脊背上,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抚摸着,说出口的话仍然没有改变,但如果认真听的话还带着一点点的颤音:“林彦俊,我们已经分手了,不管你现在有多难过,但说分手的那一瞬间我们两个都是愿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呢...”林彦俊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本来胳膊还在床面上借了一点力,现在是整个人都完全压在尤长靖身上,尤长靖有点喘不过气,费劲把林彦俊翻到自己旁边的枕头上,帮他盖好被子。林彦俊眼睛已经闭上了,应该是酒意还没散,所以睡得很快。


尤长靖更睡不着了,叹了一口气。


是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当时分手的时候,林彦俊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他觉得尤长靖跟最开始不一样了。


他懂林彦俊心里的纠结,他们两个都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但却也不得不分开。


日复一日的争吵,到了最后甚至会因为彼此说话时用的某一个词而吵起来,忙碌的工作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尤长靖每次都自嘲地想,自己身边的艺人朋友谈恋爱,因为不经常见面,所以每次见面都是浓情蜜意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能拿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吵架了吧。


尤长靖不愿再让自己活在压抑的氛围当中,他猜林彦俊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在他提出说想要谈一谈的时候,对方同意得很快。


他们在说分手的前一分钟还在接吻,林彦俊低沉的声线在尤长靖耳边问他要不要去床上,后一分钟尤长靖就问他到底对自己有哪里不满意。


林彦俊靠在沙发扶手上盯着地板发呆,好久才吐出来一句“我觉得你跟最开始不一样了。”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们先...分开?”尤长靖本是话赶话赶到那里了,意识到不妥,急忙改口,“你不想的话,我们也可以...”


“好。”


尤长靖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楞了一下,然后突然笑起来:“啊,行。”


尤长靖看着皱眉的林彦俊,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巡演那天,他和林彦俊分别坐在梅奔后台的一个台子上拍照,背靠着他们组合的标志,林彦俊笑着对他说:“尤长靖我真的很喜欢你。”


林彦俊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就去收拾自己放在这座小公寓的东西,尤长靖站在卧室门口抱着胳膊一件一件给他讲东西的所在地,时不时还出口嘲笑一头雾水的林彦俊。


林彦俊把还有用的东西都打包好,提着一个大行李箱就出了门,尤长靖裹了一件外套送他去小区门口等助理接。


车还没来,尤长靖伸手理了理林彦俊的头发,说:“你以后不要乱发脾气,不要因为网上的事情烦心,你心情不好也可以跟我聊聊啦,我们还是朋友啊...”


他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林彦俊松开行李箱,把他抱在怀里,尤长靖干脆不管不顾地在对方怀里大哭起来。


“林彦俊...我真的...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尤长靖埋在林彦俊的胸膛上,眼泪沾湿了他身上那件自己送的衬衫。


助理刚好到了,尤长靖轻轻放开对方,后退了两步,目送着林彦俊把行李箱搬上车,说了再见之后,那辆车逐渐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分手的当天还好,到了第二第三天的时候,远在上海的Justin和在北京的朱正廷进行了一次远程连线,朱正廷一边给旁边这个喝醉了哭到打嗝的尤长靖顺气,一边没好气地问电话对面的Justin:“干嘛,你哥哥我现在忙着呢,哎尤长靖那个是碗不是脸盆!”


Justin在那边也是心急如焚:“我这边也不好啊,你说他俩分个手怎么咱们这么遭殃啊,范丞丞你别再给林彦俊倒酒了没见他眉头皱成什么样了吗!”


Justin刚说完,朱正廷就听见电话对面传来一阵杂音,应该是Justin把林彦俊的杯子抢了下来,朱正廷一阵头疼,尤长靖哭累了,头一歪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哪是我倒的啊!这哥自己倒的!”朱正廷在电话这边还能听见范丞丞撕心裂肺的辩解声,说完了还冲着手机喊,“不是我说,朱正廷你说我们俩要不要趁着林彦俊喝多了直接把他打包带上飞机飞到北京让他跟尤长靖再聊聊啊,怎么说分就分了。”


“不要。”


“不要。”


他们三个一下都分辨不出来这句“不要”到底是谁发出来的,看看手机又看看身边的人,才明白这相隔几千公里的俩人倒是同时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朱正廷见尤长靖眼睛睁开想要站起身,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就上去扶他,听见尤长靖还带着哭腔说:“我不要见他了,我要是再见他一面,我就真的舍不得了。”


“好好好,咱们不见,你说你俩这叫什么事儿。”朱正廷一边像哄小孩似的哄他,一边给助理打电话让来接人。


说来也真的是奇怪,尤长靖决定不见林彦俊之后,倒是真的再也没叫朱正廷出来诉苦。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其实尤长靖更像是在感情中比较优柔寡断的人,其实只有熟悉他们两个的知道,尤长靖才是那个真的对自己能狠得下心的人。


尤长靖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边床铺已经是凉的,林彦俊应该已经走了很久,尤长靖坐起身,迷瞪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今天没通告,倒头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完全清醒了,他洗漱过就打电话给助理让她送饭,助理不到一个小时提了一份黄焖鸡米饭敲门,还带来了一份合同。


尤长靖一边吃一边用左手翻看着,这是一份综艺节目的合同,尤长靖看了看简介里拟邀的那几个大咖,眉间抽了抽,自己的名字摆在那一堆两个字的名字中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竟然短了一截。


“你确定没错吗?”尤长靖难得地把筷子放下,认真地问助理。


助理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笑笑:“当然有条件,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就行了。”


“我当然想去啊,傻子才不去,”尤长靖把合同摆在一边继续吃,他跟这帮大腕混在一个节目里,就算提高不了知名度,能拓展人脉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说吧,什么条件。”


“其实也就很简单,”小助理眼睛眨眨,“陪赞助商吃个饭而已。”


尤长靖“啪”一声撂了筷子,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他知道这个陪吃饭代表的意义是什么。


“你别急,”助理讨好似的把筷子递回他手里,“真的就是吃个饭,没别的。安姐跟了你这么多年了,不可能下圈套给你钻。”


尤长靖胸腔起伏着,像是在考虑这段话的真实性,过了好一会终于松口:“如果饭局上有任何让我必须离开的情况发生,你们要做好公关的准备。”


助理调皮地敬了个礼表示知道了,又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尤长靖截住话头:“我知道分寸,哪些状况我可以忍哪些不能忍,我知道。”


毕竟是赞助商,这个节目又来之不易,尤长靖不可能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他对自己一向狠,不光是在感情上。


吃饭那天尤长靖把自己大腿都快掐青了才忍住不把面前这道菜扣到身边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脸上,所幸只是劝了他几杯酒揩了点油,没什么再过度的动作。


赞助商被秘书接走,助理走进来打算扶他,却见尤长靖一个人还坐在席间发呆。


“尤哥?”助理怯生生地开口。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资源陪喝酒。”


他进娱乐圈前,总听人说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什么乱事都占尽了,但其实直到现在都还好,以前没有自己单独的团队的时候,经纪人不是没给他接过这种类型的饭局,但自从林彦俊为那件事跟经纪人大吵一架差点动了手之后,经纪人就再也没提过这种事了。


小助理不知道说什么,抱着他的大衣站在门边,尤长靖伸手把大衣接过来,开口:“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自己回去。”


小助理看他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戴好口罩和帽子,尽量别被认出来,就转身离开了,过了没几分钟急急忙忙跑回来,开口就是:“尤哥,我看见林...”


“你怎么在这?”包间门是开着的,门口一个声音传进来。


林彦俊看见尤长靖的助理在包房门口,下意识脱口问,走近两步就见到尤长靖坐在桌前,听到他说话才转头看了他一眼。


林彦俊闻到包间里的烟酒味皱了皱眉头,走进来,一眼就看见尤长靖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脸色变了变。


这位老板他是知道的,他没少看见同公司的女艺人和他一起吃饭,他也身在娱乐圈,不是不知道这种交易,都是个人的选择,他没必要去劝她们。只是没想到这位老板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


“你先走吧,我一会送他回去。”林彦俊对小助理下了逐客令,他今天是来跟朋友吃饭的,其实他的朋友尤长靖也认识,但他还是给朋友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不想把尤长靖现在的样子给任何人看到吧。


小助理担忧地看了看尤长靖,点点头,临走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你不是在上海吗?”尤长靖记得昨天还在微博上刷到他在上海走红毯的视频。


“我在上海又没房子住,我干嘛一直呆在那。”林彦俊把尤长靖身边的一个椅子拉开,坐了上去。


尤长靖笑了笑,眼里却含着嘲讽:“你在北京不也没房子吗,还当我家是你家呢?”

“尤长靖,”纵使林彦俊一直好脾气,也被这句语气不善的话逼急了眼,“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我们不是说好了还能当朋友的吗。”


“你见过喝多了留宿到对方家里,还睡一张床,还把对方压在身下的朋友?”尤长靖也没客气,他也一肚子火,明明先越界的是林彦俊,怎么反倒像是自己没理了一样。


林彦俊盯了他很久才逐渐冷静下来,闻到尤长靖身上的酒味,又想起来刚才那张名片:“他劝你酒了?”


尤长靖没说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


“尤长靖你干嘛跟他一起吃饭!他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彦俊气急败坏,直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还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喝水的人。


尤长靖连脑袋都没动一下,只抬了抬眼:“关你屁事。”


“尤长靖!”


“林彦俊,你现在到底在为什么教训我啊!”尤长靖其实是个人前中了千万箭,伤口被撕得稀巴烂也不掉眼泪的主,这时候却因为林彦俊的一句话突然崩溃,“是,我知道他想干嘛,但只要不跟他上床,各取所需怎么了!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跟谁都想搞在一起的人啊!”


林彦俊看对方眼睛红了也慌了手脚,又坐了下来放缓了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上升期...”


“就是因为我是上升期,所以我需要这个节目,你明白吗?”尤长靖气急反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终于带了些情绪,“你行得正坐得直是吧,你陪那个女总裁吃饭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林彦俊眼中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和尤长靖还没分手的时候,也曾在经纪人的半胁迫下陪着一个女老总吃过一次饭,席间对方的高跟鞋没少挨蹭他西装裤下的小腿,林彦俊咬着牙直忍到女老总离开才跟自己的团队翻了脸。回了家之后看见躺在床上尤长靖安然的睡颜,心里的火气又消了大半,尤长靖被吵醒,打开台灯瞥见他颜色不好,急忙问他怎么了,林彦俊只是把对方抱得更紧了些:“我就是突然觉得...有你真好。”


原来尤长靖,一直是知道这件事的。


“现在是要翻旧账吗?”林彦俊定了定心神,问。


“林彦俊,我最讨厌你所有的情绪都要我来猜,都要我自己去查,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告诉我这么难吗?”尤长靖没回答他,自顾自说起来,“你说你习惯了一个人处理自己的情绪,那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一直觉得我根本从来没有走进过你的生活。”


“你问过我吗?”林彦俊皱皱眉头,也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我不问你就不说吗?”


“......”林彦俊突然笑起来,“你现在特别像个小女孩吵架。”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一句话破坏,尤长靖怔了怔,擦干自己的眼泪,骂了一句“神经”,语气中倒没多少恨意,拿起大衣就要走。


林彦俊眼疾手快把他胳膊拽住:“我送你。”


“不要,”尤长靖挣了两下,没挣开,“被拍到怎么办。”


“拍到就拍到嘛,反正我们两个都是‘直男’。”林彦俊特意咬重最后两个字,尤长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身在国内大环境下,你不是直男也必须是。


尤长靖懒得再说什么,干脆把衣服穿好,乖乖跟在林彦俊身后往车库走去。


“彦俊你还没走?”刚才还在和林彦俊一起吃饭的朋友也准备离开,却刚好碰见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事先走的林彦俊。


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撒谎被人抓包。


林彦俊支支吾吾打着马虎眼,倒是朋友眼睛尖,一眼就认出身后全副武装的尤长靖,一副了然的样子,拍拍林彦俊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们俩没那么容易掰,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尤长靖见被认出来,摘了口罩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朋友趴在林彦俊耳边说了句什么就急匆匆道了别。


在回程的车上,尤长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正在开车的林彦俊:“他刚才说什么?”


“你真想知道?”林彦俊挑挑眉,没看他。


尤长靖看他这幅样子,大概明白了,嗤了一声转过头去,一阵心烦。刚分手那阵,尤长靖也曾心里希望着能再见见他,可老天像是安排好了一样,愣是让他们把所有的通告都错开了,好不容易熬过了那段时间,先是林彦俊喝醉了非得回自己家,又是自己陪赞助商吃个饭都能碰见。


刚才在在饭店情绪爆发是突然酒意上头,现在冷静下来倒是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怎么说对方也是关心自己,想了想,不情不愿开了口:“我们没做什么,就喝了几杯酒,那个综艺对我来说真的是挺好的资源。”


林彦俊因为这突然的话题转化怔了怔,才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嘴里含含糊糊应了一声,过一会又说:“之前那个女老板,吃了那顿饭就再没联系过,我跟团队讲过了,再安排这种饭局就都别干了。”


尤长靖不置可否,酒精造成的头疼后知后觉地返上来,他不得不闭上眼睛靠着,林彦俊偏头看他一眼,笑了一声:“咱们分手后就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我喝多,第二次你喝多。”


尤长靖看了他一眼,又闭上,林彦俊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些,听见副驾驶上的人说:“你喝多是你自己非要见我,我喝多是刚好碰见你。”


林彦俊没搭茬,换了个话题:“还好吗最近,上次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聊。”


他们从分手后第一次见面就卯足了劲儿在跟对方较劲,说话吵架也都是捡重话说,倒是一点好久不见问一句过的好吗的自觉都没有。


尤长靖连开口说话的劲都没了,点点头表示不错,又觉得自己太敷衍,勉强睁开眼睛说了一句:“挺好的,我都吃胖了。”


林彦俊看他难受,没再继续聊下去,问了一句:“想吐吗?”


尤长靖摇摇头:“还没到那种程度。”


说话间就到了尤长靖家楼下,林彦俊先把车停好,下车绕到副驾驶把尤长靖扶下来,直到自己和林彦俊都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尤长靖才后知后觉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上来了?”


“我本来今天是跟我朋友一起玩一晚上的,结果碰见你,我不住你这我还能去哪?”林彦俊走到茶几前自顾自烧开水,头都没回。


尤长靖懒得管他,钻回自己房间换了睡衣就打算睡下,林彦俊直接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坐到床边递给尤长靖,又往尤长靖手心里放了两片护肝片,看见尤长靖吃下去才走出卧室。


尤长靖睡意袭来,脑子不太清明,听见门外林彦俊问:“那套洗漱用品我几天前才用过,你这么快就扔了?”


尤长靖有气无力地刺他:“你走第二天我就扔了,反正柜子里还有,自己拿。”


林彦俊洗完了澡,尤长靖已经睡熟了,他内心挣扎了一会,还是抱了一床被子走向沙发睡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尤长靖是被电话吵醒的,他闭着眼睛接通,听见朱正廷的声音:“尤长靖你今天有通告没?在不在家?”


尤长靖整个人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昨天有饭局,今天经纪人给我放假了,在家。”


朱正廷道了一声“ok”就挂了电话,尤长靖这才清醒了些,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慢悠悠走进洗手间洗漱,直到出来才看清沙发上坐着的林彦俊,被子叠得整齐地放在一旁,正在刷手机。


“你怎么还没走?”尤长靖接了一杯水,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助理等下来接我,我跟她讲我在你这边。”林彦俊把他手里的凉水放回桌子上,眼神制止他,起身就去烧水。


过一会敲门声响起来,林彦俊以为是自己的助理,弯下腰把已经咕嘟咕嘟冒泡的烧水壶关上,走过去开门。


“尤长靖咱们中午吃...”朱正廷提着一大堆塑料袋出现在门口,笑容逐渐消失不见,“...火...锅。”


“......”


相顾无言。


尤长靖把热水倒到杯子里,感觉不对劲,才走向门口,看见林彦俊和朱正廷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急忙把朱正廷手上的东西接过来,拿了双拖鞋放在他脚下。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林彦俊也在,我只买了两人份的菜...”朱正廷一边换鞋一边埋怨道。


林彦俊又自然地从尤长靖手上把塑料袋接过:“你们两个吃,我助理等下来接我。”


林彦俊刚把东西放到厨房,门铃又再次被按响,小助理站在门口等他,林彦俊披上外套换了鞋,跟他俩打过招呼就走了出去。


待到林彦俊走后,朱正廷跟着尤长靖进厨房处理食材,问:“你俩这是,和好了?”


“没有,”尤长靖正在洗生菜,一滴水溅到脸上,他皱了皱眉头,“他没地方去,昨天喝多了在饭店碰到他他就送我回来了,没带身份证他住不了酒店,就睡我这里了。”


朱正廷显然不信:“太扯了,这么大个北京你俩吃顿饭就遇见了?”


尤长靖没理他,自顾自说下去:“你是不知道我俩这几天吵了多少次架。”


“嘿,你俩倒是好玩,”朱正廷来了兴致,“你知道你们这样的感情才带劲吗,就是那种,明明心里对对方恨得要死恨不得骂一万句王八蛋,但是骂完还得加一句‘可我真tm的爱你’。”


“神经病!”尤长靖把手上的水弹到朱正廷的衣服上,骂了一句。


朱正廷一边惊呼着“尤长靖这是我新买的GUCCI”一边说:“我认识个作家朋友,你们这种又爱又恨互相折磨的感情他肯定喜欢,我完了就给他提供素材。”


尤长靖端了几个盘子出去摆在餐桌上,开始着手摆弄火锅底料,没理身后朱正廷的插科打诨。


跟林彦俊这边的事还是一团乱麻,那边经纪人电话打过来让他准备开始录制综艺。


这个综艺他表现的平平无奇,毕竟重头戏在那几个大咖身上,他能露露脸已经感恩戴德了,安心做他的绿叶,时不时故意闹点笑话搏点镜头也就可以了。


录到中间几期的时候节目已经开始在平台上播放了,就算尤长靖已经尽量减少了存在感,在一群大咖中间也显得格外醒目,关注度给他带来了新的粉丝,同样也带来了更多不一样的声音。


尤长靖其实并不像刚出道时候那样对这些话语那么敏感了,但难免也会因为某些言论而稍微消沉一点,和他一起拍摄的有一位前辈,他的儿子跟他差不多大,所以很喜欢他,录节目的时候明里暗里也照顾过他,看到他这幅样子,寻了个休息的时间跟他聊了会天,送给他一句话:“在这个圈子里,你一定要尽量做一只好桃子,但你也要随时明白,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桃子。”


尤长靖醍醐灌顶,转手把这句话发到了他们九个人的群里,换来了一堆大拇指和林彦俊的电话。


“bro,你是不是在成都?”尤长靖接起来,对面却是王子异的声音,尤长靖把手机拿下来,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备注。


“我和彦俊在一起录节目,刚才看你朋友圈定位你也在。你下午有拍摄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电话对面王子异还在讲着。


“下午我这边可能要补几个场景,可能抽不出身。”尤长靖跟助理确认了一下下午的拍摄,有些遗憾地对电话对面说,实际上心里因为不用见到林彦俊而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电话那边嘀嘀咕咕两个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再开口就换成林彦俊的声音:“你把拍摄地址发我,我们俩下午去探班,我们下午没事情做。”


话都说到这份上,尤长靖再没有拒绝的理由,挂了电话给助理交代了一下就转去车里吃午饭。


下午王子异和林彦俊过来的时候,尤长靖刚完成一个水上项目,裹着大毛巾钻在车里擦头发,擦完把长过眼睛的刘海往上拨了拨,刚好看到他俩被助理带着往车这边走。王子异走在前面,刚想上车就被急匆匆走过来的自己的助理拽住,非得让他去跟那几个前辈套套近乎,王子异抱歉地笑了笑,说了一句马上回来,就先跟着回头拓宽人脉去了。


林彦俊跟他打了招呼就钻到后座坐到他身边,把尤长靖刚拿下来的毛巾又盖回到他脑袋上,从尤长靖脚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暖宝宝,撕开往他衬衫上一贴,这才开口:“录制顺利吗?”


“挺好的,”尤长靖把脑袋从宽大的毛巾中挣扎出来,淡淡说了一句,“就是有点累。”


林彦俊坐正,往尤长靖身边又靠了靠:“靠着睡会吧。”


尤长靖一边嫌弃地说:“你太瘦啦肩膀硌死人了。”一边乖乖地顶着半干的头发靠到男人肩膀上,体力消耗让他没一会就睡着了。


林彦俊看了一会他长长的睫毛,又刷了会手机,才等到王子异回来,王子异看到尤长靖在休息,放轻了脚步,坐到前排。


“你俩还打算和好吗?”王子异看后座一边宁静祥和,问道。


林彦俊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嘿你们俩真是,”王子异眉头皱了皱,说出来的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看你们俩都挺想和好的啊。”


林彦俊又看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尤长靖,才开口:“我们两个不是因为不喜欢才分手的,是因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分手前一直在吵一直在吵,我都不知道我们两个都不怎么经常发脾气的人哪来那么多架可吵。我们如果现在和好,那之前的问题还会再出现,我们还是不断吵架,没有意义。”


王子异半天没说话,像是在认真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是心里有数的人,反正我们就希望你们两个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尤长靖拍摄结束刚好到晚饭点,尤长靖把自己助理留下来跟节目组对接后面的行程,跟着林彦俊他们的车直接去了火锅店,三个助理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吃几口过个嘴瘾就行了,这成都的火锅要是真撒开了吃,明天指定肿得上不了镜,所以他们只是草草吃了几口,聊了一会天。王子异要赶飞机,早早道别就被助理接走了。


“我明早没事,你明早拍东西吗?”林彦俊喝了一口豆奶,问坐在对面连饮料都不敢喝的人。


尤长靖摇摇头:“我明天拍摄从下午开始。”


林彦俊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那你今晚跟我住吧,你拍摄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就不让你助理跑了,明天我叫我的工作人员送你去。”


尤长靖本来想拒绝,后来想到这么晚了助理一个小姑娘来接他回拍摄地也很不安全,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们洗完澡有一搭没一搭地躺在床上聊天,林彦俊没过脑子脱口问他:“那个赞助商这段时间有去探班吗?”


他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他没忘记上次在饭店因为这个事吵得有多凶,但已经来不及了,尤长靖本来半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眉头皱着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先别着急啊,”林彦俊把手机放在一边,急忙解释,“我就是怕你再吃亏。”


尤长靖脸色还是不好看,他倒不是生气,只是还带着点潜规则被撞破的尴尬,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林彦俊。但是转念一想,是林彦俊又怎么样呢,自己干嘛反应这么大,他们现在也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有点僵住,林彦俊有意缓和,开始讲自己这几天跟王子异录节目时候的趣事,说王子异最开始自我介绍的时候才说了三个词就被导演打断让他直接说名字,还说王子异的手势现在整个节目组都在做,现场乌泱泱一片人手指头都在拐来拐去,把尤长靖笑得差点滚下床去,林彦俊一个反手把他往里捞了些。


等他笑够,林彦俊才慢慢开口:“跟我一起录的那个女演员,你给她的电影唱过推广曲,最近一直在给我发消息,我没回她。”


“......哦。”尤长靖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应了一声,但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心底其实有一些小小的酸意,“跟我讲这个干吗...你要是喜欢她就开始啊。”


“尤长靖!”林彦俊被最后一句话激着了,语气突然硬起来,“我们不要每次见面都吵架好不好,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吵得够多了。”


事后Justin眨着精明的眼睛帮林彦俊分析他这瞬间突如其来的暴躁时,说的是:“是因为你下意识就把你们两个一直绑在一起,就算分手了也还是下意识觉得你们俩就应该在一起,所以你听到他那么无所谓说出那句话你才那么生气。”


尤长靖立马坐起来:“林彦俊你有病是不是!我说的不对吗?你要是喜欢她就答应她啊,跟个女孩谈恋爱过正常的生活怎么都比以前好吧?你跟我讲她给你发消息不就是想让我劝你开始新生活吗?”


“尤长靖!我跟你讲这些,是因为上次在饭店,你说我从来不跟你交流我的想法,所以我才讲的。”他的话一出口,不光尤长靖,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尤长靖突然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老半天憋出来一个“哦”字,匆匆忙忙躺下去钻到被窝里,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是助理吗?”尤长靖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小声问他。


林彦俊确认了一下微信消息,如果是助理的话会提前给他说,更何况今天尤长靖也在这边,助理更不会不打招呼就直接过来:“我去看一下。”


林彦俊把睡衣拉紧了一些,走出卧室把门掩上,穿过套房昏暗的客厅把门打开,刚才他和尤长靖讨论的那个女演员就出现在门口。


“有事吗?”林彦俊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大晚上来敲一起录节目的男明星的门,一阵心烦,又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问。


女演员微微一笑,朱色的嘴唇勾起:“想找你聊聊天,方便吗?”


“怎么了吗,是综艺出什么问...”尤长靖以为是助理,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看到门外穿着吊带短裙的女演员,一口气直接噎在嗓子里。


女演员显然也没想到还有人在,但她认得尤长靖:“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啊...我也在成都拍东西,晚上跟彦俊一起吃饭来着,太晚了就没回去先住他这儿。”尤长靖尴尬地头皮发麻,他因为没带睡衣,穿着林彦俊的一件衬衫和短裤当睡衣,简直分不清自己现在是捉||奸的还是被捉||奸的。


“有事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被人知道影响不太好。”林彦俊急着打发她,女演员看到房里还有别人,本来也就放弃了念头,听他这么一说,便歉意地对着二人笑了笑,转头蹬着小高跟回自己的房间。


林彦俊把门关上,转过身,和尤长靖大眼瞪小眼。


过了很久,林彦俊咳嗽了一声:“嗯...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尤长靖见他窘迫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你要是不喜欢人家就早点讲清楚,你不给个准话,小姑娘只能放下身段亲自试,多不好呀。”


林彦俊知道这事是自己没办好,应了一声,和尤长靖一起回卧室睡觉。


第二天早上,林彦俊硬生生被自己的手机震醒,他一脸愁苦把电话挂掉,下一个紧接着打进来。尤长靖刚好洗漱完走过来,把林彦俊的手机从枕边拿起来,接听:“彦俊还在睡,怎么了吗?”


“啊...尤哥,哦对你昨晚跟他睡一起吧,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个女演员去敲了门啊,是和彦俊哥一起录综艺的一个女演员。”助理慌慌张张地问。


“啊对,是有,不过她就站门口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怎么了吗?”尤长靖偏头看了一眼仍然埋在枕头里的林彦俊,问道。


小助理没接话,在那边不知道跟谁商量着什么,过一会说:“昨天他和彦俊哥在房间门口被拍了, 照片被曝光了。尤哥你有没有能证明昨晚是你和彦俊哥两个人在房间住的照片啊或者什么的?”


小助理也是突然想到这个方案,林彦俊一直走的直男人设,跟前队友住在一个房间总比和一个女演员同住一个房间要好解释得多,毕竟知道林彦俊喜欢男人的也没几个人。


“我有,那我现在发...”尤长靖想起来昨天自己在窗边拍了一张夜景,窗户上倒映着林彦俊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身影,急忙绕到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机。


手机通话声音不小,房间里又静,林彦俊把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坐起身先把尤长靖的手机拨到一边不让他拿,又把自己的手机抢过来:“你过来先把尤长靖送回拍摄的地方。”


林彦俊说完就把电话挂掉,进到浴室之前还转过身把尤长靖的手机也拿走,铁了心不让他发东西给自己的助理。


助理被林彦俊挂了电话,又跟经纪人报告了现在的状况,经纪人的想法也是让尤长靖把那张照片PO出来证明是他们两个住在一起而没有旁人。


小助理急急忙忙敲响林彦俊的门,两个人已经打扮整齐坐在沙发上了,林彦俊没等助理开口,直接说:“把尤长靖送回去。”


“那我把照片发...”尤长靖看见助理进来,探身想去拿自己的手机,中途被林彦俊隔断。


“照片我已经删了。”


“彦俊哥?!”小助理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现在林彦俊亲口告诉他他自己把这根稻草折断了,“为什么?”


“万一有人说我和尤长靖有点什么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同性恋艺人是什么情况。”林彦俊仍然坐得端正,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算有人讲也只是一小部分,不会掀起什么浪,但这张照片要是不发,你和那个女演员的照片要怎么解释!”尤长靖急红了眼,一向温柔的人说话也着急了起来。


“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哪怕只是少部分那也是有可能有人说的,我不允许你因为这件事受到一点伤害,你明白吗?”林彦俊把他的手机递回给他,语气中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小助理心急如焚,但拗不过林彦俊,打电话叫了人把尤长靖送走,小助理把尤长靖送到楼下,尤长靖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担心,他们是真的没什么,再扒也扒不出来什么。”


小助理点点头,电话又响起来,是经纪人,她跟尤长靖道了别就接通电话往回走,尤长靖站在酒店门口,抬头看见站在落地窗前目送他的林彦俊,挥了挥手,坐上了车。


舆论迅速发酵,女演员和林彦俊的工作室连发好几个澄清声明,可路人凑过来吃瓜的居多,哪有人会认真看澄清的内容,短短半天,热搜第一高居不下,林彦俊这边已经失了好几个之后几天的通告。


随后王子异发出一张尤长靖、林彦俊和自己一起吃火锅的合照,上面的日期明明白白写着就是被拍那一天,配文:“和彦俊拍综艺偶遇尤老师,被我们拐到离他拍摄地很远的火锅店,晚上还只能去和彦俊挤一间房间,不好意思啦bro ~@尤长靖”


至此,舆论才开始改变,粉丝们这一天过得像一年那么长。


林彦俊因此失掉的那几个通告已经换了人,所以白得了几天假期,又得知尤长靖录完综艺正在休息,也飞回了北京,下飞机直奔尤长靖的小公寓。


“我不是说让你不要管吗?”林彦俊把自己的包放到沙发上,兀自坐下来。


“你还真把我这里当你家了是怎么样?”尤长靖嘴上不饶人,但也没有拦他,“是子异发的,又不是我。”


林彦俊没看他,摸了摸蹿到沙发旁的暴暴的头:“你觉得我会信吗?”


尤长靖瞪了他一眼:“好好好,是我让他这么发的。那我要是不管,你这件事还得拖好几天。”


“那万一,万一有人怀疑你为什么跟我住一个房间呢?”


“我不知道,没想过,”尤长靖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怕什么,我们问心无愧啊。”


“可我问心有愧。”林彦俊站起身,往尤长靖跟前走了两步。


尤长靖不动声色退了退:“林彦俊,那天在车上,我没睡着,你跟子异说,我们之间还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林彦俊没说话,尤长靖自顾自说下去:“我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在哪,我想通了,因为我们,太快了。”


“太快了?”林彦俊没明白。


“我们虽然练习生的时候关系就很好,但朋友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我们虽然在一起很久,但最开始几乎是意识到对对方有感觉就马上在一起了,我觉得...太快了,在一起之后又东奔西跑,没有时间好好磨合,你有心事不跟我讲,我也习惯憋着。一旦两个人撞上什么事,很容易就散了。”尤长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慢一点,好吗?”


林彦俊把人揽进怀里:“好。”


让我们重来一次,慢慢来。


不要再肆意挥霍彼此的爱,好好走下去。


end.


米勒行星

【长得俊】可能爱上你了

‣小奶狗VS大狼狗/全文7k+

BGM. 可能爱上你了- 殷志源


“哇你们看那边,又有女生找尤学长搭讪诶!”

“天呐,长靖笑得好甜,我的心都要化了我的妈呀!”

“第一次见到把格子衬衫也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脾气也好,就是我的理想型啊。该死,别对那女生笑这么开心,放着我来!”

“我也想成为尤学长的暧昧对象…”


“靠!凭什么林学长接了那个女生的水?”

“林彦俊是我的!我去你们快看他的酒窝,我死了…”

“你们刚刚没看到他打球,最后那个三分跳起来时露出的腹肌,我他妈鼻血都要喷出来…”...


‣小奶狗VS大狼狗/全文7k+

BGM. 可能爱上你了- 殷志源

 

 

 

 

“哇你们看那边,又有女生找尤学长搭讪诶!”

“天呐,长靖笑得好甜,我的心都要化了我的妈呀!”

“第一次见到把格子衬衫也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脾气也好,就是我的理想型啊。该死,别对那女生笑这么开心,放着我来!”

“我也想成为尤学长的暧昧对象…”

 

 

“靠!凭什么林学长接了那个女生的水?”

“林彦俊是我的!我去你们快看他的酒窝,我死了…”

“你们刚刚没看到他打球,最后那个三分跳起来时露出的腹肌,我他妈鼻血都要喷出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帅啊我哭了,那个女生能不能别缠着他了,林彦俊你不可以对她笑!礼貌的也不行!”

 

 

 

Z大的论坛常年被关于两名人气爆表的男生的表白贴刷爆。他们来自不同的学院,有不同的爱好,风格迥异,却都是名副其实的“女生收割机”。

还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一点——他们是合租室友,也是竞争对手。

 

“林彦俊,你们学院的院花今天来找我了哦,”尤长靖一回到家,就向悠闲躺在沙发上看书的男生炫耀,“她约我明天去欢乐谷。”

“嗯,在鬼屋好好玩喔。”林彦俊懒洋洋勾唇回了他一句。

“闭嘴。”尤长靖瞪他,他前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听这人鬼话,一起去鬼屋逛了一圈。

 

“我也不是没有收获,”林彦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上次元旦晚会压轴跳舞的那个女生看我打球给我送水,也约我明天出去玩诶。那又打平咯。”

 

“打平就打平。”尤长靖走到他旁边,用力地把他推起来,白皙的脸颊上溢满无害的笑,“走啦,陪我吃饭去。”

“你请我?”

“请你个大头鬼!”一记眼刀给过去,他的眼神又秒变温顺,“走嘛,据说楼下新开的面馆超好吃的。”

 

林彦俊看他摇晃的脑袋和眨巴的大眼睛,那个“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无奈地合上书,稍用力揉了揉他的卷发,站起身陪他下楼吃去了。

 

 

两人对于彼此间的勾搭战争真的乐此不疲。

这样的battle开始得毫无理由,到现在也演变成一个个数字的叠加。要说真喜欢怀着爱慕靠近的女孩子吗?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可是他们聪明地来者不拒,吸引对方过来搭讪玩暧昧,在告白阶段又礼貌拒绝。

也许有人觉得他们这样玩世不恭会引得众人不满,可恰恰相反,所有接近他们的爱慕者都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能打动他们、真正谈一场恋爱的人,所以贴上来的人络绎不绝,他们的battle也持续不断。

 

之所以他们能竞争得水深火热,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客源”不同。林彦俊以“狼狗”著称,帅气冷酷,对谁都只露勾唇角的浅笑,可是困难时总倾情伸出援手。尤长靖呢,热情友好,可爱有活力,看起来柔软的样子,可干起重活来从不手软,“小奶狗”实锤了。

他们像是太阳和月亮两个极端,不同时出现,却又一致地发光发热,吸引着众多倾慕者狂热的追捧靠近。

 

林彦俊承认,他喜欢和尤长靖比谁暧昧的女生多,并不是看不惯他,为了和他作对,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征服感,就像“啊喜欢你的人这么多,可喜欢我的不比你少”类似的心态。

 

但他也从不怀疑尤长靖的魅力。比如此时,他看着疯狂进食的他,小手抱着大碗猪软骨面的碗沿,满心欢喜地嗅了嗅味,眼睛亮起来,比星星还耀人。他拿起筷子开始呼噜呼噜地吃起面来,脑袋一上一下的晃,小脸满足的感觉仿佛获得了新生。

真可爱啊。林彦俊撑在桌子上津津有味地看他,本来毫无食欲的他肚子开始有些空虚。他把脸凑过去,张开嘴啊了一声,示意他喂他一口。

 

乐于分享食物是一个吃货的本能,可是没见过谁索食还这么懒的。尤长靖瞪他,把筷子递过去让他自己夹,他死活不从,只是微张着嘴,透亮的黑色眼眸直直地落入他的心里,立刻融化了那点恼意。林彦俊就是这样,你永远也对他生不起气来。

 

他叹口气,夹了一筷子的手工面放在舀了点汤的勺子上,盛得慢慢一勺小心翼翼地挪到他嘴面前。林彦俊的脑袋向前一够,整勺的面就滑入他的口腔。他吃面的时候一点汤汁沾在饱满的下唇上,尤长靖盯着那点湿润看,忍不住伸手从他嘴角抹掉了去。

“好吃吗?”

 

林彦俊愣了一下,点点头,不自主地摸摸着嘴角,有些心不在焉。

 

 

 

 

本来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地过了,不乏激情,也掀不起大浪。两人乐在其中,整日悠闲自在。

 

所有转变的开端发生在一个下午。

 

“林彦俊我跟你说,”尤长靖兴冲冲地进了家门,把钥匙随意甩在沙发上,“这次我可能要赢了诶。”

“哦?”林彦俊慵懒地抬了抬眼。

“你猜谁来约我了?”尤长靖神神秘秘地,却又难以忍住由内而外的成就感。

“谁?”

“一个男生。”他咧开嘴笑起来,“男女通吃呢,我是不是很厉害?”

 

林彦俊愣了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个世纪,他的面部才有了细微的波动,似乎是嘴角抽动,也像是眨巴了下眼睛。

 

“厉害哦,甘拜下风。”他说。

 

尤长靖敏感地发现他和往日不太一样。他预想着他也许会惊讶,然后夸张地叫,变着花样怼他,兴许还会抬眉打趣,甚至吹口哨起哄之类的。那样才像他啊,潇洒风趣,接梗一流,又不失风度。

 

可现在,他好像过于安静平淡了。

 

不过尤长靖什么也没说,以为他心情不好,大概一个人呆着为妙,于是很快干起了自己的事,让这个插曲随风而去。他哼着小曲,满脑子都是漂浮悬挂的新鲜感,无忧无虑,仿佛天边快乐的精灵。

 

 

 

一直到尤长靖在家门口与他告别去赴约,林彦俊还没从莫名其妙的心堵中缓过神来。

 

好奇怪哦,他为什么会这么闷烦?说不清,道不明,就像雷神的锤子压在胸口,沉郁透不过气。

嫉妒他战绩领先吗?可是他们这场攀比游戏,图的就是快乐,大家心知肚明不会和别人在一起,调侃打趣也就毫无负担了。他们某种程度算是同谋,与不同的人约会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和乐趣。

 

不过危机感是有些的。林彦俊烦躁地捏瘪了矿泉水瓶,发出吱拉的噪音。他想继续看书,可是文字只是在眼前打转,没法进入脑袋。无奈地叹口气,他只得躺在床上,无聊透顶地不停翻身,把床蹂躏出深深浅浅的褶皱。

 

为什么一个男生约他出去就这么高兴。

如果自己约他呢?

 

还来不及细想头脑里突然冒出的想法,床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里格外刺耳。林彦俊把手机抓过来,来电提醒也不看,随意接起。

“喂?”

 

“林彦俊,我头好晕,快来街角的酒吧…”尤长靖的声音很慌乱,甚至像惧怕什么的感觉。他话还没说完就匆匆挂断,不知是被人发现了还是迅速的躲藏。

 

“尤长靖?!”林彦俊急切地冲着挂断忙音的手机喊了一声,没有一点犹豫,抓起钥匙立刻冲出公寓。他的心砰砰直跳,眉头狠狠地皱起,急不可耐地朝他说的酒吧赶去,抿上的嘴唇默念着他可别出什么事。

 

撞开酒吧的木门,里面嘈杂的环境让他适应了一会,林彦俊摁了摁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他环顾四周,确定没看见那人的身影后,低头打开手机。

 

 

尤长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进入疲惫状态,正慢慢沉睡。那个男人打完电话走进房间,表情看不清,但声音却是得逞的邪恶。“乖,别挣扎了。你这么可爱,我会好好让你舒服的。”

 

真恶心啊。尤长靖混乱地想。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手机,刚刚电话没讲完这个男的就进来了,不知道林彦俊有没有看到他开的位置共享?

 

下一秒,门突然被推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男人的腹部就中了一脚。他捂腹倒地,痛得直叫,想起身看是哪个混蛋。可惜只看到一个高大的男生背影,他横抱起躺在沙发上的尤长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Shit!”

 

 

忙手忙脚把尤长靖安置到他的床上时,天色已黑。林彦俊帮他脱了外套,犹豫了下,只是俯下身握住他的脚踝,脱去了袜子。伸手将柔软的被子扯过来,再盖到他的身上。也许是床头灯的亮太过昏暗,柔化了他所有的动作。

 

尤长靖陷入了熟睡。那人估计给他下了安眠药,药效正在发挥作用。他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棕色的软发耷在额头上,有几根和长睫黏在一起,随它们一起颤动。林彦俊强迫症发作,用手指轻轻拨开头发,却迟迟不愿离开手下软白的皮肤。

 

他注视着他的睡颜,指尖从额头划过,流连眼眶、鼻尖,最终停在唇上。忍不住上下摩擦,看着淡色的唇攀上一丝粉。他的意识游走,直到指下人翻了个身才回过神来。

 

Crazy,自己在干什么啊。

 

林彦俊叹口气,起身离开。熄灭灯光,关上门后,他靠在深色的门板上,久久不能离去。

 

不管他承不承认,心里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尤长靖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

 

头痛欲裂,太阳穴充血得肿胀,他使劲揉了揉,才觉得清醒了点。记忆从昨晚开始发生了断层,他只记得本开心地赴约,却被对方摆了一道,下了安眠药。他好像趁他出去打电话时向林彦俊求救……

 

林彦俊!

 

他看看四周,自己正完好地躺在熟悉的床榻上,除了头痛,没有其他的症状。是他把自己带回来的吗?

今天是周五,他记得林彦俊早上有课,应该不在家里。想了想,他又在床上呆了一会,进浴室里好好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家居服,才觉得神清气爽。他准备去弄点吃的,然后等林彦俊回来好好感谢他。

 

打开房门,却被饭香吸引了注意。尤长靖正准备朝餐厅走去,听见背后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

“终于醒了?”

他回头,惊讶地发现林彦俊竟然在家里。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戴着无框眼镜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在做什么任务。看到他出来,他勾唇一笑,合上电脑起身,坐到餐桌边,好像就在等他一样。

“吃饭吧,我叫了外卖。”

 

尤长靖看了看他,移开椅子坐下,轻轻拿起筷子,迟迟没有夹菜。

“你逃课了?”他小声问他。

“是啊,有人没醒,我哪敢走。”他说道。

尤长靖本来只是心存感激,他这么一说,突然生出愧疚。“sorry啦,我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昨天真的谢谢你。”他说的满怀歉意,语气真挚得仿佛在祷告。

林彦俊抬起头看他,笑道,“好哦。”

 

气氛有一点点诡异。尤长靖小口啜着米饭,脑袋里努力思考哪里出了问题。

没错,太安静了。不过不仅是现在,从他告诉林彦俊他要和一个男生约会的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时候他被胜负欲冲昏了头脑,忽略了不少信息,不少从室友这散发的信号,一种细微却敏感的变化。而现在,在冷静得可怕的大脑里,他开始在乎起来,因为这个变化,弥漫在他的周围,如梦寐般无法散去。

 

林彦俊在他的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最亲近的人往往最容易忽视。你轻易把他当做习惯,就像随处饮用的水,你依赖它,却丝毫未察觉。父母如此,朋友如此,都不会多给一个眼神,因为你认为理所当然。

 

所以,最珍贵的已然在身边,而自己却执迷不悟地追求各种各样的残次品。

 

尤长靖恍然大悟。

 

他仰眸,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彦俊。不可否认,他沉默的样子,的确让人望而生畏。可是他知道,他有清冷的外表,也有炽热的心。一直以来,林彦俊对于他,都像迎面的春风,或许夹杂着呛人的絮,却温和始终,默默绵长。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拂面的风,可没有想过风向会改变,也会变得冷冽。

 

他感恩自己辉煌的约会战绩,却没有感恩过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

 

 

“林彦俊。”尤长靖轻咳一声唤他。他在他的思考间吃得差不多,放下筷子,静静听他说。

“我不干了,到处和别人约会这种。”他说道,语气郑重,“这次长了教训,要不是你救我,估计会死的很惨。而且,也挺无聊的。”

 

林彦俊似乎愣了愣。片刻,他笑了出来,露着酒窝,轻快地耸了耸肩,说道:“你抢我台词诶,我刚想跟你说,I'm out呢。”

“你也这么想的?”

 

“是。”林彦俊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腹的温度让人恍然。

“早说你想和男生约会啊,”他笑着说道,“我陪你约个够。”

 

 

 

Z大的论坛继续被两位出众的男生刷爆。不同的是,论坛从之前洋洋洒洒的表白帖陡然换了画风,一致地变为嗑糖帖。

 

没错,一个名叫“长得俊”的CP正在飞速崛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校园。

 

所有人都发现了林彦俊和尤长靖的转变。以往女生递上情书,他们会说“再考虑考虑”并抛个wink,现在则是彬彬有礼地拒绝。爱慕者约他们出去玩,他们也礼貌地say no。甚至在球场上,林彦俊只会接尤长靖递过的水,在图书馆,尤长靖只会坐林彦俊帮他占的位置。礼炮不再乱放烟花,浪子乖乖滚回巢穴。

 

虽然两人之前也关系不浅,可人八卦的雷达从不失灵。很快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现象,并揣以各种甜蜜的猜测:他们在谈恋爱吗?尤长靖为什么总挽着林彦俊的手臂?林彦俊为什么总盯着尤长靖笑?有什么好笑的?不是,那种冷笑话尤长靖也能笑出动物的声音?

 

 

 

“一位统计学家非常自信地走过一条平均深度只有1米的河,后来他淹死了。”

 

“三个统计学家去打猎,第一个开枪,子弹偏左了1米,第二个开枪,子弹偏右了1米,第三个统计学家放下枪,兴奋地嚷道,‘Yes!平均来讲,我们打中了!’”

 

“还有一位统计学家坐飞机时说,‘飞机上有一个子弹的概率是1/1000,那么有两个子弹的概率是百万之一(1/1000的平方),现在我带了一个上来,再出现另外一个的概率是不是很小,这我就放心了!’”

 

还没等林彦俊绘声绘色地说完,尤长靖就已经笑趴在他的怀里,头靠进手臂的线条,手无意识地环住小臂。衬衣柔软布料散发着洗衣粉的干净味道,闻起来有些脸红心跳。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笑?”林彦俊低头看他道,“统计学的教授真的是人才。”

 

“是的啦,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们学数学的都是书呆子嘞。”尤长靖笑眯眯地说。

林彦俊不屑反驳:“刻板印象。”说着,他随意地揽过尤长靖,松松垮垮,礼貌地避开往来的行人。一个简单的肢体接触,却让两个人的触点蔓延发烫。

 

暧昧是痛并快乐的,这是林彦俊才明白的道理。以前他把暧昧当乐趣的来源,来弥补无聊的空虚,大约是没遇到对的人,那是多么不负责任的幼稚玩法。这些天和尤长靖的亲密相处,他明白了“暧昧像蚂蚁咬”这句歌词是多么正确。

 

他努力地压抑自己,不论是注视他的眼神,还是克制的肌肤触碰,他试图做朋友,却控制不住地屡屡越界。表情是泄露的,一看到他就会扬起唇角,眼角处也会荡漾笑意。语言是失控的,他想向他分享自己知道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把整个世界剖开给他看。可一切过后是忐忑,他想要不留痕迹,可尤长靖也许是最好的侦查专家。

 

他们并肩而行。林彦俊装作认真聆听尤长靖说的话,肆无忌惮地低头看他,思绪早飞到千里之外,在那里,两人可以十指紧扣,互通心意,尽情拥吻。

 

手腕突然的一阵痛打乱了他的遐想。他回过神,发现尤长靖正攥着他的手臂,神情紧张地盯着前方。

林彦俊抬头,发现他们竟被几名大汉包围了起来,为首的那人,是那天在酒吧给尤长靖下药的男人。

 

“上次你踢了我,”那个男的指着林彦俊恶狠狠道,“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林彦俊眉头紧皱,冷静分析了下形势。他们处于一条巷子中央,虽说人迹罕罕,但隔了一条街就是城区主干道。他把尤长靖拉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等会你跑出去报警呼救,别回来。”

尤长靖听了,似要反对,他的手忽然轻轻覆上了他的唇。

“相信我。”林彦俊笑了笑,下一秒,反手把他推出包围,然后转身提起右腿,立刻朝其中一人劈过去。

 

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尤长靖不知道林彦俊的战斗力如何,但以一敌多的胜率明摆着微乎其微。他飞速地朝外面奔跑,恐惧和无助像巨兽蚕食着他的心脏,肢体逐渐乏力,可他不允许林彦俊有事,完全不行。

 

汗水逐渐侵蚀他的T恤,他也终于跑到熙熙攘攘的主道上。气喘吁吁地,他先报了警,努力平复狂跳的血液。身后有几人正在追赶他,他趁着人群,灵活轻松地甩开了。

 

等稍作平静了些后,他毫不犹豫,掉头跑回刚刚的巷子。

 

虽然林彦俊让他别再回去,可他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人与恶人打斗呢。他愧疚得要死,要不是他惹上的那个男的,林彦俊根本不必遭受这一切。他的无辜像一把刀插进他的心口,而流出的血,都是他对他永无止境的爱恋。

 

猛烈的打斗声从前方传来。尤长靖随意揣起身边的木棍,慢慢向前靠近。他看见林彦俊正与为首的男人缠斗,表情冰冷,下手却带着无比的力度。有几个人已经被他打倒在地,但他似乎也受了伤。他看见他用手抹掉嘴角的一点血迹,活动着手腕指关节,发出咔嚓的声响。“这点水平,还想打断我的腿?”他冷笑一声。

 

尤长靖看见那个男人顿时阴翳的脸,还有手边悄悄拿出的一抹银色。糟了,是一把小刀。他暗叫不好,林彦俊却似乎没注意到这个,正出拳向那男的打过去。

他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受伤。

 

于是,正当那男的把手中的小刀朝林彦俊刺过去时,突然感觉腰间受到强烈的冲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尤长靖拿木棍横打了一棒。他惨叫一声倒地,手中的小刀却脱离而出,刀刃直指尤长靖的方向。

“尤长靖!”林彦俊终于瞧见了那抹银色的光,急切地冲他吼道。可是一切已晚,脱手失控的小刀擦过尤长靖腹部的皮肤,拉出一条血色的线,残酷又绝情。

倒下去的一瞬间,尤长靖只依稀看见林彦俊朝他奔来的模糊身影,像微弱的烛光去抵御无尽的黑暗。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沉下去,只有病房里冷白的光调,还有坐在身边握着他的手不放的英俊男生。

“你醒了?”林彦俊迅速从疲惫状态抽身而出,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双手的力度却加大,与他的手指紧密纠缠。尤长靖稍微挣扎了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略带歉意地松开了他。

“嗯。那些人呢?”

“在拘留所。”林彦俊答道,“已经没事了。”

尤长靖松了口气。他想坐起来,却突然感到腹部的疼痛,吃痛地又躺了回去。

“你受伤了,别动。”林彦俊按住他,“不过还好,只是擦伤。”他顿了顿,眼神软了下来,低低地说道,“你救了我诶。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

 

“如果没有我,你就摊不上这破事了。”尤长靖看着他说道。林彦俊嘴角的血迹并没有擦干净,手臂上也有不少擦伤,他伸手轻碰,手指慢慢绕着细长的伤口打转,甚至还能感受到破坏的冲击,像荆棘般残酷锋利。

他心疼死了,同时也自责得要命。

 

“你别这样想。”林彦俊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这件事就过去了好不好?”他继续说道,想了想,沉吟片刻,又慢慢开口。“你好好养伤,过几天出院后,我有事跟你说。”


尤长靖心脏砰砰乱跳。他有意识到林彦俊要说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他对他的那点心思?可他从他平静的眸子里无法解读,是残忍的判决,还是痴情妄想的告白。林彦俊像一面镜子,看得越深,也只能反射出自己深陷的内心,而无法窥探他的秘密。

 

他叹口气,点头说好。

 

 

幸运的是,尤长靖只受了不严重的皮外伤,不到三天就活蹦乱跳地出了院。这几天他过得舒服的很,林彦俊每天提着饭菜来照顾他,简直是“中国好室友”的典范。

 

可是内心无比得煎熬,他每时每刻都在想林彦俊会说些什么。患得患失的紧张让人的心七上八下,于是他不想再逃避问题。

 

尤长靖决定,如果林彦俊说的是与感情无关的事,他就告白。如果有关……

 

“你还记得我说过,有话要对你说吗?”耳边突然传来林彦俊的声音。

尤长靖点点头。

 

林彦俊深呼口气,眸色微敛,注视着他说道:“我想给你介绍个人,你可以试一试。他……他会对你很好。”

 

尤长靖一滞。

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热情地给你介绍对象更难受的事吗?

 

他低下头,努力调整因伤心而波动急促的呼吸,慢慢地说:“好。”

 

一切算是画上了句号。不论是之前幼稚的约会比赛,还是后来两人默契合拍的双人行,那些目光的交汇、肌肤的接触、交谈的笑容、彼此的熟悉,即将抵达这场梦的终点。

 

 

 

尤长靖站在酒吧的吧台旁,安静地等待林彦俊介绍的朋友。内心已经没有了波澜,或许是因为失去了期待。

 

酒吧里一如既往的热闹。身旁有些情侣在跳舞,热情优雅,在昏暗的光影里别有一番滋味。他酒量不好,只点了杯无酒精饮料,百般无聊地环顾四周。正欲低头看表,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瘦高身影。

 

“嗨。”林彦俊披了件米色的风衣,手插在兜里,在明暗交错的灯光下,像极了翩翩有礼的英伦绅士。他噙着笑,走到他身边停住。

 

“你怎么来了,你要介绍的人呢?”尤长靖奇怪地问。

 

“在这啊。”

 

他低头一笑。尤长靖还没从他两颊的酒窝里缓过神来,腰腹被他扯过,转了个身,后背抵在墙上,他的另只手扶着他的后脑防止冲撞。林彦俊欺身向前,把他环在手臂间,歪着脑袋凝视着他。他的目光充满侵略性,扫过之处肆意冒出激情的火花。

 

“我们之前比了那么多次,几乎都是打平。”他说道,“这一次也平手,好不好?”

 

“什么平手?”他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啊,傻瓜。”

他无奈地偏过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他说过了,会对你很好的。

 

 

 

 

 

-End.

 

 

*一篇存货,真不好意思,最近真实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