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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民教师隐x家里有矿少爷囚
把前面的bug都改了一下，顺便添了点东西发个完整版
这还是我第一个完结的连载，本来觉得不长，结果凑一起也有四万字了_(:з」∠)_
Jours de pluie, reflects dans tes yeux
雨天，你眼中的的倒影
brefs instants radieux
闪过短暂的光芒
Je revois ton visage
我又看到你的脸庞
dans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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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前面的bug都改了一下，顺便添了点东西发个完整版
这还是我第一个完结的连载，本来觉得不长，结果凑一起也有四万字了_(:з」∠)_
Jours de pluie, reflects dans tes yeux
雨天，你眼中的的倒影
brefs instants radieux
闪过短暂的光芒
Je revois ton visage
我又看到你的脸庞
dans l'éclat vif de la lumière
在强烈的光芒中
ton ineffable image
你无法磨灭的影像
窗外下着小雨，低沉的歌声伴随着雨滴击打屋檐的白噪音，年幼孩子已然入睡。
他的指尖拂过那孩子恬静的脸，明明他的任务只是哄他入睡，当对方闭上双眼时，他却无法将歌声停下来。
直到唱完最后一个音符，他轻轻地在孩子的额头上吻了吻。
“希望你每晚都能如今日一样安眠。”
他自顾自地低语着，铂金色的眼睫阻隔灯光在眼下形成一处阴翳，他眉眼一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再见，卢卡斯。”
窗外的马车已经等候了许久，灯火透过窗户映入他眼中，他坐在床边深深地看了一会，才关上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Chapter 1
自从几年前老爹走在路上被马车创死之后，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走两步咳一下，还经常发烧。这个时候，处理巴尔萨克家族事务的重担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堪堪成年的小少爷卢卡斯身上，而他又偏偏好巧不巧分化成了omega，陷入了发情期的困扰，巴尔萨克夫人躺在床上翻看着家里的账单，眉头皱得快连起来了。
家里的地产需要打理，大宅子里几十个仆人需要管理，和其他家族的关系需要时不时维系，还要和合作伙伴谈生意，以前这些事都是她去做的，卢卡斯会在一旁帮忙，但是现在她已经很难出门了，这些事情卢卡斯就只能一个人去做。
一个人做难免有疏漏，而且她也不想让儿子这么累。
于是，一个平静的下午，巴尔萨克夫人把卢卡斯叫到床前，拉着他的手说:“卢卡斯，你现在有心上人了吗？”
年轻的小少爷睁大眼睛，脸红了一片，连忙矢口否认:“没，没有……”
“没有啊，”巴尔萨克夫人像是意料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接着说，“那就趁早找一个吧，早点把人带到我面前，妈妈也可以替你把关。”
卢卡斯脸上的红晕消退了，眼底的羞涩转换为疑惑:“啊？”
“一个贴心的伴侣可以帮你分担家里的事务，替你解决发情期的问题，你也能轻松很多呀。”
“可是……”卢卡斯试图从她的话里绕出来，但是突然又觉得挺有道理的，一时无法反驳。
“你不是说你没有心上人吗？多去那些交际宴会上转转，见了那些优质alpha，或许就会有心动的呢？”巴尔萨克夫人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也许哪天就不在了，我想趁着现在，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陪你走下去，你觉得呢？”
“说什么呢，”卢卡斯伏在她膝边，声音闷闷的，“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巴尔萨克夫人捂着嘴咳嗽了两下，抿着没有血色的嘴，揉了揉他的发顶，继续说:“那你就是答应了？”
卢卡斯任凭她揉脑袋，虽然脑子里乱成一团，他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也许是爱嚼舌根的仆人多嘴，也许是巴尔萨克夫人故意的，总之卢卡斯答应的第二天，巴尔萨克家的长子想尽早找人结婚这件事情就被传播了出去，许多觉得自己条件尚可的人纷纷想尽办法往卢卡斯面前凑，毕竟是巴尔萨克家的小家主，谁不想试试看能不能占到这个便宜呢？
傍晚的宴会上，卢卡斯穿着干净整洁的礼服侧靠在长桌边，第八次被人“不小心”把红酒洒到了身上。
卢卡斯人已经麻了，但他还是要微笑着对那位朝他搭讪的alpha说:“没关系，我过会去换一件就好了。”
面前的搭讪者个子很高，身材健美，看得出来年纪不算大，但脸上却带着被风沙吹过的沧桑，卢卡斯认得他，他叫尤里托，是个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年纪轻轻就拿了许多荣誉，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和勇气。
听说他家里是今年才搬到温斯顿的，一来就热切地参加本地的各种宴会，可是他这样的人，徒有一身名气，却始终挤不入上流社会，说到底还是和贵族们扯不上关系，所以现在有卢卡斯这个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尤里托朝卢卡斯行了个不算标准的贵族礼，然后一脸抱歉地试图帮他擦拭，卢卡斯直接让他打住:“先生，您还是别碰我比较符合礼数。”
“噢，”他懊恼地说，“我肯定是惹您生气了，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就像我曾经在沙漠里见到的一汪湖泊那样珍贵。”
卢卡斯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任由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他从曾经随队伍行军的经历一直讲到自己的赫赫战功，讲着讲着，又开始说两人有多么的契合多么有缘分。
他显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卢卡斯从幼时到现在的经历他都了如指掌，卢卡斯一手持着酒杯，一手托着腮，听他发表各种荒唐的言论然后一笑而过，直到他说出“说真的，您的人生本来可以很美好的，如果早一点遇到我就好了”才重重地放下酒杯，杯底碰撞桌面，发出“砰”的一声。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的前半生很失败是吗？”
见卢卡斯脸上的礼貌微笑消失了，那人又慌张地解释:“不，我的意思是说，您的父亲英年早逝，母亲又身体不好，你现在被家务和生意束缚了自由，但是只要和我在一起……”
“只要和你在一起，”卢卡斯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被你牵去各种聚会场合用来显摆你的身份，先生，听我一句劝，别人不会因为我站在你身边就觉得你有文化的，比起整天想这些心思，倒不如提升一下自己。”
上一个搭讪者恼羞成怒地离开后，卢卡斯又去换了一件衣服，打算回家了。
参加宴会真累啊，感觉遇到的人一个个都想把他生吞活剥似的，他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从换衣间出来的时候，卢卡斯在拐角处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手上杯子里的红酒又洒到了他的白衬衫上。
不是……这都第九次了，你们搭讪能不能换一个不费衣服的方法，卢卡斯终于受不了了，他不耐烦地把那人递帕子的手推开，抬头想直接把人骂走，却撞见一双金色的眼眸。
这人，他从来没见过，但却隐约有点熟悉感，足以让他望见他的脸庞时怔住一两秒。
那双金色的眼眸也望着他，一抹笑意一点点从冷淡的眼睛里攒出来，但大约是卢卡斯的表情太过不耐烦，他嘴角的弧度慢慢降下去。
“您不需要擦拭一下吗？”金色眼睛的主人好心地开口问道，如大提琴一般舒缓的声音清冷而柔和，伴随着轻微的信息素萦绕在卢卡斯身边，让他险些腿软。
他的穿着不算讲究，但是整洁干净，也许是自身气质摆在那，他不需要像宴会上的其他人那样昂贵的礼服也显得优雅体面，一头铂金色的长发系于脑后，更是为他添了几分斯文。
“不，谢谢你，不用了，”卢卡斯还是下意识地抗拒他，他现在只想回家，没工夫再和人假客气了，“您来的晚了点，宴会该散场了。”
言下之意，你的搭讪套路前面八个人已经玩过了，爷不想再应付了，拜了个拜。
“噢。”那人收起帕子，放回胸前的口袋里，侧身让卢卡斯过去。
卢卡斯只当他放弃了，也不多客气，拍了拍衣服向着门口走去。
那人看着卢卡斯从他身边走过去，忽然说:“虽然很不礼貌，但我还是想说，您的眼睛很漂亮，像是……实验室里的硫酸亚铁溶液。”
“嗯？”
卢卡斯听到他的奇妙比喻停下了脚步，回头若有所思地觑他一眼，然后客气地回了一句:“您的眼睛也令人印象深刻……像硫酸铁。”
卢卡斯离开后，阿尔瓦低头看着手中杯子里仅剩的一点点酒，将它一饮而尽。
刚刚不小心把酒洒到对方身上纯属巧合，他不是有意的。
他刚进入宴会时恰好听见了卢卡斯和那位搭讪者的对话，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现在一想，怪不得这个年轻的omega这么急着要走，估计是把他也当作追求者了。
不过……为什么这么多alpha都想追求这个年轻omega呢？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之前一直隐居乡下，消息不太灵通的洛伦兹教授陷入沉思。
Chapter 2
清晨，卢卡斯从二楼下来，看见母亲正端坐在桌旁吃早餐，他在她对面坐下，也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昨天的宴会上收获如何？”
刚一坐下，巴尔萨克夫人就开始询问社交成果，卢卡斯拿起一旁的报纸挡住自己，没敢告诉她自己昨天是怎么犀利地把追求者挨个数落走的。
“唔……昨天没有人和我搭话。”卢卡斯把脑袋埋进报纸里，试图蒙混过关，“我吃了一晚上的点心。”
“怎么可能，咳咳，我们家卢卡斯是最优秀的孩子。”女人拿起手帕捂住嘴，咳嗽了好一会才缓过来，卢卡斯赶紧上前轻轻拍她的背，心虚地小声说:“可能是他们太矜持了吧，下次我主动出击。”
知子莫若母，巴尔萨克夫人想象了一下儿子主动拿着简历逼别人听他讲未来人生规划的样子，咳得更厉害了。
下午，列兹尼克家的千金特蕾西约卢卡斯一起去看科技博览会，说是千金，但她平日里更喜欢穿男装抛头露面到处玩，跟个假小子一样。
其实这个博览会就是列兹尼克家出资办的，主要是想探探市场的反应，如果其中展出某些发明很受欢迎的话，家族的工厂就会为它开辟一条流水线，将它商业化。
特蕾西瘫在马车座椅上，把帽子盖在脸上:“听起来好像很不错，但是和我们合作的那位发明家油盐不进，一口咬定最后获得的利润三七分，他七我们三，还要给他付版权费。”
“那你们还能赚到钱吗？”
这条件也太离谱了，卢卡斯想。
“谁知道呢，反正我父亲答应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特蕾西学着父亲的语调说，“毕竟那可是阿尔瓦·洛伦兹，本市最出名的发明家之一。嘁，他要是真那么出名，我怎么没听说过。”
阿尔瓦·洛伦兹……卢卡斯觉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名字，他的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一双交织着温和与欣喜的眼睛，好像名字的主人曾经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他一样。
“小姐，您不认识他很正常，他最出名的时候是十年前，十年前您还在读小学呢。”牵马的车夫扭头插嘴道，对上特蕾西冰冷的目光，车夫默默闭上嘴。
两人赶到博览会后很快就被展示台上各式各色的发明吸引了注意，卢卡斯更是保持着过度专注的好习惯，在展厅到处溜达，走着走着就和特蕾西走散了。
展厅最里面的展柜里，一个盘状物体正在旋转着发出模糊的歌声，卢卡斯贴着展柜观察圆盘上的纹路，一个熟悉的男音突然从一旁传来。
“这款发明的原理是根据音频的强弱在唱片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在播放时就可以通过唱针感应出这些刻痕。”
卢卡斯回头，瞧见一个穿着简装，打扮的干净利落的男人就站在他身边，那双带有温度的金色的眼眸扫过他然后落到发明上:“通过线圈感应出电流，最后利用放大器放大发出声音。”
“又是你？”卢卡斯还记得他是昨天在宴会上向自己搭讪的那个alpha，还毁了他一件白衬衫！所以这次再见到他自然也没什么好印象，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卢卡斯当作故意献殷勤，一句也听不进去。
“我自己会看下面的介绍，不需要你解释。”卢卡斯扭过头去。
“是吗？”那人露出歉意的表情，“我只是看你对它很感兴趣，才多嘴了几句……”
我对它感兴趣跟你有什么关系，卢卡斯正欲开口让他别来沾边，身后忽然传来特蕾西的声音。
“卢卡斯——”少女朝他招招手，然后小跑过来，喘着气，扶着他的肩说，“我怎么一转头你就不见了，别乱跑啊……诶，这不是洛伦兹先生吗？你在这里啊。”
卢卡斯身体一僵。
“嗯，刚刚这位先生好像对我的发明很感兴趣，我就向他解释了几句。”阿尔瓦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优雅地扒开圆盘上的指针，那个物件便停止了发出音乐声，他遗憾地说，“只是他好像对我有些不满意。”
“什……”卢卡斯看着特蕾西无辜的眼神，又看着虽然刚刚一直被摆臭脸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微笑的洛伦兹，顿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他就是这个发明的作者，怪不得……
“不满意，为什么？”反应慢半拍的特蕾西歪着脑袋看向卢卡斯，“你不是一向对这种东西最感兴趣了吗？”
卢卡斯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一只鹌鹑。
“巴尔萨克少爷，”特蕾西盯着他泛红的脸，好奇地问，“你不会害羞了吧？”
原来他就是卢卡斯·巴尔萨克，阿尔瓦凝视着面前的青年，若有所思。
以前还是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喊老师的小豆丁，这么多年不见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怪不得他看这孩子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却说不上来，要是换成别人对他这么无礼，他是断没有这么好脾气的。
不过卢卡斯好像已经把他忘了。
也是，当初他决定去乡下隐居的时候，卢卡斯还只有七八岁。
这样想着，阿尔瓦弯下腰，想察看卢卡斯小时候左眼处的伤疤还在不在，青年却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
“你……你干什么。”
卢卡斯后退一步，他的脸已经隐隐发烫，不知道红成什么样了，他只觉得再在这里呆下去老脸迟早要丢没。
于是还没等面前的二人反应过来，卢卡斯又后退了几步，小跑着扎进了后面的人群里不见了。
“真稀奇，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失礼。”特蕾西叉着腰感叹道。
阿尔瓦皱了皱眉头。
虽然眼前这位beta少女浑然不觉，但是他刚刚分明闻到了一点轻微的信息素的气味。
那是一种接近柑橘的香气，酸酸的，还夹带着一点清淡的苦涩。
卢卡斯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公共场合泄露这种私密的味道？
Chapter 3
卢卡斯经过人群时，被各种各样混杂的气味熏得捂住了鼻子，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腿在发软，好不容易穿越一大片展厅逃到了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的脸发烫不是害羞也不是发烧，而是发情期好像到了。
以前没什么感觉，这个时候却对气味格外敏感。卢卡斯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让他赶紧找个alpha了，发情期是真麻烦，也是真耽误事，幸好他带了抑制剂。
他靠在自家的马车边给自己注射完，又深吸了一口室外新鲜的空气，感觉理智在慢慢回升。
人和人的体质不能相提而论，有的omega发情时整个人会软成一摊泥，站立都很艰难，有的omega则会格外冷静，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清醒的认知，还有的omega会趁着发情期肾上腺素飙升把平时生活一直忍耐着的情绪爆发出来，变得更加暴躁。
卢卡斯属于三个都沾点，他钻进马车里努力平息着呼吸，等待着抑制剂的药效发作，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偏偏这时有一个不长眼的追求者来敲他的窗，问他需不需要临时标记，卢卡斯虽然浑身难受腿都在发抖，但还是隔着窗子给那个alpha脸上来了一拳。
“离我远点。”
阿尔瓦跟着特蕾西出了展厅时，卢卡斯正坐在马车上休息，他双眼紧闭，脑袋枕着手臂靠着马车窗沿，额前的头发湿哒哒地贴着脸颊，看起来好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特蕾西过去问他需不需要去医院，卢卡斯摇头，让她别管他。
一块帕子被递到面前，卢卡斯抬眼，阿尔瓦站在窗边，和他保持着刚好的距离。
“擦擦汗吧。”阿尔瓦那双金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他没有多语，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不需要……”
“卢卡斯，”阿尔瓦打断他，“你不用对我这么警惕，我不是你的追求者。”
卢卡斯一言不发，墨绿色的左眼睨视着他，他的眼皮上确实有一层轻微的淤青，看的阿尔瓦心里又软了几分。
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卢卡斯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
“他现在这个状态，坐马车颠来颠去只会更难受，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吧。”阿尔瓦脱下大衣外套，把它递给特蕾西，车里的特蕾西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外套披到卢卡斯身上。
被外套里轻微的alpha信息素萦绕着，卢卡斯确实好受了很多。
那是一种淡淡的红茶的味道，没有加方糖，显得有些苦涩，还夹杂着植物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一闻到alpha信息素就感到烦躁的卢卡斯此时并不排斥这种味道，甚至有种熟悉感，他顺过气来，正想对阿尔瓦说声谢谢，却在望见对方隐隐显露身材的衬衫马甲和挽起袖子时能看出一点点青筋的小臂时，话又咽了回去。
一瞬间他觉得不是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而是这个alpha在从身后抱住他。
但事实是人家只是站在窗边一脸关心地看着他而已。
天呐，他怎么会想象出这种场景，卢卡斯晃晃脑袋，肯定是发情期把脑子烧糊涂了。
卢卡斯身边的同龄人很多，对他好的也不计其数，但对于他来说，这种来自年上者的稳重可靠的关怀还是头一次，自从父亲被马车创死之后，他就成了现在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必须肩负责任，打理好家族的一切，装作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在自己身边围起一道空气墙，不能让人看出弱点。
可他也只是刚刚成年而已。
卢卡斯侧躺在马车里睡了一觉，等他醒来时，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为眼前的一幕添了些明亮的色彩，空气中的浮尘起伏着，卢卡斯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靠在谁的腿上。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上披的大衣滑到地上，他侧头看过去，阿尔瓦不知什么时候也坐上了马车，此时正靠着窗小憩。
他浅色的碎发垂下来到下颚线处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卢卡斯一抬眼就瞥见了他的喉结。
特蕾西在展厅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没多久就走了，刚刚卢卡斯最难熬的时候，是这位洛伦兹先生一直在用信息素安抚他，而且一点也没有越界，联想到这两天自己对他失礼的态度，卢卡斯心跳又开始加速。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在与理性永恒的冲突中，感情从来没有失过手。
卢卡斯捡起大衣，把它轻轻披回到男人的身上，走下了马车，对车夫说:“送这位先生回家吧。”
“那您……”
“我自己再叫一辆就好了。”
一下车，他又恢复了那副能将一切都处理妥帖的模样，车夫听从他的命令，拉着缰绳，架着马车慢慢前行，卢卡斯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离开。
远处的太阳已经落下了，天边染上一片橘红色，映于细长的睫毛上，在眼前留下一片阴翳，发情期的热潮还没有完全过去，阿尔瓦的气味一离开，卢卡斯又有些站不稳，他扶着路灯喘着气，贴着柱子的手指微微发白，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贴下来，显得他清冷又易碎。
也不知道歇了多久，一个贵族青年亲自架着马车叼着玫瑰从卢卡斯身边经过，他微微朝着卢卡斯俯身，说:“这位优雅漂亮的omega，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卢卡斯瞥他一眼，直起身子，笔直走到他的马车旁，朝着马的后蹄就是一脚踹过去，马受了惊，飞也似的朝着前面奔去，贵族青年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连人带马车一起被狂奔的马带走了。
卢卡斯胸口依然在剧烈的起伏着，他冷冷地拔高音调，回复那人的邀请，声音因为发情期的原因还很沙哑。
“我说了，离我远点！”
傍晚，巴尔萨克夫人正在宅子前的花园里喝茶，看下人们修剪花丛，这时一驾马车在宅子前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
她认识他，好像是本地富商的儿子，一直在追求卢卡斯，平心而论，如果他们家和巴尔萨克家联姻是对两家都有好处的，只是卢卡斯好像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所以这是追不到本人，另辟蹊径来讨好她了？
青年带来了一马车的礼物，巴尔萨克夫人礼貌地迎下来，邀他留下吃晚餐，青年年轻沉不住气，坐下还没聊两句就把话题又拉回到了卢卡斯身上。
“抱歉，我不能替卢卡斯的婚姻做决定，更不会强迫他，”巴尔萨克夫人温和地笑着摇头，“我只支持他自己的选择。”
青年脸上表情十分不满:“夫人，我跟您说句实话吧，卢卡斯的择偶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他一会说我送的礼物毫无价值，一会嫌我太普通，不像alpha，恕我直言，照他这个标准，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如果您不干预，他不可能结婚。”
也许他不是真嫌你这个，只是找个借口甩开你呢？巴尔萨克夫人擦了擦汗，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咳咳，他答应过会尽早找一个alpha结婚的，所以这件事您还是不用多虑了。”
“好吧，好吧，”青年站起身，临走前像是有些不甘心，又转过头对她说，“如果他哪天真的要和哪个alpha结婚了请务必告诉我一声，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催化剂才能让石头开花！”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宅子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是卢卡斯回来了。
他的从马车上面优雅地走下来，自动无视了一旁的青年，扑到巴尔萨克夫人怀里蹭了蹭，小脸红通通的。
“妈妈，我好像对一个人心动了。”
巴尔萨克夫人挑眉，斜看一眼脸色发青的青年，她揉了揉卢卡斯的脑袋，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看，这不就有人入他的眼了吗？
Chapter 4
青年气冲冲地离开后，巴尔萨克夫人牵住卢卡斯的手，眼里满是欣慰:“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卢卡斯犹豫着点头:“我不确定，但是我确实一想到他就会产生情绪波动。”
“那就是有感觉了，”巴尔萨克夫人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线，“喜欢就去争取吧，妈妈相信你的审美。”
卢卡斯红着脸点头。
“哦对了，方便告诉一下妈妈他是哪家的孩子吗？”
“呃……”卢卡斯垂着脑袋，两只手揉搓着衣角处的布料，声音逐渐变小，“他不是孩子……”
巴尔萨克夫人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啊？”
周末照常要去教堂实行礼拜，卢卡斯不信这个，但是巴尔萨克夫人每周都不缺席，所以他也得跟着去。
随着教堂的钟声结束，卢卡斯和母亲一起在后排祷告，在被要求低着头的环节，卢卡斯却翘起了脑袋。
反正这时神父和修女也闭着眼，没人会发现后排坐了个不专心的家伙。
卢卡斯无聊地用目光扫视着人群，隔着大半个教堂瞟见了另一个和他一样不老实低头祷告的人。
日光穿过彩色玻璃照到那人的铂金色的头发上，映出五颜六色的花纹。
“是洛伦兹……”
卢卡斯的心跳倏地加速，眼看着那人就要看过来，他赶紧低下头，右手抚上胸口，试图让心跳恢复正常。
怎么过了发情期还会有这种症状，一看见他，就感觉身体发烫，脑子也转不动了，这可不像他啊。
等卢卡斯平复了心情，重新再抬起头时，那个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是他离开了，还是幻觉。
卢卡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怕被母亲发现，又低着头将手放回胸前，贴着心脏所在的位置。
教堂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台上神父不夹带任何感情的念词和自己的心跳声。
“请将灵魂融入空气，感受自己的存在。”
“砰，砰，砰……”
克雷伯格家的跑马场一直是本地贵族消遣娱乐的重要场地之一，每逢周末，就会有不少青年贵妇来观赛赌马，随着克雷伯格家的宣传和时间的推移，这种活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娱乐项目了，反倒变成了一种社交传统，被驯养好的骏马依次步入场地时，观众台上总是人满为患，克雷伯格家族的人坐在高台上收门票收到手软。
“我赌那边起码有一半的人不是来看马的，”高台上，卢卡斯靠近弗雷德里克小声问，“今天怎么是你来坐台？”
“因为我是家族里的边缘人物，不重要的事他们都交给我，”弗雷德里克放下谱子，朝对面席上的观众挥了挥手，果然换来了对面热情的回应，“反正能给家里的生意做点贡献，我无所谓了。”
不愧是情场圣手兼omega诱捕器，卢卡斯在内心感慨，随便动一下都能在人群中引起这么激烈的反应。
“你不是不赌马吗？过来干什么？”弗雷德里克拿起一旁侍从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
“噢，我是来找你请教问题的。”卢卡斯从背后拿出一个笔记本，“一些关于感情上的问题。”
“你问吧。”
“那个……你们alpha通常喜欢什么样的omega？”
“噗——”幸好弗雷德里克还记得这是在公共场合要注意形象，不然他真的要一口饮料喷出来了，他望向卢卡斯，严肃地说，“我们不是说好要当好兄弟的吗？”
“别想多了，我对你没兴趣，”卢卡斯冷哼一声，“我看上了一个人，想找你参考一下，你老老实实回答就好了。”
弗雷德里克拿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这才放缓了语气。
“每个alpha性格不一样，喜好肯定也不同，你先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唔……”卢卡斯摸摸下巴，认真地在脑子里思索合适的形容词。
向特蕾西要来洛伦兹先生现在的住处后，卢卡斯便坐着马车赶去了他的宅子前。
他在门口按了几分钟的门铃都没有动静，想透过猫眼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一趴到门上，他便摔了进去——原来门根本没锁。
卢卡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扫视周围房子里的景象。
宅子不大，里面大多是木质家具，客厅收拾得很整洁，书架里锁了很多专业书籍，房间里飘着淡淡的独属于alpha的气味。
私闯民宅不太合适，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这次来只是想把上次阿尔瓦给他的帕子还回去，顺带说声谢谢，既然人不在，那他把帕子放下就走好了。
卢卡斯拿出已经被洗干净的帕子，把它平铺着放在书桌上，又想着还是给他留个纸条说明一下比较好，于是从厚厚一沓的草稿纸中抽出了一张，拿起钢笔，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写了起来。
阿尔瓦倒垃圾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年轻的omega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好像在认真地计算什么难题，小小的骄傲的背影和记忆中某个小家伙重合。
还没来得及感动，走近一看，发现他在自己刚画好的设计图上用钢笔写字，情绪又收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卢卡斯惊了一下，他合上笔盖，起身从他的椅子上起来:“抱……抱歉，先生。”他瞥一眼躺在桌上的帕子，“我只是想来把上次你借我的帕子还给你，你的门没关我就进来了，失礼了……”
他垂着脑袋站在阿尔瓦面前，丝毫没有意识到，从alpha的视角来看，他光洁白皙的后颈一览无余。
也是，他卢卡斯什么时候对别人低过头。
“我以为你不在，就想给你留个纸条。”卢卡斯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对方身上的气味淡淡的传过来，引得他越发紧张。
过了一会，阿尔瓦缓缓开口:“你刚刚写字的纸，是我的设计图……”
“对不起，我看它画的很杂乱还以为是草稿……”
杂乱……阿尔瓦扶额，好吧他昨天确实画的很随意，也可能是熬太晚了，连带着今天的精神都不太好。
“我……我要怎么赔偿您呢？”卢卡斯抬头，一双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他，一副他说什么都会答应的模样。
他想起弗雷德里克的话。alpha到了这种年龄，见识过的omega也多了，已经很难再热血上头了，所以挑选伴侣一般来说都喜欢乖巧懂事，看着顺眼的。
他觉得自己已经一颗心都扑到对方身上了，能提升对方好感的建议他都会想办法参考，哪怕乖巧懂事的人设和自己并不相符。
阿尔瓦凝视着他熟悉的眉眼，微微俯下身，释放出轻微的信息素，像是无意中的试探。
他们的脸贴的很近，连灼热的呼吸彼此都能感受得到。
他开口，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一点点传进卢卡斯的耳朵里。
“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Chapter 5
“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这话问的不上不下，像是故意的。
如果卢卡斯回答不是，那就变相承认了阿尔瓦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他说是，这些天他对追求者恶劣的态度又分明和回答相悖。
算了，对方可是比他成熟得多的alpha，他对他的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住。
卢卡斯抿着嘴唇，思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
他听到阿尔瓦轻笑了一声，那股淡淡的alpha的信息素又被收了起来。
“我开玩笑的，”阿尔瓦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把椅子拉到一旁，“坐吧。”
“啊？”
卢卡斯眼里满是诧异，但还是乖巧地坐下。
“既然你弄坏了我的半张设计图，那你就重新画一份给我。”
卢卡斯坐下后，阿尔瓦依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像是把他圈在怀里一样。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色衬衣，袖口挽起，裤子扎进黑皮靴里，宽肩窄腰，这身装扮让alpha得天独厚的身材一览无余，他的长发也扎高了起来，没有以前那么松松垮垮，看起来格外干练，人都显得年轻了很多。
“我听说巴尔萨克家的小家主是出了名的多才多艺，除了音乐和写作，机械设计也是你的擅长领域，这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对吧？”
温热的气息隔着一段不算越界的距离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卢卡斯艰难地点点头，捏着钢笔的手也隐隐发白。
“嗯，那就快开始吧。”阿尔瓦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了书桌边。
回去的路上，卢卡斯坐在马车里，靠着窗沿，望着外面街上人来人往，心思却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刚刚他画图的时候，阿尔瓦一直在旁边打扫卫生 ，整理书籍。
他的手很有力，那高高一沓书看起来很重，但是他很轻松就能抱起来，然后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把它们一本一本放回书柜里分类。
卢卡斯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身体线条，思索他能不能一只手把自己抱起来。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卢卡斯摇头晃脑，试图把这些暧昧心思从脑子里清出去，好好画图，但是当他看见阿尔瓦坐在沙发上慢慢喝水时，喉结上下移动时，思绪又飘远了。
如果，假如，也许，未来他们结婚后，洛伦兹先生会不会也这样给他收拾屋子。
卢卡斯托着腮，目光随着窗外的鸟飞来飞去。
那些应该是仆人做的，自然轮不到他——等等！卢卡斯又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了。
因为一直走神的缘故，一副不算困难的设计图卢卡斯在阿尔瓦家画了很久，最后还是阿尔瓦在他身边教他一笔一笔的画才勉强完成。
卢卡斯睁眼说瞎话，说自己平时忙着管家族里的生意，太久不碰这个，都忘光了，阿尔瓦轻笑着说是吗，然后收起纸，吹掉上面橡皮擦的碎屑，把桌子整理好。
“您能再教教我吗？其实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但一直以来都是自学……”
临走前，卢卡斯在门口别扭地央求着，他也不知道这种请求自己怎么说得出口的，但他也明白如果这次不把握好机会说点什么，以后想再拜访就难了。
好在阿尔瓦答应了他，说以后周末可以来找他。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您请说，我一定尽我所能。”
如果只是类似家庭教师的工资的话，他应该还是付得起的，如果是其他要求，以巴尔萨克家的财富和地位，他也可以想想办法，只要别太夸张，卢卡斯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他的回复。
阿尔瓦笔直地站在那里，明明正对着光，眼神却黯了下来，他垂着细长的眼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卢卡斯觉得他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身上灼出个洞一样。
“叫一声老师给我听听。”
“？”
阿尔瓦又重复了一遍:“叫一声老师给我听听。”
多离谱的要求卢卡斯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看不出来他还挺有仪式感的。
张口就来的事，卢卡斯自然不会拒绝，所以他仰着脑袋，用自己最温和最乖巧的声线轻轻唤了声:“老师。”
阿尔瓦笑了，暮色沉沉落入他眼底，衬出几分温柔来，他伸手想揉揉卢卡斯的头顶，在手指触碰到发丝时又收了回去。
他清了清嗓子，两手背到身后:“嗯，回去吧。”
之后卢卡斯每个周末都会准时拜访，每次都会带来很多礼物，一般都是鲜花，糕点，或者高定的服饰，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少年人每个夜晚积攒的思念，像一缕风袭来又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次午后，他们因为讨论题目贴在一起聊得大汗淋漓，等卢卡斯意识过来时，他们的脸已经贴的非常近了。
他们注视着彼此，目光交汇。卢卡斯试探着靠得更近了一点，对方也没有后退，于是他自作主张地勾住对方的脖子，朝着薄唇轻轻地印了上去，阿尔瓦并没有抗拒，而且扶着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陡然飙升，两股都不算甜美的气味碰撞到一起，却交杂出奇异的清香，阿尔瓦闭上眼，不断索取他口中的空气，他托起卢卡斯，任由他坐到自己腿上，他们胸膛贴在一起，感受对方身上炙热的体温，卢卡斯抓着对方的手臂，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接吻是要闭眼的，但卢卡斯连眨眼也舍不得，他头一次离心仪的人这么近，他要好好记下这一幕。
“老师，我们能不能就这样……”
一吻结束，卢卡斯红着脸急着表达自己的心意，抬头时却对上阿尔瓦略带责怪的眼神。
卢卡斯之前猜的没错，阿尔瓦确实能一只手把他提起来，只是现在他做出这个动作时没有一点暧昧意思。
阿尔瓦把他提溜到一边，两具身体就这么分开，在卢卡斯不解的目光下，阿尔瓦淡淡地说:“我说过，卢卡斯，我不是你的追求者。”
“可是你刚刚也……”
“刚刚是我的错。”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字地说着，很费劲的样子，“但我希望你还记得我是你的老师。”
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彼此之间又相隔了最合礼数的距离，分明不算远，卢卡斯眼里他的模样却模糊了。
“其实我在离开前曾当过一段时间你的家庭教师，那时你还是个小孩子，你大概已经忘了吧。”阿尔瓦看他的眼神和蔼得让人心痛，他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孩子，所以我不会……”
“你骗人，你会和小孩子接吻吗？”卢卡斯打断他，眼眶终于有些发红，他上去一步揪起对方的领子，不服输地抬头盯着他，“你再看看我，我已经长大了。”
阿尔瓦沉重的目光压到他身上，始终一言不发。
屋子里的旖旎氛围慢慢散了，卢卡斯把碎发撩到耳后，擦拭湿润的眼角，慢慢地平复心情，从阿尔瓦的视角看，他的眉眼依然稚嫩，却的确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我明白了。”
卢卡斯想起母亲对他说过，小时候他生过一场重病，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现在努力检索也只能回忆起一些杂乱的片段，他将那些片段重组，得出了一个结论。
“因为在你心里我一直是小孩子，所以我的想法也一点都不重要，对吧？”
阿尔瓦本以为他会情绪崩溃大哭一场或者转身就走，却没想到他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一声，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卢卡斯抬头望着他，那双眼睛里平淡无波，镇定得好像他在说的是别人的事情，“这些天我对你的示好，我为你做出的改变，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只是不在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到最后一句时，宛如冰锥一样刺到阿尔瓦的心上。
“……”
见阿尔瓦依然连一句解释都不想施舍给他，卢卡斯终于被打碎了最后一丝幻想，他如梦初醒，好像从水里被重新捞了起来，浑浑噩噩地走到门边。
“好吧。”
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卢卡斯最后回头望了他一眼。
“……老师再见。”
卢卡斯离开宅子后，从兜里拿出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随行的仆人迎了上来，殷勤地在马车侧门前放了一个小凳子。
锃光发亮的小皮鞋踩着凳子，仆人扶着年轻的家主大人进了马车。
阿尔瓦站在门口望着马车走远。
直到空气中最后一丝属于omega的气味消散，他才长吸一口气，回到淋浴间用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
刚刚接吻时，他有一瞬间是真的想让卢卡斯今晚留下来，用信息素诱导他，永久地占有他，可是当他睁开眼时，眼前浮现的却是卢卡斯幼时那张稚嫩的脸，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像诅咒一样鞭笞着他内心阴暗的想法，问他想对他做什么。
胸口涌起一股强烈的背德感，理智重新占据这位天才的头脑，阿尔瓦只能暂时把卢卡斯从身上拽下来。
他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是爱护他的表现，但是当卢卡斯扯着他的领子，让他再好好看看他时，阿尔瓦的心都要碎了。
那双漂亮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泛着泪花，惹人怜爱极了，他知道卢卡斯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现过这样一面，以后大概也不会了。
Chapter 6
卢卡斯回到家中后什么也不说直奔自己房间，正在喝下午茶的巴尔萨克夫人见他情绪不对劲也跟了上去。
他一进房间就让自己整个人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巴尔萨克夫人坐到床边，温柔地替他整理好领子，轻声问:“怎么了？”
她揪住枕头的一角，把它一点点从卢卡斯的怀抱里扯出来:“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憋着。”
“……”
卢卡斯抬起头，杂乱的头发垂到额前，幽绿的双眼里，郁闷与不解杂糅在一起。
“我以为当初我决定主动追求时，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失败的心理准备。”他的睫毛颤抖着，嘴唇被咬过的地方烫得发疼，那是他不堪回首的初吻，“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他不喜欢我，我是不能接受的。”
巴尔萨克夫人低眉望着他，眼中波光流转。
“是你之前说动心的那个人吗？”她没有点破，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他亲口说的？他不喜欢你？”
卢卡斯怔了一下。
“那倒是没有，”他想了想，侧着脑袋贴在床上，“不过也差不多了。”
“唔……”巴尔萨克夫人也陪着他一起躺下来，手依然不停地给他顺毛，“那就随他吧，别为他难过，过好自己的生活，也许哪天他就回心转意了呢？”
她扬起嘴角，戴着手套的手抚上他的脸，细腻的布料材质划得卢卡斯脸痒痒的。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好些了，家族里的事情可以交一半给我，卢卡斯，你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就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自己喜欢的事情……”
卢卡斯盯着床单上的花纹，声音闷闷的。
“让我想想。”
人来人往的宴会厅中央摆着一架昂贵的钢琴，卢卡斯坐在琴前，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谱子。
那是弗雷德里克最新的作品初稿，说是寄过来给他先欣赏欣赏，可以提点建议，他给谱子翻了个面，脑中自动想象它的曲调。
弗雷德里克说他创作这首曲子时花费了很多的精力，也思考了很多，还深入探讨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身的压抑和孤独的求索，让他好好感受其中的深意。
卢卡斯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边看边弹奏其中一个片段，因为太久没练琴了，他前面弹得磕磕绊绊，到后面找到感觉了才变得流畅起来。
悦耳的音符随着游走的指尖迸出，如清泉流过整个大厅，时而呜咽时而澎湃，最终沉入深夜一般的寂静中，吸引了许多人驻足。
这首曲子的曲调很好听，但是他弹的时候，脑中浮现的却全是自己在洛伦兹家画设计图时的景象。
分明应该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却刺得他胸口生疼。
明明有那么多爱好，他最喜欢的偏偏还是和洛伦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电磁学。
一曲终了，卢卡斯从座位上起来，围观的人纷纷为他鼓掌，一瞬间屋内华丽的装修和璀璨的吊灯照得他眼花缭乱。
他向众人微微行礼，弯下腰时，目光恰好错过远处那双注视着他的金色的眼睛。
阿尔瓦在乡下隐居了近十年，这期间他放下了自己对名利的追求，不需在意任何礼仪也不用和其他人交流，只专心做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他闷了太久，以至于将心中的想法准确地宣之于口对他而言变成了十分困难的事情。
他本以为一直这样呆在乡下就是他最好的归处，直到有一天他打扫院子时，发现门口的台阶上开出了一簇簇小花，藤本植物已经爬满了他房子的侧墙。
邻居们坐在拖着货物的马车上闲聊，粗犷的口音诉说着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时间已经在你不经意的时候流逝，你是选择继续无视它们，还是出去见证改变。
虽然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幕，但他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像是冥冥之中的启示，微风吹过，门口草木葳蕤，新生的枝叶娇嫩欲滴，美得好像……
好像卢卡斯的眼睛。
周末，阿尔瓦跟着人群一起进入教堂进行礼拜。
其实他不信天主教，但也不排斥，只是这几天他心中思绪过于混乱，注意力无法集中，甚至到了影响工作的程度，列兹尼克老爷才建议他来看看，说是这里的氛围可以让人平心静气，想明白很多事情。
阿尔瓦在后排找了一个空位坐下，等待时间目光四处扫视，恰好在自己的侧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后脑勺。
卢卡斯和他的母亲就坐在那里，他们好像聊到了什么开心的话题，卢卡斯眉眼弯弯，眼中含着一汪清泉，他笑得露出虎牙，和小时候一样，却又不完全一样，少了些可爱与稚嫩，多了些英气与出挑。
清晨的日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进来，通过空气中漂浮的微粒，变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光束，如彩虹一般。
卢卡斯仰着脑袋去看那些光束，肩膀忽然被谁拍了一下，他扭头，和面带微笑的阿尔瓦四目相对。
“……”
阿尔瓦见他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三棱镜递到他面前:“就当是老师送你的礼物。”
三棱镜折射的彩色的光落在他手里，他心中混乱的思绪在见到卢卡斯的时候一下子好像都消散了，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胸口心脏也砰砰跳个不停，他想看见卢卡斯笑，特别是对自己笑。
然而对方并不接受他的好意。
卢卡斯的笑容在看到他的瞬间消失了，他瞥一眼那个三棱镜，冷冷地说:“你觉得我会缺这个东西吗？”
“卢卡斯……”
卢卡斯在巴尔萨克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阿尔瓦跟上去，本想叫住他，在看到神父责备的目光后又把话咽了下去，他跟着卢卡斯一直走出了教堂，才终于喊出来。
“卢卡斯，我们之间应该好好谈谈。”
卢卡斯回头，皱着眉望着阿尔瓦，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微风吹过他的碎发，让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你想谈什么？”
阿尔瓦怔了一下，刚刚心里酝酿出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我……”
“先等一下，”卢卡斯打断他，“在倾听您的发言前，我有一个问题，你决定和我说这些话，是真的想和我修复关系，还是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好受些？”
“……”
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阿尔瓦真的有点想抱头沉思。
他能怎么办，即使是从前他都是出了名的不善言辞，和人对线永远处于下风，更何况他还去乡下呆了十年，为什么卢卡斯总能平淡地说出那么犀利的话？
“我是想和你修复关系。”阿尔瓦听见自己这样说。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最初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被卢卡斯不留情面嘲讽的追求者。
但他不是卢卡斯的追求者，他对他不应该有那种意思，他在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再抬眼，卢卡斯依然站在阳光下等着他的下一句话，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他的肩膀看起来脆弱又骄傲，一只手就能揽住。
“卢卡斯，”阿尔瓦深吸一口气，然后说，“我没有不在意你的感受，实际上，这几天我都在想你的事情，以至于影响了我的工作，我想说，我……”
“你？”
那句话哽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阿尔瓦看起来难过极了，他深吸一口气，张嘴说出那句话，却没发出声音，但是好在卢卡斯看懂了他的口型。
他说:“我是在乎你的，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Chapter 7
“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
卢卡斯看出来了阿尔瓦对他说的这句话，清澈的双眼在眉骨的阴翳下一闪一闪，阿尔瓦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那双眼睛，竟难以看出其中的情绪。
此后二人之间安静了几秒。天上的云彩缓慢移动，教堂里传来吟诵声。
他们静默着，如同一高一矮两棵茂密的树，在彼此心中留下斑驳的影子。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空气中轻微的暧昧气氛。
“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卢卡斯垂着脑袋自言自语，“你看这个人，嘴上说着最在意我，可实际上却又让我这么难过。”
无形的泪水在脸上流淌，他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微小且脆弱过，天上的云地上的风都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如此煎熬，可他偏要挺直了身子，做出很不在意的模样，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若无其事地嘲笑那个随便说一句话都能引得他思来想去的男人。
可笑的是他并没有嘲笑对方的资格，那些刻薄的话语在脑中打着转，最后攻击到的还是自己。
教堂中的礼拜结束了，巴尔萨克夫人从门口缓缓走出来，卢卡斯轻轻说了句“失陪了”，便从阿尔瓦身边匆匆走过，扶身体不好的母亲去了。
阿尔瓦回头注视着卢卡斯，目光一刻也不肯从青年的身上移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他去做些什么，他却还是望着卢卡斯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马车里。
这种感觉就像他今天的表现一样，那么苍白又无力。
阿尔瓦住的公寓离市区近，街上住户也不算少，他的邻居们比起乡下那些少了些热情多了些礼貌，见到他时会打招呼，但也仅止于此了。
只有一户除外。
傍晚，阿尔瓦站在门口掏钥匙时，隔壁那户正好演出结束回来了，看见阿尔瓦时热情地晃悠他那两只自然下垂的手。
“今天过的怎么样啊，大发明家？”
“很平淡，您呢？”阿尔瓦回问只是出于礼貌，对方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絮絮叨叨地向他说自己今天拉了几首曲子赚了多少钱。
“我看你天天不是出去工作就是蹲家里画图的，不觉得闷吗？要不要去喝一杯？”
“不了，我没有心情……”
“诶——没心情就更要去了，那里就是最好的消愁场所，”安东尼奥扬起嘴角，扯住他的袖子，“你不会还没去过酒馆吧？别告诉我你这个岁数了还没喝醉过，不会吧？”
“嘶……”
阿尔瓦倒吸一口气。
安东尼奥不愧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天天跟各种人打交道，拿捏人心思也游刃有余，阿尔瓦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承认他确实被挑衅到了。
安东尼奥把他带到了附近的酒馆，在长桌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打了个响指，调酒师就明白了他想点哪些酒，阿尔瓦在一旁观察着，手指不自觉地抠桌子。
随着酒馆内乐声的逐渐舒缓，三两杯酒入喉，阿尔瓦面颊发烫，盯着杯子里流动的液体，扶着额头，高智商的脑袋也转不动了，他没防住安东尼奥的各种套话，还是断断续续说出了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在忧郁什么。
“要不是我听说过那小子，看你这纠结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未成年呢，”安东尼奥“啧啧”两声，“他虽然是omega，但是气势完全不输同龄的alpha，连他妈都没把他当小孩，你居然把他当小孩。”
阿尔瓦诧异地抬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巴尔萨克家的生意以前没这么广，这些年增长的业务起码有一半是他谈下来的，”安东尼奥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的性格不是讨alpha喜欢的那类，现在那些alpha争先恐后追求他，纯粹是为了他家里的钱。”
经常泡酒馆的人，听别人闲聊总能得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八卦，安东尼奥已经见怪不怪了，阿尔瓦却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
“其他omega培养爱好一般是不会涉及击剑和马术的，他却都有学，而且学得很好，在一群alpha里也不落下风。那些被他击败的alpha喜欢聚在酒馆里骂他，说他学这些一点用都没有，无非是以后变得更好生养罢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阿尔瓦懂事地又给大师点了几瓶酒，让他继续说下去。
“结果就是，现在这一带的酒馆都成了巴尔萨克家的资产，敢在酒馆内骂他的都会被酒保赶出去，那些说话难听的alpha为了有酒喝只能闭上嘴。”
阿尔瓦的指尖摩挲着杯沿，刚刚还揪起的一颗心又松了下来。
卢卡斯真的是个很独特的omega，就像彩虹一样，只有遇到了才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
他有些庆幸自己最后选择回到了这里，不然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从前那个一生气就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的小男孩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想到这里，阿尔瓦心里又像堵住了一样，难过的情绪一并涌了上来，差点将他吞没。
他想到那天卢卡斯主动攀到他身上，和他亲吻，这样的殷勤和乖巧是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的姿态，卢卡斯肯定为他改变了很多。
那天卢卡斯从他屋子里离开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到了结账的时候，阿尔瓦掏出钱包说“我来付吧”，安东尼奥却抬手把他的钱包压回去:“诶——我请你来的，当然是我来付。”
说罢，他起身晃晃悠悠地朝着吧台走去。
经过拐角处时，冷不丁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显然有着良好的教养，被撞了也只是捂着头说“抱歉”，抬头望见安东尼奥后，眼神才变得不屑。
“我以为是谁，这不是醉鬼演奏家么？”弗雷德里克捂着鼻子，满是嫌弃，“你那点工资够你喝几瓶酒，竟然醉成这样。”
等阿尔瓦跟上来时，这俩人已经开始用最残忍的用词互相戳心窝子。
“那么简单的谱子也能弹错，别人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其实就是你自己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给你弹真是脏了我的谱子。”
“xswl，这几年你有产出过什么优质作品吗？你还真把自己写的东西当个宝了。”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下等人，二流小提琴家！”
“我不知廉耻？我吸引omega好歹靠的是才华，你呢？就剩那张脸了吧？白痴。”
阿尔瓦从他们充满攻击性的对话中大致听出了这俩人的恩怨。
大概是安东尼奥和这位克雷伯格先生原本都是受人欢迎的人类高质量alpha，然而在前几天的一场表演上，安东尼奥演出了弗雷德里克最新的作品，节目效果稀烂，导致很多观众纷纷中途退场，二人的名誉都受到了损失。
他们都不认为那场失败的演出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就这样结下了梁子，见面即吵架。
这俩人反应快语速也快，吵起架来既刻薄又优雅，比辩论还激烈，阿尔瓦在边上看着，好像在看科幻片。
卢卡斯的口才跟他们俩比怎么样呢？阿尔瓦想，比起阴阳怪气他大概会说的更犀利直白一点吧。
弗雷德里克虽然口才也很好，但终究还是有贵族架子端着，说话有拘束，很快就在这场唇枪舌战中占了下风，最后他指着安东尼奥的鼻子，一字一字地说:“你等着，酒鬼。”说罢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嘁，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安东尼奥耸肩，“随便说了句就破防了，不过如此。”
阿尔瓦默默在脑中复盘刚刚那场辩论，从中提取到了一些奇怪的词汇，理解不能。
这两位太潮了，是他out了。
过了一会，他们走到吧台边，安东尼奥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子，装作很大方的样子拍拍吧台。
“结账！”
酒保放下手中的杯子，眯着眼打量他们俩，然后说:“老板说，今天的酒钱可以给你们免单。”
“诶，这么好吗？那替我谢谢巴尔萨克先生。”
“嗯，”酒保点头，“因为你们已经被拉进了黑名单，以后这一带的酒馆都不会再让你们再进来了。”
“？？？”
安东尼奥震惊得连呆毛都立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问:“凭什么？”
不让他喝酒，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刚刚和您吵架的那位克雷伯格先生，是老板的朋友，所以他嘱咐的话老板一般也是默许的。”酒保礼貌地向他们解释，“对于给你们二位造成的不便，我们非常抱歉。”
原来刚刚弗雷德里克说的“你等着”是这个意思。
安东尼奥咬牙切齿:“他也就只配到处告状了。”
如果不是他手臂没劲，他大概要当场捶桌子。
一旁的阿尔瓦思来想去，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刚刚说的意思是，我也被拉进黑名单了对吗？”阿尔瓦上前一步，询问酒保。
“是的，洛伦兹先生，你们二位都是。”酒保点头。
“可是刚刚和克雷伯格先生吵架的是他，”阿尔瓦指了指安东尼奥，“关我什么事？”
“这也是老板默许的，”酒保说，“我们只是听命令办事，请你们不要为难我们了，快些离开吧。”
酒馆二楼，弗雷德里克站在窗边看着二人灰溜溜地从门口被赶出来，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感叹道:“我只是让你把那个拉琴的赶出去，你怎么直接把他们俩一起拉黑了？”
“不好吗？免得看着心烦。”
书柜旁，卢卡斯合上书，也走过来，向着窗外瞟了一眼，恰好和站在门口正仰着头向上望的阿尔瓦四目相对。
那双金色的眼睛的注视仿佛有温度，炽热得好像能把他融化。几乎是一瞬间，卢卡斯及时地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本就是他家的酒馆，他没什么可心虚的，于是又放下了书，梗着脖子看了回去，两人就这样诡异地隔空对视着。
“你在看什么？”安东尼奥伸手在阿尔瓦面前挥了挥，阿尔瓦收回视线，轻笑了声。
卢卡斯虽然已经长大了，但性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生气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他进去。
“小孩子脾气。”
Chapter 8
窗边的高大的人影走来走去，步履声不停。
阿尔瓦瞥一眼因为没有酒喝而焦躁，抑郁，痛苦不堪的邻居，淡定地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
“你说要不我去给他道歉吧，忍一时海阔天空，反正我向权贵低头不是一次两次了。”安东尼奥烦躁地揉了揉本就凌乱的头发。
阿尔瓦摇头:“你跟弗雷德里克道歉没有用，做决定的是巴尔萨克。”
“那我就去跟巴尔萨克那小子道歉，嘶，但是我好像也没惹他……”大师的大脑飞速运转，几分钟后他终于捋清了这件事的主要矛盾，“我知道了，真正惹了他的是你！我是被你连累了！”
“……”
“你赶紧去跟巴尔萨克的家主说，之前拒绝他是你眼瞎，现在你愿意跟他结婚，明天就去领证，这样他应该就会把我们俩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安东尼奥一拍桌子，震得阿尔瓦都往后缩了缩。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愿意见我，你要知道，如果他不想，我连靠近他的机会都没有。”阿尔瓦十指交叠，平淡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你去过他家了？”
“没有。”
“你连他们家都没去过，你怎么就知道他会不让你进？”安东尼奥差点被他气过去了，“就连我以前应付我那个烦人的前女友都会带束花去她那坐坐，你什么都不做，指望用意念让他懂你意思吗？”
“……你说的前女友是上次半夜在你房子门口哭的那个女士吗？”
“这不是重点，”安东尼奥从一旁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放在阿尔瓦手上，认真地说，“不想让误会越积越多，就去主动找他。”
“……”阿尔瓦略带嫌弃地接过枝干处湿漉漉的花，心中思索着自己是否该接受这种半个月换一次对象的渣男的建议，嘴上却敷衍地附和道，“行。”
其实阿尔瓦回城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出于礼数他的确该去拜访一下巴尔萨克宅邸的，但是他犹豫再三，一直没有去成。
原因很简单，一是怕巴尔萨克夫人看到他想起已故之人会难过，二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卢卡斯，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到现在才终于决定去一趟。
马车笃笃最后在一个装修素净典雅的院子前停下，阿尔瓦提着一箱从乡下带来的玫瑰花茶站在铁门前，有打扫卫生的女仆经过，问他找谁，阿尔瓦抿了抿唇，说来拜访巴尔萨克夫人。
今天阳光正好，巴尔萨克夫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几个修剪院子里的山茶花的女仆望见他纷纷向他行礼。
阿尔瓦有些惊讶又有些感慨，惊讶的是巴尔萨克家的院子相比以前变化很大，院前种植的花草全变了，似乎连院墙都翻新过，感慨的是快十年没见了，这些人还记得他。
巴尔萨克夫人从躺椅上起来，两人互相客气地寒暄了几句，随后在院子里的小圆桌两边就座。
阿尔瓦刚一坐下，她便对身后的女仆吩咐道:“家里来客人了，让卢卡斯出来一起喝茶。”
相比以前，她的头发剪短了一截，也许是为了更好打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却比从前更有精神。
“洛伦兹先生百忙之中来访，是有什么要事吗？”
语气温和平淡，阿尔瓦却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指责。
既然你早就回到城里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拜访？你在忙什么？
“倒是没什么忙的，只是想着既然要来旧友家拜访，就应该庄重一点，所以准备了一段时间，”都下定决心来了，阿尔瓦自然也想好了解释的措辞，他提起自己准备的花茶放在桌上，“这是我从亲手种植的玫瑰田中挑选出最鲜嫩的一批，希望能为您的下午茶多一种选择。”
阿尔瓦尽量保证自己的言行保持着绅士风度，眼看着巴尔萨克夫人的目光柔和了些。
这时女仆急匆匆地赶来，在夫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像什么样子，待客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你告诉他，马上从楼上下来。”
阿尔瓦猜到了卢卡斯现在还不愿见他，他干脆以退为进，起身后微微俯身，沉声道:“反正也没有什么要事，既然打扰到了卢卡斯休息，那我就先走了。”
还未转身，他果然听见了巴尔萨克夫人挽留的声音:“洛伦兹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多坐一会吗？”
“少爷……家主大人，客人已经在楼下等了快十分钟了……”
“就说我身体抱恙，别烦我。”
卢卡斯实际上并不知道客人是谁，但他确实正在气头上，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费心尽力好不容易拉来的一笔大生意，居然会因为手下犯的蠢而成为烫手山芋。
“单子都已经接了这么久，你今天才告诉我我们的供应链出了问题，产量不够，你现在不想办法把空缺补上，去盘地皮有什么用？那些葡萄能马上长出来吗？”
“可是，家主大人，我们计算了客户的订单，想要保证后续的葡萄酒供应，只能扩大产园。”
卢卡斯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也一直很鼓励手下提建议，所以就算是被挨批，那个手下也还是硬着头皮反驳他。
“如果强行从别人那里买货补上，长期来看只会亏啊。”
然后他就看见家主大人沉默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本地其他的葡萄园基本都是竞争对手家的，他们不可能租卖给我们，你现在去外地看……”过了一会，卢卡斯好像想到了什么，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估计也来不及。”
“怎么办，”另一个手下话语中带着哭腔，“难道我们只能付违约金了吗？”
“总会有办法的，不要急，”卢卡斯不耐烦地安慰着他们，“这个月的货先从别人那里买来补上，我亲自去一趟外地收购其他葡萄园。”
“葡萄园？”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在阿尔瓦银白色的长发和茫然的脸上。
卢卡斯听到熟悉的声音，侧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在办公桌后坐下，朝两个手下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先出去。
手下们很懂事地绕过阿尔瓦走出了房间，还顺带帮忙关上了门。
“是妈妈让你上来找我的么？”
卢卡斯知道他不愿意说话，索性主动开口。
“她说你在楼上，我就找过来了。”阿尔瓦瞥一眼他桌上的相框，里面原本的三人合照被撕了一块，缺掉的那块是卢卡斯那音容宛在的父亲。
“……”
阿尔瓦在卢卡斯的桌前坐下，许久，才顺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刚刚在外面听到，你们需要葡萄园？”
卢卡斯低着头不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在乡下的宅子附近有几亩葡萄园，每年长势还不错，它的主人正好想出售，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阿尔瓦认真地向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卢卡斯依然低头，单手托着腮，指尖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卢卡斯？”
“我在听，”卢卡斯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他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你的提议很吸引人，但，我宁愿付违约金也不想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用欠我什么，你只要取消我和那位安东尼奥先生在酒馆的黑名单，就足以抵消这个人情了。”阿尔瓦接过话答。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
阿尔瓦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误解自己的意思，正打算改变一开始准备的说辞解释解释，卢卡斯的脸色就已经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黑。
“叮叮”，卢卡斯摁响手边的银铃，那两个手下又急匆匆地开门挤进来。
“把他给我赶出去！”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
“可是，夫人说他是客人……”
“赶出去！”
卢卡斯猛的拍桌子的动作显然吓了他们俩一跳，他们犹豫着走到阿尔瓦身边，思索着怎么把这位绅士请出去才不算冒犯，这时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
“卢卡斯！”
众人看向门口，巴尔萨克夫人提着裙子快步走进来，卢卡斯愣了一下，从座位上起来:“妈妈。”
“洛伦兹先生是客人，也是你曾经的老师，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与师长的？”夫人淡淡地瞥他一眼，不等卢卡斯解释，又接着说，“我觉得洛伦兹先生的提议很好，你明天就和他一起去乡下看葡萄园，正好重新熟络一下。”
话音一落，卢卡斯和阿尔瓦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好像在故意撮合他们一样。
可是卢卡斯从未向母亲提起过自己和阿尔瓦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卢卡斯还想说什么，巴尔萨克夫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刚刚因为生气而弄乱的袖口领子，她低着头，温和地说:“现在正是家里生意紧张的时候，洛伦兹先生愿意提供帮助，也是我们的幸运，你很久没出过门了，去乡下散散心也好。”
“……”
卢卡斯静静地等她整理完，抿着嘴，艰难地点头，“那我现在去收拾行李。”
清晨的阳光下，卢卡斯站在院门口，麻利地把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上马车，他找女仆要了个发卡，把额前的碎发全部收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光线透过细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层阴翳。
行李搬运完毕，卢卡斯又对着管家嘱托着平日里照顾夫人的细节，这次出行需要带一部分人一起出去，侍从和女仆们在他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地实行了过渡。
阿尔瓦站在院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小辫随着脑袋晃来晃去。
“十年未见，洛伦兹先生觉得卢卡斯这个孩子怎么样？”
巴尔萨克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边，那双含着清晨阳光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卢卡斯。
阿尔瓦想了想，回答道:“他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具体特别在哪？”
具体特别在哪阿尔瓦也说不上来，他第一次在舞会上看见卢卡斯时，他正直白地拒绝一名alpha的示好，尽管他只是个omega，气势却丝毫不输alpha，那时阿尔瓦就觉得，卢卡斯比其他人要稍微耿直一些，好像完全不怕得罪人似的。
不过他也确实有不怕得罪人的底气。
他相信卢卡斯能够变成今天这样，身旁的这位夫人一定废尽了心血。
“自从那个人抛弃我们之后，我意识到婚姻只是枷锁，能改变一切的只有自己，所以我尽我所能地培养卢卡斯。”巴尔萨克夫人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提起了旧事，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聊今天的天气，“音乐，文学，礼仪，物理，甚至是马术，只要他想学的，我都会满足他，我相信尽管卢卡斯分化成omega，他也是最优秀的omega。”
“的确，他很优秀，也很讨人喜欢。”阿尔瓦附和道。
巴尔萨克夫人眼中那淡淡温柔的笑意转瞬即逝，她的脸蒙在遮阳伞下的阴翳里，显得眼神格外深邃寒冷。
“——如果你也喜欢他，就拿出实际行动，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难过。”
阿尔瓦怔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嗓子里好像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你知道了。”
“卢卡斯没有向我提起你，是我自己猜到的。”巴尔萨克夫人侧头看向他，目光炯炯，“虽然有些意想不到，但我支持卢卡斯的选择。”
所以她才会让卢卡斯和他一起去乡下……培养感情？
这是同意他和卢卡斯在一起的意思吗？阿尔瓦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他向她承诺道：“我不会再让他难过了。”
“……你知道就好。”
她说完，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看着不远处来回忙碌的卢卡斯，不知过了多久，阿尔瓦冷不丁地问：“你既然说婚姻只是枷锁，又为什么这么急着让卢卡斯结婚呢？”
巴尔萨克夫人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
“那是因为……”
她拉开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背，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与淤青，连青筋都已经看不出来。
“我已经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
终于将隐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她如释重负。
一个病弱的女人和一个年幼的孩子，自家族摇摇欲坠的时候起互相支撑着才熬到了今天，如今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能提前为卢卡斯的以后做打算。
也许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触目惊心，只让阿尔瓦看了一眼，巴尔萨克夫人就将手套戴了回来。
“我的确同意你们在一起，但事先说好了，如果你敢辜负他，或者利用他做出伤害巴尔萨克家族利益的事——”她眉眼一展，收起了一直以来的柔软姿态，“我忠诚的仆人会替我雇一辆马车，把你也送去地狱。”
“妈妈——”
这时卢卡斯已经整理完了一切，小跑着过来，巴尔萨克夫人的脸上又恢复了和煦，她弯下腰温和地拿着帕子给他额头上擦了擦汗，轻声道:“洛伦兹先生刚刚在这等你很久了，快出发吧。”
Chapter 9
泥土的味道夹杂着花香随着分子运动涌进马车，随着马车逐渐靠近乡下，由于前一天刚下过雨的缘故，道路逐渐变得泥泞。
马蹄踢踏跨过一排排水洼，马车内即使有柔软的坐垫也颠得人有些受不了，有外人在旁边，卢卡斯习惯性地保持着贵族的架子，端正地坐着看手上的报告，没看一会就感觉头昏眼花。
“要不要睡一会？”
阿尔瓦握住他的手腕，才发现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瘦。
卢卡斯揉了揉眼睛，把文件放到腿上。
“不，我的文件还没有比对……”
话未说完，阿尔瓦从他手中拿过了那沓文件:“只是比对而已，我帮你看吧。”
见卢卡斯略有困惑的眼神，阿尔瓦垂下眼睫，温和地说:“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不相信他的能力，阿尔瓦虽然名声已没有从前那么大，但水平还是无可置疑的。
卢卡斯双目无神地盯着阿尔瓦胸前的小挂饰，心里默默思索着。
至于洛伦兹先生这个人，目前来看也可以给予信任，交给他做好像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松开了文件，低声说了句谢谢，便靠在另一边的窗户阖上眼。
阿尔瓦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同意了，而且还毫无防备地睡在一旁，他欲言又止，还是无奈地从一旁抽了个抱枕给他靠上。
卢卡斯也没抗拒，他脱下外套给自己盖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休憩。
宽大的马车坐垫上，卢卡斯始终保持着和他一拳的距离。
马车笃笃，转眼来到目的地。比他们先出发的管家已经提前给卢卡斯安排好了住处，那是一个毗邻池塘的二楼小别墅，里面的装修虽不如巴尔萨克宅精致，但也比普通旅馆强多了。
卢卡斯的房间在二楼，有一个独立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一睹乡间风景。出于基本的礼貌，他们也为洛伦兹先生整理出一个房间，它与卢卡斯的房间不远，仅相隔一个书房而已。
卢卡斯收拾好行李，与房子里的众人共进午餐后，便让阿尔瓦赶紧带他拜访那位葡萄园的主人，阿尔瓦大致给他介绍了一下对方的情况，随后二人便换上靴子出门了。
梅森先生已经60多岁了，是个鳏夫，他的儿子当兵去了，乡下的宅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最近他儿子退役了，在温斯顿买了房子，想接他过去一起去住，所以他才打算将乡下的葡萄园卖掉。
“他并不缺钱，将价格压下来并不难，主要是保证能善待他的园子就行，毕竟是他半生的心血。”同行去的路上，阿尔瓦对卢卡斯说，“梅森先生是个和蔼好客的人，他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也要拿出行动来才行。”
卢卡斯瞥他一眼:“你想表达什么？”
“我知道你和我一起心情不好，但是，就当是为了生意，”阿尔瓦弯下腰，抬手把卢卡斯的嘴角往上拉了拉，“巴尔萨克先生，笑一笑吧。”
四周虫鸣声不断，清凉的风夹杂着青草的气息，将他们浸在绿油油的草地中，阿尔瓦的长发如流水般披散在肩旁，他半低着头，微微下钩的鼻梁到嘴唇与下颌骨构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胸口随着呼吸慢慢起伏着，分明是在请求，语气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收回手时，卢卡斯的嘴角仍僵在远处，看起来呆呆的，然而巴尔萨克的家主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精明与理智，卢卡斯苍绿色的双眼很快又恢复了神采。
“我会考虑的。”他的声音很小，说完他便扭头自顾自向前走去，任凭声音消散在风里。
梅森家的宅子不大，但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院子前种了不少植被，还有一个为了养鱼挖出的小沟，他们到的时候梅森先生正在给院子前的樱桃树浇水。
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见到来客，笑容满面，拉着阿尔瓦和他的同伴一起到屋内休息，他换下皮套靴子和手套，笑呵呵地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葡萄汁。
阿尔瓦本就和他有交情，说话在他这有点分量，加上卢卡斯长得讨人喜欢，提出的条件也的确不错，他们很快便达成了买卖关系，接下来就是谈价钱的事情。
梅森先生说不着急，价钱可以明天再谈，今天他可以带他们先去看看园子，卢卡斯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急，加上他也想看看这边的地质土壤条件，就同意了。
他们跟着梅森先生在园子里逛了一下午，还吃了他硬塞来的一串葡萄，卢卡斯是个聪明的家主，和别人洽谈时，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嘴甜又善谈，惹得老人家不停地夸赞他。
不出意外的话，这单生意应该会很成功，阿尔瓦想。
然而意外就在那里，或早或晚，它总会来。
第二天，卢卡斯早早起来，抛下阿尔瓦独自去谈生意，阿尔瓦醒来时没看到人，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憋得慌，他在房子里溜达了两圈，还是打算去梅森家看一看。
他知道卢卡斯不带他说明就是不想跟他一起，他去了之后肯定会遭到卢卡斯的冷眼，但他就是有些不放心。
事实证明阿尔瓦的第六感是对的，刚一到梅森家门口，他就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似乎是杯子被摔到了地上。
房子的大门没有关，阿尔瓦快步走到门口礼节性地叩了叩门，实际上已经看见了屋内发生的一切。
屋子里飘荡着不稳定的信息素气味，卢卡斯脸色铁青地从座位上蹦起来，一个年轻人拉着他的手想说什么，而房子的主人梅森先生不见踪影。
这个年轻人长得有些眼熟，阿尔瓦回忆了一下，这不就是他和卢卡斯在宴会上重逢时看到的那位骚扰他的退伍士兵吗？
梅森先生以前一直在服役的那个儿子尤里托……原来就是他吗？
阿尔瓦快步走上去，将卢卡斯护在身后，这时楼上正在休息的梅森先生也听到了动静慢慢走下楼，四个人都沉默着，客厅里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卢卡斯，”许久，尤里托打破了这个氛围，诚恳地说，“抱歉，上一次是我冒犯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也就是看起来诚恳罢了，卢卡斯闭上眼，压抑住心中的厌恶。
他早就看透了尤里托的本质，一个投机主义者。自己没读过几本书，却想着与卢卡斯结婚的方法给自己身上沾点书生气，自己没什么本事，只想着用巴尔萨克家这种old money帮后代跨越阶级。
看到他，卢卡斯总会莫名想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幸好他和母亲早就不吃这套了。
“卢卡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尤里托的目光扫过阿尔瓦，声音倏地变得冰冷，“你再三拒绝我，难道是为了他吗？”
那可不吗？阿尔瓦正打算说点什么来宣誓主权，却在组织语言阶段就被对方打断了。
“他这种懦弱的家伙，除了给你带来伤害还做出了什么？”尤里托恶狠狠地说，“如果当初在你身边的是我，你会……”
“我会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母亲一定会把你从家里赶出去，”卢卡斯咧嘴嘲笑道，“洛伦兹先生是我的家庭教师，你能教我什么？物理，音乐，还是绘画？你不要告诉我是真善美吧？”
他看一眼震惊的尤里托，又回头扫了一眼同样震惊的阿尔瓦，忍不住嗤笑出声。
“你以为你能重塑我的性格，其实连你自己都做不到这种事情吧，”
梅森先生一直在旁边保持着沉默，卢卡斯羞辱他儿子的声音自然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阿尔瓦扯了扯卢卡斯的袖子，示意他差不多够了，卢卡斯却甩开他，一定要说个清楚。
“少拿你那套个人英雄主义来说教我，我觉得我的性格很好，看不惯你就别看。”卢卡斯戳了戳尤里托的胸口，然后反牵住阿尔瓦的手，“他这个人我也很讨厌，有话不能直说非要藕断丝连的麻烦死了，但，他也不是你配说的，我骂他可以，你算什么东西？”
尤里托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回话。
卢卡斯冷笑一声，朝梅森先生歉意地弯了弯腰，然后牵着阿尔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梅森家。
回去的路上，卢卡斯松开了紧握阿尔瓦的手，兀自快步在前边走着。
他现在心里很烦，尤里托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他父亲为了他，肯定会给葡萄园的交易提出很多附加条件，与其到时候维持表面笑容忍受他的性骚扰，不如一开始就说明态度。巴尔萨克家的体量在那里，他没有必要委曲求全，让他们家自己去掂量算了。
实在不行就再找找别的卖家，他不信区区一个葡萄园能难倒他。
这样想着，卢卡斯的心理好受了很多。
原本对于自身是omega的愤愤不平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了，现在他反倒庆幸自己的性征，能让他看清很多身边的人。
至于后面跟着的那个家伙，卢卡斯暂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阿尔瓦要是实在对自己无意，那也没有必要再纠缠下去，长痛不如短痛，早点切断了早点痊愈。
这样想着，卢卡斯停下了脚步，在心里做好思想准备后，回头与阿尔瓦四目相对。
阿尔瓦看着他，诧异的眼神中含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有什么可高兴的，他生意都搞砸了，卢卡斯想，他仰着脑袋，嗓子因为刚刚那一通话变得有点哑。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这么巧，我也有一件事想跟你说。”阿尔瓦眉眼弯弯，两人明明维持着半米的距离，阿尔瓦背光的身影却还是将卢卡斯覆在了阴影下。
算了，反正都要断了，让他先说吧，卢卡这样想着，说:“那你先说吧。”
阿尔瓦向他走近了一步，弯下腰，轻轻吁出一口气:“我想亲你，可以吗？”
微风带动卢卡斯的发梢，这个一直控制自己情绪的巴尔萨克家主霎时间又变回了那个在洛伦兹老师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年。
太近了，他们近得几乎额头贴着额头，卢卡斯脸颊倏地发红，他呢喃着“你这个时候说这话干什么”，却也没拒绝。
于是阿尔瓦便继续贴近，直到他的唇覆上卢卡斯的唇。
周围的风依然淡淡的，虫鸣声淡淡的，卢卡斯身上的气味也淡淡的，只有他脸上的那抹红晕格外鲜明。阿尔瓦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抚上他的下颌，一点点亲吻他的嘴唇，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此时阿尔瓦脑海中有无数记忆闪过。
幼时天真依赖他的卢卡斯，再见面时优秀坚强的卢卡斯，坚持自己不肯让步的卢卡斯……这个孩子是他的，而且他一直都可以抓住，是他醒悟得太晚了，才让这孩子心里难受了那么久。
阿尔瓦不由得加深了这个吻，亲得卢卡斯都晕晕乎乎，阿尔瓦双手一起搂住卢卡斯的腰，凝视着他苍绿色的双眼，轻轻问道:“可以吗？”
卢卡斯躲过他的眼神，脑袋已经被亲成了浆糊，他揉搓着阿尔瓦袖子上的扣子，大脑空白地思考了许久，才慢慢点头。
阿尔瓦勾起笑容，俯下身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沿路向着家中走去。
Chapter 10
刚刚在梅森家时阿尔瓦就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清淡的柑橘味，酸酸甜甜的，如羽毛般扫过他的鼻翼，撩得人心里也痒痒的。
出来后，阿尔瓦才意识到那是卢卡斯信息素的味道，这孩子长时间对外保持着强硬的态度，差点让他忘了他还是个omega。
阿尔瓦抱着他一路走回屋子上了楼，轻轻把他放在房间里的大床上，卢卡斯闭着眼，额前渗出汗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就和他上次发情期时一样。
算算日期也没过去多久，怎么这么快发情期就又到了。阿尔瓦没有多想，靠近他，亲吻他的面颊，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安慰他，勉强让他好受了些。
卢卡斯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他睁开眼望着身上的alpha，无力地抬手要解阿尔瓦的扣子。
阿尔瓦握住他的手，拿到唇边虔诚地吻了吻，轻柔地说:“交给我吧。”
omega的初次标记总是格外激烈的，卢卡斯一会顺从地主动贴上来，一会又喊着“不要”把他往边上推，似乎他的小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是要还是不要。阿尔瓦耐心地等着他迎/合然后才慢慢开始，一点点让卢卡斯适应。
他毫无疑问是个温柔的爱人，即使禁欲已久，在面对极尽渴求的omega时也没有失控，他们极力贴近，结束时已是黄昏。
半长的棕发早已挣脱了发绳，如瀑布般散落在枕头上，单薄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卢卡斯迷迷糊糊地侧过脸去，露出肩颈处的咬痕。
尽管已经很温柔了，阿尔瓦做临时标记的时候，卢卡斯还是难受得昏睡了过去。
阿尔瓦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起身拉上窗帘，回来将他搂在怀中，也闭上眼进入休憩。
他们不是第一次贴得如此之近，但阿尔瓦从未如此心安过。
“老师？你在想什么？陪我说说话啦。”
清脆的童声扎入耳朵，阿尔瓦缓缓睁开眼，八九岁的卢卡斯正踮着脚仰头望着他，眼神里满是天真与不解。
阿尔瓦叹了口气，垂下眼睫，抬起手想安抚年幼的卢卡斯，却不敢触碰他的脸。
他知道这是个梦，却依然不敢越过内心的禁区。
这个孩子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小小的。手也是小小的，衣服也是小小的，好像一只手就能举起来，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是那么的脆弱易惊，唯独那双眼睛，单纯又清澈，却总在眼波流转间，给予阿尔瓦审判般的压迫感。
阿尔瓦忘不掉他们曾经亲昵的相处，每每回想起这些往事，总会在搅起他心头涟漪的同时又令他越发厌恶自己心中的欲望。
他承认自己心中想法并不单纯，才会在面对弱者时产生罪恶感，才会在十年前主动退避，但这种感情并没有放过他，就算已经不再见面了，年幼的卢卡斯依然频繁出现在阿尔瓦的梦境里，直到最近才慢慢销匿。
而这一切，似乎是从与青年卢卡斯重逢开始发生变化的。
那个跟在他后面的小孩，已经长到了他的肩膀高，可以独当一面了。
现在的卢卡斯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提醒着他，其实现在已经可以直面自己的感情了。
脑海中无数的记忆浮现，却在阿尔瓦凝神捕捉时消失，他猛得睁开双眼，怀中的卢卡斯已经不见了。
他坐起身，左右张望着，透过月光看见卢卡斯站在阳台上单薄的背影，狂乱的心跳才平息下来。
卢卡斯靠着阳台的扶手，眼睛无神地望向远方，他只披了一件睡衣，衣摆与发丝随着夜晚的风微微摇晃，阿尔瓦走过去，给他披了件外套。
刚刚被标记的omega会极度依赖alpha的气息，即使是卢卡斯也不例外，感应到阿尔瓦走过来了，卢卡斯下意识地向他身边靠拢，阿尔瓦伸手揽住他，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的发情期会在这个时候来？”卢卡斯侧头看向他，目光中夹杂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在盯了阿尔瓦一会后又低头自嘲般地笑了笑，“算了，你又怎么会在乎我的身体，我随便说说而已。”
阿尔瓦的心里倏地刺痛了一下，他抱紧了卢卡斯，却再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梅森家桌子上的那杯葡萄汁里有催情的药剂，”卢卡斯低下头，语气冷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尤里托将信息素掩盖于葡萄的香气之下，释放的很少，十分不易察觉，他想让我主动上钩，但被我发现了。”
夜晚的温度低，阿尔瓦整个人宛如被泡在海水中一样，冰冷难言。
如果当时他没有及时赶到，很可能真的就给尤里托得手了。
当下的婚姻是一夫一妻制，双方可以找情人却不能离婚，一旦那个混蛋给卢卡斯打上终身标记，巴尔萨克家不认也得认了。
见他不说话，卢卡斯叹了口气，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扶手上，心情简直就像今晚的夜空一样被云层笼罩。
那杯加了催情剂的葡萄汁被打翻了，当时现场也只有他们四个人，尤里托并未对他实质性做什么，人证物证皆不充足，即使请来最好的律师，起诉的成功率也很低，对他来说走法律途径有些得不偿失。
但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
他一向是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生理上被人占到的便宜，他就要从其他方面讨回来。
卢卡斯正思考着，一旁一声不吭的阿尔瓦突然牵起他的手，俯下身亲吻着他的手背。
夜色下，卢卡斯看不清阿尔瓦的眼睛，只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随着晚风回荡在空气里。
“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笃定，仿佛在告诉卢卡斯，你不是一个人。
卢卡斯怔了怔，任由阿尔瓦从他的眉心亲吻到腺体，阿尔瓦动作温柔且不容拒绝，彰显主权般执着地让他身上染上自己的气味。
“相信我，”他轻轻撕咬着卢卡斯的颈后，抬眼时目光如炬，“我会替你给他一个教训。”
对付这种厚脸皮的无赖，辩经是没有用的，只会气着自己，而且阿尔瓦本来也不擅长辩经。
他一直想的是，能否有一个更加高效的方式让这个无赖名誉扫地从而屈服。
和卢卡斯一起吹了会夜风后，他有了主意。
他以卢卡斯的第一视角写了一篇文章，开篇点题，诉说AO间的不公，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自己在梅森家的遭遇，全文文笔细腻，用词遣句极为讲究，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尤里托的下头行径和自己身为一个omega的慌张与无助，极富感染力，读者几乎可以透过文字带入到作者的情绪中。
他将这篇文章投给本市订阅数最多的报社，署名巴尔萨克家。
油墨机器发动，印刷后的新一期报纸翩翩飞入各家各户，许多omega看过后深有共鸣，纷纷义愤填膺地站出来谴责尤里托这个下头a，还有的甚至开始写文章讽刺，报社见这种事件有流量，也乐于刊登，于是没过多久，类似“理性讨论，omega是不是不该独自出门”“如果这次遭到骚扰的不是巴尔萨克家主，AO的平权问题是否会一直被忽视下去”这样的文章也开始出现在报纸上。
卢卡斯清晨吃早餐的时候看见了报纸上的文章，他差点被面包哽住，惊讶地看向对面的阿尔瓦，对方只是用食指抵住嘴唇。
“对付这种无赖，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卢卡斯扯了扯嘴角，关上了报纸。
你是懂魔法对轰的。
管家从门外进来，说梅森父子请见，卢卡斯喝了口果汁，随口问道:“他有说为什么来吗？”
“呃，好像是来请求您的原谅的，”管家答，“听闻小梅森先生因为最近的风波天天被人用石头扔窗户，不仅失去了他的工作，还没有下家肯要他呢。”
卢卡斯和阿尔瓦面面相觑。
“……那就让他们进来，”卢卡斯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让我看看他还能不能更惨。”
管家出去了一会后，就领着这对父子进来了，尤里托看见卢卡斯还想犯老毛病，老梅森先生恨铁不成钢地给了他一脚，马上就老实了。
“卢卡斯，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说实话，尤里托做出了这种事，如果他不是我儿子，我都想把他宰了，”老梅森先生走到他面前，六七十岁的老人低垂着眉眼，看起来怪可怜的，“可他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他好不好。”
阿尔瓦扫了卢卡斯一眼，他以为卢卡斯会犹豫要不要原谅他，没想到卢卡斯直接当场变脸。
“实不相瞒，梅森先生，我也是这样想的，”卢卡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声音微微颤抖，看起来简直像个无辜的小猫，单纯又无助，“我，我只是当时太过气愤，才会写了那样一篇文章，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会对小梅森先生造成那样的困扰的呀。”
老梅森先生叹了口气，转身又揪了一下尤里托:“逆子。”
“只是那篇文章已经刊登上去了，撤回也于事无补，这样吧，不如你让他手写一封道歉信发表，兴许这样舆论就能放过他了呢？”卢卡斯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从阿尔瓦的角度看去，他的眼角似乎还流露出一丝狡黠，“到时候我再登一篇原谅他的，这事不就解决了？”
“是是是，”老梅森擦了擦汗，转身对尤里托说，“还不快谢谢巴尔萨克先生？”
老人家对卢卡斯这个人不了解，但尤里托以前可没少跟踪他，此刻卢卡斯的表现越是温顺，他就越是恐惧，他背后的冷汗几乎要浸透衬衣。
“谢谢，巴尔萨克先生。”他低声说。
卢卡斯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一篇道歉信而已，他没有过度惩罚他们，已是仁慈，但尤里托也知道，一旦他这样做了，就相当于承认了自己的确做过这种事，以后不仅再也没有洗白的机会，也再也不可能打巴尔萨克家主意了。
卢卡斯见他同意了，笑容更甚，转头看向老梅森。
“梅森先生，实不相瞒，我依然对你家的葡萄园很感兴趣……”
“是，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影响我们的交易，”他都让步了，老梅森哪有不顺着他的道理，“回头我就把地契送过来。”
“送就不必了，到时候我的人会过去收购，还是按市场价吧。”卢卡斯又不傻，要是没有正经合同，这俩人反过来造谣他敲诈可怎么办。
唉，麻烦事儿。
卢卡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上了楼，梅森父子没明白他的意思，求助般地看向阿尔瓦，阿尔瓦扯出一个笑:“放心吧，他一向说到做到，你们可以回去了。”
阿尔瓦将他们送出了门，出去后，老梅森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拉着阿尔瓦的袖子哀怨地说:“我本来不想卖掉那个葡萄园子的，现在人没到手，园子也没了，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呐！”
阿尔瓦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你不想卖？”
“对呀，我怎么可能把它让出去。”老梅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他不知道这事之后，才腆着脸解释，“是尤里托让我放出消息说要卖的，不然怎么能把巴尔萨克家主吸引来呢？他说他有把握和卢卡斯结婚，到时候巴尔萨克家的东西也就是我们家的东西了，这葡萄园不就还是我的？”
……原来你跟你儿子是一丘之貉。
阿尔瓦鲜少有动粗的念头，但这个老畜生的话的确让他此刻很想抬手给他一拳打到地上，再踹两脚。
考虑到老梅森的身体大概受不了他这一拳，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忍了下来。
老梅森依然在絮絮叨叨地抱怨，阿尔瓦打断了他。
“听着，”阿尔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宛如来自地狱的魔鬼，“卢卡斯放过了你们，但我没有。”
梅森父子惊诧地发现，这个一向温和如水的男人手腕上几乎暴起了青筋。
“这件事不会这么结束的，”阿尔瓦抬眼，金色的眼瞳倒映在他们的影子，属于alpha的气势压得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你们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说罢，他示意仆人把这两个人关在院子外，自己转身走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里的路明明很短，阿尔瓦却走得格外漫长，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越是细想，就越是被内疚感淹没。
是他太过信任老梅森，以为他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才没有怀疑过他。
毕竟以前他在乡下居住的时候，老梅森明明还是个那么和蔼的老爷子。
但是正是这份和蔼蒙蔽了他。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老梅森那天为什么会对卢卡斯如此热情，又为什么执意要把商量价钱的事情拖到后一天，不就是在等他儿子回来吗？
那么明显，以卢卡斯那敏感的心思，大概早就发现了吧。
阿尔瓦一步一步往回走，越是靠近卢卡斯的房间，脚步就越发放慢，直到在他房门口彻底停下。
一个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梅森是他引荐的，卢卡斯会不会以为他是和他们一伙的呢？
钻心透骨的凉意浸透全身，阿尔瓦宛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他抬手，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敲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天晚上卢卡斯在阳台上独自站着的时候，是该有多伤心失望。
怪不得他会说那样的话，怪不得……
“嘭。”
阿尔瓦正低头精神内耗着，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卢卡斯看见他怔了一下:“你在门外站着干什么？”
阿尔瓦抬眼，猛的将他揽入怀中，紧贴着卢卡斯的脖颈喘息着，浓烈的信息素让卢卡斯腿差点都软下来，卢卡斯还没来得及抬头问他怎么了就被一个吻堵住了嘴。
他们亲吻了四五分钟，阿尔瓦才不舍地松开，他捧着卢卡斯的脸，凝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卢卡斯……请相信我，我……”
伟大的恋爱渣男导师安东尼奥曾说过，当你因为一想到可能会失去某个人心里就会隐隐作痛时，你一定是爱上了他。阿尔瓦以前并不信他那套鬼话，但此刻这些话却纷纷涌入脑海，逼得他承认。
阿尔瓦急于向卢卡斯保证自己的真心，一点点亲吻着卢卡斯的唇角，脸颊，把卢卡斯死死地按在怀里，最终颤抖着将一直以来他所畏惧所隐藏的情感宣之于口，“……我爱你。”
Chapter 11
“你没事吧？”卢卡斯关切地摸了摸面前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脆弱男人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烧啊，食物中毒了？”
阿尔瓦张着嘴，像被一盆冷水泼了一样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他承认自己刚刚是有点激动了，冲动的样子和自己一直以来的人设极其不符，也难怪卢卡斯觉得他反常。
他平复了气息，揉了揉自己的头顶，身上无意识露出的alpha气味惹得卢卡斯的呼吸也紊乱了些。
“那个……”见他不说话，卢卡斯咽了咽口水，“你今天没事要忙吧？”
“下午有人约我，怎么了？”
卢卡斯朝他勾了勾手指，简短直接地说:“推了，陪我。”
阿尔瓦哑然失笑，顺手揽住了对方的腰，进屋顺便带上了门。
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又滚到了一起去，就这么荒唐地白日宣淫了一下午。
卢卡斯毕竟还是承受的一方，完事之后浑身脱力，也不顾床上的狼藉倒头就睡，阿尔瓦替他清理了一会，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行李已经在收拾了，我们后天回去。”卢卡斯半个脑袋埋在被单里，闷闷地说。
阿尔瓦握门把手的手顿住，回头看了一眼他，随口应了一声后，开门走出了房间。
等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卢卡斯才从床上蹦起来，也不管后面因为纵欲过度隐隐作痛的伤口，高兴地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
他说他爱我耶。
窗外的浮云飘过，挡住了照射到窗子里的阳光，卢卡斯呆呆地看向云层，心情又慢慢压抑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梅森割席，好继续利用我。
他突然坐直，按了按床边的铃，安静地在房间里等待了一会，管家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候他的发落。
“去盯着阿尔瓦·洛伦兹，每隔一小时向我汇报，如果发现他去见了梅森父子，”卢卡斯显然已经从粉红泡泡中清醒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就把他们三个都……”
管家没有说话，只是弯着腰静静地等待他把话说完，卢卡斯的嘴唇一张一翕，最终还是淡淡地说:“都送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其实跟他本意差不多，但这么一说，就有了缓和的空间，管家擦擦额前的汗，应了声后离开房间。
第二天一早，阿尔瓦到附近的集市买了一些新鲜的肉和蔬菜，之后他的马车并没有走回到他们居住的宅子的路，而是继续向前走，直到在一片小树林旁才停下。
管家派来的手下看见他下了马车，独自一人哼着歌沿着小道穿过灌木丛，也不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阿尔瓦来到树林深处的一个木屋前，这木屋屋子似乎已经已经被废弃很长时间了，四周散发着难闻的潮味，不仅如此，里面还时不时传来咚咚的重响以及似有若无的呜咽声，十分渗人。
跟踪他的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这很明显就是有情况啊，于是在他进去后分散开包围了木屋。
阿尔瓦似乎对身后跟踪他的人浑然不知，进到木屋里后连窗户都没有关，因此他们很容易能看见屋内发生了什么。
这栋简陋的木屋里面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个看起来十分古怪的椅子，每一个上面各坐着一个人，椅子的腿被钉在地上，他们动弹不得。
手下们心下皆是一惊，这不就是梅森父子吗？
他们这是抓了个现行？
不过这情况看起来有点特殊，他到底想做什么，再看看。
也许是考虑到老梅森年纪大了，身体承受能力弱，他只是被绑在一个普通的木质椅子上，而他的儿子尤里托则被绑在一个金属制的、连接着复杂仪器与按钮的电椅上。
没看错，那个真的是电椅。
屋外的手下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椅子上的两人见阿尔瓦进来了纷纷开始破口大骂，说他这是绑架，他们要起诉他。
阿尔瓦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把地上散落一地的线路重新连接上，尤里托惊慌地盯着他，哆嗦着说:“这……这是什么？你他妈的要干什么？”
半蹲在地上专心工作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哀嚎与咒骂，将一切都准备好后，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冷酷地按下手边的按钮，电椅开始运行，发出“滋滋”的声音，椅子上的尤里托被电流刺激得一边颤抖一边发出痛苦的哀嚎。
一旁木椅上的老梅森见到儿子的惨状也跟着慌张地喊叫起来，求阿尔瓦放过他。
电刑是现代社会下发明的残酷刑罚，它与传统剔骨削肉式的刑罚不同，优秀的行刑者可以精准控制电流强度，让受刑者痛苦不堪的同时身上不留任何伤痕。
阿尔瓦毫无疑问是这方面的大师。
一分钟后，电流声消失，承受酷刑的人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阴沉地喊道:“阿尔瓦·洛伦兹，你这个……”
“嘘，先别急着给我下定义，”阿尔瓦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我想你们对我，对它的了解还不够。梅森先生，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吗？”他笑着看向老梅森，那笑意却并未传达到眼底。
老梅森看起来又惊又怒，但不敢得罪他，只能哆哆嗦嗦着回答他的问题。
“……电椅。”
“错，是交流电。”
说罢，他又启动了按钮，屋子里再次响起电流声与惨叫声。
“很久以前，我极力阻止交流电的流行，因为它的存在影响到了我的利益。”无视尤里托痛苦的叫喊，阿尔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像只是在回忆过往，“于是我贿赂了监狱里的狱卒，让他们使用这种以交流电为原理的电椅来为犯人执行死刑。”
老梅森心下一惊，阿尔瓦在乡下的十年里一直在屋子里封闭自己，他从未见过他离开村子，如果他说的这些是真的，那这些事只可能是再往前、阿尔瓦·洛伦兹尚且身负盛名的大发明家时期做的。
“我叫来记者，让他们撰写文章，极尽可能形容犯人受刑后的惨状。这些文字被登印在报纸上，送到每户民众的家里，民众们十分恐惧，自发地开始游行抵制交流电。”
手指轻轻按动按钮，电流声已经停下了。
“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赢了。”他的脚步很轻，再次走到尤里托面前时，尤里托甚至都没有察觉，阿尔瓦俯下身拎起对方惊恐且疲惫的脑袋，逼他和自己对视，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我懦弱无能的结论的，你以为当年的巴尔萨克家会花重金供一个闲人？”
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他们都忘记了那个时候的阿尔瓦是个什么样的人，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后背发凉。
“我的确不是闲人，没工夫一直陪你们玩，”阿尔瓦的指尖划过捆在他身上的带子，它的接口是由电磁力吸引锁住的。
“等电量耗尽，它自然会松开，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它存储的电量有多少，我也不确定，”他的嘴角勾起笑容，“——我昨天说过，你们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alpha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势笼罩在屋内，霎时间，木屋里外一片寂静，依稀只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鸟叫声。
即使是被电到抽搐的尤里托，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在商战中对竞争对手毫不留情赶尽杀绝的卢卡斯，还是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更为般配。
“还有你们。”阿尔瓦回头看向木屋门方向，显然已经发现了木屋外的手下们，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他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但他只是眉眼弯了弯，用柔和些的声音说:“回去向卢卡斯通报吧，我买了些鸡肉和洋葱，告诉他今天中午吃奶油蘑菇炖鸡汤。”
当派去的手下哆嗦着向卢卡斯通报今日洛伦兹先生的行踪时，卢卡斯正在看文件。
他静静地听完手下一字不落地讲完阿尔瓦所说的原话后眨了眨眼，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手下以为他在重新评估对洛伦兹的信任时，卢卡斯却突然一拍桌子。
“我说为什么当初我买的交流电股票突然跌成那个样子，原来是他干的！”
那是七岁的卢卡斯第一次尝试投资，用的是他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因为他看好交流电的发展前景所以全部梭哈，结果直接跌的妈都不认识了，为此他还被当时还是他的家教的阿尔瓦说笑了半个月。
真是给邻居送花椒，麻了隔壁的。
手下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嘴角扯了扯，问:“那，这件事我们还需要插手吗？”
“当然要啊，”卢卡斯挑眉，“老师一人处理两个尸体多费劲，你们还不快去帮忙埋？”
“……家主大人，洛伦兹先生大概不会真的要了这两个人的命。”
“哦，”卢卡斯合上文件，拿出另一沓文件继续看，“那就不关我事了，你们去继续收拾东西吧。”
Chapter 12
东西终于收拾完了，准备启程回家。
阿尔瓦起的很早，不需要管家敲门就起来了，这时仆人们正有序地将行李搬上马车，阿尔瓦在一旁盯着他们，嘴角始终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太奇怪，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仆人们纷纷夹着尾巴走路，生怕被他盯上。
回去的路上，卢卡斯又有些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阿尔瓦便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用信息素安抚他，卢卡斯很快沉沉睡去，两人偎依着就这么回到了城里。
马车慢慢到巴尔萨克宅门前停下时，卢卡斯还在睡，含糊着说不想起来，阿尔瓦无奈地敲敲他的额头，就着揽住他腰的姿势直接打横抱起，将他带回了屋子里。
他们这副亲昵的样子让院子里的仆人们窃窃私语，他们惊讶也很正常，毕竟这俩人走之前还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仆人替他们打开大门，他们进到了客厅里，阿尔瓦温柔地看着他，微微低了低头。
“要我把你放回房间么？”
“不，”卢卡斯靠着他的脖颈，猛吸一口他身上的气味，抬手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直接挂在他身上，“再多抱会。”
也不怪他撒娇，本就是刚刚确认关系，感情最火热的时候，昨晚他们熬到天都快亮了才睡着，卢卡斯没精神，阿尔瓦也愿意宠他。
两人僵持了一会，阿尔瓦叹了口气:“……要不还是下来吧，我送你去房间的床上睡。”
“我说了再多抱……”卢卡斯起床气未消，睁开双眼就要瞪他，余光猝然扫到端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士时，才一个翻身从阿尔瓦怀中下来。
“……母亲。”卢卡斯抹了把脸，彻底清醒了，讪讪地微微俯身向她问候，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阿尔瓦身后挪。
巴尔萨克夫人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看不出表情:“你们回来了。”
“那个……我，我们其实……”
“觉得困就去休息会吧，”女人抬手，打断了卢卡斯的解释，她侧头示意仆人，“把卢卡斯带回房间，我想和洛伦兹先生单独谈谈。”
两个仆人听命上前搀住卢卡斯的左右手，带着他往楼上走去，临走前，卢卡斯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阿尔瓦。
阿尔瓦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担心，直到卢卡斯的房间门关上，他的目光才落到巴尔萨克夫人身上。
仆人们上前给他们倒茶，巴尔萨克夫人单手撑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
阿尔瓦盯着对方的动作，说:“你的气色好了许多。”
“回光返照罢了。”她低垂着眼睛，几缕头发顺着脸颊落下来，声音里满是疲惫，“你和卢卡斯相处的如何？我看你已经对他临时标记了。”
“……是。”
“坐吧。”她朝桌子对面瞥了一眼，“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阿尔瓦坐下，怔了怔后礼貌地接过茶杯:“我还没有求婚，而且筹备婚礼也需要时间。”
“婚礼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她示意仆人将场地安排与邀请人员名单递过来，“如果你还有想邀请的朋友也可以添上去。”
阿尔瓦接过名单，怪异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我时日无多，我怕再等下去，就看不到那天了，”她顿了顿，神色复杂地说，“你是卢卡斯很好的结婚人选，他喜欢你，从小时候起就是这样。”
刚刚在客厅看到他们的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事情，许多在曾经被忽略的细节都翻出水面，如同走马灯般地在眼前上演。
其实卢卡斯年幼时，她就不止一次惊讶于小儿子的行为。
到底是何等亲密与信任，才会放低身段去讨好一个地位与年龄如此悬殊的人，才会在对方不声不响地离开后悲伤到大病一场……
时间无法洗刷卢卡斯对他的好感，她相信即使再过十年也是一样。
“我不反对卢卡斯的举动，我年轻时只比他疯得过犹不及，但我要问问你，”她往前坐了坐，眼中是几乎要溢出的期望与担忧，“你要如何证明，你对他有着等同的爱？”
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她桌子下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可见她对阿尔瓦的为人的了解也并非十拿九稳，同意这门婚事更多还是考虑卢卡斯的感受。
“……”
阿尔瓦抬眼看向卢卡斯房间的方向，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巴尔萨克夫人几乎已经不指望他的回答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
“我愿意给他我所有的一切。”
“喂，喂，别走，他们说什么了。”
卢卡斯被带进房间里后也没老实待着，一直试图偷听他们的谈话，但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他贴着门什么都没听到，直到管家过来给他送果汁，他才拉着这位老同志打听情况。
管家原本不想说的，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松了口:“好像在说结婚的事情。”
“结婚？”卢卡斯睁大眼睛，“谁和谁？”
老管家还未开口，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阿尔瓦伫立在门口——他显然已经和巴尔萨克夫人谈完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老管家识相地离开了房间，顺便在阿尔瓦进去后为他们带上门。
他走后，卢卡斯将期待的目光挪到阿尔瓦身上，阿尔瓦被他盯得承受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将卢卡斯的肩膀环住，看起来就像把他摁在自己怀里一样。
卢卡斯被满是alpha信息素气味的怀抱禁锢着，整个脸都红了。
阿尔瓦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我们结婚好不好？”
不明真相的卢卡斯猛的抬头，先是肯定地点头，然后又疑惑地问:“结婚？”
阿尔瓦被他呆呆的样子逗笑了，不由得又抱紧了些，声音低沉得几乎要湮没在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阳光里:“对，我们结婚。”
巴尔萨克家本就是当地极有影响力的贵族，在巴尔萨克夫人的安排下，这场婚礼更是引人注目。
消息放出去后，人们开始深挖这个突然蹦出来的阿尔瓦·洛伦兹的背景。
本地追求过卢卡斯的alpha本想找他的茬，却在看到他的光辉履历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十年前炙手可热的发明家，以一己之力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曾荣获诸多奖项与称号，一度成为上流社会的焦点，却在事业巅峰期突然隐于乡下，这么一呆就是十年。
他从前的代表事迹包括但不限于，把不交版权费的工厂逼到关门、在报社发表小作文拱火带节奏，谈判破裂后派人到公司抢公章，把竞争对手赌在楼下不让他们竞标等等。
高端的商战，往往用最朴素的方式。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最后赚得的钱他七我们三了吧，”列兹尼克老爷看着报纸上对这个巴尔萨克家主结婚对象的描述，感慨道，“以前他甚至是都是二八分的。”
特雷西咂咂嘴:“拥有这么炉火纯青的商战技术，他以前一定赚了不少吧。”
“是啊，不过后来他就归隐了，那些钱现在怕是已经在银行里放发霉了。”
说完，两人同时归于沉默。
很难想象以这家伙的整活力度，他当年要是没有归隐，现在的温斯顿会是什么样。
不管怎么说，阿尔瓦·洛伦兹没有权势滔天的家庭背景，但自身有名气有才能，倒确实是最适合巴尔萨克家的结婚对象。
婚礼的大致安排已经被巴尔萨克夫人拟定好了，就差实施，为了筹备婚礼，家里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阿尔瓦也事事都注意着，对照着名单挨个送出请柬，他的外貌条件很好，加上言行优雅体面，别人面对他的邀请完全挑不出毛病。
这段时间的卢卡斯仿佛在梦里一样，直到阿尔瓦将婚服交给他换上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确定一切是真的。
男性omega的婚服不是婚纱，而是一种有点类似于修士装扮的白色长袍，穿上后很修身，头纱也显脸小，衬得穿着者格外清秀干净。
这种婚服看起来简洁，用料却需要精打细算，尤其是腰部格外讲究，多一点则臃肿少一点则瘦弱，为了美观，大多数人都会专门选择去店里定制。
卢卡斯没有去找裁缝量过腰围，换上它却穿的刚刚好，他好奇地问阿尔瓦是怎么知道的，阿尔瓦却只是张开左臂比划了一下:“不需要量，我跟他说，从这里到这里的长度就是你的腰围，你看。”
他走近卢卡，用左臂揽住他的腰，温和地微笑着说:“我果然没有记错。”
他们试穿了定制好的婚服，让人拍了张照，照片中的二人看起来如此般配，以至于卢卡斯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以前母亲的卧室里也摆过一个这样的结婚照。
穿着婚纱的母亲脸上漾着笑容，她身边的男人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捂着胸口，好像在宣誓什么庄重的誓言。
可惜那张照片却是一切不幸的起源，母亲倾尽半生撕碎它，然后告诉他，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即使他对你诉说了再多的爱意和花言巧语。
我会过得更好吗？卢卡斯望着属于自己的照片发呆，阿尔瓦揽住他，握住他的手抵住自己的心。
他不擅长说话，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方相信自己。
卢卡斯笑了，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一旁的管家:“母亲呢？我想把这张照片给她看看。”
“夫人……”管家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说，“夫人去看望老爷了。”
“……”
卢卡斯的表情僵了僵，点头:“好，那你们记得过会接她回来。”
春日的湖畔旁花草葳蕤，几只黄白色的菜花蝶扑闪着翅膀，在微风中飞舞着。
拥有着与湖泊同色的双眼的青年志得意满地回头对她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如果我先抓住那只蝴蝶，你就永远和我在一起。”
夕阳西下，她从遮阳帽下露出映着余晖的双眼:“如果是我赢了呢？”
他的表情看不出变化，手指却不自觉摩挲着她白嫩的手腕。
“怎么可能。”
他从来不信这个心思单纯的千金小姐会做出脱离他把握之外的事情，也不认为她会有赶上自己的那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按照他设想中的进行，而她会一直这样在他身边奉献着一切。
直到那天，一辆失控的马车从他的身上无情碾压而过，弥留之际，他不可置信地看到狂奔而去的马车的窗户飘出了她的衣摆。
“卢卡斯现在过得很快乐，巴尔萨克家也很好，我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而这些都不是非你不可，你看——”
春日的湖畔旁花草葳蕤，端庄的中年妇人站在墓碑前，摘下手套，伸出布满针眼的、枯瘦的手。
亲手杀死所爱需要的勇气与承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及，好在她做到了，也不会再让卢卡斯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
年少时躲进草丛中的菜花蝶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随着她手指的张开，挥动着翅膀飞出了桎梏。
尽管皱纹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她还是露出了少女一样骄傲而纯净的笑容。
“是我赢了。”
巴尔萨克夫人回家后又病了一场，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卢卡斯问医生她的身体状况，医生也只是含糊着说劳累过度需要静养，于是卢卡斯让她安心休息，自己则工作之余安排婚礼剩下来的事情。
到了婚礼那天，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原本觉得枯燥无聊的仪式，却因为有爱人的陪伴变得格外甜蜜，婚礼结束的派对上，卢卡斯挽着阿尔瓦的手，笑眯眯地接受大家的祝福，心中却还在隐隐担心母亲的病情。
特雷西趁着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与了派对，把握时机拉着暴发户们谈生意，忙碌的身影几乎出现在派对上的每一个角落。
弗雷德里克则做好自己伴郎的本分，充当颜面，优雅地拿着酒杯站在那里，对着来参与的omega或beta举杯，惹得一阵又一阵的惊呼。
阿尔瓦趁着卢卡斯今天心情好，跟他提了一嘴解除黑名单的事情，卢卡斯很快答应了，惹得安东尼奥激动不已，对他不停地表达赞美。
“说真的，到今天我都一直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上阿尔瓦这个闷葫芦的，”安东尼奥看看阿尔瓦，又看看卢卡斯，疑惑地问，“图他年纪大，图他头发白的早？”
话音未落，卢卡斯微笑着叫来一旁的管家，指着安东尼奥说:“把他重新丢进黑名单里。”
“不，我错了，那种事情不要啊——”
派对进行到一半时，巴尔萨克夫人才出现在现场，她虽然醒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坐在轮椅上由管家推着才能出来，卢卡斯见她醒了很高兴，凑过去给她看自己婚服。
她揉了揉卢卡斯的脸，问他今天开不开心，卢卡斯点头，然后拉着她给她看布置的现场有多漂亮，直到有人喊他去丢捧花，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的手。
这是个悠然的春日下午，气氛很好，天气也很好，卢卡斯沉浸在欢愉声中，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
婚礼结束后，在外等待的记着涌入会场，随着与巴尔萨克家主的婚姻，阿尔瓦刻意降下来的存在感再次水涨船高，许多人开始挖掘他过往的成就，许多人开始好奇他之后的打算，于是有关他的话题成了一段时间的流量密码，采访他的人络绎不绝。
他们回答大多数问题后，许多记者陆续离场，在采访即将结束时，最后一个记者突然询问道:“洛伦兹先生一生有许多发明，您认为其中最骄傲的成就是哪一项呢？”
阿尔瓦轻轻地微笑着回答:“我最骄傲的成就……”
戴着婚戒的手撩起爱人脸颊边的碎发。
“是卢卡斯。”
end.
【隐囚】世一囚竟是醉美隐囚解
现代电竞pa，但是庄园隐囚。
1w5k一发完，HE，不收费无彩蛋。
不看也行（实际也关系不大了）的前作指路→《为了折磨仇人，我成了他的榜一大哥》
私设贼多，严重Ooc，有莫名其妙的尴尬抒情，还有狗血和恶俗内容，谨慎观看。
作者是私斋，没怎么去过线下漫展，相关内容纯凭想象，问就是架空世界架空漫展。
最后，欢迎捉虫，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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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卢卡•巴尔萨，电竞选手，OPH战队成员，ID“小心触电”，世一囚徒。
其实，在私底下，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
现代电竞pa，但是庄园隐囚。
1w5k一发完，HE，不收费无彩蛋。
不看也行（实际也关系不大了）的前作指路→《为了折磨仇人，我成了他的榜一大哥》
私设贼多，严重Ooc，有莫名其妙的尴尬抒情，还有狗血和恶俗内容，谨慎观看。
作者是私斋，没怎么去过线下漫展，相关内容纯凭想象，问就是架空世界架空漫展。
最后，欢迎捉虫，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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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巴尔萨，电竞选手，OPH战队成员，ID“小心触电”，世一囚徒。
其实，在私底下，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个隐囚解。
1.
“卢卡！官博宣发啦，记得转发哦～”
训练室内，少女充满活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名为卢卡之人的沉浸思绪。
这位一直低头摆弄手机的棕发少年，在听到呼唤后，不知为何，仿佛受惊一样猛地抬起头，将手机屏幕倒扣。动作颇有几分心虚般的局促，就连声音也低哑迟疑：“好……”
这反常的行为，激起了莉莉的好奇心。
她眯起眼，凑近些，不着痕迹地扫一眼对方盖得严严实实的手机，用八卦般的语气问道：“我说，卢卡，你最近很不正常唉——是谈恋爱了吗？”
卢卡顿了一下。
正如莉莉所想，这位向来以容貌优秀在赛事中被提及的选手，被问到这个话题，脸颊顿时染上象征着单纯和无措的绯红。在队友炯炯的目光下，他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左眼，绿眸低垂，语气飘忽：
“没有……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最近真的很喜欢玩手机，还总是——”莉莉指了指被卢卡盖住的手机，笑嘻嘻地道，“对着手机脸红。对，就像现在这样！”
“这可不多见呀——老实告诉你莉莉姐，是不是谈恋爱了？”
在揶揄之下，卢卡猛地向后仰，躲过少女试图戳他脸的动作，绿眸染上无措：“没有…”
“嗯？脸红成这样，让我看看是谁摘了我们这朵高岭之花？”
“…我先回房间了！”
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卢卡抓起手机，起身逃离。
望着队友的慌乱背影，莉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这时，一人正好推开训练室另一侧的门，走了进来，让她的目光转移：
“下午好，洛伦兹先生！今天也来视察工作嘛！”
来者有着一头柔顺的白发，用黑色发带扎在脑后，身上穿着白衬衫黑马甲。本该是温柔随和的打扮，却因某种特质显出不苟言笑的严谨气场，而那眼镜后的湛蓝双眸，朝着另一侧门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对着眼前的少女，他露出个淡淡的微笑，礼貌道：“巴利尔小姐，下午好。”
然后，装作不经意般的，随口问出：“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莉莉一无所觉地回答：“嘿嘿，没什么，就是卢卡好像在谈恋爱的事情....”
对方顿了顿，推了推眼镜：“谈恋爱？”
莉莉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这才神神秘秘地凑近，低声和自家俱乐部的投资人透露：“来来来，洛伦兹先生，别的人我不告诉——据我观察，我们家卢卡啊，八成是谈恋爱了！”
洛伦兹——阿尔瓦·洛伦兹，听了此话，略有意外，尾音微微上扬，询问道：“怎么说？”
莉莉如实回复：“他最近老是对着手机脸红，还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看；有一次我不小心瞥到了，发现好像是个聊天界面——唉，洛伦兹先生，你说我们战队的高岭之花是不是终于要被摘下了？也好，卢卡平时太闷了，我总以为他除了游戏就彻底封心锁爱....”
莉莉还在兴奋地总结疑点一二三四，阿尔瓦却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语：“嗯，的确，如果可以，我也很乐意看到他结交新的朋友——但巴利尔小姐，看来我们的训练任务似乎有些松弛，让你还有闲工夫去关注队友在和谁聊天.....”
莉莉顿时噎住，瞪大眼睛：“喂！先生！不带加训的啊！”
——因八卦而被投资人制裁的莉莉不会知道，在不远处的房间内，卢卡再一次打开了手机。然而，随着屏幕亮起，显现的却并不是如莉莉所想的甜蜜聊天，而是——微博超话界面。
刚刚褪下的绯红，再一次蔓延到脸上，令卢卡手忙脚乱地退出了界面，不过依然能让人在那惊鸿一瞥中分辨出，超话的标签乃是“隐囚”。
——是的，如你所见，我们的卢卡·巴尔萨，蝉联两次IVL冠军的OPH战队明星选手，因和角色“囚徒”撞脸、且玩囚徒技术绝佳而获封的“世一囚”——
是个隐囚哥。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某次不经意的冲浪说起。
在第二次抱起IVL冠军奖杯后，OPH战队的实力再无质疑，一众少男少女也终于得以稍微放下证明自己的压力，并在战队最大投资人阿尔瓦·洛伦兹的允许下，开始一段相对轻松的假期。
队长奈布自然是回家和母亲团聚，戚十一也和朋友唐肆约好了一同出游，天性活泼的莉莉早就跑的没影，基地里除了一些青训生，就只剩下在此办公的阿尔瓦和无家可归的卢卡·巴尔萨。
这位年幼丧母，父亲又不着家的少年，在从游戏主播被挖入俱乐部后就仿佛在此扎根，再没离开。而他沉闷的性格和埋头训练的架势，又使得基地内连个一同约着出去玩的朋友也难找，最终，面对百无聊赖的假期，也仿佛是为了躲避什么人一般，卢卡·巴尔萨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消遣方式：玩手机。
然而，由于他擅长的角色“囚徒”的缘故，大数据居然妄想参透他的喜好，给他推送了一部分同人内容——而这其中，就包括“隐囚”cp。
在游戏里因误会而互相敌对的这对师徒，在同人女的笔下放下了仇恨，迎来了美满的结局，甚至还发展出了更进一步的关系。卢卡在最初的震惊、慌乱、荒谬之后，控制不住地点开了一篇又一篇的相关作品，并在看见其中师生二人的亲密描写时，羞得满脸通红。
怎么可以？这太僭越了，况且……
……况且明明不可能。
他可能恨我，怨我——
却唯独不可能爱我。
——是的，卢卡•巴尔萨，除了是现代社会的好公民，电竞比赛的世一囚外，其实还是第五人格这款游戏中的角色“囚徒”本人。
从光芒万丈的小洛伦兹，到狼狈不堪的“囚徒”，人们手机屏幕中权当消遣的逃脱游戏，曾是他无数个日夜的噩梦般的现实。
他曾作为卢卡斯·巴尔萨克活过一生，为了那不存在的伟大发明倾尽一世，众叛亲离。最终，也是在死前才得知一切的真相，知晓一切的背叛不过是命运荒唐的玩笑，知晓那人的眸中为何有着悲悯的神情。
这残酷的真相像是无法愈合的创口，即使在他重活一世，来到现代的如今，也依旧在每个呼吸的间隙隐隐作痛。也是这样的隐痛，让他沉默而游离地处理好了再次早逝的母亲的后事，再干脆利落地抛下和前世一样渣的没边的父亲，辍学打工养活自己。
他本以为自己的这一生也就将这样，毫无意义地蹉跎延续，仅在心间留着这点不为人知的苦痛，直到带入坟墓也难以释怀。
然而，就在这时，《第五人格》游戏的出现，却仿佛当头一棒，将他无可避免地带回了那在庄园逃脱的日夜，宛如重蹈覆辙。
“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卢卡的思绪。他顿了顿，将不知何时已经自动黑屏的手机放到桌上，从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有些苍白的脸色。
而当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眸中更是染上无措，甚至连自己都没察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呃...洛伦兹先生？”
门外之人，正是OPH俱乐部最大投资人，阿尔瓦·洛伦兹。
对方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余光不着痕迹地从桌上的手机上略过，语气冷淡：“巴尔萨先生，巴利尔让我提醒你，你还没转发官博的宣发。”
卢卡愣了愣，连忙道：“抱歉，我这就转....”
阿尔瓦点了点头，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便转身离开。
木门在卢卡面前落下，让他抿了抿唇。
——你看。他苦涩地想。他甚至不愿意多和我说一句话，又怎么会爱我呢。
是的，在卢卡·巴尔萨加入名为OPH的电竞俱乐部，见到自己的队友时，便明白，除了自己外，还有不少庄园人也一同重生在了现代。
但和自己不同，他们似乎并没有在庄园的记忆，前世刀尖舔血的佣兵此生不过是个总慢半拍的大馋小子，而拉拉队员的笑容也不再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既然如此，卢卡也自然没有将前世的恩怨再度延续的想法，只是咽下内心的感慨，如初次见面一般和他们相处。
然而，当他们第一次在ivl赛事上夺冠，终于见到那位一直在赞助他们的神秘投资人时，卢卡还是无可避免地失态了——
对方有着白色的长发和湛蓝双眼，容貌和游戏中的“隐士”那样相似。
他的名字是阿尔瓦·洛伦兹。
从此之后，卢卡每每见到这位投资人，都是躲着走。即使对方很快因为亲和的态度和出手大方的特点，赢得了莉莉和奈布的欢迎，但时至今日，卢卡和他交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也许是踌躇，也许是惶恐，他依旧未能分辨这位阿尔瓦是否就是他认识的那位“隐士”，冷淡的态度又究竟是针对，还是天性使然。
....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他都不该再去打扰了。
卢卡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手机，最终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打开微博开始转发。
然而，也许是心绪复杂的缘故，他在走神中，没意识到自己打开微博时的界面依旧保留在“隐囚”超话上，而在点击左上角退出时，又不小心蹭到了屏幕上的另一处地方。
总之，在卢卡转发完官方的宣发微博，晚上打开直播间准备完成每月惯例的直播任务时，发现自己的弹幕不约而同都在刷同样的内容：
【妈呀，卢卡你为什么给隐囚超话点赞....】
【世一囚，原来你是隐囚哥啊？】
2.
电竞选手磕cp，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第五人格虽然火，但毕竟也只是个游戏，在卢卡本人发微博解释是自己手滑后，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不过，还是有人不嫌事大，扒出卢卡还没加入OPH的早期直播录像，指出对方以前碰到隐士就速溶的行为，嬉皮笑脸：哇塞，原来世一囚是醉美cp解，拿角色当皮套，碰到自推就当演员。
还有些认为男生磕同性cp恶心的、认为是官方新型麦麸手段的，黑粉真粉吵个没完，而卢卡的微博只在一条解释后便装死不动乖若鹌鹑，主打一个互联网没有记忆。
不过，网上的风云无关紧要，现实中队友的好奇才是折磨：
“卢卡卢卡，原来你也磕！”莉莉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摇晃，让卢卡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拽下来，“太有品了——师生就是师生啊，师生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
卢卡沉默，卢卡胆寒，卢卡汗流浃背。
尤其是，他注意到自家投资人阿尔瓦就坐在一旁，低头翻着资料不知道干嘛的时候。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绝望，戚十一安慰道：“没关系，卢卡，只要你一口咬死了是手滑点错，他们怎么吵都没关系的。”
奈布正抱着个烧饼啃，听到这话，点点头，含糊不清地附和：“放心，不就是磕cp嘛，出事了队长给你撑腰！”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他最想听到答复的那个人依旧一言不发。面对队友们的关心，卢卡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否认自己“磕cp”这件事的真实性：“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戚十一又道：“不过，无法保证官方会不会借此机会做些什么，毕竟你也知道冈易的德性。......下周的线下展，你还是离隐士的coser远些吧，主要是担心你被冒犯。”
一侧的阿尔瓦翻过一页资料，哗啦作响。
卢卡还在状况外：“漫展？啊，我差点忘记了....”
莉莉提醒道：“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让我们穿上角色服装去打一场表演赛，还有一些弱智小活动。你不是和囚徒撞脸嘛，所以要cos的正好是‘囚徒’。不过，到时候官方也会请coser来，肯定就有‘隐士’。”
“虽然我也磕，但是我们家卢卡可不能被外面的男人欺负。”莉莉拍了拍他的肩，笑嘻嘻地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当然，如果队长愿意牺牲一下，cos隐士卖个腐给我们看....”
奈布还没说话，戚十一就拆台道：“队长身高不够。”
奈布怒，一口咽下烧饼：“都说了我这是正常身高！”
训练室陷入打闹的鸡飞狗跳，等到莉莉想起什么，看向阿尔瓦的位置时，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唉？洛伦兹先生什么时候走的，我还想说，论身高和外貌，洛伦兹先生更适合cos隐士呢.....”
她话没说完，戚十一就拿胳膊撞了撞她，让莉莉顿时闭了嘴。她不好意思地看了卢卡一眼：“啊，不过卢卡你和洛伦兹先生不熟，估计卖不起来....”
...是啊，不熟。
卢卡没再说什么。
他丢下一句“我还有直播任务，先去混时长了”，就坐回了自己的电脑前。
戴上耳机，一切喧嚣都离他远去，卢卡登上自己的账号，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打开了直播。
这并非他平常的直播时间，他也没去管涌入的弹幕都在说什么，秩序自然有房管去维持，于是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沉默寡言，看了一眼已经超过的排位时间，开了一把匹配。
然而，当对面的隐士头像和“囚徒演绎者”标签映入眼帘时，卢卡还是罕见的表情空白了一下。
这个搭配.....最近在超话混迹的经验，让他直觉有些不对。但他这个号可是巅七啊，应该不会有cp粉了吧？怀着侥幸心理，卢卡进入游戏，看到队伍没有修机位，踌躇再三，还是没有换掉自己的“囚徒”。
然而，当他擦完玻璃进入红教堂，听到两道重叠的连电声时，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浇灭。
此刻的弹幕已经笑疯了，房管清都清不过来。而卢卡顶着身上的红色电荷，硬着头皮修了会机，听到熟悉的心跳声时，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对面的隐士和他的皮肤正好是配套的，见到他也不放电，似乎想要转圈示佛。然而卢卡头也不回，发挥纯度之力，见到板子就下，见到窗户就翻，依靠双弹飞轮拉开一大段距离，还专门往高墙区走，隐士连再临都追不上。
溜了一分半，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不再追，而是站在矮墙后，远远地朝着他行了一个礼。卢卡控制着自己的角色“囚徒”，站在原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不太熟练的，缓缓地往地上贴了一个涂鸦。
如果是“囚徒”的话.....见到老师，会高兴吗？
可是此刻与他在游戏中对望的，只是玩家而并非隐士；此刻的他，也只是卢卡而非“囚徒”。
一分半没有开刀，让其他队友意识到了佛系的身份，纷纷去找监管玩耍。卢卡操控着囚徒躲了他们一整局，最后在开门时凑到门边，小心翼翼地用“起舞”动作给那位隐士跳了一支舞，然后投了个平局。
赛后的环节也相当和谐，击球手哭诉隐士踩了他的蛋，而被用小女孩的书页解掉了两幅画的画家在幸灾乐祸，然后演变成二人的互相攻击。隐士没有发言，卢卡便也没说什么，打下一句“谢谢佛系”后顿了顿，最后还是改成了“谢谢老师”。
即使这并不是他的老师。
退出赛后后，卢卡往弹幕看了一眼，都是在调侃他怎么这么羞涩的，还有人说【隐囚哥怎么不主动进地下室】，疑似看热闹不嫌事大。
对于这些内容，卢卡权当没看见，火速开启下一把，这次却是不敢再用“囚徒”。好在，接下来的几场匹配都十分正常，也没再遇到隐士，反倒是巅七队友的伪人操作成功让直播间的注意力转移，激烈讨论中，本次直播也接近尾声。
最后一场匹配，对面的头像看着再正常不过，卢卡环顾队友的选角，发现缺少修机位，想了想，最终还是换上了“囚徒”。
然而，命运仿佛就是要给他开玩笑，当他进入游戏听到另一道连电声时，不光是整个直播间的弹幕都激动兴奋，主播本人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
好在，这一次的首追并非他，一救二救也轮不到他一个修机位插手。只是，当分摊了几次伤害，又因为队友吃震慑而倒地后，卢卡正在自愈，忽地听到移行声起，接下来便是近在咫尺的心跳，和对面隐士的身影。
好巧不巧，不远处正好是地下室。隐士把他绑上气球，便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看来是准备挂人了。卢卡看一眼右上角显示的已经飞了的两个队友，再看了一眼头顶的“2台密码机未破译”，心中默默为最后一个还剩头皮屑活着的队友祈祷，希望他能找到地窖，不要在他还没飞之前就被抓到。
然而，当对方将他牵进地下室，却朝着越来越里面的位置前进时，不光弹幕，就连卢卡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蛙趣，这是要被撅了？！】
【哈哈哈隐士对着椅子和角落各空刀了一下，意思是让卢卡自己选吗？】
【卖赢也是赢，卢卡你就从了吧！】
——卢卡本人表情不是很美好，尤其是，对方的确把自己扔到了拐角，让他自己选的时候。
事实上，由于他平常一直只打排位，成为职业选手后更是多打训练赛，并没怎么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虽然早就听说第五人格风气开放，经常有地下室黑暗交易存在，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基本不怎么会遇到。
然而，谁能想到，今天这心血来潮的直播匹配，让他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墨菲定律，不想来的越可能发生。望着屏幕上刷过的弹幕和sc，无一不是让他选择卖赢的，让卢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几乎想要甩鼠标下播。
因此，当一条红色sc杀出重围，浮现在他眼前时，几乎让卢卡产生些许救命稻草的感激。
【A：选椅子。】
——是他直播间那位一贯寡言少语的榜一。
仿佛溺水的人终于得到拯救，卢卡猛地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角色“囚徒”往椅子那边爬去。屏幕上的隐士顿了一下，似乎十分遗憾地在原地踱步了几下，最终还是做了个伤脑筋的动作，把他挂上了椅子。
一挂的囚徒坐得久，地窖还没开启，最后一个队友就被隐士找到，最终四杀。赛后，没跑地窖的队友似乎十分怨念，打字问道：“囚徒你怎么不去卖个赢？”
看来地下室发生的事情，他也通过状态栏推测出了一二。
卢卡还没说话，就见隐士发言：“囚徒好像不磕。”
弹幕顿时兴奋起来，关于他是不是隐囚哥的讨论层出不穷，卢卡却无暇关注。他原本想直接点退出赛后，然而，当鼠标移到那个红叉时，却迟疑了一下。
余光，再次瞥到屏幕一侧那条还未消失的红色sc。不知为何，“隐士”的身影再次在眼前浮现，却不再是游戏那失真的建模，而是某个记忆深处的虚影。
如果是真的“囚徒”.....会怎么选？
鬼使神差地，卢卡将退出赛后的鼠标移开，转而敲击键盘，打出一句：
“没有。只是，有人不让。”
未理会隐士的“有专了？”疑问，卢卡打下一句谢谢就落荒而逃。而弹幕也因为他的这句话呈现爆炸式增长，卢卡未做应答，匆匆撂下一句“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大家再见”，就光速下了播。
不过，刚下播，手机便弹出消息提醒。卢卡似有所感，解锁屏幕，果不其然，是他的榜一“A”发来的私聊：
【A：你磕隐囚？】
卢卡沉默了下。
他抬起手，再次无意识地开始摩挲自己完好的左眼。那里不像前世那般留着退不去的乌青淤血，然而却常常在某些时刻传来来自回忆的幻痛，就像如今。
他的另一只手留在私聊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往上翻了翻记录。这位“A”在加了他私联后，便一直保持沉默寡言的态度，偶尔的消息也只是催熬夜的他下播，比起关心、更像是命令。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发疑问句来询问他什么。
卢卡沉默良久。
最终，他垂下双眸，在手机上输入回复：
【是的，我磕隐囚。】
3.
如果你要问，卢卡为什么会磕隐囚，也许他本人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结论。再追问下去，便只剩一些脸红、一些落寞，以及一些归于沉默的支支吾吾。
但又要他如何不磕隐囚呢？那样美好的可能性。无论是亲情，友情，师生情或爱情，如果能够掩盖过恨意，能够将过往的灰尘扫尽，即使只不过旁人杜撰的虚假愿景，他也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自从第五人格游戏发行，“囚徒”作为游戏角色，便收获了许多善意与恶意。然而屏幕内的玩偶小人没有名字，和屏幕外的卢卡即使相似却又全然是不同的个体，因此，即使知晓这是自己前世的折影，卢卡也很少代入，自然也不会激起多少情绪的起伏。
然而“隐囚”cp却不一样，“隐士”却不一样。在旁人的期望假想中，那个人原谅了他的过错，而他也不再被愧疚折磨。他们回到了误会发生前的那段岁月，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再度相爱，破镜重圆，美好得就像是所有童话的结尾。
——这样的假设，又让他如何不期盼，如何不渴求。
可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他犯下的过错也并非游戏里轻描淡写的几行几段，而是真实燃烧在回忆里的弥天火光。
每当在对局中，看到旧装“隐士”脸上的狰狞伤痕，卢卡都会陷入短暂的恍惚和颤抖，以至于操作变形，吃刀速溶，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重蹈覆辙。
因此，卢卡磕隐囚，却又不敢磕隐囚。他打心底地认为这不仅是亵渎师长，更是对过往错误的卑劣逃避。前者让他年少的心脏不合时宜地鲜活跳动，后者则使得那历经了两世的双眸再度沉寂，暗淡无光。
因此，卢卡本想将这隐晦而酸涩的情绪藏在灵魂深处。可是，也许是一次误触，一些意外，或只是无法避免的命运，让藏于眼底的秘密由心而发，外溢而出。
就像现在，他情不自禁地对着“A”坦白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是的，我磕隐囚。】
A没有回复。他一向保持沉默，除非必要从未出声，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而卢卡也早就习惯这点，仿佛如释重负地退出聊天界面，转动电竞椅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杯子一饮而尽。
仿佛要借此消愁逃避，或是遮掩泛红的耳尖。
磕隐囚怎么了。他在心里自暴自弃地想，下一秒又唾弃自己的卑鄙。
就算“囚徒”没资格磕隐囚.....我现在只是电竞选手卢卡·巴尔萨，磕一下怎么了？
只是期望游戏里的那对师徒能够和好而已。
只是期望世间的一切悲剧都有终焉而已。
只是.....
放下的玻璃杯壁折射出他绿色双眸的倒影，那完好的左眼仿佛在宣告着某些新的可能性。卢卡朝着一墙之隔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收回目光，小声喃念：
“....又是这样，你什么都不说。”
——那我又怎么能明白？
4.
“哇——卢卡，以前就觉得你像，换上这套衣服简直是‘囚徒’本人了啊！只是，左眼是不是还没加特效妆？囚徒不是有一只眼睛有乌青吗？”
面对莉莉的疑问，卢卡碰了碰自己左眼的眼皮，低声解释：“今天还要打表演赛，会影响发挥，还是算了。”
莉莉顿时明白：“也是。这样也好，毕竟你又不是真的囚徒本人嘛，哈哈！”
是啊，我不是囚徒，他也不再是隐士。
想到这个，卢卡环顾四周，意识到什么，小声问道：“那个，阿尔....洛伦兹先生呢？没有来吗？”
末了，还不忘干巴巴加上一句：“...我记得这种活动，他都常在台下看的。”
莉莉没听出他的不自在，奇怪道：“是啊，这次倒是没见到他......不过人家毕竟是学术界和商业界的双重大佬，工作忙点也正常。”
“嘿嘿，你都不知道，网上那群人知道洛伦兹先生居然是我们的投资人，甚至还会来看我们电竞比赛的时候，有多震撼！也许这就是追星的最高境界吧，呃，不过他本人比我们更像星就是了....”
是啊，他本就该这般耀眼，前程似锦，一路光明。
卢卡没再说什么，表演赛的时间已经开始，经理在招呼他们入场，于是便也停止了和莉莉的闲聊，起身前去参赛。
由于只是漫展的活动环节，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平常赛事那样多，不过热情仍旧，座无虚席。其中，还有不少隐士和囚徒的coser，举着牌子为他应援，不乏有些逆天的喊话，让卢卡脚步一顿，差点趔趄。
收拾好心情，表演赛很快开始，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这种无需计较胜负的游戏可算是放松大脑的好机会，因此无论对面还是自己这边都打得十分松弛。
在对面监管表演了一个原地空闪，然后奈布预判闪现翻回后，现场气氛达到高潮。卢卡一边修机一边看着皮影戏幸灾乐祸，最终靠着一个完美压机成功平局。然而，赛后放松手部的时候，戚十一却忽然凑过来，跟他说：
“注意点，最后一场的监管好像是个隐士coser，我在准备室看到背影了。”
奈布正在争分夺秒吃加餐，闻言，不禁皱眉：“不是吧，真准备卖？”
莉莉为众人加油打气：“下把好好打，绝不给那个隐士一点摸到卢卡的机会！”
——然而，当下一场比赛开始，众人看到对面监管玩家出场时，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而台下的观众也哗然一片，几乎沸腾。
无他，这一场的监管玩家，并不像前几场那样是主办方从其他战队挑选的选手，或是最近小有名气的主播，而是一位从未出现在第五人格赛事中的陌生面孔。然而，说是陌生，其实也并不完全——
莉莉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洛伦兹先生？！妈呀，上一次在训练室被他的使徒暴打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奈布：“呃....我带双弹飞轮，你们随意。”
戚十一：“别救保平。”
与已经开始讨论战术的奈布和戚十一不同，当卢卡看到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几乎无可避免地瞬间陷入恍惚，甚至连观众们排山倒海般的惊呼，都不能让他回神。
无他，对方穿着的是溯回隐士的装束。白发，蓝眸，熟悉的眉眼透露着有几分陌生的淡漠，然而，当他穿越周围喧闹，抬起眸精准地与他对视时，卢卡只觉得周遭一切都远去，只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阿尔瓦·洛伦兹，就那样以“隐士”的姿态，与他隔着人群相望，眼神平静，无悲无喜。
这一望，就好像穿越了两世的岁月。从光明的曾经，到庄园内的暗无天日，再到一切重来、一切又延续的如今。
...卢卡不自觉地捂上左眼的位置。
心跳声实在太吵，让呼吸都几乎停滞，肺部的缺氧感让他头晕目眩，却是驱逐了某些来自回忆的幻痛，让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当他松开捂住眼睛的手，映入眼帘的便是队友们关切的神情，而远处，穿着“溯回”装扮的男人也落了座，低下头，只是视线似乎还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卢卡深吸一口气。
重新开始呼吸，缺氧感便烟消云散。他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开始吧。”
“真没事？别太有压力，反正也只是表演赛，”莉莉担忧地看他一眼，继而问，“洛伦兹先生应该会用隐士，我们打算拿医咒，给他上点强度。卢卡你准备用什么角色？”
卢卡呼出那口气。
“囚徒。”他说。
对局很快开始。
阿尔瓦作为他们的投资人，电竞爱好者的身份人尽皆知，也常因为出现在OPH赛事现场而被人揶揄为最强追星族。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对方的游戏水平其实也相当强劲，特别是玩屠夫时的控场意识，几乎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在俱乐部，阿尔瓦曾经和他们打过一场训练赛，拿出的“使徒”角色不仅追击强劲，控场也绝佳，到最后，只有奈布凭借小搏命勉强走了地窖，卢卡则是以开局15s震慑速溶的好成绩被队友嘲笑良久。
然而，在那场训练赛后，阿尔瓦便再没同意训练的请求。不过，时至今日，那场比赛给OPH众人还是留下了深切的阴影，莉莉也是直言不讳地表示：
“所以说，他真的开了吧！怎么能把我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啊！！！”
麦里，莉莉的哀嚎不断传来，谈笑间被骗了一个飞轮，最后也是在窗边倒头就睡。奈布去救人，喜提过半秒救，最终扛刀失败，只能无力地看着队友飞天，自身也三个护腕用完，被架死在板区。
有的人还活着，但是已经死了。戚十一发了一屏幕的“别救保平”，而卢卡则已经开始默默排地窖。在挣扎着开了四台机之后，戚十一玩的咒术师也光荣上椅，场上只剩下残血的“囚徒”，和手里捏着移行的“隐士”，彼此隔着月亮河遥遥相望，一眼万年。
移行的门在眼前亮起，卢卡松开修机的手，开始溜鬼。
与往日一碰到隐士就速溶的情况不同，观众们惊讶地发现，这一次的卢卡似乎打破了诅咒，拿出了世一囚徒应有的实力。双弹转点、反走躲刀，压脚印躲再临，甚至还用出了一个电砸，让观众们直呼帅气。
【这么一看，世一囚的确有被称为世一囚的实力，不真是黑粉说的那种cp脑。】
【对面的隐士也很厉害啊，电准得可怕，换我早吃了几刀了。】
【这算是势均力敌的战斗吧，师徒的世纪大战。你别说，还真有点宿命感，浅磕一口。】
【快看，囚徒找到地窖了！队友已经飞了，这个距离足够他冲地窖口了！】
对局中，卢卡操纵的囚徒角色，在打开的地窖口停下。隐士举着电从拐角走来，红光逼近，然而囚徒飞轮的cd正巧刚好，逃脱已成定局。
然而，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卢卡却没有如观众们所想，如他往常那般干脆利落地离开。
反而，他站在原地，停顿一瞬。
在众人都以为接下来便是跳地窖的动画时，谁也没想到，“囚徒”在短暂的停顿后，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朝着“隐士”的方向，做了一个“飞吻”。
全场哗然。
“隐士”似乎也愣了愣，不再举电，放下了权杖。
片刻，或者也只是一瞬间后，他缓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弯腰俯身，做了一个“谢幕”动作，似是告别，似有无奈。
——对局结束，一人逃脱。
5.
“不是说好的不卖腐吗？！”
赛后，休息室内，传来莉莉的哀嚎：“卢卡，你背叛我！”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你来替我扛刀，反正不会挂你，卖赢也是赢——”
“莉莉，”戚十一忍无可忍地打断她的胡话，“快点来复盘。下次让我再看到你这么下饭的操作，你中秋节就别想吃我带的月饼了！”
“别啊戚姐，我这就来！”
另一侧，奈布已经承担起队长的责任，开始分析上一局的问题。不过，他说了没几句，就听到另一个声音插入对话，伴随着来到门口的熟悉身影：
“不必太有压力，你们上一局的失利也有运气原因。月亮河是隐士优势图，首追的又是医生，巴利尔的熟练度不高，电机的刷点又不好。不然，也许还能拼个三人开门战。”
站在门口朝他们搭话的，正是穿着隐士溯回cos服的阿尔瓦·洛伦兹。那单边眼镜后的湛蓝双眸，在屋内几人身上蜻蜓点水地一瞥，便收回视线，似乎没注意到卢卡低头躲避的动作。
而奈布正苦于没有头绪，见对方似乎有帮忙赛后分析的意向，连忙接话：“不光是莉莉的责任。我卡半失败，也是巨大失误，应该提前贴椅子的。”
戚十一点点头，紧接其后，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几位电竞选手，就这样和他们的投资人复盘起了对局，一时间休息室里充满了认真讨论的气氛，直到莉莉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语出惊人：
“所以，洛伦兹先生，你磕隐囚嘛？”
正在剖析自己失误的戚十一卡了壳。
她瞪了莉莉一眼，示意她注意在角落里快把自己缩成一团装不存在的卢卡。心直口快的莉莉，也终于察觉到气氛的古怪，缩缩脖子，出言补救：“呃，我就问问……”
实际上，上一场对局地窖边的互动，放在娱乐性质更大的表演赛中，再正常不过。唯一的特异之处，也许就是这互动的双方，原本一个疏离淡漠，一个少语寡言。
因此，很难让人不好奇，这其中是否有些什么别的因素参与，以至于做出如此反常的行径。排除掉疏离的日常相处，便只有对局中角色的联系。而恰好，卢卡的隐囚哥身份在不久前刚被坐实……
众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目光不由得向阿尔瓦和卢卡身上的cos服上转移。而就是在这样古怪的沉默中，打破寂静的，是阿尔瓦忽然的低笑。
那是很轻的笑，低不可闻，在唇边勾勒寡淡的弧度之后，出口的声音也平静无波：
“是的，我磕。怎么了？”
卢卡在角落的身影颤抖了一下。
莉莉并未察觉，满脑子都是“洛伦兹先生这么严肃的人也会磕cp”的震惊，让她直接把内心想法脱口而出：“蛙趣，那感情好，你和卢卡可以麦麸了呀！你们......”
一句“你们能不能卖给我看”还没出口，就被忍不了了的戚十一捂住了嘴：“好了，莉莉....”
没想到，仿佛听懂了莉莉的未尽之言一般，阿尔瓦垂下眼帘，又微笑了一下，语气依旧淡漠：
“至于这个，还要看巴尔萨先生愿不愿意。”
“.....”
这下，卢卡更说不出话来了。
这太荒唐了。他想。
——到底是有多荒唐的梦境，才能让此情此景发生，才能让那位阿尔瓦·洛伦兹，说出这样与“隐士”截然不同，却又确实笃定的话语。
什么叫做“我磕隐囚”？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也在向往着一个从未有误会发生的平行世界，向往着一场荒谬却又十足幸福的冰释前嫌？
卢卡感到荒谬。
卢卡感到胆怯。
千万种情绪涌入心头，就像狂风从破了洞的窗口呼啸而入，让理智也摇摇欲坠，无法理清。他难以自控地猛然起身，略过休息室内的众人，低着头夺门而出，几乎像是逃跑。
然而，在他跑出休息室的瞬间，脚步迈出的刹那，手腕就被人抓住。
对方指尖略显冰凉的体温，让接触到的肌肤开始过敏发烫，一路从毛细血管灌入心脏，使得心跳声震耳欲聋。
卢卡下意识地抬头，怔愣地撞进一双湛蓝的眼睛里。那是平静的、淡漠的，既有着看待众生的一视同仁、悲悯冷漠，又有着独独留给他的、那样一丝一缕的，不易察觉的怀念和温和。
他说，声音淡淡：
“不愿意吗？卢卡斯。”
6.
卢卡斯，卢卡斯·巴尔萨克。
一个不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名字，一个深埋在过往灰尘中的暗号。那是一个曾倾心于伟大发明、最后却沦落牢狱的愚人，那是一个不愿去看、最终一切尽失的孩子。
这个名字，未曾被游戏档案记录，OPH战队的众人也无从知晓。就连名字的主人，也以为这曾代表他的符号，将随着颠覆重来的命运一同埋葬于过去。
然而，此刻，却再一次地，被那人轻声唤出。
震惊吗？其实并不；慌乱吗？也非仅如此。更多的，像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放松，一种果然如此的放纵，破罐子破摔，或者说，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卢卡其实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毕竟，从第一次与那位投资人相见，他便被对方眸中的冷漠灼烧。
——那是熟悉得刻入骨髓的复杂视线，即使对方有所掩饰，也无法在他面前隐瞒；那是独属于“隐士”看“囚徒”的目光，是轻蔑、是冷酷、是仇恨，也是关切、是怜悯、是担忧。
他一直都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呢？就像阿尔瓦也对此心知肚明，却还是默许了这一次重新相遇，像是恶趣味的纵容，又像是怜悯般的宽恕。
阿尔瓦知道卢卡能认出自己，就像“隐士”了解“囚徒”，老师了解学生，反过来亦然。被爱之人的生命中，曾经有过那样无微不至的身影，以至于即使重来一次，也能顺着记忆深处那人留下的墨痕，轻易辨认出相似的笔迹。
是的，我是“囚徒”，你是“隐士”。
自重逢开始，他们便明白彼此都是携带着过往的亡魂，即使投胎转世，也无法抵消相互纠缠的恩仇。
像是莉莉这样的队友，认为卢卡和阿尔瓦的关系欠佳，实际上却正是他们心照不宣的结果。卢卡不敢面对阿尔瓦，阿尔瓦便也极少在他面前出现；然而，每一场比赛中来自台下的视线、每一场直播中出现的榜一“A”，还有一些深夜放在床头的热牛奶，一些明显精心规划的营养餐，都像是以强硬的态度，宣告那人的存在——
隐士的视线，永远会在囚徒身上停驻。
无论是庄园那段厮杀的岁月，还是已经一切洗牌的如今。
为什么？卢卡不理解，或许，他只是不想去理解，甚至害怕去理解。
他能为自己的愧疚辗转反侧，自愿套上前世的枷锁，用这痛苦进行自怜般的赎罪，自己折磨自己就如仍陷于牢狱的囚徒。然而，这样对自己狠得下心来的卢卡，却无比害怕剖析那人眸中的情绪：
——害怕从中看到无法消弭的仇恨，也害怕从中看到从未离开的深情。
怎么可以呢？你怎么可以爱我。你怎么可以爱一个将你的未来尽数毁灭的背叛者，爱一个自诩天才、最终却满身狼狈什么都保护不了的罪人。
你不该爱我的，你该恨我，你该将对这不公命运的愤慨，一同迁怒到我身上。无论是在庄园厮杀追逐，还是在如今冷漠刻薄，你该折磨我、报复我，让我为我的错付出代价——
而不该继续爱我，再用那样淡漠却又不含憎恶的语气，再度喊出那个名字，那句：
“卢卡斯。”
....在阿尔瓦的再次呼唤中，卢卡的思绪被中断。休息室门口，阿尔瓦已经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让他仿佛站立不稳般，虚扶住门，再无措地抬起那双碧绿的双眼，看向年长者。
那是多么自然的神情，是多么熟悉的再演。就如往常无数个岁月一般，学生向老师寻求指教，就像他们从未发生误会，也从未分开。
在卢卡这样无措又茫然的视线中，阿尔瓦顿了顿，忽地，轻轻笑了笑。
他摘下属于“升学礼”的单片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动作慢条斯理，语气也同样：
“别紧张，这次cos活动是主办方安排的，我只是一时兴起答应了他们的邀请。如果你会感到被冒犯，待会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
“不行！”口比脑子快，卢卡等下意识地反对之后才意识不对。某种来自过往的酸涩涌上心尖，让他颇有点语无伦次地给自己找补：“呃，我是说，如果你走了，我说不定又要被安排和别的隐士一起互动.....”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这是重点吗！纷乱的情绪搅得他的思维一片混乱，只能让最简单的潜意识把控行为。而眼前人的面貌，也在恍惚间和前世重叠，几乎严丝合缝——是啊，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又让他如何去分清，如何不慌乱，如何不把那微不可察、又亵渎至深的期许，移情到他的身上？
可是，眼前的阿尔瓦·洛伦兹，却又并非他曾认识的那个阿尔瓦·洛伦兹，那位隐士。至少，那位隐士，就不会在他这般冒犯而混乱的话语后，露出这样虽然轻微、却显而易见的意外神情。
这样的情绪外露，是那个被漆黑之眼复活后对一切失望的“隐士”所不具有，而独属于这转世之后一再包容的故人灵魂。而正是因为这样的迥异，才让卢卡生出些许妄念，以至于心尖真话，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
如果真的有完满的结局——
我愿意和你一起见证。
我愿意和你一起迎接。
一瞬间，什么想法都离他远去，纷乱的思绪也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绯红，从耳尖蔓延到脸颊，最终染上眼尾，让这度过两世却依旧青涩的少年人，忍不住往后退一步，口中呓语般地嘀咕，似乎试图补充些行为动机：“毕竟....”
毕竟什么呢？
毕竟你是阿尔瓦·洛伦兹，是“隐士”本人，是我曾经的老师，是OPH俱乐部的投资人，是直播间的榜一用户“A”。任何一条身份，都足以成为我与你亲近的理由，更别提这些的指向全都重合。
是啊，即使愧疚，即使卑鄙，正如卢卡情不自禁地磕起了“隐囚”cp一般，他又如何能拒绝和阿尔瓦·洛伦兹的亲近，如何能拒绝另一种可能性？
就像，即使知道你不该爱我——
我也还是会渴求你的爱，就如渴求我能爱你一般。
“.....”
听到卢卡的话语，阿尔瓦沉默了一会。他的视线，在休息室里另外三个已经缩起来、当自己不存在的人身上扫过，然后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那么，去换身衣服吧。”
卢卡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阿尔瓦平静地回复了他的疑问：“我这套是‘升学礼’，如果要配套的话，你换‘毕业日’会比较好。”
“毕竟，”他的湛蓝眼睛，看向眼前一身囚服的少年，倒映出对方怔愣的身影，“‘溯回’，是我们更乐意看到的美好结局，不是吗？”
在那个没有误会和悲剧存在的时间线，我的长发依旧，你的眼睛完好。
就像现在这般。
谁又能说，现在我们所处的，不是个足够美好的时间线呢？
7.
IVL论坛-热帖速览-【水聊】震惊！世一囚竟在漫展大卖隐囚！
》1L 楼主
家人们谁懂啊，博主清早美美化妆去参加个屌五漫展，也是被迫观看了世一囚大卖自家cp的现场直播哈。
作为著名的囚徒撞脸，真穿了个囚徒cos服就算了，先是在表演赛上和对面监管眉目传情，再是赛中对着隐士飞吻，赛后还屁颠屁颠地把原皮的cos服换成了毕业日，整场活动都连体婴一样黏在那个升学礼coser身边一步不挪，疑似是真的饿了。
虽然那个coser老师也是真帅吧，打监管也厉害，换我也走不动路喵喵喵（）
》5L
楼主不了解别尬黑，那不是什么外面的野生coser哈，是我们OPH俱乐部自家的投资人，还是个商业学术双重大佬，为爱追星的那种，去百度上搜一下就知道。
只是我没想到大佬居然也会出cos，甚至还和世一囚麦麸。这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电电手上了？还是说有什么肮脏的py交易.....
》7L
不传谣不信谣，没准人家只是友客串一下呢。
》8L
招笑，你家友情客串就差串一起了？那个两人三足项目的时候，世一囚摔了一下，大佬直接就是一个搂腰抱怀里。啧，你们是没看见小心触电那个脸红样，一看就是纯情小处男谁敢闻
》12L
我们电电好不容易有点活人的表情你就让让他吧，之前那副死人样真是看了都担心他会不会噶我手机里，现在还能麦麸真是医学奇迹。
不过，U1S1，咱大佬怎么好像也和隐士有点撞脸，特别是那股淡淡的气质简直本人....这两人一起麦，还真挺好磕，嗯，四舍五入我们隐囚解又吃好了嘻嘻
》13L
你们隐囚解真是.....什么，我也是隐囚解啊，那没事了。
》15L
有世一囚做cp头子，很安心哈。感谢世一囚麦麸给我们做饭，隐囚99
》16L
隐囚99.....不对，还是先别刷吧，楼主看着好像不磕
》21L 楼主
谁说我不磕的？现在开始磕怎么不算磕了？
总之，世一囚好样的哈，麦麸手段高超，把我一脚踹进坑不磕都不礼貌
不过隐囚这cp还是有点虐的，解不开误会的话怎么看都只能BE.....
》23L
这个简单，同人不就是用来弥补遗憾的嘛，原作虐，咱们构想一个美好的结局不就是了吗？
虚构了无数个可能的平行时空后，也许能以此对原本的故事产生些许折射或影响.....就算不能，但至少在我们的期望中，他们是幸福的。
如果故事的主人公诞生意识，知道这一切，也许也会感到些许慰藉吧，谁知道呢？
人们对美好的向往总是相通的。
》24L
不知道楼上在说什么但感觉很厉害....奈何本人没文化，就跟风送上一句隐囚99吧
》25L
隐囚99！
》27L 小心触电
隐囚99！
》29L
等等，我是不是看到了个熟人....？
》31L
世一囚别用大号刷论坛了，你经理已经提刀砍过来了啊！
【END】
隐囚优质同人文合集
注：本人仅放超链接于此，侵删。
二编：不定期整理文稿，为了方便老师们判断哪些看过哪些没看过，不同批次整理的链接会用序号标识！另外打星号的是我强力推荐阅读的！还有老师们随时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推荐文章噢，有时间我会仔细整理滴！
三编：刚刚发现有一篇《止痛药》的简介写错了……赶紧改掉！
一.
（甜）收录的唯一一篇abo世界观文章。讲的是卢卡分化为Omega后自己破坏了腺体但是患上信息素饥渴症，饥渴对象为阿尔瓦，最后在艾米丽的建议下阿尔瓦标记了卢卡。基本不怎么刀，结尾HE✓
☆ 绝对不会心软
（前刀后甜）原剧情if线，阿尔...
注：本人仅放超链接于此，侵删。
二编：不定期整理文稿，为了方便老师们判断哪些看过哪些没看过，不同批次整理的链接会用序号标识！另外打星号的是我强力推荐阅读的！还有老师们随时欢迎在评论区留言推荐文章噢，有时间我会仔细整理滴！
三编：刚刚发现有一篇《止痛药》的简介写错了……赶紧改掉！
一.
（甜）收录的唯一一篇abo世界观文章。讲的是卢卡分化为Omega后自己破坏了腺体但是患上信息素饥渴症，饥渴对象为阿尔瓦，最后在艾米丽的建议下阿尔瓦标记了卢卡。基本不怎么刀，结尾HE✓
☆ 绝对不会心软
（前刀后甜）原剧情if线，阿尔瓦复活后将卢卡保释出狱，并与安一直照顾卢卡。卢卡嘴硬坚持自己恨阿尔瓦，直到最后二人化解矛盾。（强力推荐阅读！！！）
（偏甜，有刀）溯回卢卡斯作为求生者来到庄园，卢卡见到阿尔瓦与卢卡斯关系亲切心生痛苦，但也因此更加痛恨二人。直到一次偶然让卢卡了解了当年的真相，与阿尔瓦重归于好。
（甜）原剧向，恢复记忆的卢卡对阿尔瓦厌恶至极，但在一场游戏中阿尔瓦把真相告知了卢卡，卢卡因此而后悔不已，也因此开始酗酒。一次舞会上醉酒的卢卡对阿尔瓦吐露心声。HE结尾，微虐。
（有刀有糖）微微病态向卢卡。卢卡恢复记忆后在与阿尔瓦的对局中激进易怒，用语言刺激阿尔瓦想让他杀死自己来弥补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误。但是阿尔瓦最后平静地放他地窖。之后卢卡在游戏外找到阿尔瓦向他寻求死作为解脱，阿尔瓦却用自己的爱来温暖卢卡。HE。
☆德米安
（有刀）双人同时回到过去，卢卡想要了解真相因此再次拜入阿尔瓦门下，但是他不知道阿尔瓦实际上也溯回了。直到最后卢卡发现所有真相时他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阿尔瓦，这时他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就是那个隐士，而不是自己曾经的老师。HE。（非常非常推荐！我特别喜欢的一篇文章！）
☆啮齿动物
（刀混糖）典蝉，反叛的冬蝉和典狱长搞在了一起，却不知道典狱长暗中知晓一切。也正因为此冬蝉的反叛最后被镇压。冬蝉被迫与被抓的其他俘虏战斗，以来博得自己的生命。典狱长最后看着冬蝉从自相残杀的人群中逃离，晕倒在冰原上，被典狱长重新带回。
（刀）卢卡了解到当年的真相，因而开始自责愧疚，他躲在自己的房间中,因为过度的内疚和心神不宁而昏倒，却被阿尔瓦找到。卢卡最终决定以死谢罪，留下一纸遗书便前往一片鸢尾花园，纵火想要烧死自己。但最后阿尔瓦再次找到了他，将他救出火海，师徒二人最终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结尾HE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有刀，病态向卢卡）知晓真相的卢卡将自己关在自己的屋子里企图通过电刑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庄园主强制卢卡参加比赛，阿尔瓦也因此看见了浑身是伤神情飘忽的卢卡。卢卡由于电击和心中的痛苦产生应激，阿尔瓦一靠近卢卡他就不由自主地放电电他。但是阿尔瓦仍旧选择抱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在卢卡醒来之后解释自己从来不怪他，也因此化解了二人之间的矛盾。
（单死BE，刀）病弱失忆卢卡，失聪外加左眼失明。阿尔瓦借助一次帮他修理助听器的机会接近他。由于在对局中阿尔瓦一直对他放水，他知道阿尔瓦曾与自己有过联系，但是卢卡也因为精神问题和身体问题一点点走向死亡。伊莱在他逝去之前将关于他过去的一切告诉了他，而卢卡的内心也因此变得更加阴郁。最后在他的祈求下，阿尔瓦结束了他的生命。
（糖）二人回到过去，却并不知道对方也已经溯回。但是在工业展览会上，卢卡却敏锐的发现老师似乎并不是原先的老师，而是隐士。最后卢卡当面问阿尔瓦他到底是谁，二人解开误会，像他们本来应该的模样一般过上了幸福而光明的生活。
☆旧日重现
（有刀）监狱中的卢卡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恢复了记忆，也记起了阿尔瓦。整个故事穿插了阿尔瓦与卢卡的过往，写的非常非常好！！非常推荐阅读！（有引入非原剧角色注意）
（偏糖）失忆卢卡，在对局中遇上阿尔瓦后阿尔瓦并没有告知他任何关于他过去的事情。有点偏向于意识流。不包含卢卡恢复记忆的情节。
（偏甜）未进入庄园的卢卡×阿尔瓦，有法国那个年代的政治背景。卢卡出狱后因为当众侮辱阿尔瓦偷走父亲的手稿再次入狱。再次入狱后阿尔瓦过来探监，之后就将卢卡保释，也再次将卢卡收入自己门下。在多日的相处之后，二人之间的矛盾化解，也再次重归于好。
（刀）阿尔瓦借助药物幻想出一个还记得自己的卢卡，却没有发现这个卢卡与真正的卢卡是两个人。整体故事剧情就是这么简洁，但是写的很好！
二.
☆槐夏记事
（单死BE，刀）可以理解为现代版的隐囚原剧向故事，大致就是大学生卢卡×贴心导师阿尔瓦，本来二人关系日益暧昧，但是因为卢卡发现了阿尔瓦手中父亲的原稿而怀疑阿尔瓦盗取了自己父亲的成果从而导致了自己家庭的不幸福，二人因此冷战。卢卡出国留学后突然得到了阿尔瓦猝死在实验室的消息，对此感到后悔和悲痛，因为他实际上并没有阿尔瓦以为那么恨他，阿尔瓦实际上也一直爱着他。（有微量说记元素，雷者避）非常推荐阅读！！文笔相当好！
☆溺毙浅水
（单死刀）大致讲的就是卢卡出狱后，因为身体问题将要离世，在死亡之前对自己一生的回忆。整篇文章是用回忆片段串联在一起的，之间穿插了出狱后与邻居间的相处。文采真的很好，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很推荐阅读。
（甜）有首灵和原剧向隐囚。首灵是以梦境的形式进行，大致就是卢卡接委托找阿尔瓦，一路上遇到的一些事情。在他即将找到阿尔瓦时梦醒了，卢卡发现自己身处庄园。由于当天是教师节，于是卢卡在即将被淘汰的时候让阿尔瓦赛后在他的房间里等自己。赛后卢卡来到阿尔瓦房间看见装睡的阿尔瓦放下花束就想离开，却被阿尔瓦揪住。很甜，几乎没有刀。
三.
☆数据删除
（刀）设定大致是卢卡每天都要选择是否同步记忆（就是存不存档，要是同步就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事，不同步就不会记得），阿尔瓦来到了庄园，卢卡的头痛也原来越严重。一次雨夜中，在大雨里的卢卡遇见了阿尔瓦，又被带进了阿尔瓦房间。阿尔瓦发现卢卡不记得自己后给他讲述了他自己的故事，但是给了这个故事一个完美的结局，而卢卡在那天并没有同步自己的记忆。（个人观感来看结尾有点意识流，但是写的很好！虽然整篇文章不算很长但是我简介写了一大堆因为真的写的很充实，，）
（刀！短打）大致是讲卢卡临死前的“回忆”形象与一个列车员邂逅，简单讲述了自己一生最美好的部分，并踏上开向乌托邦的列车。第二天列车员梦醒后来到街上，看见了绞刑架上死去的卢卡。
☆鬼摇铃
（刀！简介剧透！）现代pa，福利院的孩子卢卡×福利院老师阿尔瓦，后本来两个人生活的相当美满，但是因为人心的险恶和一系列的意外，卢卡和许多其他孩子一起丧生了。阿尔瓦则坚持申诉想为他们讨回公道。而卢卡以鬼魂的形式留在人间，虽然阿尔瓦不知道，但是他一直陪在阿尔瓦身边。后来卢卡发现自己可以摇动铃铛，他开始用这种方式与阿尔瓦进行交流。卢卡在神面前许下的愿望是让阿尔瓦审案成功，因此在愿望实现后卢卡也即将消逝。阿尔瓦发现卢卡已经无法通过摇铃与他沟通，便找来一位通灵师，想帮助自己找到卢卡。（整篇文章是第三人称+插叙，我这里是用正常顺序叙述的全文，有点剧透！介意的人不要看我写的简介哇）
四
（双死，先甜后刀）背景为末日之下，人们寻找能源，而蝰蛇的鳞片饱含巨大的能量，只是与蝰蛇对视的人会患上渐冻症。阿尔瓦捉住了蝰蛇卢卡，并在实验室中饲养他。因为卢卡本身身为实验体的特殊性，他在阿尔瓦的影响下越来越像人，甚至最后蜕皮而成人形。但是后来异变生物越来越多，末日条件越来越艰苦。阿尔瓦为了保护人民，甘愿用蝰蛇逆鳞所含的大量能量引爆自己心脏上的装置来消灭变异体，也因此牺牲。而卢卡也蜷缩在阿尔瓦亲手雕刻的小雕像旁死去。文笔很优美，虽然题目不是很吸引人但是很好吃。
（先刀后甜）花吐症背景，基本就是卢卡患上花吐症，艾达帮他找病因，也就是帮他找记忆，但是也加剧了病情。一次对局中是隐士对战卢卡，卢卡晕过去后同样患有花吐症的隐士抱着半晕半醒的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祈求神明让卢卡脱离死亡的阴影。结尾有点偏向意识流，个人的理解是卢卡回复了记忆，解开了往日的怨恨，同时自然也得到了爱人的吻。文笔非常棒，少见的花吐症背景好文！
【隐囚】谬想手记
*又名《洛伦兹教授暗恋日记》，全文1.4w，he。
*非典型日记体，阿尔瓦第一人称视角，注意避雷。
*我流溯洄师生，内含大量捏造❗️私设ooc如山❗️
*以上，祝食用愉快↓
————————————————
summary：老师应该是学生的引路人、知识的传授者，而不应该成为恋爱的对象。
［9.22 晴］
入秋了，天有些冷。
前不久学院实验室招收新学生，有一位出类拔萃，是巴尔萨克家的孩子。他很优秀，通过考核并非源于贵族出身，夺目的才华与显赫的家世在他身上并立不悖。
熟悉的姓氏……但那位已经分道扬镳的故友暂且不提。
卢卡斯·巴尔萨...
*又名《洛伦兹教授暗恋日记》，全文1.4w，he。
*非典型日记体，阿尔瓦第一人称视角，注意避雷。
*我流溯洄师生，内含大量捏造❗️私设ooc如山❗️
*以上，祝食用愉快↓
————————————————
summary：老师应该是学生的引路人、知识的传授者，而不应该成为恋爱的对象。
［9.22 晴］
入秋了，天有些冷。
前不久学院实验室招收新学生，有一位出类拔萃，是巴尔萨克家的孩子。他很优秀，通过考核并非源于贵族出身，夺目的才华与显赫的家世在他身上并立不悖。
熟悉的姓氏……但那位已经分道扬镳的故友暂且不提。
卢卡斯·巴尔萨克，我记住那孩子的名字。
［9.25 晴］
今天是他正式来我实验室报道。可以称得上天资卓越。他学习速度快、效率高，非常聪明，想必实验室的部分事宜不久后可以交付给他打理。
就是太活泼了，他刨根问底式的求知欲竟让我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我很高兴。
［9.26 晴］
一般来说，养尊处优的孩子会带些自负甚至是跋扈，但他不一样，那样的自信是令人舒心且愉快的，而且一举一动里显出的贵族礼仪也被我看在眼里。
这孩子很有活力，不过目前还是有些拘谨，我看出他想在我面前树立一个富有智慧、沉稳可靠的形象，因为他总是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深沉的大人，但显然破绽百出。
不过我还是如同他期望的那样夸奖他，他笑得很开心。
［9.27 多云］
这孩子很真诚，我想多教他一些东西。
［9.28 多云］
今天有个不乖的学生在我办公室门外鬼鬼祟祟地徘徊，被我抓包了。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说最近听到其他教授的只言片语，对我从前的那项构想很感兴趣，想和我探讨一下。
我沉默了，随后请他进来，告诉他那只是一个陈旧的谜题，我更希望你来提出一些新的好点子。
他有些苦恼，因为只有洛伦兹教授才知道那件发明的具体构造，而这位教授本人——也就是我，不会透露这件失败的作品半分。我早就烧掉了那些手稿。
我摸摸他的头，将话题牵至别处：上次我提出的电子论初步猜想怎么样，有兴趣在这方面研究下去吗？
成功了。他露出喜色，有些磕绊地称赞我，又滔滔不绝地向我表达他的观点，那双绿瞳里流淌着旺盛的生命力。
那就去研究这方面吧，你一定能大有所为。我鼓励他。
［9.29 晴］
这孩子对科学实验太过痴迷，有时候竟顾及不到睡眠和饮食，我得多注意这方面。
［9.30 多云］
他和我熟络起来，因为我感觉到他没有像之前一样试图在我面前扮演一个完美的学生。
其实做你自己就好。
［10.2 小雨］
今天的研究并不顺利，我的学生一直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
参加完研讨会回程时已经天黑，到达学院后发现实验室还亮着，我连忙进门检查，发现他在记录数据，对我的闯入浑然不觉。
我很欣慰，但也担忧。我知道实验操作不能受干扰，就退到门外等实验结束。
并没有过多久，他就出来了。那孩子看起来很兴奋。我也放松下来，至少他现在状态并不差，应该是实验终于取得成果。
一开始我只是为他熬夜的行径感到无奈。他出门后看到我，面色惊讶，向我打过招呼后就移开目光，我注意到他在按压自己的腹部。
我问怎么了？他朝我笑了一下，含糊其辞地说稍微有点饿。我想起来出门前他就已经在实验室，没想到这期间从没出来过。知道他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的同时只用了一餐，我承认心里有点愠怒。
不忍心批评，因为那样的探索欲和求知欲是应该在呵护下蓬勃生长的。
最后我带他回我的住宅请人开小灶。在饭桌上，他说谢谢老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有那么高兴吗？
［10.3 大雨］
实验室器材出了点问题，维修人员又被暴雨拦截无法到达，项目进度耽搁了不少。
按理来说应该焦急的，但是这种时候内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我望向那孩子，他也安静地、继续做他力所能及的事。
卢卡斯略过那些故障器材，去复核前几天的数据。毕竟是客观因素造成的项目停摆，怨天尤人和无所事事终归无用。他的处事方式利落又果断，科学实验需要这份冷静，那样的处理可以说是最优解。
又想夸他。我不是吝于夸奖的人，只是此刻莫名无法直白地说出口。这份无端的称赞脱口而出或许会显得莫名其妙，还是不要为他徒增烦恼。我又望向他因为冥思苦想皱起的脸，感觉天光都亮了一些。
可是外面明明还在下雨。
［10.10 多云］
实验数据已经记录在册，科研成果另有他处保存。这本不为人知的笔记就叙些平淡的日常吧。
我对卢卡斯多加照顾，毕竟赫尔曼和巴尔萨克夫人于我有恩。前尘往事纷乱如麻，如今我所能掌控的、我认为的幸事，就是可以照拂这孩子——以偿还欠下的所有。
这孩子背负着许多东西。但家庭与血脉加诸其身的负担被他欣然接受，反为他探求真理的征途提供燃料。那样热忱、耀眼、聪慧的孩子，怎么能不讨喜。
他似乎对此深有自知之明，于是慢慢显出名门望族独有的娇纵脾性。他知道我不会对此生厌，只会不断退让，所以用崭露的这点孩子气为淋漓的才华又添一笔，让我无所适从。
他太狡猾，看出我的无措，就可以趁机谋取些小利：为他的设想发表一场澎湃的演说，随后推我进实验室，开始独属于卢卡斯巴尔萨克的课堂——洛伦兹教授亲身指导。
实验结束后夜色也浮上来，他莫名提出要去我家吃饭，说上次的夜宵好吃，还想再吃。
我甚至没办法判断这个要求是否无理，然而犹豫就是最好的答案。我再一次让卢卡斯回到一星期前他坐过的餐椅上，这次我问他，你喜欢吃什么？下次做你喜欢吃的。
他说红椒酱，要和吐司片一起的那种。
我记住了。
［10.13 多云］
今天的实验结束比较早，甚至没等到日暮。我知道富贵人家大多有下午茶的习惯，所以一直有在学院办公室准备甜品，不过这其中有私心，因为只有一人能肆无忌惮地进入教授办公室。
这孩子礼貌又体贴，唯独面对我时规则意识顷刻消散，我知道，这也是我纵容的结果。
他果然坐在沙发上。旁边点心碟里的糕点原封不动地摊在原地。他脱了外套，让自己沐浴在从窗玻璃透出的阳光下，懒洋洋的像只小动物。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眯着眼睛，很舒服地浸在光晕里，看见我之后也没有起来的意思。
我问他，这里准备的下午茶不吃点吗？他说想吃吐司蘸红椒酱，我说那怎么能算得上茶点呢，而且吃它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他朝我笑，说红椒酱是甜的，怎么不算甜品嘛。
拗不过他，所以在办公室也放了和家里一样的红椒酱。我还是怕他的喉咙和胃因为辛辣受到损伤，所以又时刻叮嘱他记得喝水，他被我催的无可奈何，还是乖乖照办。
虽然这位学生很有反叛精神，但还是对我这位纵容他许久的老师妥协了。
［10.15 晴］
他从来都是精神饱满的，今天却睡着了。
或许是课业实在繁重。近些天我也忙得不行，所以没注意他的状态，现在他在办公室睡着了，我只好另寻他处记下这些。
这孩子竟没睡在沙发上。可能是正在书桌上推算公式、绘制图纸的时候突然泛起倦意，总之他就这么将头枕在自己臂弯里伏案休憩。
他穿衣服不规矩，不喜欢把领带系好，西装外套总是缠在腰间，活像一围裙裾。现在那件外套被搭在椅背上，于是可以睹见被脊骨绷出浅淡凸起的衬衫，那片布料随呼吸起伏。
我不敢有太大动作，一举一动轻缓了许多。
他的头发被阳光染成灿金，我才觉察到他非常偏爱这份暖意和光明，所以总在明亮的暖处休息。但是我又疑惑不解，气温每天都在下降的日子里，为什么要脱去外套呢。
虽然害怕吵醒他，但降温或许会诱发感冒之类的病症，防止受寒才是重中之重。
最后我还是走过去，悄无声息地将那件外套取下给他盖上，他应该没有察觉。
平时再聪明灵巧活蹦乱跳，睡着了也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脸颊枕在臂膊上被挤出一块肉，额前的发丝散乱地垂坠着。可能是做了美梦，他嘴角边那颗虎牙同笑意一起浮现。
真好啊。羽翼渐丰的鸟儿，往后的日子也要开心快乐，平安健康。
［10.16 晴］
今天卢卡斯问我喜欢什么，我有点惊讶，回答说，发明和学术期刊。他大动干戈地跳起来，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不是这种，是喜欢的食物或者是漂亮的物件这一类。
我愣住了，思考了一会之后告诉他或许是鸢尾花。
他眼神亮起来，但可能还是有些不满，不过苦恼的神色只是一掠而过，很快融化在那副笑颜里。
［10.17 多云］
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嗯……有一件大概也算。
卢卡斯会弹钢琴。我不应该为此感到惊讶，因为贵族们几乎人人都掌握这种本领。不过当我知道他还会这门乐器的时候，还是由衷地给出一番夸赞。这孩子高兴得晕头转向，又说要给我演奏一曲，所以现在正在我家的客厅。
弹得很漂亮。我很喜欢。
［10.18 晴］
今天卢卡斯从家里带了曲奇，非要塞给我一袋，一直吃到了晚上。
［10.19 晴］
今天卢卡斯带了一个亮晶晶的小物件，仔细一看是尊极精致的小铜像，但更矮胖浑圆一些，想必是以现实人物为原型创造的卡通形象，用珐琅漆了色彩——是我和他。
这个精致的小摆件暗藏玄机，在两人胸口的位置各有一枚磁铁，贴近时就会把对方抱在怀里。
我有点意外。
他说是家里仆从认识的能工巧匠打造的，觉得新奇又有纪念意义，所以专门定制了一款放在我办公桌上。
这样每天都能看到你优秀的学生，而且这个学生和他的老师相亲相爱。他捧着两个小人，自豪地昂起头。
将那憨态可掬的小人摆在桌上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反复问我：老师，喜欢吗？
当然喜欢，非常喜欢。我朝他笑，摸摸他的头。但他偏过头，跳开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于是我尴尬地凝滞了一瞬。
然而他下一秒扑过来，将我抱住，那副温热的小小胸膛撞过来，就像一捧火。从未停止过的思绪中断了，我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依照着他的心意，在原地没动。
我听见他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们像那件铜像一样来个拥抱吧。
［10.20 阴］
今天没有实验任务，卢卡斯没来。办公室少了那份生气，让人觉得有些死寂。
窗外的枯叶都被吹落了。
［10.21 小雨］
我记录卢卡斯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
［10.22 大雨］
天气不好，课程结束后我和卢卡斯都被暴雨拦在学院内，于是只好又回到办公室等待雨势减弱。
他有一些疑问需要我解决，我很乐意，拿起他的稿纸为他讲解。
是不是离得太近了？他凑过来认真听讲，但我这时莫名地心神不宁，回头只看见那双单纯的眼眨了眨。他说，老师，你继续讲呀。
我定定神，想要摆脱这种古怪的错觉。但那毛绒的发顶此刻变得异常晃眼；我感觉到烫，感觉一团不可名状的火贴近我，感觉卢卡斯变成小小的怪物——如此令人畏惧。
我感觉瓢泼的金光洒下来，我们几乎脸颊挨着脸颊，他那种纯良的眼神一直不曾改变，而我的内心快要撕裂。目眩神迷的几秒中，我似乎已经产生幻觉。
短暂而又漫长的讲解宣告结束，卢卡斯照常发表感谢，只是这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继续贴着我，而是悄悄拉开距离。我见他露出犹豫和迷茫的神色，以为他没有听懂，于是告诉他可以再讲一遍，他拒绝了。
其实我想逃避第二次讲授，但是责任心最终占据上风，现在卢卡斯回绝我，反倒让我从幻境脱身——竟是生出劫后余生的侥幸。
那孩子凑近我，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说我过于紧张误判了？但是这种紧绷感又从何而来呢，我不知道。
［10.23 阴］
他又在办公室睡着了，这次在沙发上，我把准备好的薄毯给他盖上。
我望着他出神，反应过来时已经凑得太近。极轻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我感觉到这股温热的气流。
一种不安爬遍全身，随之而来的是恐惧。那副睡颜让我想起昨日无端的幻境，又想起那天的烈阳：他伏在光下，夺目得快要将人灼伤。
不对，不是的，这一切是错误的，是不被允许的，是不该存在的。我几近颤抖。
照顾那孩子是我的责任，我需要正确引导他，让他走上光明坦途。我这样对自己说，但胸腔里轰鸣着某种痴言妄语，让我胆战心惊，于是我出了办公室，将门掩上，打开走廊的窗子让冷风穿过我。
阿尔瓦，你只是他的老师，你要记住。
［10.24 阴］
卢卡斯是个亲人的孩子。我对这点深有体会，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这种特质，大概是因为关系还生疏。熟悉之后他便非常乐于与我亲近，不管是走路时与我并肩紧挨着我，还是时不时冲过来向我讨要拥抱，这一切发生得太频繁，我对这种接触习以为常。
但那天的距离近到令人警觉。我也弄不明白，或许他并没有越界，只是我过于敏感。也有可能是心里有妄念，所以对轻微的异常都仿徨失措。
太混乱了，让人头疼。
［10.25 阴］
今天去参加学术沙龙，路途遥远，一个月后回程。
我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记吃饭，不要熬夜，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写信。
他很雀跃，说为我感到高兴，但是又没有真正地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很小声地问我，老师，那你什么时候回啊？
我可以把那种情绪理解成不舍吧？虽然三十天的时间久了些，我还是如实告诉他。
他好像被戳破的气球，缓缓沉下去一点，但很快重振旗鼓，向我保证他会在这些天努力研究，突破所有瓶颈。
我笑了，这次是我主动去拥抱他，然后和他挥手道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在我怀里有点僵硬，明明是司空见惯的肢体接触。
卢卡斯定定地望着我，我头一次看不透那个眼神。
［10.26 晴］
舟车劳顿，刚安置好行李就已经疲惫不堪。随意写两句。
经过思考我得出结论：我对卢卡斯的关爱只是源于对优秀学生的青睐，而他是个开朗外向的孩子，表现出亲昵的举动也很正常。这是一种良性的互相回馈。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想起那天他的神色我还是心怀不忍，明天我就给他写信。
［10.27 晴］
今天参与了一个小型讲座，回来天不算晚，我坐下来给他写信，告诉他我的现状，询问他的日常，写着写着脑海里就浮现出他的样子。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天晚上我就在梦里见到他。
没有穿着那些精巧繁复的贵族服饰，只罩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卢卡斯浮在一片金黄的麦地，他向我招手，风盈满那件衬衣，衣摆在麦穗里翻飞。那双瓦绿的瞳孔在烈日下近乎融化、淌出蜜意，我在呼啸的风声中朝他跑去，整个世界除了他都变得模糊迷离。
快来呀。他朝我伸手。于是我沿着这句话狂奔，将他拥入怀里。那双绿眼又变得和猫一样妖异，他搂住我向上攀附——分明是蛊惑人心的手段，而我却顺从了。
他轻柔地触碰我一下。
是一个亲吻，我头脑发懵地想。血液从头顶奔流到四肢百骸，我感觉被炙烤。罪魁祸首笑眯眯地望着我，被太阳涂得炫目的、白皙的脖颈和臂膊静静闪动着。那片亮光又贴过来，我在一阵眩晕中回到现实。
就算是梦也过于离奇，我惊恐地发现发现这份感情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10.28 多云］
阿尔瓦，你这个疯子。
［10.29 多云］
如果这份爱早就隐秘地渗出，那卢卡斯异常的举动是不是因为收到了某种信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做好一个负责的师长，梦境里蛊惑我的是我的学生，而现实里引导他的是我。我甚至在潜意识里将罪责轻描淡写地推拖到他身上，把自己摘个干干净净。
我感觉到愧疚。
［10.30 阴］
这份负罪感几乎要把我压垮了。还好现在出门在外，我有足够多的时间整理心情。如果还在学院，我甚至不知道拿出什么态度来对待卢卡斯。
［10.31 晴］
这里有些精巧的机械物件，我研究了一番，经过改造之后是个不错的礼物。
当地有些独特的香料，准备一起装在信封里寄回去。
［11.1 晴］
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说出的话会不会也会对他造成错误的引导呢，我又不敢说了。
［11.2 晴］
我对不起故去的挚友和巴尔萨克夫人。那样的感情只会毁掉那孩子。
［11.3 晴］
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信件照常发送，日记暂且搁笔。太多胡思乱想会让我陷于痛苦的境地。
［11.6 多云］
他给我写的第一封信到了，称呼、正文、结束语、落款一个不少，过于庄重，让我忍俊不禁。
［11.7 晴］
我每天都有读卢卡斯寄给我的信。车马太慢，下一封迟迟未到，就拿出之前的反刍。大多数是汇报实验进程，有时我会产生批阅文书的错觉，不禁发笑。但我还是将信纸展开，摩挲熟悉的字迹。
我想念他，这种感觉没法撒谎。
［11.8 晴］
今天在研讨会上碰见凯泽教授，他还是从前精神饱满的样子，我向他行礼。对于恩师我素来怀抱着感激之心，于是又向他表达感谢。他爽朗地笑，非常和蔼地和我交流即将发表的论文，语毕后又随意聊了些日常。
他拍拍我的肩：听说你收了个爱徒，大家都叫他“小洛伦兹”，看来和你一样优秀啊。
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我的呼吸频率加快了。某种隐秘的欣喜在胸腔中升腾，而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兴奋从何而来。
我回答：他叫卢卡斯·巴尔萨克，是个诚挚勤勉的孩子，我确实很喜欢他。
凯泽教授笑道：好孩子，他将来会和你一样大放异彩的。
［11.9 多云］
我作为年长的一方，产生不合理的感情时不应该逃避，而是要积极处理，把问题推到孩子身上实在不是一个长者该做的事情。等我回去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卢卡斯的行为我也会多加注意，尽量进行正确引导。他应该可以意识到这只是学生对老师天然的信任和依赖，而不是什么别的爱意——如果他真的受到我的影响。
我又感到抱歉。
［11.10 晴］
不知道卢卡斯有没有听我的话按时吃饭睡觉，他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就算对科研极度痴迷，也不应该过于劳累。
［11.16 小雨］
这场雨过后，气温应该会彻底降下来。我曾在信里提及冬日已经降临，嘱咐他要给自己多加衣服，不要受凉。他回复说母亲已经提醒过，老师不用担心。我又问巴尔萨克夫人的近况，卢卡斯说目前还有些虚弱，但是病情在日渐好转。我松了口气。
［11.17 多云］
今天是我出门的第二十三天。白天发表学术成果以及探讨新构想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于是愈发衬出每个盈满思念的夜晚的漫长。
［11.18 晴］
Dear Alva Mr. Lorentz:
I miss you.
今天我收到他的信，整张纸只有一句话，孤零零的。将信纸翻了一面，我又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哭脸。我望着有些潦草的线条笑了，但心里坠胀得难受。
［11.19 晴］
卢卡斯告诉我学院里的其他教授最近都叫他“小洛伦兹”。虽然信里没有明说，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喜悦和自豪。
看来他很喜欢这个称呼。我又将那封信阅读一遍，好像亲眼目睹他翘起尾巴挺起胸脯的骄傲模样，鲜活的身影环绕在我周围，蹦跳着。我提笔斟酌着夸赞的词句，结果最后还是怀揣着私心把那点秘而不宣的感情藏进回复里。
我的小洛伦兹，你是我的骄傲。
［11.20 晴］
还有一个星期回程，现在卢卡斯寄的信我是不是收不到了呢？
［11.21 多云］
我自认为在掌控情绪这方面足够成熟，如今却为自己和学生的关系犯难。我希望作为一个平常的长辈给予他关照，但潜意识里危险的错觉或许会让我的行为产生偏差。思来想去，最终可实施的做法无非是减少与他太过亲昵的互动。这真是有些笨拙。
可是什么样的互动是普通师生该有的，什么样的互动又是越界的？我无法对此下一个确凿的定义。
［11.22 晴］
在这种时候我才察觉到自己的怯懦，我甚至不敢将那个字在纸上记下，那样沉重刺目的字眼几乎将我的内心燎出一个洞。
爱。这份爱让我崩溃。
［11.23 大风］
项目提前结束，看来可以早一些回程。天气彻底冷下来，今天出门的时候寒风刺骨，不知道卢卡斯有没有听我的叮嘱加厚衣服。
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11.24 晴］
一个月后就是圣诞节，是时候给卢卡斯准备礼物了。除了食物和书籍外他好像没有提过自己的喜好，但我不能只准备他提过的，在这样隆重的节日里，我应该送一些珍贵的东西。
之前在沙龙上遇见的那位投资商好像出身于珠宝世家，我可以联系他。
［11.25 晴］
雨水愈发稀少，太阳升起后前夜的阴冷都销声匿迹，干燥又温暖的冬日让人很舒畅。今日回程，车马颠簸，没有特殊记录。
［11.26 多云］
交通的变数太大，本来预计下午到达，这下可能要等到次日凌晨。
［11.27 阴］
卢卡斯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只说一个月后回程，具体时间谁也不清楚，但我下车后，一个影子赫然立在学院的檐廊里。
他听话地套上了棉衣，在簌簌的冷风中显得有些臃肿，向我小跑过来时像一只幼年企鹅。额前的发丝都被吹得翻飞，两颊和鼻尖通红，但面上洋溢的喜悦呼之欲出。我看见他在冷风中呼出的团团白气，张开双臂迎过去。
飞扑过来一团柔软的、被厚重衣物包裹的身躯。我原本有很多话想说，无非是“好久不见”、“最近怎样”之类的，其实或许还有一句“我很想你”，但此刻万籁俱寂，什么样的句子说出口都显得苍白又突兀。我抱着他，他激动得揪紧我后背的那块布料，但从始至终安安静静伏在我怀里。
我们沉默地立在学院门口的石砖地上，寒风掀起围巾上的流苏。我把围巾解下来给他裹上，下巴到鼻尖那段向上拉长一块，让绒布充当一个御寒的面罩——好让那块冻的发红的皮肤温暖一些。
卢卡斯的声音隔着布料，闷闷的。他说，老师，欢迎回家。
我只是抱紧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我想你了。
［11.28 大风］
今明放假两天，用来休整状态。卢卡斯最近有些躲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应该如释重负的，为什么反倒更加不安？
［11.29 多云］
和那位珠宝商商量好了，定制一条项链。
这份礼物会显得奇怪吗？
［11.30 阴］
差不多到了黑夜最漫长的时刻。感觉天色总是黯淡的，人间的烛火照不亮哪怕方寸的穹顶。
［12.1 阴］
卢卡斯最近有些冷淡，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他还是一样活泼，只是没有向从前那样频繁地拜访我的办公室。
他这么做是对的。但我内心有种极轻的叫嚣，让人烦躁不悦。我不知道为什么失落。
［12.2 多云］
卢卡斯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现在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我觉得我保持从前的做法就好，学生是无罪的，我不该为了私情去疏远他，这可能对他造成伤害。但同时我又担心不作为也是一种引诱，于是进退维谷，艰难调节行为的幅度。
这让我有些疲惫，不过都是我咎由自取。只要那孩子不受影响，我甘愿吞咽消化一切。
［12.3 多云］
这本文字可以算作日记吗？中途漏了几日，而且并没有事无巨细地记录每天的行程。非严格意义上来看确实可以算，但我并不想把它当成一本日记。
或许我该叫它“谬想手记”，这里面装着我荒诞不经的痴言妄语，或许该在某个合理的时间节点付之一炬。
这是我的秘密。
［12.4 晴］
明明是艳阳天，卢卡斯却打起喷嚏。他从来是炽盛不息的，但今天告诉我办公室也有些冷，感觉裹着毯子都还在发抖。
我感觉不太对劲，但他窝在沙发里一会儿后又告诉我没事了，可能是刚才从实验室过来的路上被风迎面袭击，一时半会暖不起来。
我让准备餐食的佣人给他煮了姜汤，他乖乖喝了。
［12.5 阴］
他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我终于可以放心。
那条项链到了，我放在书桌角落的实验报告旁边，等明天再带回家里。
［12.6 小雪］
今天开完会回办公室，发现卢卡斯在我的书桌前探头探脑，我很疑惑，推门进去想问他有什么事情找我。
结果他吓了一跳，好像刚从梦里惊醒，身体震悚的幅度之大直接让桌边那件铜像掉到地上，巨大的响声又激起新一轮的战栗。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慌张。
于是我去捡掉在地上的摆件。不管有什么事，先安抚他的情绪吧。但他从我的手里夺过那个摆件。
代表我的小人胸口的磁铁掉了，落在卢卡斯手心。他焦急地将那枚磁铁安回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摆件重新放回桌上，让他们靠拢。但是重新安置的磁铁反了，两个小人近在咫尺，其中产生却的是斥力——他们拥抱不到彼此。
卢卡斯呆立在原地，我感觉他心情很不好，甚至到达惶恐的地步。
我说，别着急，别着急。他望着我，眉头紧锁，我感觉他快要哭了。
是因为这物件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吧，其实对我也是一样。我赶紧将那块磁铁拆出来重新安放，但是一时半会竟然做不到。
卢卡斯这时对我说，没关系的，老师，只是磁铁安反了，等我下次再来重新安，现在到了母亲和我商议好的时间，我该回家了。
他扯出一个笑，但是这副笑脸让我感到惊惧。
我痛恨自己的迟钝，又实在无法凭只言片语解读学生到底是什么心情。卢卡斯很聪明，如果他想隐瞒某些东西，是可以让我无知无觉的。大多数时间我会尊重他的选择——他在利用这点，让我理所应当地不做干涉。
我只好拍拍他：代我向巴尔萨克夫人问好，你也早点休息。
他应允下来，裹上大衣离开了。
［12.7 小雪］
本来以为今天雪就会停，没想到还有继续下下去的趋势。卢卡斯照常来到实验室，但是异常沉默。我见他状态不好，对他说这次的实验不必着急，可以先去休息，他摇摇头，拒绝了。
那股执拗有时真的让人无能为力。我将办公室的毛毯拿进实验室，叮嘱他一定不要勉强自己，他点点头。
出门后我听到他在咳嗽。我扭头回去，他捂着嘴把头撇到一边，不说话。
我只好又故技重施。但实验室里不准饮食，我盯着他在办公室喝完那杯热水。
［12.8 大雪］
我感觉到愤怒。
这种感觉最近鲜少出现，以至于它直白地昭示在面前时，扭曲放大的情绪几乎将我吞噬。
我把昏昏欲睡的卢卡斯从实验器材的小山里拎出来，感觉像拎着一团火。我摸摸他的额头，他只是迷茫地望着我，有气无力地垂下眼默不作声。
我感觉自己有些咬牙切齿：你还知道心虚。
他不说话，我几乎气到发昏，头一次尝到被沉默拒之门外的恼怒。
事到如今不可能再进行什么实验了。我说送他回家，他说不要，怕母亲担心。我这次直白地戳穿他，说那只是你的谎言。
他愣住了，带着泪意仰头望向我。他说，是又怎么样，你不会拒绝我的。
我感觉整个人被揉圆搓扁，像一块滑稽的橡皮泥被玩弄在掌心。那股郁结的气流游走在五脏六腑，最终化成一声叹息。我听见自己说：卢卡斯，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吗？
他说，求你了，老师。
短短五个字让我溃不成军。那句暗哑哀戚的声音很微弱，但我的脑海在这瞬间划过上百条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巴尔萨克夫人卧病在床不能再受惊扰、巴尔萨克宅邸里的佣人照顾人不那么尽心尽力、在我的住宅里有我这个老师时刻注意他的病情……这些闪着光的句子切断我的神经，让我无法思考。
最终我还是把他带回洛伦兹的宅邸。
［12.9 大雪］
昨晚到家后我立马将最暖的次卧收拾出来供他休息，又添柴到壁炉里。忙完这些后给他盖好被子，又马不停蹄地联系医生，得到的结果是受了风寒，没有大碍，不过只能静养等待自愈。
他那股不服输的劲早就被高热烧没了，整个人陷在枕头和床褥里，蔫巴巴地偃旗息鼓。
我坐在床边和他说话。他不太清醒，只发出些呓语，但始终抓住我的袖子。
我无奈地将他额头的发丝捋开：不想让我离开么？
那双眼掀开一条缝，眼珠转过来对准我。他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只滚烫的手从袖口移到我的手心。他含混不清地说，是的，可以不要走吗？
我说，可是现在天黑了，我也要去睡觉了。
他眨眨眼，眉头皱起来，似乎在用力地思考。随后我愣住了。
卢卡斯向床的一边挪动，在我的这一侧留下一个空位——足够我睡下的一席之地。
他努力睁开眼望着我，眼神里全是希冀。我知道人在生病时会丧失绝大部分安全感，更何况卢卡斯自幼的生长环境难以言喻——病重的母亲、缺位的父亲。他的光芒很好地掩盖这份脆弱，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伤疤展露。
但现在他在示弱。那些锋芒尽数敛去，只留下内里柔软的心脏。
我说不出话。那样一双眼睛凝视你，任何人都不忍心拒绝。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抓住我的把柄，所以抛出一个答案永远是肯定的问题。我反倒放松下来，因为在他身上重新看到当初那副肆意妄为的样子：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做出一些越界的行为；这些都被我一一接纳，所以我早就在他面前丢盔弃甲。
你知道我拒绝不了你，所以你三番五次地提出要求。这不是一场赌局，而是从始至终如生死般注定的东西。
卢卡斯，我一直都拿你没办法。
他定定地望着我，手上的力度疲软，但异常坚韧。我顺从地躺下，又把他移动时被褥产生的空隙掖好，将一旁的烛灯熄了。
我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余光里挤进点窗外的亮色。我知道外面正在下大雪，并不皎洁的月亮也能享受这漫山遍野雪褥的恩赐，用冰凉的银光濡湿整个世界。
卢卡斯是一座火炉，心脏是炉膛里的燃料。他散发着可怖的热量，让我忧心忡忡。我现在和他同床共枕，但从前那些荒谬的想法早就烟消云散，焦虑和担忧不允许我胡思乱想，我只希望他快些康复。
我感觉他紧绷的手指放松下来。他捏着我的手，呼吸声很轻，好像睡着了。
我叹一声，转头却发现他并没有闭眼，幽幽的绿瞳像异色的磷火，悄无声息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还难受吗？
他贴近我，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
“老师，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这种境况下用这种语气问出这种问题，让人毛骨悚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这孩子真是烧糊涂了，又或者他才被噩梦魇住惊醒不久。这个问题充满理想主义者的浪漫色彩，他们相信永恒，相信地老天荒。用科学理性来回答，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我拍拍他的后背，回答说会的。
一片黑暗里有细碎的光点在他的脸颊闪烁。他“嗯”了一声，搂住我，不过几分钟就睡得很沉。
而我彻夜难眠。
［12.10 大风］
他的体质很好，现在除了轻微的头晕，已经没什么折磨人的症状。
我们都默契地将那晚的经历尘封，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生病只是把这孩子的外壳撬开一丝罅隙，让我有机会一睹真容，现在我把这颗毫无保留的心送回去，再小心地修补裂缝——他还是那个骄傲的卢卡斯。
我将他的实验安排到一周之后，告诉他最近唯一需要用心的地方就是把身体养好。我在学院待到日落就匆忙回家查看他的情况，即便他咧嘴露出那颗虎牙朝我无理取闹，我也勒令他再卧床一天。
那天夜里好像是一场梦，脆弱、胆怯、患得患失，这些反义词构成另一个卢卡斯，我从未了解的卢卡斯。
现在太好了，他痊愈如初。
［12.11 晴］
天气很好，卢卡斯也很好。
他已经很有精神，叫嚣着明天重回实验室的伟大计划，我驳回这个计划。
［12.12 晴］
距离圣诞节只有不到两周，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即将到来的喜悦里，街上置办饰品和圣诞树的店铺生意很红火，我准备晚些时候亲自看看。
［12.13 晴］
今天卢卡斯恢复正常课程，继续他醉心的研究。
之前暂停供给的红椒酱又源源不断地往家里和学院送，罪魁祸首又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我，我表示原谅。
［12.14 多云］
我对那孩子就是长辈的疼爱。我斗胆将自己划进父辈的行列，心想自己只不过是弥补他儿时缺少的亲情，这一切合情合理。
不要再想下去了，阿尔瓦，维持现状就好。
［12.15 多云］
今天卢卡斯跑过来问我，那个盒子里是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懵。他说就是那天摆在实验报告旁边的，那个精致的油革盒子——上面印着商标，那是个很有名的珠宝世家，他们家的戒指在和巴尔萨克家族平起平坐的豪门贵胄里炙手可热。
我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了。也终于弄懂他那天的慌乱和难过从何而来，但这种猜想让我呼吸一窒。
我说，那是给你的礼物。
他不说话了。
哦……哦、好。他把眼神撇开，说，老师，我也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
［12.16 晴］
他认为那个盒子里是戒指，然后……？
为什么事情演变成这样，我一直以为卢卡斯奇怪的举动是我的错觉，结果这一切都事出有因。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做呢？我们都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吗？
［12.17 多云］
离平安夜只剩一个星期。假期将近，学院的事宜更加繁杂，我好像没时间亲自挑选圣诞饰品了，只能让佣人买些寻常的，帮我装点门厅和卧室。
但我找时间把那件铜像的磁铁拆除，托人将两个小人熔铸在一起了——一个永远不会分开的拥抱。
［12.18 晴］
卢卡斯又在躲着我，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计划，不过他的状态很好，我不用担心。
［12.19 多云］
我又梦到他。这次更加荒唐，他纤细的、光裸的脖颈背对我，白得扎眼。那片肌肤的形状不断变换——他起身又伏到我身上，额上有晶莹的汗珠。我沉浸在有些缱绻的氛围里，只瞥见他半眯着眼睛，随后低头啄我的耳朵。
我战栗着苏醒，后半夜都没有睡着。
阿尔瓦，你真的彻底疯了。
［12.20 多云］
我体面地站在这，却感觉自己是个惺惺作态的伪君子。那样的梦境可以算作臆想了吧，仅凭这份狂想就可以为我判处罪名。我实在无法忍受这份煎熬，但更不能打破我的底线。
［12.21 阴］
圣诞礼物是平安夜送比较好还是圣诞节送比较好呢？寓意不同吧，我得挑个好时机。
［12.22 小雪］
我这几天也在躲着卢卡斯，因为害怕那样的梦境突然浮现在脑海。对不起，卢卡斯。
［12.23 小雪］
明天就是平安夜，今天学院的假期安排已经发布，工作也逐步处理完成，我可以回家清理物资准备度过圣诞节了。
等到十二月二十五号，我就将礼物送出去。
［12.24 小雪］
［12.25 晴］
12月24日的晚上，平安夜，那孩子跑过来了。
他顶着满头的雪按响门铃，我还在讶异是谁这么晚还要登门拜访，开门之后呼啸的雪花和一个身影一齐扑进来。
卢卡斯裹着我给他的围巾，进屋后不停呵气跺脚，大声喊了一句：surprise！
我被逗笑了，帮他扑掉头上肩上的雪，又察看他的靴子，发现并没有被雪渗湿，于是放下心来，赶紧把他拉进屋内烤火。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卢卡斯刚好赶上最后一波风雪，他进门后屋外的乱琼碎玉就悄然隐没。我感慨这孩子的运气为何这样差，将他安置在壁炉旁的摇椅里，用毯子和抱枕把他团团围住。卢卡斯在这堆羊绒和棉絮里露出一颗脑袋，发出小声的嗔怪——可他明明笑着。
我说这样的天气还要顶着风雪出门，确实是你的作风，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还是等待一个好时机吧。他不置可否，又说，我的好运要留到其他时候。
我扬了扬眉毛。他钻出那窝层层叠叠的保暖物，从大衣的内袋掏出一个盒子。我感觉他有些紧张，眼神四处乱晃，全然没有平常神态自若满怀信心的模样。但下一秒那个盒子被飞速塞进我手里，那双熟悉的绿瞳又鼓起勇气转向我。
一开始他有些僵硬地立在原地，不久后舒缓下来，但那双眼仍然是深邃的，有些东西我看不真切。
触到那个小盒的一瞬间，我心如擂鼓，这种心跳失速的感觉让我慌乱，卢卡斯在这时竟变成了更冷静的那个。真不像话，礼物是学生先送就算了，这种时刻那份谬想还占据大脑主场。他期冀的眼神从那方小盒移到我手里，我如他所愿打开那个盒子。
是一枚鸢尾花状的胸针。边缘的弧形蜿蜒向下聚集于银白的萼片，花瓣由紫水晶连缀而成，隐约透着蓝。流光溢彩，璀璨生辉，这枚闪着银光的、珍贵的礼物躺在我手心，此刻静默无声。
是那天下午的问题，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馈赠。我感觉到眼角的热意，卢卡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问我怎么不说话。
我说，卢卡斯，圣诞快乐。
他面上的惶惑变成喜悦，那枚虎牙又露出来：老师，圣诞快乐。我准备的礼物就在口袋，此时此刻无需思考就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做。但下一秒他轻快地向后蹦跳两步，退到客厅的玄关里。
我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近在咫尺。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月光反射进屋内的亮色勾勒出他晶莹朦胧的轮廓。
午夜十二点降临，圣诞钟声鸣响，悠长的余音回荡在整个小镇。门外响起模糊的圣诞旋律，烟花升空爆炸四散的震响中有遥远得来自天际的鹿铃。
我望向面前的学生，他伸手指向门框。卢卡斯的头顶悬着一株槲寄生，墨绿的枝条攒着团团球形红果，被扎成一束倒吊在门口。
一切喧嚣在此刻骤然寂静。那孩子指着那株槲寄生，沉默着立在原地。他的执拗和倔强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从前的一切都是窥见纵容的有恃无恐，但如今的情况不同，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筹码是沉重又难以启齿的一个字，横亘在这个字之间的阻碍是教师阿尔瓦·洛伦兹与学生卢卡斯·巴尔萨克。
老师应该是学生的引路人、知识的传授者，而不应该成为恋爱的对象。我这样对自己说。
但我发现那样秘而不宣的心意从来不是孤独的，有个孩子和我同样疯狂时，妄念又张牙舞爪地将我吞没。令我意外的是他从来都是热情又主动，现在却一改往日的作风——他需要我给他一个答案。但那样未知的心意不是让人恐惧吗？卢卡斯，这种恐惧你我同样承受，将自己全部袒露更如剖心的酷刑，最终你的勇气更胜一筹，而我快要无地自容。
我望着他，望着那束象征爱与宽恕的植株。槲寄生下不能拒绝亲吻。卢卡斯，你如此坦荡地将自己置于被动局面，给予我的是选择还是胁迫？我向前的一步，打碎的是底线还是枷锁？
他不说话。我叹口气，想起一小时前风雪肆虐，而他气喘吁吁赶到我家门口。现在我知道他留下的好运都用在什么时候，因为我向前走了一步。
我输了。我知道我彻底失控。
卢卡斯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往侧边挪动一步，又猛地朝前扑过来抱住我。
我安抚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他一边笑一边啜泣，我只能慌张地、不停地替他擦掉那些眼泪，但是自己的眼眶也热意渐浓。
我取出那串项链，上面有三颗宝石。最中间是赤红如血的玛瑙，和巴尔萨克的家徽如出一辙，两边是璀璨的钻石，都附在纤细的链上。三颗宝石镶嵌于此，代表过去、现在、未来——他的一生都是光明坦途。
但是我并没有将它戴在卢卡斯的脖子上。
我将那条项链拎起，又挽起他的手，用那条冰凉的饰物缠绕两人的手指。卢卡斯茫然地抬眼，他嗫嚅着曲起手指，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异：戒指……？
我亲吻他的额头。我说，戒指。
过去、现在、未来。
阿尔瓦，不要再逃了。
END.
【隐囚】【典蝉】逃亡到易感期的典狱长
*微量杰佣，愚勘自行避雷
极地冰原alpha典狱长×纯黑巧红酒夹心omega冬蝉
又名——《困蝉》
summary：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
（出自雨果《九三年》）
————————
“冬蝉跑了！！”
“别睡了冬蝉越狱了！！”
“快追啊！！”
“他人呢？！？！”
吵闹的人群，仿佛无处不在的脚步声。
冬蝉嗤笑一声，隐入黑暗。
固然难缠。
冬蝉捂着已经渗血的左臂，吐出一口血沫。
去你妈的。
没有人在这极地冰原的监狱中还能保持什么狗屁教养。
一帮狗日的alpha拿信息素大范...
*微量杰佣，愚勘自行避雷
极地冰原alpha典狱长×纯黑巧红酒夹心omega冬蝉
又名——《困蝉》
summary：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
（出自雨果《九三年》）
————————
“冬蝉跑了！！”
“别睡了冬蝉越狱了！！”
“快追啊！！”
“他人呢？！？！”
吵闹的人群，仿佛无处不在的脚步声。
冬蝉嗤笑一声，隐入黑暗。
固然难缠。
冬蝉捂着已经渗血的左臂，吐出一口血沫。
去你妈的。
没有人在这极地冰原的监狱中还能保持什么狗屁教养。
一帮狗日的alpha拿信息素大范围压制他，想让他自己现身。
基地中的omega没有人权，更没有人在乎omega的死活。
可偏偏冬蝉是命硬的那个。
他是唯一一个从前典狱长手里活下来的omega。
只可惜。
冬蝉又嗤笑一声。
前典狱长死了——死于意外。
电场失控意外身亡。
现在新来的典狱长不熟悉环境，他又偷听到祭祀占卜说新典狱长近几日不会出席任何活动。
冬蝉想也不想的跑了。
他只是断了一只“翅膀”的“蝉”，不是死了。
他更不甘心这辈子烂在监狱。
一帮蠢货。
他的腺体早在监狱里被打残了不知道吗。
还用信息素压他。
他的腺体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感受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更不会释放什么信息素。
如果不是血液也会传播信息素，他早跑路成功了。
虽然后遗症也同样要命，但现在这种时候，就是在救他的命。
冬蝉是监狱里最难搞的一个。
因为他不服。
监狱中的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这是极地的冬蝉生命力为何如此顽强。
可他就是活了下来。
活下来，就有了不服的资本。
冬蝉想活，但他不怕死。
他也的确做到了。
前典狱长的死亡，新典狱长的交接，他的时机。
持续的高度紧张让冬蝉的大脑嗡鸣。
该死的。
是电刑留下的后遗症。
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冬蝉知道自己不能再停了。
马上，他的腿也会有相同的症状。
死在逃亡的路上？
冬蝉想也不想的冲向未知。
“他在那儿！快追！！”
“这个方向……”
没时间思考，冬蝉微微颤抖的手没有停顿的撬开锁，躲在了门后。
“这个地方……要去问问吗？”
“你疯了？！冬蝉要真进去了那活下来就就是他命大，跑不了——走，去那边找找！”
“也是……”
脚步声渐远，冬蝉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对劲。
偌大的冰原中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一座房子？
但不管为什么，也算是让他有了能稍微喘口气的机会。
嗡鸣声不绝于耳，冬蝉紧绷的神经也有了缓和的征兆。
冷静，冷静。
得到放松的腺体无意识的释放信息素想调和主人的身体。
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
像是克制，又像是愉悦。
“谁？！”
冬蝉猛的起身，又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你可以自己过来寻找答案。”
去你大爷的答案。
冬蝉提灯就想跑。
好奇心害死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他这个装神弄鬼的是谁不如多跑两步。
“现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这个安全屋范围不大，你一旦走出这个范围就会被立刻逮捕。”
“冬蝉。”
冬蝉将迈出去的腿撤回。
“你是谁。”
“我说过，你可以自己去找答案。”
“……”
冬蝉提着灯一步一步向黑暗靠近。
昏暗的油灯砸在了地上，闪烁了两下。
又同主人一样的倔强顽强的活着。
冬蝉的大脑轰一声炸开，身体比理智先做出本能的反应。
跑。
这个“答案”太吓人了。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冬蝉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omega的信息素蔓延，冬蝉被人猛地向后拽倒。
头猛的磕在那人的肩上，冬蝉被扼住喉咙，双手被禁锢在身前。
他感受到那人的呼吸透过金属打在他的腺体上，更直观地感受到了金属贴在腺体上的冰凉。
冬蝉在不断挣扎期间这位刚上任的典狱长警告的声音。
“别动。”
“………”
冬蝉不敢动了，因为有个存在无法忽视。
易感期。
冬蝉的脑子闪过一片***。
越狱越到典狱长的安全屋里，这他妈送菜有什么区别？！
还是易感期。
像是嘲讽，又带着恼人的愉悦。
“晚了。“
完了。
冬蝉的大脑嗡鸣，滚烫的腺体紧贴着那冰冷的金属。
该死的。
后遗症。
alpha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被扼在典狱长怀里的冬蝉瞳孔有一瞬间的失焦。
好像溺死在了这冰原中。
一直压抑的信息素炸开，包裹着苦的酒香点燃了冰原。
不知是痛苦还是意志，冬蝉颤抖着又抓住了自己掉落的匕首。
“解开它。”
alpha的信息素浓郁得冬蝉本能的去寻找热源，只能被动地承受。
本能的听从alpha的要求。
“咔哒”
是止咬器掉落的声音。
与此同时，冬蝉将手中的匕首猛地刺向了…
自己的手臂。
让易感期的alpha流血只会让他们更疯狂，除非他疯了他才会将匕首刺向典狱长。
痛苦所带来的短暂清醒让冬蝉有了逃跑的力气。
即将触碰到门的手被扼住，折断。
更清晰的痛楚，被彻底关上的门。
被架在门板上的冬蝉。
典狱长惩罚似的咬在冬蝉的肩膀。
血液混杂着信息素滑入喉咙。
典狱长舔舐着冬蝉的伤口。
似乎是怀中人的颤抖取悦了这个易感期的alpha。
冬蝉在自己的腺体被刺入前听见。
“是你自找的。”
痛苦，本能。
被点燃的冰原。
在火中依然存活的蝉。
无法承受。
发了狠的求饶。
带着血的示弱。
仿佛要被冰原溺死。
仿佛要被燃尽的冰原。
本能却不同频的紧拥。
欲望与恐惧交织。
越狱“成功”的蝉。
被剥夺了发言权。
又被赋予“发言权”。
————————
冬蝉是被典狱长亲自“逮捕”回来的。
没有被关押进原本的牢房。
典狱长将人关进了自己的住处。
亲自看守。
被“抓”回来的第二天，冬蝉没有去神祈。
神教的人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灰溜溜的走了。
冬蝉被典狱长“抓”回来到现在。
根本没醒。
典狱长的手下面无表情的将神教的人拦在了门口。
他是被典狱长一起薅到冰原的，冬蝉是谁他不在乎，但是典狱长带回来的人——他可不见得典狱长会想看见冬蝉被神教的人带走。
毕竟刚带回来的时候，他被冬蝉身上的alpha信息素熏得一趔趄。
真带走了，到时候又是他去捞人。
“这里是典狱长的住处。”
忽略掉神教的叽叽喳喳。
“冬蝉是典狱长安顿在这里的，诸位若想带走他。请便。”
“但我会如实向典狱长汇报。”
神教的人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手下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状态的冬蝉。
不知是感叹还是唏嘘。
倒也算是有了“底气”。
就是。
不知道这位“著名的冬蝉”，希不希望有这种“底气”。
壁炉中的炭火被烧的噼啪作响，手下看向窗外。
——春天好像来了。
即使短暂。
————————
好吧，看起来冬蝉不喜欢这种“底气”。
被匕首抵住喉咙的手下如是想。
冬蝉身手敌不过雇佣兵出身的他，三两下匕首就再度离开了冬蝉。
更何况冬蝉本身也浑身酸疼。
一碗白粥出现在冬蝉的面前。
“典狱长一直让厨房备着的。”
冬蝉没有动，即使饥饿感已经向他发出了抗议。
似是叹了口气，拿起勺子向自己嘴里送了一口小口白粥，再度放在了冬蝉面前。
“没毒。”
冬蝉将信将疑。
“……冬蝉，如果站这里的是典狱长。”
“现在就是卸掉你的下巴硬灌下去了。”
冬蝉：“………”
冬蝉嗤笑一声。
“那你来啊。”
“…………”
“咳咳咳咳……”
“白粥在冰原中很难得，还是建议不要浪费。”
冬蝉：“…………”
冬蝉恨不得把肺给咳出来。
一杯水出现在他的面前。
冬蝉：“…………”
冬蝉觉得新来的典狱长和他的手下都有病。
将空水杯放回原位，冬蝉看向那人。
“警官，怎么称呼？”
“不是警官，奈布·萨贝达。”
拿军衔名忽悠他？
也行，谁管他叫什么。
“不是警官是什么？”
“雇佣兵。”
冬蝉的心凉半截。
再让他多活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打得过雇佣兵。
“现在过去几天了？”
“你是说你越狱到现在吗，八天。”
抛去易感期的七天，冬蝉整整昏迷了一天。
至于为什么，一方面是因为冬蝉在监狱里的后遗症，另一方面……
冬蝉拒绝说话。
“我越狱那天我们没看见你。”
如果那天佣兵在的话，冬蝉不信他能跑出去那么远。
“我睡着了。”
“…………”
“我直属于典狱长，一般来讲，你那天越狱不归我管。”
“…………”
冬蝉不想说话。
佣兵也没再说话。
典狱长回来了。
“神教的人来过。”
“是。”
“又走了。”
“是。”
“做的不错。”
“本职。”
佣兵头也不回的离开，守在门口。
冬蝉则是见到典狱长的一瞬间就开始本能的紧张。
他搞不懂这个新来的典狱长要干什么。
也搞不懂那个佣兵莫名其妙的“善意”。
“你想要什么？”
是典狱长打破了沉默。
是在询问冬蝉想要什么“好处”？
哈。
他想要什么？
冬蝉觉得这个典狱长有病。
“我想要什么，典狱长大人不知道？”
他越狱是为了玩儿吗？
“………”
“离开之后你会去哪你清楚吗。”
“清楚啊，我会死亡。”
冬蝉毫不在意。
“难道在监狱里我活得就很好吗，大人？”
“………”
“那么很遗憾，冬蝉。”
“我拒绝你向往的所谓自由的死亡。”
哈。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冬蝉一挑眉，展开双臂。
“有啊——杀了我。”
“……………”
“这就气跑了？”
“你很向往死亡？”
是门外的佣兵，现在正斜靠在门框外看着冬蝉。
冬蝉满不在乎的翻身和佣兵对视。
“也就那样吧。”
“像我们这种囚徒，除了死亡以外没有其他结局。”
“但凭什么要死亡来选择我。”
冬蝉有些神经质的扯了扯嘴角。
“我可以死亡，但必须是我选择的死亡。”
奈布挑了挑眉，似乎是才想起来问。
“你叫什么？”
“冬蝉。”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冬蝉瞥了佣兵一眼：“重要吗？”
“可能吧。”
“那你和你上司一样有病。”
冬蝉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奈布。
半晌。
“卢卡·巴尔萨，我叫卢卡·巴尔萨。”
“嗯。”
————————
这是奈布第四次把试图“越狱”的冬蝉抓回来。
“卢卡，别给我增加工作量。”
“……奈布你就不能装瞎吗…”
“……你如果不是典狱长带回来的，当然可以装瞎。”
“…………”
第五次“越狱”。
典狱长看了一眼奈布。
奈布：“……明白。”
十分钟后。被拎着领子抗议“奈布你就非要拎我领子么”的冬蝉噤了声。
因为他被拎到了典狱长面前。
冬蝉：“…………”
典狱长没说话。
这沉默让冬蝉心里一沉。
……
“就这么喜欢跑？”
“看来还是低估了你的体力。”
“………”
酒香蔓延流淌在冰原上，迷茫，又没有方向。
……
隔天。
“还能跑吗？”
一碗白粥放在了冬蝉的面前。
刚刚苏醒的冬蝉没好气地瞪了眼看戏的奈布。
“跑你大爷——你上司有病吧！”
“他有病这点我不否认，不过他给你的待遇，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见。”
冬蝉拿粥碗的手一顿。
“滚。”
“这待遇给你你要不要。”
“无福消受。”
“……滚。”
奈布从善如流的“滚”了——还不忘翻一翻壁炉里的炭。
冬蝉：“…………”
他觉得奈布也病得不轻。
——————————
（有下滑线是典狱长说的）
“你和冬蝉关系很好。”
“还行。”
“理由。”
“没有理由。”
“……萨贝达先生。”
“典狱长大人，您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呢。”
“有什么区别吗。”
“我觉得有。”
“………从合作多年的友情上来讲，我想知道理由，奈布。”
“……是死亡，你不会理解的死亡。”
“你想〖死亡〗？”
“不，是我早就选好了〖自己的死亡〗——而卢卡正在进行自己的选择。”
“你的死亡是什么——他又会选择什么。”
“我？我只是一个雇佣兵，自己选择的无法善终，死亡必定无法安逸，卢卡的选择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你无法理解。”
“……是。”
典狱长合上了本来就没看进去的书，“因为我已经死了。”
奈布坐在窗边看向冰原，“是因为卢卡已经杀死了一个典狱长，所以才将你这个无法死第二次的典狱长调过来的吧——你对〖冬蝉〗很感兴趣？”
“顽强的生命力。”
“那又为什么去阻止卢卡最初的死亡——就算越狱他也走不出冰原的。”
“是他自己进来的。”
“是你事先告知我不用给你守卫的。”
“那你走了吗？”
“……没有。”
“是你将冬蝉放进来的——你，我，他，都做了〖自己的选择〗。”
“……因为那时他还是〖冬蝉〗。”
“区别？”
奈布顿了一下才回答，“区别在于我不认识〖冬蝉〗，他的死活他的选择我不在乎——而现在他是卢卡。”
“那你从〖卢卡〗开始不想让他亡于冰原，因为什么？〖朋友〗？”
典狱长看向奈布：“因为是〖朋友〗，所以会在乎对方的死亡？”
“是会记住死了一个朋友。”
奈布说着，拿起典狱长桌案上的银质匕首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颈动脉划去——然后被典狱长一只笔击歪。脸侧留下一条细浅的血线。
“就像这样，你会阻止我选择的这个〖死亡〗。”
典狱长收回手：“我支付了雇佣金。”
奈布“呵”了一声：“那我目前为止也同样履行了雇主的要求，不是吗。”
典狱长：“………既然是〖朋友〗，那为什么之后还要去阻止冬蝉出逃。”
“……那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
“你不应该这么草率荒诞的死亡。”
“同样，我觉得卢卡不应该死在无人问津的冰原。”
“出于朋友的立场？”
“出于朋友的立场。”
奈布走到典狱长面前，摊手：“我本人没有什么文化，但我知道，朋友是可以影响朋友的选择的——而你不一样。”
“你想堵死卢卡所有的选择，他不会认的。”
典狱长看向奈布：“你不是吗。”
奈布向外走：“我没你那么恶劣。”
“你于冬蝉是〖朋友〗，那我于冬蝉来说是什么？”
奈布头也不回想也不想：“是变态。”
“…………”
“萨贝达先生，如果最开始我回答你的是〖雇佣关系〗，你会回答什么。”
奈布站在典狱长的办公室门口，转身面无表情道：“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我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典狱长大人。”
“告辞。”
“…………”
还真是公私分明。
————————
（下划线部分是冬蝉）
“奈布，我出得去吗。”
“你想听我什么样的回答。”
“假如你无视我，我会成功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还有个变态在这。”
“……你这么说你上司啊。”
“不然呢，夸他一句不拖欠工资是个好上司？也行。”
“………所以说你那天是知道我越狱的。”
“……是。”
冬蝉叹了口气：“那你那天应该逮捕我的。”
“你想回底层牢？”
冬蝉指了一下正在燃烧的壁炉：“因为我消受不起。”
“………”
“我只是一个囚徒。”
————————
吞噬，燃烧。
挣扎，相融。
信息素的缠绕。
被折断的双手和掉落的匕首。
“徒劳。”
冰原包裹住酒香，不容分说地拒绝了酒所有的传播途径。
对上冬蝉的眼睛，典狱长毫不留情地让这双带着恨的眼睛涣散，失焦。
恨我吧，那又怎样。
活着。
冬蝉一口咬在典狱长的肩膀，发了狠，咽下血液。
自以为是的狂妄。
上位者令人厌恶的优越感。
活着？
为了谁？
冬蝉不会承认。
也绝不允许自己承认。
——————————
“这个匕首是你给冬蝉的吧。”
“是。”
“拿走吧。”
典狱长将匕首推回去：“明知道冬蝉杀不死我。为什么还是要给他。”
奈布瞥了一眼典狱长的桌案，拿走匕首：“即便我不给他，他也能从别的地方拿到——反正卢卡杀不了你。”
典狱长沉默。
奈布索性离开了办公室。
他上次就看见了典狱长桌案上的档案。
那不是监狱档案，但档案上的人他很熟悉。
但姓名那一栏上却是写着——
——卢卡斯·巴尔萨克
明明比所有人都提前知道冬蝉的真名，却为什么一直叫着“冬蝉”。
典狱长的“傲气”他不懂，他没走到过那种高度，也没兴趣。
他只是一个雇佣兵。
但他知道的是——卢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折的了。
再让他折什么，就剩下他那条倔强的命了。
奈布的思绪被打断，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
“菲欧娜？”
“奈布。”
“去找卢卡了？一身典狱长的信息素味冲的要死——你最好找一个靠谱点的理由。”
“神教的祭司去找成日叛祷的冬蝉，难道不是现成的理由吗？”
奈布笑了一声：“行，那能和我说出真正的理由吗。”
菲欧娜愣了一下，苦笑一声：“去问问冬蝉，越狱的经验。”
“怎么说。”
“冬蝉说，如果你不放水，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奈布：“………”
奈布感叹：“他对我这么自信的吗。”
菲欧娜：“………”
奈布摊手：“你是神教人员，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与其考虑我这个不存在的障碍，不如想想你该怎么逃过神教那帮老东西。”
菲欧娜惊讶的看了一眼奈布：“你……”
奈布抓冬蝉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就这么轻易的就放了她。
“卢卡出不去冰原，越狱也只是死在无人问津——你不一样。”
奈布看出来了菲欧娜的疑问，他走过菲欧娜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道路，你走得出冰原。”
“而且从客观上来讲，你的身体素质也比卢卡强——监狱里的刑罚让他的后遗症不是一般的多。”
菲欧娜：“你想让冬蝉活着？”
“我是想看他会选择怎么死亡。”
“恶劣。”
“过奖。”
奈布说着就要继续往前走，菲欧娜突然拽住奈布。
“奈布，典狱长对冬蝉怎么想？”
“典狱长？他不承认。”
“……那冬蝉呢？”
奈布回身抽回胳膊：“他？也不承认。”
“………是不允许自己承认吧。”
“谁知道他们。”
菲欧娜沉默。
————————
这是冬蝉的第七次“叛逃”。
塔台之上燃起的烈火。
神殿之上笑得摇摇欲坠的蝉。
融化的神像显露出泥泞又真实的狰狞面部。
他笑着神殿的虚伪。
他在燃烧的神殿之上起舞。
所谓神职。
惊恐又痛苦的惨嚎。
灰烬。
如同被灰烬欺骗的飞蛾。
烈焰焚烧的冰原。
冬蝉看向烈焰之外的典狱长。
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使然，冬蝉扯了扯嘴角。
这是你的“纵容”，让我在冰原之上升起一场烈火。
坠落。
去他妈的。
那一瞬间火树银花，火焰不知燃爆了神殿哪一处，顷刻间的“盛世”化作寂静，褪去为冰原遥远的微茫。
烟火燃尽，万籁俱寂。
只有一只从万米高空坠落的蝉，火星裹挟着他的灵魂，去缠着恨也缠着爱向典狱长大笑着嘶喊——
——别想忘了我。
烈火浮于冰上，灵魂粉身碎骨。
典狱长和奈布站在火焰的前方。眼前好像只剩下了这场烈火。
这场燃烧着自由的〖业火〗。
奈布来到冰原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里感受到“热浪”。
“菲欧娜出逃了。”
“知道。”
火光闪烁着，将典狱长的神色映的晦暗不明。
他看着奈布将手伸向火舌，又因高温的灼热而收回。
“你在难过吗，因为朋友的死亡。”
“那你在难过吗，因为爱人的死亡？”
典狱长垂下眼帘：“……爱人？”
“哈。”
奈布学冬蝉“哈”了一声。
“那是什么？我猜猜？金丝que……金丝蝉吗？”
“………那还是……〖爱人〗吧。”
“哈。”
奈布不知道他为什么嘲讽，可面对这场烈火，他又不知再说什么。
“………洛伦兹先生，我想我应该辞职了。”
“理由。”
奈布的手再一次伸向烈火：
“我个人不喜欢寒冷——但这个冰原已经不会再有这样一个春天了。”
“……好。”
独具极地冰原特色的寒风裹挟着风雪吹来，席卷着火星在上空盘旋缭绕，带走了春天的一只熬过冬天的蝉。
春天走了——
冰原的春真的很短暂。
典狱长站在火光中，奈布已经离开，身边的嘈杂也离他远去。
典狱长似乎是笑了一下，缓步走入烈火之中。
是要顺着旧时的光影，找回在烈火中消逝的自己吗？
“卢卡斯。”
————————
【番外——奈布视角】
刚到冰原的第一天，奈布就听说了冬蝉的“光辉事迹”。
叛逆，自以为是又狂妄的囚徒。
看着面前骂骂咧咧的狱卒，奈布敏锐地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恐惧，气急败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
贪婪。
这个已经断了四个手指的低级alpha在贪婪什么？
奈布皱着眉离开。
这个问题没有困惑奈布多久。
在巡视的时候奈布就寻找到了答案。
底层牢唯一一个“单人牢房”，奈布看到了一双倔强嘲讽的眼睛。
是个omega。
黑巧的苦味包裹着红酒的香气一丝丝的发散，奈布面无表情的拢了拢兜帽。
虽然相比其他劣质alpha的那些破味儿，这个味道好一点，但奈布不觉得在底层牢发现omega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
而且这个omega还是“大名鼎鼎的冬蝉”。
奈布不动声色地走到典狱长身后，不去再想。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奈布是一名雇佣兵，是直属于典狱长被典狱长高价雇到冰原的。
原因无他，奈布的体质能让他快速分辨出对方的第二性别，最关键的是这名战斗经验丰富的alpha不会受到任何性别的信息素影响。
典狱长似是和冬蝉对视了一眼，然后径直离开。
奈布：“……………”
出了底层牢，典狱长问身边的狱卒。
“底层牢还有单人牢房？”
狱卒干笑着：“当然没有——冬蝉………”
“哈哈，冬蝉……冬蝉他除了自己的第一个狱友，冬蝉他已经杀死了三个他的狱友了……监狱里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个牢房了………”
奈布：“那三个人，alpha吗？”
“是……是……都是alpha……”
奈布乐了一声——他猜对了，这狱卒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说什么。”
典狱长看向奈布，奈布摊手：“冬蝉是个omega，没了。”
监狱，omega，奋起杀了三个alpha。
就算这个omega是个超雄也要有原因，不然谁没事闲的挑战极限。
“这里还有其他omega吗？”
狱卒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之……之前是有的。”
这种一查监狱档案就都知道的事，狱卒没必要说谎。
“现在呢。”
“现，现在……”
奈布“呵”了一声，“现在就剩冬蝉一个了吧。”
“……是……是这样………”
“那不妨讲讲你这四根手指头是怎么断的？”
狱卒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呵呵。”
奈布翻了个白眼，走了。
典狱长没有分给狱卒一个眼神，也走了。
——————
奈布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熟人。
“菲欧娜？”
“奈布？”
奈布指了指神殿的塔尖：“你怎么在这种……”
破地方。
“意外。”
“………好吧。”
菲欧娜看向奈布：“那你呢，你怎么来这儿了？”
奈布指了指自己：“被洛伦兹先生——就是现在的典狱长——薅过来的。”
“………意思是说，奈布你直属于典狱长，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是我上司。”
“我的工作范围可不包括神教。”
“……那你来错地方了——尽早离开吧。”
菲欧娜说着，便向神殿走去。
只留下寒风中的一句话。
“我也应该离开……”
“为什么？”
奈布快步走上前拦住了菲欧娜，菲欧娜看了一眼奈布，解释道。
“因为这里的神殿不接受任何人的忏悔。”
“这里所谓的神明只享受贪婪与驾龄他人之上的痛苦与欲望。”
“alpha妄想用性别来束缚住omega。”
“他们觉得omega理应为alpha服务，为他们祷告， 为人类的创造和延续做出贡献，来缓解他们虚伪又肮脏的欲望。”
“他们的教义里说，omega是为alpha所造，造来就是为了帮助他们的，他们对其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不是我的信仰——但现在的我无法脱离。”
“我只是一名看似自由的bate祭司。”
奈布看着菲欧娜离开，不知在想什么。
————————
监狱档案室，这里早已被人遗忘。
没有人在乎活在底层人的人生如何，更没有人在乎死去的。
更别提身在监狱中的犯人。
往往都是敷衍的将所谓的“遗物”装在一个破纸袋里。
然后随意的丢进去，就算“归了档”。
奈布就是在这废墟一样的档案室里穿梭。
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奈布会顺手将他看见的一些已经散落的遗物重新归拢到一起。
一本笔记吸引到了奈布的注意力——这是一本名叫甘吉·古普塔的人的日记。
奈布快速翻看着，很快从中找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冬蝉。
看来这位甘吉就是冬蝉的第一位狱友。
日记中的“冬蝉”很快变成了“卢卡”，似乎这位alpha与冬蝉的相处并不是很难。
奈布也从字里行间看出这位甘吉为什么会被冬蝉信任。
日记中记录了这么一件事儿——冬蝉的发情期。
这位狱友凭一己之力拎着个棒球棍敲晕了一整个监狱层的alpha，在秘密联系了菲欧娜送药之后，又闷头给了自己一棒子。
这件事惊动了当时的典狱长——他似乎对冬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在冬蝉第一次被典狱长带走后，甘吉开始了“反抗”。
——因为冬蝉是被人丢进来的。
被烧焦的皮肤，醒来后无意识的发抖的手臂……
那个典狱长拿冬蝉做了电磁实验。
【我没有保护好我的朋友。】
随着冬蝉被带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甘吉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
日记的最后一页不是甘吉的字体，奈布盲猜是冬蝉写的。
上面写着甘吉被前典狱长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倒是监狱食堂破天荒地给每个囚犯发了一碗肉汤。
冬蝉没吃，但想起了之前在食堂里吃过的肉，吐了个空天黑地，吐到肠胃都开始微微痉挛。
日记的最后只写了一句话。
【他们一边夸赞我善于忍耐，一边拔除了我的蜇针。】
“………”
奈布合上日记，将这位编号030的遗物归整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去大海捞针捞冬蝉的档案了。
——涉及到前典狱长，不用想都知道档案必造假。
就像这位甘吉死于疾病一样，假的离谱。
奈布离开档案室，看了看天，决定去看一眼自己的雇主。
典狱长站在前典狱长的实验室中，奈布敲了敲实验室的门板。
“典狱长大人。”
“进。”
奈布走到典狱长身边，看了一眼典狱长手里的东西：“这是……”
“冬蝉的实验笔记。”
典狱长将手中的笔记递给奈布：“顽强的生命力。”
奈布接过快速扫了几眼：“电流冲击实验，人体伤寒实验……冬蝉的腺体也出了毛病？”
“高度紧张下无法分泌信息素缓解自身也无法感知其他信息素，相当于无法感知危险。”
典狱长的语气平静的仿佛这只是一场小白鼠实验，可奈布身为他身边多年的雇佣兵加老友，敏锐地察觉到现在的典狱长并不美丽的心情。
——他对冬蝉也起了兴趣。
奈布一时竟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这两天你不用守夜了。”
“你疯了？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易感期。”
“我知道，但没问题。”
“………行。”
整个冰原就只有冬蝉一个omega，的确不用担心有像前几年那样奈布在他身边结果易感期被有心之人往安全屋里送omega这种事儿。
奈布回想了一下那些omega的下场，默默又拢了拢兜帽。
典狱长没碰那些omega，就是那群omega死的有点血肉模糊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奈布摇了摇头，没再去想。
——————
半夜，奈布看着躁动的人群。
“…………”
冬蝉越狱了。
新旧典狱长的更替，新的典狱长易感期，看来冬蝉很敏锐地抓住了“机会”。
奈步走出门，将自己隐入黑暗——今天典狱长给他“放了假”，冬蝉出逃可不算他的工作范围。
奈布三两下攀上建筑，在房屋之间游走。
——看着冬蝉出逃。
负隅顽抗。
又像是在溜一群乌合之众。
奈布不知不觉间嘴角溢出和冬蝉一样的嗤笑。
冬蝉现在无法感受到任何信息素的压迫，可那些自以为是的狂妄者却总想用alpha的身份压他一头。
仿佛omega生来就活该被他们作贱。
奈布放下兜帽，看着穿梭在建筑群的冬蝉。
——选择了置身事外。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冬蝉。
让我瞧瞧你该如何逃脱这个冰原。
……
看着冬蝉逃脱的路线，奈布的嘴角猛地抽了一抽。
典狱长故意的。
典狱长也想看看冬蝉的“实力”。
看看冬蝉能否撑到安全屋，所以典狱长事先给了冬蝉一个破绽——佣兵不在。
奈布沉默——
——他不知道这对于典狱长，对于冬蝉来说算不算好事。
看着冬蝉进入安全屋，奈布跳下建筑。
半掩着的门。
奈布想了想冬蝉穿梭在建筑群的身影——以冬蝉的身体素质，就算逃脱了追捕也出不去冰原。
他在奔向死亡。
奈布看着半遮掩着的门，他有点惋惜。
如此“传奇”的冬蝉死于无人问津。
典狱长是不是早就推出来冬蝉的想法才设计这么一场的？
他想让冬蝉活着？
奈布不知道。
但是他闻到了更浓郁的血腥味——是冬蝉的血。
为了刺激自己的神经给了自己一刀吗。
奈布站的离门更近了些，忽略掉门内的声音，他想。
如果冬蝉能跑出这扇门，那就让他离开吧。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死亡。
“……………”
差点被门拍到脸的奈布僵着一张送葬脸跳回了屋顶。
行，典狱长把门关死了。
奈布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塞上耳塞，戴上了兜帽。
还是守个夜吧。
这个冰原今夜注定因冬蝉灯火通明。
……
安全屋里有准备好的粮食，奈布并不担心他们饿死在里面，相反奈布更应该思考一下自己这个抽不开身的怎么办。
——安全屋里要是只有典狱长，奈布拔腿就走。
很可惜，但不是。
现在多了个冬蝉，奈布属于典狱长的信任范围内的alpha可以靠近安全屋，可其他alpha一旦接近就会被这位易感期的alpha视为挑衅——那后果是什么就谁也不知道了。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奈布塞着耳塞坐上了屋顶。
奈布睡觉的时间是零散的，这也是他雇佣兵留下的习惯。
因为危险不知何时会来。
所以让他去守着安全屋是最优选。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奈布不信典狱长想不到他会来守夜。
这不，菲欧娜送饭来了。
这位beat小姐看见奈布一愣：“所以说，你们是故意让冬蝉……的？”
奈布跳下屋顶：“不是。”
“我被典狱长‘放假’了，现在是在打白工。”
“他算准了我不会放着〖洛伦兹先生〗的安全屋外无人看守。”
菲欧娜：“所以典狱长提前让我过来给你送饭来了…”
“…你们何尝不是一种默契。”
“别，没什么默契。”奈布嫌弃一样的摆了摆手，“我是昨天半夜才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的。”
“你是说冬蝉？”
“嗯。”
菲欧娜探究的眼神看向奈布——她的直觉一向很准，“……你有问题想问我。”
奈布喝了口水：“是——冬蝉，你知道多少。”
菲欧娜失笑：“那可太多了，你想从哪儿听起？”
“甘吉，编号030死后。”
菲欧娜一愣：“你——你去翻档案了？”
“好吧，甘吉的确是冬蝉的第一个狱友。”
“甘吉被前典狱长杀死后，冬蝉开始不配合前典狱长的实验。”
“底层牢是不允许单人间的，在狱中的omega基本上，前监狱长的实验搞死了一批，自杀了一批，就剩下冬蝉一个了。”
“之后和冬蝉同狱的alpha……他，他们……”
奈布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他们都想标记冬蝉。”
“……是，但劣质alpha对于冬蝉这个等级omega起到的震慑作用不多。”
“冬蝉他杀了这些人。”
“在冬蝉连续‘换’了三个狱友后，也就没有人敢和冬蝉同一个牢房了。”
“………不知道你注没注意到有一个狱卒的双手断了四根手指。”
奈布抬眼：“知道，怎么。”
“是冬蝉干的。”
“那个狱卒半夜喝醉了酒，摸到了冬蝉的牢房。”
“等同行值班的人听见他的惨叫找过去的时候，他的右手两根手指已经被冬蝉咬断了。”
“左手的两根是冬蝉抢了那人的匕首切断的。”
“当天冬蝉被前典狱长带走了。”
“在实验途中，冬蝉挣脱了束缚……他……”
“他将电导管插在了自己的腺体上，腺体受损，没有了发情期，虽然后遗症也多，但也只有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冬蝉他不服，所以他拼出血来挣扎。”
奈布：“冬蝉在忍。”
奈布看着菲欧娜：“前典狱长的意外，冬蝉干的吧。”
“是。”
菲欧娜说：“到这里的人过去的身份像是旧时的泡影，冬蝉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他来到冰原之前是谁。我只能通过神教向外了解到……”
“冬蝉之前似乎在物理学上有所建树。”
“他很熟悉电。”
奈布奇异地看了一眼安全屋：“所以前典狱长死于〖电场意外失控〗。”
“是的。”
奈布感叹道：“那冬蝉……还真是‘传奇’。”
“他是冰原中的一抹亮色——但他对冰原之外的世界又好像没有什么希望。”
菲欧娜收好餐具，“我之前问过冬蝉，我问他——是因为冰原之外有人在等他吗？”
“他说他不记得了，好像有个人会等着他。”
“【但那个人好像死了。】”
奈布：“…………”
他大概知道典狱长为什么对冬蝉感兴趣了。
菲欧娜抬眼看向奈布：“那你呢？奈布，你怎么认识的典狱长？”
奈布摊手：“……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一开始是和天主猫叫合作调查一件事，我和他搭档，再后来几年就是雇佣合作关系了。”
“慢慢的，也就成了朋友。”
“………”
菲欧娜沉默。
菲欧娜开口。
“你的意思是说，奈布，你继100多岁还像二十几的法国摄影师，
海外异国住在伞里的黑白兄弟，
偏远村子里变异成人鱼的哑女，
有人格分裂会变成一只大乌鸦的小说家，
做实验把自己做变异的一只蜥蜴教授，
从克苏鲁神系出来的一个未知神明之后，
你又认识了一个已经死过一次但现在生龙活虎的养胃典狱长做朋友？”
奈布：“…………”
奈布指着安全屋：“你再骂——你看他养胃？”
菲欧娜：“………看着养。”
奈布：“也就看着养了。”
“还有，奥尔菲斯应该算不上朋友。”
“那算什么？”
“算我强买强卖。”
“……………”
————————
七天后，冬蝉是被典狱长抱出来的。
抱着已经昏迷的冬蝉，典狱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屋顶上的奈布。
开门就被晕了一趔趄的奈布不想说话。
看着典狱长将人安顿在自己的住处，又是吩咐自己去烧炭，又是吩咐厨房准备粥……
奈布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炭灰，“你以前和冬蝉认识？洛伦兹先生？”
“……他不记得了。”
“脑子都被电坏了，过去的荣耀与遗憾什么的忘掉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也是。”
典狱长似乎是笑了一下：“的却不是什么坏事——忘掉才是最好的。”
他也希望……
希望什么？
希望自己忘却又不想自己忘却。
奈布：“…………”
奈布看不懂典狱长的情绪，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典狱长矛盾。
算了是他不懂他们之间这哑巴看了都摇头的爱恨了。
………
易感期七天所压积的工作文件数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顿好冬蝉，典狱长就去了办公室。
被留下的奈布：“………不是我是个alpha。”
就这么水灵灵的把冬蝉撇给他看守了？
“信息素影响不到你。”
言下之意是也只能奈布看守，别叫。
奈布：“………………”
他上司有病吧。
把神教的人怼回去后的奈布转身靠墙。
——他还真没有想过在冰原中他会有“暖和”这一个概念。
哇，这炭火真炭火啊。
哇，这床真床啊。
哇，这被真被啊。
还说不在意，哇。
天塌了都有典狱长这张嘴顶着。
奈布面无表情的想。
【就这张嘴，给格蕾丝，格蕾丝都要摇摇头撇水里。】
在海里和鱼群玩的正开心的格蕾丝：“？”
——————
奈布真正对冬蝉改观，是在听了他和典狱长的对话之后。
冬蝉清楚地知道自己越狱之后的死亡是如何，但他不怕。
他不甘不是不甘心死，是不甘心在他人的掌控中死。
向死而生。
冬蝉……像是那种，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要向压迫者比个中指骂一句傻逼的…
或者死于一场他亲手布置的“盛宴”。
在冬蝉对典狱长挑衅般的那句“杀了我。”之后，奈布看见典狱长沉着脸走了出去。
奈布：“……………”
奈布不知道已经死亡一次的典狱长是如何想，但他却是诡异的和冬蝉同了频。
这是典狱长不会，也不肯于理解的奔赴死亡。
奈布突然想交个朋友。
卢卡·巴尔萨。
他不想让他的朋友死于无人问津，奈布想。
【带我去看看你其他的选择吧，卢卡。】
————————
巡视时，奈布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
“毒蝎”，教过卢卡如何调制一些致幻的香毒。
【对镜自审时，我总在思考是否要对他人宽容一点。】
取得信任后这位调香师小姐是这么说的。
“因为那群畜生从来都不会对冬蝉有什么宽容，那我借点毒，不过分吧。”
奈布：“…………不过分。”
奈布甚至觉得再狠一些都不过分。
诺顿·坎贝尔，一个脱离集体给了卢卡监狱分布图的“蚂蚁”。
【群体生活为我带来了什么？竞争？压迫？还是因不顾慷慨就被判为罪恶？】
这位被群体孤立排斥嘴角还留有余痕的“蚂蚁”是这么说的。
“冬蝉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但我和他在监狱中的〖工种〗不同，连像工蜂那样的保护都做不到。”
奈布：“所以你给了他整个监狱的分布图以及部署值班表。”
“是。”
奈布离开前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诺顿。
“诺顿·坎贝尔，愚人金在找你。”诺顿的身体一僵，奈布继续说，“但我感觉你就是为了防他才来这个冰原的吧。”
奈布摊手：“放心，我没告诉他你在这儿。”
“只是友情劝你一下，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他迟早会找来。”
诺顿沉默：“…………”
“谢谢。”
…………
红v区，加护单人牢房，这里关押着，“蜈蚣”。
是这位教了冬蝉一些体术，也正是这位告诉冬蝉如何电击自己的腺体会导致腺体受损到没有发情期却不丧命。
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位“蜈蚣”的双手和脖子都被厚重的铁链锁着，可依然无人敢靠近。
除了奈布。
例如以上的消息，都是他自己亲口和奈布说的。
“哦，对，小先生或许还会感兴趣一件事儿——”
“………说——为什么是小先生。”
“因为这么多年只有小先生是敢靠这么近与我交流——冬蝉利用电流暗杀前典狱长，这个方案是我提议的。”
“只不过没想到他会真的去实践吧——蜈蚣你玩的挺开心啊。”
奈布起身离开，“而且我为什么要怕你？”
“怕你都不如怕典狱长给我扣工资。”
身后的人听后笑了笑，问了奈布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监狱档案是怎么形容我的？”
“开膛手。”
“倒是形象……不过，杰克。”
“叫我杰克就好。”
“…………”
这英国人是太久没人和他说话，憋疯了吧。
————————
卢卡看起来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奈布转头看着正在燃烧的壁炉。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
热浪扑面而来，奈布沉默着看向火中的卢卡。
将神殿点燃，一切束缚被火焰吞噬。
奈布想，菲欧娜走了，走之前应该也会将毒蝎他们的牢房也打开。
冰原之上的火星被寒风席卷着盘旋升空。
他这才明白，他从未真正见过火，也未见过毁灭，更不知新生。
奈布看着火舌舔食着自己的手指，他想。
他也应该离开了。
这个冰原不会再有“春天”了。
————————
“小先生要去哪儿？”
“不知道。”
“那一起吗？”
“随你。”
END
————————
为执着的真理高歌，还是在权威下保持谦卑无声?若这孱弱的膜翅不足以扇动风雪，那便让我成为燃料，融化坚冰。——冬蝉
【隐囚】人一生能踏进几次相同河流
*溯洄双重生pa。全文1w1。
*大概是我写过最甜的一篇长文，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愉悦地阅读。
卢卡斯·巴尔萨克静静地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青年正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那丝骄傲的笑仍挂在嘴角。他的衣领有些乱，白色手套上沾染的机油无心打理，裤脚不知什么时候向上卷起，袖口的扣子也脱离了扣眼，露出一截的小臂白皙干净，在这场刚结束的实验中侥幸逃过一劫。左眼的单边眼镜下，灰绿色的眼睛清明平静，眼眶未曾有过一丝伤痕。
张扬的笑意在看清楚镜中人的全貌后收起，青年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疑惑与挣扎。卢卡斯的脑子在发觉自身处境的时候就开始乱，愤怒的不解的质问与暗无天日的牢笼，乃至那座灰暗的庄...
*溯洄双重生pa。全文1w1。
*大概是我写过最甜的一篇长文，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愉悦地阅读。
卢卡斯·巴尔萨克静静地站在镜子前。
镜中的青年正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那丝骄傲的笑仍挂在嘴角。他的衣领有些乱，白色手套上沾染的机油无心打理，裤脚不知什么时候向上卷起，袖口的扣子也脱离了扣眼，露出一截的小臂白皙干净，在这场刚结束的实验中侥幸逃过一劫。左眼的单边眼镜下，灰绿色的眼睛清明平静，眼眶未曾有过一丝伤痕。
张扬的笑意在看清楚镜中人的全貌后收起，青年脸上罕见地浮现出疑惑与挣扎。卢卡斯的脑子在发觉自身处境的时候就开始乱，愤怒的不解的质问与暗无天日的牢笼，乃至那座灰暗的庄园都如同一场大梦。梦醒时分他仍是骄傲的卢卡斯·巴尔萨克，那些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般隐入沉痛的记忆，为他留出一条光明的路。
心口挤成一团的情感宣告着记忆的真实，过往抛在眼前，选择死握在手中。
他兀自笑了。
阿尔瓦烟灰色的长发因着查阅手稿的动作落在纸页上，他挽了下遮挡视线的卷发到耳后，抬眼看见学生盯着自己长发的目光，视线相交几秒，卢卡斯的回应是一个纯粹的笑容。他无疑是漂亮的，眼眸清亮毫无阴霾，像夏日的湖水被风吹过骤然活过来的模样。眼底怅然的怀念短暂出现几秒，阿尔瓦在卢卡斯捕捉到这份情感前重新看向手稿上的内容，那些实验报告和推论仍是他平生所见最优秀的。
这样算来，他真的很久没看到卢卡斯写的实验报告了。撰写这些实验报告的人大抵也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们的关系会被这个满心满眼是自己的小发明家烧毁在火海中，再不能修复如初。
卢卡斯仍看着阿尔瓦的长发，从前他就喜欢对方这样长这样柔顺的头发，毫不掩饰地对教授说出这样的夸赞后，对方竟然不知所措地轻咳了两声，当时的卢卡斯头一次被人照顾得细致，大着胆子像个孩童一样问他，洛伦兹教授，我可以摸摸吗？
如今的他离那段时光太远，后来为数不多的遇见里，见到阿尔瓦时他才发觉无论是长发还是情感已经留在那场凶狠的大火中，男人的长发任他放在手心的触感却清晰得恍如昨日。
他突然生出个只有“卢卡·巴尔萨”才会有的念头，趁着阿尔瓦的注意力放在实验报告上时，卢卡斯伸出手，抓住了阿尔瓦松散着束在身前的低马尾。昂贵又精致的发圈被他用两指握住，顺着头发的走向扯落，看着阿尔瓦散开的长发，卢卡斯抿着唇，脸上的笑意狡黠又满足。
那一瞬间阿尔瓦从青年的笑中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总是倒在地上浑身是伤，暗下来的天空与呼啸而过的风声无疑不宣判着自己的胜利，权杖上流淌着的电流发出尖锐的狂喜，只要将他吊上绞刑架，游戏就结束了。这种简单的事情连Hunter中叫罗比的那个小孩子都办得到，可他迟迟不动手，只是俯视着跌坐在地上站不起身的Survivor。卢卡斯含着一口血，艰难吐出来，朝他扬起一个充满血腥气的笑容，嘲讽的弧度与神情是当年的小洛伦兹无论如何都模仿不出来的。
但他看到了。就在小洛伦兹的眼里。
某个想法静静在心口落下一颗种子。而阿尔瓦未发一言，手指落在长发上，心情出奇得变好了些。他随意转了两下发尾，发觉面前的青年得意地朝他扬扬那枚发圈。卢卡斯知道他会永远惯着自己的，那个“洛伦兹教授”永远对自己生不起来气，数年前的他也认为自己永远会尊敬崇拜他的恩师，这个永远在一份没多少重量的手稿被发现时戛然而止，而如今，那份手稿对自己而言已毫无意义。
他付不起代价。害死最爱的最恨的人的感受不好受，在监狱里无数场电击贯穿全身的感觉不好受，在庄园里一次又一次独自被挂在绞刑架上，听着自己的命和血一滴滴流干，死亡的最后一瞬又重新回到大厅的感觉也不好受。他没有告诉过别人，其实，他是有一点点怕疼的。
那些疼痛留给卢卡吧，卢卡斯·巴尔萨克不该承受这一切。
他也不该。
想到这，卢卡斯用空着的那只手取下了自己的发绳，棕色的半长肩发凌乱，让他像一只沾了水炸毛的猫。他将发绳戴在手腕，那副白色手套已经取下，平日实验时覆盖着的手指上有轻微的茧，却不影响这双手的赏心悦目。卢卡斯期待的目光重新投向阿尔瓦，声音中的兴奋不似有假：“洛伦兹教授，要不要试试我的发绳？”
就像记忆里的每一次，面对这种琐碎的小事，他的洛伦兹教授总是会答应的。卢卡斯转到阿尔瓦背后去替他束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尔瓦垂下的眼里温和不至眼底，低头的动作让他的目光恰好看向桌子上记录着精确数据的手稿，青年的字迹漂亮得挑不出错处，可只有最熟悉的人才能从字母中发现下笔时执笔人无意间的手抖。啊，阿尔瓦明白了，身后是一具尚健全的身体，可灵魂受到的苦楚，没有人能改过来。
卢卡斯并没意识到他在想什么，此刻满意地打量着自己为他束的低马尾，拍了两下手示意大功告成。阿尔瓦拿过自己的发圈站起身，他比卢卡斯高上太多，低头将卢卡斯及肩的头发尽数拢起，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擦过卢卡斯的脖颈，明显发觉对方一抖，阿尔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们从前碰上，只有在游戏中剩下他们二人，而卢卡斯又被击倒在地起不来时，他才会抖。阿尔瓦知道他疼，有时候卢卡斯受得伤重，头上破的口子往外流血，顺着额角流过双眼，仍不愿按下投降，他只是抖。一边发抖一边倔强抬头，因着这个动作血从眼角滑到脸颊，长长的血线像落泪，阿尔瓦那时俯下身，重重擦过他的眼睛，没收半分力气。他听见卢卡斯疼得“嘶”一声也不管，径直抓起他的衣领，拖着他来到地窖口，把他丢了下去。
如今只是碰了下脖颈，这个不服输的小孩就示弱了？还是说，在洛伦兹教授面前与“隐士”阿尔瓦·洛伦兹面前，是不一样的？
阿尔瓦无端对未来生出了几分期待。
这是一场争吵。
卢卡斯走路时正在暗暗矫正着自己的姿势，他总是会把身体蜷起来些，一时改正还是有些难。突然听见争执声，他目光停留了片刻。两个青年指着一只怀表吵得不可开交，背对着他的那个青年偏矮，声音也远不如另一个人中气十足，可言语清晰，半点没有服输的样子。
大致是在吵关于机芯的改良与使用，这场争辩已到末尾，以高一些的青年气愤地将怀表摔在地上告终。留下的人盯着地上怀表四分五裂的残局，拿出一张手帕蹲下去，一点一点将零件捡到手帕里。
卢卡斯走上前，换了单手拿阿尔瓦刚审阅过的手稿，同样俯下身，手指触碰到的第一枚零件时，面前低着头的青年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女性的嗓音本该明快，此刻却闷闷的。卢卡斯捏着零件的手指悬在半空中，眼睛不自知地瞪大，惊愕几乎要将他吞噬。面前的青年是女性带来不了如此大的冲击，可这声音太过耳熟了，他们曾经互相厌恶着又不得不合作着赢下一场又一场的游戏，终止于一场谈不上背叛的背叛。青年看向他，再一次向他道谢，熟悉的脸落在卢卡斯的眼里，鬓边的金发卷曲。
他下意识想干呕，捂着嘴的瞬间控制住在庄园中长久日子所产生的后遗症。努力将记忆里的人跟这个人分割开，卢卡斯把所有零件放回她的手帕，匆忙站起身道：“不用谢。”
他想起当他们放弃去折磨可怜的26号守卫，不再差使它像一个保姆一样去学端茶倒水，那时列兹尼克会坐在实验室的门口，端着盛了一块沾了白糖的黄油的盘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她问卢卡斯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卢卡斯站在她身边没有回答。他不想提及分毫过去，那里面另一个他不愿意见到的人占了太多的篇幅。他的人生在父亲与阿尔瓦认识的那一刻开始注定要跟这个男人纠缠在一起，来处有他，现状有他，这让他烦躁。
特蕾西见他不说话，耸了耸肩继续吃黄油。当那块黄油与碟中的白砂糖都只剩小半块的时候，特蕾西主动开口，声音带了被过往浸泡过艰难脱身的沉重，她支撑着下巴，任凭脑海中被永远慈爱的父亲占满：“如果一切不会有差错，我应该在一所高等学府读书，并在毕业后研究出稳定而便利的机芯供电表使用。可惜，我现在却要和另一位小发明家在这里拆26号守卫。”
26号守卫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挪着步子走到他们两人面前，卸掉了攻击性的它充其量是个滑稽的铁皮人，礼帽下的眼睛惹人发笑地转来转去。卢卡斯碰了碰它示意没它的事，目送着它转着笨重的身子回去休眠，卢卡斯垂下眼，语气嘲讽：“可惜，你我人生中最大的发明就该是它了。”
特蕾西长叹一声：“巴尔萨，你还是这么讨人厌。”
如今指针被不知名的手拨动，决定命运差错的那只表像方才那样被“砰”一声摔得粉碎，本该在被世界摒弃的地方相识的人不过擦肩而过。彼此憎恨着痛苦地相爱着的人却回到一切都没有显露出端倪的时候，这是对他们复杂交缠着的生命线的一种奖赏吗？还是某种期望看见重蹈覆辙的恶趣味？不可言说的力量轻而易举将他抛回过去，可他从来不信任何东西能改变一切。
他只信自己。
回望前二十年的人生，卢卡斯头一回对现状产生了不安。他坐在阿尔瓦的工作室的沙发上，薄薄的唇紧紧抿着，房间里出奇安静，只能听见腕上那只新系的手表因机芯上发条带动齿轮转动的响声。
阿尔瓦坐在他身侧，膝上摊开的报纸盖住修长的双腿，他的目光在报纸上又停留了一会，才转向正襟危坐的卢卡斯。被扣着皮带的表绕了一圈的手腕并未泛着不健康的白，也没有瘦削到仿佛一折就断的地步，手表上嵌了几颗宝石，彰显着制作者的感谢，也无意间更衬出巴尔萨克家小少爷的贵族气质。
他状似刚刚发现这只手表，微微偏头看向卢卡斯，声音的温柔太满以至于有几分假：“什么时候去买的？”
卢卡斯的注意力都在那份报纸上，猛然听见阿尔瓦的问话，如梦初醒般收回了目光，转而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表：“不是买的。一个新认识的朋友送我的。好看吗？”
这是那天特蕾西的谢礼。她在那条街道上守株待兔，拦下再一次从那里经过的卢卡斯后态度强硬地将表塞到了他的手中，这礼物太过贵重，对于一面之缘的人来说实属不应当。卢卡斯正不停回绝着，却看见特蕾西打开脖颈上金色链条挂着的怀表，小心翼翼地打开给他看。怀表中的相片上站着三个人，还是少年的特蕾西站在中间举着工具自豪地笑。
“这是我的父母，”特蕾西的抿着唇，脸上洋溢着幸福，“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爸爸一个人将我养大的。我很快就要毕业了，打算回去帮他经营钟表店。说来也奇怪，怀表损坏成这样按理说修不好，但是那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重新改良了机芯后它就能走了！你是诺贝尔奖得主阿尔瓦·洛伦兹的学生吧，我在报纸上见过你和他站在一起。我想这样的发现也是同为发明家的你愿意看到的，所以我用改良的机芯制了一只表送给你，希望你的研究也可以顺风顺水！”
大致相近的话语再次讲述出来，此刻青年女性的肩上毫无仇恨，整个人如同她的未来一般明快轻松。
阿尔瓦看着那只表，由衷地夸了一句：“好看。”
卢卡斯像是知道他会这么说，毕竟这位洛伦兹教授可从不会扫他的兴。放下手重新系上袖口，腕骨骨节在调整表的位置时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总是飘向阿尔瓦膝上的那份报纸，报纸是他亲手从报童手中接过的，那个小男孩戴着帽子，将一份报纸递给他的模样和一位唇总是紧紧抿着的故人渐渐重合，小狗穿梭于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每一片场地，衔着一封封沉默又害羞的青年的期望不断奔跑，他仍记得那些信的名字，以及它们拆开后得到的祝福。然后他听见报童发音纯正的法语：“先生？您还要这份报纸吗？”
这份报纸旁人看来不足为奇，他也只是因为阿尔瓦有读书看报的习惯而去买下。讽刺的是，这么多年来他还记得对方的喜好。卢卡斯坐在阿尔瓦身边，发觉他的目光在报纸上的一隅停留了太久，他跟着看过去，才发现是一场工业博览会的报道。
正是他们相遇的那场工业博览会，类似于总结一般报道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卢卡斯想起从那天开始自己执着于在阿尔瓦的眼中闪亮，使出自己毕生所学只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远比让他们成为师徒的那份契机，即那张手稿有价值得多。
往事并不只饱含恨意，他记得在曾经的这段时间里他没日没夜地工作，身体再年轻也抵不过疲惫，他在这张沙发上，阿尔瓦·洛伦兹的沙发上睡过无数次觉，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身体不堪重负晕倒后被阿尔瓦及时接住。于是第二天，他睡眼朦胧睁开眼睛时看见阿尔瓦担忧的眼神，身上的毯子温暖。
太多事情因为执拗而被忽略，不可否认那是一段极好的时光。
但是决定那一切的东西如今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何况自己曾经将它的一部分双手奉上。卢卡斯深吸一口气，凑到报纸旁故作好奇地指向报道了阿尔瓦的那一段。
他想听听阿尔瓦怎么讲，想听见这个被自己亲手扼杀的老师再一次讲述他们远大的理想，他将在这些话语中追溯曾经，他将根据这些话决定之后。无论如何，一死一生前往欧利蒂丝庄园的未来，不会属于任何人。
在卢卡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盼的目光中，阿尔瓦挑了下眉。
“怎么了？一次工业博览会而已。况且这次所展示的东西都普普通通。”阿尔瓦故意将问题解答得一文不值，欣赏到了对方错愕一瞬的神情。他明晰了这份错愕从何而来，“洛伦兹教授”应该再讲讲博览会上那些发明，以及最后让他们遇到一起的永远无法实现却仍不停追求的东西，卢卡斯的洛伦兹教授，应当是这样的。
总该让他失望的。卢卡斯·巴尔萨克。卢卡·巴尔萨。
他们不是玩着构建永动机童话戏码的天真师徒了，他们永远不可能用“隐士”与“囚徒”的身份聊上哪怕一句的话。每一次挂上绞刑架的杀心是真的，每一次电击的反抗是真的，每一次偶遇的沉默是真的，每一次互相注视时的恨意是真的。
可是那双灰绿色的眼眸望向自己，轻微颤抖的一瞬间。明明是自己预料中的场面，胸口心脏被拽了一下般的疼痛却骤然传来。他读着绿色眼眸里的不解与慌张，像解读一片被掀起轩然大波的湖泊。
对啊。
每一次互相注视时的爱意。
——也是真的。
卢卡斯仍沉浸在那份惊愕之中。就仿佛时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小时，眼前这个“洛伦兹”教授也突然没法和记忆中温和的人重合。他的目光强行聚焦在阿尔瓦的蓝眸，他从未发现人的眼睛会这么蓝。
人类对于色彩的渴望是永恒的追求，在这漫长的道路上前人分出太多种颜色，蓝色。蓝色。
一位画技精湛的画家抱着画板站在他面前过。艾格在一个暖和阳光的下午向他展示了午休时自己所绘的图。他画了睡莲，绿蓝色的水面躺着盛放的花。卢卡斯的眼睛几乎要被蓝沾满，被艾格敲了敲画板退回去：“别离画太近，别离蓝色太近。”
如今那幅睡莲还在吗，卢卡斯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的时候，第一个竟想的是这个。艾格爱他的画如自己爱电磁，如果睡莲败落在时间扭曲的长河，他一定会很伤心。卢卡斯那些庄园中不算朋友的朋友，随着被打散的轨迹都去了哪里？
他想念艾格。因为只有艾格在这里才能知道色彩伟大的至高之处，阿尔瓦的眼眸明明是睡莲湖水般的蓝色，方才他却亲眼见到，从深邃的其中竟迸发出几缕金色萦绕着它，如同作画结尾时点缀般洒上的金粉。卢卡斯不敢置信，眨了眨眼睛后，除却蓝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知道鎏金在谁的眼里流淌过。
卢卡斯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碰到了阿尔瓦的手臂。他的身体倾向阿尔瓦，凑近了去看面前最熟悉的人最陌生的模样，这张面容他描摹过无数次。蜷缩在监狱中用指甲在冰冷墙壁上默默画着“正”字的时候，模糊不清的记忆引他不得忘记烟灰色的头发和湖蓝的眼。可以说，对他复杂的感情也是逼迫自己活下来的一部分原因。
他熟悉这位洛伦兹教授远超任何人。有时候他对阿尔瓦的观察都到了病态的地步，研究合作进行到后段的时候，阿尔瓦看着研究报告皱一下眉卢卡斯就明白整个实验是哪个步骤出了错。可他现在在洛伦兹教授的表情中读不到任何过往的痕迹，他们仿佛回到初见的那天，两张相似到极致的白纸还没有泼上污秽不堪的墨水的那天。
不，也不对。
心中猜疑如雪球越滚越大，思绪如惊涛骇浪。卢卡斯一时间忘了动弹，于是他看见阿尔瓦的目光停在皮肤接触的那只手上，大概两秒，抑或是三秒，阿尔瓦的右手抓住了卢卡斯的手指。冰凉的温度让卢卡斯打了个寒颤，他几乎立刻想起监狱的墙壁和某个废弃军工厂永远不会停止的雪。
阿尔瓦牵起他的手，一个温暖的吻落在卢卡斯的手背。
欧利蒂丝庄园早晨五点五十五会响一次铃。一些习惯于早起的客人会在铃响后开始一天的活动。艾玛·伍兹小姐喜欢去花房摆弄她的花花草草，艾米丽·黛儿小姐常在一旁陪着她度过一个上午。梅莉·普林尼夫人则会在一旁观察那些外面从未见过的昆虫。再过三分钟起居室的钢琴声会响起，有的时候是弗雷德里克·克雷伯格先生，有时是爱丽丝·德罗斯小姐。死气沉沉的庄园在人们的活动中勉强活了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一行人行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卢卡·巴尔萨精神恍惚，他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待在这里，从铃响被惊醒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究竟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以至于当特蕾西·列兹尼克拿遥控器敲他的头时，他的反应格外剧烈：“你干什么？”
抬头看见特蕾西的面孔时他又恍惚一瞬，他总觉得她会更爱笑一些。特蕾西一只手拉着她的机械娃娃，对于卢卡的询问一脸不解：“你又发呆了？刚才大家喊你你都没有说话。”
身边围绕着的人见状全部停下来看他。这些人他全部认识，被这么多目光注视他一时如芒在背，卢卡叹了声气：“走神了，重新说吧。”
回答完奈布·萨贝达的问话，卢卡注意到一人一狗走到了他左边，唇被缝合线缝上的青年看着他，托没有未来的日子里太多次的配合，他现在已经能轻易读懂维克多·葛兰兹眼神里的担忧。他对维克多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对方这才抿着嘴笑了，他怔怔，不知为何想起入狱前自己去买报的模样。
“真没事？”艾格·瓦尔登问道。
“真没事，”卢卡耸耸肩，却下意识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画睡莲的时候会把蓝色和金色在一起画吗？”
艾格蹙起眉：“我以为你对画一窍不通。好吧巴尔萨，别用那种表情看我，我承认艺术有相通性。有时候会，花蕊或者水面加上金更有些观赏性，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你也说了艺术有相通性。电磁也是艺术，这两种颜色不是很常见的电磁学颜色吗——呃！不好意思克雷斯……”只顾着跟艾格说话，卢卡一不小心撞上了安德鲁的铲子，他吃痛缩回，不忘道歉。
安德鲁沉默地摇摇头。
“那既然电磁也是艺术，占卜算艺术吗？”伊莱·克拉克注意到了他们的发言。
“遗体面容整理呢？”卢卡反问。在众人的笑声中，伊索·卡尔无奈地将脸偏向了一边。
“对了巴尔萨，”特蕾西依旧牵着她的机械娃娃，“老爷子跟我说26号守卫的功能性还能再提高些，等你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回去探讨下？”
没等卢卡同意，走在最前面的奈布回过头：“如果你们不要再让巴尔克把改造完的26号守卫送上游戏场实战，其实我是很支持的。”
“那分明是老爷子的想法！”特蕾西回击。
“等一下，”阻止了两个矮个子的冲突，卢卡问出了他从刚才一直想要问的问题，“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众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伊莱率先有了动作，他推着卢卡往前走，笑意中带了几分告别地意味：“送你回家。”
“什么？”他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还欲追问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身影。那双鎏金的眼眸凝望着自己，如同将要把什么吞噬。卢卡几乎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身后的那些人却挡住了他的退路。
特蕾西站在最前面，捏着机械娃娃的手向他挥手。
“再见啦。巴尔萨。”很多人对他说。
而后他发觉一向视他们这些Survivor为无物的高大男人俯下了身，每一次都把自己杀个片甲不留的“隐士”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一刻卢卡的记忆突然明晰，相同又不再相同的一张脸填满了曾经。他久久不能言语，直到“隐士”抱紧了他。
他在自己的耳边轻声道：“欢迎回来。卢卡斯。”
惊醒时背后被冷汗侵满，卢卡斯睁开眼迅速坐起来，思绪仍沉浸在方才的梦中。他的梦太真了，朋友们的笑容恍如昨日，就仿佛他们真的有过这么一场相聚，谈论过关于蓝与金的交融，26号守卫的改装以及究竟什么才是艺术。可卢卡斯又深切的明白因为无法找寻的原因，每个人的生活被拨回真正幸福的轨迹，那段不该有的记忆拂去，他们断断不会再有这样的话题会聊。可说巧不巧，留下了他的记忆没有被抹除。
或者说……还有他。
卢卡斯无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被子，环视自己所在的地方。很普通的单人床，房间装潢并不奢华却很有生活气息，卢卡斯慌乱的心跳在观察房间时逐渐平复。他没有来过这间房间，却一眼认出了这是阿尔瓦的家。那些病态的观察自然有对方的喜好，自己也曾以一些站不住脚的借口登门拜访过，两者合一思考，明了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现在他所拥有的身体已不会随时随地忘却一些记忆，这意味着那个落在手背的吻无论是在手背还是在脑海中都清晰得发烫。他可以理解“洛伦兹教授”对自己产生别样的情感，可他理解不了在阿尔瓦·洛伦兹很可能已经看破了这个助手身体里藏着来自欧利蒂丝的灵魂时，仍会向自己献上一个吻。
卢卡斯掀开被子下了床。床头的矮柜上放着自己的眼镜，他没有去戴。当时的自己配单片眼镜的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只眼睛后来会在监狱中被打得再也没法睁开，那片青紫带来的疼痛刻在不愿回望的过去，他的过去。
夜里还是有些冷。卢卡斯刚站起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稍微蜷了些身，尝试把温暖聚集些，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门前，轻轻拉开门往客厅看去。外面的大灯没有亮，沙发旁的茶几上点了一盏小灯，阿尔瓦坐在沙发的一角，垂眸阅读一本不知名的小说。即使卢卡斯的动静已经足够小，他依旧注意到了声响，抬头往这边看去。
该说什么，需要说什么。卢卡斯一生不知所措的时候很少，可他们在夜幕中静默着伫立时他竟吐不出一句话。某个瞬间他竟然在心底为自己嘲讽般地笑了两声，当了几年的Survivor就像当了一辈子一样，面对Hunter还是不能说出来什么。可是还能有什么关系比庄园中的他们更烂呢，卢卡斯·巴尔萨克，你已经走过了一次最糟糕的路，也死过了那么多次，还有什么结局是你没办法接受的？
确实没有结局是他没办法接受的。卢卡斯后知后觉想。因为他根本不是不敢接受，而是怕真正揭掉他们明面上“洛伦兹教授”与“崇拜他的助手”这层布后再也回不去了。卢卡斯实在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喜欢这段时光，哪怕实际上是两个恨大于爱的人在披着布演戏，他也是喜欢的，他舍不得。
吸气，再吸气。
时间沉默着流淌，一秒，一分。
卢卡斯看着阿尔瓦的眼眸，灰绿色与湖蓝色相撞，泼颜料一般泼出了一幅最特殊的睡莲。阿尔瓦合上了书，唇角的那丝笑意渐渐消失，此刻神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像长发被大火燃烧殆尽的那个他。卢卡斯靠着门框，被美好日子钝化的目光再一次变得锐利，空气中仿佛再一次响起了刺耳的电流声。
在即将点燃火花的那一刻，卢卡斯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他明知故问。
阿尔瓦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是谁？”
“这取决于你觉得我是谁。”
“我觉得的就有用么。”
“那我希望的就能成真了？”
针锋相对，如每一次游戏中电流于电流的相撞。话语回击着话语，卢卡斯倚靠着门框却逐渐站不稳，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精神上的兴奋却竭力撑着去迎接下一次回话。
阿尔瓦·洛伦兹，他的恩师，他的仇人，他的被害人，他的Hunter。
阿尔瓦早已看出了他强撑着的模样。他知道卢卡斯总是不服输的，自己在游戏中放他一马时他咬着牙不去跳地窖、直到自己把他扔下去时是这样，如今彼此隔着真相互相试探时仍旧是这样。他放过卢卡斯多少次地窖了呢，数不清了。阿尔瓦在心底的账上记下了最后一笔，而后把整个账本撕碎，他站起了身。
他看着阿尔瓦一步一步走近。他们的过往一步一步贴近。卢卡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阿尔瓦拉住了手腕。
“好久不见。”阿尔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卢卡斯·巴尔萨克。”
卢卡斯没有回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你已经忘记了。在很久以前我们辩论过一个辩题：人一生中能否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当时说绝不可能，可你却笃定着说可以。你说世间一切都是有规律的，流走的水一定会在某天重新再流过人踏进的这片区域，所以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个幸运的人再一次经过这条河，他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踏入相同的河流第二遍。”阿尔瓦的声音平静，卢卡斯却径直撞入这句话勾起的回忆之中，那时阿尔瓦听他的假设论听得发笑，可终究没有反驳，他永远是这么宽容。
“但是。我从我的实验室醒来的时候真切明白，你的话是正确的。我们——欧利蒂丝庄园中的所有人在不知不觉间踏入了同一条河流。我向你认输，小洛伦兹。”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卢卡斯再也无法背对着阿尔瓦。他已经无暇思考，眼睛里溢满了眼泪，像湖泊经过一场许久不停息的大雨后上涨了太多的水位线。在让阿尔瓦捕捉到那些眼泪之前卢卡斯撞进了阿尔瓦怀里，被对方理所应当地抱住。
时光洪流般滚过，带走实验室中他扯着阿尔瓦衣领歇斯底里的模样，带走庄园游戏场地上阿尔瓦将他挂在绞刑架上时眼底的一片冰冷。这一次洛伦兹教授蹚过人一生中再也无法踏入第二次的河流，抓住了在河中心犹豫不决的他的小发明家，摁灭了所有扭曲情感滋生的开始。
没有一个人说对不起。
但也没有一个人说永不原谅。
卢卡斯抱着报纸匆忙走在路上的时候低着头，时间需要理解他改过往习惯的漫长过程。也就是因为低着头专心想着事情，他撞上了什么东西。卢卡斯捂着撞得生疼的头后退，“嘶”了一声抬头。铁皮人眨着滑稽的眼睛看向自己，那句它唯一会说的话重新播放：“很高兴认识你！”
“26号守卫？！”卢卡斯一愣，形象没有任何改变的、最初始的26号守卫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在自己喊出它的名字后，铁皮人身后走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他看上去比从前遇见时慈祥得多，此刻也不会操纵墙壁堵住他或者特蕾西逃跑的路线，而原因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在26号守卫身上加了点别出心裁的“小设计”。
巴尔克听见卢卡斯喊出26号守卫的名字，颇为自豪地拍了拍它：“你竟然认得我的杰作，小伙子。不过一周前它就不叫这个名字啦，守卫欧利蒂丝庄园的使命已经结束，小姐给我们放了一个长假。”
“那它现在有名字吗？”卢卡斯下意识追问。
“有啊，小姐叫它‘邦邦’。”
像是回应二人，邦邦又重复了一边：“很高兴认识你，邦邦！”
告别了老爷子，卢卡斯再一次低着头赶路。
他刚从报童那里买了份报纸，看见头刊时就连忙往家赶去。即使他们前不久才在斯德哥尔摩参加过颁奖仪式，在众人的掌声下佩戴上奖章，但真正看到他们的成就被搬上报纸，世人骄傲于世界上又诞生一项伟大的发明时，那种感受依旧是不同的。卢卡斯在家门前站定，此刻仍是冬天，他的脸颊被冻得发红，寒冷却无论如何都浇不灭这颗永远对物理热忱的心脏。他打开门，正遇上端着两杯咖啡、往庆功蛋糕走去的阿尔瓦。卢卡斯扑向阿尔瓦，被搁下咖啡杯的后者牢牢接住，卢卡斯向他展示那份报纸的头刊，笑着大声说：
“老师，我们的颁奖仪式上报纸啦！”
玻璃柜中，三枚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奖章闪着金色的光。其中两枚挨得格外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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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日快乐。
感谢@反派小年，下次请更努力地压榨我吧。
删减了一部分。关系最差但是he得最彻底的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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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笼】所以龙宫的墙隔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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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不渣没有火葬场，两位都很爱双向奔赴，哪吒敖丙爱情友情随意代，不打tag了
就这个造谣爽
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天上天下开始了一段诡异的和平时光，底下的龙也好人也罢，都进入了一个爱咋咋地反正老子要歇会的状态，至于天上又静悄悄的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起码短期内，底下无人关心。
敖光带着一群龙浩浩荡荡的回了龙宫，挨了顿打、进了趟锅，最后儿子还跑了，此时满脑子的旋律都是放弃啦不干啦当个龙王累死啦，看着身后的龙族伤的伤残的残，还有一些捧着自己好友炼成的珠子黯然神伤，敖光沉默了几秒，最后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让所有...
he 1w+全文免费，但标题和文没有太大联系（
天帝不渣没有火葬场，两位都很爱双向奔赴，哪吒敖丙爱情友情随意代，不打tag了
就这个造谣爽
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天上天下开始了一段诡异的和平时光，底下的龙也好人也罢，都进入了一个爱咋咋地反正老子要歇会的状态，至于天上又静悄悄的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起码短期内，底下无人关心。
敖光带着一群龙浩浩荡荡的回了龙宫，挨了顿打、进了趟锅，最后儿子还跑了，此时满脑子的旋律都是放弃啦不干啦当个龙王累死啦，看着身后的龙族伤的伤残的残，还有一些捧着自己好友炼成的珠子黯然神伤，敖光沉默了几秒，最后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让所有族人都去休息调理。
定海神针还倒着，本来就已经稀巴烂的龙宫被粗暴的铲起来不说还颠了几勺，敖光看着家徒零壁的龙宫，叹气频率直线上升，只觉得被火烧了一顿，年纪激增了一千岁。
敖光懒得去折腾了，身体力行的给自己收拾出来了一快空地，凑合着能看就行，被锁着盘那根柱子盘了千年，一把骨头都快盘弯了，先躺下来直直腰，反正他看其他小龙一个个都疲惫的要死，没有一个想无缝开始重建龙宫的，事已至此先睡觉吧，脑内的旋律切换成了闭上眼，看见天堂。
而这边，哪吒如愿等到了敖丙回头，心里这叫一个美滋儿，结果等他拉着敖丙一回头，入目的就是一片狼藉的陈塘关，心里抽痛了一下，对上了李靖沉默的背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目前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造反的第一步先干什么？别人先干什么哪吒不知道，反正他得先建个房。
本来打算去别的镇子找专业人士来建个房，不求别的，能住人就行，结果发现自己此时简直倾家荡产，浑身上下掏不出一个子儿，最后还是太乙摆了摆手，从裤裆里掏了半天，总算掏出一个宝葫芦，坚固无比，葫内常年春暖花开，且能住人，后面才是重点，这才避免他们短期内被迫风餐露宿的问题。
解决了住房问题，哪吒也没闲着，当初是他误会了老龙王，上去不由分说就给人打了一顿，虽说事后他帮着救出了龙族还炸了鼎，但总归没有当面道歉过，敖丙跟他说父王能让他回来就证明父王并没在意，但哪吒还是觉得一码归一码，他不在意不代表自己就能不道歉，敖丙也就没继续劝，看着哪吒去别的小镇上打了十八份工，六个胳膊愣是没一个闲着的，赚了些钱，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和敖丙一起回龙宫探望一下老龙王。
然后就看到在龙宫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龙，给敖丙脸都吓白了，以为邪恶大寿桃又一个回马枪杀回来了，慌慌张张的扑上去才发现，全睡了。
有一条小龙被敖丙的动静整醒了，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用尾巴给敖丙指了指敖光刚刚自己折腾出来的房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歇逼了，兄弟。
敖光在五秒钟前也躺着，虽然他睡不着，但实在不想动，盯着天花板发呆，但他感知到了敖丙的气息，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光速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灰又理了理衣角。
敖丙来到刚刚小龙指的地方，有些不确定的敲了敲这个勉强被称为门的东西，门开了，或者说直接塌了，虽然本来敖光也没用心折腾，但见此情景他还是沉默了一秒，随后选择忽略了这寒酸的一幕，看向敖丙，眼中却压不住笑意：“丙儿怎么回来了？”
敖丙让开一步露出哪吒，敖光那点笑意又垮了。
哪吒：……
两个人隔空对视，最后还是哪吒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的拎出了一只藏在身后的袋子：“…咳，那个……”哪吒那个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最后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大喊：“上次的事是我不对，给您老人家买了点东西赔礼道歉！”
敖光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哼了一声，也没想为难小辈，接过了哪吒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袋子大概是太乙的某个法宝，看着不大，但跟天上某个人一样，很能装，里面满满当当的尽是些人间的吃食，敖光挑挑眉，刚要说不过哄小孩的东西，哪吒就像会预判一样开口：“这些都是敖丙爱吃的。”
敖光不动声色的把话咽了下去：“……不错，甚好。”
不过敖光也确实没想着跟哪吒计较，他还挺欣赏这小孩的，或许他能带着敖丙一起干成自己当初没做成的事情，简单寒暄了几句，默许了哪吒在龙宫窜来窜去。
龙被锁链拴在柱子上栓了千年，又经过天元鼎烟熏火燎烤了一番，铁做的都扛不住这么摧残，各个都跟霜打的白菜一样蔫了吧唧，敖光除了自己也身心俱疲以外，看着这些小龙也实在不忍心，干脆就没先把重修龙宫的事提起来，放任他们在地上开摆，哪吒在看到这片几乎可以算废墟的龙宫和里面各个瘫成龙饼的龙后沉默了，用胳膊肘怼了怼敖丙，小声道：“要不咱们在造反之前，再替你爹修修房子吧，别累着老人家。”
反正虽然话放出去了，但暂时还没想好怎么造反，哪吒在心里默默补充，敖丙深以为然。
于是一个月后，一个新龙宫就此诞生，当然没能恢复原貌，反正现在龙也不剩几条，用不着干那开千亩荒田就为种两棵黄豆的麻烦事，每条龙自己看上哪里就在哪里给自己圈个地盖房，这期间哪吒和敖丙负责了敖光那一块，并把试图帮忙的敖光打发去了监工。
敖丙把敖光劝去休息了，由于身高原因，他抬起头认真的仰视自己的父王，偷偷的指了指身后干劲十足的哪吒，小声道：“父王，哪吒心里一直愧疚着呢，你就让他做点什么补偿一下吧，更何况他母亲……做些什么转移注意也是好事，孩儿也会帮忙。”随后把装着各种吃食的袋子塞到了敖光手里。
于是敖光没有拒绝，想着既然儿子这边不让自己帮忙，干脆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东海龙王开始捧着一大袋吃食开始在龙宫闲逛，遇见龙就投喂点吃的，不少龙从出生起就没能离开过海底，其实有些小龙也没比敖丙大几岁，敖光心里始终有愧，看着这些小龙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递过去的糕点，吃了一口之后眼中亮起光芒，愧疚更深了，当场就要撸起袖子帮忙。
结果龙有一条算一条，投喂的吃食来者不拒，但全都不让自己插手，堂堂龙王，最后抱着没吃完的零食被赶去跟倒在地上的定海神针大眼瞪小眼。
敖丙在龙宫废墟上圈了一块地，哪吒来看了看，大喊着不行太小了都不够你父王伸腿的，把地又扩了一大圈，敖丙很显然不自信的看了看远处靠在柱子上默默吃东西的父王，觉得尽管父王确实很高，但伸腿也伸不了这么长，哪吒摆摆手说我按你父王龙形来算的。
“都是龙王了，房子大一点怎么了。”哪吒理直气壮。
敖丙思考了一下，觉得有理，点点头：“也对，那不妨再大几圈。”
远处的孤寡龙王在把自己吃撑之前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千年不曾挪动半步，身上分明没有锁链，却被那人用最沉重的锁压了个结实，三昧真火也多少对他造成了些影响，千年没合过眼的龙王在骤然放松下来之后，听着远处敖丙和哪吒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敖光被敖丙轻声喊醒了，敖光睁开眼睛，还有些迷茫，眼前的儿子逆着光站在自己眼前，阳光透过海水从他敖丙身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敖光眯了眯眼睛，有些看不清敖丙的表情，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敖丙几天前还只是一只不到自己腰高的小龙，完成了每日的修炼任务后会化成小小的一条龙贴着自己休息，现在却马上要离开自己了。
“父王。”敖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雀跃，从他出生起就没见敖光休息过，眼下看他终于能放松下来睡着，敖丙真的很开心，但可惜刚刚跟哪吒建好房子，太乙那边传消息说石矶的那面镜子说了些截教的新消息催他们回去商议，敖丙不能继续留下来陪父王了，只能又张开双臂跟敖光抱了抱，随后跟哪吒匆匆离开了。
敖光站起来目送二人远去，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个模糊的身影，敖光才转过身，上扬的嘴角僵住，震惊在了原地。
外观是不指望两个小孩能建出什么花样来了，只是一个朴实无华的火柴盒上面加个尖尖屋顶，但面积之巨大，都够敖光化龙在里面打滚了，敖光震惊的看了看自己巨大的住所，都能放半个定海神针了，心想儿啊虽然龙宫地方大但也不至于如此奢侈吧。
敖光还是住了进去，整体感受下来敖光觉得自己好像是住进了一个米缸，但若大一个缸里只有自己一粒米。
但该说不说，这俩小孩布置的属实用心，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如此巨大一个火柴盒里面竟然有一寸算一寸全铺上了柔软的毛毯，敖光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哪吒偷偷贴的纸条，上面说敖丙特别喜欢这个毛毯，怕他回家睡不惯才铺的。敖光轻笑一声，把纸条收起来贴在了给敖丙准备的房间门上，等着他什么时候回来自己看看。
龙宫就这样慢慢恢复了平静，谁也没去管那些全体龙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远去的妖，龙族的回应是要找就去找无量仙翁去吧龙实在是自身难保啦，柱子都被他搞倒了实在锁不住妖了，且龙族也元气大伤连我们龙王都倒了。
敖光这次属实是学聪明了，当着下来问话的仙官的面硬是吐了几大口血，随后噗通一声就倒下了，脸色惨白一副马上要归西的架势，旁边的龙跟着开始嗷嗷大哭道大王您可不能死啊我们不能没有您啊，直接吓得小仙官脸色比敖光还差，脚底抹油连滚带爬溜的飞快生怕下一秒龙王就死自己眼前。
背后敖光面无表情的抹了抹嘴角的血，只不过是逼出来的一股淤血罢了，吐出来还轻松点。
敖光轻松的休息生活没持续多久，天上又送下来一封信，一条小龙吭哧吭哧的穿过敖光巨大的主厅，将信送到敖光手中，敖光指尖一动，信飘起来自动展开，敖光一目十行的看了一下，忽略掉文绉绉的废话，这信翻译成人话就是龙王当了这么多年典狱长辛苦了，来天庭吃顿饭吧。
敖光只冷笑，傻子才去这种鸿门宴，但冷笑归冷笑，面子工作得做到位，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写封信回绝，于是敖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到桌子前开始写信：
蒙天庭盛情相邀，本应欣然赴会，与诸仙共饮琼浆，论道谈天；奈何近日龙体微恙，重伤未愈，需静心调养，不便远行；我这海底的粗鄙之龙镇守千年炼狱，若是因此扰了诸仙清修，反倒不美，故此，只得婉拒此番美意。想来天庭诸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自是不会与我这般小小龙王计较。
飞速写完，敖光将信塞回了小龙怀里，让他带出去交给下来送信的小仙官，随后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
结果仅仅过了三天，又送下来一封信，敖光不耐的打开，发现这回寄信人变了，右下角署名的那两个字只看得敖光犬齿发痒，躁动的恨不得啃两口什么东西磨磨牙，举着信石头似的一字一句看了半天，终究只笑了一声，提了笔规规矩矩语气疏离的写了回绝信，重新把信交给了小龙，说来这金色的小龙也怪倒霉的，两次被抓到送信的都是他，自己这房子大的自己人形跑一个来回都嫌累，于是敖光慈爱的拍了拍他的头。
敖光觉得这下应该不会再有来信了。
敖光的睡意全无，控制不住的想起从前。
昊天得知底下人有除了龙族以绝后患念头的消息比自己要早，那时他简直比敖光还疯，帝王一怒，整个天庭都要颤上一颤，但可惜即便是天帝，到底还是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情况，敖光和昊天的关系不是秘密，众仙便打着可借“阴阳颠倒”“孤阳不生”等礼法大做文章，甚至煽动名下众多不明真相的小仙联名血谏，将敖光污名为“妄图迷惑君心的妖孽”。
敖光就没见昊天发过那么大的火，吓得他都顾不上寒心，一把抱住了当场就要开杀的昊天，好说歹说的将人带下了朝。
眼看天帝这条路走不通，众仙就将视线放在了敖光身上。
敖光被找上门了几次，他毫不意外，这群道貌岸然的仙人在差点被杀后没有一个敢再敢当着昊天的面多说什么，一个个的都来找他，敖光微笑着全当他们放屁，来几人便铩羽而归几人。
最后的最后，找上门的不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仙了，而是昊天的胞弟，紫微星君*，擅长星象命理之术，紫微星君踏着一条银河凝成的浮桥款款而下，腰间仙牌玉坠轻响，好似毒蛇吐信。
“东海的风，到底比天界腥些。”随后他抬眼，看着敖光轻笑：“陛下今日又在殿上杀人了，身首分离，死相凄惨。我这位兄长啊，一旦认定了什么便要一路走到黑，真是小孩子心气。”
敖光依旧坐在床头擦拭着自己的刀，眼皮都没舍得掀：“星君若只想来本王这转告朝上杂事，不妨回你的摘星阁，对那群哑巴星星说去。”
紫微星君叹息着拢袖坐下，银河自动盘成软榻：“三百年了，龙王还是这般……天真。”随后他摊开掌心，一簇星砂聚成缩小的东海疆域图。
“您猜，若明日北斗第七星‘恰好’坠入归墟海眼——”他手中的星砂随着话语溃散，化作千万条锁链缠住敖光手腕：“您那妄图反抗天庭却被您亲自镇压等待着审判的三位弟妹，够填几次天劫？天帝或许护得住你，护得住他们吗？护得住你那万千龙族同胞吗？”
敖光被锁链缠住的手腕处生了龙鳞，铁链和龙鳞狠狠剐蹭，刮出一片火星：“紫微，你与那群道貌岸然的仙人无非想要本王的命。”
紫微星君摇摇头，似乎笑得很开心：“错了，事实正相反，本君巴不得要您活着，活着看我那好哥哥为您屠尽仙班，活着听三界骂他‘色令智昏’——”随后一直盘在他身侧的星图骤然展开，映出朝廷中天帝脸庞沾血的模样，又意有所指的看向敖光的小腹，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活着…等您的几个小崽子出世，却只能看他们因阴阳不平的命格难逃一死，被剥了皮抽了筋挂上斩仙台时，再由你跪着求本君给他们个痛快。”
敖光暴起掐住紫微咽喉，他腹中已有龙蛋之事连昊天都没来得及告诉，眼前这人怎会知晓！
紫微任由喉间龙爪收紧，被掐得嗓音破碎，却丝毫不见狼狈，唇角笑意愈盛；“您可知我那好哥哥今日为何突然发难？因为…今日进献的典籍里……画了您二人在瑶池……咳咳……多有趣，整个天庭都传昊天大帝色令智昏，您用身子换……”
敖光骤然松手，刀尖挑碎了星图展示出的画面，哑声道：“你要我如何做？”
紫微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抚平衣襟褶皱，动作慢悠悠的，报复似的刻意吊足了胃口才说话：“很简单，您只需‘自请’镇守海底炼狱，不仅可以洗清您是妖孽故意迷惑陛下的谣言，还可以让陛下免于被后世冠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骂名，更何况尽管那是炼狱，但其中绝对安全，您的龙族中不会有一条龙再受到伤害，何乐而不为呢。”
此时敖光的心中已经认下了自己的结局，却还要嘴硬一句：“若我不从？”
紫微星君轻笑着退入星河，身影渐淡：“那本君只好让陛下‘亲眼看见’——他最爱的龙，是如何让被自己背叛的海底妖族撕碎吞吃，最后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您应当很清楚本君有这个能力吧？”
敖光面无表情，有个屁，先不提他那几个弟弟妹妹都受了伤，哪怕没受伤他也不至于教训不了这三条胆大包天的小屁龙，那群妖族更是乌合之众，但紫微有一点说的对，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纵使昊天愿意为他对抗整个天庭，最终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昊天自己还会背上众多莫须有的骂名。
敖光独自在床前坐了许久，案上留着紫微一纸星砂凝成的请命诏，最终敖光认命的低下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金红色的血被敖光烙在了请命诏上，好似不久之后就会被锁在炼狱之上的他自己。
东海龙王主动请缨镇守海底炼狱，以自身退场换昊天“仁君”的名声，避免兔死狗烹的骂名，经由紫微之手，此事顺利的先斩后奏，当昊天接到消息时，炼狱已成，锁链已下，昊天金色的神力徘徊在东海之上整整五百年，却被结界所拦不得进入，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消散了。
敖光腹中共三枚龙蛋，不知到底是紫微真的算对了还是他乌鸦嘴，前两枚龙蛋孵化出的小龙全都如他所言夭折了，仅剩最后一枚被敖光施法封印停止了孵化，含在嘴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仅剩的孩子，龙族永世不得外出，昊天被封印所拦无法进入，这是他们的心血，是他们的孩子，如今却连顺利长大都成了一种奢望。
敖光一直都知道，昊天从未放弃过把龙族从海底救上来，如今不光是众仙家在盯着龙族试图吹毛求疵寻到个理由讨伐龙族，昊天也在潜伏观察，一旦叫他抓住时机发难，龙族必定解放，只是诸多掣肘下，任他是天帝还是地帝，想推翻一件本人都低头认下的事情难如登天。
这也是妖族跑了敖光却没怎么慌乱的原因，他清楚的知道整个龙族差点被一锅端去炼丹这件事就是昊天等待了千年的借口，昊天会帮他解决一切，
敖光如今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当年他先斩后奏，直到收拾东西走人都没等昊天回来再见他一面，说实话，敖光很心虚，非常心虚。
心虚的同时他也在不安，千年已过，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三百年，这在他们漫长的一生中只占据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不敢奢望那位尊贵的君王还能捧着那点情谊，信他会帮助龙族脱困是信他的人品，这原本对龙族就是无妄之灾，敖光却不敢赌他对自己还有感情。
况且直到他离开，也没将自己已孕有龙蛋一事告知昊天，如今无量仙翁事情一出，怕是全世界都知道了敖丙是他东海龙王的儿子，但不知情的昊天会怎么想？他会认为自己在海底另寻新欢了吗？
敖光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他仅有的那点柔情如今只够他掰成两份，一份给敖丙，另一份远远系在天间，正是因为太在乎才不敢相见，怕最后的结局不尽人意，想着反正千年都挨过来了，还不如继续挨一辈子，也省的最终伤心。
敖光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了，没想到一天之后，来的就不是信了。
没了那恼人的炼狱封印，昊天出入龙宫简直就跟进出自己家一样，敖光布下的结界自是拦不住他，他先是对着敖光巨大的火柴盒住宅肃然起敬，在外面转了两圈观察了个透之后，才礼貌的敲了敲门，随后也不管里面人有没有回应，直接推开了门。
巨大的龙盘踞在屋内，没有因为门被推开而多出一丝反应，昊天慢悠悠的关上门，走到龙的身边，也不急着喊人，而是蹲下来轻轻戳了戳坚硬的龙鳞。
敖光没动，于是昊天又加了几分力气，戳的那块皮肉都微微下陷，随后又因为手指的离开而弹回来，昊天看着好玩，多戳了几下，敖光还是没动。
昊天倒也不着急，开始顺着龙鳞抚摸起来，手感说实话，不太好，有些太硬了，还是腹部的鳞片最好摸，可惜腹部被盘在内侧了，现在摸不到，昊天有些遗憾的想。
敖光依旧没搭理自己，但昊天眼尖的捕捉到那露在外面的龙尾颤抖了一下，于是昊天动作一顿，下一秒开始逆着龙鳞摸龙。
龙尾顿时劈头盖脸的抽了下来，只是动作慢的抽蚊子都比这快，昊天不紧不慢的躲开前看到敖光的龙身抽动了一下，简直跟刺挠猫一个效果，还是这么可爱。
龙尾砸到地上，声音挺大，但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吓得龙宫内其他小龙都围在旁边严阵以待，决定如果天庭真要撕破脸彻底讨伐龙族，那他们宁可灭族也要斗到底。
敖光本就没抱着伤他的心态抽的这一下，本来以为接下来要被制住了，没想到昊天什么动作都没有，他只是看着敖光笑：“千年不见，敖光，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敖光没回这句话，抽了一尾巴后才想起要行礼似的，拍了拍衣摆，还没跪下去就说道：“参见帝君。”
昊天轻车熟路的往前一步，非常自然的张开双臂，勾着敖光没让他跪下去：“这是做什么，免礼。”随后手一伸，捞过敖光的手腕，灵力注入筋脉，细细检查了一番。
敖光伤的虽然不重，但到底被三昧真火烤了一番，也不能算轻，这段日子都在安心养伤，昊天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个遍，确认不会恶化后也没放开，就这么抓着人家的手腕开始说正事：“我把所有问题都甩到无量那老东西身上了，托你吐的那两口血的福，你给那例行询问的小仙童吓得话都说不清了，我顺杆爬免了你们镇压海底妖兽的职责，没人敢多说一句。”
“……有人多说我也不干了。”敖光抽了两下手发现抽不动，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却不自觉的放松了许多。
昊天另一只手抽出一张信纸，特意换了个自称：“三番五次拒绝朕的，你还是第一个。”
“……”敖光声音没什么波澜，尾音上挑，不经意间勾人的很：“臣实在伤重，无心再上天庭。”
昊天一听这话就笑了：“谁说要去天上吃了，我还不乐意跟那群老东西一起吃饭呢。”说罢打了个响指，顿时从天而降了一张大桌子，紧随其后的是一盘盘珍馐佳肴，落在桌子上时还都冒着热气，敖光沉默了两秒：“这么多，恐怕吃不……”
“啪。”
又一声响指，大门唰的一下打开，哪吒和敖丙愣在了门外，哪吒还一副伸手准备敲门的样子，敖丙有些惊讶的看着敖光：“父王…？”
“丙儿。”昊天很自然的松开了手，敖光立刻走上前，扶着敖丙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怎么回来了，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敖丙摇摇头，神色有些迷茫：“不是父王您喊我们回来的吗？您说想孩儿了，想聚一聚。”
敖光动作一顿，猛的转头，看向了昊天，想着昊天既知敖丙的存在，那他是如何看待丙儿的？
昊天则笑眯眯的接了这个眼神，表情毫无破绽，没回答敖光想听到的那个答案，左右而言道：“别那么见外嘛，我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敖丙缩了缩脖子，感觉父王神情不太对，却又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于是小声问道：“父王，这位是……”
“……”一句话给敖光问愣了，他该怎么说？你的另一位父帝？当着昊天的面这么说实在不妥，有种逼人认亲的感觉，但诚实的承认这人是天帝似乎也有不妥，这不明摆着把自己和昊天关系不同寻常的事亮出来了吗。
一时间，敖光陷入了沉默，倒是哪吒搓着下巴就凑过去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笑眯眯的黑金配色的还挺好看的人，看看他又回头看看敖光，再看看他又看看敖丙，只觉得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最后敖光还是没细说，只敷衍的说了一句父王的老熟人，但两个孩子都回来了，敖光到底还是坐在了桌子旁拿起了筷子。
敖丙这一顿饭吃的坐立难安，哪吒在旁边也沉默的有些反常，原因无他，饭局刚开始时敖光还会一边给敖丙夹菜一边招呼哪吒放开了吃，询问最近在外遇到的事，没持续多久，敖光旁边那个男人就从一开始也在给敖光夹菜，夹着夹着，变成了不是夹在碗里，而是直接喂进嘴里，敖光也不知道是分心了没注意到还是懒得管，还真就这么吃上了，敖丙吓得菜都掉了，哪吒一块排骨啃到一半也逐渐停下了动作，两个人震惊的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把凳子往对方那边挪了挪。
那两个人光吃还堵不住他们的嘴，只听那陌生男人拖着嗓子，话里话外都是撒娇的意思：“敖光，这么多年没见，你难道不想我？”
随后被敖光轻轻的踩了一脚，昊天嘴角上扬到一半被紧急压下去，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好疼啊，温柔一点嘛。”
敖光面上没理，认真的低头扒饭，桌下手指轻轻捏了捏昊天的手，结果没几秒又听他说：“今晚我能不能睡在……”
然后脚上挨了更用力的一脚，这下彻底闭嘴安静吃饭了。
敖丙：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哪吒拽了拽敖丙的衣角，低声道：“你爹这是要夕阳红老树开花了？”他又看了看对面两个人，若有所思：“看不出来你爹还挺开明……”
清楚的知道这点声音敖光绝对能听见的敖丙只能把声音压得更低：“…哪吒，食不言。”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各怀心思，但唯一统一的评价是饭做得真不错，敖光看昊天一副得意得尾巴都翘起来的样子就知道这大概是他亲手做的，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传音跟敖丙说：“这位…算你的父帝，丙儿知道就好，无需声张，也无需叫人。”
看敖丙有些震惊但又更多是果然如此的表情，敖光只觉得自己要把半辈子的气都叹出去了。
敖丙还是看到了帖在自己房门口的纸条，哪吒原本还哼着歌凑过去看，看清了是什么后一张脸火速涨红，伸手就要抢，被敖丙转身避过，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进了屋。
昊天慢悠悠的从后面走来：“光啊，你的卧室是哪间。”
敖光平时人形睡的房间就在敖丙隔壁，他刚下意识要往那边侧身迈了一步，随即动作就顿住了，然后不动声色的转头，走向了屋子的另一边。
“怎么，龙宫隔音不好？”昊天若有所思，随后就被敖光凝出来的小水龙泼了几滴水。
水不多，连衣服都没湿，昊天轻轻笑出了声，两步小跑跟上了敖光，在刚刚的饭局上，敖光实际已经确认了，尽管千年已过，昊天仍旧是那个昊天，对他的心意从未变过，敖光关上门，背对着昊天，身后是昊天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气息，突然只觉得恐惧，此情此景简直与千年前一样，那气息太熟悉，分明刚刚还在一起吃饭，此时却让他不敢回头。
昊天叹气，主动走了过来，站在这掩耳盗铃的小龙身后，伸出手，指尖悬在他后颈三寸，似触非触，声音像方才那般清亮，泛起沙哑：“为你的孩子拔去龙鳞做万鳞甲，疼吗？
敖光浑身一颤，他不知该答什么才能让对方满意，只死死盯着天帝投在门上的影子——那人连影子都是端方的，袍角却还沾着让人忽略不掉的龙涎香*，曾经天庭没有这种东西，是昊天在敖光身上闻到后死缠烂打留下了敖光一次蜕鳞时蜕下的全部鳞片，取一块龙鳞焚烧，龙涎香的味道能持续很久。
昊天忽然笑了，他像是终于被这条胆小的龙气笑了，笑出一丝压抑的血腥气：“敖光，你先斩后奏自请来这劳什子的海底炼狱，躲了朕九百七十二年又三个月，连孩子的存在都不告诉朕，好，那朕主动来寻你，你就让我看你这副哑巴样子？你若再不想与朕有联系，朕便遂了你的愿！”
指尖终于落下，却只是抽走敖光挂在身上的旧银链——那是当年昊天折了自己半根仙骨又剜了心头血，炸了三次窑才灰头土脸炼成的同心扣，昊天对敖光只说是普通的仙器，实际他可凭此物感知敖光的生死与部分触觉，尽管被海底炼狱的封印一拦，能感知到的大打折扣，但千年来昊天全靠这点微乎其微的联系才冷静的撑到现在。
陪在身边千年的同心扣被抽走，敖光立刻转身去抓他袖角，第一次却抓了个空，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同心扣就被昊天用仙力震碎了，那帝王似乎当真无情，冷着脸道：“如此，朕便回宫了。”随后竟真的转身，一道金光直冲天际。
敖光浑身的鳞几乎都炸开了，立刻嘶吼着化出龙形紧随其上，龙角生生撞碎了昊天周身的结界，万丈白龙真身硬是在空中强行把那天界至尊缠住：“我不躲了！你要收回同心扣便收回，我还可以给你别的！逆鳞、龙珠、神魂，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什么都说，敖丙是你的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但我没能护住他们，灵珠也是龙族盗取的，还有……”
说着说着便当真伸手去掰自己的逆鳞，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生怕下一秒这人就甩手走了，他来不及赠出。
金色的灵力不容拒绝的缠上了敖光的手，以绝对的力量制住了他的动作，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叹息：“傻龙。”
昊天摊开手，同心扣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手中，原本他也只是有些恼敖光不理人的随手一试，谁想到这龙竟真的慌到没发现这拙劣的障眼法。
他自始至终都知晓敖丙是他的儿子，甚至同样知晓那两个没能保住的幼龙，血亲的联系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言说的东西，龙蛋出世他知道、幼龙破壳他知道…小龙夭折他同样知道，两只小龙夭折，他吐了两次血，眼角都被愤怒烧红，却始终无能为力，拜那该死的封印所赐，他甚至连通过同心扣为敖光输送灵力都做不到。
千年来他都在痛恨自己的无力，又哪里舍得真的怪罪敖光，只是敖光这龙实力挺强，脑子却好似一根筋，不把他逼到最后一步他似乎永远都能退让，结果没想到激的有点大，他看着怀里的龙，感觉他有点毛茸茸。
“当年之事…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你，我又如何敢怪你不辞而别。”
昊天不傻，他何尝不知道敖光做的选择是当时的最优选，只是他不甘心，不甘自己用心呵护的爱人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甚至无数夜晚自暴自弃的想，大不了不当这个天帝了，带着他的小龙去躲一辈子未尝不可，直到敖光替他落下了这把斩向龙族的刀，迎来千年分离。
昊天抬手轻轻触上龙吻，白色的巨龙便不受控制的变回人形，被他一把抱了个满怀，昊天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了上去，渡来一缕金血，混着敖光的泪，烫穿了千年不可言说的思念。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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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给紫微星君磕一个，我查了半天资料感觉您真适合当反派就拿来造谣了对不起对不起（磕头）
*龙涎香相关也是我编的，现实中也有龙涎香，跟文里的不是一个东西_(:з」∠)_
亲友建议二编一下删掉开头，我寻思了一下也确实，删了删了，总之希望大家吃得开心，地笼好吃我住下了
【藕饼】位面漏了啊喂！（1）
*三个版本的藕饼互穿的故事（前情）
*上美版本：李哪吒×龙三太子
*魔童版本：哪吒×敖丙（带一点地笼）
*新神榜版本：李云祥×德三
*不换/妻❗不换/妻❗不换/妻❗只是小情侣们互相串个门而已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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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童吒×上美饼）
大战之后，陈塘关的重建工作被提上了日程，好在众人也都不是凡人，出力的出法宝的，没过几日便不见那些废墟了。
城内虽无一活口，好在城外还有些许人烟，李靖和太乙真人出城去寻，留下哪吒和敖丙二人留守城内。
哪吒今早悠悠转醒之际就感觉不太对。
虽说那天在夕阳下他和敖丙互通...
*三个版本的藕饼互穿的故事（前情）
*上美版本：李哪吒×龙三太子
*魔童版本：哪吒×敖丙（带一点地笼）
*新神榜版本：李云祥×德三
*不换/妻❗不换/妻❗不换/妻❗只是小情侣们互相串个门而已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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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童吒×上美饼）
大战之后，陈塘关的重建工作被提上了日程，好在众人也都不是凡人，出力的出法宝的，没过几日便不见那些废墟了。
城内虽无一活口，好在城外还有些许人烟，李靖和太乙真人出城去寻，留下哪吒和敖丙二人留守城内。
哪吒今早悠悠转醒之际就感觉不太对。
虽说那天在夕阳下他和敖丙互通了心意，这些天也是睡同一张床上。
但也是规规矩矩各睡各的，俩三岁小孩纯情地盖着棉被纯聊天。
哪像现在。
哪吒动了动胳膊，就察觉到怀里多了一个人，思及昨晚睡他身侧的敖丙，哪吒想也没想就将另一条胳膊搭上去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蹭了蹭。
“早安，敖丙。”
回答他的，是怀中人颤抖的身躯。
哪吒终于察觉不对劲，睁开眼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条陌生的龙。
虽然这龙看起来与敖丙有几分神似，但哪吒知道这绝对不是他的敖丙！
“你是谁！”哪吒怒喝间翻身下床，召来混天绫捆住了床上那条龙。
龙三太子强行抑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躯，不知道李哪吒这回在搞什么。
被这一出差点吓破胆的龙三太子自然没注意到这个哪吒与往日同他相处的李哪吒有些许不同。
“吒、吒吒……”龙三太子心惊胆颤道，“你今日是、是心情不好吗？”
“别叫我吒吒！”哪吒看着那张与敖丙有几分神似的脸，露出那样的表情，不自觉有些心软，语气也没那么冲了，“说，我的敖丙去哪了？”
龙三太子察觉到身上的混天绫松了些，也是暗暗喘了口气继续顺毛捋：“吒吒，我就是丙丙啊。”
回答他的是哪吒阴沉的脸色。
不是因为龙三太子说的不对，正是因为哪吒这几番试探下来竟也在那条龙身上察觉到了敖丙的气息。
但总归这个不是他的小灵珠，哪吒把人丢在一边便没再管了，立马传讯给了太乙真人。
那边被混天绫捆着的龙三太子却是松了一口气，不论对方在想什么，只要不磋磨他就好。
缓下来的龙三太子才终于有空打量周围，映入眼帘的这是一间凡间的卧室，甚至还有些许简陋。
不对！
这里不是他的星宫也不是李哪吒的元帅府！
原本放回胸腔的心又提了上来。
自从他被抽了龙筋，就一直是瘫痪的状态，即便是入了封神榜当了神仙也没有改变。
四肢是有感觉的，但脊背处空空的，只能以法术辅佐自己站立。
好在紫薇大帝为人宽厚，免了他许多无关紧要的会议，他也就一直孤单地待在自己的星宫内。
直到……
直到那天，李哪吒不知抽什么疯，踏着风火轮闯入自己的星宫内就嚷嚷着要和他做朋友。
龙三太子惊恐万分，跪倒在地说着小仙怎配和中坛元帅相提并论。
李哪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从那天后，全天庭都知道中坛元帅和华盖星君“破镜重圆”了，中坛元帅不仅用他的法宝混天绫给华盖星君做了轮椅，还一起开了家海鲜店。
这会不会，又是李哪吒试探他的手段？
龙三太子想的入神，被混天绫拍了好几下才回神，有些疑惑地低头。
混天绫见龙三太子终于理它了，高兴地舞了舞。
神器都是有一部分自我意识的。
李哪吒身边的混天绫会在出其不意的时候将他绊倒，几次三番下来，也说不准究竟是主人的意思还是它自己的意思。
但这个混天绫好像不一样。
龙三太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混天绫立马凑了上来，像只小狗一样蹭了蹭。
混天绫不知道为什么主人要他捆住这条龙，但是它在这条龙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所以它不想伤害这条龙。
这桩桩件件，龙三太子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这里并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条混天绫。
那想必他刚才遇到的，应该就是这方世界的哪吒。
嘭的一声。
哪吒带着一个胖胖的仙人进来了。
“就是他，”哪吒进门后指着龙三太子道，“我今早醒来莫名其妙的怀里的人就变成了这个人，我的敖丙却不见了。”
“你娃儿莫慌，”太乙真人安抚下哪吒，走上前对龙三太子道，“呔！你是何人胆敢假冒东海龙三太子！”
哪吒在后面无语扶额，这死胖子还是这么不靠谱，哪有自己交代犯罪经过的。
谁料却听到那人开口道：“仙长，我并非假冒，若依照我的猜测，这里应该不是我的世界。”
太乙真人装得一脸严肃：“你娃儿莫要给我耍滑头，老实交代。”
哪吒听到这话却是若有所思，他从前也是看过许多话本的，其中就有讲述三千世界穿越来去的故事，他推开太乙真人，蹲下来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敖丙？”
看着那张与李哪吒八分相似的脸，龙三太子又忍不住开始发抖，说出的话也不受大脑控制，堆起笑脸恭维道：“吒吒，你真聪明，我也是敖丙。”
哪吒看着龙三太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一个笑容，抬手收回了混天绫。
他从小被陈塘关的百姓所恐惧，对龙三太子的这副表情不可谓不熟悉，只是为什么？
难道另一个世界的他对敖丙不好吗？
“哦！我明白了，”太乙真人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昨晚夜观星象看到有大事发生，想来就是因此你的敖丙和另一个世界的敖丙互换了。”
“有没有办法换回来？”
哪吒和龙三太子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前者是因为想要自己的敖丙回来。
后者是因为顾虑到自己离开这么久，回去后李哪吒肯定会借题发挥狠狠磋磨他一顿。
龙三太子思及此处只觉得脊背处早已失去知觉的皮肉又开始隐隐作痛，连双腿也不自觉地发颤。
太乙真人沉思片刻后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传说天帝手中有一宝物名唤昆仑镜，具有穿梭时空的能力，若是能拿到昆仑镜，或许有办法换回来。”
哪吒立马召来风火轮：“那等啥呢，还不赶紧上天！”
龙三太子和太乙真人均是摇头。
太乙真人：“都说了你娃儿莫要冲动，那天帝是啥子身份，你现在连见人家的面都不够格，更别说去要他手里那样珍贵的宝物。”
龙三太子自然也是明白这个理的，惨白着一张脸问：“敢问仙长，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太乙真人摊手。
哪吒见龙三太子那样着急回去，把自己心中刚刚的猜想推翻。
他就说嘛，敖丙怎么可能害怕自己！
哪吒上前扶起龙三太子，语气里满是轻快：“放心吧！我肯定会找到让你们换回来的办法，届时你就好与你的哪吒团聚了。”
龙三太子借着哪吒的力道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笑来，在对方收回手后不受控地摔倒在地。
“哎哎哎，你这是怎么回事，高兴得都站不稳了。”哪吒连忙伸手再去扶，这次却摸到了龙三太子脊背上的凹陷，他下意识伸手摩挲了一下。
龙三太子顿时就像是被猫逮住的老鼠一样僵直了身子，唇齿发颤说不出一句话，面色惊恐却还勉强着挤出一个笑脸。
哪吒被龙三太子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师父！你快来看看敖丙怎么了！”
太乙真人也是被这小龙哆嗦的模样吓了一跳，凑上前去查看一番后惊恐道：“谁把他龙筋给抽了？！”
“什么！”哪吒瞪大双眼，也顾不得旁的什么，尖锐的指甲撕开龙三太子后背的衣服。
师徒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龙三太子的脊背处从脖颈后方到尾椎都是凹陷下去的一个长坑，创口在经年累月之下早已愈合，只在皮肤上留下两条波浪状的狰狞的伤痕。
哪吒看着这伤痕，眼眶已然通红，双手几乎要将龙三太子的肩膀捏碎，喘着粗气压制怒吼：“这究竟是谁干的？！”
龙三太子丝毫不顾自己光裸的后背和肩膀上的疼痛。
转过身去双手攀着哪吒的脖颈，空洞的眼神望着哪吒，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轻声安慰：“没事的吒吒，我不疼的，这是我应得的报应，这是你英雄的勋章，我不需要同情。”
太乙真人面露惊恐，这是敖丙能说出来的话？？？
“我英雄的勋章？”哪吒在愤怒中依然抓住重点。
龙三太子不敢忤逆“哪吒”，不管是哪一个。
千年来被迫做李哪吒的“朋友”，他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李哪吒抬手，他就要低头；李哪吒开心，他就要赔笑；李哪吒生气，他就要假装做出能控制住对方怒火的模样，紧紧抱着人不撒手。
就算眼前这人不是李哪吒，但也是哪吒。
龙三太子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的呀吒吒，感谢你抽了我的筋，让我认识到错误，让我能有机会进入封神榜当神仙，我能有今天，都要多谢你呀吒吒。”
哪吒的一腔怒火在听到这一番话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不懂……
为什么？
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哪吒会抽了敖丙的筋？
为什么另一个敖丙不仅不恨他，反而还是这幅作践自己的模样？
“师父，你先出去。”哪吒道。
太乙真人一脸便秘的表情离开了，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哪吒抬手唤来混天绫，红色的绸缎逐渐变宽，围到龙三太子身上充当衣物。
龙三太子也被李哪吒的混天绫捆过很多次，那上面三昧真火的温度总是将他烫伤，李哪吒问过他很多次这温度合不合适，龙三太子不敢说不合适，只能在无数个深夜里自己偷偷疗伤。
他是海龙，使的法术也是冰系的，本就不喜炎热，更别说那是三昧真火。
但是这次好像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围在他身上的混天绫不再深深勒进他的皮肉里，而是虚虚地贴在身上充当衣物；那温度也不像是从前几乎要将他烫伤，而是一个令他十分舒适的温度。
是久违的温暖的感觉。
哪吒将龙三太子抱到床上，用枕头和被子垫在床头让龙三太子可以靠着，脊背的伤口就不会被冷硬的木头硌到。
“敖丙，”哪吒半跪在床边，眼中满是心疼，“你可以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吗？”
-tbc-
不换/妻❗不移/情/别/恋❗❗
魔童吒会愤怒会心疼上美饼都是基于灵珠饼前提下的爱屋及乌。
跟我读：魔童哪吒是很有1德的绝世大好1！
还有关于上美吒有没有追妻火葬场，我的答案是没有，至少在我这里是没有的。
我嗑上美藕饼嗑的就是那股子纯阴间的味，那种渣攻贱受，天真残忍的杀神×斯德哥尔摩患者，别看上美饼好像很受气小媳妇一样，但其实在千年来的相处下，他已经彻底被驯化了。
因为李哪吒千年来一直PUA龙三离不开他，所以龙三也相信了，相信自己离不开李哪吒，相信自己无论在哪李哪吒都会找到他，那就这样吧……就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吧……
最后让我们采访一下中坛元帅大人，请问你对于网友想让你追妻火葬场有什么看法呢？
李哪吒：为什么火葬场？虽然我抽了他的筋，逼迫他成为我的朋友，囚禁他，PUA他，冲动的时候也确实动过手，但是我是最爱他的，为了他我可以和天帝翻脸，那老龙王敢吗？
……感谢中坛元帅大人的回答，请问龙三太子，你对这份爱有什么看法呢？
龙三：吒吒对我很好的，我受伤了都会给我用最好的丹药疗伤，虽然我每次受伤都是因为他，但是那都不怪他，是我自作自受，相反我要感谢吒吒，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在东海之畔了，是他将我救活，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虽然我死也是因为他……不过现在我和吒吒相处得很愉快哦❤️。
【云冰】扫文
给我过！
6.百浪多息为啥不用
【他的朋友】
类似于黑暗荣耀研真河道英全在俊文学，敖丙结婚了，新郎不是李云祥
【情郎的马儿啊带我走】
和亲丙和将军祥，结局惨惨的很安心
【说好不回头】
破镜重圆，do的特别厉害。
“以前舍不得。”
“现在就舍得了吗？”
【日常合集】开bi——
【元神系列】
敖丙的元神出问题了从灵台里跑出来，开始四人同居生活，
【男厕有鬼】
【让他降落】校园文
鬼故事两则
【你的老公已到站，请注意查收】
李云祥送快递到城郊老宅遇到了鬼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敖丙去海岛上游玩，住进了家诡异的民宅
【明天的太阳】be 明天会更好，太阳...
给我过！
6.百浪多息为啥不用
【他的朋友】
类似于黑暗荣耀研真河道英全在俊文学，敖丙结婚了，新郎不是李云祥
【情郎的马儿啊带我走】
和亲丙和将军祥，结局惨惨的很安心
【说好不回头】
破镜重圆，do的特别厉害。
“以前舍不得。”
“现在就舍得了吗？”
【日常合集】开bi——
【元神系列】
敖丙的元神出问题了从灵台里跑出来，开始四人同居生活，
【男厕有鬼】
【让他降落】校园文
鬼故事两则
【你的老公已到站，请注意查收】
李云祥送快递到城郊老宅遇到了鬼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敖丙去海岛上游玩，住进了家诡异的民宅
【明天的太阳】be 明天会更好，太阳照常升起
7.宅懒
《云从龙》
新神榜突发性脑洞，CP主云冰，副沉戬
设定没神仙没元神，有异能
雇佣兵云x异能失控者冰
长篇，未完结不定期更新中
没有元神和神仙设定，只有少部分人会觉醒异能，觉醒者里会产生极少数异能过强导致容易暴走失控的人，他们失控时外形会受异能的影响产生变化，状若传说中的九不像，这些人被称为“龙”。
为了限制觉醒者，世界设立了专门用于管理觉醒者的机构——天眼，天眼的行动部队都是训练有素的觉醒者，只要有觉醒者做出违法行为就会出动镇压.当然虽然有“天眼”的存在，世间也依旧有不少由觉醒者组织，在灰色地带拿钱办事
《假如追光打电竞》（未完结更新中）
现代AU，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神仙设定Cp有，新神榜系列的云冰 + 沉戬，青白串场(小白是青蛇劫起中的男小白形象)游戏设定跟赛制参考哈哈，其中游戏角色来源自封神榜预警⚠️ 有贴吧体，有厕所高素质发言，攻击性极高
《Drift》
环太平洋pa的脑洞，云冰沉戬开机甲打怪兽的故事
《溺海》
海盗au 海盗云✖️鲛人冰
小短篇，已完结，含微量沉戬
海盗是放荡不羁爱自由浪催的，大家都不是啥好人，道德感基本为零朝着负数冲刺，有新神榜系列其他人串场，含微量沉戬
《魔契》
西幻au 狼人云✖️魔女冰
小短篇，已完结，含微量沉戬
《渎神》
摄影师云✖️龙神冰
有点阴间的脑洞小短篇，已完结
《不良与猫》
现pa DK云冰谈恋爱的无脑小甜饼
小短篇，未完结
短篇合集，大眼有
娱乐圈AU
《Young and Beautiful》
《Rumors》
《50 Way to say goodbye》
神经冰工地爱情故事
《你挺能干的，来我家工地抬杠吧》
《问君能有几多愁，跑车窗里卡狗头》
甜饼小短篇
《东海镇大盗》捕快云✖️少爷冰
《乘龙》除妖师云✖️龙妖冰
《收买》杀手云✖️目标冰
【藕饼/云冰】不是？你俩真亲啊！
魔童X新神榜联动～
云冰在激战过程中掉入魔童世界，正撞见藕饼“激战”……
书接上回，前文指路👉情敌？宿敌？
认识小敖丙后，李云祥对敖丙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加上他已经被自己抽了两次龙筋，有仇报了仇有怨报了怨，两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所以在小敖丙跟着他的小哪吒一起离开后，李云祥就真的带着敖丙去找了孙悟空帮忙重塑肉身。
孙悟空看着盗版宝莲里委屈巴巴的敖丙，叹了口气：“要说错，也是你那龙王老子的错，能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老龙王于我也算是有点儿人情，虽走了歪路，但既然你想要改过自新，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避世多年，孙悟空居然为了“哪吒”上了一趟天，带回来...
魔童X新神榜联动～
云冰在激战过程中掉入魔童世界，正撞见藕饼“激战”……
书接上回，前文指路👉情敌？宿敌？
认识小敖丙后，李云祥对敖丙的印象改观了不少，加上他已经被自己抽了两次龙筋，有仇报了仇有怨报了怨，两人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所以在小敖丙跟着他的小哪吒一起离开后，李云祥就真的带着敖丙去找了孙悟空帮忙重塑肉身。
孙悟空看着盗版宝莲里委屈巴巴的敖丙，叹了口气：“要说错，也是你那龙王老子的错，能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老龙王于我也算是有点儿人情，虽走了歪路，但既然你想要改过自新，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避世多年，孙悟空居然为了“哪吒”上了一趟天，带回来一盏正版宝莲，他将宝莲交到李云祥手中，“你师父说了，这东西你会用，重塑肉身的事儿我就不跟着掺合了，我有个饭局，先走了一步！”
说完不等李云祥说话，跨上他那辆改装过的摩托就走了。
李云祥：“哎等等……我师父是谁啊？这东西怎么用啊？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话音未落，孙悟空的车尾气都看不见了，李云祥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两盏宝莲，陷入了沉思，虽然他现在基本恢复了关于自己身为哪吒的记忆，可记忆里并没有关于宝莲的使用方法和重塑肉身指南，他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哪吒自尽的时候。
“那个……”盗版宝莲里的敖丙弱弱发声，“你要是不会，还是去找大圣问问吧？”
李云祥白了他一眼，“他跑那么快我追得上吗？那可是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早知道我就不帮他改装车了！”
敖丙依旧弱弱发声，“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李云祥眼前一亮，示意他说下去，敖丙立马加快语速，“我表弟！”他说：“就是敖烈，白龙马！”
李云祥“哦”了一声，“所以他们是师兄弟聚餐去了？随便吧，那么远，我才懒得跑，反正你活不活，我又无所谓！算你倒霉喽～”
说完转身就进了屋，两盏宝莲随手一扔，往自己的小床铺上一躺，脑子里哪吒的记忆和今生的回忆打着架，可不论前世今生，敖丙落得如此下场都不冤枉！
宝莲里的敖丙元神一见他摆烂可就急了，疯狂地撞着莲花壁，恨不得冲出来拎着李云祥去找孙悟空，“哪吒！只要你救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就算不想救我，也要、也要……”忽然，敖丙想到了什么，“哪吒，难道你不想拿回自己的法器了吗？”
李云祥心念微动，侧目看向被他随手一扔滚到床内侧的宝莲，敖丙停下撞击，“乾坤圈！火尖枪！风火轮！当年你死之后这些东西都被我父王拿出去送礼了，乾坤圈就在敖烈手里！只要你肯救我，我让他把东西还给你！”
七天后，李云祥扔下已经骑到报废的摩托，一手一盏宝莲，一个猛子扎进了西海海口。
又七天后，李云祥带着正版宝莲和宝莲里的敖丙元神从西海出来，赶往南海去取自己的风火轮，以便给敖丙重塑肉身时维持火候，再七天后，李云祥脚踩风火轮，怀抱因为火候不够身体还软绵绵的敖丙，赶往北海取火尖枪控火。
七七四十九天后，敖丙的肉身回来了。
两盏宝莲相融所塑，肉身自带仙道法力，天晴了，雨停了，敖丙觉得自己又行了，肉身塑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偷袭李云祥，冰戢高高举起朝李云祥砍去，千钧一发之际，天空劈下一道雷，正好被他的冰戢接住，一阵劈里啪啦后，两人掉落进了一个院子里。
冰戢拿在敖丙手里，敖丙被劈得更狠，还是李云祥先撑坐起来啐了一声“恩将仇报”，便听到一墙之隔的厢房中传出小敖丙的声音，“哪吒，院外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不必理会！嘿嘿嘿～敖丙，别怕～”只闻一道带着猥琐笑意少年音响起，接下来，便是一些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的动静。
与此同时，李云祥身边的敖丙也醒了过来，张口，李云祥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方才偷袭之事抛到了脑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拖到房门外，指指房内示意。
敖丙侧耳一听，眼神中立即流露出鄙夷，李云祥无声嗤笑，舔了一下手指头戳破窗纸示意他朝里看，敖丙摇头，一脸嫌弃，李云祥按着他的脑袋逼他看，房内画面入目，他看着房内藕饼二人亲在一起的嘴和……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李云祥立马拉着他蹲下，“他们在？”
敖丙：“他……他们在！！他们怎么能……”
李云祥了然，不敢想那个画面，稍微消化了一下后，终于想起了方才敖丙偷袭他的事儿，拍拍满脸不可思议，无法接受的人，指着他的鼻尖，“你，再敢偷袭……”
不等他说完，敖丙立马双手挡在身前，化惊为恐，李云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估计这哥们儿是误会他了，以为他的意思是再敢偷袭他也会像房内的哪吒对敖丙一样对他！
李云祥情不自禁地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啧～怎么说呢？他打量了一下重塑肉身后的敖丙，没了那个抹了半瓶发蜡的大背头，其实这个敖丙也不错，肤白貌美大长腿，腿？嗯～又长又细！这重塑的肉身看起来还真嫩呐～
敖丙眼睁睁看着他眼中的无语化作戏谑，缩着身子一步步往后退去，铛——他踩到了火尖枪，一墙之隔的房内又传出了小敖丙的声音，“哪、哪吒，是不是……师伯他们回来了？”
接着是少年哪吒的声音：“我师父和我爹去找元始天尊，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好丙丙，你专心点儿行不行，这种时候怎么能分心呢？你这样显得我很不行啊！”
话音落，小敖丙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这股浪潮下，敖丙突然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飞身逃走，李云祥冲人离去的背影挑挑眉，哟～怕了？还真是又怂又爱挑事儿。
然后飞身追了过去。
敖丙一路逃到海边，用力踢飞了一只在海边翻着肚皮晒太阳的海龟，“可恶的哪吒！！！”还有那个敖丙，居然能允许哪吒那样对他，那发出那种动静儿！！！“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呃……”
李云祥追上来，钳住他乱舞的手，“谁可恶？”
敖丙咬牙切齿想骂，李云祥没给他这个机会，抢着道：“我刚给你重塑的肉身，不要弄坏了，你要是不想要，我不介意再抽一次你的龙筋。”
敖丙瞬间收敛了气焰，李云祥勾唇，“嗯～这才听话嘛，爸爸给的身体，你要知道珍惜～”
敖丙：“爸爸？”
李云祥：“乖～”
敖丙红温，“你唔……”
李云祥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同时食中二指伸进他嘴里捏住他的舌头，“别说话！你说的话没一句我爱听的，就不能跟人家小敖丙学学？”
“唔呃……昂开唔……”敖丙被他捏着了命运的后颈和舌头，进不得退不得，眼底泛起了屈辱的泪花，仰着脸满脸控诉地瞪着他。
李云祥心神一颤，鬼使神差地，他松开了敖丙的舌头，夹着舌头的二指却随着他舌头收回的动作贯入了喉中。
“后续”
李云祥：兄弟，不行嘛！照我，差远啦！
✨【藕饼】封神设定文章整理
我还是对藕饼下手啦
太喜欢封神宿敌设定
都是全文免费文章，彩蛋粮票解锁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要吵架，不喜欢咱就不看(^∀^*)
同志们都是为爱发电₍˄·͈༝·͈˄*₎◞ ̑̑
吃饭不要掀桌子也不要打厨子呀（＾ω＾）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用餐愉快 ✿✿ヽ(°▽°)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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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界都知道我在追你 中长篇，已完结，堪称镇圈神文，强推！！！ 作者@Re
【感谢下面的同志提醒，本文是魔童藕饼设定，时间线是封神后，不过还是值得一看的】
镜花水月 吹爆这篇文！！！
镜中春 肉肉好香(>ω<〃)
我心安 魔童丙穿到封神
下凡 生子
作者@海盐莲花羹
有病治病，急急如律令 玛丽苏女主穿越助攻
他们的孩子应该叫什么名 决斗 短打
糊涂破镜圆不圆 双失忆
作者@澳洲田园犬
魔童藕饼双穿封神藕饼 已完结
谁同你恨海情天 连载中
莲心龙魂 神文，强推 中长篇，已完结
作者@井下蚍蜉
伤筋动骨 含孙唐cp
作者@万物生时诵诗书
脱单演义 中长篇，已完结，对受控不友好
脱贫演义 连载中
混天绫的正确使用方法 哪吒和混天绫通感
作者@庄主夫人
当被封神的华盖星敖丙穿越到魔童世界
当魔童世界封神后的藕饼穿越到封神演义世界
作者@信难求
作者@菜菜的
雪青 强推！文笔细腻！！
作者@什么时候能睡着
欲买桂花同载酒 中长篇，已完结
作者@陵游
清凉万物春 校园，封神全员向
作者@MO_XC
作者@小点心随便吃点
阴差阳错 魔童封神藕互穿
作者@明明明月
作者@菇菇菇
阴差阳错 中长篇，已完结
魔童藕饼穿越封神世界，含地笼cp
爱憎不分明 魔童if线
作者@芝麻汤圆兔
全天庭都知道他们是宿敌 短打
作者@。。。
被仇人救了怎么办 中长篇，已完结
作者@人五人六
痴心妄想（上） 后续lof没有
遥不可及（中） 前文后续lof没有
封神丙与魔童丙灵魂互换
藕龙之欢 中长篇，已完结
作者@人间遇色
情天恨海 连载中，双🌟丙
三太子观影记 封神藕饼下凡看魔童电影，短打
作者@提灯行走
长生殿 【魔童设定】
已完结 超贴人设，强推！
作者@绛鹤
万年爱情故事 封神藕饼观影魔童电影后的故事
作者@灯火如昔年
关于同人女带来的一些小震撼 未完待续
作者@极曦
尘世梦 中长篇，已完结
和兄弟联姻后的日子 中长篇，已完结
封神背景下灵魔互换
情字成劫 中长篇，已完结
趁虚而入（1） 暂无后续
大家都有点嗑你俩了
他俩的关系已经进展到能在云楼宫私会的程度了吗?
作者@凸回凹回凸
作者@姜泥奶芙
以上三篇均含戬空cp
作者@明火可见
魔童吒穿越封神世界演示如何追妻 已完结
作者@澄子很甜
当原著世仇藕饼穿到相爱世界 连载中
封神藕饼魂穿魔童世界
作者@薏迟
当魔丸和灵珠穿越到封神世界 连载中
作者@煎藕饼的小厨娘
手养龙可以当老婆吗 未完待续
作者@阿qiu
当封神吒和魔童吒互换 连载中
作者@尖叫豚
太太，你也磕藕饼吗？ 未完待续
作者@我是大呲花
如果天庭哪吒看了饺子的魔童系列 未完待续 作者@哈ki
心如明月 连载中
封神藕饼观影魔童藕饼后
作者@诗冷孤山
绯闻 短打
连载中 作者@微琼
作者@江鎏
捡到的孩子先别扔 连载中
作者@惊蛰sama
天界十二时辰 连载中
作者@西蒙喜欢下雨天
魔童藕饼的女儿穿越到封神世界
作者@Varda
假如成神后的哪吒敖丙穿越到魔童世界 连载中 作者@红袖长安
如果打败我，是你爱上我的条件 已完结
假如敖丙重生 已完结
作者@九
被雷劈后我和宿敌好上了 短打
作者@来杯啵啵奶茶
藕饼婚恋指南 连载中
魔童藕饼与封神藕饼双穿越
华盖星君又在逃命 已完结
非典型封神藕饼，更像是神话藕饼
作者@康框框
一觉醒来被疯狂造谣？！ 未完待续
作者@莲子
满船清梦压星河 连载中
魔童藕饼魂穿封神世界，含地笼cp
彩蛋与正文无关
缘终缘结 未完待续
魔童封神吒互穿 作者@白桃乌龙茶°
封神藕饼喜当爹 未完待续
作者@人生若只如初
连载中 作者@芦荟
作者@为君折一枝
当两位知道凡间都在嗑他们cp后 未完待续 作者@鱼皮
这叫什么事呀 已完结
天尊，借根柱子盘盘 已完结
当封神藕饼穿越进魔童世界 连载中
作者@鼹鼠
红藕深处寻龙踪 连载中
封神魔童藕互穿
作者@豆渣
作者@到此莫愁__
新鸳鸯蝴蝶梦 魔童藕饼双穿封神世界
作者@月迷日升-
杀神今天不对劲 已完结
作者@水何止
作者@木沐暮
作者@温墨不想码字
凡人不要随便给神仙牵姻缘 已完结
作者@乙酰CoA
作者@碳酸饮料脑袋
连载中 作者@人家要以身相许
鸡飞狗跳 魔童藕饼双穿封神世界
作者@秋夷则
当中坛元帅共感了魔丸藕 连载中
作者@星柚柚
作者@摩卡酱
别在惦记你那个奉旨成婚了 连载中
封神藕饼双穿魔童世界
作者@北极贝人间美味
当封神藕捡到两本同人后 连载中
作者@江海.
华盖星君是个暴脾气 已完结
作者@叶彦_
三生石上出现我和宿敌的名字 未完待续 作者@April
已完结 作者 @宋景【挖坑不填】
强迫宿敌和我he 已完结
作者@第五只胖纸.
神坛“网”事 连载中
作者@什么也不是
桃花劫 封神藕饼穿越魔童世界
作者@禁养犬_
跟死对头绑定恋爱了怎么办？ 已完结
作者@茜书
作者@姬六六
看完哪吒大电影所有神仙都清楚是话本，只有三太子当了真 作者@河木子
作者@琼枝
一觉睡醒和同事强行绑定了商业cp 连载中 作者@gugugu
作者@半生小绝句
那条被扒了筋的龙?挺好睡的 已完结
作者@左之野
千年铁藕开花 连载中
作者@饿人有饿抱
连载中 作者@搭档是个伪绅士
作者@菜毛毛毛
兄弟你这渡劫不对吧 未完待续
作者@覃覃覃万俟哦
藕饼娃穿到封神世界发现原本恩爱的爸妈竟然是死敌 作者@啦啦啦种太阳
封神后，原本想让仇人身败名裂 连载中
作者@旧时榭
无人诗 连载中
作者@木易青焰
糊涂账 连载中
本尊也要那条小龙 连载中 双🌟丙
作者@吃烤鱼吗
两相欢 连载中 封神藕饼穿越魔童世界
作者@鹤鹤星云
魔童藕饼穿越封神为撮合藕饼假装是他们的孩子 连载中 作者@吻红红
隐婚千年后夫人要与我和离 已完结
作者@温柔宇宙
作者@青梅果
作者@叶绿体ylt
作者@英里mile
中坛元帅的自我攻略 连载中
作者@原味薯片
作者@丁零当啷杂货铺
只渡我 封神藕饼穿越魔童世界
作者@一枚花
全天庭都以为莲花天尊强取豪夺了 已完结
作者@安桅
暂无后续 作者@秋水仙素
长风万里，吾只为我 已完结
三太子又在作什么妖 连载中
作者@凤梨与夏柑
连载中 作者@打盹儿
听说华盖星君和中坛元帅原地结婚了 已完结
顶头上司的追求者总在影响我们上班 连载中
作者@甜饼摊的铃柒
作者@鱼粮
💫持续更新，
欢迎补充，
感谢观看
【GGAD】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师变更
魔法石时期的一个if向短打。和题目一样的展开
就是想看HE！
1
和罗恩及赫敏结伴穿梭过漫长的走廊，哈利突然感受到伤疤钻心疼痛，随即升腾起莫名的怒火。
赶走他，愤怒的嘶喊声交错在他脑中最狭小的罅隙。赶走他。
哈利不由捂住了伤疤骤然停下脚步。在眩晕中睁眼时，两个人都惊恐地瞪视着他。
“哈利，你的伤疤又开始疼了？”这是赫敏的诊断通知。
“我，我觉得还好…”最后一丝怒火又开始灼烧神经，他痛苦呻吟了一声，看到赫敏的脸色后识趣地闭上嘴。“真的没事了，赫敏，我现在好多了。”
“老天，你刚才的表情就像斯内普看见洗发水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罗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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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罗恩及赫敏结伴穿梭过漫长的走廊，哈利突然感受到伤疤钻心疼痛，随即升腾起莫名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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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不由捂住了伤疤骤然停下脚步。在眩晕中睁眼时，两个人都惊恐地瞪视着他。
“哈利，你的伤疤又开始疼了？”这是赫敏的诊断通知。
“我，我觉得还好…”最后一丝怒火又开始灼烧神经，他痛苦呻吟了一声，看到赫敏的脸色后识趣地闭上嘴。“真的没事了，赫敏，我现在好多了。”
“老天，你刚才的表情就像斯内普看见洗发水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罗恩！”
“没准是因为黑魔法防御课教室的蒜味。”脱口而出，哈利看到他们的笑容都很勉强。
推开教室门，他们迅速察觉到了异样。奇洛居然大剌剌地跨坐在讲台上，偏转目光锐利地扫视他的周身，最后深深凝视那条标志性的伤疤。
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哈利刚刚落座，神经兮兮的奇洛教授突然一本正经地拿出点名册，直奔那个无论姓名都不以A作为首字母开头的字符串。“哈利·波特。”奇洛抑扬顿挫地确认道，看着哈利颤颤巍巍站起来，那无疑就是在确认暗杀对象。
等他坐下后罗恩拿羽毛笔尖戳了戳他的臂弯。在前所未有寂静无声的教室里他只能很用力地比着口型。“你向他的头巾里投掷粪弹了吗？”
“格兰芬多扣十分，波特先生。”突然闪身到他们旁边的奇洛教授慢悠悠地说。“在背后非议师长是格兰芬多的勇气吗？”
2
远远离开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后，没等到罗恩歉疚地开口，哈利先打断道：“我想你说的是有可能，今天奇洛显得古怪极了。”
“你们没有注意到他显得很疲惫吗？”赫敏振振有词地说，“这种情况下你很难指望人们控制自己的脾气。而且，你们没有听到他今天讲课的内容多么精彩，尤其是说到应对……”
罗恩哀叹一声。“得啦，她已经完全被课程设计下了迷情药了。我倒是觉得这是喝了复方汤剂的斯内普，为了给我们多扣几分……”
哈利内心表示赞同，直到下一个拐角他看见在旋转楼梯前踌躇不前的奇洛教授正在接受好心人的帮助。斯内普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替他将霍格沃茨地图一笔一划刻在膝盖上一样，贴心地为初来乍到的新教授讲解每一条内部道路的走向。
确定两个人用窥镜也不可能看到他们以后，罗恩颤抖着用手指在手心写下：“他找到了一个同盟者。”
3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在晚餐时就坐在校长的正右手边。和麦格教授并不紧邻着——她还不知道这位新加入斯内普阵营的同事几乎抽空了格兰芬多的宝石，哈利苦涩地想。
长桌边的同学们看到他过来开始交头接耳，所幸据韦斯莱民调显示大部分都对这种无妄之灾深表同情。相较于斯内普无差别大范围杀伤全体格兰芬多学生，黑魔法防御术教师集中火力将哈利钉在学院杯的耻辱柱上。“这是纯粹的私人恩怨，不掺杂一丝教学意味。”西莫耸耸肩说。
哈利完全不明白。
赫敏是为数不多还有心情享用晚餐的人。“我想他最近上课内容真的很丰富，已经开始涉及到往年霍格沃茨二年级的授课内容了，我或许应该购买高年级的一些书目……”
“是的，我认为应该和三年前黑巫师格林德沃的越狱有关，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显然任务更重了……”
好吧，可是他只想关心自己的得分。哈利的目光逡巡在长桌首位，考虑着自己应该先去找邓布利多还是奇洛谈谈。
他发现奇洛似乎在窃取校长的餐后布丁。
校长前面原来已经有一个相似的盘子了，所以这原来就是他的。
不对，那个盘子里面应该是甜甜圈。在哈利浑浑噩噩地碰倒自己的一份后他突然意识到。
声音迅速吸引了奇洛的注意。
哈利假装一直都在看邓布利多。
第二天哈利因为着装不整喜提二十分扣分，完成了原本两天的扣分额。
4
哈利在罗恩哀悼般的目光注视下决定去找奇洛谈谈。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在用一种高亢尖细的声音唱葬礼进行曲，据说模仿的是神秘人发表壁炉演说（“和麻瓜首相的电视演说差不多，哈利！”赫敏说）时的声音。
他颤抖着扣响了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施咒的响动，然后冷静的人声传来：“进来。
他一进门就瞥见一只角落里巨大的皮箱，显然是刚刚正在被应付的。察觉到他的目光，奇洛不自然地逼视他的双眼。“怎么了，波特先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探讨一下皮箱的问题，最终没有多加好奇，成功避免了步入携带有神奇尺寸皮箱的某位赫奇帕奇学长的后尘。“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教授，我只是觉得您最近给我扣分有点过于频繁了。”
“这些难道不是你身上客观存在的问题吗？”
“可是，大部分问题并不能构成扣分的理由。比方说，您对于服饰礼仪的挑剔程度已经远超常人。”哈利生硬地说，直直看向那双眼睛。他突然发觉奇洛双眼的颜色似乎有细微的差异。
“你也知道，扣分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奇洛轻轻笑了起来。“不错，可是这是每个教师的通病，不是吗？斯内普教授可以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给你们扣分，麦格教授也能因为稀奇古怪的原因给你们加分，而你们从来就把目光聚焦到个别和自己对着来的教授身上，没有想过背后真正的原因。”
“波特先生，我不喜欢你。而学校制度认可老师因为私人喜恶克扣分数，所以我的行为无可指摘。”
“真正让你们鸣不平的，是我，还是这个学校陈腐的制度？”
哈利还没有反应过来，奇洛又冷冷笑道：
“不用担心，波特先生。你可是邓布利多最喜欢的学生，为什么不期待一下学期期末的加分呢？”
波特走了以后某黑魔法防御课教师还在继续为了自己在预言中窥见的那小子荣获校长特别表彰加分一百五十分辗转反侧。
5
在《哈利波特与扣分狂魔》翻开的前夜，那个真正的奇洛教授还和孤苦伶仃的汤姆相依为命的时候。
壁炉里燃烧着尖啸的火焰，至少从伏地魔的角度来说是这样——奇洛倒下的地方距离火源太近了，他借助这双耳朵能听到火苗舔舐空气的呼啸。
来人迅速制服了奇洛，简单的昏迷咒在惊人的魔法力量下发挥了几乎致死的实力。迟钝刹那，击昏奇洛的巫师迅速解开他的头巾，看到他的光头时冷哼了一声。因为伏地魔没有鼻子，仰卧在地上的平整后脑勺一时没有吸引巫师的注意。
伏地魔很快想到这很可能与复方汤剂制作相关，作为同样试图混入教师行列的邪恶势力，他们或许可以联手？
察觉到后脑的异样，巫师将奇洛的身体猛地翻过来，细长的蛇瞳与明亮的异瞳大大提前了他们的相遇，一时面面相觑。
伏地魔第一个想法居然是原来格林德沃也热衷竞逐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职位。
“伏地魔大人不介意和你联手，如果你对霍格沃茨的秘密同样垂涎已久……”
格林德沃心狠手辣地用钻心剜骨咒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伏地魔慌忙逃窜的刹那之间，偶然想起青年时代周游四方是所听闻的流言，猩红的蛇瞳突然闪烁了一下，随机抛出一张遗祸无穷的底牌作为故事的开章。
“伏地魔大人最后的忠告是，你要多小心哈利波特，他可是邓布利多最喜欢的学生……”
尽管这句话因为钻心咒的作用充满颤抖和伏地魔意义不明的尖啸声，信息依然被完好传递到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未来教师耳中。尽管分裂灵魂似乎对里德尔的脑部组织造成了不可逆的创伤，他依然再现了青年时代四两拨千斤的风采。
当哈利在伏地魔的怒火中痛苦时，他将不知道自己已经面朝着深渊。
6
奇洛一直伪装的很好。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那个。
因为在奇洛初来乍到的时候就被解决，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疑议。可是格林德沃非常确定那个曾经以及当下和他朝夕相处的校长已经有所起疑。
是的，英国的巫师全是他带过的学生。真了不起，不是吗？当邓布利多温和地评价他的挂坠太过张扬精致时他像多年前一样熟极而流地批判了白巫师的服装审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明白自己身份暴露不会时隔太久。
他依然深自隐藏着每一个昭示自己身份的秘密。木箱里面的奇洛本人（这是他从食死徒处学习到的处理方法），乃至自己遣词造句的方式，他竭力模仿着奇洛的行为举止，却毫不能掩饰自己的痕迹。
明知道暴露身份在即，他还是忍不住抖露出自己真实的情感，
明知道这些行为估计已经让邓布利多基本确定他的身份，他还是毫无胆怯试探着，责问着自己内心深处未曾出口的言语。还爱着我吗，还记得我吗？
最后，他的宏图伟业都已经烟消云散的刹那，格林德沃第一次承认自己也会像一个平庸的麻瓜老头，渴望陪在爱人身边，只是陪伴，静静地陪伴着他。
7
向下，阴暗的地底，奇洛教授沉默地跟在邓布利多后面。他们越过重重教师设下的机关，尽管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雾霭缠绕在最后的小室中，不知为何让人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错觉。
邓布利多没有表现什么异常，只是温和地向每个教师絮说魔法石最终会在这间房间内。对永生了然无趣的格林德沃心里为伏地魔的计划不带丝毫悲伤地哀悼着，只是草率地点点头。掀开幕布，他看到一面镜子。邓布利多背对着镜子向他介绍道：“这是……”
“教授，恕我直言，我没有看出这面普通的镜子的用途。”
“普通，是吗？”邓布利多显得有些讶异，却似乎无声的微笑了一下。他转过头面向厄里斯魔镜，轻声说：“你在镜子里看到什么了，奎里纳斯？”
“不过是很普通的景象，邓布利多。准确来说，我和你，望着镜子。”
“这是厄里斯魔镜，反射出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场景。”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回荡在声音中，却好像在微微颤抖。“盖勒特，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真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格林德沃想过很多在自己被认出来的时候应该发表的言论。可是最终他只是平淡的问道：“那你看到的是什么，阿不思？”
“恐怕和你差别不大。”
复方汤剂的效用无声无息地消退，邓布利多怔怔地看着面前人褪尽了金色的发梢，因衰老而不再挺拔的身躯，和那张被埋没在记忆中与被风雨摧残后双重作用下几近陌生的脸。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不改颜色的异瞳，看着他的时候，更像十六岁的少年，消磨殆尽了狠戾而晕染着无可名状的温存。
“我已经不再有那些纵横欧洲的宏图伟业了，我也不再希求可以获得你的原谅，或者是那些圣人般的怜悯。我已经老了，阿不思。”格林德沃伸手，去握那修长的手指，没有过多的抗拒，轻而易举重又十指相扣，好像百年的岁月不过刹那一瞬。
“那么多年我完全失去了魔法，像那些我最鄙夷的弱者一样苟且偷生，开始时我很恨你，后来我开始渐渐明白你的所思所想。到最后，我开始觉得害怕，说来真是不可思议。”
“我害怕你已经忘了我。人们似乎都忘了我，我害怕你也不例外。”
答案已经不需要用言语加以说明了。分明地，他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用尽半生说服自己放弃对高塔加以牵挂的圣人，还是会因为回眸一眼消融冰雪。或许他收到自己潜匿期间的猫头鹰了吧？尽管一封回信都没有。格林德沃已经等不及站在老伴的立场上斥责他了。
8
格林德沃后来知道他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被熄灯器出卖了坐标。
9
一年级结束了。尽管没有伏地魔期末帮助自己刷新得分，哈利还是因为参与校规加分细则改革及获得魁地奇冠军得到了并没有被阻止的正当加分，同时提前得知了下一年黑魔法防御课将由一名格林教授出任，在帮助该教授贿赂校长（其实是赔礼道歉，但是哈利并不想知道这么多）大量甜食后。
二年级的课程（已经提前被上完了一半）开始时，似乎黑魔法防御课的诅咒并没有被打破。来了一位新教授——格林教授，表面上大约二十岁年纪，无比自然地接受了坐在校长旁边的殊荣。
他向赫敏解释曾经在奇洛教授处实习一个学年来解惑板书问题。
“他的英俊本身就是一种需要防御的黑魔法。‘据我所知，有些聪明的格兰芬多学生甚至已经开始使用迷情剂。我本人对此表示非常震惊。’帕金森小姐告诉记者。她是一名优秀漂亮的二年级女生。”预言家日报如是报道说。
本人在校长室里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大声朗读这一版报纸，并且追问校长当中的格兰芬多学生是不是名叫阿不思。
斯内普不那么欢迎他了。因为斯莱特林的学生因霸凌行为惨遭新版校规制裁。
格林教授到来后就没有停止对学校的课程改革，整顿校规校纪的工作基本一人操持，带着他的跟班哈利波特把学校翻了个底朝天，字面意义上的。他手下的组织在进行盥洗室幽灵x教育时发现了密室。
深知内情的麦格教授乐见其成，当她某一天听到校长室里传来激烈的关于健康问题的争吵，便毫不意外看到第二天用餐时校长座上端坐着一个红发蓝眸的少年，竭力装出不大高兴的样子，默默用餐叉对付自己的半份布丁。
[魔童/藕饼]就如今夜
#接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后续，给饼饼来一点小小浑话
东海一役战毕，待滔天的海浪退去，陈塘关又恢复作死城一座，寂静得怕人。
哪吒虽然有口气顶在胸腔，恨不得直冲天庭，把那天庭连同白茫茫的玉虚宫都砸个粉碎，可一想到母亲叮嘱过他脾气大，遇事要冷静……
哪吒偏头看一眼身后废墟，再抬眼一瞥头顶那垒得重重叠叠的厚云，转而向太乙真人道，师父，宝莲再借我用用。
太乙早知道哪吒要有此一问，叹气道，宝莲没得用……你二人那时是肉※身被毁，宝莲才收得下你们一缕魂魄连炼化肉※身。你※娘……却是肉※身连同魂魄一起被——除非有“回丹炉”一类功效的法器，只怕难以复原。
哪吒只冷静得半刻。师父说那么多句，他只...
#接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后续，给饼饼来一点小小浑话
东海一役战毕，待滔天的海浪退去，陈塘关又恢复作死城一座，寂静得怕人。
哪吒虽然有口气顶在胸腔，恨不得直冲天庭，把那天庭连同白茫茫的玉虚宫都砸个粉碎，可一想到母亲叮嘱过他脾气大，遇事要冷静……
哪吒偏头看一眼身后废墟，再抬眼一瞥头顶那垒得重重叠叠的厚云，转而向太乙真人道，师父，宝莲再借我用用。
太乙早知道哪吒要有此一问，叹气道，宝莲没得用……你二人那时是肉※身被毁，宝莲才收得下你们一缕魂魄连炼化肉※身。你※娘……却是肉※身连同魂魄一起被——除非有“回丹炉”一类功效的法器，只怕难以复原。
哪吒只冷静得半刻。师父说那么多句，他只听到“回丹炉”三个字，正向前一步，不想身后的李靖只比他还振奋，抱拳抢先道，还请真人告知，“回丹炉”如何得到？
太乙见李总兵也急了，更是叹气，答道，哪里真有“回丹炉”，那是我方才想法子时胡想的，就我所知阐教并不存在此等法器。
太乙从未见过以生灵来炼丹，此等邪术当真比恶鬼更骇人。他直摇头，又道，截教…或许会有…又或许，这世间还有我不曾听闻的上古神※兽，拥有扭转乾坤的洪荒神力，可令时光回溯，令万物返本还源。
师父越说越玄妙了，哪吒皱起眉头，正不知该从何下手，就听身旁敖丙忽然道，我曾听父王提过，龙族之上还有更为厉害的龙——烛龙。烛龙翻眼为昼，合眼为夜，可掌管日升月落，或许也可掌管光阴？
哪吒听得眼睛发亮，转向敖丙问道，烛龙？那是什么，去哪里找？
敖丙却犯了难，眨了眨眼低声道，我只知道它身形大得很，比父王还大些。
太乙接过话，却是一面摇头一面答道，烛龙这等创世巨神就连我也不曾亲眼见过……我只从前在经书中读过，“烛龙人身蛇面，居于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
终于有个头绪，哪吒也振奋起来，直道，无妨，我沿着赤水一路找过去就是。
敖丙忙靠近一步，垂着的手握住哪吒的，说，我同你去。我也得寻一寻师父的踪迹。
太乙皱眉点头，也道，我即刻须得前往天庭，将今日之事禀明师尊、知会十二金仙，以免事迟生变。待做完这些，我就把陈塘关到东海都找一遍，我那师弟脑筋灵光得很，我不信他就这样战死。
原是聚在一起的四人，忽地三人都有了各自的方向，只留下李总兵一人对着一座死城。
哪吒心有不忍，李靖却知道自己若非要同去，只会拖累了他们的脚程，便主动向身后焦土倒退一步，道，去吧，吒儿，不必顾念我，我亦有我的职责所在。
哪吒不再说什么，略一点头，便拽着敖丙蹬地而起，直直朝山那头飞去。
*
二人沉默地背着夕阳飞了一阵，默默无言，相牵的手却没有松开。敖丙感到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忍不住扭头去看哪吒。
得知父母死讯时的哪吒也是这样，倔强的一言不发，却在发狠，就连自己的嘴唇也咬破了。敖丙心生担忧，忍不住靠近他些，出声安慰道，哪吒，你不要着急。
哪吒闻声也看向他，眉头仍是有些绷着，眼神却平静不少。他应道，方才是着急。你给了我希望，我不急了。
敖丙听了这话稍稍宽心，一面想应他，一面去看他的嘴，想瞧瞧那伤口还在流※血没有。细细看了一遍，却没瞧见伤口，敖丙猛地想起，哪吒这是重塑过肉※身的——那伤口早没了。
他可真是痴傻了，这一日忧心太多，连这也没想到。敖丙在心里自嘲，一时竟忘了自己原本要应他什么了。
敖丙不接话，哪吒倒主动问道，你累不累？师父这回给你定型定得牢不牢？
敖丙点一点头，应道，牢的。
哪能不牢呢，彼时师伯可凶极了。敖丙想着，乖乖答道，师伯将我锁在九龙神火罩里，锁足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放出来。
哪吒满意了，点了点头，却仍是说，还是歇一歇，你不像我，三昧真火也好用。你要引坎水淬炼，今个儿先在那巨鼎里被火炼了那么久，而后又和我的魔气混在一起那么久，再不歇，别是烧化了。
哪吒说了那么多，一句正形的也没有。他们本就是一颗珠子，水火再不相融，放到他们身上也相融了，哪有什么化不化的。这哪吒长了个儿，打油诗是不说了，浑话倒是一句不少。敖丙听得忍不住皱着眉笑出来，佯嗔道，你又浑说。
被敖丙笑骂一句，哪吒一直绷着的眉心也稍稍松动，终于也跟着笑了一笑。
哪吒寻个山头落下，背后残阳将将落尽，天边最后一丝光也要消失了。二人并肩坐下，又是默默无语。
半晌，仍是敖丙先开口。他低头晃一晃垂在山崖外的小※腿，轻声道，那日在白玉台，见着你的哥哥们，我也想起我的两个哥哥……我们已经许久、许久未见过了。
哪吒看着他，以为他要与自己说那两位哥哥，不想他却话头一转，道，哪吒，你我除了彼此，世间或许唯有血亲与两位师父不会在意我们是妖是魔……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人，有一世缘分相遇相亲的，却只有那寥寥数人。哪吒，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一定助你救回伯母。
敖丙说罢抬起头也看过来，二人对视半晌，却换哪吒低下头去。他低头去握敖丙的手腕，将他撑在石面的手抬起来。
敖丙说话时一直撑着身子，撑得太用力，手心里全是细碎砂石，都嵌进皮肉里了。哪吒没有说话，只将那砂石都细细抚去了。
不过短短七日，他们倒是见过彼此许多泪水。母亲消逝时，敖丙跟着哭了。之前在观星台，谈起哥哥，敖丙也是哭了。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敖丙也有两个哥哥。
从前哪吒只觉得他和敖丙之间无需多言，无论发生什么，敖丙永远是他最信任的那个，他永远把他放在顶要紧的位置。时至今日，哪吒才忽然发觉敖丙有许多事他都不知道。他每一件都想知道。
哪吒摩挲过敖丙的手心，勤加修炼的手不算软，他的一颗心却是很软很软的。在天元鼎里也不知陪着哭了几场，这会子眼睛还是红的。
哪吒看着敖丙，一直憋在胸腔那股子气，蓦地就散去了。他开口道，敖丙，对不起。我当时没有听你的，不肯等你，也不肯带你一起回龙宫。
敖丙也不知他怎的没头没尾忽然说起这个，一时间只懵懵地看着哪吒，怔住了。
彼时他见哪吒头也不回地飞走，心里只有焦急，后来得知龙族果真是被陷害，又被禁锢，更是焦急。其余的倒也没什么了，更不曾有过什么冤枉怨尤。
眼下被哪吒如此正经地说来道歉，敖丙心里竟忽地生出些许委屈来。不过他并不是与他生气，于是心有委屈也是露出笑的，反过来安慰道，这不怪你。无论谁面对那般生灵涂炭的情景，都会丧失理智。
哪吒不置可否，只继续把他看着，敖丙只得转开眼睛。眼睛才转半圈，他倒是想起自己也有不好的地方，带着歉意柔声道，哪吒，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那时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敖丙说得不清不楚，哪吒听不懂，更是眼也不眨把他看着，等他再说。敖丙转开的眼睛才看回他一眼，忙又偏开了，说，就是什么“占了灵珠拖累你”的话。
哪吒笑了，转头看向前方，只说，知道就好。
今夜不似那夜，半颗星子也没有。无日无月的天昏昏沉沉，好似还在天地初开混沌一片那时。
哪吒又道，不过你那时也太傻了，师父刚给你塑好肉※身，你就舍命去挡。
说错话他认，这个他可不认。敖丙不服气地倾身靠近，正要冲哪吒据理力争，却又一次偏开了眼睛，刚靠过来的身子也往后退了回去，只分辨道，换了你，你也会这样为我的。
哪吒顿了一顿，有些古怪地看着他，说，话是没错……你总躲什么？
敖丙一听，登时就连脸都转开了，却嘴硬道，我哪有躲。
哪吒直楞楞地说，你有，你都不看我。
敖丙有些急了，却说不出什么，只应一声：我……
哪吒只说，你看着我。
敖丙只得抬起眼看看过去，只一下，就被烫着似的又眨着眼闪躲开了。兰花般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样扇得急，却很是好看。哪吒一面在心里发出感慨，一面得出结论道，敖丙，你不敢看我。
敖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从前没有的，垂着眼睛踌躇片刻，只好说，许是你变了模样吧……我有些不习惯。
敖丙没法子，只得实话实说了。却不想那哪吒反倒更不解风情起来，不但要紧紧把人瞧着，还要欺身靠过去，刚给人扑过手心的手绕到人家身后撑着，不住地追问：怎么不习惯了？是谁之前说我仪态懒散？还有个头矮小？
话是敖丙说的没错，这会儿子听来竟不是什么好话，可他当时分明是想安慰他的……哎呀，真说不清了。敖丙无措，只能为自己说一句：我后面明明也说了你是很好很好。
哪吒听话就笑了，反问道，怎么，现在这样不好？
自然不是不好，敖丙抬眼看哪吒一眼，慌张地再次躲开，直摇头道， 没有，很好，只是有点……太好了，我——
哪吒又是笑了，他离得太近，口鼻间呼出的吐息都扑到敖丙脸颊上。敖丙被那热气痒得直缩起肩，却被拦在身后的手臂半揽着，躲无可躲间甚至想起方才哪吒“化不化”的浑话，只觉得再这么多说几句，哪吒的嘴再多靠近两分，自己怕是真要化了。
哪吒那厢嘴还不停呢，正说道：那你最好赶快习惯，以后小爷都这么高大威猛了。
敖丙哪能再说什么，忙不迭就乖乖点头应了：嗯……
敖丙哪里知道，那“要化了”的感觉就是脸也发红，心也乱跳。那一颗心实在跳得太厉害，令他一时都怀疑起师伯的能耐来。他想，师伯重塑的肉※身是不是不够结实，怎么自己心跳得都要承受不住了。
哪吒也实在不知道敖丙怎么躲成这样，忍不住揶揄他道，你胆子怎么这样小。
哪吒上回见他躲自己，还是海边初见，自己无心挑了他兜帽的时候。那时他一躲，哪吒就更想逗他，眼下仍是。眼下他见敖丙低头脸红，仍是心※痒，又有怜惜，终于还是怜惜多一些。
夜已完全暗下来了，没有星子也不见月，只是黑得分明。仿佛混沌不再混沌，由今夜起，这世间就分出昼夜来。
哪吒后撤开来，挡在敖丙背后的手臂也往回收，收回时指腹略略蹭过他仍泛红的眼底，无奈，又舍不得，只好低声道，罢了，让让你。
#看完电影正上头，先码为敬，半夜懒得检查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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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未来之前番外一：听说邓布利多决定退休
一个没想到能写完的小番外……脑子尽数贡献给了正文，番外就整点无脑的吧.jpg
字数5k+，时间线大概是哈利三年级的时候
————————
〈1〉
哈利一只手抓着巧克力蛙，看了一眼盒中的卡片，便将纸盒撇在一旁，咬掉巧克力蛙的脑袋。
“又是邓布利多，”哈利说，“我总觉得最近巧克力蛙卡片上出现他的频率增加了不少——是我的错觉吗？”
“不，”罗恩指出，“事实上，我前几天在十个巧克力蛙里拿到了五张邓布利多的卡片，我在...
一个没想到能写完的小番外……脑子尽数贡献给了正文，番外就整点无脑的吧.jpg
字数5k+，时间线大概是哈利三年级的时候
————————
〈1〉
哈利一只手抓着巧克力蛙，看了一眼盒中的卡片，便将纸盒撇在一旁，咬掉巧克力蛙的脑袋。
“又是邓布利多，”哈利说，“我总觉得最近巧克力蛙卡片上出现他的频率增加了不少——是我的错觉吗？”
“不，”罗恩指出，“事实上，我前几天在十个巧克力蛙里拿到了五张邓布利多的卡片，我在想能不能打破这个纪录。”
赫敏说：“是六张，罗恩——而且我不认为这个这是一个有意义的话题。我们应该问问哈利的守护神咒学得怎么样了。”
罗恩耸了耸肩，喝下一大口黄油啤酒，哈利叹了口气：“我们能绕开这个话题吗？守护神咒……呃，很难……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妈妈让我现在就学。”
“拜托，还记得去年暑假你妈妈提起的事情吗？学习阿尼玛格斯——”罗恩做了一个鬼脸， “但是有一个阿尼玛格斯爸爸、阿尼玛格斯教父和阿尼玛格斯朋友真的很酷。”
“我们应当相信卢平教授一定能教会哈利守护神咒，”赫敏肯定地说，“再来一块巧克力蛙吗，哈利？”
“不了，谢谢。”哈利说，巧克力蛙的甜味让他感觉有些发腻，“我还是喝点黄油啤酒吧。”
他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四周，猪头酒吧里的安静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一些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咕咕哝哝地和各自的同伴说些什么，发出像蜜蜂一样的嗡嗡声。
“说起邓布利多——”罗恩说，赫敏瞪了他一眼，但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你们一定不知道这个消息，听说他这一学期打算退休。”
哈利被黄油啤酒呛住了。
“谁？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罗恩确信地说，“我在开学宴会上无意中从德拉科·马尔福那里听到的，他在向他的那两个蠢货跟班炫耀他爸爸会选一个纯血统巫师来继任校长。”
赫敏哼了一声。“你知道马尔福的嘴里没什么实话，”她尖刻地说，“邓布利多不会离开霍格沃茨的，起码不是现在。”
哈利说：“等一等，我觉得不一定——还记得上次罗夫·斯卡曼德在校长办公室经历的事吗？”
“噢，那个怪老头，格林德瓦……”罗恩说。
“是格林德沃，”赫敏纠正道，“看了那么多次巧克力蛙卡片的背面对你的记忆力毫无帮助。”
“我知道，格林德沃——”罗恩说，“他简直要把罗夫吓哭了，把罗夫从办公室里撵出来之后，他转脸就和邓布利多讨论起什么环游世界的事情。”
“格林德沃出现在霍格沃茨不是一次两次了。”赫敏说，“讨论环游世界也没什么稀奇的，也许他每次过来都讨论呢。”
哈利放下黄油啤酒，换了一个姿势倚在吧台上：“说实话，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格林德沃对罗夫那么苛刻。”
“说不定是罗夫得到了邓布利多的偏爱……”罗恩说。
“拜托，你们完全不读《近现代魔法史》吗？”赫敏说，“纽特·斯卡曼德先生，罗夫的爷爷——在1926年加入邓布利多对抗格林德沃的阵营，并且成为第一个成为抓住格林德沃的巫师，又在1945年和邓布利多抓捕汤姆·里德尔的行动中作出重大贡献……格林德沃不讨厌他和他的亲人才怪。”
“你知道的，赫敏，除了你和宾斯教授之外没有人会看那本书。”罗恩揶揄道，“现在的重点是邓布利多可能退休去和格林德沃环游世界。”
吧台后的老板突然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在台面上，三人吓了一跳，哈利感觉他似乎凌厉地看了一眼罗恩，随后丢下灰扑扑的抹布，转身推开吧台后的木门离开了酒吧大厅。老板的蓝色眼睛让哈利觉得非常眼熟，但他一时想不出他在哪里见过这对眼睛，只好作罢收回目光，看向慢腾腾地冒着泡沫的黄油啤酒。
“我们有说什么吗？”罗恩不明所以地说。
“一个不靠谱的传闻。”赫敏说。
“嘿，我相信它的真实性！”罗恩不满地说。
哈利说：“好了，不要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了好吗？说点别的——小天狼星希望我们能在圣诞节假的时候去格里莫广场12号聚会，他想让我们见见他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他最近才从国外工作回来。”
“这是个好主意，”罗恩说，“但是邓布利多——”
赫敏再次瞪了他一眼，罗恩终于识趣地闭上嘴，装作对蜂蜜公爵新出的一款糖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哈利拿起巧克力蛙的卡片注视着上面的介绍文字。
1899年与盖勒特·格林德沃共同证实时间魔法的可行性，1945年与盖勒特·格林德沃一同打败预言中的黑魔王伏地魔。
“格林德沃。”哈利小声地念了一遍，他把卡片翻到正面，邓布利多已经不在照片里了。
〈2〉
格林德沃正打算把两脚架在校长办公室的小矮桌上，看到邓布利多的眼神，只好悻悻地放下。
“我不建议你在这种地方展示你的鞋，盖勒特，”邓布利多将一块糖放进红茶里，“稍微平和一点……不要再找罗夫的麻烦了，否则我有权力禁止你进入霍格沃茨。”
格林德沃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他的魔咒水平太差劲了，我认为单独训练对他有好处。”
邓布利多说：“他只有16岁，盖勒特。”
“我被开除的时候也只有16岁，阿不思。”格林德沃说，“年龄不是借口，你总是对你的宝贝学生太过纵容，这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总不希望在开学的第一天就收到几十封来自家长们的投诉信，”邓布利多小心地掰开两块粘在一起的柠檬雪宝，“那比魔法部的警告信麻烦得多——更何况你并不是老师，你来霍格沃茨次数太多，已经有巫师匿名写信给我投诉你干扰教学秩序了。”
格林德沃说：“胡扯。我只来你的办公室。”
邓布利多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找我做什么？”他问，“讨论罗夫·斯卡曼德的教学近况？”
“让你同意环游世界的计划。”格林德沃直截了当地说，“离开你的教学工作一年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舍不得某些最喜欢的学生？那个叫哈利·波特的……”
“不要牵扯到哈利，我知道你因为预言看到了他曾经的未来，但那都和现在无关。”邓布利多说，“而且我不能随便抛下霍格沃茨，校长不应当这么不负责地……”
“给你时间准备？”格林德沃打断了邓布利多，“那还不如直接等到你退休，那样效率还会更高一些。”
邓布利多没有接话，不停搅动的茶匙显示出他正在思考，或者是试图找些理由来反驳格林德沃，但显然他并没有找到。“以麻瓜的形式环游世界，虽然我依旧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我只有一个问题，”邓布利多说，“你哪里来的麻瓜世界的钱？”
格林德沃毫无波澜地耸耸肩：“麻瓜的钱可比妖精们的钱好赚得多，”他说，“很简单，我投资了一家叫苹果的美国公司，虽然它现在正处于低谷期，但预言告诉我它在这个世纪过后会大赚一笔。当然，我还买了不少麻瓜科技公司的股票，现在它们发展前景相当良好，在这个世纪结束之前，我就靠它们赚钱呢。”
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相当令我惊讶，盖勒特。”他慢慢地说，“如果你不是巫师，你一定能把一些麻瓜骗得倾家荡产。”
“我是合法的！”格林德沃叫道。
“我知道，”邓布利多说，显然开前黑巫师的玩笑让他心情颇为愉悦，“我同意了。”
哈利对着校长办公室门口的石兽说出“柠檬雪宝”的口令，顺着石阶上去时，发现校长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上。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小心地敲了敲大开的门，“……格林德沃先生？”
他最后看见的是他的老师和他的老师的男友十指相扣，一起消失在壁炉绿色的火焰中的画面。他木然地转头看向办公桌，桌子上空飘着用魔法写出的一句话：
“校长暂时休假了，有事请找麦格教授或写信。”
哈利似乎看见了格林德沃最后对他露出的胜利的笑容。
他百分之百确认那是故意给他看的。
〈3〉
“邓布利多离开学校了？”赫敏难以置信地说，她的脸在她抱着的一大摞书后面若隐若现，“他不应该这么做！”
“我看到了，亲眼看到的……”哈利头疼地说，“和格林德沃一起。”
“看到了吗？我的消息都是一等一的真实！”罗恩说，显然他还在为前几天被赫敏反驳而耿耿于怀。
“我很高兴你能变成下一个万事通，”赫敏尖刻地说，“难怪麦格教授今天早上在大礼堂里看上去一脸窝火，毫无预兆地离家出走绝对是格林德沃的主意。”
“窝火？你用了窝火这个词，”罗恩说，“真新奇。”
“难道你认为麦格教授会在礼堂里大发雷霆，然后宣布罢工？”赫敏不耐烦地说，三人走进礼堂，赫敏重重地把书放在长桌上，差点轧到哈利的手指，“得了吧，你们还不如考虑考虑怎么写完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论文——在没有我的帮助下。”
哈利和罗恩在桌子另一边坐下，哈利刚拿出一卷羊皮纸，弗雷德和乔治便驾轻就熟地坐在了他和罗恩的两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我们刚才在门厅里碰见了麦格教授——”弗雷德说。
“——和斯普劳特教授，”乔治说，“猜猜她们说了什么？”
“罢工。”罗恩颇有微词地看了一眼赫敏。
“罢工！”弗雷德兴高采烈地说，“我们亲爱的弟弟终于开窍了。”
“斯普劳特教授说，她看见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一起离开了霍格沃茨——”
“然后麦格教授说：‘校长翘班了，我们都可以下班了’——”
“——我赌十个金加隆你们今天不会有变形课和草药课。”乔治说。
赫敏挑起一边的眉毛，把一本大部头的书放到一边。“除非她们取消期末考试，”她说，“否则我们什么都逃不了。安分一点吧，男孩们，别想偷懒。”
罗恩失望地长叹一声。
“为什么邓布利多不能把期末考试也带走？”
〈4〉
法国的默斯小镇在这个时节还没有浪漫的花海，但是二十区的跳蚤市场依旧还在，那座五十年前差点被毁掉的小咖啡馆也依旧还在，只是换掉了门头，更新了装潢。
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坐在铺着蕾丝桌布的小桌一边，穿着考究的麻瓜服饰，看上去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惬意的法国人沉浸在各不相同的交谈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桌边坐着两个奇怪的人，其中一个还拿着一张奇怪的报纸，照片上的人物全部都在活动。
“你迟到了，”格林德沃从报纸中抬起头。
“很抱歉，”优雅的年老女巫说，“但是我认为应当问责我的邻居。他们坚持要给我送曲奇饼干。”
邓布利多微笑着搅动杯中的红茶。“听起来很像你的姑婆，盖勒特。”他说，“这很好。”
“听上去你和你的邻居相处得不错。”格林德沃说。
“是这样的，”文达说，“但是靠近麻瓜并不意味着远离魔法。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先生，我相信我们彼此都以自己的方式过得很好。”
她瞥了一眼邓布利多，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所以隔了这么久，突然从书信里出现在我面前——你们又制作出了什么计划吗？”她说，“我认为你们看上去只是来法国旅行。巴黎实际上并没有那么有趣。”
“事实上你说对了，我们只是来旅行的。”格林德沃说，“来看看过去的人和事物总是很有意义。”
“您以前可不会这么想。”文达说，“时间都给我们带来了惊人的变化。”
邓布利多看着格林德沃手中的报纸：“你现在还是一名撰稿人吗？”
“某种程度上是。”文达点点头，“很高兴最近魔法部上任的都不是一些头脑简单的傻子——他们起码会听从其他人的一些意见，然后做出改变。虽然他们的效率始终很差，但至少比几十年前好多了。”
“我们都听说了法国关于巫师保密法方面的某些改革……很难不猜出是你的建议。”邓布利多温和地说，“还有《巫师与麻瓜》，那本书——我想是你写的，我非常喜欢其中的一些构想。”
“是我。”文达说，“我的第二本书正在筹备，或许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就会发表……不过我在思考换掉我的笔名。”
“你打算一直隐姓埋名下去吗？”格林德沃若有所思地说。
“我想是的。”文达说，“我和您不同，先生。我没有回去服刑，所以我猜我应当还在逃犯的名单里，我可不希望魔法部的那群老家伙突然发现我还没有死掉，那会搅和了我的改革计划。匿名政治家的身份比什么都好用。”
格林德沃毫不意外地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你一定有所不甘，”他说，“抱歉。”
文达笑了笑：“不，您是杰出的领导者，先生。我是自愿追随您的。遗憾自然会有，但是我们并没有失败，不是吗？
“一切都很好。”
〈5〉
最终邓布利多的退休计划被阿不福思截胡在了奥地利维也纳。并没有很多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庆幸的是双方大概没有发生激烈的冲突，没有任何一个奥地利的麻瓜因此失去记忆。但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注意到猪头酒吧的老板脾气变得比之前更加暴躁——只要听见有人提起格林德沃的名字，他便会怒吼着用脏抹布和玻璃酒杯将其驱逐出店。
“真想不到他居然是邓布利多的亲弟弟，”罗恩说，“他们可一点也不像，不是吗？”
“至少邓布利多又回到学校了，”赫敏愉悦地说，“我早就说过马尔福的话完全不可信。没有人会愿意让另一个纯血统的巫师替代邓布利多的。”
罗恩哼了一声，哈利赶紧给两人递上巧克力蛙，以避免新一轮的争吵。“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话题？”他说，“比如巧克力蛙的画片。”
“老兄，这绝对是最无聊的话题之一。”罗恩一边说一边拆开巧克力蛙的包装，“我已经对集齐卡片的事情……嘿，你们有谁知道这是谁吗？”
他拿出巧克力蛙下面的画片，放在桌子中间。这绝对是一张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卡片——一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有一对异瞳，穿着双排扣、看上去像是上个世纪的黑色大衣。哈利并不认识，但是赫敏尖叫了一声，看上去差点要昏倒了。
“什么？”罗恩莫名其妙地问。
赫敏指着卡片：“盖勒特·格林德沃。年轻的格林德沃。我在书上看到过。”
“格林德沃？”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就是那个格林德沃——哦，老天。老天。”赫敏说，“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个巧克力蛙，哈利？”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我想？”哈利说，“邓布利多自己给我的，我……梅林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三个人一起看向另一个还没有拆开的巧克力蛙。赫敏麻利地打开包装，把画片取出来。这张画片上是一个红色头发的年轻男孩，同样穿着像是上个世纪的白色衬衫与马甲，湛蓝色的眼睛微笑地看着卡片外的人。
“天啊。”赫敏说，“这是年轻的邓布利多。”
她将两张卡片翻过面，两张卡片的背面都写着同一句话，“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三个人面面相觑。
“看起来我们得到了限定版，伙计们。”罗恩说，“我打赌这绝对是格林德沃的手笔。全世界都能看出来他和邓布利多是一对。”
“格林德沃一定会很高兴听到你说这句话的。”哈利说，“我还有一打这玩意——我是说，邓布利多不久之前送了我整整一盒。”
罗恩咧嘴笑起来。“他一定不知道这其中被格林德沃做了手脚，”他说，“梅林的裤子，哈利，我认为我们最好都离邓布利多远一点，很明显这是给我们的警告。”
“好吧，你说的对。”哈利说。赫敏悄悄地将两张卡片拿走了。
〈6〉
很快弗雷德和乔治便发现了商机，他们开始大量制造年轻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巧克力蛙画片，并且加入了一些巧妙的小魔法，让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可以在一对卡片中走动，或者同时呆在一张卡片里。
格林德沃显然很高兴，他为格兰芬多加了一百分。
但是邓布利多显然对格林德沃不太高兴。
他斩钉截铁地取消了退休计划。
【GGAD】时间缝隙
邓校去世后的小哈利偶然穿越到邓布利多年轻的时候。
GGAD，但是哈利的镜头非常多。
1.9w+。
是原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永远不会失去你那俊美的仪容
死神不能夸耀，说你在它的阴影里面行走”
“尝不蒙命运垂怜，亦受众人否定
我独自悲叹我不容于世的处境
苦恼天堂对我徒然哭诉充耳不闻
反观自身，诅咒我的命运
……
只因忆起你甜美的爱唤来了富裕，
于是我不屑于君王交换我的处境”
——莎士比亚 十四行诗，第十八和第二十九，节选。
一
阳光照在帐...
邓校去世后的小哈利偶然穿越到邓布利多年轻的时候。
GGAD，但是哈利的镜头非常多。
1.9w+。
是原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永远不会失去你那俊美的仪容
死神不能夸耀，说你在它的阴影里面行走”
“尝不蒙命运垂怜，亦受众人否定
我独自悲叹我不容于世的处境
苦恼天堂对我徒然哭诉充耳不闻
反观自身，诅咒我的命运
……
只因忆起你甜美的爱唤来了富裕，
于是我不屑于君王交换我的处境”
——莎士比亚 十四行诗，第十八和第二十九，节选。
一
阳光照在帐篷里，照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上，哈利感觉到一阵要呕吐的冲动。
这太可恨了……他当时就不应该让赫敏放过这只甲虫……他在愤恨的同时又清晰地感觉到不安，是的……为什么他对邓布利多了解那么少，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对方的家庭……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他甚至没有给教授送过圣诞节礼物……还有盖勒特·格林德沃……
赫敏安慰他，他并没有接受，只是心烦意乱地踱步。两个人相对沉默了很久，最后赫敏出去了，说要站岗，哈利踹了一脚角落的箱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响了一声。
哈利伸进去拿，手心一阵刺痛，他惊讶地发现，那是一个破碎的瓶子。他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不是他的东西。
而下一秒，天旋地转，哈利也没有机会再看一眼那个瓶子了。
二 时空旅行与教授
哈利跌倒在地上。他迅速爬起来，确认了魔杖在身上，又看了看周围，不由得松了口气——这里居然是霍格沃兹的魁地奇球场。天色突然变成了深夜，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似乎进行过什么庆祝活动，满地的彩带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难以理解现在的霍格沃兹要庆祝什么，加上天色，他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决定握着魔杖先去城堡里。
虽然没有隐形衣，但是幸运的是没遇到巡查的教职工。进入城堡，顺着楼梯走了一会儿，他来到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努力忽略自己第一反应是想找邓布利多教授的惆怅，哈利敲了敲门。
梅林啊，我终于还是疯了？哈利面无表情地想。
推开门的是邓布利多教授，但是要年轻得多，他看起来体型匀称，健康，正值壮年，开门的右手修长而白皙，有一点红墨水染在他的指尖上，一脸惊讶地看着哈利，询问似的开口：“请问你是？”
对着这个中年的邓布利多教授，哈利感觉自己脑子一阵轰鸣，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大喊一声你一定不要相信斯内普，还是要喊一句伏地魔的吊坠盒是假的，魂器不在那。脑子一片浆糊，最后他在这一大堆乱麻一样的思想里面找到了一句：
“邓布利多校长……我是你的学生……我是你的学生哈利·波特。”
看着对方惊讶的神情，他看了一眼邓布利多教授，分辨不出来他现在的年龄，恍惚间补充道：“……大概五十年之后的学生？”
邓布利多教授虽然年轻，但是锐利的眼神是那么熟悉，他让哈利进去坐好，递给哈利一大袋滋滋蜂蜜糖，然后用魔杖做出了几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又拿了一个银色的小仪器碰了碰哈利的额头，然后就递给了哈利一杯茶，轻松地坐在他的对面：“你确实是时空旅行来的，而且我觉得（他眨眨眼，那么熟悉的小动作，哈利感觉自己眼眶红了），你如果撒谎应该是瞒不过我的。”
哈利端着茶，看着对方十指交叉坐在那里，鼻子一酸，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对方的关怀，照顾，保护，信任都在，好像那些恐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不需要一个人去对抗伏地魔，他只需要在学校呆着，伏地魔被邓布利多牢牢地抵抗在外面……他抹了一把眼泪，这被教授理解为时空穿越带来的惊慌，他笑眯眯地开口：“你不需要担心，这是一种古老魔法带来的时空乱流，会把你带到几个时间点，但是都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等回溯到你接触的那个东西最初制造的时间点后，就可以回去了。回去后，你的时间线也不会挪动，就算是看着你消失的人，也不会发现你已经在时间里面走了一圈。”
哈利点点头，想起了那个破碎的瓶子。他仔细跟教授描述那个瓶子的样子，教授平静地点点头：“啊，我想是了，那是一个血盟的瓶子。”
“血盟？”哈利从来没听说过。
教授微笑地看着他，但是眼睛似乎有什么在闪烁：“是啊，血盟是两个人用自己的血签订的……发誓永远不互相攻击的盟约……破碎的血盟瓶子有机会给碰到它的人带来一次时光旅行，但是一般来说，血盟碎了就会消失。很奇怪，你从哪里弄来的呢？不过对于时空穿越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受影响，就把这当做一次冒险吧。”
哈利点点头，彻底放下心来。但是还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会有人放一个血盟的瓶子在他的行装里面，难道是邓布利多教授放的……？他需要在这个时空知道点什么消息吗？这很有可能。他不禁认真了起来，先看了看这个办公室的装修。福克斯栖息在架子上，没有因为他的打扰睁开眼睛，还在睡觉；整个房间都金光闪闪的，像是未来校长室的缩小版，桌子上堆着很多羊皮纸、摊开的书，哈利看到最上面的一份试卷用红笔写了个O，名字是……T……他没有看清。“血盟是您的吗？”他试探着问。
邓布利多突然沉默了，哈利发现他的手忍不住抓握了一下。
“哦……信息实在是太少了……”他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我怎么判断呢？我也不了解未来的我呀。”
说的也是，哈利想。而且他很难想象邓布利多会跟谁签订这种约定。
“我还暂时是个变形课教授。”邓布利多微笑着说，“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会当校长咯？”
哈利回过神来，点点头。同时对这个时代的人有了一丝羡慕，虽然他非常喜欢麦格教授，但是如果变形课教授是邓布利多的话……那简直是太赞了。简直不知道会有多强……哦对，麦格教授好像就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学生……斯内普就不是……斯内普……
一提到斯内普，哈利感觉一种浓烈的仇恨涌上心头，他刚要告诉邓布利多，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特别像赫敏的声音：“我们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改变的事情是已经改变的。”
“……教授，”他沉默半响，冷静下来，“我可以告诉你未来的事情吗？”
刚得知自己未来会当校长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吃惊，他喝了一口茶，抱歉地对哈利笑笑：“我想，这应该没什么意义。你现在是掉进了时空缝隙，等你回去，这个缝隙就会被填上，就算你告诉我了，在你回去后我也不会记得。”
哈利感觉被一阵更强的挫伤感攻击了。
感觉到学生的情绪，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啊，既然这是一场旅行，不如我带你看看这个时间的霍格沃兹如何？”
哈利跟着他站了起来，他没有办法拒绝再多看邓布利多一眼，也没办法拒绝再看霍格沃兹一眼。前者他再也见不到了，后者……他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走过大厅，邓布利多用魔杖指着荧光闪烁，哈利跟着他，注意到四条长桌上面的装饰品特别鲜艳，整个礼堂都被布置得辉煌夺目，之前连圣诞节都没有这个待遇，血人巴罗摇晃着经过，在他们面前停了一下，弯腰鞠了个躬。
“嗯……”看着血人巴罗远去，哈利问，“现在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邓布利多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冷漠，哈利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样子，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微笑：“啊……那是因为……战争结束了。”
战争结束了？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来没注意过……他的视线停留在邓布利多的魔杖上，邓布利多的语气平常地似乎在叙述明天会下雨一样，“你应该知道吧？现在是1945年。”
1945……他几乎是立刻想到了刚刚在书上看到的那段文字……格林德沃……这么说，邓布利多是刚跟格林德沃决斗完……？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邓布利多，本能地突然意识到邓布利多的语气中没有丝毫面对和平的释然和喜悦，他的语气几乎有点决然和悲伤。
邓布利多停在四个学院的沙漏面前，哈利鼓起勇气凑前问：“您……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邓布利多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哦，哈利，一场战争带来的创伤还未散去，逝去的战友和同胞们的血还没有凉透，与其庆祝胜利，更需要做的是怀念和哀悼，不是吗。”
哈利为自己的怀疑愧疚万分。丽塔就是个破甲虫，她懂什么邓布利多。
两人走到球场边上的时候，一只猫头鹰突然前来送信。邓布利多打开，看了几乎一个世纪，哈利看到他的表情一瞬间凝结了。
“哈利，我想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要不然自己转转？”回过神来，邓布利多不容拒绝地说。
哈利点点头，但是还是要求跟邓布利多一块先回办公室。出乎哈利的意料，办公室里面有一位访客正在等候。
“教授……哦……这位是？”来着是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男巫，他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局促地站着，“我也收到了部里的来信，所以赶紧过来了。”
“这位是我认识的一位小朋友，哈利·波特。”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介绍了他，“如果你也收到信了，那等我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他转身进了一扇小门。
男巫点点头，转过来对哈利笑了笑，递给哈利一块巧克力蛙：“你好，我是纽特，很高兴认识你。”
哈利受宠若惊，觉得对方的名字非常耳熟，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该死，要是赫敏在就好了，哈利想到魔法史课，结果又回忆起了那篇该死的报道：“谢谢您。哦，您的衣角那里是……”
纽特转头一看，轻柔地抓住了它，拎起来给哈利看：“这是我的嗅嗅，想必是憋太久了，忍不住逃了出来，都怪我好久没有带它放风了。”
哈利想起来了，这是教科书《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
“这只嗅嗅可厉害了。”后来鼎鼎大名的作者说，“他在这场战争中帮了大忙呢，你应该知道，嗅嗅都喜欢偷金光闪闪的东西，比如……”
他还没说完，邓布利多从里面出来了，打断了他的话：“我们走吧。”他好像没有听到纽特说了什么，“抱歉哈利，我想你很快就会进入下一个时间，可能等不到我回来，所以我不能陪你了，你可以自己出去转转。”那一双哈利熟悉的蓝眼睛闪烁着光，“祝你这趟旅程愉快，哈利。”
“谢谢你，教授……”哈利又感觉自己的眼泪要忍不住了，他冲上去抱住了教授的腰，“我……我们真的都很想念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你是霍格沃兹历史上最好的校长。”不管你藏着什么秘密，哈利心想。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哈利还看到他还有一点伤心，他轻轻摸了摸哈利的头：“孩子，看样子，未来也并不安宁，是吗？”
哈利的余光瞄到纽特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有人炖了他的嗅嗅，他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打开门出去了，接着又探头回来找补道：“我在门口等您。魔法部的人很快会带我们去见格林德沃。”
哈利脑子懵了一下，格林德沃？他想到那封信，想到邓布利多看信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反应，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要见邓布利多？他已经被打败了，或许已经被关起来了，他还要见他干什么？
他忘了松手，邓布利多轻轻地挣开他。
“祝你好运，哈利。”邓布利多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会做得很好的。”
“会做得比我好的。”他眨了眨眼。
哈利看着他们走了，觉得这趟旅行实在不赖，他还能再和邓布利多好好道别。桌子上堆叠着信件和羊皮纸，他没有去翻。他看着休息的福克斯，轻轻摸了一下它的羽毛。“谢谢。”他轻声说。
他纠结了一会儿，反正也没剩多长时间了，他想去霍格莫德喝杯黄油啤酒，他的战争还没结束，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霍格莫德也全是装饰品，但是基本上全关着门，哈利发现猪头酒吧的灯居然亮着，他想了想，推开了门。
里面只有一个人，就是老板。他没有睡觉，站在吧台后面，手里拿着一副画像，正在擦眼泪，哈利进来坐下他都没有注意到。
“嗯……”哈利有点打扰别人的不好意思，“给我来杯黄油啤酒？”
老板抬头，一双蓝眼睛满是泪水，以至于哈利愣了一下才发现他长得跟邓布利多是多么像……“你是阿不福思？”他立刻想到了那张家庭合照。
阿不福思有点惊讶，他抹了抹鼻子，说话还有点鼻音：“你认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呃……我是你哥哥的学生……”哈利知道他们关系不好，但是丽塔万一又是撒谎呢，他想到之前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说与猪头酒吧的服务员关系不错……
出乎哈利的意料，老板一瞬间怒气冲天：“哼！他让你来干什么？他现在不是大英雄了吗？所有人都夸赞他，好像他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骂骂咧咧，但是还是给哈利端了一杯啤酒，虽然放杯子的时候重得要把桌子砸碎。
哈利愣住了。他低头一看，被老板轻轻放下的画像是一个姑娘，正在冲哈利歉意地笑，好像因为老板的迁怒十分抱歉。
“……这是阿利安娜，是吗？”哈利冷静下来。
阿不福思反而愣了愣：“他居然告诉你这个？”
“他……”哈利无论如何都没法在这件事上撒谎，邓布利多一直对自己的家庭、过去、还有好多好多都缄口不言，“我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从……”他灵光一现，“巴希达那里。”
阿不福思把画像又放回了后面，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威士忌：“哼……那想必你知道的也不多……那你是为什么要来，如果你想找伟大的勇士要签名，现在去霍格沃兹排队就是了。”
哈利发问：“你不希望他打败格林德沃吗？”
阿不福思低下头喝了一大口酒：“……我只是觉得……他早该这么做。”
哈利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蛛丝马迹：“早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对吗？”
阿不福思颓丧地坐在原地，哈利觉得他不是看到了一场胜利，而是看到了一个悲剧的结尾，脸上全是悔恨和痛苦的表情。“早在……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他喃喃自语，“都没了，什么都没了，那个该死的也没被判死刑，就算他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哈利想，难道刚刚的信是格林德沃是向邓布利多求饶，让他不要判他死刑的吗？那他可成功了，哈利想起来赫敏说格林德沃还没死。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声地问：“是他杀了阿利安娜吗？”
阿不福思颤抖了一下，带着悲凉和痛苦的笑声传了出来：“……是他的错……是他和那个大英雄的错……也是我的错……可是到头说来……是谁的错还有什么意义呢……”
哈利悚然一惊，但是下一秒，他又感到天旋地转，没能再安慰一下眼前的人，他又穿越了。
三 暴雨与演讲家
哈利重重砸到一个人身上，他不顾疼痛赶紧站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是一个麻瓜，胖胖的，看起来很和善，哈利把他扶起来，充满愧疚地道歉。对方摆了摆手：“没事，孩子。”他穿着厚厚的皮夹克，“孩子，穿这么少，不冷吗？”
哈利这才感觉到了寒风刺骨一样的威力，这里不是霍格沃兹，看起来也不是英国。他赶紧自己施了个保暖咒，施完了才想起来对方是麻瓜。抬起头来，对方却没有任何惊讶。
“啊……你不需要对我施一忘皆空……”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我认识很多个像你这样的人，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我能认识这么多人。”
哈利被对方拉进了他的面包店，小麦香气四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非常饿。里面有一位看起来高挑干练的女人听到了他肚子的叫声，微笑着递给他一个面包：“吃吧，孩子。”
哈利接过面包，麻瓜进了后厨，女人让他坐下，问他：“是邓布利多先生叫你来的吗？”
哈利摇摇头，他想到阿不福思满是眼泪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自我介绍道：“我是他的学生……”他绞尽脑汁想一个理由，“我刚毕业，我是来毕业旅行的。”
“毕业旅行？”女人挑眉，但是没有太多质疑，“你看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说实在的，你们长得特别像。”
哈利和她聊了一会儿，得知这里是美国，格林德沃还在活动，现在是暂时的和平。对方是一位傲罗，她和这个麻瓜是朋友……正聊到这里，门开了，哈利转过头，看到纽特·斯卡曼特走了进来。
对方看起来很疲惫，衣服也破破烂烂，傲罗——蒂娜走了过去，轻轻吻了一下疲惫的男人，对他介绍：“这位是哈利，邓布利多先生的学生。”
纽特看了他一眼，哈利发誓他在眼睛里面居然看到了一丝同情。他们握了手，纽特坐下，问他：“邓布利多教授也是让你过来……嗯……帮我的吗？”
哈利犹豫了一下：“不是，我是来毕业旅行的。”他对对方的印象很好，既然他什么都改变不了，说这些话也应该不会影响到邓布利多的布局，“可是我可以帮你，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纽特叹了口气：“不……你刚来，不如歇一会儿，我们的战斗长着呢。”
哈利感觉到一丝诡异，对方给人的感觉和凤凰社里面的人完全不像。这时，雅各布——那位和善的麻瓜——走过来，让他们到后面去吃饭。
这绝对是哈利这段日子吃的最好的一餐，他几乎没法控制形象，狼吞虎咽了很多东西。之前邓布利多给他的糖似乎并没有在胃里面存在多久。在他吃东西的时候，雅各布一直以一种“看这孩子跟逃难一样”的眼神看他，给他添了四次饭。
“谢谢——”哈利感激地说。
在他们的聊天中，哈利可以知道蒂娜的妹妹是雅各布的恋人，但是不在这里。从他们语焉不详的对话和表情里面，哈利觉得很像聊到珀西的韦斯莱一家。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三个还是非常和谐，温馨，这种像家一样的氛围让哈利继续几乎放下了一切警惕。
他于是忍不住问：“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不亲自来呢？”他想到阿不福思流泪的样子。
饭桌上一瞬间安静了，紧接着，纽特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说：“因为血盟。他们有血盟。”
哈利懵了，那个破碎的瓶子扎手的疼痛一瞬间清晰起来。
蒂娜贴心地解释：“他和格林德沃立下了血盟，有了这个他们没办法互相攻击。”
哈利知道，但是他感觉大脑一阵阵的轰鸣，连丽塔都没挖到这个真相……为什么，血盟……血盟？……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曾经发誓永远不伤害彼此？他为什么会立下这个？就因为他们是朋友？他……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他又想到……那……邓布利多是怎么打败他的？
不等哈利质问和困惑，外面本来亮堂的天突然变得一片黑暗，两位巫师立刻站起来，哈利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纽特和蒂娜立刻要出去，但是嘱咐哈利留在这里，哈利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去。”看着哈利坚持的眼神，最后他们允许了哈利和他们一起走。
哈利回头看雅各布，“没事的，这里被施了很多保护魔法。”纽特一边拿魔杖一边说，“来不及了，快走。”
他们一起出门，外面的黑暗是魔法所致，走了几步，他听见一阵笑声从天空上传来。
高楼上站着一个人，他高举双手，瞬间暴雨倾泄而下，纽特拉着哈利，举起魔杖围起来了一个保护罩，没让雨点打到他们。他们瞬移到了顶楼上，哈利定定地看着那个男人——金发，异瞳，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和邪气，那是格林德沃。不需要介绍哈利也能看出来。
啪，好多人纷纷来到天台，哈利回头一看，他们都拿着魔杖面对着格林德沃，格林德沃全无被一大堆傲罗盯着的自觉，继续大笑，像走T台一样向前走了几步。
“为什么要对抗？为什么要战争？我的朋友们——”啪，他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些人，那些人都向他微微欠身，站在他后半步的位置，有些人拿着摄像机。“你们都是青年才俊，是最优秀的巫师，我不愿意伤害你们，也不愿意打击你们，最珍贵的血不应该流淌在这场雨里，不是吗？”
哈利注意到他和他身后的人都没有避雨。
一个傲罗上前一步，一发攻击性咒语打过去，格林德沃手都没伸，那发咒语就弹了回去，他身后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缓缓放下了魔杖。傲罗被自己的魔咒击晕在地。
“不要伤害，不要动手。”格林德沃又伸出手，像是要拥抱谁，“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分崩离析呢，撤掉你们的伞，这场雨——”他后退一步，“是我给你们的圣诞礼物啊——”
哈利感觉一阵鸡皮疙瘩起来了，这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纽特小声对他说：“忠于他的人才能淋雨，不忠于他的人会被雨攻击，但是不像他的厉火一样杀伤力大，不然他也没办法把这场雨稳定维持下去。”
“厉火会怎么样？”哈利低声问。
“会死。”纽特简单地说。
哈利转头看还在大谈圣诞节的黑巫师，觉得对方就是个衣冠禽兽。又想到血盟，感觉自己的胃搅在了一起。
格林德沃正了正领带，他似乎毫不费力就能让所有人听到：“朋友们，今天是圣诞节，我的家人们，圣诞快乐！这是麻瓜们的节日，你看我们，走在路上，满怀喜悦地去和自己的亲人朋友团聚，庆祝麻瓜的节日。而他们呢——他们在干什么呢？他们的和平能持续多久呢？”他稍微前倾了一下，“过上几年，只要区区几年，麻瓜们就会互相攻击，炮弹和战火会侵袭所有的国土，这个世界会满目疮痍，他们会攻击我们，会毫无限制地破坏这些美丽的景象。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能保护和平，保护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上前了一步，哈利注意到自己这边的一个巫师不自觉地前进了一点。
“魔法，闪光一样的魔法，这些是为什么会存在于你的血液之中的？”他仰头，那些雨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是为自由，为真理，为爱。”
“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走进这场雨里，和我一起，为了我们的家人和和平，加入我们——”
他大笑着，优雅地欠身，后退一步，雨如噼里啪啦的鞭子一样打在防护罩上，纽特几乎维持不住。
“旧的法则不再适用，我们应该走向新的未来——推翻保密法，巫师再也不用隐藏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我的兄弟们，我的姐妹们——接受我给你们的圣诞礼物吧——”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后面一大堆人又纷纷离开，格林德沃挥动魔杖，雨下得更大了，几乎倾盆，哈利这边的好多人都试着解除这场雨，但是他注意到，还有人，虽然很少，默默地解除了自己的保护罩，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雨里，而且没有受到攻击。
哈利怀疑纽特根本没空听格林德沃说什么，他一直在攻击格林德沃，试图让他停止。格林德沃一边笑一边随意挥舞魔杖，对他的攻击像是全都无效一样。哈利也开始帮助纽特，一道攻击打过去，格林德沃突然看了他一眼。
他看到对方盯着他，异瞳闪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但是还没等他看完，下一秒，他又穿越了。最后一个念头还留在他的心里——
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努力忽略那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四 ALBUS与……小偷
哈利没有任何反抗地掉在地上，但是这次居然不疼，他掉在了草坪上。
这里是……他起来环视一圈，发现这是夏天，非常炎热，周围安静美丽，是一个和谐的社区。他走了几步路，看到了高高的路牌，发现这里居然是戈德里克山谷。
格林德沃说的都是什么……他想，心烦意乱地踢石头，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一样，他想到从小学学校学习到的战争历史，不由得幻想了一下如果有巫师介入战争会不会提早结束，但是很快清醒过来——攻击不支持他的人，而且只要是不支持他的人都攻击，这算什么……而且，他想到克鲁姆在婚礼上说的话，他屠杀了那么多人，他才是战争的发动方，居然说自己是为了和平？他又想到雅各布，那么善良的麻瓜，他可不想发动战争，听格林德沃的语气，仿佛要把他们都归为狂热的战争犯一样。
他努力忽视掉自己心里跟着格林德沃的逻辑走的想法。
如果没有保密法……他忍不住想，那他童年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磋磨，那他三年级和五年级就不用去庭审，那他也不用因为踪丝……失去穆迪……失去海德薇……乔治也不会丢掉耳朵……他忍不住地想，心里一团乱麻。
还没等他五味杂陈完，一个巫师突然出现，他像是闪现一样，没有任何声响，哈利注意到他的时候已经被魔杖指着了。
“……呃……我没有恶意……”哈利赶紧表示，他不想跟人打起来。
对方是个很年轻的少年，甚至好像比哈利还小，非常英俊，潇洒，金色头发，异瞳，看起来非常傲慢，给哈利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他很没个正形地站在那里，一脸“不解释就立刻把你杀了”的表情。
哈利意识到了对方的危险性，没来得及细想这人到底是谁，他又一次用了熟悉的身份介绍开口：“我是邓布利多的学生……”
对方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连个招呼不打就打过来了个恶咒，他赶紧使用铁甲咒挡，没想到铁甲直接被打碎，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对方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撒谎也要讲究基本法……你是怎么认识阿不思的？”
阿不思……对方认识邓布利多，但是这个态度，难道现在的邓布利多还不是老师？哈利懊悔地没想到穿越得太靠前了，他赶紧说：“邓布利多是我的学长，他教过我很多魔咒，所以我才这么说……”
“学长……？”金发少年盯着哈利看，哈利突然感到了很熟悉的被斯内普教学大脑封闭术的感觉，他条件反射使了铁甲咒，对方懒洋洋地一挥魔杖，自己纹丝不动。
哈利感觉到了恐惧。
“盖勒特——你在跟谁说话？”
哈利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红发，蓝眼睛，非常清秀，一秒之后，他惊恐地站了起来——梅林的胡子啊——这是邓布利多——这是年轻的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
盖勒特？！
哈利意识到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是朋友。
他又想到血盟，也就是说……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这个时候，应该就是他们制造血盟的时候。
邓布利多——年轻的，温柔的，长相极其漂亮的，但是气场跟后来完全不同的邓布利多——把格林德沃劝住了，后者非常不满，但是什么也没说；哈利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邓布利多就开口：“你是谁呢？说实话哦，我从来没在学校见过你。”
不开玩笑，哈利可以肯定这俩人都会摄神取念，可是……他抬头，他可以信任已经成为教授的邓布利多，但是这个身边站着个能随手扔恶咒杀人如麻的黑巫师，对方居然还搂着他的腰——等等？！——搂着？！
哈利很难相信他。
邓布利多看他的眼神从和善到怀疑，在他又要开口时，恐惧让哈利突然来了灵感：“我是阿不福思的朋友！你没见过我很正常！我们互通过信！我是布斯巴顿的！在信里他提过你！所以我才这么说！”
他不敢看格林德沃，也不敢看邓布利多。
天杀的，为什么他没学会大脑封闭术。
邓布利多没有像他想的最坏的情况一样把他交给格林德沃，相反，他还见到了阿不福思，对方站在一堆山羊中间，这熟悉的腥膻味甚至让哈利有点感动。他用求生欲极强的眼睛疯狂表达出恳求的意愿——要知道旁边的格林德沃一直在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抛接魔杖，而他刚刚已经试过了，就算对方现在看着比他小，也完全打不过。
他还悲哀地想到，而且邓布利多不一定会救我，他不帮格林德沃打我就不错了。
阿不福思不满地看着他的哥哥及他的朋友，又看着哈利，（哈利感觉自己渴求的意愿已经写在了脸上），终于开口：“啊，对，我认识他，他是我的朋友。”
哈利感觉格林德沃一下子失去了兴趣。他没看清对方是怎么把魔杖收起来的，对方已经拉着还要道歉的邓布利多转头离开，后者被拽得跌跌撞撞，但是还是回头表示歉意，哈利看着两人离去，心里五味杂陈。
“喂，所以你谁啊。”阿不福思在两人彻底离开之后才开口。
“太谢谢你救了我。”哈利从来没觉得这人这么好，“我是个……混血巫师，我叫哈利·伊万丝，我本来在研究魔法，结果不小心掉到这里来。一落地就看到了……”
阿不福思点点头，并没有深究他的魔法是什么：“那小子就是很危险，而且很残暴，可是你为什么要提邓布利多啊？我没在霍格沃兹见过你，我也没有笔友。”他是个比格林德沃还要小的少年，但是比两个邓布利多都要壮，他的衣服很不整齐，身上还带着一点青草。
“呃……”哈利绞尽脑汁，“因为我……”
“算了，管你因为什么吧。”阿不福思打断了他，“看起来你不是坏人，不想让你被那混蛋给审，但我很忙，我得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吧。”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少年消失的地方——恐惧下去了，愤怒又回来了。他走上几步，凑到对方面前，“你哥哥为什么会跟这人交好？既然你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阿不福思不屑地哼了一声：“梅林才知道他到底给阿不思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整天待在一起，阿不思本来就不愿意呆在家里。”他愤怒地甩了一下鞭子，哈利注意到他小心地避开了山羊们，“他是个天才！能人！他不愿意呆在这里，被我和……被我困住！他就想出去，去成名！去魔法部！而那个混蛋一直想和他一起去，一个是什么都不能给他提供的家，一个是锦绣前程！你说他喜欢哪个？”
迷魂汤……哈利想到雨里的演讲，他摇摇头，试探着问：“可是你……我是说……可是你并不需要他照顾吧，你还在上学呢。”而且邓布利多从来没有去过魔法部。他在心里反驳他。
阿不福思没有接话，“抱歉，”他毫无歉意地说，“你走吧，我到家了。”
哈利被关在门外，他确定阿不福思急着回家是去照顾阿利安娜。
他心乱如麻，在门口徘徊，还没等他想出来个头绪，邓布利多又出现了，这次他的身边没有格林德沃。
“抱歉……”少年的蓝眼睛非常真诚，“我来给你道歉……盖勒特一向是这样，他有点过于警惕了。”他递给哈利一袋蜂蜜糖，哈利没敢接，“哦……我想你一定是被吓到了，我要去买东西，请给我一个赔礼的机会吧。”
哈利沉默地和对方并肩而行，他没忍住质问：“你觉得，他只是有点警惕而已吗？”
邓布利多眨眨眼：“我替他向你道歉。”
“什么人会往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随手扔恶咒？”
“他的学校确实教授黑魔法。”邓布利多不以为意，“他刚从学校出来。”
哈利简直要被他气笑，克鲁姆也不这样啊。“你难道是觉得……你不觉得他很危险吗？”
邓布利多突然停了下来，哈利几乎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一秒之后，他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是，他危险到你了。但是你为什么要自称是我的学生呢？”
两人走到了超市，邓布利多进去买东西，哈利没跟他一块进去，他在门口，气得原地蹦了一下……找借口……邓布利多居然在替格林德沃找借口，他为什么？他不应该能看到对方的恐怖吗？哈利想到后来的邓布利多提到不可饶恕咒脸上的厌恶，眼前这个人真的都不像校长了。
他跑回了邓布利多家，转到了后门，打算进去看一下阿利安娜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她真的是哑炮……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成一团。邓布利多的家周围有很多防护咒语，他废了老鼻子劲才勉强在不惊动邓布利多的情况下从山羊圈的角落进去，他静悄悄地靠在门缝那，看到阿不福思在给阿利安娜讲故事。
他们在客厅，阿利安娜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玩偶，看起来被照料得非常好，头发被精细地编成两个小辫，眼神迷茫，阿不福思的语气极其温柔，时不时还轻轻摸摸阿利安娜的头，刚刚那个有点凶狠的男孩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和蔼的兄长。这画面看起来温馨又和谐。
哈利盯着他们看，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大，女孩似乎不像是哑炮，更不是被关起来的样子。真要说的话……他的视线停留在小姑娘瘦弱的胳膊上，注意到她一句话都没说，更像是病人。但是还没等他琢磨出什么来，一个咒语就冲他飞过来，哈利灵巧地闪开，惊恐地发现又是格林德沃。
少年站在一个树桩上，眼神全是玩味和试探，“你果然是冲着阿不思来的？”下一秒，又一个恶咒打过来，哈利赶紧躲藏，又不抱希望地投出一个缴械咒，对方反应极快地一挥魔杖，果然没用。两个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阿不福思听到了，冲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他大叫大嚷，“谁允许你们在这里用魔法的！”他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盯着格林德沃，“要打出去打！”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没理他，下一个恶咒擦着边打到了阿不福思的脚边，对方跳起来，怒气冲天，抄起来旁边的鞭子就要冲过去。哈利赶紧拦住对方，格林德沃嗤笑了一声，又举起魔杖，下一秒他的魔杖被打落，哈利也被同时禁锢住，三人的眼神转移过去，是邓布利多。
他站在门外，有一点不满地盯着格林德沃看，阿不福思趁哈利不注意冲了过去，又一个铁甲咒，邓布利多把阿不福思拦在了那里。
“干什么呢？”他的语气中有些威严，但是哈利注意到并没有特别凶，格林德沃一点都没在意自己被打落魔杖这件事，他从树桩上跳下来，捡起自己的魔杖，看向邓布利多的眼神里面全是赞赏，那几乎满满当当的热情和狂热看起来相当危险，不像是那个冷冷盯着哈利的人。哈利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邓布利多似乎对他的眼神习以为常，继续直视他，但是哈利注意到他的耳朵红了。在这时候，屋子的门被推开，阿利安娜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疑惑的眼睛扫视着他们。
阿不福思瞬间忘了这几个人的存在，他赶紧上前，扶着妹妹回了客厅。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但哈利看到他的耳朵还是红的：“我说过，不要跟阿不福思吵，更不许对他施咒，你是不是又不听我的。”
格林德沃立刻转移话题，语气中有点不自然的示弱，哈利看到他还挪了一下脚，像是被韦斯莱夫人训斥的韦斯莱先生，他被自己这个联想震得半天没回神：“……这小子一直盯着你家门看，我怀疑他对你不利。”
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哈利冷冷地开口：“我是来看阿不福思的，但是这就是你冲阿不福思扔恶咒的理由？”
“我打偏了。”格林德沃瞪着他，眼睛里全是威胁。哈利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邓布利多拉着哈利进了门，把还要说什么的格林德沃关在了门外。
太好了。哈利一边吃着蜂蜜糖一边看着心烦意乱时不时抬头看窗户的邓布利多，麻木地想，虽然他好像一直想去找格林德沃，但是目前至少他还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格林德沃的气……这确实是邓布利多。所以……他出神地想，阿利安娜死了，他们就决裂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邓布利多完好的鼻子上。
窗外已经没有人了。
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要回去，但是穿越停留的时间似乎是一次比一次长，直到晚上，他都还在屋里。这一下午，他帮着邓布利多做家务，默默数着对方看窗户的次数。家里安静得几乎要结冰，邓布利多几乎不用魔杖就能把家里收拾完，这对他来说相当简单，哈利不由得想到他们之前大扫除的时候。这些简单的不行的家务做完后，邓布利多就像没事干了一样。他坐在桌前，随手拿起来一本书看，哈利注意到他用来当书签的东西是一封信，信上印着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印章。邓布利多看书特别快，哈利感觉自己只是走了一会儿神，邓布利多就放下了书，他拿起来信纸，写了两句话，然后顿住了，手指搓了一小团火，把信纸给烧了。
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一直没有下楼。哈利向楼上看去，关着的门是对邓布利多的拒绝。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
哈利凑了过去：“我能看一下那封信吗？”
邓布利多没有抬头，默许了他。哈利打开，发现是邀请邓布利多前去参与一个名字很长的学术讨论会的邀请函，邓布利多现在看起来很年轻，如果丽塔没乱编的话，他现在应该才刚毕业……哈利轻轻问：“你去了吗？”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哈利从对方低落的情绪中感知到了。
他放下信件，环顾客厅，这个家在刚刚有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的时候显得非常温馨，而他们两个都不在，却突然暴露出了它的陈旧和破败，家具都是极简的，到处都是编织粗糙的毛衣和毛巾，还有堆起来的破旧的书，除了这些，几乎是家徒四壁。他想到校长室里面堆着的各种魔法道具和物品，又看向坐在桌子前的少年，那人眼里的阴郁和憋闷让他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小天狼星。
门开了，哈利抬头看，阿不福思轻手轻脚地从门里出来，似乎是妹妹已经睡着了。哈利以为阿不福思要下来跟哥哥说几句话，没想到他一脸冷漠地从后门出去，全程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邓布利多，砰的一声，屋子里又回归了那种几乎窒息的安静。
哈利感觉到难受。他突然意识到阿不福思话里的“困住”是什么意思。他从未见过这种家庭，姨夫姨妈虽然对他不好，但是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罗恩家更是总是热热闹闹的，就连小天狼星的家……他想到克切利，想到克利切对“小少爷”、“小姐”和“夫人”的怀念，而邓布利多……家人虽然都在，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即便他折断自己的翅膀，再也不为自己说一句话，沉默地、艰难地维护着这个家。
哈利感觉到了心软。邓布利多又在纸上写了几句话，想了想，又烧掉了。
他忍不住对对方说：“我……我听说过你……”他绞尽脑汁想让对方高兴点，“阿不福思总是在信里夸你。”
邓布利多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哈利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近乎瞎编。
凝滞的氛围持续到晚饭时间，这中间哈利不断想到话题，但是都解不开邓布利多的沉默。说学术成就，对方会看向那封信，说家人，楼上的安静和外面迟迟没有回来的弟弟都像是打脸，说格林德沃——哈利没想到自己找话题都能找到他——他俩又刚吵完，说霍格沃兹，邓布利多也只是摇摇头。时间过得相当慢，哈利甚至开始祈祷外面出现金色头发的影子。虽然不想让邓布利多对他说话，但是至少他能让邓布利多开口，不要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像一个家里的影子。
这个沉默，孤独，几乎像是被压垮了一样的邓布利多，他从来没有见过。
“安娜的病……非常难治。”他突兀地开口。哈利意识到可能对方也实在是忍不了了，他想到邓布利多每年都会在开学的时候讲笑话，想到他总是穿着花里胡哨的、编着星星和月亮的衣服，而眼前削瘦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整个人没有别的颜色，脸上也毫无喜色，眼神空洞得像从来没笑过一样。
“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我拼尽全力去想……他们都说我是……天才，可是那又有什么用，我救不了她。救不了她我就出不去这扇门……我翻过所有图书馆的书，连禁书区的书我都全看完了，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她会一点点瘦弱下去，而当她爆发的时候，阿不福思根本拦不住她。就连母亲……我知道我没办法为我的家做任何事情，说实话，我很怨恨。”他看着哈利，似乎希望对方拿最恶毒的话攻击自己，手上不自觉地捏着那个信封，“我很怨恨这里，这是我无能为力的证明，我想走出去，我想……可是……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哈利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低着头的邓布利多，想问问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是他不敢张口。
“我不敢看她，我救不了她，她只能不断挣扎……但是……盖勒特说有办法……”他抬头看着哈利，似乎希望对方认可，又希望对方立刻攻击自己的想法，“不管怎么说，他说只要我们两个试一试，就能找到办法，有一个可能性，只要试一试……就能让安娜这样的悲剧再也不发生，还有可能让她醒过来，彻底地醒过来……”
哈利意识到他说的是死亡圣器，老魔杖，魔法石，隐形衣，成为死亡的主人。
“……还有可能……能把母亲和父亲带回来……”
邓布利多近乎喃喃自语，哈利说不出一句阻止他的话来，他身上像墨水一样黑色的悲剧具象化了，就在家的沉默中，缓缓扩大，少年坐在深海一般的压抑中，眼里全是绝望和挣扎。
那封信静静地躺在那，邓布利多凝视了它很久，最后还是把它烧了，哈利看着火焰燃尽，它好像顺带着把邓布利多眼中的光全烧掉了。
他想给少年一个拥抱，但对方只是漠然地起身，去厨房做饭了。
晚饭时间，邓布利多用守护神给阿不福思发了个信，然后就对着桌子上的食物坐着。阿不福思足足十分钟后才来到，他嘟囔了一句，哈利几乎没听到，“安娜醒了吗？”
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没有。”
阿不福思上楼了，又回来：“我想你一直没有上去看看她吧。”
邓布利多没有开口。
哈利想帮他解释几句，但阿不福思拿了几块面包，噔噔噔走上了楼，进了另一个房间，又把门关上了。哈利注意到邓布利多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又叹了口气，他叹气的次数几乎和他看窗户的次数一样多。少年被阴影笼罩，看起来悲伤又寥落。
哈利想劝他，但是还没开口，邓布利多就站起来：“我去给你收拾个屋子，你今天就住在这里。”然后就上楼去了。
兄弟俩几乎都没吃，哈利想到几个小时前面包店的晚饭，想替他们落泪。
又过了一会儿，哈利走出门，躺在后院。邓布利多不出来，阿不福思更不开门，那个房子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个冰冷的牢笼，让哈利想到女贞路，又想到小天狼星的家。而这两个地方居然都比这里好。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那是什么？！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哈利一下子坐起来，看到了突然出现的金色的头发，是格林德沃。他并没有骑扫帚，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悬空站在邓布利多卧室的窗户外面，以一种潇洒的姿态敲了敲他的窗户。
哈利在下面目瞪口呆。
窗户开了，哈利看不到邓布利多的表情，格林德沃炫耀似的向后退了几步，走在空气里，然后伸出手，非常有戏剧风格地做了个鞠躬的姿势，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簇不大的烟花（哈利没看懂他是怎么做到的），上面写着英文的——和应该是德文的——“亲爱的，我错了”，来不及惊讶于“亲爱的”这个词，格林德沃又接着转了个非常好看的圈，他的身姿非常干练、漂亮，这让这个动作优雅又古典，哈利想到话剧中的王子，接着他微微屈膝，做了一个邀请舞伴的姿势，手伸向邓布利多的窗户。哈利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是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满是委屈和讨好。
梅林的第九双袜子啊，哈利麻了——那是什么表情，那个表情刚刚出现在谁脸上？
他觉得这几乎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了将近一分钟，邓布利多把手放在了格林德沃手上，格林德沃大笑，非常轻松地把轻瘦的少年从屋子里拉出来，他搂着少年的腰，炫技一样地向上方飞了一下，然后带着邓布利多消失了。
哈利模糊地看到，在出去的时候，邓布利多终于笑了。
梅林才知道他们去哪了……哈利站了起来，看着空荡的窗口，他踢了个石子，不情愿地意识到对于现在的邓布利多来说，格林德沃意味着什么。
可是格林德沃他……他凝望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空，转了几圈，回了屋子。他想再去看看阿利安娜，看看她生了什么病。
他敲敲阿不福思的门，脑子里却还是那个金发少年潇洒的大笑，和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不需要飞天扫帚的飞行。
过了很久，阿不福思都没有开门，哈利只好开口：“是我。”
过了片刻，门开了。哈利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这个意思是邓布利多敲不开阿不福思的门，而自己，阿不福思即便是知道自己是假的友人，也能打开这扇门。
阿不福思站在门口一脸不善地问他：“你干什么？”
“呃……我想看看你妹妹。”哈利心惊胆战地斟酌语句，他灵机一动，“我之前看过关于你妹妹差不多的……病人……”他看着对方的脸色说话，“我可能能帮帮你们。”
阿不福思面无表情，哈利意识到他说了句蠢话，但是他还是站在那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靠。
但是短暂的沉默后，阿不福思拉着哈利来到了那扇门面前：“你要是告诉别人，你是知道的……”他嗤笑一声，“阿不思会教训你的。”
这时候想起来你哥了？哈利不由得在心里接了一句。阿不福思推开门，女孩正在沉睡。他走过去，轻轻唤醒对方，她很温和地盯着哈利。哈利有些无措，对方让他想到某种安静的小动物，他走上前去，拿起来一个床边的小兔子递给她。
女孩似乎并不讨厌他，她伸出手，接过小兔子，摇晃着兔子的耳朵。哈利装作邓布利多的样子施了几个没什么用的咒语，阿不福思在旁边看他的眼神里面全是热切和希望。
他放下魔杖，阿不福思又轻轻拍了一会儿妹妹，对方很快又入睡了。她精神不济，又薄又轻，看起来还没有被子厚。
到了客厅，阿不福思开口：“怎么样？”
哈利被语气中的迫切逼得只能低下头：“有希望治疗……（梅林啊，他真是不想骗他，他快被愧疚压死了）……可是你能先给我讲讲，她是为什么会这样吗？”
阿不福思的眼睛被点亮了，哈利不敢看他，“哦……她当时很小，比这还要小，但是健康……有一次她出门，我没有跟她一起，阿不思那个时候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做研究，就像现在一样……没人看到她，她出去，被三个麻瓜男孩看到了施法的样子，他们……他们攻击了她，不想让她再用魔法，所以她就……她就像这样，不能控制自己，她的魔法暴动的时候会毁灭很多事情，父亲为了给她报仇对那三个该死的家伙施了咒，他被关到了阿兹卡班，母亲……母亲被一次她的魔法暴动给……”
少年低头抹了一把脸，又找到了什么支点一样转变了语气：“……所以……所以阿不思不得不呆在家里……他不愿意，他看不到他的妹妹有多痛苦，他宁愿出门对着那个该死的男人笑，晚上不是给他写信就是给他写信，都不愿意多照顾照顾她！他眼里只有他的成就！他的未来！天才阿不思，怎么能被关在家里！做这些杂事呢！”
哈利被这些旧事惊得沉默，他想安慰对方，又想替邓布利多辩白，但是看着哭得低下头去的比他现在还小几岁的男孩，他说不出口。
那场雨的声音噼里啪啦响在他耳边，格林德沃的演讲，推翻保密法，更伟大的利益，为了自由，为了真理，为了爱，他看着这被保密法摧毁的一家，在思考之前突然毛骨悚然。
“那个该死的格林德沃！他为什么要来！他说要带安娜走！去哪？他要把阿不思带走！走吧！反正他也从来不爱这个家，这个家就是他的累赘。但是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带走安娜？他居然说要治疗她？他和阿不思哪个能给她基本的照料吗？他们聚在一起，除了研究那些新的魔法，就是翻阅那些语焉不详的法律，他们什么时候低头看到过安娜？！”
阿不福思耸动的肩膀逐渐塌了下去。
“你说能救她，这是真的吗？”他热切又有点不相信地盯着哈利。
哈利说不出话来，他因为对方话语的怨怼和绝望失声。
邓布利多到底为什么会和格林德沃有共同语言，格林德沃一个看起来家境优渥的人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他知道了对方的第一个演讲对象。
他没办法指责邓布利多，甚至阿不福思都没办法指责他。
沉默地安慰完阿不福思，对方带着哈利不忍正视的希望去了妹妹的房间。哈利决定趁着还没走，再去看看邓布利多，就算不能安慰他……他想，至少也让他离格林德沃远一点。想到少年脸上难得没有阴郁和压抑的笑，和这个家沉重的氛围，他几乎说不出口，可是格林德沃危险而嚣张的笑声，后来邓布利多从来没再对任何人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安娜小小的坟墓，还有……他战胜他后那个落寞的表情……他没办法置之不理。
他又想起邓布利多一直不断拒绝魔法部的任职，一直说自己不能拿起权力。
他突然觉得校长这个荣誉，可能并不是现在的少年想要的。
他走出门，四处寻找，当他走到他落地的那个草坪时，哈利看到了几乎震撼的一幕。
天空低垂，满天繁星，不是高高在上，居然全部聚集在草坪的周围，一切都亮晶晶的，还有连绵不绝的云，和这些被强行拖下来的星座一起堆叠在草坪上，云被照得透亮，澄澈洁白的波涛在草坪上翻涌，哈利站在边上，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切变得亮晶晶的，他的手、他的衣服都被白色的积云照得闪闪发光，到处都是错彩镂金的群星，两个少年站在那些云和星星的中间，哈利看到金发少年轻轻吻在红发少年唇上，接着金发少年后退一步，举起像指挥棒一样的魔杖，轻轻一挥，星星们被金发少年的魔杖驱使，一瞬间集体收紧，又放开，在他们上空组成了一个单词——
ALBUS。
哈利想起来赫敏好像说过，albus同时也是白色的意思。
积云反射着白色的光，这些星星像珠宝一样透亮，哈利看着红发少年带着他从来没在校长脸上看到的、彻底的、开心得无以复加的、仿佛没有任何责任和负累的大笑，毫无顾忌地奔向金发少年，他们一起拥抱着倒在了草坪上，两人放肆的大笑融合在了一起，星星亮得几乎如白昼一般，云层的堆积让人看不到他们在哪，接着他们在一片白光中飞了起来，金发少年带着红发少年一起迎向了天上的名字，又瞬间消失在了云海里面。
他们的身影像神话中的小偷，闯进了全是星星的珍宝里面，但是摘不下任何一个、留不下来任何一个、哪怕是碎裂的星星。
哈利想起那个破碎的瓶子——闪闪发光，他意识到嗅嗅是偷了什么。
施法的人消失了，星星和云也消失了，这里又变回了宁静、祥和又平凡的样子。哈利看着远方的一轮月亮，耳边似乎还有少年放肆的笑声，第一次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迎接了穿越的到来。
“我如何能容光焕发地归去
既然一点休息也不能得到？
既然白日的压迫不能因为夜的降临而削弱
夜与日的交替暴虐没有穷尽
夜与日本来各自为敌
但折磨我时总是沆瀣一气
一个让我奔波不停，一个让我不停怨恨
如此辛劳奔波，还是和你天涯远隔
我奉承白昼，说你是光，
可以穿透乌云密布的天空
我奉承黑夜，说你
可以把熄灭的星星，镀成金色的样子
可是白昼永远不停延长我的苦痛
可是黑夜一晚晚继续加重我的悲哀”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二十八首，有改动。
五 终焉为始
哈利摔倒在地上，他甚至懒得动一下。
这是熟悉的帐篷，他回来了。赫敏还在门外，他躺了好久，最后还是坐了起来，那个血盟的瓶子已经不见了，一切都像他刚走一样。这仿佛是个梦。
哈利站起来，准备让赫敏进来休息一会儿，他不知道，再过上两天，他将会从一段古老的记忆里看到一只金色的大鸟，那个小偷又一次偷走了东西，后来那个魔杖成为了延绵他和另一个人一生的悲剧。他更不知道，之后他还会看到黑暗笼罩从来没有光照耀的监狱，高塔上已经垂垂老矣的干枯的手指会指向来取他性命的恶魔，放声大笑，那笑声一如在草地上和他的同伴对着白云，一如在支离破碎的家的窗外屈膝，那老得牙都掉光的老人骄傲地欢迎死亡，骄傲地用最后的身躯保护他的狱卒的坟墓，保护他的爱人最后的安宁。
整整一百年，一个世纪过去，麻瓜的炮火互相摧残，飞机穿过云层，最普通的麻瓜也能看到少年拼尽全力制造的魔法景象；新的黑魔王崛起，不断有人死去，又不断有人向前奔跑；爱和恨都已经远去，但在高塔上的人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人一直是无悔地、昂首阔步地走入黑夜；就像他不知道，不相信，不明白，他一直爱他，一直到死亡来临，一直到黎明尽头，从他们初见，到一个世纪之后的未来。
哈利只是站在帐篷外面，看着即将降落的、辉煌的落日。
——END——
修了好几遍还是感觉有点逻辑问题，大家凑合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