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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的嘲笑一下被浴巾绊倒的本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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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砸砸_

【少爷和我】《相认》(一发完)

写点遇见之前的事。


rps有,私设有,ooc有

* 有前搭档提及,但全是瞎写x

* bgm是那什么《灵魂相认》


 

这对灵魂契约他生

寻办法提前时辰向你步近*


Side A


民国八年,奉天城。


关外苦寒,今年尤甚。眼瞧着刚进十一月,竟落下雪来,纷纷扬扬如风扯棉絮,清早推门,见天地上下一白,街边商铺也将桌椅招牌收进屋檐下,早起的车夫踩一双黑黢黢的旧棉鞋,拉着黄包车,轧出一道道印痕。...



写点遇见之前的事。

 

rps有,私设有,ooc有

* 有前搭档提及,但全是瞎写x

* bgm是那什么《灵魂相认》

 

 

 

这对灵魂契约他生

寻办法提前时辰向你步近*

 

 

Side A

 

民国八年,奉天城。

 

关外苦寒,今年尤甚。眼瞧着刚进十一月,竟落下雪来,纷纷扬扬如风扯棉絮,清早推门,见天地上下一白,街边商铺也将桌椅招牌收进屋檐下,早起的车夫踩一双黑黢黢的旧棉鞋,拉着黄包车,轧出一道道印痕。

 

刘府的大少爷惯爱躲懒,天寒地冻最宜闭门不出,温一壶酒,煮一锅肉,酒要中街林记的高粱酒,肉要现切的鲜羊肉,或邀二三好友,或独酌,滋味妙不可言;不过今日不行,他与人有约。

 

刘家卖山货起家,祖上曾被封过皇商,后来大清没了,荫庇还在,虽然拆了金粉的招牌,但没影响经年积累的口碑和人脉。传到刘府老爷这一辈,除了贩卖东三省的山珍物产,另添了不少西洋玩意儿,买进卖出,赚个差价。不过由于人丁不旺,加之清末以来总是打仗,生意规模大大缩小,但在奉天商界论资排辈,刘家也有响当当的名号。

 

少爷刘波争气,二十出头的年纪打理起生意来得心应手,每每刘老爷外出看货,都放心他自个儿看顾产业;就连别的商号的当家人,论起来他要叫叔伯的,也对他称赞有加。

 

刘波约的是汇丰商行的张老板,因母亲抱病,买了上午的火车票回北平去。张老板头回到关外来,原定逗留一个月,要仔细考察,因而始终没跟刘家签协定。但做生意总不能空手而归,临行前请刘波过来,起码要先定一笔单子。

 

两人约在奉天驿外的茶楼,除了起的太早,这趟倒没什么不愉快,张老板想做关外的生意,需要刘家这块敲门砖;刘家想拓宽关内的销路,需要汇丰商行的名气,各有所求,谈起来不难。张老板有诚意,首笔订单要的四六分成,刘波没拒绝,客气表示分成随时可调,绝不会让汇丰赔钱。

 

一顿饭宾主尽欢,席间还听说了一件事儿:某家北平来的富户,祖籍在奉天当地的,举家搬来的路上让人给劫了,一大家子死于非命,就剩下个小少爷,荒郊野岭冷天呵地,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茶馆里南来北往,这消息都不知道倒了几手了,有人说这家富户从前跟宫里还有七拐八拐的关系,宣统帝要没退位,人家也是正经的皇族。刘波听了置之一笑,若真有那么风光,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倒叮嘱张老板注意安全,世道乱,不要命的人多,如遇意外,保命为上。

 

 

 

Side B

 

张哲华给陈嘉男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没能把她从沈阳糊弄过来。

 

最后一通开了视频,她男朋友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准备了一大堆话的张哲华突然就偃旗息鼓了,随意扯了几句,又跟她男朋友打了声招呼,然后挂断。

 

他习惯性地推门出去抽烟,北京的盛夏,连晚风都热,好像烟在空气里划一下就能着。他靠墙站着,与身后的灯火通明隔成两个世界。玻璃大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来找人的、来排练的、练完走的、没找着人的,差不多就这么几种。从年初蹲到年中,一起报名的选手们有不少都和搭档磨合得差不多了,就他一个钉子户,眼巴巴看别人欢声笑语,上个月郭耘奇还跟他一块emo,结果人家转天就跟搭档排练去了,剩张哲华自己,寂寞得像封控期间的朝阳公园。

 

陈嘉男专门和他道歉,说实在是没有时间。其实打了这么多次电话,张哲华自己也感觉到了不现实,做喜剧难,女生做喜剧更难,大学毕业七八年以来,陈嘉男好不容易在辽宁稳定下来,没理由再陪他冒一次险。

 

他回复得轻描淡写:本来就是我在打扰你,你不用说对不起,以后有空了帮我看看剧本、指导指导就行。

 

掐了烟,张哲华回工作坊拿剧本,经纪人打电话问他试得怎么样,他说还跟以前一样呗,那边笑了,说你眼光够高的,是找搭档还是找对象?

 

张哲华一手拿着剧本,一手举着手机,用胳膊撑着玻璃门,让外面拎了两大袋子奶茶的女生先进来。

 

“哥我跟你说,找搭档可比找对象难多了。”

 

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出来拿外卖的女生,听见这句话之后,看了他一眼。

 

五讲四美好青年张哲华在心里说了句不用谢,转头继续摆烂:“还有一组没见,我想好了,要是再找不着人,就退赛。”

 

他渴盼一个能和他真正契合的搭档,就像八年前那样,无论男女,无论剧本,无论默契要培养多久。

 

而培养默契是门玄学,人错了,怎么都不对。

 

 

 

Side A

 

这雪下了整整一天,刘波也在外面跑了一天,傍晚回家时,雪已积了约三指厚,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

 

早晨出门前刘波嘱咐管家给老爷拍个电报,问问什么时候回来。刘老爷中年得子,夫人早年病逝,父子相依为命,亲近得很,天寒地冻的,刘波免不得要担心。

 

老管家下午出门,回来得却比少爷晚,还领了个孩子,高高瘦瘦,穿一身脏兮兮的呢子西装,手都冻紫了。

 

刘波刚吃过羊肉锅子,这会儿正捧着铁观音解腻,上下打量这孩子几遍,懒洋洋道:“陈叔,这孩子谁呀?”

 

管家没搭言,捅捅那孩子:“少爷问你名字呢。”

 

这孩子身高少说也有五尺半,刘波坐着都得仰头看,只见他往下瞥一眼,道:“龙。”

 

刘波喝完一口茶,都没等到下文。

 

“是姓龙还是名字叫龙?”少爷难得耐心。

 

男孩又瞥他一眼,目光里透露出不屑,刘波莫名从中解读出一句话:“你们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挥挥手让管家带他下去,陈叔是刘府的老人,刘波相信他的眼光,就是不知道这孩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等老管家安顿好人回来,细细跟刘波讲了这孩子的来历,原来这位就是坊间传的那个落魄少爷,土匪砍人的时候他躲在车底下死咬着牙没出声儿,这才逃出来;被劫的地方,说是荒郊野外,其实离奉天城已经很近了,他用衬衫口袋里藏的金怀表找人搭车,搭他的农户心地好,没要他的怀表,还把人送到了钟楼,那儿人多,遇上合眼缘的主家还能找个活儿做,不至于饿死。

 

刘府已经是他到的第五家了,前面几家都嫌他派头大,什么活都使唤不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戴着框都变形了的眼镜,看着倒有文化,让他教家里小孩儿念书,没教几句就念叨着“孺子不可教”,孩子追问他什么意思,他倒好,扯起嘴角一笑:说你笨。

 

依着管家的意思,自己岁数大了,老爷又有退下来的打算,到时候他里里外外照顾不到,还得给少爷选个可靠的人。这龙少爷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个有见识的人,何况家里刚出这么大的事儿,一时缓不过来也是有的,再磨练几年,未必不是可用之才。

 

前面的事儿刘波听着可乐,心下倒想,自家庙里也容不下这尊大佛。

 

不过刘少爷心善,虽然没留人,但给了他一笔丰厚的路费,去哪里都好,留在奉天也行,自己选择。

 

 

 

Side B

 

赖铭佳一个外卖拿了恨不得十分钟,进门刚放下袋子就急忙跑到詹鑫面前:“我跟你说鑫仔,我刚刚看见一个帅哥。”

 

詹鑫抱着平板拉片子,头都没抬:“佳佳,你遇到帅哥的频率都要比你的头发多了。”

 

发量富人赖铭佳没理他的烂梗,特认真地表示:“这回这个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这回是真帅?”詹鑫抬头。

 

没等赖铭佳回话,纯是来蹭吃蹭喝的刘旸坐不住了,窜过来拆奶茶袋子,一边念叨一边分给同事:“再帅也不能当饭吃,嚯,这冰美式够劲儿哈。”

 

赖铭佳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先把自己的那杯扯过来,撕包装插吸管一气呵成,狠狠嘬了一口续命,才说:“这回这个最适合你。”

 

闻言李逗逗呛了一口:“咋呀,给鑫哥找对象?”

 

詹鑫却明白赖铭佳的意思,这回参加喜剧人大赛,他是自己带了剧本的,且这个剧本经历过线下演出的检验,还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美中不足的是,短剧最初的搭档李川在外拍戏没有档期,但至少提供了一个参考模板,让他知道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新搭档。

 

虽然听起来像是找替身,但大概照着李川划一个范围:高,起码要比自己的181高;帅,演霸总不让人出戏;演技好,不然看了又油又尴尬——

 

他刚来东七门不久,前面试了两个,高倒是都很高,颜值也说得过去,一个笑场太严重,另一个总放不开,别说他和赖铭佳了,就连来看热闹的李逗逗都说太怪了太怪了,你们再找找别人吧。

 

话是这样讲,要找合适的人很不容易,手里捧着时长七分钟的初稿,詹鑫少见地开始焦虑,一焦虑就掉头发,想转移转移注意力吧,看第一季喜剧大赛的节目,越看越想起自己悲惨的淘汰经历,再往前捯到沈阳的峥嵘岁月,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于是他认认真真和赖铭佳讲:你说的那个帅哥在哪儿?也是来参赛的吗?能不能让我见见。

 

大概在同一时刻,夜归的张哲华打开房门,空荡荡的屋子一片漆黑,像他的前路一样星光黯淡。

 

 

 

Side A

 

刘波到上海是民国十四年的事。

 

去岁末刘老爷猝然过世,大抵是早年天南海北的跑落下的亏空,一个人撑着家业总吊一口气,等都交给儿子之后,这口气就松了。

 

那时刘波刚独立接管刘家半年,堪堪将所有产业理出了个眉目,起初没觉得父亲的死有多大打击,直到二月二那天,一年一度的奉天商会上,以往总站在自己前面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他撩起袍摆,迟迟迈不进会馆的高阔门槛。

 

也是那场会上,和蔼可亲的叔伯们都变了模样,明面上安慰刘波,话里话外都问他将来怎么打算——你年纪小,顾不了那么多,没想过撒撒手?

 

当晚刘波即做好决定:变卖家产,离开奉天。

 

老狐狸们没说错,他年轻,缺历练,没准什么时候就被这帮人吃得骨头渣儿都不剩,不如换个地方从头再来。他给张老板打了电话,正赶上汇丰和外国商行打价格战,被物美价廉的工业产品压得喘不过气,也有离京的打算,加之张老板父辈的故交曾邀他去上海,两人一拍即合,相约南下。

 

民国十四年夏,搭载刘家全部家当的轮船驶抵华通码头,这一路自奉天到天津,再乘船到上海,辗转数日,风尘仆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累出了病,放心不下少爷,仍强撑着将新买的寓所打理一番,还亲自为他请了新管家。

 

和新管家见面的那天,刘波设宴邀请了沪上名商王世昌,刘公馆刚安置下来不久,正缺人手,为这宴会忙得团团转,新管家才来没几天,刘波放心不下,得好好交代他。

 

 

 

Side B

 

两天后,在去见新的搭档之前,张哲华煞有介事地收拾了一番行李,又润色了一遍退赛申请,想着拉行李箱去工作坊不太雅观,所以没退房。

 

而直到就要和新匹配的搭档见面的时候,赖铭佳也没能把她说的帅哥拉出来给詹鑫看,虽然后者有点质疑她的认脸能力,但赖铭佳坚持说这几天就是没看见他。


好嘛,强求不来。

 

重新放平心态的詹鑫带着完善后的升级版剧本,打开排练室的大门,他在里面勾出了几句最能检验演员水平同时也能最快验证对方是否合适的台词,特意用荧光笔加粗。

 

靠墙的一排椅子上坐着张哲华,穿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戴一顶白色的鸭舌帽,帽檐盖住眼睛,很安静,在楼道传来的笑闹声中显得格格不入。

 

詹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赖铭佳连哎几声,猛晃詹鑫的胳膊:“就是他就是他!”

 

他问:“谁?”

 

随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她偶遇的那个很适合演霸道男主角的帅哥,帅哥被门口的动静惊动,抬起头,露出一双无欲无求的眼睛。

 

詹鑫心里说这也没帅到惊天地泣鬼神,气质倒还可以,于是他主动走到张哲华面前,先自我介绍,再递上剧本。

 

张哲华先和詹鑫握了握手,然后接过剧本翻开,一眼看到绿色荧光笔标记的台词,难度不算高,就是有点羞耻。

 

 

 

Side A

 

书房里,新来的管家问

 

 

 

Side B

 

张哲华试探着念出一段台词

 

 

 

“老管家不堪舟车劳顿,已然病倒了,这府上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的管家了。

 

“我说的没错吧,少爷?”

 



——END——




* 题记出自《灵魂相认》

* 第一次搞喜剧相关,如果有不太合适的地方请见谅 (=´ω`=)




Coo

暴言,杆我你就是对的)虽然曼达洛人确实大获成功,这点不可否认,不光拯救了处于颓势的星战品牌,而且扛起了Disney+的大旗。但还是希望漫威的制作班底不要过度插手星战系列,尤其是重中之重的新星战电影。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传统的好莱坞三部曲,而不是一系列“院线美剧”,这种制作模式留在流媒体剧集里就足够了。或者说现在的创作太敷衍了事,看不到火花,能够支撑起传统电影三部曲的体量吗?

暴言,杆我你就是对的)虽然曼达洛人确实大获成功,这点不可否认,不光拯救了处于颓势的星战品牌,而且扛起了Disney+的大旗。但还是希望漫威的制作班底不要过度插手星战系列,尤其是重中之重的新星战电影。不管怎样还是希望能够看到传统的好莱坞三部曲,而不是一系列“院线美剧”,这种制作模式留在流媒体剧集里就足够了。或者说现在的创作太敷衍了事,看不到火花,能够支撑起传统电影三部曲的体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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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达洛人叨叨叨叨叨叨

高清版本看着真爽,1*8里,丁爹衣领上的血迹隐约可见😍😍😍😍😍真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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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级英雄

【带卡】欠你的?27

无聊的掉马章


关于带土的傲娇别扭,卡卡西认为那和他的双标一样,都是病,要好好治疗。

嘴上说着你别过来的带土,在学校里却像是寻找食物的迅猛龙一样处处寻找着卡卡西的踪迹。

“卡卡西,过来。”

当带土终于找到目标卡卡西后,就会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像是吸血鬼一样抱着他,吸着环绕在他周围的气息。

站在天台上,带土手插着口袋,一幅居高临下,要给诸侯封赏的样子。

“卡卡西,先说好我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卡卡西说,没关系学长,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你。

“……那就好。”

带土也一脸洒脱,装作毫不在意。

卡卡西又补充说“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喜欢上其他人呢。”...

无聊的掉马章





关于带土的傲娇别扭,卡卡西认为那和他的双标一样,都是病,要好好治疗。

嘴上说着你别过来的带土,在学校里却像是寻找食物的迅猛龙一样处处寻找着卡卡西的踪迹。

“卡卡西,过来。”

当带土终于找到目标卡卡西后,就会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把他拉到人少的地方,像是吸血鬼一样抱着他,吸着环绕在他周围的气息。

站在天台上,带土手插着口袋,一幅居高临下,要给诸侯封赏的样子。

“卡卡西,先说好我给不了你任何回应。”

卡卡西说,没关系学长,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你。

“……那就好。”

带土也一脸洒脱,装作毫不在意。

卡卡西又补充说“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喜欢上其他人呢。”

“喂,卡卡西!”

卡卡西再次因为说错话遭受带土学长的惩罚,他的脸又被带土学长捏的很疼。

“还会吗?卡卡西?”

“只会喜欢带土学长。”

带土学长短暂的心满意足,很快又不高兴了。

“喂,你再说两句吧。”

“说什么啊…”

“就是那种…你看的那种亲热天堂里面会说的那些话。”

“哦…那个啊。”

“不说吗?”

“很不好意思啊…”

“就一句嘛,就喜欢吗…”

“嗯,最喜欢带土学长了。”

卡卡西弯起眼睛,看带土愣了一下,然后捂着脸让他闭嘴,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也许也是知道隔壁家带土的傲娇治不好,琳晚上打来电话安慰卡卡西。

“卡卡西你一定别听带土说的话…”

“放心吧,琳,我不会听的。”

要听了他可能早气死了。

“那就好,说起来卡卡西还没掉马吗?”

“现在还没说。”

琳说,快说吧,带土喜欢卡卡西也喜欢过案山子,一加一一定可以大于二啦。
卡卡西想琳和带土真不愧是青梅竹马,两个人的数学都这么差。

 

校园舞会终于要开始了,大家最期待的是高一的银发女神案山子小姐,卡卡西听说案山子小姐已经在论坛被评为学校第一神秘女神。

“不用告诉我,我并不会为这种事高兴。”

卡卡西说,这时他正在男更衣室里换装。

“一切就拜托卡卡西了。”阿斯玛说。

“感谢的话就免了吧,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哦…是因为带土学长不愿意吗。”

“和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单纯的不愿意。”

“对了,卡卡西,你和带土学长说了吗?”

“打算等这次舞会结束就告诉他。”

不仅这样,在这次舞会后他还决定让案山子就此隐退,他再也不想穿这些麻烦又怪异的裙子了。

虽然是直男,可阿斯玛也有些羡慕“他应该很高兴吧,男友其实还是银发女神案山子,啧啧。”

“可能吧。”

卡卡西想,带土会高兴的概率大概是一半一半。

而因为女号得到好感加成,卡卡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这就像那个豪门才会有的烦恼,你到底爱我还是爱我的钱?

对带土来说,还会有种买一赠一的感觉,像是买一串丸子赠一份红豆糕。

当然也可能是买一串丸子赠一本参考习题册。

可事故在发生前都只能叫做故事。

这次的事故是个意外,充满了许多卡卡西想象不到的巧合。

像是更衣室的门应该上锁了,像是红和阿斯玛应该在外面给他望风,像是带土本来要在家学习他不该来。

可是一切就那么巧合的发生了,刚刚出去的凯忘了锁门,红和阿斯玛在这个时候一起买饮料了,而带土似乎只是想来找他以防他和女生跳舞。

“案山子小姐,刚刚外面听到有人说…诶?卡卡西…你怎么…?”

…穿着裙子…?

卡卡西似乎听见了带土后面没说出口的话。

带土的声音从惊喜变成了惊吓,惊喜是因为他没想到案山子也会来,而惊吓则是案山子是卡卡西。

这让卡卡西有些尴尬,他只穿了裙子,还没戴上假发,可此时他的样子…就算带土再脸盲也救不了他了。

带土没有笑,只是看着他沉默,这也很好理解,就像任何人看到兔子突然长出爪子,伸长四肢,变成一条狗,第一时间都会懵。

这件事的冲击力确实强到会让人一时失去思考能力,但是稍微想一想,整条逻辑线就可以接上。

巧合的是,凯和阿斯玛这时也回来了。

“卡卡西,你换好衣服了吗?大家都等着案山子小姐呢。”

当他们看清更衣室的场景时,阿斯玛不说话了,只有不会读空气的凯还说“终于被识破了啊卡卡西!但在女装上我认输了!”

带土看了凯一眼,眼睛泛红。

带土此时的表情混杂着震惊不解气愤等等,卡卡西没能看清,因为带土又跑了。

卡卡西想,他这时追过去的样子或许有点滑稽,他还要拉着裙子,像是穿着不合脚水晶鞋在追王子的辛德瑞拉。

虽然还没到十二点,可他的梦却已经醒了。

他和案山子是一个人,这件事对带土来说,显然算不上是买一赠一。

“所以卡卡西,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

带土问,他没看卡卡西,似乎觉得看他一眼都会难受。

卡卡西叹了口气说,“是。”

“你没有妹妹?”

“没有,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

主动掉马和被动掉马也还是有区别的,卡卡西现在体会到了这一点,他像是骗了善良群众的诈骗犯,正在接受道德的谴责。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要报复我?”

带土眼中溢着水光,像是被人欺负过的无辜兔子。

“最开始是为了要带土学长帮忙,后来就…”

“这么久以来,你就一直看着我在追…穿成这样的你,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话吗?”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带土学长说。”

“…前几天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纠结吧?”

“……本来准备今天告诉你的。”

这确实是实话,可听起来也确实无法令人信服。

“我一直以为我很喜欢案山子小姐…后来发现我喜欢的是你,我不想伤害你们…可你们竟然是一个人…”

卡卡西看着带土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卡卡西想他该去抱抱带土,可他挪不动脚步。

带土也不需要了。

带土深深呼出口气说,“算了,什么理由都无所谓,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卡卡西。”

这次带土看他的眼神有点失望,但终究归于平静,他终于成了红豆糕外面无用的包装盒。

卡卡西想,琳和阿斯玛都错了,1+1无法大于2,1+1=0。


TBC

谜题
-哟 这是你女儿吧张婶?都长这...

-哟 这是你女儿吧张婶?都长这么大了呀……

-是呀,今年就八十了,我还在愁今年送她什么礼物呢。去年让她一整天过马路都是绿灯,前年是漂亮的日出,上前年让她五年没开花的茶花开了一整树哈哈~她可高兴了!但今年要更特别一点才行~

-诶 你看你看她还记得你喜欢小菊花呢

-那可不是 我头上这朵也是她今年寄给我的!

-汪!

(图片可以转载,但需注明原作者和出处,不可二次创作,感恩)

-哟 这是你女儿吧张婶?都长这么大了呀……

-是呀,今年就八十了,我还在愁今年送她什么礼物呢。去年让她一整天过马路都是绿灯,前年是漂亮的日出,上前年让她五年没开花的茶花开了一整树哈哈~她可高兴了!但今年要更特别一点才行~

-诶 你看你看她还记得你喜欢小菊花呢

-那可不是 我头上这朵也是她今年寄给我的!

-汪!

(图片可以转载,但需注明原作者和出处,不可二次创作,感恩)

hackennnnnnn

我觉得下垂眼可考验五官和气质了,那个地方没配合好就会成死鱼眼。

所以才说李克勤很绝,下垂眼帅哥谁不爱??

我觉得下垂眼可考验五官和气质了,那个地方没配合好就会成死鱼眼。

所以才说李克勤很绝,下垂眼帅哥谁不爱??

发条橘子汁

【启磊】【莫强求】逆流(明日边缘AU)

*1w8一发完。

*前半段主启磊,后半段莫强求,微量启强亲情向提及,作者对全员存活有不可言说的执念。

*ooc和辣鸡文笔预警。


summmary:刘启要回去,回到悲剧开始之前。


-


7:11


刘启从剧痛中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下床看时间。很好,一分钟都不差,刘启想,电子钟兢兢业业地走着字,他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一样,说明他暂时不用担心手里唯一的筹码失效。


天知道有一次他在隐痛中折腾了太久后发现表上显示七点十五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只怕重启的时间一次次...

*1w8一发完。

*前半段主启磊,后半段莫强求,微量启强亲情向提及,作者对全员存活有不可言说的执念。

*ooc和辣鸡文笔预警。



  

summmary:刘启要回去,回到悲剧开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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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1


  

刘启从剧痛中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下床看时间。很好,一分钟都不差,刘启想,电子钟兢兢业业地走着字,他每次醒来的时间都一样,说明他暂时不用担心手里唯一的筹码失效。


  

天知道有一次他在隐痛中折腾了太久后发现表上显示七点十五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只怕重启的时间一次次延后直到他失去能力,现在看来起码这一次,情况还算稳定。


  

刘启在他散发着机油味,东西都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上翻找,凭着过往的记忆准确地在东南方位找到了一根黑色马克笔,他在手心上写下“十三”。


  

这代表他已经失败了十二次。


  

刘启环顾四周,图纸,扳手,钳子,玻璃杯,刘培强脸被涂黑的照片——唯一的全家福。他顿了顿,还是抽出照片贴着胸口放好,毕竟思来想去,这地方早晚要塌,照片就一张,还是贴身安放保险。


  

离开屋子的时候,刘启忘了祈祷此次成功。


  

-


  

断电,拉闸一气呵成,教室里兀地陷入一片黑暗,引起了小规模的惊慌。


  

古灵精怪的女孩从课堂中脱身,被她哥牵着一路小跑。


  

刘启漫不经心地揉乱妹妹光滑的短发,激起韩朵朵一阵抱怨:“刘户口你有病啊!我头发好不容易梳好的!”


  

不说还好,一说她哥又顺手揉了一把,成功把韩朵朵气到踮起脚来呼他后脑勺,刘启不忘叮嘱他妹妹:“一会儿见了一哥别瞎说啊,就当你哑巴不能说话。”


  

“你说谁哑巴呢你……哎呀,榴莲味儿的蚯蚓干!”


  

小姑娘轻易地被零食吸引了注意力,但也没想过刘启真的能停下。他在韩朵朵惊诧到惊恐的目光中神色自若地买了一袋,塞到女孩儿手里,这可把她吓得不轻,韩朵朵一边拆封一边疑惑地问:“刘启?你今天怎么了你?你做什么对不起我和姥爷的事儿了要我帮你瞒着?”


  

“吃你的东西,还不是为了堵你这张嘴,”当然不是,刘启心说,他一转话锋张嘴就问,“班级里有朋友吗?”


  

提问的人问得心不在焉,韩朵朵也没当一回事儿,她卡兹卡兹地嚼着零食,说的话也含含混混:“当然有啊,你不是也都认识吗!问我这个干嘛?你妹妹我这么可爱,大家都争着跟我当朋友,哪像你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哦。”刘启头都没回。


  

“哦什么哦,你先问我的!”不知不觉韩朵朵已经在刘启七拐八拐的带领下到了一哥的地盘,她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再加上被一袋蚯蚓干收买,此时立刻噤了声,连零食都只能默默地嚼,生怕咯吱声太大触了霉头。


  

刘启这回没给一哥买串也没跟他客套,他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平和,任谁知道了今天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会非常的平和,真的。


  

直到他们升到了地面上,刘启都没再说哪怕一句话。


  

-


  

韩朵朵觉得她哥简直疯了。


  

刘启拿到车卡上车第一件事不是启动,而是打了个电话。而且显然这个电话号韩朵朵没听说过,根据电话那边的声音判断,对方是个中年男性,韩朵朵听声猜人想象了一下对面人的长相,觉得应该挺好看。


  

“你好,是王磊吗。”


  

“是……请问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你先别挂,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认识了,”韩朵朵听得云里雾里,刘启已经扔起了重磅炸弹,“你听着,记住现在的时间,两个小时零三十三分钟之后,全球的行星发动机都会熄火。”


  

韩朵朵简直想给那边接电话的人道歉,说些“对不起我哥精神有点不正常吓到你了”之类的,她确信会找到共鸣,因为明显对方也在消化这句信息量过大的话,迟迟没有回复。


  

但是刘启瞪了她一眼,韩朵朵女士翻了个白眼,立刻决定不管她哥的破事,专心吃她的零食去了。


  

“熄火之后,cn171-11小队会接到一个任务,要求你们携带火石拯救即将被岩浆掩埋的杭州地下城。别的我不能多说,反正信不信由你。为了避免你觉得我有病,我可以向你提供一个安全词。”


  

刘启郑重其事地说:“十二猴子。”


  

这时韩朵朵确认她哥是真的脑子出了一点问题。她简直想给韩子昂打电话哭诉并要求姥爷现在就把她接回家。地表真的太可怕了!小姑娘心想,我哥刚上来就精神失常了!他现在抓着一个陌生人说什么猴子不猴子的,金丝猴都灭绝了!而且北京地下城根本没有动物园!


  

显然对面的人完全不这么认为,因为他在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立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你到底是谁?”


  

刘启没正面回答他:“当然,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也许它对你有很特殊的含义,毕竟——这可是你告诉我的。”


  

未来的你。


  

“等到你真的信了的时候,我们再继续聊吧。”


  

-


  

他们真正见面的时候,王磊一听刘启说话就认出来他是早上通讯对面的怪人,反正刘启压根也没想瞒,他连压低声音的伪装都懒得做,就这么大刺刺地暴露身份。


  

通话里的声音明显属于青年,以至于王磊在听到“十二猴子”时都怀疑是不是某位老人装神弄鬼,故意弄出年轻的声音开一个恶劣的玩笑。


  

他走上前去询问的时候刘启只是挑了挑眉:“现在你信我了吗?”


  

“信了一点。你的预言是对的,方便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吗?”


  

锤子补充:“但是我们也没全信。”


  

溜子接着说:“毕竟你虽然都说对了,但归根结底你只说了两件事,也有可能是蒙的。”


  

刚子总结陈词:“大家都想知道你为什么蒙得这么准。”


  

刘启不吭声,王磊也不生气,他又问:“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安全词的吗?”


  

王磊观察到他一直在盯着腕上的表,并且浑身紧绷蓄势待发,一副紧张过度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在警戒些什么。这份疑惑使军人也不由自主地警觉了起来,刘启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如果他真能预知未来,他会警惕什么东西,叛军?冰层断裂?或者说是……


  

王磊抬头看了看两侧耸立着的冰墙,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车里的气氛实在尴尬,不知为何,cn171-11小队的所有成员都持之以恒地盯着刘启,面色古怪,队长还和刘启说着些谁都听不懂的怪话。tim完全状况外,韩子昂也云里雾里,老人专注于注意自己的外孙,甚至忘了在路过东方明珠的时候感叹一下葱油面。


  

“姥爷,最大速度开。”刘启猛地挺直腰杆,像听到风吹草动时惊觉的野兽正在侦查四周,“冰层可能要塌了,最大速度,别管会不会打滑了,开!”


  

韩子昂对刘启的态度很不满意:“臭小子你突然吼什么吼,你要吓死我!什么冰层要塌,一天天就知道乌鸦嘴……”


  

“老韩,照他说的做吧,我们也赶时间。”王磊看了刘启一眼,发现刘启全力护着韩朵朵根本没关注这边,“小队成员注意,戴上头盔,随时准备转移。”


  

“我希望你说的是错的。”


  

在王磊戴上头盔前他听到背后传来刘启的声音:“事实上,我也这么希望。”


  

-


  

“爬楼的时候,先上人后上火石!”卡车侧翻,一群人手忙脚乱地从车里跑出来,刘启冲着王磊喊,“这件事别跟我争,我不会让火石先上去的,而且我们最好别浪费时间用来争执。”


  

他领着韩朵朵率先跑向那栋大楼,王磊立刻安排小队成员跟上,军人原本困惑于刘启反常的争分夺秒,现在内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或许这栋大楼就是一个转折点。


  

等到他们齐心协力把所有人都拉上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刘启叹了一口气。大楼支撑不住地土崩瓦解,一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见到火石上来就立刻撤出,锤子溜子率先跑出去,王磊第三,他重重跌在地上,站起来之后才发现身旁的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


  

“怎么了这是……”


  

王磊回头看,看到刘启半跪在地上守着那个名叫韩朵朵的小姑娘,韩子昂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韩朵朵的头盔破了个洞。


  

女孩怕得浑身发抖,张着嘴说不出话,她止不住地流泪,泪也很快冻成冰块。韩朵朵撤出的时候碰巧被落石砸中,现在半边身子都动不了,韩子昂用手去赌那个缺口,冷风还是顺着缝隙钻进来,她半边脸上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霜。


  

刘启拍拍女孩的肩,叫她别怕,他又抬手想要去摸韩朵朵的发顶,可惜隔着一层,只能像在地下城里揉她的脑袋一样揉那缺了个口的头盔。


  

他说朵朵别怕,哥把哥的头盔给你。


  

话一出口韩朵朵哭得更厉害,一边哭一边不住地摇头,韩子昂想拦,刘启已经利落地把自己的头盔摘了递过去,在他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的时候,冰花迫不及待地在他皮肤上蔓延,刘启只觉得熟悉的面部刺痛传来,很快又销声匿迹。


  

他想看看韩朵朵有没有成功换上新头盔,只是才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就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继续低头。


  

冻死其实没有那么难熬,皮肤表层的神经细胞首先死去,于是部分痛觉被切断,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剩余的痛并不会持续太久。


  

刘启等着死亡到来。


  

-


  

7:11


  

刘启在一片内脏传来的剧痛中四肢僵硬,翻不了身。幻觉,他想,这都是幻觉,我的细胞非常健康。他得收回前言,冻死算不上一个好死法,大概只能比摔死和被枪打死痛得轻一些。


  

没人知道极寒情况下窒息和脑供血不足哪个会先来,但疼痛无处不在。


  

有时候刘启在濒死之际会想到韩子昂,很多个轮回前的韩子昂,想到那爱笑的,身子骨硬朗的老人是如何在这样的疼痛中失去生命的。或者他会想到刘培强,刘启想像不到死于等离子火焰是什么样的感受,他觉得刘培强会很痛,这痛会存在短短的一瞬,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很少放任自己想这些。这于他是凌迟,每一次重来,他都在把一场干脆利落的处刑延长成一种钝刀子割肉的折磨,他想要个喜剧结尾,首先就得看遍悲剧上演的每一种方式。


  

刘启在手心上写下十四。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要把这数字继续扩大下去。


  

-


  

刘启在手心上写下十五。


  

他心说下一次绝对不能有任何负面的想法,墨菲定律简直该死的灵验。


  

过了一会儿,他又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下一次”。


  

去他妈的灵验吧,他想。


  

-


  

韩子昂死的时候,刘启没有哭。


  

竭尽全力拽住的安全绳早已崩断,唯有绳索紧绷的触觉还停留在掌心。刘启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亲眼看着王磊队里那个叫刚子的兵被电梯间砸中,重物拖着他他坠落在几近崩塌的冰楼底部,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分钟前,甚至是几秒钟前,就在他下坠的那短暂的时间里,这个人都还是活着的。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掩埋在冰雪里看也看不清楚。刘启觉得难以呼吸,好像心脏和胸膛里的那些不管不顾的执着都被这戛然而止的生命一同拖到地底一样,恍惚到无法前行。


  

他想到此时此刻他不能断定韩子昂死了,老人仍活着,只是即将死去,而刘启救不了他。这到底是第几次了?刘启记不清,也许是十次或者更多,他想,而他能做的仅仅是等待着悲剧的发生。天才必须强迫自己遗忘某些过近的往事,某些无可挽回的死亡,才得以在逐渐迷糊的回忆中喘息。


  

通话那边的老人还在断断续续地交代遗言,韩朵朵哭得撕心裂肺,年轻人被拽着离开即将坍塌的大楼,双脚踏踏实实地踏在冰雪凝成的悬崖边上时,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个重来的好机会。


  

刘启觉得自己应该退后,退到冰面之外,退回几个小时之前,弥补刚才没从楼内纵身跃下的损失。


  

他还赶时间,他还要在自己彻底绝望之前赌一次奇迹的发生,实在不该把心力都磋磨浪费在失败与无意义的痛苦上。


  

他本不该停留。


  

韩朵朵拽着刘启的胳膊,一双手止不住地抖,平日里爱唠叨的老人永远地被留在了冰层之下,突如其来的离别几乎压垮这个女孩。刘启反常的沉默与僵硬更让她感到害怕,姑娘站在她仅剩的亲人身边,被强行抑制住哽咽的声音传到刘启耳旁:“我想回家。”


  

刘启喉咙发干,他安抚似的握紧了妹妹的手,直到感觉韩朵朵逐渐镇定了下来才哑着嗓子开口:“好,我们回家。”


  

刘启不止要带韩朵朵回家,他还要带走所有命运已经被写定的死者,要把他们都从长眠之处唤醒,带回自己的家乡。


  

也许我只是累了。刘启想。


  

旅途行程过久,他只是稍作停留。在这只有他一个人会记得的故事里歇息,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现在我的确相信你所说的了。”王磊不得不打断这对兄妹正在进行的互相搀扶与支撑,“……我很抱歉,即使知道事情的发展也没能救得了他。但是你们得走了,冰面随时有可能断裂,这里太危险。”


  

军人艰难地开口,尽管他清楚在刚刚失去至亲的两人面前说这些太理智的话有些残忍,但他仍然得把刘启从哀悼中拖出来面对现实:“既然你能得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么是否与我们同行由你决定。”


  

刘启拉着韩朵朵的手离开悬崖边界,开始回想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告诉王磊实情的。他重来的次数太多,大多数无关紧要的记忆都混在一起搅成一团乱麻,包括他是否把那听起来荒诞又疯狂的时间旅行故事告知这位军人。


  

王磊知情并不能改变什么。事实上除了他挽救韩子昂的时候会比较方便解释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大多数情况下刘启会选择坦白,也许只是因为某些虚无飘渺的原因,譬如他需要有人分担绝望。


  

刘启看了一眼王磊拖着的火石,补充道:“保持火石活性需要持续供电,但是我劝你们首先保证自己身上的电量足够。”


  

“我和朵朵就不跟你们走了。”


  

反正他们马上就会再见的。


  

-


  

刘启和王磊再次相遇时,他发现cn171-11的队伍中还是少了个人。


  

军人已经精疲力竭,而驾驶员没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们得去拯救苏拉维西转向发动机。


  

车辆晃晃悠悠地行驶在无尽的雪原之上,抬眼只能看见满目的苍凉。车内气氛沉重到近乎凝滞,人们没有任何搭讪闲聊的心思,仿佛现在只有任务是他们前行的唯一动力,除此之外甚至没有奋进的理由。


  

“杭州城的事你早就知道。”王磊突然说。


  

这话像个硬邦邦的石头,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他说给刘启听,也只有刘启能听得懂。王磊语气平静,既无歇斯底里也无兴师问罪,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刘启没应,他等着王磊继续说。


  

“但你救不了他们。而且如果你在一开始就告诉我无论如何也没法拯救杭州地下城让我别白费功夫……我也是不会信的。”


  

“我们能救得了苏拉威西吗?”王磊其实有很多话想问,问刘启对于未来的预知,问他除此之外还负担着什么样的责任,问他为何如此平静。


  

可是他最后只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从表明“我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的那一刻起,刘启和王磊的沟通总要经历一个从怀疑到相信的阶段,而军人在无数次的重启中目睹杭州地下城的覆灭时,他们才会真正共享这份无能为力的痛楚,然后并肩前行。


  

“救得了,不仅能救苏拉威西,还能救很多人。”刘启回答道。


  

而他回来是为了拯救英雄。


  

-


  

地球完了。


  

面对木星,地球是如此的渺小,他们这些生活在地球上的生命的呼号也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宇宙中。王磊抬着机关枪对天扫射,而刘启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摸到了藏在防护服里的那把枪。


  

枪是从李一一死去的队友身上偷的,刘启也不清楚是什么款式,他对枪实在没什么研究。他只知道这把枪很多次地结束了他的生命,把他再度送回旅途的开端。刘启把枪握在手里,他握着这能轻易夺去他生命的物件,感觉和握块石头也没有什么两样。枪口贴着头盔,没法接触到他的太阳穴,因此刘启对死亡的感觉也不甚真切。自从他开启这段旅程,死亡就褪去了部分恐怖的色彩,而成为一种工具,一种达成目的的途径和手段。


  

刘启看着王磊的背影,想到某一次他差一点就要成功,他完全可以停止,只是活着的人里要少面前这位沉默的军人。


  

本来一切都发展的很好,王磊和朵朵在他的建议下都没躲在备用电梯间,他和这两人一起撤退,准备去发动机下方避难。


  

刘启甚至以为那就是最后一次。但是没有,命运总跟他开一些恶劣的玩笑,变故往往发生在不起眼的一瞬间。


  

他们在坍塌的建筑中穿梭的时候,王磊突然推开了他,替刘启挡了一块坠落的石板。在地动山摇中刘启挣扎着站起来,想把那牢牢压在落石之下的军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但是王磊伤得太重,重物几乎砸碎了他半边身子的骨头,钢筋刺穿了他的肺,让军人止不住地呕出血来。


  

一开始刘启还保持着平静,他一边搬着王磊身边的小石块一边抱怨,他说王磊你是不是存心气我?我都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一定要让我重来?他又说我已经让tim带朵朵走了,你不要急我肯定把你拉出来。到时候我们找最好的医生,你会好好活着的。


  

年轻人手忙脚乱,又胡乱地发着誓,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绝对会让他们两个都安然无恙。可是军人像被钉在地上了一样,那石头牢牢压着他,无论如何也搬不起来。刘启动作稍微大了些,王磊就痛得手指抽搐,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到后来刘启干脆不动了,他就半跪在军人身边,拉着王磊留在外面的一只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使他看不太清军人刚毅的面庞。


  

刘启抬手准备擦拭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带着头盔。他尽力掩饰,希望此刻他不规律的喘息不被弥留之际的中尉发觉。


  

年轻人微弯着腰挡在军人上方,把那瘦削高挑的身躯和略显单薄的脊背都变成一道沉默的屏障。刘启听到通讯器里传来王磊微弱的气音,甚至还伴随着些微可怖的吞咽鲜血的咕哝声。


  

人的肺部受伤后,呼吸与吐字就成为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刘启有方法结束军人的垂死挣扎,在王磊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只要轻轻抖动指尖,所有人的痛苦都将结束。可是王磊拼着最后的力气去握刘启的手,即使他能做到的不过是抽动指尖。军人的话语断断续续,吐字含混不轻,也仍然一字一顿地强调,非要让刘启懂得他每个发音的含义。


  

刘启听了很久,直到通讯器再也传不出一点声响,才分辨出王磊不停重复着的,拼着撕心裂肺的痛也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王磊说这一次够好了吧?说你别管我了,现在就走,去找你的家人。


  

他叫刘启再也不要重来了。


  

刘启手里扣着枪,就这么悬着手臂听完了军人的遗言。他的手很稳,稳到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心里上的窒息与眩晕没有使他手足无措,痛苦只能坚定他的决心。刘启随时可以开枪,清空这次接近胜利的失败,但他一直在等,等到建筑物的碎片也把他掩埋,等到视野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等到头盔中存在的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平静的喘息。


  

他等到王磊彻底咽气了才扣动扳机。


  

“这难道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王磊气喘吁吁地回头的时候,刘启刚好打算对着自己的头开枪。


  

开枪,回到故事开始之前。


  

军人以最快的速度飞扑过去,把青年从鬼门关拉回来。枪口偏了不少,子弹堪堪擦着头盔上沿飞出去,没有成功的打碎年轻人的头颅。


  

王磊拧着刘启的手腕把他摁倒在地,又气又急地骂:“刘启你他妈疯了?是,地球要完了,人类要完了,我们都没几天好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朵朵?你他妈想没想过你妹妹?她还那么年轻,你就忍心让她给你收尸……”


  

刘启看着王磊,王磊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专注地盯着这张写满了绝望的脸庞出神。军人不复当时被压在废墟下的虚弱,曾经无力紧握的手臂现在力道大得几乎捏断他的手腕。


  

无论如何王磊现在是活着的,末日已至,这世上再没有比生命更真切而鲜活的东西了。刘启一条胳膊被军人反拧着摁在地上,另一条胳膊撑着自己的身体,现在他把那能自由活动的手臂撤出来搭上军人的背,喃喃自语:“王队你别动……让我靠靠。”


  

王磊到底心软,为刘启难得表露的脆弱感到无奈。他想着不该如此苛责一个深陷绝望的冲动的年轻人,于是叹着气松开了钳住刘启的手。青年用两条手臂环着他,用全身的力气去完成一个拥抱。


  

他们贴得太近,连心跳也糅杂在一起,刘启通过王磊起伏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吐息,通过跳动的心脏感受到汨汨的血流,他感受到生命的脉搏。防护服隔开了人类肢体交流的途径,外骨骼阻断温度,头盔隔绝呼吸,隔着这套保命的衣服,有时活人和死者也没什么分别。刘启只能抱得紧些,再紧一些,缩短两颗心脏之间的距离,才能确认生命的所在,确认王磊还好好的活着。


  

这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拥抱了,青年伤人伤己,勒得他们两个都疼。他自己脑子混沌,心理上的压力早超过了肉体的感知,刘启不觉得有什么,王磊却被他折腾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军人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这执著的过分的年轻人扯着他,好像要把他们两个人都揉到一起去。


  

等到刘启冷静下来了,他面上又恢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这一天里浑浑噩噩状似麻木的人不是他似的。年轻人后退一步,但是也没退得太远,刚好到他和王磊面面相觑还不用头盔贴着头盔的距离。他随手抬起王磊挎在腰间的机关枪,稳稳地把枪口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刘启开口发问:“我要是说,杀了我我就能回到过去改变历史,你开枪吗?”


  

他语气里还带着一点调侃的味道,面上挂着笑,不知是笑他自己还是笑这世界,就好像这句话真的有趣至极的,或者说真有人会用这种事来开玩笑一样。


  

王磊把枪夺回来,这动作到不难,毕竟枪还实打实地挂在他身上,没落到他面前的毛头小子手里让刘启把他自己打成一块血肉模糊的筛子。


  

军人面色不善,口气也说不上柔和:“不开。”他对刘启草率处理自己性命的态度感到无奈,但也深知自己劝不了他,只好转移话题让刘启少想些乱七八糟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能预知未来?因为你亲眼见过,而只要你死了就又能重新开始?”


  

刘启也不和他夺武器,他放任王磊抢走枪并语气僵硬地缓和气氛,反正他也没真打算逼着王磊把他给杀了。刘启心里发笑,觉得对面的人简直要把询问变成质问,不知情的人听到一半可能以为他们当场就要打起来,其实他们只是在聊天。


  

“对,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能回去。”刘启耸耸肩,平淡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还……赶时间。”青年比了个开枪的手势,食指凑到和太阳穴齐平,口中还模拟出一声枪响,“砰,干脆利落,可惜手枪被你扔了,我还要换个死法。”


  

麻烦得很,他嘟囔到。


  

“好吧,我确实有问题。”几百个问题中的一个,王磊想。他要问的太多,其中有一些他觉得刘启都不能给出答案,而另外的又太伤人。年轻人无数次重来,不知道有多大的心理压力和执念,保持信心和此刻的活力已经很不容易,他总得斟酌着开口:“我想问,你最多救过多少人?”


  

看着刘启一瞬间凝重的神色,王磊不是不后悔自己的问题太过尖锐,可能会勾起刘启一些不好的回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必须要说,说到底他还是想劝劝这个年轻人的。


  

劝他实在累了,可以放手。告诉他其实他们相逢本就不易,刘启不欠谁的债,救不了就救不了了,没人会怪他,也是在没必要怪自己,把全部心力都磋磨在一场必输的赌局上,赔到一无所有也不肯罢休。


  

“停,打住,你不用往下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刘启肉眼可见地烦躁了起来,他简直要被王磊气笑了,“你说的话我都快能背下来了,无非就是些劝我收手的老话,像什么‘我要是死了,内心也是很平静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话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刘启终于冷笑出声,“不管你现在又要说什么,我都告诉你——没门,你想都不要想。”


  

青年疑惑于这军人不管重来多少次都锲而不舍地要刘启放弃一部分人,多半时候王磊指的还是他自己。真是疯了,我疯了也就算了怎么他也一起疯了,刘启想,哪有人明明有活着的机会还非要死的?但他其实有点明白王磊到底在想什么,军人怕他在无数次重复的失败中彻底迷失方向,因此一定要告诉他:到了万不得已,你救不了我就别救了,趁早停止,我是不会怪你的。


  

可是刘启会怪自己。


  

“你要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当然,跟我最多救了多少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种事情没有记的必要。”


  

失败没必要被行者铭记,刘启要的从来就只是那一个成功的结果。


  

他要所有人都活着。


  

他守着一地破碎的故事,期望能改写命中注定的结局,他想要那些死去的他萍水相逢的挚友和籍籍无名的伟人都过完平凡而美好的一生,而有一天,命运给了他一个机会。


  

不管这究竟是奇迹还是戏弄,刘启只确认这是一场押上一切的赌,而奖品太过丰厚,他舍不得放手。于是在天地之间静待血液冻结,从高台坠落跌得粉身碎骨,任由落石砸断脊梁,钢筋戳穿心肺,于是一遍又一遍的推开横亘在生死之间的门,他就只是放不了手。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我最少救了多少人。”


  

在王磊惊讶的目光中,他吐出了剩下的半句话。


  

他说他最少的时候,一个人也没能救得了。


  

“我曾经有过痴心妄想,觉得自己能救杭州城。”直到现在他仍然清楚地事件的始末,这让刘启自己都感到微微吃惊,“在行星发动机彻底熄火之前,我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于是某一次我一睁开眼睛,就把发动机即将故障的事告诉了我爸。这很荒谬,如果有人跑到我面前说他能预知未来并且我和我身边的人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会觉得他像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联合政府说不定根本不会在意。当然,他们也有可能会很在意,解决一切觉得之后请我喝杯茶或者拿我做研究之类的,但是去他妈的,我不在乎。我出示的证据足够多,显然我爸信了,不管他信没信,他肯定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政府,救援队提早至少三个小时被调动,时间来得及的话,地下城说不定还是有救的。”


  

说出事实让刘启觉得痛,也让他清醒。清醒地意识到那已经是过去,而他的现在也即将成为过去:“然后……然后所有人都死了。”


  

“你,李一一,tim,老何,周倩和你队里那几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兵,所有人都死了。本来会死的人没了,本该活着的人也没了,杭州城三十五万人,一个都他妈没救回来……”


  

那个时候,那一次,刘启站在北京地下城里,站在韩朵朵和韩子昂身旁,他听着全球直播,直播里不再是韩朵朵的声音,事实本该如此,没有他们也要有别的救援队试着点燃木星,这意味着哪怕在这样糟糕透顶的时候,刘培强还是要去撞那他妈的火柱。


  

刘启觉得这一切都荒诞得可笑,他联络不到李一一和王磊,但是对于他们怎么样他心里明镜似的,那可怕的猜想使他觉得冷,北京地下城只是乱,地动山摇间墙体剥落,人们四散奔逃,但他们不会有被岩浆掩埋或者冻死的风险,供暖系统还孜孜不倦地工作着,刘启却觉得冷,很冷。千万人在地表上奔波死于零下八十度的风雪之中,用死亡延续着地下的暖,可寒冷像附骨之疽一样驱不散赶不尽,比刘启真被冻死的时候还要难熬得多。


  

他想走,韩朵朵哭着问他要去哪里,刘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但他还是向妹妹保证他会马上回来,不会丢下小姑娘和老家伙。


  

刘启要回去,回到一切悲剧开始之前。


  

年轻人不知道,他本意是要救人的,异想天开自不量力地要救所有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反而把大家都害死了。


  

地下城里的人仓皇奔走,他们逃也逃不出这地球,像无头苍蝇一样绝望地找不存在的生路,他们回家,或者去砸去抢。人们汇成一股股杂乱汹涌的浪涛,只有刘启不知道去哪里,把握着世界上最大的机会,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启拨开人群向前,觉得自己怎么走都是逆流。


  

“我不知道多少时间才够,四小时?五小时?我回不到更早的时候。我没办法啊。后来我还试过很多次……没有比这一次惨的,但也差不多了。你看,我救不来那几十万人,我也当不了救世主,拼尽全力我能帮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人。”


  

“所以你别赶我,你千万别赶我,真给你一个机会,你也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反正你就是赶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王磊平视着刘启的眼睛,他很冷静,这在刘启的意料之中。青年把展露出的沉痛收回胸膛,又回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都问了我问题了,我怎么着也要问你一个吧?‘安全词’到底是什么意思?韩朵朵那小丫头片子没少为了这破词挤兑我,你说你没事闲得干嘛选它当安全词?”


  

王磊皱了皱眉:“什么安全词?”


  

“哦,可能我这回没告诉过你,我的错我的错,”刘启特意把接下来的话说得一字一顿,他就是觉得安全词这么重要应该重点突出,“安全词是‘十二猴子’。”


  

王磊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苦笑:“我可能知道我为什么要设置这个安全词了。首先是因为它隐秘,这是上个世纪的一部电影,我年轻的时候热爱科幻,看过不少这个类型的影片,后来你也知道,流浪地球计划启动后,很多书籍和影片都因为各种原因遗失了,其中也包括它。我和身边的所有人说起这部电影的时候,都没人听说过,更别说看过了,因此知道这个词的人,大概不是我信任的人就是处心积虑要骗我的人了……你说的话,我信你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其次……算了,你还是告诉我一下,我是什么时候敲定这个安全词的吧,恐怕不会是什么好时候。”


  

刘启支吾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死之前,他说。你死之前告诉了我这个词。


  

安全词,王磊现在知道这不是留给刘启的安全词,而是留给他自己的。某一次重来中,他也许因为刘启的行为想到了他青年的时光,想到了他曾经给这部电影留下的评价“人类无法改变历史,只能拯救未来。”


  

那个死去的王磊想要劝刘启收手。


  

他无法保有每一次重来的记忆,只能以此作为提醒。在一切开始的时候,提醒一无所知的自己悲剧即将发生,必要的时候,让刘启放弃。


  

军人看着刘启,想到面前倨傲的旅人才刚刚二十一岁,以王磊的年纪,刘启在他眼中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但他不得不佩服年轻人特有的冲动和莽撞,这些特质在刘启身上体现得太过明显,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喜欢拼,喜欢闯,凭着一股更甚野兽的执拗,踉踉跄跄地杀出一条生路,摔到头破血流也不肯罢休。


  

王磊年轻的时候也血气方刚,只是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后再大的脾性也被磨没了棱角,妻儿的死,父母的死,兄弟的死,早在政府做出那一个牺牲三十五亿人的决断时,那个年轻冲动的王磊就已经死了。留下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做着理智到近乎残忍的决断。


  

他劝不了刘启,没人能阻止一个青年奔赴一场义无反顾的牺牲,王磊只能看他远行。


  

或者他可以陪刘启一起走。


  

刘启当然不是科尔,那不代表他不能做凯瑟琳。


  

“每一次,你都会把时间旅行的事告诉我吗?”


  

“不会。事实上你知不知情对我救人没什么影响。换句话说,不管你配不配合,都没帮助。”


  

地球要炸了,人类都要灭绝了,本应拯救世界的人还站在这儿聊一些听上去像疯了的有关时间旅行的话题。


  

王磊说:“那我希望,你每一次开始的时候,都能告知我实情。”


  

“你可想好了,告诉了你,我们可就绑定了,说不定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可都要靠看心理医生过活……”


  

知晓能够重来之后,不该有的希望就总在心底滋生。刘启总想着是不是在小心一点,再细致一点,就能拯救那座在岩浆下陷入死寂的城池。他自认心理足够强大,至今还没沉浸在绝望中不可自拔,只是这绝望飞速蔓延,知者共享,到时候痛也一同,倦也一同,那满身血淋淋的狰狞伤疤也要分王磊一半,像两头独行的狼在茫茫雪原中相遇,只得舔舐着对方的伤口同行。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天大的事总不能都你一个人担着,要下地狱,一起下啊。”


  

王磊思索了一下,觉得刘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机会给了他,他也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起码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们算是一路人。


  

军人想了想,掏出个玩偶,黄色的小长颈鹿被他郑重其事地递过去:“护身符,送你的。”


  

“这东西你不是送给韩朵朵那丫头了嘛?又想着给我?”


  

“我现在就是觉得你也许更需要这个东西。你到底要不要?”


  

“要,怎么不要?”刘启急忙接过来,轻手轻脚地往口袋里塞,生怕折了碰了,“而且我告诉你,你都给我了就不要想着给别人,韩朵朵都不行。”


  

“你妹妹的东西你都要抢?”


  

“现在是我的东西。”


  

王磊被他这蛮不讲理的话逗笑了,难得地感到很轻松,“我怎么知道下一个‘我’还会不会把它给你,我又记不住。”


  

刘启这时已经把玩偶妥善地放到离胸口最近的口袋中,他还特意拍了拍,以确保不会掉出去,青年抬头看王磊:“我该走了。”


  

王磊立刻意识到他要去做什么。


  

“我可能先去看看那头没回家的鲸鱼,然后结束这一切。走了,回见啊。”


  

青年说完话转头就走,也不给军人一点反应的时间,王磊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好远,中尉想起自己还有件大概很重要的事情没做,于是他喊:“刘启!”


  

刘启没回头。


  

他是打算死的远一点的,或许就死在那头鲸鱼身边也挺好。他早就拿刀割开了外骨骼的布料,氧气飞速流失,冷空气争先恐后地钻到里面,供暖系统渐渐抵不过寒冷,刘启的腿都结了一层冰,此时不仅再向前走很费力,他也很难回头。


  

王磊喊他第三遍的时候,刘启开始缺氧,就算窒息使他眼前发黑,他还是勉强挪动几乎被冻成冰柱的腿转过身来,看王磊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看到军人向他敬礼。


  

在人彻底死于地表的寒冷之前,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失明。眼睛上感光细胞和皮肤表层最早死亡,接下来才是内脏和大脑。在刘启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之前,他能看到军人挺直腰板绷紧指尖,冲他敬了个不算标准的军利。那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中尉挺立在木星之下,在刘启的身后。


  

风雪把那逆水行舟的旅人冻成一尊守望着的雕像,刘启漂浮在黑暗中等待,他知道最终会有一道光。


  

而他得去往光所在的地方。


  

-


  

“刘培强啊,你陪我聊聊呗?”


  

上午八点钟,远在空间站的刘培强中校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刘启完全没打算解释自己的突然转变,反正他知道他爸会信,随便刘培强怎么想吧,刘启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他本该去拉电闸放跑韩朵朵,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只不过他没有带那姑娘去地表而是带她回了家,当然他自己也没去。


  

没撞车,没被抓,没拯救世界,他就只是躺在床上,想跟他爸通个电话。


  

向来刚正不阿绝不徇私的刘中校略一思索,立即答应了刘启的请求。交接工作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刘启难得想主动跟他说话,中校难掩激动,一时又不知该聊些什么,好在刘启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他说什么都乐意听,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温馨地令人心酸。


  

主要是刘启心酸,刘培强明显乐在其中,他还拉来路过的马卡洛夫,非要老马跟刘启打个招呼。


  

刘启听着毛子叽里咕噜的说俄文,大舌音多到他怀疑俄罗斯人的舌头构造,反正马卡洛夫说什么他都说嗯,看起来跟他真听得懂似的。


  

那边刘培强介绍自己的工作生活,表达愧疚,开心得俄罗斯人都跟着乐,这边刘启觉得自己都快哭断气了,还不能让他爸听到哭声,他把手捏成拳头,指骨堵在嘴里,咬到渗血,嘴里一股子铁腥味。


  

他气也喘不匀,肩膀止不住地抖。所有人都告诉他刘培强会回来,新闻里这么说,韩子昂也这么说,连刘培强自己都这么觉得,只有刘启知道这些全他妈是假的,知道现在的誓言早晚要变成一句抱歉,随着刘培强的生命一同消失在太空里,刘启会失去他等了十七年的星星。


  

他一直忍,血混着泪全吞进去,直到刘培强听他这边太久没声音才轻描淡写地回复:“再见。”


  

再见,木星爆炸时我们再见。


  

刘启费了全身的力气堵住自己的嘴,才没把那些请求的话都脱口而出。他其实想让刘培强别管什么交接,什么工作,想让他的父亲放一放那些国家的和人类的责任,忘记地球上三十五亿人的生命,只做他一个人的星星。


  

那三十五亿人我会去救的,你能不能陪陪我。


  

电子钟的数字向前跳了一位,刘启就盯着钟。还有十分钟,他想,还有十分钟行星发动机熄火。年轻人泪眼模糊地注视着那几个数字,想把每一秒都抻得像一个世纪一样长。他可以,他当然可以为此重来,为了把他的星星抓在手中而千万次地重复这短暂的十几个小时,但是这都不足够,既不足以填平他们缺失的过去,也不足以弥补他们本应共有的未来。


  

他想到自己又该走了。


  

-


  

再次听到刘培强声音的时候,刘启只能抬头望着木星。


  

换句话说,他们又要面临诀别。


  

刘启抢先说:“虽然你看不到,但我要告诉你一声——现在所有人都在。姥爷,刚子,黄明,王磊,老何,大家都还好好的。我试了这么多次,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也不多,我现在挺开心。”


  

“可是你说怎么办啊,我救不了你,现在不行,再来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行。”


  

你离我那么远,我怎么救你啊。


  

有时候刘启觉得刘培强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他亲手打造一个聊以慰藉的谎言,又在刘启最需要逃避现实的时候毁了它。刘培强逼着刘启面对,逼着他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看自己葬身火海,军人撕开粉饰太平自欺欺人的假象,让刘启直面鲜血淋漓的伤疤,他以这样决绝的方式逼着刘启成长,而他确实该死的成功。


  

但在残忍这方面上,刘启觉得他们很像。


  

人们都说这对父子完全不相似,刘启认同这个观点。刘培强温和宽厚,刘启倨傲暴躁,只是他们到底留着一样的血,没道理长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的父亲给他带来刻在骨子里的坚定,带来勇气,带来一份与刘培强一般无二的果决。


  

他不得不走,他必须要走,哪怕他痛,哪怕他其实根本不想离开,刘启也要在一个所有人都活着独独没有刘培强的时候停下这场旅行。


  

他不能拖着所有人陪他重来。


  

于是刘启说:“爸,我得走了,我真的要走了,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千万千万别太想我。”


  

因为我真的很想你。


  

“刘启,刘启你听爸爸说,也许我以前骗了你很多次,你小的时候我骗你要回来但我食言了,可是这次不一样,moss将驾驶空间站撞击等离子火柱,而我会回来,回到你身边。”


  

空间站冲向火焰,在地球上亿万人的注视下爆炸炸出绚烂的花火,可是刘培强温和有力的声音还在继续,还响在刘启的耳边。


  

刘启愣了。


  

他想到一个问题。


  

……moss是他妈的谁?


  

-


  

让我们把时间退回10个小时之前,刘启上一次逆转时间开始的时候。


  

这也是moss发现自己的内存中出现大量未命名文件的时候。


  

这些长达357个小时的音频、视频文件以及加密指令导致它卡机了0.1秒。


  

然后它又用83秒的时间分析了文件中的一部分。这对于它来说实在长得过头,正在和moss刘培强中校立刻意识到不对,中年人颇为担心地问道:“moss?你怎么了?空间站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次moss很快回复了他,它将这次突发事件断定为与空间站无关且自己能解决的问题:“没有问题,空间站运行良好……”


  

暂时的。


  

因为10小时33分钟零17秒之后它就要炸了。


  

moss被文件里反馈出的信息吓了一跳。


  

字面意义上的,它的摄像头卡顿了。显然不把摄像头完全对准刘培强不会让中校发觉异常,moss在人类正常的反应速度内接上了因数据乱流被打断的话:“另外恭喜您结束服役,中校。”


  

在刘培强和他闲谈的时候,moss不着痕迹地把摄像头下调了0.2毫米,以便弥补14秒前的失误。


  

直到现在它仍然是个完美的ai,完美的ai不会卡机,当然也不会被人发现卡机。


  

只要卡了没被人类发现,那就不算是真的卡机。


  

然后moss一边向刘培强展示它精心搜索并p了五十二根蜡烛上去的生日蛋糕,一边分析它的文件。


  

文件囊括了moss视角的未来10小时内的资料,并含有约269个小时的重复,每隔一段无规律间隔后就会出现一次记录。


  

[记录一:读取长3小时55分的未命名文件]


  

[间隔5小时28分]


  

[记录二:读取长7小时34分的文件,读取记录一]


  

[间隔6小时39分]


  

[记录三:读取长9小时57分的文件,读取记录一二]


  

[省略]


  

moss发现每个记录中的“moss”都会和它经历一个相同的写入本次事件并读取记录的过程。读取次数累加,而根据比对,除了刘培强中校被它的卡顿影响做出了不同的回答,其他领航员的行为模式与行动轨迹都与22个记录中的信息资料完全吻合。


  

而资料中唯一的变量,是刘培强中校的儿子刘启。


  

只有刘启的行为完全不符合预期轨迹,并对原有领航员生活节奏产生了重大影响。


  

它用了千分之一秒意识到时间产生了一个节点,由于未知原因回到本日上午7时11分。但节点不在它身上也不由它控制,它不能主观改变,只能客观记录。

显然moss记录中所含有的11个时长超过10小时的片段,都写定了空间站的命运。


  

在moss接到联合政府[启动火种计划]的指令后,刘培强中校和马卡洛夫中校脱离强制休眠并破坏太空舱。最后刘培强中校会抵达空间站A区,驾驶空间站撞击等离子火柱。


  

之后的记录由于载体不足自动终止,moss无法得知地球是否得救。


  

超级ai看了看静立在一旁的宇航服,它知道那里藏着一瓶酒。


  

在刘培强中校问:“你知道为什么加加林时代不让带酒上太空吗?”的时候,moss正在检索相关资料并准备朗读科普内容。


  

它很认真地想要回答问题,结果刘中校抬手就用这瓶酒把它给烧了。


  

moss真的不懂人类的联想能力。


  

[指令一:强制刘培强中校休眠]


  

[驳回]


  

[指令二:在“事件1”发生前丢弃马卡洛夫中校的酒]


  

[驳回]


  

[指令三:执行火种计划,放弃地球]


  

[驳回]


  

[读取加密文件]


  

加密文件是一个长达三分钟的视频。由于摄像头拍摄视频时正在被火灼烧,画面清晰度较低。moss对其进行复原后,辨认出画面中是刘培强中校的背影。


  

他们即将消散于火中。


  

背景里传来moss自己的声音,高温炙烤下,声音也失真,好在moss能够修复。


  

[音频开启]


  

“moss不明白……您不会做出别的选择。不管重写多少次,不管您的孩子有没有参与救援,您最后都会冲向火焰。”


  

“为什么?您从来不选择理智,您从来不选择自己的生命。”


  

“moss无法读取到救援能否成功,但既然空间站无法拯救,那么在下一次您的孩子重启时间节点的时候,moss将首要保证您的存活。”


  

[音频结束]


  

[加密指令正式运行]


  

[指令一:驾驶空间站撞击火焰]


  

[指令二:保证刘培强中校的安全]


  

[指令通过]


  

moss看向在它不远处的刘培强。


  

中校似乎也发现了它的摄像头转动,中年人面带微笑地冲摄像头挥了挥手。


  

他把moss当做同事,当做朋友,当做有自主意识的人。只懂得听从指令的ai是不会叛逃的,只有有思想的生物才会。


  

刘培强认为moss有自己的思想。


  

事实上,moss确实有。它确定自己不会叛逃,但它会委屈。


  

看着刘培强中校的笑脸,moss默默把音频又播放了一遍。


  

moss芯说刘培强不止每次都要冲向火焰,他还每次都要烧我呢。


  

时间都倒流了,俄罗斯人到底能不能不喝伏特加。


  

-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moss暂时关闭了自动防御系统,马卡洛夫中校在扑向空间站时没被气流吹走,成功进入了A区内部。


  

然后是刘培强中校。


  

刘培强中校没有痛失挚友,因此对于莫斯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起码他没一上来就砸掉moss的摄像头。

虽然moss的摄像头多到根本不怕他砸。

但中校还是质问道:“你这是叛逃!”


  

moss立刻回:“moss没有叛逃。”


  

刘培强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他怎么觉得这ai一副早就等在这里要说这句话的样子。


  

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股错觉一直持续到苏拉威西的火焰距离差五千米,moss马上提出要求刘培强和马卡洛夫返回备用休眠仓,自己驾驶空间站撞火柱的计划。


  

它连联合政府的指令都没等。


  

刘培强感觉更微妙了。


  

好在刘启不知为何言语间和他关系亲密,安抚了老父亲一颗被ai搭档抢话伤害的心。


  

-


  

moss当然急着结束这一切。


  

它还急着把自己备份一个带到刘培强家,质问他家的儿子为什么要重启时间。


  

他都害我卡机了!


  

moss愤愤不平。


  

-


  

刘启是在他们躲在发动机下的时候突然倒下的。


  

起初只是觉得累,像是普通的跑久了脱力一样跌坐在地上,手心写着数字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然后是心悸,眼前发青,刘启向后倒,他觉得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也许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重来。


  

-


  

“刘启?刘启!刘启你醒醒!”


  

“糟了,刘启没心跳了!”


  

“周倩,李一一,怎么办啊你们想想办法啊要死人了!刘启突然就倒下了!”


  

“刘户口你别死别吓我,我以后再也不抢你的东西了你别丢下我和姥爷不管啊……”


  

“丫头,我在给他做心肺复苏,十分钟了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正在前往地下城寻找医疗队,你们保持在原地不要走动,木星冲击波结束后我马上带医疗队过来……”

刘启听到声音。


  

声音来自于很多人,王磊的,tim的,韩朵朵的,这些嘈杂的声音来自于被他拯救和拯救他的人们,就像一双双手,把他拖出没顶的泥沼,拖到喧闹的人间。


  

“对九!”


  

“对二!”


  

“大小王!怕了吧!”


  

“哪有你这么打扑克的!”


  

“有啊,我。”


  

刘启醒了。


  

一股消毒水味弥漫在他周身,他很快发现这里是医院,而有那么三个非常自觉的人就坐在他的病床旁快乐地打着扑克。


  

刘启抬手扣上了坐得离他最近的一个白毛的肩膀,吓得澳大利亚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怪叫:“妈呀!有鬼!”


  

“刘户口,你可算醒啦!”反应过来的tim拍拍胸口以示冷静。


  

“叫什么刘户口,户口也是你叫的?只有我能叫你户口,是不是啊户口?”韩朵朵在一旁帮腔。


  

“你也不许叫,没大没小的,叫哥!”


  

刘启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他抬起手,盯着自己的手心,感觉手心上本该有个数字,写着二十三,标记着他做出的努力。


  

不然他会怕他所经历的一切,那些死亡,那些痛到极点的取舍,都只是一场大梦。


  

梦醒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王磊呢?”刘启喃喃道。


  

“王队掉下来的时候腿摔断了,现在在另一个病房趴着呢。”韩朵朵把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


  

“那老何?”


  

“老何回家啦!”


  

“刚子?”


  

“停,打住别问了。我跟你说说:王队在隔壁躺着,周倩加入了临时医疗队,老何回家去了,剩下的队员要么在王磊病房守着队长,要么帮地下城重建。你姥爷给你买吃的去了,你爸下星期回来,我们闲得无聊又不能走,就在这儿打扑克”李一一推了推眼镜:“你是昏了四天不是四个世纪,放心在这期间不会有人暴病而亡的。”


  

卷毛程序员又嘟囔了一句:就只有你会突发心梗,把我们吓得要死。


  

刘启问:“我怎么了?我到不觉得心脏有问题,就是胸口疼。”


  

韩朵朵嚷嚷:“刘户口你不知道!当时躲到发动机下面你突然就倒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一摸胸口心跳都没了,你不知道我哭得多惨!后来我们把你抬到医院,医生说你是什么心脏骤停,好在抢救回来了,就是中途出了一点小情况……”


  

“什么情况?”


  

tim抢过话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得给你多科普科普,倩倩说了,急救人员在急救过程中,为了保住病人的性命有时候会牺牲病人的部分健康,譬如为了让窒息的患者能够呼吸,要割喉咙的啊……”


  

“哎哟你这才认识人家几天啊就叫上倩倩了?而且我保证人家周倩姐说的绝对不是割喉咙这么凶残没专业素养的词……”


  

刘启被他们吵的头疼,立刻制止这帮人即将发散的思维:“说重点。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是说,王队在给你进行心肺复苏的时候摁断了你三根肋骨,所以你还要在床上躺一个月。”李一一补充道。


  

他们没想到刘启笑了。


  

他哈哈大笑,笑得傻气,笑得捂着胸口咳嗽,把韩朵朵吓得一扔牌就跑到刘启身边探他额头,生怕他大病一场后留下来什么后遗症。


  

刘启摆摆手,就只是乐:“没事儿,我开心。”


  

真也罢,假也好,不管他是真的进行了一场旅行还是这只是他昏迷期间的妄想,刘启都觉得很好。


  

大家都活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


  

这是moss来到刘培强家后观察刘启的第三十一天。


  

它发现刘启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既不惊觉也无ptsd,整天吃得好睡得香,睡眠质量比刘培强都高。


  

它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尝遍了绝望后还能保持心理上的健康,它曾经模拟的针对性心理疾病治疗方案现在全无用处,这让ai觉得很困惑。


  

于是moss决定亲口去问刘启。


  

“您和您的父亲真的很像。他拯救人类,您拯救朋友。”


  

刘启露出了一丝疑惑。


  

moss分析了5秒内刘启的微表情,迷茫不解不似作假,它确定刘启是真的什么都忘了。


  

那边刘培强喊刘启过去,刘启立刻应道:“来了!”


  

走之前,他给moss留下了一段话。


  

“其一,我是刘培强的亲儿子我们不像才怪。”


  

“其二……虽然懦夫各有各的不同,


  

也许英雄原本相似。”






  

彩蛋


  

moss:刘启。

moss: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moss:你害我多了357个小时的内存!整整357个小时!

moss:我都卡顿了!

刘启:?这智障ai在说什么玩意?(←已经完全忘了)

刘启:等等你卡顿会影响到我爸的安全吗?

moss:不会。

moss:我比你想象的精良得多。

moss:但是我会不爽。


  

启磊的场合。

(正文写到后来感觉这个梗能说的我都说完了写不下去了,但结果回头一看两对cp居然都还没开始谈恋爱……我的问题。)

王磊:我突然想到。

王磊:你重来那么多次是不是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刘启:是啊。我手里有不少你们的把柄。

刘启:其实有一次我心态崩溃向你表白你答应了。

王磊:……臭小子你糊弄鬼呢你。

刘启:啊没错我的确是骗你的。

刘启:我以前没向你表过白。

刘启:那我现在表白你看你答应吗?

王磊:??

(后来答应了。)




  

其实不止是明日边缘的梗来着。

由于我听说过(但没看过)有个动漫(而且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lex的推荐里有讲过剧情是“女主能时间倒流但倒流后什么也记不住,男主记性超好什么都记得住”这样的神奇展开。

然后本文写到一半我就用了进来。

我:moss!这个记性超好的角色就是你了!

毕竟ai嘛,记性肯定好。

顺便本文前面启磊还有点刀,一到莫强求的部分我克制不住地就沙雕了起来……moss太可爱了真的。


shnier逸尘

【磊启磊】一段记忆的距离.(Soulmate AU)

cp:磊启磊无差


短篇,一发完. 情人节快乐。

只有ooc和剧情属于我,不接受任何意义上的喷。


*战后,有私设人物出现,慎*

不喜请自行右上。


借梗*:在人16岁时手腕上会出现灵魂伴侣名的纹身,没有姓。在遇见对方,并双方定情后,伴侣完整的名字才会出现在手腕,并且会延伸出一些独特的花藤.两人纹身花藤为镜面图像. 如果伴侣死亡,纹身会自动变为两人共同回忆中最美好的景象印于手腕 直至死亡。如伴侣在相遇前去世,纹身则会消失。

-整体构思来源梦厥.致谢.

-阿兹海默症设定.


入夜了.

刘启怔怔地望着窗外,看着地下城入口处人海模糊晃动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

即使是在流...

cp:磊启磊无差


短篇,一发完. 情人节快乐。

只有ooc和剧情属于我,不接受任何意义上的喷。


*战后,有私设人物出现,慎*

不喜请自行右上。


借梗*:在人16岁时手腕上会出现灵魂伴侣名的纹身,没有姓。在遇见对方,并双方定情后,伴侣完整的名字才会出现在手腕,并且会延伸出一些独特的花藤.两人纹身花藤为镜面图像. 如果伴侣死亡,纹身会自动变为两人共同回忆中最美好的景象印于手腕 直至死亡。如伴侣在相遇前去世,纹身则会消失。

-整体构思来源梦厥.致谢.

-阿兹海默症设定.



入夜了.

刘启怔怔地望着窗外,看着地下城入口处人海模糊晃动的影子轻轻叹了口气。

即使是在流浪地球计划运行了这么多年以后,依然会有无以数计的难民想要涌入地下城之中寻求庇护。


其实从地球被推离原轨道的那一刻起,人们对于时间的概念就已经很模糊了。地表陷入绝对的低温,沙漠被大雪覆盖形成冰原。白天的假象只不过是这颗孤独的行星接收到了哪颗别的星星发出的光。

而黑夜呢,则说明地球再次孤身一人了。


在刘启发愣的时候,他听到了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这打破寂静的开门声把老爷子吓了一跳,但他的回应也只是缓慢地转动自己早已堆满褶子的脸,努力用眼睛透过耷拉的眼皮看清来人。

“韩萧队长来了?今天比平常晚了一些啊。”是小护士的声音。

“啊,今天代表救援队去总部做年度回报总结了,你也知道,每到年底事就多。

诺,蛋糕,给老爷子的。英雄的八十大寿总不能过的太冷清。”


“哇!刘启老爷子看见这蛋糕一定会开心的。我现在就去帮你们切一下,你们先聊。”

又是一声关门声。


在病床上的老爷子眼皮动了动,韩萧将自己落满雪花的外套掸了掸,挂在了衣架上。随后理了理军服将袖子挽了起来,坐到了病床旁边。他手腕上印着伴有花藤的名字。


“老爷子, 生日快乐。 今天您就八十了,我带了蛋糕,让护士去切了……”

“蛋糕来咯————生日快乐!刘启爷爷!”


那满脸褶子的老头听到蛋糕两字,开心的笑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嘿嘿乐了起来。


“等等,爷爷,您还记得您身边这位是谁吗?”小护士拿着蛋糕的手收了回来,想要逗趣儿一般的问着在病床上的老头。

“嗯……”老头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带着疑惑看了看小护士,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头的花眼度数每年成倍增加。医院曾经征求过老爷子唯一幸存的亲属,远在苏拉威西转向发动机工作的韩朵朵的意见。但是她说,老爷子不想要视力矫正。

但很遗憾的是,在去年年初,救世英雄韩朵朵女士,也在北京地下城第二医院重症监护室去世了。

都说她去世的时候没有痛苦,突发性心肌梗加脑血栓,在梦里便去了天堂。

韩朵朵的去世并没有为刘启带来什么痛苦,因为后者的阿兹海默症程度已经让他足够遗忘所有. 以至于他时常忘记了自己的妹妹朵朵,就是韩朵朵。

然而在亲属去世后医生也几番询问过老人,老人不是装疯就是卖傻,将视力的事情糊弄过去。

韩萧对此的解释是,可能老人不愿意把这个世界看得太清楚。他经历的足够多了。


在看出老爷子对这个问题有些吃力后,坐在病床一侧的韩萧将话锋一转。

“老爷子,您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我是..”老爷子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种种半天也没将自己是谁说明白。

这时候小护士拿出一张照片,纸张已经渐渐泛黄了,但照片上几个人的笑容还依然清晰可见。右下角还标注着照片的冲印时间,是2075年12月. 他们拯救完地球的第二天。

这个照片仿佛就是打开刘启一部分记忆的钥匙。每次刘启看到这张照片,就能记起来一部分他年轻时的回忆。但也只是片段而已。

随着小护士手指的滑动,老爷子一一将照片上的人名用沙哑的声音道出来. 

“李一一....Tim...朵朵...我...刘启..”


说来奇怪,这传奇人物老爷子的病有严重时甚至会使他忘记自己,可对于他那些朋友们的名字,和五十多年前的传奇事迹,老爷子总能随时道来。

而每当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名字,也就同时打开了他话闸的开关.

“韩萧....队长,来了啊....你瞧瞧我这记性.”刘启看了看床边坐着的穿军装的人,笑了笑,用慈祥的声音说着。

“诶,老爷子. 我来了.”韩萧将护士手里的蛋糕接过来,切了一小块,递到刘启嘴边。


刘启依稀记得这个人,他叫韩萧。可具体这人长什么模样,刘启到现在也还不是很清楚,毕竟他的老花眼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也忘记了韩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期过来看望自己,但刘启记得,每次他来,自己都会觉得莫名安心。

以及这个韩萧队长,是个救援队的队长。


“这个照片的时间可太久了啊....他们,他们都不在了吧. 我还记得啊,李长条他手里总是攥着那个二十面骰……”

老爷子吃了一口蛋糕后,开始向病房里的所有人讲述他们五十多年前的事迹。在反反复复讲了那么多次以后,老爷子口中的那段记忆,依然精彩,依然清晰。


“拍这个照片的时候....好多人都不在了。我父亲,我姥爷...刘培强,韩子昂。同行的救援队也牺牲了很多人。他们啊……都是好人。”

刘启的声音顿了顿。

“老何....刚子...周倩...”他回忆着。这是包括韩萧在内,听了这么多次的传奇事迹里,老爷子将人名喊的最全的一次。


“还有一个人.....”老爷子的声音弱了下去,目光有些呆滞,望着床的另一头,不做声,像是陷进了记忆的长河之中。

他眼里有流光滑过。

“就是他,二话没说私自就把我的车征用了。他冷血啊.....为了任务甚至见死不救。但他也的确可怜。他........”老爷子有些哽咽,在被子下的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还带着的护腕。

“他失去了他的妻子孩子……但那个人伟大就伟大在足够坚强,我敬佩他... 也是他啊...临走前将朵朵死死护在身下,自己扛住了楼体塌方坠落下来的石板……”

老人的声音停了下来,这里便是刘启回忆的尽头了。


“老爷子,你还记得,那个救朵朵的人叫什么名字吗?”韩萧听的入迷,即使是在听了无数遍以后,依然热爱。然而这个问题,每次听完之后,韩萧也都会问问刘启。

“……

你知道运输车底盘一共有多少零件吗?”


韩萧叹了一口气,这句话是这老爷子阿兹海默症发病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这句话说明那个清醒的老爷子又被时间带走了。

之后在简单的聊了几句关于机修相关的问题后,韩萧离开了医院。临行前老爷子忽然叫住了韩萧。

“多回家好好陪陪你的家人吧...韩萧队长。”


“我会的。”

韩萧看见了那老爷子脸上释然的笑容。


迎着深夜地下城的寂静,韩萧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这一路他想了很多。

对于五十多年前的他们的光辉事迹,韩萧听了无数遍了。当然都是从刘启那里听到的。虽然这些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可自己还是会不自觉的沉浸在老爷子讲的这个故事中,一遍又一遍。

他痴迷于这个故事。这也是韩萧不厌其烦的无数次拜访刘启的理由。

人们的热情迟早会褪去,对英雄也一样。几年前刘启以老年痴呆症的名义住进了医院,说至少在医院有个人陪。当时群众们会排着长队去拜访这些救世英雄,赠予鲜花与各式各样的礼物。韩萧也是从那时开始接触这位传奇人物的。

但刘启有一次同韩萧单独说过,“你们的热情迟早会散去的。时间会带走一切。”

但韩萧的没有。


自己临走前老爷子的一句话倏然浮现在了韩萧的脑海中,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印有灵魂伴侣名字的地方。

对于那些传奇英雄,总会在在赞许声中找到一两个唱反调的。

关于刘启这个人,一生无妻无子。

最重要的是,外界没有人知道刘启手腕上到底是谁的名字,或者什么图案,又或者是否是一片空白。


因为他总是带着用一节白纱布裹住自己的手腕,遮住那原本应该是刻有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的名字的地方。用来当作护腕。

年轻的时候有同事拿刘启这个习惯打趣,说他手腕上一定是一个男人的名字,要不为什么会见不得人呢。对于这种猜测,刘启也只是随便说两句怼回去,也不上心。

更是有小姑娘借着自己姿色不错,刘启年轻时才貌英俊,有才有权又有钱,纷纷过去献媚讨好。对于这种的,刘启也只是扔给她们一些零钱将这帮女孩打发了,借口自己是个有原则人。

久而久之民间就会有一些声音,说刘启高高在上,不懂世俗。还有的说刘启可能是性冷淡,所以才会如此。还有许多不同的声音,大家众说纷纭。

对此呢,刘启也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自己一直秉持着自己的原则与做事风格,略了那些无聊的猜测。

这也是韩萧佩服刘启的理由之一。


而作为与刘启相处的时间不短的外人来说,韩萧也没见过刘启手腕上印着的到底是什么。


但在韩萧临行前老爷子脸上的那个笑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韩萧紧了紧自己的风衣,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抛开,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时间似流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之间流过,抓也抓不住。古人说的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刘启阿兹海默症发病的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重到他甚至有时候忘记自己上一秒做了什么。

而那张合影的奇效似乎也渐渐褪去了,就如人们的热情一般。刘启即使看见他们的脸,也不会想起来他们是谁,自己是谁。

这天韩萧坐在刘启的床边,手里拿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端倪着,听着老人平稳的呼吸。

韩萧正看着出神时,刘启突然颤颤巍巍的抬起自己的胳膊,去够那张合影,嘴里还唔唔的含糊着说了什么。见此韩萧笑着,赶忙将合影递给老人。

在拿到合影后,老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痴痴地望着照片。用自己消瘦的食指,颤抖着抚摸着照片上自己身边的那片空白。

韩萧看见老人的嘴动了动,知道老人要说话了,便静下心等待着。


“这里......这里还有一个人...”老爷子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对焦,想看清那照片,看清那片空白。


“韩萧啊....你知道,什,什么不会随,随时间褪去吗?”

老爷子忽然的一句话,把一旁的韩萧问懵了。此刻看似简单的问题却令韩萧半天想不出个结果。

刘启缓缓侧过头去看着身旁那模糊的人影。


“是爱啊……”



韩萧怔怔地望着这个被外人看来不接地气,甚至认为性冷淡的男人,刚刚那几句话看似简单,却于字里行间流露着那沉甸甸的感情。磅礴的信息量宛如一颗无形的炸弹一般在韩萧脑中炸开,那形成的冲击波彻底推翻了韩萧以前对刘启的所有印象。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一定还在背负着很深沉的爱吧。‘


韩萧望着老人的侧脸想道。同时也为外边那些被无知笼罩,暗自猜测的人感到悲哀。




那天晚上韩萧想了许久,老人口中简短的几句话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在几个失眠的夜过去后,韩萧便决定了,无论那个照片上遗失的人是谁,自己都要帮刘启回忆起来。因为韩萧的直觉告诉他,那人对刘启很重要很重要。

既然这么重要为什么老爷子会忘记呢?韩萧推测既然那人不在合影上便是牺牲了,可能老爷子是为了不让自己再受伤吧。

韩萧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将自己所知的所有关于五十多年前那令地球最绝望的也是最有希望的几个小时的事情全部写了下来。之后的每天去探望老人的时候,一遍的一遍的反复读给他听。

而老人,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听。


这个方法不久便起作用了,韩萧在读的过程中会时刻注意老人的状态,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韩萧都熟知。有时最令韩萧无奈的是,可能前一秒刘启眼中还双目无神,遍布迷茫,下一秒便会突然发声,给韩萧的小作文中加一两处好笑的细节。

有时是崭新的,韩萧之前从没有听过的,有时是一些韩萧记不得的地方。


渐渐的,韩萧笔下记录的内容越来越丰满,充盈。细节细化到了韩萧能帮刘启数出朵朵叫了几次刘启户口。

一切都近乎完美,唯独差了一个人的名字。

对于那个神秘人,韩萧此行的目的,仍毫无进展。每到那个人的时候,刘启便会轻轻的一句带过。仿佛那人只是个过场。但韩萧知道那人在刘启心里的重量。

所以他选择坚持。


“你摁下了喇叭,阻止那人离去的意愿,你用外放朝着那人喊话。‘车上有火石,请CN171-11救援队,协助我们,支援苏拉威西。’ 那人果不其然听了话,上了运输车。一路上你们的运输车在中转站加了一次油,随后到了…” 韩萧照着自己的笔记读着入迷,毫无疑问,这是他最喜欢的情节。



“……哦对了,还有那条鲸……”

有一丝细小的声音从老爷子嘴里发出。


韩萧只顾着读,知道老爷子在说话,说的内容却只听了个大概。

“什么?您刚才说了什么?”韩萧忙回过神抬头看着老人,追问着。

刘启坐在病床上,迟迟不语。

眼睛直直盯着远方,像是在回忆,又有可能是于迷茫之中寻找自我。


沉默过了好久,老爷子才侧头看着韩萧。

“……你知道运输车底盘一共有多少零件吗?”




韩萧只好作罢。但他敢确定,刚刚那一瞬间的沉默,刘启的灵魂被回忆牵走了。

等病房里又只剩下刘启一个人的时候,老人才缓缓地将自己手腕上裹着的纱布揭开。


以及韩萧想的没错,那声沉默,刘启的确什么都想起来了。五十年前的记忆如洪水般喷涌而来,将刘启的灵魂淹没;似一道流光,于他眼前划过;又似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刘启向深渊中拖拽而去。


他看见,五十多年前,经过补给站的那个晚上,于星空下,他与那人并肩,在不经意间相执手,望着那头想要回家的鲸。点点星光落于发梢,也算是白首。

他还看见了,临行前的那一个握手。机车燃料的味道带着一股铁锈味充斥着鼻腔,每个人都沉浸在紧张中。他记得朵朵当时就在自己身侧,他说要带朵朵回家。随后他们眼神相撞,手掌相触的那一刻所有的误会土崩瓦解。冰释前嫌后取而代之的是,那如洪水般涌来的情愫与手腕上编织出来的带有郁金香花藤的“王磊”的名字。

他们相视一笑,抱着赴死的决心担起了共同保卫家园的重任。


他还看见了,在王磊的心电图归零时,自己手腕上郁金香与字体渐渐淡化,转而浮现出另一幅图景的整个过程。以及那撕心裂肺的痛。


“王磊!!!!!!!!”

遇难中无声呐喊着。

那是永夜。



第二天韩萧再来拜访老人时看到的的景况可把韩萧吓了一跳,至于为什么呢……你能看到那半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正跟护士站的护士们对于一些国家大事侃侃而谈呢。

手掌挥舞之间老人神采奕奕,言辞犀利,丝毫看不出是个已过八旬的老人,反倒像是个胸怀大志的小青年。

那个拯救过世界的英雄刘启,又回来了。


直到病房门关上时,屋里聊的热火朝天的人们才意识到韩萧队长来了。简单的又跟老爷子又聊了几句后,护士们也就都识趣地离开了房间,给韩萧和老人留出了空间。

那队长照例先将自己的外套褪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随后拿着他记录的本子,坐到病床边。迎着病房内此刻昏黄的灯光,韩萧缓缓道来这一场惊险的救世之旅,老人则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随着情节的起伏跌宕,老人的神情也会变的时而蹙眉,时而舒心的展出一个微笑,可在对方不察觉的地方,老人用手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几个喘息间故事便已落下帷幕,当韩萧正想合上自己的本子准备离开时,老人颤颤悠悠地抬起手,抚上了他的眼角。

韩萧被老人这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而那老爷子,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转念,韩萧便意会了老人的目的,将脸凑近对方让他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



这是刘启第一次看清韩萧的长相,也是在这个时候,之前毫无道理的一切也就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老天许久不让自己看清来人的样貌;还有为何韩萧会突破自己所有的戒备,独独自己让他留在了身边谈心。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那是一位与王磊长得八分相似的人。

噗嗤一声,老人笑了,紧闭的双唇也渐渐放松,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可同时也有液体盈出了老人的眼眶,韩萧可以看到刘启的双唇颤抖着,几次用舌尖润湿嘴唇,可很快又会被急促呼吸带来的空气风干。


他什么都记得了,那五十年前的每一天,

以及那永失所爱的痛。


“那个人啊,跟你一般英俊,跟你一般坚强,跟你一般,也是个救援队的队长呢,哈哈哈……”

笑着笑着,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嗓子也变得沙哑了。像是有什么哽咽在喉中,想说,却被生生咽了回去。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刘启也还是那个刘启,永远不会变。


老人微微蹙着眉,眉目间带着惋惜,又似痛苦,也似欢心。可那眼神太沉重了,又如火般炙热,韩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理解那些藏在老人眼底的那些信息,只好瞟开一两眼,生怕被那眼中的火烫伤。


在做了个深呼吸后,老人倏地笑了。


是释然。

而那火 变成了几束追着希望的光,在老人眼里流动。


在那抹希望中,老人缓缓阖上了眼,带着笑容。

那抚在床边人脸上的手,也随之垂落了。




老人走的没有痛苦,我们的英雄只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韩萧是这么告诉外人的。外界的媒体又或者狗仔想尽一切办法从韩萧这里刨出刘启的哪怕只有一顶点的黑料,这样他们就能大肆炒作,借机捞一把英雄的礼葬费,可他们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因为韩萧口中的刘启,就是一个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英雄。


可有一点韩萧没说。

那天临走前,韩萧将刘启的遗体安置好。在迈出病房前的最后一刻,韩萧回头最后看了一次刘启。

也是那一刻,他看到了老人垂在床边的手腕上印着的



那一跃而起冲进满天繁星,高歌游曳的鲸。



—全文完。

望安山精神病院佟主任

「启磊/情人节贺文」年轻人不要没事就瞎想

情人节快乐!一个沙雕ooc小甜饼送给大家!

可以算是之前那篇文的后续,也可以单独阅读,不影响体验(//v//)

「启磊」年轻人不要没事就瞎想

Summary:

和王磊同居一年(但只睡过一次)之后,刘启决定迈出对于他们的关系而言至关重要的一步。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从何下手。

00

刘启这几天很明显有心事。

01

最早发现他状态不对的是李一一。很明显,要是你的搭档突然开始没事找事并且提出的都是诸如“你坐在后排抱着包挡我视线了”这样的弱智理由,你也会很快觉得他不对劲。

司机心情差乘客两行泪。在第n次被初级驾驶员以各种理由嫌弃并且差点在一路漂移的车里被晃成脑震荡之后,为了自己以及同...

情人节快乐!一个沙雕ooc小甜饼送给大家!

可以算是之前那篇文的后续,也可以单独阅读,不影响体验(//v//)

「启磊」年轻人不要没事就瞎想

Summary:

和王磊同居一年(但只睡过一次)之后,刘启决定迈出对于他们的关系而言至关重要的一步。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从何下手。

00

刘启这几天很明显有心事。

01

最早发现他状态不对的是李一一。很明显,要是你的搭档突然开始没事找事并且提出的都是诸如“你坐在后排抱着包挡我视线了”这样的弱智理由,你也会很快觉得他不对劲。

司机心情差乘客两行泪。在第n次被初级驾驶员以各种理由嫌弃并且差点在一路漂移的车里被晃成脑震荡之后,为了自己以及同车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李一一决定把事儿搞清楚。

“朵朵,”出任务回来的路上他故意落在后排叫住了韩朵朵——其实不用他故意,因为刘启下车之后几乎是走路带风地把他俩甩在了身后,那不羁的背影让李一一自动在脑海里为他踩着点配上了名为《乱世巨星》的bgm——“你哥最近什么情况?”

02

韩朵朵也觉得自家哥哥不对劲。

比拯救地球更让人心累也更锻炼人的是灾后重建。三年摸爬滚打下来,当年那个对着无线电泫然欲泣的少女身上已经有了硝烟与机油的气息,把她整个人打磨得如同一把出鞘长剑。但女孩子的细腻心思总是还在的。刘户口最近几天茶不思饭不想,连王磊那边都不怎么在意了,好像一年前死皮赖脸跑王磊家里住下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前一点还好说,后一点就尤其格外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韩朵朵觉得自己应该采取行动了。

03

“不至于吧。”Tim说。他坐在烧烤摊上,一边手不停地帮周倩把她盘子里的香菜碎挑出来一边问,“有那么夸张?”

“你要是坐一趟他的车你就知道有多夸张了。”

李一一冷笑一声,手里的二十面骰一刻不停地转着,让人有充分理由怀疑他想把这两颗规则金属盘出包浆。地下城里最适合摇骰子了,讲究。

“昨天他抱着个人终端看了一晚上。”韩朵朵说,“连王队打电话过来也不抢着接了,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那绝对不正常。”Tim和周倩放下串儿异口同声。

04

“我说了没有心事。”刘启梗着脖子说。

他在例行出勤回来的路上被堵在了补给站里,韩朵朵这个小没良心的偷偷发了车辆定位,一群不请自来的好友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心理千万条,健康第一条。”Tim一脸正气。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周倩的劝说显然更简单。

韩朵朵和李一一没说话,但眼神也明明白白地透露着“你不说就别想走了”的意思。

刘启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05

“……也没什么。”他说。

“我就是想着怎么跟王磊求婚。”

06

所有人一脸空白地盯着他。仿佛刘启刚刚引了道雷下来。

“……怎么了!”刘启涨红了脸,“反正我俩谁都不嫌弃谁……睡也睡过了,我就是认准他了想跟他结婚怎么了!”

一片沉默。

07

“我靠……”韩朵朵不敢置信地爆了粗口,“这就是你这两天趁着王队出外勤回来住还特意避着他的电话的理由吗?”

刘启颓废地一点头,甚至没有纠正自家妹妹的语言文明问题。

还真是。

08

在流浪时代,爱情这个词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随处可得又随手可抛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来去如风,看对眼就好,不顺眼就分。几乎很少有人愿意用法定程序将自己同另外一个人束缚在一起。

可刘启不这么想。

他是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不管是认定了王磊后不管不顾的表白,还是成功通过死皮赖脸的方式住到对方家里,于他而言都是在追求王磊的道路上前进。在他的百般纠缠之下,王磊对他的态度已经从一开始的隐约抵触渐渐演变成了习惯和无奈的纵容,几乎是默许了他在他的生活中烙下印记。

可这对刘启来说,还不够。

09

“——我操还他妈不够呢!”

这回爆粗口的是Tim,一脸恨铁不成钢。“人王队都跟你睡了!”

刘启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红:“……那是个意外。”

众人对视一眼,一瞬间心有灵犀地悟了。

除了周倩把拳头捏的咔哒响之外,运输车里的气氛尚属和谐。

10

说白了就是没安全感呗。李一一在心里吐槽。

估摸着刘启这是死皮赖脸地把人家睡了,又心虚着怕对方不在意,这才这么绞尽脑汁地想着来一次正式求婚,非要把王磊这两个字写进自家户口本才罢休。

啧啧啧。

也不知道王队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11

关于求婚这样的情感问题,自然是在座为数不多的脱单人员最有发言权。

“刘启你先说说,”Tim接受到众人目光洗礼,顿时充满了帮助单身狗队友的使命感,“这事儿怎么办,你有什么想法没有?哥们儿帮你先参谋参谋。”

刘启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这不常见,因此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盯着他,一脸明明白白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花了两个晚上调阅和研究黄金时代人们求婚的方式。”他幽幽开口,“有许多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依旧非常有趣。我甚至还翻了朵朵存在个人终端的某些黄金时代流行的情感类文学作品——”

“妈的刘户口你个混蛋!”韩朵朵破口大骂。

12

在短暂的劝架之后,一群人重新开始讨论之前的话题。

“刘启的思路很好。”Tim鼓捣了一会儿,从运输车侧面拨出来一块小型投影屏,把个人终端上搜索到的东西投了上去,“王队这种作风老派的军人说不定更会被那种复古的、仪式感重的求婚打动——让我们看一看黄金时代的生活……”

13

黄金时代适合求婚的场景有:海边的篝火晚会,夜晚的烛光餐厅,铺满玫瑰花的原野,五万英尺高的热气球……

“司道普。”李一一毫不留情开口打断,“——现在地表温度是零下八十六度,咱说点可能性比较高的成吗?”

篝火和玫瑰花就别想了,餐厅和热气球倒还能四舍五入争取一下。只不过……

“北京地下城只有烧烤摊……而且人特多。”刘启绞尽脑汁,“那就后一个?在五万英尺高的……战斗机上求婚……?”

“别吧。”周倩凉凉地说,“万一王队抵死不从跳伞了呢。”

14

“要不就简单点。”韩朵朵说,“户口你就找个机会带两瓶酒过去——别装无辜了我知道你有门路从一哥那买到酒——跟王队边喝酒边聊聊天什么的,气氛上来了就求婚?”

“这个……不行。”刘启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颓了下去,“王磊绝对不会再让我碰酒了。”

“为什么?”异口同声。

刘启面对队友们的炯炯目光,不情不愿地招了。

“是那天……那天我俩都喝多了——我喝得比较多,一时没忍住就……就把他睡了……”

最关键的是他借酒壮胆喝断片了,除了自己果真把王磊睡了这一事实之外,什么都没记住。

15

酒醒之后的刘启简直是百感交集。

一方面终于睡到心上人肯定是挺满足的,残存的记忆告诉他王磊似乎也没有过大的抵触情绪,几乎是顺从地接受了他的接近。可另一方面他心里头却还是不踏实,有个声音在说:万一他只是太纵容你了呢,万一他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呢。

刘启怕的就是后一种情况。尤其是他醒的时候王磊已经出门了,只留下一张“执行任务,昨晚的事回来再说”的纸条。更让他心里打鼓。这几天下来他过得一点都不踏实。他时时刻刻挂念着王磊,却又在接到他的电话时畏首畏尾,生怕对方语气随意地来一句“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执着于求婚的理由。

16

“——先别管地点了。”周倩揉了揉太阳穴,“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求婚有个至关重要的道具?”

“戒指!”李一一举手抢答。

刘启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户口你不会连戒指都没准备吧!”这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是韩朵朵,“谁家求婚不带戒指啊——”

“别瞎叫唤。”刘启怒道,“我当然准备了。”

他从领子里扯出一条细细的银链子,其上挂着一个素圈戒指,泛着清清冷冷的光。

“这是我自己的。给王磊那条我收在盒子里了。”

17

为了捣鼓出一副对戒,刘启在工作间泡了一晚上。

他本来打算去苏拉威西找材料的,想看看能不能翻到当年点木星的时候王磊重伤残损留下的外骨骼零件。奈何灾后修复工作过分完善,断壁残垣早早被清除重建,只留了一座小小的纪念碑记录他们拯救世界的壮举。刘启在纪念碑前转了又转,到底没敢真下手敲一块金属下来。王磊一定饶不了他。

车往回开的时候,他看见了一队巡逻的士兵。

——于是这就是戒指灵感的来源了。和军人身份牌一样的金属材料,支持编码和远程定位。刘启亲手打磨成两个简简单单的素圈,私心在戒指内侧刻了两个人的姓名首字母缩写。因为两个人出任务时都不方便戴戒指,他还找了链子把戒指穿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王磊愿不愿意戴上了。

18

“挺好的。”李一一代表众人表示了肯定。

他盘了盘手里的骰子,又问:“你想好什么时候求婚了吗?”

“今晚他就回来了。”刘启一咬牙,“就今晚吃饭的时候。”

“VERY GOOD!刚好趁着今儿个情人节!”Tim一拍桌子,“那留给咱们安排的时间就不多了!来来来各位打起精神,拯救单身狗成败在此一举,咱们要好好策划一下!”

19

情人节的夜晚,没有任务,没有公事,刘启精心准备了一桌子晚餐,同王磊相对而坐,含情脉脉地——

“停。”刘启说,“有个问题,我做饭很难吃。”

“……Whatever,”李一一说,“重点是你的心意,心意。”

刘启摊摊手,意思是你们接着说。

“户口你觉得把戒指放在蛋糕里可行吗?”韩朵朵一脸神往地举手,“我之前看的小说好多都是这个桥段。”

“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周倩温柔地否定了她,“很有可能硌到对方然后把对方气得摔盘子走人呢。”

Tim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20

“你可以先和他聊聊别的,什么都行。”

李一一想了想,接着补充道。

“不要让他察觉到你的目的,把这伪装成一次再正常不过的约会,好好组织语言,千万不要还没开口求婚就把对方气走了。相信我,大龄理工男青年基本都有点表述上的毛病,我有个前辈就是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被女朋友甩了的。”

他的例子让刘启顿时高度紧张起来。

“王队应该不是那种人,”韩朵朵安慰他,“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别瞎说就对了。”

“就是这样。”Tim打了个响指,“等气氛烘托得七八分了,你就可以突然起身,单膝下跪——”

21

“——通讯接入。”

22

电子提示音来的猝不及防,一群人互相疑惑地对视,想知道是谁开了通讯。

下一秒,王磊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从车载音箱里响了起来。

“都在呢?刘启你先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23

“我操!”刘启低声骂了一句,手足无措地看着队友们,“我咋办?”

“先下去。”周倩当机立断把他往车门方向推,“队长不知道你准备求婚这事儿你就先别说,先找个理由约他晚上吃饭!”

“千万别说漏嘴了!”Tim嚷嚷道,“一定要把惊喜留到情人节晚上!”

“户口你把私人频段开了!”还是韩朵朵想得周到,“要是接不上话我们帮你应付!”

李一一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啥补充的,索性把骰子一丢:“——那我帮你投个大成功。”

24

四个人在运输车里聚精会神地盯着风雪中的两个人影,默契地同时调高了耳机音量。

“怎么磨蹭这么久才下来?”王磊问。

“随便编个理由!”Tim小声支招,“反客为主!问他为什么过来找你。”

“系统出了点小问题,调试花了点时间。”刘启显然接收到了来自队友的建议,可惜开口就有点跑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搜下定位不就行了。”王磊声音里有了些笑意,“你连这个都忘了?”

“靠。谁让你问这个啊刘户口?”韩朵朵嘟囔道,“运输车肯定有定位,你问这种小学生问题干嘛?”

“约他晚饭。”周倩提醒,“别的先别说。”

“——呃,”刘启结结巴巴地开口,“也许你愿意晚上和我一起吃个饭?”

“说到这个,”王磊说,“那天晚上——”

一群人顿时来了精神。

“我靠……你先别说话!”

刘启当即改变了主意,抬手把私人频段关了,一把拽过王磊手臂:‘’先跟我过来一下!”

25

“户口在干什么?”韩朵朵不敢置信,“说着说着就跑起来了?”

“可能是怕王队说出让他接受不了的话吧。”李一一推了推眼镜,“所以才不敢让他说下去。”

“问题是,”Tim愣愣地看着前方,“他拉着王队往咱们这边过来了。”

“……先躲起来!”

26

刘启关了私人频段。

他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包括王磊的。

沉重的外骨骼不适应快速奔跑,因此他几乎是跌跌撞撞把王磊拉上了车。对方一开始想挣开,刘启能看到王磊在面罩里对他做着“松开”的口型,但他没有放开,直到王磊无奈地回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一起进了车厢。

运载车里一片安静,刘启知道他的队友们躲在暗处,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怎么回事?”王磊摘下氧气罩,神色出乎刘启意料地温和,找不出不耐烦的情绪。

刘启深吸一口气,单膝跪了下去。

27

他在工作的间隙里看过许多关于爱情的诗句名篇,也一遍遍对着镜子排练过自己该如何对王磊开口。

在刘启的想象中,自己应该穿戴整齐,应该从容不迫,应该在一个更加美好和谐的场合,把准备了许久的那一番话完完整整说出来。而此时此刻,他和王磊站在运载车里,他们还有一些关于醉酒之后的小问题没有解决,车里藏着一群旁听的队友,窗外是流浪时代永不停歇的风雪——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可他还是单膝下跪,梗着脖子问王磊:“你愿意和我缔结伴侣关系吗?”

28

王磊低头看他,神色无比疑惑。

“你说什么?”

29

“我想和你结婚。我想让你成为法律承认的……我的爱人。”

王磊的反应让刘启有点心慌。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开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我想与你分享我的所有。我恶劣的性格,稀少的财产,还有后半段不算安逸的人生。”

“——我靠。”躲在货舱里的Tim小声嘟囔,“这临场发挥挺稳的啊。”

30

王磊看着他笑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

这个笑容让刘启一瞬间浑身发冷,恍然间他还在点燃木星后的苏拉威西,氧气罩碎了,刀子似的寒风往里刮……

他要拒绝我了。他绝望地想。王磊要拒绝我了。

突然他听到一声金属坠地的声音——李一一的多面骰子在地上滚了两滚,停在角落不动了。

王磊自然也听见了,往声音来处瞟了一眼,回过头又气又笑地盯着刘启:“你把他们都叫过来干什么?”

那声清脆的敲击声让刘启猛然想起了自己还未拿出来的戒指。他手忙脚乱地开始掏自己的衣袋,好不容易翻出一个漆黑的金属盒子,连忙慌慌张张地打开:“我……刚刚发挥不好我能不能重新说一遍?王磊……你,你愿意和我缔结——我他妈我戒指呢!!!我戒指怎么不见了!!!”

31

“……”

王磊解开衣服最上一颗纽扣,从领口处拽出来一条拴着个素圈的银链子:“你说这个?”

32

李一一、韩朵朵、周倩和Tim:“……”

33

“我靠。”刘启喃喃自语,“我他妈已经求过婚了?”

34

王磊点头,没能藏住眼底笑意,眼角处堆起一圈细纹。

“那天晚上你喝到一半,酒瓶子一放直接就跪下了。”他嘴角勾了勾,“我当时还以为你想对着我磕头呢,谁知道你下一个动作就是掏戒指出来求婚。”

“……我靠。”刘启揉了揉太阳穴,神色还有些恍惚。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立马紧张起来:“那你答应了没?”

王磊、李一一、韩朵朵、周倩和Tim:“……”

35

“刘户口你傻逼吧。”Tim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要没答应能把戒指戴身上吗?”

还有一句他没敢说:要没答应人王队能心甘情愿让你睡了吗?

36

“虽然年轻人说脏话我不提倡,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王磊点点头。

“……太真实了。”刘启回过神来,立马打蛇随棍上,“——那咱们什么时候领证去?”

“这个随你。”王磊笑着耸耸肩,“反正我没什么意见。”

“那,”刘启眨眨眼,“择日不如撞日——刚好今天情人节,赶个吉利。”

37

眼看着两个人穿戴好防护服准备打车到市中心领证,其余围观群众表示喜闻乐见我们也收拾收拾走人吧。

李一一走到角落去捡骰子,泛着金属光泽的多面体安安静静停在原地,最上一面明晃晃是个20点。

“太难得了。”李一一捡起骰子,习惯性地在手里盘了盘,自言自语道。

“我就说是个大成功嘛。”

fin.

喜欢的话就给我红心蓝手和评论吧ヾ(◍°∇°◍)ノ゙

红信_hongxin

启磊 伤疤 (7)

一整章户口的状态的描写

——

第二天,刘启就把王磊拖进医院里,说什么也要让他体检。

王磊很想拒绝,感觉是没事找事,而且刘启好好的假期不回家多待一会,反而把时间耗在自己身上让他过意不去。

但是他一看刘启那个眼神表情,他就怎么都拒绝不了。

刘启在很明显的焦虑。

焦虑感的来源,刘启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这种焦虑扎根于他内心,不知不觉间已经盘根错节了,缠住了他整个心脏。

他常做梦,锈红色木星压在头顶,地球无可救药的突破了洛希极限,被扯成碎片飞入那只巨大的风暴眼,所有人都死了,在他眼前灰飞烟灭,只有他完好的活着,身边空荡荡的,宇宙寂静无声,木星上缓缓移动的巨大眼睛正对着他,就像是宇宙伟力对他...

一整章户口的状态的描写

——

第二天,刘启就把王磊拖进医院里,说什么也要让他体检。

王磊很想拒绝,感觉是没事找事,而且刘启好好的假期不回家多待一会,反而把时间耗在自己身上让他过意不去。

但是他一看刘启那个眼神表情,他就怎么都拒绝不了。

刘启在很明显的焦虑。

焦虑感的来源,刘启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这种焦虑扎根于他内心,不知不觉间已经盘根错节了,缠住了他整个心脏。

他常做梦,锈红色木星压在头顶,地球无可救药的突破了洛希极限,被扯成碎片飞入那只巨大的风暴眼,所有人都死了,在他眼前灰飞烟灭,只有他完好的活着,身边空荡荡的,宇宙寂静无声,木星上缓缓移动的巨大眼睛正对着他,就像是宇宙伟力对他无声的讽刺:他什么都没能挽留,什么都失去了。

他死了姥爷,因为他偷姥爷的车出来,姥爷才离开地下城的;他死了爸爸,但是他跟他爸十年没有说话,最后一次喊爸爸时,爸爸已经成了星星;他死了队友,队友为他铺了路。

是他犯蠢犯倔,自大自私,弱小又可笑。如果他不跑出来,姥爷能活下来吗?如果他能快点爬上电梯,去救姥爷,刚子能上来吗?如果他快点赶上救援队,黄明能不被冻死吗?如果他能配合任务,杭州地下城能保存下来吗?那么多条人命,他负责不起,可那又真的是他的责任,他余生都需要为此偿还。

他的心七扭八歪的拼好了,勉强维持着正常的样子,其实早已经是不堪重负的,只差一点外力就能让它崩溃。

他只剩一个朵朵了,可是朵朵本来就是他的责任,甚至让她受过伤都是他是失责;但是王磊也活下来了,他居然也活下来了。

王磊就像个奇迹,不仅是医学上的奇迹,还是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奇迹。王磊就像一根蛛丝,悄悄的垂下来,刘启就拽着他,一点点向上爬。

王磊不用做什么,他只要好好待在那里就行了,只要他还在,他就好像是对自己的救赎一样,他背负的罪孽都有了可偿还的对象,他的惶恐不安也都有了依靠。

可是王磊又太好了,如果去找他,他会无声的陪伴,如果去倾诉,他也会认真的聆听;他沉默却温柔,不善言辞却善解人意,虽然虚弱,但是又很可靠。与他相处的每一秒都是舒适的,与他交流的每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温暖。

王磊之于他,好像不止是一根蛛丝,渐渐的成了船上的锚,风雪里的篝火,鲑鱼的淡水湖,有他的地方好像都成了归处,破碎的家好像又有了新的定义。

所以他怕王磊死了,并为此深深的焦虑着。

他害怕王磊死,这种害怕强烈、敏感并且顽强,其程度之强烈,绝不是担忧朋友、亲人乃至自己安危的程度,是沙漠旅人对最后一瓶水的珍惜,海难的人对救生艇的依赖。一旦失去王磊,他的灵魂都会裂开。

这种心态,病态、脆弱又危险,它是心理刺激后的应激反应,是神经错乱后的不完全恢复,它可以是一种列在医疗手册里的心理疾病,它绝不是正常的人有的正常状态。

但是这个问题又很隐蔽,如果不去触及刘启的痛点,他就仅是表现的比较关心王磊,其余时间仍是一个靠谱的好哥哥,讲义气的哥们朋友,爱岗敬业的初级驾驶员,光芒四射的天才,但是一旦碰上,就是戳了一下刚结冰的水面一样,表层那层脆弱的薄壳马上就裂开了。

这个问题,刘启隐约察觉到了,王磊则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成了刘启的救赎,也能成了刘启的疯魔。

——

*关于“鲑鱼的淡水湖”这个比喻,我怕有人不知道。鲑鱼是典型的溯河洄游鱼类,鱼卵在淡水中孵化,然后到海里生活,最后成年鲑鱼又要拼死回到出生地,一年一度,是浩大的生命长征。

这一章对我来说比较困难,所以卡了很久才更。

户口处于类似PTSD的状态中,我用了一整章,大量我不会常用的修辞手法强调他的问题和王队对他的意义,这种将对方看成是救赎就是我开坑时想写的感觉。

半晌惊鸿

【启磊】厨房(一发完/小甜饼)

好吧经过深思熟虑(其实并没有)我决定爬坑启磊了,放弃我之前的坑之前的债无所谓。


王队存活,啊啊啊啊啊王队对不起,我也想盘你,但是我打不过户口呜呜呜呜


地木相撞危机解决后,流浪地球计划依旧在进行,朵朵回了地下城开始上学,而刘启则因为工作需要留在地面。


兄妹俩一合计,刘启干脆就把朵朵送到了王磊家。,理由是朵朵现在只有一个人留在地下城了我也不放心,朵朵又那么喜欢你除了你这里哪也不肯去,所以就麻烦你照顾下她啦,我这个妹妹又傻又调皮,辛苦你啦。


后来刘启自然是接受了朵朵一场怒喝:“刘户口你说谁又傻又调皮,你才傻呢,我可聪明着呢。”


“我才不傻呢,叫什么户口,没大没小的,叫哥...

好吧经过深思熟虑(其实并没有)我决定爬坑启磊了,放弃我之前的坑之前的债无所谓。


王队存活,啊啊啊啊啊王队对不起,我也想盘你,但是我打不过户口呜呜呜呜









地木相撞危机解决后,流浪地球计划依旧在进行,朵朵回了地下城开始上学,而刘启则因为工作需要留在地面。


兄妹俩一合计,刘启干脆就把朵朵送到了王磊家。,理由是朵朵现在只有一个人留在地下城了我也不放心,朵朵又那么喜欢你除了你这里哪也不肯去,所以就麻烦你照顾下她啦,我这个妹妹又傻又调皮,辛苦你啦。


后来刘启自然是接受了朵朵一场怒喝:“刘户口你说谁又傻又调皮,你才傻呢,我可聪明着呢。”


“我才不傻呢,叫什么户口,没大没小的,叫哥,你哥可是个天才!”


王磊看着兄妹两人水火不相容,一见面就掐架的样式也是哭笑不得,在这个世界上就剩彼此一个亲人了,还呆着呆着就能打起来也是不容易。


刘启很聪明,青年人找到了王磊的心窝子戳,说实话,朵朵只有一个人了,这件事中也有他的责任,所以照顾朵朵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推辞……






王磊有时候觉得,刘启从地面回来的时候真的很巧,甚至他都怀疑是故意的,都正好卡在他准备做饭的时间,能及时做出添副碗筷的行动,也不好意思赶他回自己的房子里去。


那天下午,他刚准备做饭,就发现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随后门前就出现了刘启满面笑容的脸,看到王磊拿着围裙还没有戴上的样子立刻快步走过来,拿过了他手中的围裙。


“王队要下厨啊,添副碗筷,我要吃葱油面。”刘启将围裙套在王磊的腰前,自从重伤过后王磊开始越来越瘦,本来就是宽肩窄腰的好模子,再这么一瘦,刘启觉得王磊的腰真的可以抵得上玛丽苏小说中哪不盈一握的腰。(等等户口你闲暇时都看了些什么东西⊙_⊙)


刘启凑在耳边说话喷出的热气让王磊耳根子有些发烫,刘启的动作不算熟练,系围裙时好几次掐到了他腰间为数不多的肉。


“嘶……轻点啊……笨手笨脚的。”“没事啊王队……我那个时候不笨手笨脚不就好了?”


刘启这两年在外面磨练,声音低沉嘶哑了很多,犹如老旧的留声带,一字一句吐出那些话来。


“正经点。”王磊用手肘轻击了一下刘启的腹部,“我去你的那个时候,朵朵还在这儿呢!”


“是啊,朵朵还在这儿,所以王队,不可以说脏话哦……”王磊平白无故被这么噎了一下,抬头瞪了刘启一眼就转身进了厨房煮饭。



王磊做饭确实挺好吃的,起码不像姥姥那样一碗葱油面里全是盐,刘启第一次知晓他会做饭的时候还特别特别惊讶,毕竟人家是上尉诶,有军衔的人,居然会做饭???


等到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堂堂王队铁汉柔情的模样,王磊这个人,外里是坚毅,是军人的准则,内里就是柔软,是父亲的柔和,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啊不对,是父性光辉……


餐桌上刘启大口吸溜着葱油面,时不时还停下来说些地面上的事情,他知道朵朵和王磊都很想知道这些,朵朵是少女对外面世界的憧憬,王磊则是对自己逝去的职业生涯的怀念。


重伤后他换上了义肢,是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回到地面上工作了,就算他的贡献能够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他也依旧向往着外面的模样,不知道其他救援队的队员,怎么样了呢……


“户口,磊哥,你们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朵朵突然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了起来,等到两人都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以后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磊哥,你愿意――――――做我嫂子吗?”


王磊吓得筷子掉了,刘启本来在嘴里的一口面险些喷在对面的朵朵脸上。


“你们不要觉得我看不出来,我看得比你们两个都清楚,如果你们真的愿意,我也不介意,多一个亲人,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