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傲慢与偏爱 20
桂瑞奇文
非典型abo烂俗故事
来点狗血淋头的ooc
Chapter.20 你会自由,那是骗你的
好冷啊。
张函瑞头皮一麻,一激灵睁开眼,举目四望,入眼只有一片如墨般的颜色。无穷无尽的黑,从足下蔓延至世界边缘,只有孤独而窒息的寒气把人裹在中央动弹不得。
好黑......
这是哪里?
他试探着想往前走,双腿却如坠千斤,迈不出一步。这是哪里?头好痛......刚刚我在干什么?张桂源......对了,我和张桂源在一起,他问我身上为什么有别的alpha...
桂瑞奇文
非典型abo烂俗故事
来点狗血淋头的ooc
Chapter.20 你会自由,那是骗你的
好冷啊。
张函瑞头皮一麻,一激灵睁开眼,举目四望,入眼只有一片如墨般的颜色。无穷无尽的黑,从足下蔓延至世界边缘,只有孤独而窒息的寒气把人裹在中央动弹不得。
好黑......
这是哪里?
他试探着想往前走,双腿却如坠千斤,迈不出一步。这是哪里?头好痛......刚刚我在干什么?张桂源......对了,我和张桂源在一起,他问我身上为什么有别的alpha的味道,然后我说了什么......怎么想不起来了,他人呢?
“张桂源......?”
张函瑞喊道,回应他的只有连回音也不曾泛起的死寂。他不死心,又喊了几声,仍是石沉大海。腿动不了,手还能动,他胡乱摸索,无助地把周围空气摸了个遍,什么都碰不到,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墙,没有声音,没有气味,这一望不到底的混沌就是围绕在他身边的全部了。他唯一能做的是发出声音,一直发出声音。
“有人吗......!救命啊!喂!”
“张桂源!张桂源张桂源张桂源!!!”
“我被资本做局了!救命啊!”
“蟑螂药!老鼠药!蚂蚁药!臭虫药!”
……
喊得累了,嗓子哑了,他才终于息鼓偃旗中场休息。没有任何能感知时间流逝的东西,因此可以证明存在的一切都在这里失去意义。难道我是不小心死了吗?身上沾了左奇函的味就被张桂源砍死了?张函瑞腹诽,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向自己的鼻下:仍有呼吸;又摸向自己心口:还有心跳。
可喜可贺,从生理上来讲,应该暂时还没死。可这里到底是哪里,好吓人。
像被封在盒子里,永远永远,漆黑漆黑。
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忽然一股熟悉感闪过心头,张函瑞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慢下来,扯得他的胸腔都在痛。他缓缓蹲下身跪到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过去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时刻,突然感到很孤单,很痛苦,很冷,周围的一切都离他很远。不过那时围绕他的不是黑而是无穷无尽的雪白,还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话,吵得他无法闭上眼睛。
那人说,你要死啦......
“不......”
你要死啦张函瑞!
“不.....不要!”
别挣扎啦,你快去死吧!
“我不要死......我不要!”
你有什么非活不可的理由?
“我……”
还有…
还有人在等我!
张函瑞猛地吸气,又吐出来,像重新学会呼吸一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眼前的黑开始流动,他艰难地抬起头,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然后双腿间的禁制一松,他整个人陡然变得轻盈起来。本能驱动张函瑞起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光点狂奔。那道光在他眼里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耀眼得像是太阳。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也疯狂上升,各种纷繁的声音潮水般涌上来,终于盖过了耳边萦绕的那道让他去死的声音。
得救了!张函瑞欣喜若狂,更加用力地奔跑,越跑越热,光亮几乎把他吞噬了。然而就在他半个身子都没入光芒里的刹那,四周突然一静,所有喧嚣都消失了。张函瑞在巨大的光晕里缓缓转过身,看见原本一片漆黑,空无一物的身后,站了一个抱着娃娃的小女孩。
好远,张函瑞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的嘴巴开开合合,没有声音。
我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了?
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张函瑞下意识想回去找她,却发现身体又动不了了。后颈好痛,像无数根针同时扎进来,搅烂了那块血肉。他捂着脖子拼命睁大眼,只见小女孩的身形突然开始变化,有时高有时矮,有时长发有时短发,可始终木然地站在原地,反反复复、说着无声的话。模糊的脸,明明看不清,张函瑞却觉得她在哭。
艰难地依稀分辨她的口型,张函瑞不自觉随她念出声:
“没有人能救你...”
“不要相信...你会自由...那是骗你的。”
“...活下去...只有你自己......”
“你活着毫无意义......”
“...永远不要再回来!”
面上湿滑,视野一片模糊,张函瑞呆呆地探手一摸,满手的水痕。
光覆盖了世界,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张函瑞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循声望去,看见一扇门大开着,张桂源站在门内满脸担忧,朝他张开双手:
“瑞瑞,来我这里。”
被张桂源的呼唤吸引,张函瑞朝他迈出一步,霎时脚下变成万丈深渊,张函瑞来不及反应就直直掉了下去。呼呼风声刮过耳侧,最后的视野里,张桂源站在门里冷冷看着他坠落,始终一动不动。
“…函瑞…”
“听得见我说话吗…”
“张函瑞!听得见我说话吗?瑞瑞!”
眼皮像被胶水粘合着,张函瑞拼尽全力撑开,先看清的是张桂源皱成“川”字的眉头。原来只是噩梦,张函瑞心里一松,扯开嘴角对张桂源笑了一下,想伸手抚开他紧皱的眉头,身体一动感觉手的位置不对,定睛一看:自己像树袋熊一样两手紧紧扒在张桂源身上,此时整个人被他端在怀里,像......
...像妈妈抱着小宝宝。
卧槽!恶俗啊!
兄弟抱一下不是这么抱的吧?!张函瑞的意识一下清醒了大半,触电一样收回手,挣动身体想从张桂源怀里坐起来,努力间隙无意中一瞥,发现床边眼巴巴地蹲了一群佣人,端水的端水举毛巾的举毛巾,正热切地望着他们。
张函瑞:......
簧片里的丈夫都知道要装睡呢,你们就这么跟探照灯一样看着???
“哈…哈哈哈,好多人啊!我这人睡相不太好,让大家见笑了……”
张桂源轻轻一望,蹲成一排的佣人们迅速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退出房间。他伸手把张函瑞搂回来,安抚地顺了顺毛:
“清醒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冷吗?”
“冷?我不冷啊?”
张函瑞奇怪地看了张桂源一眼,话说回来,一定要凑这么近说话吗?他有点不适地躲开张桂源的手臂,朝床的另一边缩了点,待要再开口问,忽然一股寒意从尾椎蹿上来,激得他打了个寒战。他把被子往身上拢,然而无济于事,诡异的寒冷仿佛无孔不入,不一会身体就僵硬起来。见他这样,张桂源叹了口气,又把人拉回自己怀里。张函瑞冻得上下牙打战,分不出力气推拒,可奇怪的是,皮肤一碰到张桂源,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立刻就消退了。
???
这又是在闹哪样?泡个澡泡成森林冰火人了?还是我突然身中奇毒,需要阳气滋补?
好汉不吃眼前亏,左右现在没观众了,张函瑞毫无心理负担地扒紧了张桂源这个人形暖炉,满足地喟叹一声,才想起来问来龙去脉:
“我怎么了?你给我下毒了?”
张桂源眸光微顿,面不改色地把被子往张函瑞身上拢了拢:
“你不记得了?”
“啊?我记得我俩刚刚在说话,然后就没印象了。”
“还记得我们在聊什么吗?”
“….你问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alpha的味道。”
要张函瑞再复述一遍这个问题,莫名有种兴师问罪的捉奸感,加上两人此时姿势暧昧,更显得张桂源看过来的眼神格外幽怨:
“对,你说因为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然后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发着高烧还一直喊冷,盖多少层被子都不管用,非要抱人。”
“……”
吗的,张信哲都出来了。
说实话张函瑞还真不记得自己口不择言回答了什么,在他印象中张桂源问完那个问题之后脑子就开始发昏了。不过,长这么大他统共就发过一次烧,显然这两个字勾起了他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他面色一沉,强颜欢笑道:
“哈哈你看这事闹的,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歌词,是我偷偷练了情歌想唱给你听来着,不过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我一发烧就容易忘事,有退烧药吗?”
张桂源摇了摇头:
“吃退烧药没用。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烧吗?”
“不就是泡澡着凉了吗?”
“不,你没着凉。”
张桂源深深地望着张函瑞,张函瑞在他如墨般乌黑的眼里看见自己茫然的脸,甚至错觉出一丝爱怜的意味。
“你在分化,瑞瑞。”
张桂源平静地说。
“你确定他是在分化?”
“没错。”
一小时前,李嘉森大半夜被张桂源一通电话叫起来,匆匆赶到云澜雅苑,进了房见他怀里紧紧抱着个人,心道番茄小说诚不欺我,白领工资这么多年终于有点总裁的私人医生该有的样子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不过哪怕心理活动堪比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突然发现张无忌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他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温和笑意。再上前两步,张桂源怀中人的面容清晰许多,李嘉森来不及感慨这人生得真是不怪张桂源ooc,定睛一看他面色,神情登时凝重起来。
来回检查了几次,用自己的医德和当年全医学院第一的绩点起誓,这是分化的症状没跑了,李嘉森心里也困惑:普通人的分化期通常在12-15岁不等,偶尔有因为刺激导致提前分化的先例,但15岁后分化的,除了极为罕见的二次分化以外不会再有,换句话来说,15岁后还不分化,就跟残疾无异。这人脸颊和五官线条明晰秀丽,不甚锐利,确实看着像是年纪不大。可年纪再小,成年人和未成年人中间也是隔了天堑,顶天了也得有个十七八岁,可以趁机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张桂源衣冠禽兽...总之怎么着也不能是十五岁啊!
连检测器都拿出来了,李嘉森真没招了,只能老老实实把诊断结果告诉张桂源。张桂源一脸“你睡醒了吗”的表情,李嘉森也只能无奈摊手: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觉得奇怪。但这确定是分化毋庸置疑,所有特征都对上了。而且检测出他体内信息素紊乱,和分化的表现百分之百吻合,你不信我,还能不信现代科技吗。”
张函瑞在张桂源怀里低声呻吟,断断续续地喊“冷”,明明皮肤烫得吓人,面色却惨白得像太平间里刚捞出来,冷汗沾湿鬓发,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见他这样,张桂源也莫名心气不顺,强压下火气道:
“这是二次分化吗?”
“二次分化的案例虽然罕见,但我之前也见过,不应该是这个表现。按我的判断,他这个症状,应该就是普通的分化。”
“你的意思是他的分化期现在才来?”
“这么说不太准确,我更倾向于,他的分化期到现在还没结束。”
李嘉森凑近端详张函瑞的脸,想探他的后颈,刚伸出手就被张桂源本能地挡了回去。他心里“啧啧”几声,收回手摸着下巴缓声道:
“你老实跟我说,没给他用什么乱七八糟东西吧?”
张桂源:......
“多久了?”
“......”
见他避而不答,李嘉森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在脑子里飞快地捋了一遍思路,他又问: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有过什么让他情绪大起大落的事情吗?”
想到道具室里张函瑞和杨博文相对而立的画面,张桂源眉心轻皱,点了点头。李嘉森眼睛一亮,直起身子:
“那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张桂源看他一眼,意思是有屁快放。李嘉森收到领导密语,语速也快了几分:
“按我的推测应该是这样的,分化期只有提前不会推迟,但这位...小帅哥在分化期间因为一些原因导致分化强行中断,腺体发育停滞,功能不全。大家认为他的分化已经结束,对信息素没有反应,所以是beta,当然也有可能是其实有一些反应,但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因而他自己也没察觉。然而实际上他并不是beta,只是分化尚未完成的alpha或者...算了估计是omega。腺体停止发育了这么些年,先是你下了些咳咳,情趣小香氛,导致他被信息素影响的程度大幅上升甚至产生依赖反应,然后是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的精神受到冲击,情绪不稳定,打乱了身体里原本平衡的激素分泌,最后,最至关重要的一点,他今天一定有被大量的信息素影响,而且极有可能带有攻击性......”
说到这里,李嘉森话音一顿,识趣地没再继续分析。张桂源低头看向张函瑞,他还醒不过来,睫毛濡湿,分不清是因为冷汗还是眼泪。
他看起来很难受。可是好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焦灼。
不对劲是从发现张函瑞晕倒在浴室开始的,那时张桂源就隐隐觉得自己的信息素有点不受控制,一直有点说不上来的烦躁,所以才对那个偷看的佣人如此不留情面。尤其是质问张函瑞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时——他心知肚明海风是谁的信息素,因而怒气更加汹涌,心火烧得他失态。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理智占了下风,本能完全支配了行动。或许是潜意识里一直觉得张函瑞是beta不怎么会被信息素影响,失控的信息素携着毫不掩饰的攻击性,争先恐后地朝张函瑞冲去,这种程度的压制,换成是普通的omega就该口吐白沫了,而张函瑞b了但没完全b,虽然还能张嘴回话,但回完也马上失去了意识。
怎么算这个突然的分化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张桂源心情有点复杂:
“他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分化?”
李嘉森深深叹一口气,望向张桂源的眼神里满是无声的谴责:
“从逻辑上来讲,是这样的。毕竟人现在没有意识,对谁的信息素有反应都是本能的反应。但话又说回来......”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正色道:
“我需要他的腺液样本。刚刚说的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还需要再进一步研究来佐证。即便真的和我说的八九不离十,这件事的疑点也还是太多了。光是腺体中止发育后再次分化这一点就够我磨好几天,只有隔了一两天的,从来没有这种隔了好几年的......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只对你的信息素有反应吧?”
感觉到怀里的人扒紧了自己的身体,张桂源沉默地把人端稳了,动作轻柔得李嘉森不忍直视,心里大喊一句“张宏业你儿子是给啊”偏开视线:
“你还记得你下个月要订婚的吧。”
“我记忆力很好。”
“你不是才回来没多久?这人是哪找来的?”
“路边捡的。”
见张桂源神色不虞,李嘉森也不打算自讨没趣,总之不反对他取样本就行。他和张桂源从小认识,关系不说多亲密,至少能打个招呼。李家世代学医,虽然不如张家左家杨家势大,总归也算有头有脸。初高中他们在同一所学校,做过一年短暂的同桌,后来张桂源出国,李嘉森估摸着之后估计就是张桂源回来继承家业,新闻上再见了,左右自己不是什么高门贵客,不想费力高攀,就自觉断了联系。
没想到两年前,李嘉森父亲的病人在接受了腺体移植手术以后狂性大发,在医院捅死了包括李嘉森父亲在内的数十名医护,轰动一时。事件结局惨烈,性质恶劣,还凭空冒出来几个匿名账号散播谣言颠倒黑白,污蔑李家在背后做腺体买卖。在社交媒体的夸大其词下群情激奋,李家的医院被砸,病患和死者家属索要天价赔偿,李家一夜破产还负债累累,李嘉森的母亲也因为打击中风。弟弟李煜东还未成年,家中能掌事的只剩下大学还没毕业的李嘉森。他发消息给了所有能发的朋友筹钱还债,然而回应寥寥,筹到的钱也远不到债务的零头。走投无路之下他不抱任何希望地给张桂源以前的邮箱发了邮件,没想到张桂源不但当天就给他汇款还清了债务,还让人摆平了舆论风波。
收到汇款时李嘉森瞠目结舌,扇了自己好几巴掌确认这不是在做梦。他千恩万谢,张桂源没有回复。还清了债务,事件总算告一段落,但家中积蓄已经一朝蒸发,母亲还病着,加上弟弟李煜东的学费,李嘉森焦头烂额,连夜失眠。要钱就必须出去工作,然而李家出了这样的事,没有医院愿意接收李嘉森,哪怕他曾被交口称赞为难得一遇的医学奇才。事态再度急转直下,李嘉森屡屡碰壁,最后不得不给学校发邮件申请辍学。刚打好邮件草稿,就收到了张桂源的邮件,聘请他做自己的私人医生。
说是私人医生,实际上就是挂名资助,因为张桂源人在国外,这个私人医生形同虚设。24岁遇到属于自己的长腿叔叔,李嘉森接了这雪中送炭,总算解了燃眉之急,顺利毕业然后继续学医。有时深夜他反复复盘当年和张桂源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一丝张桂源暗恋自己的蛛丝马迹。等他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准备,终于鼓起勇气问张桂源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时,地球另一端的张桂源轻描淡写地回道: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想做最厉害的医生。我觉得“我的朋友是最厉害的医生”,这样介绍你的话,听起来还不错。
对着这句回复,李嘉森沉默良久,删掉了输入框里早已打好的“我愿意”。
然后抱着父亲的遗像,无声地哭了一夜。
张桂源对他有恩,张家对他有恩,所以即便清楚张桂源绝非良善之徒,别说是半夜被叫来当play的一环,就算是要李嘉森躺张桂源床底下全程聆听他们不知天地为何物,赴汤蹈火,李嘉森也毫无怨言。
打了镇定剂,取了张函瑞的样本,李嘉森跟张桂源商定好这几天来查看张函瑞情况的时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前看了张桂源一眼,忽然福至心灵又改变了主意:
“张桂源,你的样本也让我取一份吧,说不定能有帮助。”
张桂源不置可否,李嘉森知道他对着熟人话少,自觉上前取了样本,叮嘱了一些分化期的注意事项便走了。打了镇定以后张函瑞的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扒着张桂源不松手,如果强行分开,他又会喊冷。暖气、棉被、热毛巾,什么都不管用。张桂源没办法,只能一直抱着他,再让佣人进来在一旁等着,方便给他擦汗换毛巾。不多时,张函瑞的眉头松开,张桂源叫他也终于有了点反应。再然后,便是张函瑞醒来,然后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的现在了。
听完张桂源的话,张函瑞的表情从“天雷滚滚”到“别扯了好吗”到“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到“脑子发烧的是否另有其人”,不用字幕都能读出心声。张桂源早料到他不会信,干脆抱着他躺下:
“明天一早我的私人医生会来,到时再让他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你打了镇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张函瑞觉得张桂源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但说自己发烧是在分化听起来和说其实天上飞的不是鸟是鱼有0个区别。他皱起眉头还想再问,眉间落下一片温热的柔软,张桂源的鼻息打在他额头,所有骇人的寒冷和孤单都被驱赶出身体:
“别皱眉,瑞瑞。我有点累了,先睡吧。”
话音落下,困意便升腾起来。周围暖融融的,张函瑞被他抱在怀里,闻到一阵熟悉而安心的味道。一瞬间噩梦里张桂源高高在上的脸在张函瑞脑中一闪而过,但也许是发烧的缘故,总感觉特别空虚脆弱,脑子昏昏沉沉,集中不了注意力。
就这一晚,就这一次,先睡吧,天大的事也明天再说。张函瑞心想着,慢慢闭上眼睛。等到他的呼吸平稳,方才闭上了眼的张桂源睁开眼,朝他低下了头。
夜色深处,张桂源黑如点墨的眸子亮得惊人。他的嘴唇和张函瑞的后颈凑得极近,仿佛要去亲吻,又迟迟不肯干脆地贴合上去,总若离若即、若有若无地留有一线之隔,如同一只多情又顽劣的蝴蝶在花瓣上气若游丝地翩翩游走,将栖不栖、欲吻不吻。折腾了一晚,此刻房里很安静,耳畔只有张函瑞绵长的呼吸,张桂源就这样停留了片刻,终于捕捉到一丝像是植物的青涩,淡淡地融入空气中。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王橹杰低骂一句按掉通话,身后代表手术中的红灯亮得刺眼。长长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尽头指示安全通道的绿色标识,看起来离他很远很远。他身后的门内,层叠的仪器中央,曹风骏被拘束带束在手术台上,意识模糊间忽然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曹风骏这辈子都是个胖墩,从没试过这样轻盈,他茫然地穿过神色焦急的医生护士,穿过紧闭的手术室门,和门外的王橹杰擦身而过。挨着天花板,一直飘到走廊尽头的绿色标识处,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拖长的“滴”声,曹风骏回头,王橹杰消失了,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只剩一个无名的骨灰盅。
『手术失败,曹风骏死了。』
信息发送成功,王橹杰的手无力地垂下,手腕上的舍利子手链断开,狼藉地落了满地。
Tbc.
*
这一晚终于写完了,对没错,18-20章都是同一晚发生的事。整理一下大致如下:张函瑞分化,张桂源失控,奇文二度标记,曹风骏死亡,李嘉森出场(其实第一章彩蛋里就出现过),左凌霄回国。(还有一笔带过的张宏业是张桂源他爸)
明天,又是要死的一天......(指文中时间线的明天)
就这么水着水着居然也水到20章了,感觉长路漫漫。这章比较长(呵呵巨长无比啊我差点写死了知道吗),因为放了一条我想写很久的线,呵呵我最好是能坚持到把它揭开的那一天、、、
*
本章彩蛋对左奇函的人物理解有比较大的帮助,内含母子线(单向)。
Warning:剧情需要,人物心理扭曲,不建议模仿角色价值观。
*
Q&A:
Q:杨博文=孟等等?
A:这个问题要分两个阶段回答。第一阶段杨博文和孟等等是独立的两个人,第二阶段他们成为了同一个人。关于杨博文的人设,第五章彩蛋的最后一段话给了非常关键的提示,比如“月亮是卑劣的盗贼”。
「麻将桌」挑战和男朋友提分手
桂瑞奇文||点梗||伪现背
*文笔渣
*勿上升
瑞: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文: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博文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呢~”张函瑞笑着招手,杨博文顿感不妙,张函瑞肯定又想了什么坏点子了。
杨博文凑到张函瑞身旁坐下,撇撇嘴,“干什么啊?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张函瑞听了这话有些不满,“你竟然这样想我!我是那种人吗?”他鼓起腮帮子,任由那团气在嘴里游来游去。
“是的。”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不怪杨博文这样说,张函瑞只要脸上是这种笑容,说出的话不会好到哪里去。要么是玩神经病小游戏,要么是让杨博文给他撒娇,再者就是让杨博文去完...
桂瑞奇文||点梗||伪现背
*文笔渣
*勿上升
瑞: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文: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博文老师,麻烦你过来一下呢~”张函瑞笑着招手,杨博文顿感不妙,张函瑞肯定又想了什么坏点子了。
杨博文凑到张函瑞身旁坐下,撇撇嘴,“干什么啊?说吧,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张函瑞听了这话有些不满,“你竟然这样想我!我是那种人吗?”他鼓起腮帮子,任由那团气在嘴里游来游去。
“是的。”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不怪杨博文这样说,张函瑞只要脸上是这种笑容,说出的话不会好到哪里去。要么是玩神经病小游戏,要么是让杨博文给他撒娇,再者就是让杨博文去完成作死挑战。
张函瑞表示痛,太痛了,“你居然真的觉得我讨厌!淡了,终究是淡了...”张函瑞刚想发出几十声感叹,就被杨博文及时按下暂停键,“我可没说你讨厌,有什么事快说,不说就走了。”
这招对张函瑞很管用,张函瑞将手机屏幕展示在杨博文面前,一句危险标题赫然进入杨博文眼中,「挑战和男朋友提分手,结果就是第二天下不了床,大家千万不要学我!」
杨博文奇怪张函瑞为什么天天刷到这种挑战,最后受罪的只有他们自己,准确的说,受罪的是杨博文。
“我们要不要挑战一下?你不想看他们两个的反应吗?我超级超级想看张龙眼的反应!”张函瑞看着微微张开嘴巴的杨博文,兴奋开口。
杨博文抿抿嘴,他其实也想知道左奇函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之前再怎么吵架、冷战,也从没有提过分手。
“其实吧,我挺想知道的,但我有点害怕...”杨博文思考着这个令他害怕的结果发生的可能性,“害怕左奇函真的同意了分手,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哎呀,这多简单,同意之后马上说你这是挑战,再哄个一会儿就好了嘛!”张函瑞听出杨博文的话外之意——想看左奇函的反应,但有顾虑,于是立马提出解决方案。
“行吧,回去等我消息,那你呢?”杨博文挑眉,虽然问了跟没问没什么区别,。“我包挑战的!不用担心我!”张函瑞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
*
张函瑞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门,又往四处探探头,却被眼尖的张桂源发现了,“瑞瑞,你在干嘛呢?不会把杨博文偷回来了吧!”张桂源来到张函瑞身旁,警觉地望了望张函瑞的身后。还好,没有杨博文。
“没干嘛...你怎么乱想啊!”张函瑞心虚地摸了摸鼻头,伸出一只手推了张桂源一下,力道不重,像小猫挠人。
“那让我充会儿电”张桂源向前一步,抱住了张函瑞,将头埋在张函瑞肩头,偶有几撮碎发扫过,后者痒得缩了缩身子。
“怎么一回家就要抱?发生什么事了?”张函瑞给张桂源理了理头发,这么反常,肯定是受什么委屈了吧?
“没什么呀,用这个借口抱抱你而已~”张桂源终于舍得抬起头,只不过映入张函瑞眼帘的是一张笑得贱兮兮的脸。
淦!不该相信张桂源这种人的!
张函瑞本来觉得还是不实施那个挑战了,结果张桂源一句话就把张函瑞刚灭下去的想法又重新燃了起来,每次张桂源都只会撒娇,强势的样子他见得很少,今天势必要把他的潜力激发出来。
“张桂源,”张函瑞将手抱在胸前,微蹙着眉头,“我们分手吧”
闻言张桂源先是一愣,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不要,我不答应”张桂源弱弱吐出几个字,往前一步,想要抱住张函瑞,却被张函瑞侧身躲开。
张函瑞没说话,张桂源看着更急了,“我不分手!宝宝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真的,分手”张函瑞话出口不到两分钟,张桂源眼眶里就盈满泪水,“为什么?我不答应,我不能没有你,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我可以改!”声音越来越大,张函瑞早已被张桂源逼在墙角,张桂源一只手撑在墙上,簌簌落下的几滴泪打在地板上。
“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你是很好很好的人”张函瑞狠下心没去擦张桂源脸上的泪,认真地盯着他。
张桂源泪水止不住地流,还是红着眼眶地说他不答应。
到底是自家男朋友,张函瑞还是心软了,“傻龙眼,是骗你的,没有想分手”伸手擦去张桂源的泪,垫脚拽住张桂源的衣领,将粉红的唇瓣送上去,和他接了一个很短的吻。
“什么?”张桂源还没听清张函瑞在说什么,张函瑞就亲了自己一下,他记得张函瑞才说要和自己分手的,现在怎么就亲上了?
“我说,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和你分手”张函瑞捧起张桂源的脸,很慢很慢地说。
“真的?”
“真的!”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张桂源嘴角终于扬了起来,又把张函瑞拥入怀中,“以后不要再这样骗我了,好不好?我会当真的”
“好,我保证”
张函瑞推开张桂源,又用手勾住张桂源后颈,歪头亲了上去,“道歉礼物,张桂源同学请接收”
*
杨博文回到家,张函瑞给他说的那个挑战他已经抛之脑后,扑向左奇函,“在外面逛了一天好累啊!左老师能不能亲亲我缓解疲劳?”
左奇函稳稳接住杨博文,一只手搂住杨博文的腰,“如果我说不能呢?”
“我就不喜欢你了”杨博文仰头看着左奇函,本就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睁得大大的,明明有些生气却还是可爱占的更多。
“那我喜欢你就好了”左奇函低头吻住杨博文唇瓣,撬开杨博文的贝齿,与后者舌尖缠绕,交换彼此的气息。
在杨博文被亲的脑子混乱,但一个想法忽然跳出,挑战和左奇函提分手。
一吻毕,杨博文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下来,上半身急着找支点,手胡乱向周围摸索,直到左奇函抓住杨博文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往下移,直到手的位置逐渐危险。
“左奇函...等一下”杨博文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像一个大型水蜜桃,努力抬起被左奇函压住的手,“我们两个分手吧”
左奇函猛的抓紧杨博文的手,将人拉得更近,“分手?宝宝能告诉我原因吗”手腕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左奇函居高临下地看杨博文,嘴角的弧度僵在那儿,带着点放荡不羁。
“没有为什么...就想和你分手”杨博文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这样的左奇函他很少见,他的手腕被左奇函捏得发红,疼得紧。
“可是,宝宝,我不同意怎么办”左奇函在杨博文腰上的手继续摩挲着,收着力气捏了一下,杨博文就软得像滩水了。腰是杨博文全身最敏感的位置之一,小羊不乖的时候捏一下就可以治好了。
杨博文察觉自己现在太危险了,急忙解释,“我是开玩笑的,没有想和你分手!”
奈何左奇函疯起来谁也管不住,“既然宝宝提分手了,就一定是我给宝宝的太少了吧?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所以这几天补上好不好?”
杨博文疯狂摇头,这句话出来就说明他没个两天下不了床了。
左奇函装没听到,抱起杨博文去了房间。
左奇函一只手压制住杨博文的双手,另一只手正一颗一颗地解着杨博文的衬衫扣子,腰好嫩,想摸,腰好白,想咬。
杨博文深吸一口气,既然结果都一样,那做点没做过的事吧。他抬腿勾住左奇函的腰往下压,起身吻上左奇函喉结,“哥哥,我要”
——END.
一些碎碎念:麻将桌是四代最强四人组我说的!不接受任何反驳!们桌也太好磕了桂瑞还在推推拉拉,们奇文就已经上高速啦!祝宝宝们看文愉快!(可以给个小红心和小蓝手吗😘)
请多多支持我的彩蛋叭!比心😘
脆弱月光
翔霖|1.2w
性瘾脾气差蛇攻x消极病弱美人
蛇塑|非典型强制爱|0s1m|敢怒不敢言忠犬1
-你不怕我死在你床上?
*上次更新《荔枝玫瑰》
深夜,暴雨至,在地上积起无数条细长滑润的水流,蜿蜒盘旋着向四处流去。湿润的水汽肆意攀附在路过的行人身上,细小的水柱滑过小臂,过于冰凉的温度让人霎时起了鸡皮疙瘩。
抬眼望去无边的黑暗和身上传来的湿腻,行人无端想起一种动物,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五月,蛰伏已久的蛇已经恢复生机。
...
翔霖|1.2w
性瘾脾气差蛇攻x消极病弱美人
蛇塑|非典型强制爱|0s1m|敢怒不敢言忠犬1
-你不怕我死在你床上?
*上次更新《荔枝玫瑰》
深夜,暴雨至,在地上积起无数条细长滑润的水流,蜿蜒盘旋着向四处流去。湿润的水汽肆意攀附在路过的行人身上,细小的水柱滑过小臂,过于冰凉的温度让人霎时起了鸡皮疙瘩。
抬眼望去无边的黑暗和身上传来的湿腻,行人无端想起一种动物,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
五月,蛰伏已久的蛇已经恢复生机。
在他快步跑着离开后,身后的灌木丛里恍然出现黑绿色的一长条。黑色鳞片表面闪着诡谲的绿光,不断吐出的蛇信子昭示着他的不耐烦。
这雨连绵不断下个不停,严浩翔烦躁地把刚为躲避行人而不慎沾上的泥水全部蹭到墙上。
他本是出来给家里那个难养活的人类买什么桂花糕,难养活的那个指名道姓就要吃老街巷子里那家。
严浩翔来到人间才几个月,不太会用手机,再说了,城市的路修得乱七八糟,怎么走都有路,却也怎么走都找不到老街巷子。
找到一半突然下起了暴雨,严浩翔有洁癖,没带伞出门被哗啦啦淋了一身,衣服牢牢贴在身上难受得紧,这才不得已化回了原型,想着去哪里稍避会儿雨。
结果这雨一下就是半夜,严浩翔一躲就是三个钟头,等雨小些时,别说是桂花糕,连那些烧烤夜宵摊都各回各家了。
无奈,严浩翔只能满脸阴翳地打道回府。
回家这段路要经过很多大路,怕吓到人,严浩翔还是变回人形埋头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又想起来家里那个人苍白的脸色,严浩翔不由得跑了起来,生怕回家慢了就得给人收尸。
十一点二十三分,贺峻霖看向挂在墙上最中心的壁钟,他的面色白得像一张纸,薄得能窥见里头血液涌动的血管,面颊瘦得有些凹陷,一双桃花眼倒还流转着一点活人的情绪。
他微微抬起尖尖的下巴,肢体无力地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腰后垫了两个软软的蒲团。
晚上八点,他赶严浩翔出门买桂花糕。严浩翔穿着一身黑的酷衣服,眉眼间透出很浓郁的蛇性,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惯常的阴翳还有浓浓的无奈。
贺峻霖没力气,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轻轻一挑眉,问他:“还站着做什么?我说我想吃桂花糕。”
原先如玉般温良的声音染上了浓重的病气,听得严浩翔心里一阵烦躁。
他的烦躁外显为紧皱的眉头。贺峻霖一抬眼便看到严浩翔皱着眉头,一副想干脆把自己生脱活剥的样子。
他淡淡地瞥过去,眼球里的红血丝和凹陷的脸颊看得严浩翔不由心惊一下,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一些。
沉默了两秒,严浩翔终于出声:“我早上才给你买过饼干。”
语气平平,但不知怎么的,贺峻霖从他的话里听出一点委屈。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想笑,贺峻霖低头弯一下嘴角,再抬起头时那点笑意又隐了回去。
“那叫桃酥,不叫饼干。”贺峻霖虚弱但义正言辞地纠正他,“我现在就想吃桂花糕,这是两种东西。”
严浩翔幽怨地盯着他看了好久,还是妥协了,暗骂了两句,又默默从鼻孔里出了几口气后便转身就要离开。
出门前,他把贺峻霖从餐桌椅上抱去沙发上,熟练地给他后腰塞了两个蒲团垫着,末了又拉过一旁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一系列动作之后,严浩翔才冷着脸问他:“去哪里能买到桂花糕?”
“就在老街巷子里,你到巷口就能看到。”
说罢,贺峻霖有些疲乏地阖上眼睛,闭目养神。然而等了半天,他仍旧没有听到脚步声响起。于是贺峻霖又睁开眼,无奈看见严浩翔还是跟几分钟前那样,像一根墙柱杵在自己面前。
“嗯?”
贺峻霖发出很轻的一声疑问。
那根墙柱沉默了两秒,而后有些丧气地启唇道:“我不认识路。老街巷子,在哪里?”
好蠢,贺峻霖在心里默默说。
他朝严浩翔勾两下手,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从茶几的抽屉里摸出纸和笔递到他手中。翻开已经明显薄了一大半的笔记本,中间的连接处满是撕纸后留下的不规整印记。
贺峻霖凭着记忆徒手给他画了个很简单的路线图——从这座幽深的宅子出去,绕过一条小路,再径直往大路上走几百米,在第三个岔口右拐就能到老街巷子。
对智商正常的人类来说不算很难摸索的路线,对有点路痴且不会用手机导航的严浩翔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他拿着这张“特供”的地图出门了,一出去就是整整三个小时。贺峻霖没懂,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严浩翔是怎么过了三小时还没半点动静的。
窗外的雨下得愈发起劲,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袭击着玻璃窗,呜呜的风声搅乱了人的清净。
贺峻霖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烦躁,准确来说是担忧。
虽然他知道严浩翔死不了,他不怕水也不会被风吹跑,不像自己这样稍微淋点雨吹点风就得去鬼门关走一遭。但严浩翔怎么还没回家,贺峻霖的眉头不自觉拧在一块儿,除了死气外,他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表情。
按常理,这个点贺峻霖早该盖着鹅绒被躺在柔软的被铺上睡下。
今天却因为一场雨迟迟没有睡意,贺峻霖其实有些困了,只不过对严浩翔的担心敌过了生物钟,他打了个哈欠,而后站起身,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暴雨让整座城市的气温骤降,所幸屋内有恒温系统,这才让只着一件丝绸睡衣的贺峻霖没有感受到凉意。
蛇本性不喜炎热,在贺峻霖来到这里之前,准确来说是严浩翔得知他时刻都有可能死亡前,这栋隐匿于世的房子内一直保持着湿冷。
恒温系统装上后,喜凉的严浩翔屡次感到不适,又不敢对他一个将死之人叫骂,时常憋着一口气,自己一个人跑去游泳池里泡冷水。
贺峻霖闲得没事做时就会站在二楼房间的露台上往下看,下面正对着游泳池的位置。
严浩翔是不是又去外头淋雨泡冷水了?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心一紧。作为普通人,贺峻霖依旧对淋雨和泡冷水澡这种事抱有十足的担忧。
他站起身,脚踩出柔软的地毯,走去门口。
在他踩到玄关处的地毯时,眼前的门应声而开。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贺峻霖下意识后退一步,视线范围内很快出现一滩水,他抬头,直直对上严浩翔的视线。
严浩翔身上的衣物全被雨水浸透,头发被打湿成一绺一绺,正滴滴答答地往瓷砖上滴水。贺峻霖看了眼他的双手,空的。
倒也不是在关注自己的桂花糕,他就是想看看严浩翔是不是又犯路痴没找着路。离他想吃桂花糕都过去了三个小时,那点好不容易勾起的馋虫早就歇了。
现在贺峻霖只关心他这一路为什么花了这么久,下这么大雨怎么不早点回来,以及路上有没有出什么事。
总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偏偏严浩翔今天穿的又是一身黑,就算真有血迹也完全看不出。
知道他年轻气盛好面子,不可能和自己主动交代受伤的事,贺峻霖瞥他一眼,有些心焦地伸手拉了一下严浩翔的袖子。
发现他没穿拖鞋,盯着那双光洁白皙的脚,严浩翔“啧”了一声。贺峻霖以为他在对自己拉他袖子的举动不满,没理会他,只自顾自地拽起他的衣服凑上去嗅。
果不其然,在他的小腹附近的衬衣上嗅到了一股被雨水的泥腥气冲淡的铁锈味。
贺峻霖弯腰去闻他小腹的动作在严浩翔看来太过危险,怕自己干出什么让贺峻霖立马去死的事,他强迫自己错开目光,没什么好气地伸手揪起贺峻霖的后脖颈,像揪小猫咪似的。
被揪走的小猫显然不满他的举动,张牙舞爪了几下,把严浩翔的手撇开了。
“哪来的血?”
面对人类猫咪的询问,严浩翔有点新鲜地看了会儿贺峻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
在人忍不住要追问却咳嗽几声时,他才收了玩心,下意识要把弯腰咳嗽的贺峻霖往怀里拢,又顾及自己全身湿透,只能虚虚地拍两下他的背帮他顺气。
“回来的时候救了只猫,是猫的血,不是我的。”
贺峻霖在他怀里咳得撕心裂肺,愣是把苍白无色的脸都咳出了血色。
听他说没有受伤,贺峻霖心稍安了些,没多久就平复了呼吸。
“那猫…”
“我吃了。”
听到他的回答,贺峻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去,确认严浩翔是在说冷笑话后,毫不留情地剜了他一眼。
“…不好笑。”
“对不起,当我没说吧。”严浩翔来到人类世界这么久,没学会别的,倒是学会一点冷笑话,不过总只让人发冷却不能让人发笑罢了。
“猫我救活了,还给它妈妈了。”
严浩翔紧跟着解释道,见贺峻霖脸上刚有的血色让自己吓得褪了色,他很是抱歉地叹了口气,只得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有吃。”
“嗯。”
贺峻霖有气无力地应一声,知道严浩翔没事之后他就又卸了力,生物钟带来的困倦再度返了上来。
闭眼打了个哈欠后,贺峻霖霎时感受到自己被拦腰抱起。身体的腾空让他本能地用手圈住严浩翔的脖颈,后者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眉宇间积起的一点不耐烦看着有些刺眼。
贺峻霖蓦地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间,把那点不耐烦全都替他抚平了。严浩翔无奈地看着他,意味不明地扫一眼贺峻霖光着的脚。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从沙发上起来时忘了穿鞋,贺峻霖不敢说是因为拖鞋被他自己不小心踢到了沙发底下,懒得弯腰拿才没穿的。
蛇这种动物太直脑筋,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笨。看他这表情,贺峻霖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心想,严浩翔大概又以为自己想去死了。
尽管意识到他误会了自己不穿拖鞋的意图,但贺峻霖并没有想和他解释这么多的想法,一是因为他实在困倦,没力气说这么多话;二是料想自己说了,严浩翔也未必信。
要怪只能怪自己总拿死亡威胁眼前这个看似危险实则单纯的男人了,贺峻霖咬了咬下唇,赶在严浩翔宣泄怒火前,忽的借力起身亲了一下他的脸。
而后趁小蛇大脑宕机的这几秒,贺峻霖难得俏皮地翘两下脚,小声说我很困了,催他快把自己抱到房间去睡觉。
严浩翔被他一亲一撒娇弄得像被人扼住了七寸,脑子都空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等缓过来时,贺峻霖已经被他稳稳当当地放在了鹅绒毯上。
后脑勺一沾上枕头就困得眯眯眼了,贺峻霖入睡速度很快,临睡前还迷迷糊糊地嘤咛软语,严浩翔凑得很近才听清他在说:“泥…你小心感冒,不洗澡不要抱…我。”
听得严浩翔一阵冲动涌上心头,脑子里的理智小人和另一个小人打起了架,好半天后他才认命似的又下到一楼去泳池里泡冷水。
外头的雨仍未停歇,电闪雷鸣的架势总吓着人。但这些对严浩翔来说都只是家常便饭,蛇的听觉并不敏锐,对轰隆隆的雷声和唰唰的雨声不太感冒,自然也不会被吓到。
严浩翔脱去衣物,直直跳入水中,安静地潜在水面以下。
他闭上眼,恍然回忆起他绑走贺峻霖的那一天,也是这样轰雷贯耳的雨天。
*
那日,贺峻霖本计划自杀。
在五岁那年亲眼目睹家人自杀后,贺峻霖的精神状态就每况愈下,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他就隐隐生出了想了结自己生命的念头。
这种念头常年累月地缠着他,如同菟丝子寻到了寄生株一般,一点一点汲走贺峻霖的生命力。由于性格孤僻但长相出挑,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青春期男女生喜欢捉弄挑衅的对象。
很长一段时间里,贺峻霖的状态甚至到了见到人朝自己走来就会心悸,后背的衣物时常被冷汗浸湿。
而孤独,于他而言成为一种恩赐。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熬过了初高中,到了大学,完全换了个新环境后,贺峻霖开始隐藏自己的想法和病症。他尽力将表面的自己维持在“正常人”的范畴,同住四年的室友没有一人看出他的不对劲。
直到毕业后的两年,贺峻霖在职场中再度遭遇初高中时期那般的霸凌,向工作单位递交辞呈后,贺峻霖决心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十二月三十一日,热闹的跨年夜。
在所有人都攒聚着往热闹的市中心去时,贺峻霖一个人闷头去了荒凉偏僻的郊外。手机里没有任何讯息和电话的记录,贺峻霖清楚地知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在这个热闹的夜晚分给他一盏灯。
十二月末,夜晚的气温骤然降到零度,贺峻霖身上穿的衣服只两件,无论如何都没法抵御寒冷的侵蚀。
从皮肤表层到心脏都传来钝钝的痛感,他抬脚,一步一步走进黑暗里。郊区有片未曾开发的荒地,丛生的杂草深处传来阵阵腐烂的恶臭,风吹过,迎面拂来一阵浓郁的尸腥气。
即便如此,他向前走去的步伐仍旧没有慢下来。从背影看,贺峻霖的身影显得十分从容,似乎这一天这一刻早就在他心里排练过上千次。
就在他的脚要迈入池中时,身后忽的出现一阵力猛然拽了一下贺峻霖的手臂,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将他拦腰抱起,贺峻霖的头部被他用黑色大衣牢牢裹住。
出乎严浩翔的意料,怀里的人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至此,贺峻霖从寻死之人变成了一个安静的猎物。
再恢复光明时,自己已然出现在了某个房间里。贺峻霖不知道这是哪儿,更不清楚这个人将自己绑来此处的原因。
劫财劫色?贺峻霖盯着自己手腕脚腕上的镣铐看,觉得自己一没财二没色,丝毫没有被绑架的价值。
寻死计划被打断,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仿佛那片臭泥地已经淹进了心脏。
见他不说话也没表情,始作俑者反倒先按捺不住。严浩翔起身上前,双手扶在贺峻霖身旁两侧,沉默几秒后作势就要吻下去。
直到他逼近自己的那刻,贺峻霖才知道他要对自己做什么,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要对自己图谋不轨后,他立刻嫌恶地把脸往边上撇,了无生气的脸上出现了怒火。
此时的严浩翔还不太看得明白人类的表情和眼神,只感受到面前的人似乎不太开心。
想起猫狗朋友曾给自己传授经验,说大多数人类都喜欢小动物,所以万一惹人类生气了可以试试看变回原型,没准能哄他开心。
严浩翔哪知道蛇在人类世界是要避而远之的动物,只单纯觉得这方法可行,于是一声不吭地显了原型。
贺峻霖在自杀这天经历了人生里最诡谲的一天,他胆小本就小,连毛茸茸的小狗都怕,更别说是连毛都没一根的蛇。
结果可想而知。贺峻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么能看见这么不合常理不合逻辑的画面。他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微弱下去,脸色苍白,嘴唇也一下没了血色。
严浩翔呆头呆脑抬头看他,发现人已经啪嗒一下晕过去了。
我把他可爱晕了?严浩翔的第一想法是这个。
第二想法是让贺峻霖要睡去床上睡。虽然刚来到人类世界没几天,但严浩翔觉得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床,床是世界上最柔软舒适的地方。
他又变回人样,使力没轻没重地替贺峻霖解开手脚上的镣铐。要换做平常,贺峻霖早让他毛手毛脚的动作弄醒了,但今天实在是惊吓过度,一晕就晕了整整一天时间。
这一天时间,严浩翔显得异常焦躁,楼上楼下地跑来跑去,一上楼就站在床边看贺峻霖,越看越觉得那股火越烧越旺。
他偶然得了能来人类世界的机会,但因为年数不够,所以不会控制自己的动物本能。蛇性本/淫,严浩翔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帮他缓解本性带来的痛苦。
由于他的身份特殊,不能去人多的地方,因而严浩翔才会选择这么荒凉偏僻的郊外。他在那条臭泥水沟边上等了有几天,没曾想在今天等到了一个人。
本来严浩翔想用点幻术把人迷晕的,但定睛一看发现这人这么瘦弱,干脆省点幻力,选择拦腰把人抱回了家。
在他的计划中,今晚是该做事的。但现在人被自己可爱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严浩翔没有趁人之危强人所难的恶习,也就乖乖站在边上盯着贺峻霖看一会儿,然后再一股脑地跑到楼下泳池里乖乖泡着去。
整整一天后,贺峻霖终于从惊吓过度中恢复一些,至少眼睛是睁开了。他的身体状况说不上多健康,常年累月的精神病症使得他的器官机能也有所下降,只是胜在年纪轻才没有酿出什么难以挽回的大病。
然而刚睁开眼,贺峻霖就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身体一阵一阵打着寒战,冷热交替的感受犹如冰火两重天,像前脚刚被丢进火上炙烤,下一秒又被甩进了冰堆中。
他疲惫地阖上眼,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就这么死掉,也不算太坏。
在这个念头还未在脑中消逝前,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强硬地挤了进来。
“你脸怎么这么红?热?”
贺峻霖被迫再度睁开眼看向来人,眼前的人虽不复那夜恐怖,但贺峻霖总还能记起他在自己面前变成过什么。
回想起那副恶心的画面——胸口忽的传来一阵闷痛,贺峻霖剧烈咳嗽两声,温热的液体从喉管里喷涌而出,一阵浓重的血腥气霎时弥漫在两人之间。
严浩翔特地在床边铺了一圈米白色的鹅绒地毯浇上了血,暗红色的,很扎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鹅绒地毯被粘稠的黑血弄脏,严浩翔没由来的心里一阵烦躁,啧了一声。
贺峻霖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一声“啧”反而弄得想笑,好像这世界上还有人的情绪能被他牵动。他把喉管里积着的瘀血全吐了个干净,把严浩翔的毯子毁得不像样。
严浩翔眉头都快拧成蝴蝶结了,面色也是阴沉得像暴雨来临前的黑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稠的戾气。
本就因为发情未解而感到十分烦闷,现在自己的毯子又被这人毁成这样,蛇的坏脾气气得当场发作。
他没好气地伸手掐住贺峻霖的下巴,逼他抬头面向自己。贺峻霖抬起头,干裂的唇上还有显眼的红色残留,面颊两侧飘着不健康的红。
也是这一触,严浩翔才发现贺峻霖的体温高得不太对劲。他的体温偏低,人类的体温对蛇来说本就高些,但贺峻霖的温度已经到了有些灼指尖的地步。
人类就是脆弱,严浩翔啧了一声又一声,最后认命地跑去隔壁屋子翻箱倒柜找药去了。贺峻霖被他重新扔回床上,身下是柔软的鹅绒垫子,虽不是他想要的,却也的确承住了他的下坠。
几分钟后,严浩翔拿着三五个药盒回来了。贺峻霖瞥了一眼,上面标的大多是“儿童专用”。于是他看一眼药又看一眼严浩翔,心想他这么大个人了还买儿童药卖萌么。
严浩翔哪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这些药都是当初来人类世界时前辈们直接分给他的。在那些已经在人类世界摸爬滚打已久的前辈眼里,严浩翔自然算是“儿童”。
看贺峻霖一脸病气,严浩翔一边生气一边替他拆药,结果力一下使大了,清热颗粒哗啦一下全洒在了床上。
贺峻霖睡得太里面所以逃过一劫,静静地盯着被子上黄黄的颗粒看。这下不仅是地毯,连床也弄脏弄乱了。
洁癖的严浩翔气得体温都高了,强忍着一股怒火又拆了一包。这次他收着力,使得清热颗粒完完整整地被打开了。而后严浩翔把打开的颗粒递到贺峻霖面前,后者没忍住用那双下三白白了严浩翔一眼。
小小的蛇脑袋正在判断他这个眼神有几分善意,还没有个结果,贺峻霖就开口说话了——
“这个要用热水泡…”他往边上叹了口气,充满了无奈和无力,“请问你智商正常吗?”
小小的蛇脑袋上线了,判断出他这句话是恶意。
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丢了面子,严浩翔也跟着叹一口气,脸一阵红一阵白地为自己辩解道:“我又没生过病…你等我会儿。”
说罢便同手同脚地端着一堆清热退烧药下楼去给贺峻霖煮开水去了。
他离开后没多久,贺峻霖又听见楼下传来哐里哐当几声响,也不知道这人煮个热水怎么也笨手笨脚的。听着楼下的动静,贺峻霖不由得脸上带了点笑。
在严浩翔的“精心”照料下,贺峻霖的烧很快退去。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这里的床的确舒服,贺峻霖晚上难得能连续睡六个小时。
他清醒后,严浩翔诚实地跟他袒露了自己将他绑回家的用意。贺峻霖做了二十多年的无神论者,被他嘴里的“蛇”“发情”之类的弄得头大,只知道是自己运气不好让他逮着了。
但他也没生出什么抵抗情绪,毕竟自己本就是去寻死的,只不过换了种方法死。
要说不满,他唯一的不满就是晚上严浩翔会上床睡觉。说是不满,其实更多的是惧怕。严浩翔是蛇变的,贺峻霖总害怕他在自己边上躺着躺着就要变成一长条软体动物。
所以每次严浩翔上床时,贺峻霖都会本能地颤抖,抖得跟筛子似的。这种颤抖是生理性的,没法控制,自然就逃不过严浩翔的眼睛。
他不懂旁边这个人在抖什么,但严浩翔虽然不懂的事很懂,但他很好问。于是他伸手拍了拍贺峻霖的肩,问:“你抖什么?”
贺峻霖被他这一拍吓得又七魂丢了六魄,半晌才回过神,诚实地回答他:“我怕蛇。”
严浩翔“哦”了一声,又自顾自躺了回去。蛇是蛇,严浩翔是严浩翔,贺峻霖怕蛇关我严浩翔什么事?
贺峻霖听他半天没动静,畏畏缩缩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严浩翔,又强调一遍:“严浩翔,我怕蛇。”
严浩翔转头看他,有几分混血相的面庞正对着他:“哦。”
还是不太放心,贺峻霖咽了口口水,一副和他商量的样子:“你能不能别…我真的怕蛇。”
严浩翔早就想睡了,被他左一句怕蛇右一句怕蛇吵得到现在还没闭上眼睛,暴脾气又上来了。他一把抓过被子往贺峻霖身上盖,语气里尽是被打搅睡眠的不耐烦:“知道了,我又没聋。”
贺峻霖乖乖地用手揪住被角,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看。严浩翔看着他,心想贺峻霖把他苍白凹陷的脸颊遮住后看着还挺像个活人。
被那水汪汪的眼睛一瞧,严浩翔心底那股邪火又开始烧了。
眼见这个漂亮人类仍对自己不放心,严浩翔烦得几乎要翻白眼,他一不做二不休,起身就往贺峻霖身上压。贺峻霖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根本没地方躲,只能任凭严浩翔扼住自己的手腕。
严浩翔像一座山压向他,贺峻霖无处可躲,只本能地推拒着,到后来连脚都用上了,轻飘飘地踹了严浩翔好几脚,跟小猫挠痒似的。挣扎时,贺峻霖的膝盖顶了一下,好像触到了某个硬物。
他想逃也逃不出去,很无力地一直往被窝里钻,企图用这种方式不让严浩翔亲到自己。
“你别…我不说话了。”
贺峻霖的声音从鹅绒被下传来,闷闷的,像求饶也像撒娇。
严浩翔像找到了他的开关似的,低头看着只露出一点头发的人,故作威胁道:“你再说话我要干坏事了。”
仗着他现在看不见,贺峻霖在被子里偷笑,笑严浩翔连威胁人都不会。
几秒后,贺峻霖“屈尊”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点,露出一半脸蛋看着他,乖乖点头。
被满足小孩子气性的严浩翔很满意,松开了他的手腕。他没用多少力,但松开时,贺峻霖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圈红色的指痕,看得严浩翔莫名有几分内疚。
他又安分地躺回了贺峻霖身边,极力忽视掉自己身体的异样,重新开始酝酿睡意。然而一旁的贺峻霖却愈发精神起来,他回想起刚刚自己挣扎时碰到的某一处,心里猛然发毛。
他这辈子没谈过恋爱,甚至连喜欢人和自渎都不曾有过。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种问题,对贺峻霖来说毫无意义。但一想到身边这个人对自己有了生理反应,他还是背后发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如果…如果哪天严浩翔真的对自己做了那种事,贺峻霖的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起来。他的呼吸声太急太快,把即将入梦的严浩翔又吵醒了。
他不耐烦地侧过头,正要问贺峻霖又怎么了时,后者却突然开口,语气决绝的:“不要对我做那些事。”
严浩翔觉得他这人事儿真多,刚不都翻过去一篇了怎么还停留在这儿。他烦躁地转过身去,只听后面传来一句——
“想对我做那些事,你不怕我死在你床上吗?”
这回是真被惹怒了,严浩翔暗骂一声后坐起身,眉头紧锁着。他想教训贺峻霖点什么,但眼睛一对上后者发红的眼眶后,所有话又都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了。
四目相对的这几秒里,贺峻霖疑心他本来是想干脆把自己丢回那条臭泥沟,但不知怎么的良心发现,最后严浩翔竟什么也没对自己做。
几分钟后,严浩翔又愤愤地躺回去,恶狠狠地说道:“知道了。”
贺峻霖很轻的“嗯”了一声。
又过了几分钟,他听见身边传来翻身的动静,而后又是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别死。”
严浩翔的语气仍旧恶狠,但细细听来又多了几分委屈乞求的意味。
这次贺峻霖没忍住笑了,不过他的笑没有发出声音,隐匿在夜色中,随着风月飘走了。
两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同住在一起。贺峻霖没有去处,也没有起过要逃出这里的心思。
这座房子看着空空荡荡,连大声说话都能传出一点回音,但实际上一应俱全。除了一些保质期短的吃食需要临时出去购买外,其他东西都是应有尽有,设施很齐全。
顾及他不愿意同自己做那些泄火的事,严浩翔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十个小时都泡在一楼的露天泳池里,美其名曰降火。
贺峻霖只装作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时常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看累了就去房间外的小阳台向下看,看严浩翔像条小鱼在水里游好几个来回。
偶尔阳光灿烂,有些刺目的光线打在严浩翔的背肌上,健硕的肌肉线条展示得一览无余。贺峻霖觉得肌肉很帅,又隐隐有些遗憾自己细胳膊细腿,练不出这样的肌肉线条。
晚上要睡觉时,严浩翔察觉出他情绪有些低落,立马变得焦躁起来。自打贺峻霖跟他表露过想要早点结束生命的意愿后,严浩翔就对他的情绪变化变得敏感。
贺峻霖是他来到人类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一想到他会死,严浩翔就莫名觉得异常心慌,像被人硬生生剜走了一块。
要问他为什么舍不得贺峻霖去死,蛇这么点脑袋又说不出个具体原因,只执拗地不希望人类这么快去到另一个世界。
所以贺峻霖一旦有一点情绪失落的迹象,严浩翔都会变得很紧张。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严浩翔跟蜜蜂一样在自己耳边嗡嗡的,围着自己打转绕圈,贺峻霖哭笑不得地推开他说我要去洗澡啊。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严浩翔继续不依不挠地问他你怎么了,贺峻霖被他问得脑袋都发懵了,懵懵地回了他一句:“我没怎么啊。”
“别骗我,”严浩翔伸手捧起他的脸,贺峻霖这些天长了点肉,脸颊摸上去软软弹弹的,“你是不是又想死?”
这话乍一听还以为严浩翔在威胁他什么,但事实是严浩翔真的只是在问他是不是又想去死了。贺峻霖不知道他怎么又觉得自己要死了,哎呀了一声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晚上比中午少吃了四块肉?”
严浩翔的语气特别正经,像动画片里的小狗侦探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破案线索。
他说得这么具体,贺峻霖一下就想起来自己晚饭确实少吃了几块肉,但原因…原因是他下午看到了严浩翔在游泳,羡慕他那一身肌肉线条,所以晚饭刻意控制了点。
但这原因能跟严浩翔全盘托出吗,贺峻霖脸皮薄,又不会撒谎,支支吾吾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就是又想死了。”
见他半天没说出个像样的理由,严判官一脸正色地断了案。
贺峻霖怕他又犯神经质,只得一五一十地全说了。严浩翔听完后狗一样笑起来,脑袋上都冒着傻气,显然只听进去了“你肌肉真好看”这句话。
果然对这条笨蛇不能说太多,贺峻霖推开他,说我真的要去洗澡了。严浩翔还在傻乐,守在浴室门口笑嘻嘻的,跟已经抹上沐浴露的贺峻霖说:“明天开始我带你游泳啊。”
从第二天开始,严浩翔果真带着他一起游泳健身。做完一整套训练,贺峻霖累得骨头关节都发酸发痛,别说想死了,连饭都不想吃了。倒是严浩翔天天要做这些运动,身体素质比他好上十倍都不止。
他允许贺峻霖累得一身汗瘫坐在沙发上,但不允许贺峻霖因为累就不吃饭。于是严浩翔就抱起贺峻霖,让人坐在自己怀里吃。
贺峻霖刚开始还觉得男人跟男人这样很尴尬,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奈何许久没运动的身体经受一次锻炼后,每一处皮肤都在发酸发痛,贺峻霖脚一碰到地就差点腿软摔倒,吓得严浩翔再也不敢松开他了,怕人嘎巴一下摔死过去。
于是这一天,贺峻霖第一次在严浩翔怀里被他喂着吃完了一餐饭。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严浩翔抱他吃过一次饭后,贺峻霖就觉得第二次第三次也无所谓了,两人就养成了每天一起锻炼,锻炼完后再由严浩翔抱着贺峻霖吃饭的习惯。
但人的身体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的。贺峻霖的身体是负面情绪常年积压后才一点点坏掉了,想养回来就得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
有时候严浩翔给他喂的稍多了些,贺峻霖都会在餐后立刻去厕所呕吐。这种身体的排异反应不受他自身意志控制,贺峻霖也不想呕吐,每次吐完喉咙和胃都火烧一样的痛。
但他更不想看到的,是严浩翔对他失望的眼神。
这么久以来,贺峻霖以为自己病好了,直到开始呕吐,熟悉的场景和熟悉的生理反应又让他回想起很多痛苦的场景。
他又开始失眠。
而失眠的夜晚里,他闭上眼,眼前浮现的是严浩翔的脸。
严浩翔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也不知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只知道贺峻霖呕吐就是生病,而生病的人需要照顾。
所以他比之前还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贺峻霖,每天定时给他泡药,再陪他吃饭。病症复发后的贺峻霖食欲又大不如前,对远动健身也失去了原来的兴趣,又恢复到原先恹恹的状态。
他想过死,但这一次,贺峻霖发现自己居然有了舍不得的东西。
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他转过身,看到已经进入梦乡的严浩翔。月光皎皎,透过窗帘缝照了进来,惨白的光照在贺峻霖脸上,而他在看他的月亮。
某天闲聊时,贺峻霖曾问过严浩翔为什么要来到人类世界。严浩翔趴在泳池边,阳光将浅蓝的水面照得波光粼粼,他回答贺峻霖:“我喜欢自由,想多看看世界。”
贺峻霖那时只是笑笑,夸他很酷。
但现在,贺峻霖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成为了严浩翔追求自由的累赘?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到那片荒地,严浩翔是否已经去往下一个自由的地方,是否遇见了更好的人。
假如这种“如果”真的发生,贺峻霖深吸一口气,他蓦然发觉自己竟有些自私地希望严浩翔不要遇到更好的人。自我拉扯的痛苦像梦魇一样折磨着他。
千千万万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只有三个字——舍不得。
也许我逼严浩翔离开再自我了解是最好的结局,贺峻霖告诉自己。
严浩翔发现贺峻霖又消瘦很多,脾气也变得比之前娇纵很多。他开始向严浩翔提出一些“无厘头”的要求,譬如让不认路的严浩翔去给自己买各种糕点,譬如以各种理由拒绝严浩翔的靠近。
每次,在赶严浩翔出门后,贺峻霖都会独自黯然神伤很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流眼泪,一点一点数着秒算他出门的时间。
他盼严浩翔回来,又希望他不再回来。
原以为没人能忍受这样高频率的要求,贺峻霖每次都做好了严浩翔再也不回来的准备,但每次严浩翔都重新推开了这扇门。
一如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严浩翔不认识路,只记得贺峻霖说他想吃桂花糕。
把贺峻霖抱去房间,又下楼在游泳池里泡了半晌,严浩翔终于冷静下来,用手臂撑着台面从池子里出来,洗了个澡后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房间里,贺峻霖因为多梦又醒了过来。醒来后,他下意识伸手往边上的床铺一探,冰凉的。
贺峻霖猛然从床上坐起,此时的严浩翔刚推开房门进来,看到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赶忙走到床边。
见他回来,贺峻霖下意识伸手抱住他,把脸贴在严浩翔身上。已经许久没有被贺峻霖主动“投怀送抱”过,严浩翔今天又被他亲又被他抱的,一时间幸福得找不着北。
他伸手想摸贺峻霖的脸,手一碰,却触到了一手泪水。贺峻霖靠着他安静地哭,眼泪淌了满脸,顺着下巴滴落在严浩翔的衣服上。
对他的哭泣向来束手无策,严浩翔在这方面总是很笨,他能想到最好的安慰方式只是安静地陪着他。贺峻霖抱他抱得很紧,把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和折磨全部通过眼泪宣泄出来。
严浩翔用手替他抹去所有眼泪,又用吻带走他所有痛苦。
终于,贺峻霖呜咽着问出口——
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更自由?
闻言,严浩翔替他擦眼泪的动作一顿,而后摇摇头,在柔和的月光下拥住他,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
“我想和你一起看世界,可以吗?”
——比起无尽头的自由,我更想要的是你在我怀中。
贺峻霖揪紧他的衣服,颤抖着点头,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成为他舍不得离开世界的理由。
人影交错,擦肩而过,他降落在他的怀中。
END.
怎么回事怎么写到后面有点虐了 小草先自罚三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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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瑞】再次重逢的世界
哨向|破镜重圆|极限拉扯
年上忠犬桂x纯情钓系瑞
01
“轰”的一声,敌方最后一个哨兵应声倒地,张桂源眼也不抬,在反方向处利落地挽了个刀花,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此次任务圆满完成。
他吐出一口浊气,长时间的紧绷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身上遍布的大小伤口才在此时有了酥|麻的感觉。但不碍事——他慵懒地活动了下手指,慢慢地往据点走。
踏过一地荆棘,豁然开朗,不远处传来兄弟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与叫喊:“张医生来了!”
对于没有向导在场随时进行调节的哨兵们来说,敏锐的五感在行动时产生的精神负荷会不断累积压迫精神海,严重的甚至会造成精神崩溃,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来自向导的...
哨向|破镜重圆|极限拉扯
年上忠犬桂x纯情钓系瑞
01
“轰”的一声,敌方最后一个哨兵应声倒地,张桂源眼也不抬,在反方向处利落地挽了个刀花,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此次任务圆满完成。
他吐出一口浊气,长时间的紧绷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身上遍布的大小伤口才在此时有了酥|麻的感觉。但不碍事——他慵懒地活动了下手指,慢慢地往据点走。
踏过一地荆棘,豁然开朗,不远处传来兄弟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与叫喊:“张医生来了!”
对于没有向导在场随时进行调节的哨兵们来说,敏锐的五感在行动时产生的精神负荷会不断累积压迫精神海,严重的甚至会造成精神崩溃,而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来自向导的精神梳理。
这让向导的存在更像是一种救世主,所有的哨兵都不得不为之臣|服。
张桂源自然也不例外。
他在据点外与陈浚铭会和,看见那个来自东塔的向导正在专心致志地询问一位受伤哨兵的情况。他半俯着身,轮廓温柔,从张桂源这边看过去,只能瞧见精致的侧脸。
可单凭这张侧脸就足够拨动张桂源的心弦——他停下脚步,看着张函瑞直起身,踩着自己心脏跳动的节奏,面朝自己走来。
但张函瑞并没有看他。
张桂源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边回过头边用一团乱麻的脑子在反思自己究竟是多没有存在感才能让张函瑞越过自己且视若无睹。他身后的陈浚铭同样为他感到不平,“喂”了一声叫住张函瑞:“我们大哥在这呢!有没有点眼力见……”
几步外的向导仿佛没有听见他的不满,一丝不苟地完成了当下对哨兵的精神梳理。直到那位哨兵的精神图景恢复如常,他才收起精神触梢转过头来——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终于清晰地出现在张桂源眼前。
张桂源眼波微动,睫毛不住地发颤,炙热的视线紧盯着张函瑞。后者恍若未觉地抬了抬眼皮,像是才把张桂源等人放进眼里:“什么大哥?”
陈浚铭平时的中二张桂源都可以当看不见,但是在自己前任面前,张桂源还是想要点脸——他争在陈浚铭回答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后者,朝张函瑞伸出了手:“西塔哨兵二队队长张桂源,幸会。”
张函瑞回握住他的手,一双深邃的眼里没有任何波澜:“西塔医疗院医师张函瑞。”
他们之间的对视持续了许久,先说话的却是从张桂源身后冒出头来的陈浚铭:“别招呼了,先看看我们老大的精神图景吧,他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
张函瑞的视线转向张桂源,后者还有些局促,说不上来是因为在前任面前卖惨实在丢脸还是别的一些什么。
所幸张函瑞也没等他接话,率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我治不了他。”
陈浚铭不理解:“治不了?为什么治不了?你不是塔派来做收尾工作的向导?进行精神梳理是你的责任啊!”
“我才疏学浅,还是另请高明吧。”
眼看张函瑞垂了眼要走,陈浚铭向着他的身影颇有微词:“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人家都说了治不了,再纠缠反倒显得蛮不讲理,张桂源拦住他打着圆场:“没关系,我自己去医疗院就好。”
张函瑞笑了笑,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张桂源去医疗院的路上走得还算笔直,但陈浚铭清楚地感受到了空气中不正常的精神波动。他心事重重地跟在张桂源的身后:
怎么办啊!他老大不会暴走吧
02
“小哨兵,站上来。”汪浚熙指着做全身检查的机器,把陈浚铭跑丢的神唤了回来。他调整好设备参数,看向陈浚铭的眼睛:“虽然这场战斗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都是小伤,称得上是圆满结束,你干嘛还皱着个眉头?”
陈浚铭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嘴唇咂吧几下就全招了,他苦恼地想起在中心大堂和张桂源分别时的场景,他老大独自一人上了二楼,那可是重症危症哨兵才会去的地方。
陈浚铭忧心忡忡地问道:“我大哥不会出事吧?”
汪浚熙盯他一会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不会。”
“张函瑞可是塔里最好的治疗型向导,就没有他不能治的哨兵。”
“啊?”陈浚铭掏了掏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他自己说的他治不了的呀!”
“治不了的是心病,又不是混乱的精神海。”汪浚熙正好替他完成了检查,拍了拍小哨兵的肩膀宽慰道:“别想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掺和。”
与此同时,医疗院201室。
张函瑞送走最后一个从前线带回来的哨兵,边收拾医疗箱边冲门外道:“进来吧,躲在外面干什么?这辈子都不打算见我了吗?”
话音刚落,打着哈哈的张桂源就出现在门口,有些局促道:“好久不见啊函瑞!”
张函瑞温和地笑起来:“好久不见啊!”
他虽是笑着,但眼神过于犀利,张桂源总觉得他笑里藏刀,比如好久不见外落下的半句一定是“你怎么还好好的活着呢?”
俗话说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张桂源立志做不合格的前任,他假装看不到张函瑞眼刀般的视线,软声道:“最近过得好吗?”
“托你的福,吃香喝辣,长生不老。”
“函瑞”张函瑞笑得过于明月清风,无懈可击,倒叫张桂源不知该从何说起,半晌才道:“别生气了。”
“生啥气?生你气?”张函瑞冷笑一声:“我怎么敢的啊?你不是整天为我好?我生你气我多大脸啊?”
他的话语对自己太过刻薄,张桂源一下就皱了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医疗箱“嘭”的一声被合上,张函瑞冷漠道:“你什么意思都与我无关了。”他将医疗箱放上柜子,自顾自的脱下了白大褂:“我要下班了,您请便吧。”
张函瑞旁若无人地擦着张桂源的肩膀离开,却在碰到那人的一刻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精神波动。他“唰”地抬头看向张桂源,后者面色还算平常,但张函瑞的学识和经验告诉他,这个哨兵的精神负荷已经严重超载,整个精神海已经达到崩溃的临界值,精神图景也摇摇欲坠。
“张桂源,”张函瑞张了张嘴:“你站到检查仪上去。”
也许是作为医疗师的使命感,又也许是对剪不断理还乱的前任习惯性的关心,在对张桂源的情况有简单判断的一瞬,张函瑞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连态度也跟着缓和不少。
张函瑞虽然性子泼辣,但做精神疏导时却是一顶一的温柔:他的精神触梢会慢慢地往前探,蓬勃的精神力在触梢进入精神图景的一刹那一并注入精神海。密密麻麻一团乱的识海被逐渐梳理开,轻松的气息充斥着感官,让张桂源有了陷入棉花的错觉。
——他确实是塔最优秀的治疗系向导,无论是在精神领域还是医学领域。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张函瑞忽然道。
伴随着精神触梢被收回,张桂源睁开了眼——此时眼前一片清明,脑海里豁然开朗,沉积了多日的阴云像是在此时化开,只剩下无尽的舒爽。
这不是张桂源第一次有此体验,竟让他有些错愕地仿佛回到了从前。
张函瑞打量了正在缓神的张桂源一眼,还是把收好在架子上的医疗箱重新搬下来打开。他从里头拿出碘伏与绷带,一丝不苟地替张桂源处理伤口和包扎起来。
有些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新伤叠旧伤的,甚是触目惊心。张函瑞小心翼翼地消着毒,灵敏的耳朵听见张桂源轻轻地嘶了一声。好似从前张桂源受了伤,他帮他处理伤口时也会像现在一样张口就问:“疼吗?”
张桂源有些恍惚,过了会儿才说:“疼。”
张函瑞不疑有他,眉头轻轻皱起:“你们带队向导是谁,怎么让你弄成这个样子……”
按理来说哨兵的自愈能力极强,只要有随队向导帮着调整感官,即使是再严重的伤口,也不会带来多过分的痛感。如果是感觉痛了,那是应该是真的很痛。
张函瑞纠结着要不要道歉,手上不经意地加重了动作,更加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却发现张桂源恍若未觉,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张函瑞:……
好啊死张桂源,竟敢演他。
张函瑞一阵气上心头,刻意地使起了劲,又把张桂源的感官调节成了最敏感的等级,一下子把他疼得龇牙咧嘴,但不敢说。
03
自从医疗院一别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使得跟张函瑞的重逢更像是生活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如果不是张桂源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念念不忘。
他吃饭时想,睡觉时想,就连工作时也想。
“老大,”陈浚铭接过签好字的报告,满脸复杂地从文件夹后抬起头:“您什么时候改名叫张函瑞了?”
“呃,不好意思。”张桂源有些尴尬地接回签了张函瑞名字的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汪浚熙叫他少管大人的事,但陈浚铭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不对。他接过文件抱在怀里,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张桂源:“老大,你跟张医生是不是早就认识?”
“嗯?哦,是的。”张桂源一本正经道:“老同学了。”
“可能不只是老同学了吧。”陈浚铭这么想着,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把张桂源说得瞪大了眼睛:“不是老同学是什么?行动报告都备份好了吗?这里还有上次的要补,你快去写,少整天这么八卦。”
陈浚铭接过张桂源塞给他的不知道是之前哪次才写了个开头的行动报告,叫苦不迭地离开了。
大约是张桂源的诚恳感动了上苍,竟叫他在不久之后某次带队例行体检的时候在医疗院又遇到了张函瑞。
彼时张函瑞正准备去住院部查房,一出办公室就与张桂源撞了个满怀。
张桂源挂着漏出八颗牙的经典笑容,冲他招了招手:“好巧啊函瑞!”
张函瑞挑着眉不置可否:“你又来看风景?”
张桂源打着哈哈:“不是,今天例行体检。”
张函瑞闻言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检查室在一楼,你走错了。”
“是吗?”张桂源没想到接下来该说啥,眼见张函瑞翻了个白眼就要走,他只好着急忙慌地抓住他的手腕:“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时间。”
“说什么?”张函瑞饶有趣味地“喔”了一声,开口却是差别于脸上笑容的冷淡:“说你想都不想就抛弃我还是说我俩连一句分手都不配有的曾经?”
“之前的事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是想丢下你。当时情况紧急,我一人赴险已经足够,怎么能因为虚无缥缈的精神链接害你跟我一起赴死。”
“所以呢?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呗?你真的把我当你爱人吗?”张函瑞红了眼眶。他又想起三年前,得知塔安排张桂源顶替已故二队队长带队前往西南边境线的那个晚上,张桂源不辞而别,以至于第二天他又痛又气,不顾身边朋友阻拦,义无反顾的拿下了西塔医疗院为期三年的交换名额。
在朋友的劝阻下和西塔三年,他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只是依旧无法迈过心里那道坎。
——他需要的是生死与共的爱人、不离不弃的爱情,而不是一句我为你好的解释。
正在此时,医疗院忽然响起警报,紧接着广播播报了西南边境受外族侵犯、需要留塔的哨兵队伍立刻集合前往前线的消息。
如雷贯耳的警报声响彻西塔,张函瑞看见戴在张桂源手上的光脑正不断往外弹着新的信息。
不外乎是塔的部署,要求张桂源立刻带领二队前往边境。
张桂源当然不舍得还没说开就又要与张函瑞各奔东西,连反握住张函瑞的手指都纠结得缠在一起。
——但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垂着头道:“对不起啊函瑞,这次又是我辜负你。”
张桂源松开抓住张函瑞的手,像是什么东西混乱中割断了张函瑞心中紧绷的弦,他反拉住张桂源,张了好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我原谅你,也跟你道歉,我们从前两清了,现在就当重新开始。”
“张桂源,爱人间不该有所保留,我们现在就建立精神链接。”
——不是不让他走,只是想在他走之前,把想说的话给说完,不要再留遗憾了。
张桂源身为哨兵,力气当然比张函瑞的大,他默了默,很轻易就挣开了张函瑞的桎梏,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下次一定!”
张桂源潇洒地转过身,转眼间跑出去数米远。哨兵的体能是向导的数倍还多,张函瑞当然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张函瑞不知道他去向那里,只能扶着膝盖喘着气,掉了满地的眼泪。
“张桂源!我真的恨死你了!”
04
这次任务事发突然,完成的并不轻松。
外敌训练有素,计划缜密,我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死伤无数后才算是基本稳定住了局势。
这天夜里指挥车内灯火长明,各队队长神情严肃,在商讨此次任务的对策。
对于这场有计划的入|侵他们准备的并不充分,再拖下去粮草先绝,被一网打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对于敌强我弱的现实情况,他们需要一击毙命的有力反击。
比如擒贼先擒王。
根据间|谍消息,对方指挥部设置在地形复杂的寂静岭里,那里依山傍水,易守难攻,需要有先行部队前往诱敌,才能声东击西一举拿下。
而此时夜深人静,是最好的时机
指挥车里,张桂源和各位队长对视一瞬,自觉揽下了这个任务。
在此确实没有人比三年前曾孤军深入寂静岭的张桂源更加合适。
先行部队这一去生死难料是大家都有的共识,只是陈浚铭尚且不能习惯分别,没忍住在指挥车后掉起眼泪来。
张桂源整理好衣服准备出发,忽然想起这个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小弟,费了些功夫才在车后找到哭成小猪模样的陈浚铭。他脸通红着,鼻涕泡不住地往外冒,给张桂源逗得竟在此刻严肃的环境中笑出声来。
陈浚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张桂源捏了捏他的手臂,最终也没说出安慰的话来。临行前才想起什么,返回陈浚铭身边嘱托他道:“二队就交给你了。”
陈浚铭刚想猛点头,叫他哥行动不要有负担,又听见他哥说:“还有张函瑞。”
陈浚铭:???
“这个是我妈在我出生时就戴到我手上的,据说开过光很灵的。你帮我送给张函瑞,就祝他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陈浚铭大脑宕机地接过那条手串,终究没忍住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氛围下八卦:“不是老大,你跟张医生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我永恒的爱人。”张桂源想了想道。
05
“……别哭了。”汪浚熙递了个纸巾给陈浚铭,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孩这么能哭:“张桂源还没死呢,你的眼泪留着他死了再掉吧。”
陈浚铭接过纸巾,哭得更大声了。
哨兵的身体自愈能力极强,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汪浚熙敢打包票,就凭陈浚铭这么哭,都不用他把眼泪流干,张桂源就可以恢复如初。
但流干眼泪多难受啊,他实在不忍心看陈浚铭一直哭,于是叫上他一起去拿给张桂源包扎伤口用的消炎药膏。
陈浚铭拿完药回病房的路上还没缓过劲来,汪浚熙看着不放心,正好又不忙,干脆再送他一起回来。
走到病房门口,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陈浚铭猝不及防,鼻子撞到了汪浚熙的后脑,他揉了揉撞疼了的额头:“干嘛不进去?”
“张函瑞在里面。”汪浚熙道。
陈浚铭愣了愣,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往里闯,被汪浚熙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你干什么!”
“我有话跟他说,老大叫我说的。”
“什么话也不着急现在说啊,你让他们两个人呆一会儿吧。”
汪浚熙把陈浚铭拉走,后者一步三回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张桂源醒了吗就打起来?顶多是张函瑞单方面……”
陈浚铭脑补出冷漠的张函瑞吊打张桂源的样子,苦涩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看着这哭包的眼泪又要决堤,汪浚熙连忙改口:“哎呀,我开玩笑的。张函瑞不会揍他的,他心疼他还来不及呢!”
“你怎么知道……”陈浚铭甩开他的手立在原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他们俩?”
“是,在圣所的时候我们三个是同学。”
陈浚铭的眼睛亮了亮:“那你一定知道我大哥跟张医生之间发生了什么吧!”
“……如果你是说他俩谈恋爱的事?”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这会儿变成了陈浚铭热切地拉住汪浚熙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据我所知张函瑞从东塔回来西塔也没几天吧,你跟他很熟吗,怎么好奇这个?”
“我跟张医生是不熟,但我跟我大哥熟哇!”陈浚铭故作高深地晃了晃脑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盯住汪浚熙:“你是不是不愿意说。”
“他们的事我有什么好愿不愿意的。”汪浚熙撇了撇嘴:“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他们什么时候谈的,谈了多久,又为什么要分手?”陈浚铭掰着手指道。
“好像进圣所没多久就看对眼了吧,整天黏黏乎乎的。”汪浚熙撑着脑袋想了想:“至于分手,其实应该也不算分手。只是张桂源有次出S级任务前张函瑞想跟他建立精神链接,张桂源没同意,当天夜里就出发了。张函瑞第二天知道后一气之下申请去了西塔,张桂源因为身份敏感一直也没机会去找他。”
“哨兵出任务危险重重,还是S级的难度,指不定就回不来了。建立精神链接的哨兵向导虽然能得到对方最大的助益,但从此生死与共。老大不愿意跟张医生建立链接,是不想拖累他一起死吧。”
陈浚铭自顾自地说完,半晌才发现汪浚熙没有给他反应。他抬起头,正好撞进汪浚熙似笑非笑的目光里。
陈浚铭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你干什么。”
汪浚熙勾了勾嘴角,移开目光:“你看得倒透彻。”
“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都过不去这个坎罢了。”汪浚熙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裤子:“走吧,我们出去转转,给他们留点二人空间。”
陈浚铭懵懵懂懂地跟他走出几米,忽然停下脚步。他有些犹豫,不知道放张函瑞独自去见张桂源是对是错。
——万一张函瑞还是觉得张桂源当初不愿意跟他建立精神链接是想不够爱他想抛弃他因此怀恨在心直到现在呢?
汪浚熙对于他的脑补无语又无奈:“你相信我,真的不会有问题的。错过了这么多年,张函瑞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恨他呢?”
陈浚铭刚踌躇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一阵喧哗,几个医生提着装置往他们这边跑来。
然后径直冲向了张桂源所在的病房。
“不是说不会有问题吗?”陈浚铭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汪浚熙,后者早就跑没了影。
06
呼叫器响,赶来的医生当然只顾着检查张桂源的情况,一群人围在病床前,七嘴八舌的交流着自己的诊断。而被忽视的张函瑞有些虚脱似地坐在一旁的地上,一张小脸煞白着,额间还挂着冷汗。
陈浚铭和汪浚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汪浚熙三步并作两部地朝向张函瑞,将后者从地上扶起来。
“你还好吧?”汪浚熙有些担忧地问。
张函瑞点点头,示意自己很好且没事。
——如果忽略他的脸白得像纸,汪浚熙觉得他比张桂源更需要躺在病床上。
汪浚熙欲言又止,不动神色地闻着空气中沉淀的向导素,终究没忍住问道:“真的没事?你是不是强行去开他精神图景了?”
“是。身上的上很容易好,精神图景的伤害就没那么容易恢复了。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不愿意让别人做精神梳理,万一我不是那个别人呢。”
汪浚熙看他表情十分雀跃,应当是在强行打开精神图景时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毕竟强行打开哨兵的精神图景,但凡被打开的哨兵有一点的排斥,即使是匹配度再高的向导也只能落个两败俱伤不讨好的结局,而张函瑞也不只会是因为被反噬削弱了精神力。
汪浚熙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对还躺在床上的张桂源还是一心撞南墙的张函瑞。
爱怎么总是要面目全非才能好看。
两天后,桂源王子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梦里为他做精神梳理的函瑞公主,而是一脸喜悦、眨巴着大眼睛的浚铭侍卫。
于是就有了两个人的大眼瞪小眼——还是张桂源先闭上眼,沙哑道:“……怎么是你啊”
怎么,是我你不满意?
陈浚铭想说,但不敢说,最终只是哭丧着个脸委屈道:“老大,我也是照顾了你很久的。”
“……谢谢你。”张桂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函瑞呢?”
老大,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装呀,陈浚铭无语。
张桂源一醒,张函瑞就跟着一群医生进了病房,也省得张桂源再去找他。检查做完,为首的医生汇报烧伤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继续静养就可以,然后大家心知肚明似的只剩下张函瑞给张桂源换药,陆续离开了病房。
张桂源满眼好奇地望着张函瑞,后者走到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
张函瑞终于被盯得毛了,边配药边道:“有话就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张桂源也不扭捏:“在精神图景里说得话还作数吗?”
“说了什么……”
“你先说作不作数。”张桂源打断道。
他脸上还贴着一块纱布,已经分辨不出伤口是刀划的火烧的还是磕的碰的。但张函瑞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没来由得觉得张桂源就算是破了相也是那么的帅。
“作数,”张函瑞一眨眼回过神,发觉张桂源的眼神不一般,继而有些戒备地看向他:“但是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你男朋友。”
07
“就这?”陈浚铭问。
“就这。”张桂源答。半晌他反应过来,不悦道:“什么叫就这?我跟函瑞在一起了,这个消息不够爆炸吗?”
“呃,确实爆炸。”陈浚铭顺从地点点头,但还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您也太亏了吧!”
“嗯?哪里亏?”
“汪医生说其实你们压根没人提分手啊!”
张桂源:……
他想了想,好像确实是。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好几天,张桂源都快认为自己要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谁让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睡觉吃饭,睁眼还能看见他的主治医师兼男朋友张函瑞在他床头嘘寒问暖。
“今天有不舒服吗?”一如往常,张函瑞来例行检查,捧着夹板询问张桂源今日的情况。
张桂源尚且没来得及开口,陈浚铭先夺门而入,挤开张函瑞凑到他的床前:“老大,西塔例会,你还在住院,我们队谁去?”
因为陈浚铭挡住他看张函瑞的视线,张桂源态度有些恶劣:“你来找我是让我去吗?那我去吧。”
陈浚铭看他笨拙地翻身下床,瞪大了眼睛制止道:“不是吧老大,你都这样了还要亲自去吗?”
张桂源像是去意已决,陈浚铭只好求助地看向身后的张函瑞,后者挑了挑眉:“受了伤就好好休息,旁人又不是死的。”
陈浚铭觉得张函瑞这话像在点他,于是自告奋勇:“对呀老大,我去就好啦!”
陈浚铭心想最近张函瑞这三个字的出现频率实在是有些高,不然怎么连来塔开会都逃脱不了“张函瑞”的魔咒。但听多少次都不影响他在领导口中听到张函瑞的名字时还是会感到无比的惊讶:
“什么?张函瑞随队?”
一桌子领导上司都转向自己,位于首座的左奇函和煦地问道:“浚铭啊,你有什么意见吗?”
陈浚铭顿时反应到自己的失礼,变得局促起来。他嘿嘿地赔着笑,连忙摆了摆手:“不敢不敢。”
没人有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左奇函朝陈浚铭如沐春风地笑起来:“那这次的S级任务就由函瑞随二队一同完成,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向导,你们一定会合作得十分愉快的。”
陈浚铭回到医疗院,边削苹果边给张桂源汇报例会的安排。
他以为他大哥会开心,毕竟能与嫂子并肩作战,哪想张桂源一听就炸了毛:“你怎么能同意让张函瑞随队。”
陈浚铭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眼睁睁地看着张桂源不顾劝阻地跑出了医疗院,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大人的世界果真好复杂……
08
西塔办公室。
左奇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才看向面前步步紧逼的张桂源:“最近工作有些忙,没有去看望你确实是我的不对。”
张桂源手臂和腿上都缠满了绷带,乍一看有些滑稽,但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犀利的样子像是已经把左奇函吊在心里千刀万剐。他一点没被带跑,死死地瞪着左奇函,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在。
左奇函放弃与他掰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愿意函瑞受苦,但是这次的任务是他自己要求的。上一次西南边境的紧急任务他就做过申请,只是刚刚回到西塔很多任务交接不便才没让他去,这次总没有理由再拒绝。况且函瑞作为塔最优秀的治疗型向导,此次S级任务,让他去再合适不过。”
左奇函一番话表明了塔的态度,如果没有意外,多半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张桂源思考着如何让塔收回成命,正好让左奇函有机会软硬兼施,他苦口婆心道:“你和函瑞为何分别三年,这三年你真就一点教训都没长?函瑞作为我们那一届向导班的第一名,他绝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你也应该多听听他的想法。”
“毕竟爱是要相互的,而不是保护的。”
张桂源的气焰消了些,左奇函乘胜追击:“任务是派给你们二队的,不是给张函瑞一个人的。没说什么时候出发,你好好养病,也能和他并肩作战。”
汪浚熙下班回家时经过楼下花园,发现陈浚铭正坐在门口大理石上发呆,他走近打了个招呼,问他坐在这里干嘛。
陈浚铭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委屈的小脸皱皱巴巴,看向汪浚熙的神情像是一只跑丢的小狗。
汪浚熙顿了顿,在他身边坐下,想了想道:“嗯……其实张桂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陈浚铭闻言坐直了身子,像是认真听讲的学生。
“小瑞瑞是治疗型向导,再厉害的精神力也只能用于治疗,没有攻击性。而且他没有匹配哨兵,如果真的上战场,自身都难保。”
陈浚铭一知半解:“那塔怎么安排他去前线?”
“不是塔安排的,是左奇函安排的。”汪浚熙托着腮道:“可能他也嗑桂瑞吧”
陈浚铭:“……”
09
张桂源拖着一身飘摇的绷带回到医疗院时张函瑞正好在他屋内查房。
与其说是查到他这,不如说是在这等他。张函瑞看着自己等来的人一身风尘仆仆,冷冰冰道:“你知道不遵医嘱的下场是什么吗?”
张桂源也看向他,眼睛直溜溜的,表示愿闻其详。
还是张函瑞先受不了这直接又炙热的目光,挪开了视线生硬道:“那么好奇可以自己去看,太平间就在负一楼。”
张桂源不以为然地走近他,勾着嘴角反问道:“你舍得吗?”
他俩之间的安全距离一下压缩到了一尺,像是迷|药一般勾|引着张函瑞。他呼吸有些加快,掩饰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舍得,所以你要长命百岁。”
“为了你,我会的。”张桂源道:“所以你真的要做我们的随队向导?”
“左奇函应该已经跟你说过,随队是我自己申请的,即使你是我男朋友,我也不认为你能改变我的想法。”张函瑞顿了顿:“从前是,现在也是。”
“好。”张桂源说。
他的好说话倒是让张函瑞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说:“那我们现在建立精神链接。”
其实张函瑞不意外张桂源会有此选择,但还是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欣喜,故作不屑地挑了挑眉:“不是死都不跟我建立精神链接吗?”
“是啊,但是这会你换你想死了。”张桂源顺手勾住他白大褂的领子,一拉便将他拉至咫尺“我们俩掰扯了这么多年,你说丢就丢下我,你想得美。”
他们鼻尖相对,呼出的气息尽数打在对方脸上,蒸热了空气。张函瑞深吸一口气,吻住了张桂源的唇,亲得自己都快要窒息,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这话也送给你。”张函瑞顺势在他唇瓣上啃了一口:“想丢下我,你想得美。”
他的眼神像只发狠小猫,闪着精明的光。
没想到这小猫还挺记仇。
张桂源被逗笑,伸手扣住他的头,唇瓣落在下颌往上,加深了刚才的吻。
——
灵感来源于《love killa》《编号89757》,阿拉妙终于也可以代成年人的爱情😋
隐藏结局:嘘!(关灯……又开灯
彩蛋:当张函瑞强行打开张桂源的精神图景后
傲慢与偏爱 18
桂瑞奇文
非典型abo烂俗故事
来点狗血淋头的ooc
Chapter.18 己所不欲,就施于人
VIP病房里,杨博文靠在病床床头闭目养神,张桂源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刚刚杨博文的脸色实在难看,张桂源坚持要带他来医院做个检查,美名其曰给岳父岳母一个交代。杨博文并无异议,顺从地跟着他上了车。他状态不好,自然不愿开口逢迎,另一边的张桂源也因为他身上浓重的抑制剂味微微皱眉,懒得再找话题尬聊。Alan悄悄观察了一下后座貌合神离的两人,不动声色地开了点车窗通风。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做了个简...
桂瑞奇文
非典型abo烂俗故事
来点狗血淋头的ooc
Chapter.18 己所不欲,就施于人
VIP病房里,杨博文靠在病床床头闭目养神,张桂源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刚刚杨博文的脸色实在难看,张桂源坚持要带他来医院做个检查,美名其曰给岳父岳母一个交代。杨博文并无异议,顺从地跟着他上了车。他状态不好,自然不愿开口逢迎,另一边的张桂源也因为他身上浓重的抑制剂味微微皱眉,懒得再找话题尬聊。Alan悄悄观察了一下后座貌合神离的两人,不动声色地开了点车窗通风。
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后张桂源带杨博文回病房休息,其他人都在病房外等候。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怕未婚夫突然的关心。张桂源的视线如有实质,不知过了多久,杨博文终于睁开眼:
“我不知道张少爷还学过医。”
张桂源挑眉,身体放松地后靠:
“望闻问切,略通一些。”
“那看出来我有什么问题了吗?”
“博文,你身体不好,但性格太要强。很多事不必自己亲自扛,我们早晚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你大可以跟我开口。”
杨博文话里有话,张桂源答非所问。听出他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杨博文垂下眼睫,扯开嘴角笑了笑:
“好啊,谢谢张少爷。”
“我答应了岳父岳母会把你照顾好,结果订婚仪式还没办你就三天两头出意外,还是我平时对你关心太少。”
张桂源说着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杨博文眼前。杨博文接过杯子却不喝,双手捧着杯子搁在大腿上:
“张少爷不必自责,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只是最近太忙休息太少罢了。既然演出推迟,我会好好休息,不会影响到订婚宴。”
“我并不是担心订婚宴的事情,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你我,那便是你归你,我归我了。杨博文安静须臾,抬手把杯子放到一旁的柜子上,从容道:
“那你我之间,必须谈什么呢?张桂源,杨家和张家联姻不算高攀。事不过三,我不会摆未婚夫的架子对你多加管束,前提是你的那些烂事别再落到我眼前。下个月订婚仪式之前,把你那边的脏东西处理干净。”
张桂源眉心一跳,有点讶异地挑了挑眉。从他回国、确认婚约到现在,杨博文在他面前的表现一直体面温和,堪称乖顺,这次却和以往不同,直白得甚至有些尖锐。
脏东西指的是张函瑞吗?你刚刚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脏东西。张桂源一哂,待要再说什么,病房门忽然被叩响:
“少爷,检查结果出来了。”
Alan带着医生进来,张桂源看了杨博文一眼,见他神色不变,心下了然,伸手接过Alan递过来的报告单。当着他们的面,医生如实汇报诊断结果:
“杨少爷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先前生了病还没恢复好,又受了惊吓,近距离接触高浓度的信息素导致轻微的假性发晴。这段时间需要好好休养,放松心情,短期内不宜再使用强效抑制剂,容易加重腺体负担。”
张桂源的目光落在报告单的“假性发晴”四个字上,抬头看向医生:
“所以他今天出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的情况?”
“对。目前来看应该是杨少爷自己已经用过药了,所以基本控制住了信息素外泄,但杨少爷有长期的用药史,已经对抑制剂产生了抗药性。而且从副作用的角度来考虑,无论如何短期内都不能再靠抑制剂来控制。如果再出现假性发晴的情况,最好是能采用临时标记的方式来纾解。”
“知道了。”
张桂源随意地扫了一眼报告单上的其他指标情况,挥手让他们离开。病房里又再剩下他们二人,他缓步走到病床旁,将报告单放在杨博文的手背上,俯身拉近距离:
“谨遵医嘱。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待命。”
杨博文抬起睫毛直直迎上张桂源的视线,神色恹恹:
“那就等我的通知吧。”
隔着抑制贴,张桂源的指尖抚上杨博文的后颈,似乎轻轻擦过左奇函留下的那处牙印。但抑制贴并没有被揭开,他只是推着杨博文的脸前倾一些,二人鼻尖的呼吸交错,热气洒上皮肤:
“乐意效劳。”
后颈被按着的腺体有些轻微发热,杨博文不舒服地蹙眉,偏头避开张桂源的触碰。张桂源收回手,身体依旧保持着突破安全距离的姿势,话音意味深长:
“不过关于该清理的脏东西……我们应该彼此彼此吧?”
“......”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博文。”
张函瑞满腹心事地回了云澜雅苑,一直苦苦思索左奇函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连周姨做的饭都不香了。周姨见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心,等他回房就把剩饭剩菜拍了照汇报给张桂源。张桂源在车上打开照片,看见张函瑞连之前最爱吃的红酒雪梨都没动几口,无意识拧起了眉头。
他今晚本不打算留宿云澜雅苑,也承认他白天是存了心利用杨博文来刺激张函瑞。最近张函瑞对他的戒心降低不少,温存几日,突然推开,再把人晾上几天,在信息素依赖性的加持下,按照常规逻辑,张函瑞大概率会把自己缺乏信息素的焦灼归结为因为吃醋而患得患失,从而失去对自己情感的把握。
以退为进是张桂源一贯的行事风格。谈判时给对方留的时间越多,对方越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越是急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反而越会如同抽刀断水。届时只要稍微给一点暗示和指引,事态就能轻松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离家已经不到两公里,张桂源看到照片后思虑再三,还是让司机掉头回云澜雅苑。
毕竟仔细回想起来,出事之后在道具间找到张函瑞时他的脸色确实不算好看,只是杨博文的状态太差,衬得他的苍白不算什么。难道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张函瑞也受了伤?
还是他和杨博文之间真有什么?
想到在道具间里看到的场景,张桂源暗暗顶了顶腮。他本可以在门外听个清楚明白,当时进去打断完全是出于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直觉——那两个人的氛围…相当奇怪,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气场。
张桂源有预感,如果再让他们继续下去,有什么东西马上要冲出轨道,脱离所有人的掌控。
张函瑞想必不知道自己看着海报上杨博文的脸时是什么表情吧?明明眉毛耷拉着,嘴角却是笑的,眼睛弯起的弧度,介于憧憬与悲伤之间,宇宙中所有的星星都会沿着这道弧面倾滚到同一个角落。
在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太陌生,而他的目光看起来又太接近爱,甚至让张桂源生出一丝荒谬的危机感。张函瑞为什么会爱杨博文?按照这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他们除了投胎之前不会有相见的可能。张桂源一开始猜过会不会是张函瑞单方面对明星的狂热?毕竟他本来就是直男,作为悉心培养的omega,杨博文的脸也确实比起棱角分明的男性轮廓,更偏向于秀丽漂亮的女性轮廓。张函瑞喜欢他不奇怪。若只是审美上喜欢这种类型,那事情便好办得多。
然而看见杨博文的表情那一刻张桂源就否定了这种猜想。至少他们绝不可能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所以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的情人暧昧不清吗?有意思。
联想到萦绕在杨博文身边的迷雾重重,还有张函瑞对自己信息素的异常反应,张桂源觉得这不是巧合。思考之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云澜雅苑门前,他发信息让助理重新做一次杨博文的背调,重点调查在国外那段时间的经历,调整表情下了车。
张函瑞没在客厅,也没在房里休息。张桂源问佣人,说是去了泡澡。张桂源又问去了多久,佣人答大概是一个多小时前进去的。
“泡个澡要两个小时?你没去确认过他在干嘛?”
“…函瑞少爷平时泡澡的时间也比较长…”
佣人答得战战兢兢,张桂源径直越过他朝浴室走去——那本来是个客卧,之前张桂源为张函瑞买了个大浴缸,浴室放不下,便把客卧改成了浴室。敲门几声无人回应,张桂源在门外喊张函瑞的名字,仔细听了听,门内连水声都没有。他试着扭了扭门把,但被反锁了。佣人见张桂源黑脸,被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要去取备用钥匙,刚跑了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颤着身子转头去看,竟是张桂源一脚踹烂了门锁。
门一开,一大团水蒸气顿时冲涌出来,张桂源的身影没入白色的雾气中。小佣人腿都软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边朝里看,缭绕的雾气中只见影影绰绰的两道影子,像是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小佣人眨眨眼,隐约分辨出一丝不挂的人影似乎是张函瑞,然而不等他细看,抱着他的那人像后背长了眼睛,骤然偏过脸来:
“滚出去!”
张函瑞睁眼时见到的是熟悉的房间天花板。他有点断片,扶着脑袋昏昏沉沉地坐起来,身侧有人递来一杯水。这一觉睡得口干舌燥,张函瑞下意识就着那人的手喝了水,还以为是佣人,转头正要道谢,却不想正正对上张桂源的脸,一口水喷不出来,呛在喉咙口,他疯狂咳嗽。张桂源沉默着拿开水杯,轻轻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等张函瑞咳了半天缓过劲来,又有另一种怪异感涌上心头。
等会,手拍在背上的触感怎么这么鲜明?
他缓缓低头——随着他坐起的动作,身上覆的被子滑落,露出光裸的半个胸膛。
……
???
张函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卧槽,身上一块布都没有穿...!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扫了旁边的张桂源一眼…好消息,衣服裤子都穿在身上。坏消息,略显凌乱,纽扣开了几粒,而且整个衣领和胸前都湿了大半。
…???
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的狂徒不知天地为何物419事后的经典景观呢???这时候是该尖叫还是扇他一巴掌?!张函瑞惊恐万状,下意识揪紧被子往另一个方向缩:
“禽兽!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桂源冷笑一声,用力一扯被子把人扯回来:
“我要是真对你做了什么,你身上还能这么干净?”
张函瑞:……可恶,好有说服力!
悄悄感受了一下,貌似除了有点晕以外暂时没啥大的感觉,没有啥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之类的……张函瑞放下半颗心来,但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凶干嘛?张桂源脸色阴沉,看得他顿生一股无名火,不甘示弱地把被子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扯:
“那说不定是你即将对我做什么,结果我刚好醒了呢?!”
“那你说,我要对你做什么?”
“你……”
各种不能过审的画面在脑海里交替放映,愣是没一个能说出来。张函瑞一时语塞,气焰弱了下去。张桂源见他支支吾吾,咄咄逼人地朝他凑近一点:
“我想干什么,你说说看。”
“…呃,你想趁我睡觉的时候…”
“趁你睡觉的时候对你怎么样?”
张函瑞:……
张函瑞的脑子都快转出火星了,面上干笑几声试图活跃气氛,未果,张桂源依旧不依不饶要他给个答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一不小心就全做了,如果回答一些金主包养时天经地义的事,那等会他真要顺着台阶下来全做了咋办?
那种事情不要啊!死脑子快想啊,来点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趁我睡觉的时候……”
“嗯哼?”
“偷偷在我身上……”
“嗯?”
“…纹上左青龙右白虎,前胸一个米老鼠,后背再来一个精忠报国,从而阻止我考公务员!”
“……”
卧槽,这都让我接上了!一觉醒来全世界情商下降一万倍,我的高情商回答被封为世界之最,大家争着要让我当童模!张函瑞还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抬头一看张桂源依旧面色不虞,立刻敛了神情,识趣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生气啦?”
“……”
“跟你闹着玩的,我本来就是黑户考不了公务员……”
张桂源沉着脸一言不发,张函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还想说点什么找补,结果一张嘴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张桂源的视线落在张函瑞因为动作限制还暴露在空气里的一大半后背,只一眼就有点燥热,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吗?”
“呃,我印象中好像是在洗澡?”
“泡澡太久容易缺氧,你不知道吗?”
张函瑞皱着脸思索一会,确实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打开排气扇。他到家以后一直心不在焉,泡澡的时候从左奇函想到路小葵,又从路小葵想到杨博文,最后莫名其妙想到孤儿院的事,想着想着就忘记了时间。是自己理亏,张函瑞心虚地咽了口口水:
“我忘记了……问题不大问题不大,家里这么多人在呢,周姨也在王明也在……总不能让云澜雅苑变成凶宅——”
“谁是王明?那个戴眼镜的?”
“对啊,人家在这里干挺久了,你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那很没礼貌了。”
“他已经被开除了。”
“啊???今晚我回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在吗?”
“自己的工作做不好,留着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泡澡没开排气扇他才被开掉的?但这跟他没关系啊是我自己没注意…”
“我花钱雇他,他的工作就是把你照顾好。今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要在浴室里面昏多久?”
“......”
从睁眼看到他开始张桂源就一直臭着脸,语气也冷硬。张函瑞莫名想起白天那句“张函瑞先生”,不由得心生烦躁: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再晚来几分钟我自己都该醒了。耽误了你和杨博文共度春宵真不好意思,我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回去哄他还来得及。”
话出口没过脑子,活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酸味冲得张桂源和张函瑞两人皆是一愣,空气霎时间凝固了。
我在说什么?
愔然中张函瑞心下一惊,鼻尖又闻到似曾相识的温暖香气,左奇函意味深长的脸一瞬间掠过脑海。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初见端倪,像一根线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然而不等他伸手去抓,视野忽然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张桂源按倒在了床上:
“耽·误·了·我·和·杨·博·文·共·度·春·宵。”
张桂源一字一字道。张函瑞的手腕被他单手固定在头顶,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滑落下去,露出大片春光,张桂源的目光顺势往下,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你倒是会告状。”
张函瑞下意识挣动手腕却动弹不得,张桂源的脸近在咫尺,眼里隐隐有欲色翻涌,视线滚烫得张函瑞觉得自己身上被他的目光扫过的地方都要渗出汗。熟悉的压迫感让他仿佛又回到地下车库那个生死一线的冷夜,恐惧和窒息如涨潮般覆上来。
此刻他悚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对张桂源放松了太多警惕,沉溺在他的纵容中,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比普通alpha还要可怕的alpha。一直以来张桂源作为金主没有强迫过自己任何事,但一旦他想,只要他动动手指,自己就毫无招架之力。
怎么敢?怎么会?
怎么能?相信一个alpha不会伤害自己?
“既然是你耽误的,那于情于理,你该还我一个对吧?”
张桂源眯起眼,语气危险。这种被alpha压制无法反抗的感觉让张函瑞有点恶心,竭力克制住想吐的冲动,放软声音试图谈判:
“不是…张桂源你冷静一下,先让我穿件衣服我们再说话好吗……”
“穿着干什么?有必要吗?”
“我觉得人类和动物一个比较大的差别就是人会穿衣服……”
“噢~瑞瑞,你懂的真多。那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张桂源好像笑了一下,但显然并没能缓解剑拔弩张的氛围。张函瑞眼前发黑,像被人架在火山口炙烤,熔浆淹没灵魂,恍惚中他颤着声线回复:
“什么…问题?”
张桂源低下头,鼻子离他的脖子很近:
“可以告诉我,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alpha的味道吗?”
tbc.
*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信息素)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他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呵呵感觉没人听过别管我了。
*
住院当晚还写了一半,扒拉出来神智不清地续上了后半段发一下,本来是想写到奇文的部分的,发现写不完了,所以下一章奇文比重应该会大一点。
老妈们五一假期快乐,玩的开心哦!
*
本章彩蛋时间线比较靠后,大概是接近主线后段的位置了,所以含微量剧透,可以当成一个版本前瞻。
不过以免误会提一嘴:主线内无主要角色死亡。
*
时间线整理:
博瑞初遇年龄:杨博文/孟等等(?)十岁;张函瑞九岁,均未分化。此时张桂源左奇函都是14岁,已分化。
分开时年龄:杨博文/孟等等(?)十二岁;张函瑞十一岁,当年度两人均已分化,对比现在的时间线是十年前。此时张桂源和左奇函都是16岁,已分化。
*
关于分化:分化年龄一般在12-15岁不等,因人而异。不管什么性别都会经历分化,过程大概持续2-4天,同样是因人而异,比如因为有高热期,体质较差的人分化战线可能会拉长,最长拉到一周左右也算是正常的范围。
【恒铭】薄荷小狗恋爱实录
*校园ABO|竹马竹马|青涩早恋文学
*两只萌物的恋爱实录
*宠溺直球薄荷Alpha×热情萌系蜂蜜Omega
——或许你需要一只小狗
—
盛夏午后,教室风扇吱呀转着,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
陈浚铭趴在课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属笔盒。他刚拒绝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的邀请,现在脑海里正闪过一道又一道今天食堂里可能出现的美食。
国际部离的有点远,他在等陈奕恒过来找他,其实没等多久,但是实在是饿的不行。
直到教室门被清脆地叩响两声,陈浚铭惊喜地抬起头,见陈奕恒正斜倚在门框旁,小狗眼弯弯...
*校园ABO|竹马竹马|青涩早恋文学
*两只萌物的恋爱实录
*宠溺直球薄荷Alpha×热情萌系蜂蜜Omega
——或许你需要一只小狗
—
盛夏午后,教室风扇吱呀转着,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
陈浚铭趴在课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属笔盒。他刚拒绝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的邀请,现在脑海里正闪过一道又一道今天食堂里可能出现的美食。
国际部离的有点远,他在等陈奕恒过来找他,其实没等多久,但是实在是饿的不行。
直到教室门被清脆地叩响两声,陈浚铭惊喜地抬起头,见陈奕恒正斜倚在门框旁,小狗眼弯弯地眯成一条缝,笑时会不觉露出一点舌尖,看着可爱又迷人。
陈浚铭越看越欢喜,呲牙朝他嘻嘻两声,起身就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食堂跑。
路过碰到左奇函,调侃他明明那么着急吃饭干嘛还非要等陈奕恒一块。陈浚铭哼哼两声朝他做了个鬼脸,说你懂什么呀,怎么可能和谁吃饭都一样呢。
陈奕恒站在旁边不说话,只是悄悄低头,发丝遮住眉眼,掩盖险些藏不住的笑意。
^
分化那天,陈浚铭难受地要命。后颈一阵阵发烫,脑袋迷迷糊糊,甜腻的蜂蜜香不受控制地从腺体溢出来,浸透了整个房间。
那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根本没力气打电话,也组织不清楚话语。直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转身。
“浚铭?”陈奕恒尽力稳住声线喊他,进房的一瞬就被蜂蜜香熏得瞳孔骤缩。Alpha的薄荷味信息素本能地炸开,清冽冷香混着未散的暑气,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他快步上前,手背贴上陈浚铭的脸,泛红的脸颊正烫的吓人。陈浚铭声音有些哑了,他问对面的人,自己是不是中暑了。
还有,陈奕恒,你身上好好闻。
Omega的分化是很难熬的,陈浚铭现在只觉得很热,蜂蜜在血管里沸腾,烫的他眼眶发红。可陈奕恒的信息素是凉的,压着他滚烫的腺体,让他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
陈奕恒想拉陈浚铭先去医院,分化必须要去医院,可陈浚铭看着真的很难受,他在想要不要给他一个临时标记,帮忙缓解他的痛苦。
但他还在犹豫,犹豫这会不会过界。
可这时,袖口被人拉住晃了晃。他垂眸,看到陈浚铭正盯着他,笑着眨眨眼,软着声音哼唧的样子分明是在撒娇。
他说,帮帮我吧陈奕恒,你最好了。
“会有点凉。”陈奕恒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抖。薄荷信息素凝成细流,混着腺体边缘谨慎地试探,像初春融雪沿着屋檐滴落,生怕惊动了窗下酣睡的小猫。
犬齿刺破腺体的瞬间,他像只被蜂蜜勾了魂的蜂,一点点将指尖没入那块柔软。冰凉的信息素激得陈浚铭有些身体发颤,下一秒却被陈奕恒一下一下抚过后背,像在给小狗顺毛。
临时标记显然减轻了发热以及腺体疼痛的症状,让陈浚铭去医院之后免去了注射抑制剂这个痛苦的步骤。
陈奕恒陪陈浚铭度过了难受的分化期,两人的关系却没因为分化而疏远。只是再次靠近时,不知道是谁先被信息素吸引了注意,悄悄红了耳尖。
^
去往篮球场的路上,陈浚铭正笑嘻嘻地跟陈奕恒讲着一会他要怎么和张桂源一决高下。
陈奕恒总觉得陈浚铭像只精力旺盛的小狗,成天跑跑跳跳充满活力,开心的时候还会晃晃尾巴,喜欢你就蹭蹭你贴贴你,让人总想和他待在一起。
很显然,这只小狗非常粗心,成天脑子里除了吃就是篮球,抑制贴翘边了都没发现,一股甜香味就这样悄悄飘在空中。
陈奕恒依旧看着他笑,只是视线转了一下瞥向他的后颈,抬手帮陈浚铭将抑制贴压紧。
陈浚铭呆住了,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却在愣神时被人牵住了手。
陈奕恒拉过他的手晃晃,微微靠近了些,身旁温热的呼吸喷洒而来,陈浚铭听见有人对他耳语:
“You smell like a honey p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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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猛嗑到两只萌物遂做饭,有点乱七八糟,看个开心,希望吃的愉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