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段(黄昏)
看图写作~偶然看到张照片,突然有了灵感所以出现的5k字小片段。
BGM:于果-《侧脸》
中原中也谢绝了合作方代表提出的“一起共进晚餐”的邀请,又放了自己那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的部下们半天假。这次跟着他到海外出差的部下们都是平时跟着他的精英心腹,也都是一群活力旺盛的年轻人,早就听闻意大利那不勒斯南部的盛名,因此各个心思活跃,就等中原中也一声令下——放出栏杆的野马似的,上司那句“自己找地方玩去吧”说完没两分钟,周围一帮乌压压黑衣服的黑手党就都跑了个没影。来著名景点城市旅游就是这点好处,出国工作都仿佛是休假:天蓝水蓝空气清新,身材火辣的美丽女人热情似火、意大利男人的头发丝都会为你编织情话...
看图写作~偶然看到张照片,突然有了灵感所以出现的5k字小片段。
BGM:于果-《侧脸》
中原中也谢绝了合作方代表提出的“一起共进晚餐”的邀请,又放了自己那群平均年龄不到二十五的部下们半天假。这次跟着他到海外出差的部下们都是平时跟着他的精英心腹,也都是一群活力旺盛的年轻人,早就听闻意大利那不勒斯南部的盛名,因此各个心思活跃,就等中原中也一声令下——放出栏杆的野马似的,上司那句“自己找地方玩去吧”说完没两分钟,周围一帮乌压压黑衣服的黑手党就都跑了个没影。来著名景点城市旅游就是这点好处,出国工作都仿佛是休假:天蓝水蓝空气清新,身材火辣的美丽女人热情似火、意大利男人的头发丝都会为你编织情话,因为回酒店房间拿墨镜而迟了一步的梶井基次郎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衬衣裤衩重新出现,先是咋舌怎么一个个跑得都这么快也不等等他,然后问中原中也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异国酒吧蹦迪拼酒,等待艳遇。
中原中也摆摆手仍然拒绝了,倒是把车钥匙扔给了他,让他开着豪车去,也省得回头人家美女想要去个什么地方,梶井还得打电话问他怎么坐公交。
车是身后酒店的,一辆闻名世界的“三叉戟”,因为中原中也有他们家的黑卡,享有待遇自然不一样,出门都给配车。梶井基次郎心情酸得好似他最爱的柠檬,一边收好了车钥匙,一边问中原中也晚上的行程,车给了自己,那他是打算出去散步?
中原中也把那身乌鸦一样漆黑的西装换了下来,换了带兜帽的卫衣皮裤小皮鞋,休闲得和周围来旅游的游客没什么两样。他沉默两秒,咧嘴邪笑着露出一小颗稍尖的虎牙,对摘下了风镜的同僚说我去吃小牛排,虽然有点远,不过我本来也不打算开车。
梶井摸着下巴,看中原中也这身打扮,懂了。
好吧,那祝你有个愉快夜晚啊我们的干部大人。他敷衍夸张得行了个礼,接着笑嘻嘻直起身,又问,不过你要去吃小牛排的话,怎么不答应刚才那个合作方?长得也蛮英俊,不是说请你去吃这里最好吃的牛排?
这个时候酒店门童将贵客指定的出门坐骑送了过来,中原中也看了眼走过去,背对着好奇八卦的梶井,浑不在意地朝他挥挥手。
和合作方代表发生不正当关系我是脑袋有病吗?他潇洒跨上酒店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一辆杜卡迪,启动后调试一样熟稔拧了两下油门,重机车的发动机发出猛兽一样的轰然巨响。
再说了。机车的声响中,中原中也撩起眼皮,冲梶井基次郎一挑眉稍。
那种样子有什么好,我又不喜欢他。
他理直气壮地说。
阿马尔菲是意大利那不勒斯南部一个海岸小城,靠山又沿海,房屋随地势高低起伏,有将近一半的住宅、商区与教堂都在陡然拔高的山地上,美景与美食自然是数不胜数。这次合作方把会谈地点定在这里,多少也有点借助地利请异国黑手党在当地尽情享受一番的意思,毕竟除了台面上的合作,私下的关系相处也是必要打点的一个环节。
中原中也以前来过这里几次,有时是因为工作,有时则是过来休假。他骑着机车,从酒店出来的时间正是黄昏,灿烂的暗金晚霞晕染了大半个天空的天色与流云,从海平面一路浩浩荡荡弥漫过来,逐渐拢过阿马尔菲的上空。中原中也骑着机车沿着海岸线走,去吃他钟情的那家小牛排,倒是没开多快——这个城市不适合那么快的节奏,再加上风景这么好……好吧,其实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最主要的是,现在是五点半,而那家老板脾气古怪的牛排店,向来六点半或者更晚才会开门。
机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到后面中原中也干脆选了一处将车停下,打算靠着栏杆,吹吹海风抽根烟,等时间磨得差不多了再过去。
大约算是当地地势的原因,这个时间点的海风都很平静,行人的衣角都掀不起来。中原中也嘴里叼着烟,眯眼享受着工作之后的短暂休憩,他懒洋洋看着一对年轻情侣挽着手臂从他面前走过,两人在分享一个融化了一半的甜筒;看到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妇牵着手走过,头上戴着样式一模一样、只有丝带颜色不同的旅游草帽;看到一个小小的四口之家经过,丈夫推着可爱的婴儿车,妻子背着轻巧的小包,拿着水壶问丈夫要不要喝水。他们还有一个四五岁的漂亮小女儿,穿着粉色的公主纱裙,绕着婴儿车跑前跑后,脸上的快乐显而易见,像只活泼的小莺鸟。
中原中也平静看着这一切,那双蓝色眼珠映出漫天夕阳、流云与此地的嘈嘈人声。这座温暖又热情的海岸小城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在他的眼珠上留下了能够平抚任何心浮气躁的痕迹。中原中也默默看了一会儿,伸手拿下嘴角的烟草,弹掉一截烟灰,他伸出一条腿支在地上,一边弹烟灰一边漫不经心地想: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阿马尔菲都是一座……
适合同喜欢的人一起来的小城啊。
头顶的青蓝色一点点稀薄褪去,天色渐暗,澄黄的路灯逐一亮起,晚霞与灯光一同将整个小镇都染上了温暖的暗黄色。右手边是浪漫的萨莱诺湾,前方是一座颇具爱琴海风格带门洞的小楼,再远处便是蔓延过去的海岸与住宅区,灯塔驻在远远的海岸一角,任由海浪拍打筑基的礁石。
中原中也低头摸出手机看时间,不肯承认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这幅应该被框在实木画框中的风景里、那栋二楼小楼上应该再出现一个人。
但是这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绝对。
尤其不能让他念头中那个——
手机铃声在这一刻突然响起,把正在暗戳戳想着小心思的中原中也吓了一大跳,差点把这部上个月刚换的手机失手扔进海里。他手忙脚乱把手机重新抓好在手里,十分没好气地看屏幕,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网络通话请求,结果眼神在接触到屏幕后反而复杂起来,有点疑惑有点警惕,还有点心虚。
疑惑是因为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警惕是因为此人打电话过来准没好事、心虚则是因为自己刚刚还在心里偷偷念他。
中原中也心里怀疑着“不能念人坏话”这点是不是也适用异国他乡,否则上一刻想的人怎么会这一刻打电话过来,一边接起电话,声音倒还算正常:“……喂?”
“啊,中也?”电话里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无聊,带着点笑意,闲得没事想找点乐子的标准嗓音。中原中也的心中警报指标一下子指了“警戒”栏。
电话另一端的太宰治不知道他在打一个跨洋电话,他声音懒散地开口,不用看都能猜到那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这谁知道?中原中也在心里翻了两三个白眼,不知道太宰治这是犯了哪门子毛病。“不知道。”他在心里算了下时差,报了几个太宰治平时会去的地名。
“才不是呢,侦探社的小小福利,一次团体旅游。我现在在外面玩。”太宰治那边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站起来,然后从什么地方打开门走到了外面,“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打个电话……我觉得是中也在骂我。你刚刚是不是在讲我坏话?”
中原中也:“…………”
“喂,太宰。”中原中也声音忽然有点怪异,“你刚刚说你在旅游……是在哪里?”
“嗯?”太宰治说,“在国外哦。一座沿海小城。怎么了?”
“……”
“……你、咳。”因为过于震惊,中原中也差点咬到舌头。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缓了缓才用和眼神一样的复杂声音,对另一端说道:“你往……右手的方向,往下看。”
太宰治:“?”
他下意识扭头,顺着中也说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仰着头、拿着手机,一脸呆滞和“这也能行”表情的中原中也。
太宰治:“…………”
世界这么大,日本之外的地方何止千千万万,这到底是什么狗屎奇遇?
太宰治呆住的表情千年难遇,中原中也眨眨眼,反而笑出声。他不肯承认他的运气实在很好,或者说这里的神明眷顾了他小小一秒,听到了他的心声——总之,即使不肯承认,但太宰治的的确确站在了这幅该被装进画框里的景色中,就站在刚刚中原中也钟情的那栋二层小楼上,站在了中原中也希望在那里看到他的位置。
太宰治扭头同他眼神相接,身后是拖过大半天空的灿烂夕阳,脸上先是面无表情了一阵,可能也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孽缘,或者是什么恶心的异能作祟?但后来,过了一阵太宰治叹了口气,没辙似的耸了耸肩,修身的风衣将他又瘦又高的身型裹出来,英俊过人的黑发青年站在阿马尔菲沿海的一栋二层小楼上,眯起眼对中原中也微笑。
“好吧,真是倒霉的偶遇,怎么我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中也?”太宰治神态轻松,俯身弯腰,像小孩子一样手肘撑在栏杆上调侃中原中也,“你怎么在这里?又在像条小猎犬一样,为黑手党跑腿吗?”
“把出差说得这么难听你还是小鬼吗?”中原中也抬起左手,比出手枪的手型,对着太宰治的脑门“砰”了一下,眼神凶是凶,也怪幼稚的,“当然是来工作的,工作结束后找个地方吃饭再正常不过。怎么,你们侦探社就住在这里吗?”
“自然比不过你们黑手党,财大气粗。我猜中也这一次也是自掏腰包请了部下们住高级酒店吧?是哪一家,洲际?还是丽斯卡尔顿?”太宰治伸手比划了一下,“民宿有什么不好,安安静静,还有漂亮的老板娘与同样漂亮的老板娘的女儿。”
“卡尔顿。”中原中也哼了哼,按灭烟头,“那你努力一下,没准能让老板娘免了你们的住宿费——”
太宰治“呼呼”地笑出声,托住下巴,眉梢和眼角都带着懒洋洋的笑意:“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个人就出来了,没记错的话,这里是老狄卡的地盘吧?狡猾又从不按常理出牌的疯老头,这么几年过去,黑手党怎么还不肯放弃同他的合作?他手下厉害的人也不少,突发奇想,想让中也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嗤,那就来啊。”中原中也无所谓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无语又不爽地用力敲了敲机车金属握把,“你这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吗???”
“你们不更新自己的合伙人名单,难道还要怪我太聪明、过目不忘吗?”太宰治皱了皱鼻子,不满他的指控。
“喂,自恋是禁止项!”
“只是陈述而已吧!”
两个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结果却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架来,吵了十分钟才停下,并且非常习以为常地像从前一样,吵到最后已经忘记了最初是为什么吵起来的。
不过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反正都是一样鸡毛蒜皮的理由。
“不过,我刚才想给中也打电话这件事,真的是突然的心血来潮。”太宰治说着,又低头笑了笑,“理由无聊得很,只是在露台吃饭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海景,突然想到如果以后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和中也…………喝点你的藏酒,应该是会让人开心的一件事吧?”
中间有点诡异的停顿,不知道中原中也听出来没有。他撇撇嘴:“你想得美。”
太宰治摊开手,示意想也是。
“但是。”中原中也停顿了一下,他看着站在二层小楼上的太宰治,平静说道,“我觉得,现在应该有风。”
太宰治:“??”
于装酷耍时髦这一途,中原中也绝对修炼得登峰造极。他面色不改地伸出手打了个响指,随着清脆一声轻响,位于左边的大片住宅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动静——所有住宅外挂着的空调外机在这一刻统统开始工作,这个季节的那不勒斯南部的气温已经让大多数住户开始开冷气,空调外机运转后开始源源不断送出热气,于是在这极为短暂的这一刻,左右两边的温差发生变化,带着腥味与潮气的海风吹过来,吹动了路边景观树木的枝条。
于是,中原中也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看的那一幕:身后是远远延伸过去的海岸线与成片住宅,右手边是浪漫的萨莱诺湾,太宰治站在这样弥漫了大半灿烂晚霞的天空之下,那件浅色的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而他则伸出手,在风中将自己被吹乱的柔软黑发随意别到耳后,露出一小块光洁的、想让人亲吻上去的额角。
中原中也左看右看,终于心满意足,美滋滋又打了个响指,在当地居民无辜的“闹鬼了么?!”的叫喊声中,把所有空调外机又关上了。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第一个动作的时候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并在明白之后一如既往地嫌弃中原中也这么多年都没法改掉的幼稚。他针对自己付出了色相代价这件事表达了不满:“不是免费的喔。”
“请你吃饭就是了。”现在心情正好的中原中也好说话得不得了,咧开嘴角,露出虎牙尖尖,“我去吃小牛排,你要不要去?”
去。当然去。能让中原中也的破费的每一个机会太宰治都乐于参与。于是太宰治飞快扭头冲屋里喊了一句什么,大约是在对侦探社的人报备声“我出门了”之类的云云。随后他一脚踏上栏杆,脸上满是只有小孩才会露出的跃跃欲试的坏笑:“我来啦——”
中原中也眼前一黑,一把将油门拧到底,再加上重力异能的加持,机车尖锐咆哮者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让那个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飞快从二楼跳下来的男人在落下来时刚好踩上后座。
“你是!!!白痴吗!!!!”中原中也怀疑这也是太宰治要收取的“报酬”之一。
“不知道中也在说什么。”太宰治轻巧坐下,满足搂住中原中也的腰,“跳下来真开心啊,下次中也试着接一下从更高地方跳下来的我吧?”
“放屁!自己摔死去吧!”
“真坏心。明明那么喜欢我。”太宰治垂头亲吻年轻骑士的雪白后颈,笑眯眯地说。
“是风太大了吗?我好像耳鸣了——你刚才说,谁喜欢你?啊??”
“好吧,好吧。”太宰治从善如流,“喜欢我,的脸。”
“对,只是脸而已!”中原中也在风中大声宣布。
在阿马尔菲的黄昏中,两人的背影沿着海边小路慢慢缩小成了一个小黑点。
「不管是什么时候,阿马尔菲都实在是一座……」
「适合和喜欢的人一起来的小城啊。」
我其实塞了图片在最上面…!😂😂没加载出来的姑娘恐怕得需要换下wifi……(虽说我自己也没刷出来还以为是没塞成功(但洵哥说她看到了
片段(国王游戏)
现在写3k4k的字数真是越来越快了= =
“游戏第三轮,抽牌环节结束,请‘国王’亮牌!”
布置成高档会所样式的大型房间里或坐或站着十三个人,听到这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广播的声音都没什么表示,默默继续自己之前正在做的事情,喝酒的依然喝酒,打哈欠的仍然打哈欠。
音响里放着舒缓优雅的钢琴曲,这莫名其妙的游戏刚刚开始时还有人抱怨能不能关掉音响,现在两轮过去,场内立场各异的诸位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套路、认清了眼下形式,于是以那些脑子反应格外迅速、智商格外高的“大佬们”为首,大家都调整了心态,选择飞快适应这一切。
充当发牌员的广播声音结束十几秒后,选择坐在...
现在写3k4k的字数真是越来越快了= =
“游戏第三轮,抽牌环节结束,请‘国王’亮牌!”
布置成高档会所样式的大型房间里或坐或站着十三个人,听到这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广播的声音都没什么表示,默默继续自己之前正在做的事情,喝酒的依然喝酒,打哈欠的仍然打哈欠。
音响里放着舒缓优雅的钢琴曲,这莫名其妙的游戏刚刚开始时还有人抱怨能不能关掉音响,现在两轮过去,场内立场各异的诸位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套路、认清了眼下形式,于是以那些脑子反应格外迅速、智商格外高的“大佬们”为首,大家都调整了心态,选择飞快适应这一切。
充当发牌员的广播声音结束十几秒后,选择坐在飘窗旁边翻看那些本就放在房间一角的乐谱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开口了。看完后扣过去的纸牌就放在桌边,这个俄罗斯青年将手中乐谱翻过一页,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唉,今天运气不算好呢。”
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身处这个房间中的所有人都互为敌人,又大多清楚互相秉性,没人愿意搭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自言自语,就连同他一起坐在飘窗矮桌边、平心静气喝茶的阿加莎女爵也不例外。
倒是在书架旁边看书的太宰治笑眯眯随口应了一句:“能抽到‘King’还不好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无声息地瞥了他一眼。
那不知在屋内何处的广播再次开口了:“请第三轮‘国王’,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进行随机抽人。另外,本轮为单数轮,请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在卡箱中抽‘问题指定卡’,请被抽选人注意回答内容真实性。”
无法违抗的游戏规则其一:单数玩“真心话”,双数玩“大冒险”。
理想状态当然是避开在单数轮成为“King”,毕竟从前两轮的情况看,如果说冒险卡是“攻击”牌,那么真心话则倾向“防守”。陀思妥耶夫斯基双眼不离乐谱,漫不经心伸手到旁边突然出现的问题卡箱中慢慢摸索着。但既然已经这样,也就没什么别的好办法,毕竟其他环节都还有可操作余地,只有发牌这项,目前还没看到哪里有出老千的可能。
事已至此,只能尽量让这张黑桃K发挥一点作用了。
抽出一张问题卡,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心里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要排除在这次活动中的人选。
“黑桃6和……”他嗓音平静,垂下眼扫了下问题卡上的内容,又抬眼迅速在屋内人身上都扫过一圈,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对方这次抽到了什么牌面似的。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侦探社的那个白发少年身上:“黑桃9。两人回答初次相遇后和对方有关的一件小事吧。”
被他盯住的中岛敦一愣。
看起来非常公平的国王游戏,在这帮妖孽诸多的游戏参加者操作下变得一点也不公平。实际上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十分的理由相信,现在这屋子里的十三个人中,起码有五个人,在发牌之后就已经能搞清楚其他六至七个人手中的牌面。
好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只在中岛敦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回到了乐谱上。快点说出回答,他心想,然后开始下一轮吧。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但是。
本不在此时出声的人却笑眯眯地开口说话了。
“欸……要说初遇后和对方有关一件小事吗?黑桃6我看看……啊,是中也嘛。”太宰治用指尖托着纸牌一角,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猛然皱起的眉头中仰头思索,紧窄的下巴和修长脖颈连成了好看的一条弧线,“还真是无聊啊,这个问题。”
“哼,同感。”略显沙哑的嗓音在沙发处响起了,港口黑手党,最高干部中原中也玩着本轮抽出的牌,牌面果然是一张黑桃6,“不过要是说说我当初是如何揍你的,这倒是能说上几天几夜啊。”
“中也脑袋坏掉了?明明是‘我对你的成功恶作剧’可以说上那么久嘛!”
“是你记错了,笨——蛋。”
“不过我注意到,我们这轮的‘King’阁下似乎盯着我们侦探社的敦和那边Guild的露西小姐一会儿啊。”像在课堂一样,广播要求回答问题的人都站起来。于是太宰治从柔软的椅子中站起身,动作轻慢地拍平风衣上的褶皱,意味深长地微笑说道,“难道你以为,黑桃6和黑桃9……是那两位吗?”
阿加莎女爵“噗嗤”轻笑了声,这轮看起来和她毫无瓜葛了,看戏倒是很不错。于是这位正儿八经拥有贵族爵位的女士端起面前的骨瓷茶杯,同时不忘顺着太宰治的话音,饶有兴致地冲对面的俄罗斯人一挑眉:“失算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表情平静,没有回答的意思。几秒后唇角翘起了个小小的微笑,眼中流露出“果然不这样就没有意思了”的光芒。
无法违抗的游戏规则其二:本轮成为King的人,下轮不会接着成为King;本轮被抽选中的人,下轮不会被接着抽选到。每轮的被抽选者最多只能抽两人。
所以,在单双数轮次的规则下,最好当然是自己在双数轮成为国王,率先清理掉最有威胁的那几位;但假如自己在单数轮抽中King,那么就最好避开抽中那几个威胁性Top的人在本轮回答问题,以防止他们在下一轮冒险轮次中成为”最安全”的那两人之一。
以上是理想状态。但是果然,不会那么顺利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轻一耸肩,他没有搭理英国女爵的调笑,也没直接回答太宰治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彬彬有礼地一挥手:“请。”
想在这场死亡游戏中获胜,理论上来说每个人互相间都是敌人,但立场、能力、性格等等因素的存在,在场十三个人中又有“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Guild”、“死屋之鼠”、“钟塔侍从”、“猎犬”这样的区分,以及每家都有个相当于“大脑”存在的关键性人物,让这场不露锋芒战争的重点最终落在那几人将在有限的手段人数和范围条件内,要和谁合作、还有如何合作上。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全员大混战。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站到屋子中间,象征着他们这轮身份的纸牌黑桃6和黑桃9被收牌箱收了回去。
真是奇特。同样轮空,此轮和他们没什么瓜葛因此能愉快看戏的Guild首领,菲茨杰拉德摸着下巴心想。
那两个人,明明不是战斗的场合,但是站在一起的时候,周围氛围却变了呢。
是一个大威胁。在明晃晃这样宣布着。
绝对要尽早将他们送出场——菲茨杰拉德微笑着轻轻垂下眼。大概,其他的人也都是在这么想的吧。
场外人的内心风卷云涌,场内的中原中也却率先开口了。
“快点让这无聊的游戏结束吧。”他平静又不耐烦地说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开始回答本轮次的问题。
“我和太宰治相遇在十五岁。”中原中也说道。太宰治第二个回答,因此现在也在旁边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
“那时发生了很多的事,我们的相遇绝对称不上愉快,初次见面就结下了梁子。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只能捏着鼻子合作,最后把问题解决了。”
“不是要随便讲一件那个时间段发生的事吗?七八年前的事,记不清那么多了。我要讲的是在成功合作、解决完事情之后,那个秋天。”
“那天我用为黑手党工作拿到的工资买了第一辆重机车,杜卡迪Superbike1198s,停在我的秘密基地里,一个被人废弃的旧车库。那天太宰治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的秘密基地——他总是能知道这样那样的事——突然拉开卷帘门,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在我震惊的眼神中,说…………”
太宰治轻轻笑起来,大概是想起了中原中也讲的这回事。
“他说,‘我们来做爱吧,中也’。”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叙述当时的场景,“那时候我们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十五岁。刚刚和厉害的异能力者经历过一场濒临死亡的战斗。然后他突然找到我,要我和他滚床单。”
全场静寂。谁也没想到黑手党最高干部上来就讲了一个这么劲爆的话题。但是由于讲述人太平静了,好像这真的不过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如果他们表现得太微妙,反而显得很没见过世面似的。
年轻那几位修炼火候不太够,但老狐狸那几个就很寻常了。“猎犬”之一,条野采菊歪过头,脸上是非常淡定的好奇,仿佛真的只是在淡淡定定参加年会游戏一样提问:“咦,为什么这么突然?”
“我好像只负责讲述,没有回答问题的义务。”中原中也平淡扫了对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不过算了,反正我想讲的就是这件事。”
此话一出,大家都端正了坐姿,表现出了“你说,我们在仔细听”的热烈意愿。
乍一看挺其乐融融,好像他们真的都是一起的,是好朋友似的。
太宰治嘴边的笑意加深了。
中原中也接收到了这些八卦心顿起的意念,也清楚了为什么太宰治要挑他来一起做本轮问题的回答者。他一边在心里不耐又暴躁地掀翻了好几张桌子,一边面上安静叹了口气,继续讲下去:“我当时也一样茫然,然后问他……”
一场不见血色、不见硝烟的死亡游戏,正在持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