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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粒星

痛觉共鸣手环

痛觉共鸣手环:刘众赫从任务奖励中获得的SS级道具,能同步佩戴者五感(实际是爱神星座掉包的情侣手铐青春版)

  刘众赫第十八次甩动手腕,那个镶嵌红宝石的镣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金独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腰撞上魔界边境锈迹斑斑的路牌。

  "我说了这是系统BUG。"

  回归者的剑尖挑起他下巴,黑袍下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再敢用那张嘴胡说八道..."

  "求之不得,你生气的样子特别下饭。"金独子绝望地把脸埋进掌心,反话徽章在胸口发出粉色微光。

  三小时前他们接了个A级任务,现在却像连体婴似的被锁在尖叫蠕虫巢穴上方。

  韩秀......

痛觉共鸣手环:刘众赫从任务奖励中获得的SS级道具,能同步佩戴者五感(实际是爱神星座掉包的情侣手铐青春版)

  刘众赫第十八次甩动手腕,那个镶嵌红宝石的镣铐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金独子被拽得一个踉跄,后腰撞上魔界边境锈迹斑斑的路牌。

  "我说了这是系统BUG。"

  回归者的剑尖挑起他下巴,黑袍下肌肉随着呼吸起伏,"再敢用那张嘴胡说八道..."

  "求之不得,你生气的样子特别下饭。"金独子绝望地把脸埋进掌心,反话徽章在胸口发出粉色微光。

  三小时前他们接了个A级任务,现在却像连体婴似的被锁在尖叫蠕虫巢穴上方。

  韩秀英的无人机从头顶掠过,机械音欢快地播报:

  "观众打赏突破二十万硬币!"

  "深渊黑焰龙要求看舌吻!"

  刘众赫突然抓住他肩膀按在岩壁上,镣铐间的红宝石开始高频闪烁。

  金独子能清晰看到对方睫毛上沾着的血珠,以及瞳孔里自己惊慌的倒影。

  当灼热的呼吸近到能点燃空气时,他脱口而出的"神经,快松开"变成了黏腻的:"再靠近些...甜心。"

  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颤,不是魔物袭击,而是三百个星座同时发送打赏提示的冲击波。

  刘众赫的喉结上下滚动,禁锢他的手掌沁出冷汗,剑刃在岩壁上刮出火星四溅的划痕。

  "独子前辈!"

  李智慧的声音伴随着炼金炸弹的轰鸣传来,

  "那个镣铐要双方同时说出真心话才能解开!"

  金独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突然意识到这是个比死亡回归更可怕的考验。

  他深吸一口气,赶在刘众赫开口前大喊: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刘众赫!"

  反话徽章忠实地将宣言转化为星流系统诞生以来最甜腻的告白。

  镣铐应声碎裂的瞬间,金独子被拦腰扛起,视线颠倒中只看到刘众赫通红的耳尖和满地打滚的深渊食腐者——这些魔物居然被肉麻到集体呕吐了。

  三天后的午夜,金独子缩在安全屋角落修改剧本,突然被阴影笼罩。

  刘众赫带着夜露寒气的军靴碾住他正在写的"刘众赫去死一百次"草稿,手里端着还在冒泡的绿色药剂。

  "喝。"

  回归者用剑柄敲了敲他锁骨处的反话徽章,

  "李智慧研发的解药。"

  金独子谨慎地嗅了嗅,浓烈的泡菜味直冲天灵盖。

  他捏着鼻子灌下药剂的瞬间,听到刘众赫近乎呢喃的低语:

  "我也..."

  解药生效前的0.03秒,反话徽章将那句未尽的尾音扭曲成响彻屋宇的:

  "我最爱金独子了!"

  正在窗外偷拍的韩秀英手一抖,记忆水晶记录下了史上最精彩的画面:

  金独子喷出的绿色药液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而向来面无表情的回归者正用披风疯狂擦拭脸上的液体,暴起的青筋在额角跳着探戈。

  "这是报复……"

  第二天清晨,金独子顶着满脖子草莓印推开会议室的门,身后跟着衣领竖到下巴的刘众赫。

  李吉勇默默推来早餐盘,荷包蛋上用番茄酱画着爱心;申喻胜把童话书翻到《青蛙王子》那页高高举起;最过分的是郑熙媛,医疗箱上贴着"润滑油已补充"的便签。

  当金独子第十次试图摘下早已不存在的反话徽章时,刘众赫突然拽过他的衣领。

  没有星座围观,没有系统提示,只有人类温热的唇瓣真实地落在嘴角。

  "现在,"

  回归者的拇指擦过他湿润的下唇,

  "是真话。"

浅若

  “Tell me,you fool.If I conntinue to regress,will l get to ever get to meet you again?"

  “告诉我,你这个笨蛋。如果我继续回归,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以下涉及原文剧透⚠️

  【化身“刘众赫”的赞助商正在看着你】

  【化身“刘众赫”正在抗拒他的赞助商】

  【化身“刘众赫”正在抗拒死亡的所有故事】

  【化身“刘众赫”拒...

  “Tell me,you fool.If I conntinue to regress,will l get to ever get to meet you again?"

  “告诉我,你这个笨蛋。如果我继续回归,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以下涉及原文剧透⚠️

  【化身“刘众赫”的赞助商正在看着你】

  【化身“刘众赫”正在抗拒他的赞助商】

  【化身“刘众赫”正在抗拒死亡的所有故事】

  【化身“刘众赫”拒绝回归】

頋煕澤

【1226²】不婚主义(fin.)

★ 心态崩溃的产物,4.9k短打速写。

★ 年下,10岁年龄差。

★ 国际小狗日,狼崽子也是小狗吧。


  Summary:啧——狼崽子。


正文:


  陈家豪坐在副驾驶盯着窗外发呆,高楼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看得人眼花心烦,他想叹气,又怕被父亲母亲念叨,只能默默咬了咬腮帮。


  “家豪,听到妈妈说的了吗,家豪——”


  “啊啊,听到啦妈!”他抓了抓头发,压着语气哄妈妈,“但我真的不想结婚啊。”


  坐在后排的妈妈耐着性子和他说道:“妈没说逼你结婚,但你都20了,一个女朋友没谈过,妈妈这不是着急吗。”


  “我忙着呢,哪有功...

★ 心态崩溃的产物,4.9k短打速写。

★ 年下,10岁年龄差。

★ 国际小狗日,狼崽子也是小狗吧。


  Summary:啧——狼崽子。


正文:


  陈家豪坐在副驾驶盯着窗外发呆,高楼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看得人眼花心烦,他想叹气,又怕被父亲母亲念叨,只能默默咬了咬腮帮。


  “家豪,听到妈妈说的了吗,家豪——”


  “啊啊,听到啦妈!”他抓了抓头发,压着语气哄妈妈,“但我真的不想结婚啊。”


  坐在后排的妈妈耐着性子和他说道:“妈没说逼你结婚,但你都20了,一个女朋友没谈过,妈妈这不是着急吗。”


  “我忙着呢,哪有功夫谈恋爱啊。”陈家豪撑着下巴看窗外,看了几秒又忍不住闭上眼,拇指食指捏了捏鼻梁,“而且我才二十,不着急啊根本。”


  “真是的,哪就这么忙呢。”


  陈家豪听到驾驶座上的爸爸开口打圆场:“算啦,他想忙事业就让他先忙吧,不催他,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可真是,”坐在后面的母亲轻哼一声,“到时候和你那个弟弟一样,三十岁还一个人,看你急不急。”


  陈家豪抿了抿唇:“小叔今年真的回来吗?”


  “是啊,”开着车的男人调转方向盘,“你爷爷发话了,今年必须都回来,你小叔都在国外呆了那么久了,也是该回来过个年了。”


  “哦。”陈家豪垂下眼睛。


  “怎么,想你小叔了?你是好久没见他了。”


  听到父亲略微有些调侃的说法,陈家豪随口回了一句:“是好久没见了。”——准确来说,有八年没见了。


  车子开进车库里,陈家豪下车打开后备箱将拜年的礼物都提了下来,跟在父母身后走进大门。


  按响门铃时,他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


  有人来开门了。


  “哟!大哥来了。”


  “二叔。”陈家豪低头打招呼。


  开门的男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家豪又长大一点啦,二叔有看你的比赛哦,很厉害嘛。


  陈家豪只是勾了勾嘴角。


  “和他小叔一个样,就喜欢弄这些。”他父亲笑着接了腔,陈家豪乐得清闲,乖乖跟在父母身后往里走,让爸爸和二叔说话。


  走过玄关,客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了,陈家豪在父母身后偏了偏头,快速扫了一圈,然后皱了皱眉。


  他没看见想看的人。


  跟着父亲母亲一个亲戚一个亲戚地招呼过去,说了一圈的拜年话,他抓心挠肺地想开口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又不知如何说才能显得不那么奇怪。


  “必成呢,还没来吗?”陈家豪听见他父亲开口问了,于是他悄悄松了口气。


  “快了,说是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到的。”


  身后传来门铃的声音,陈家豪浑身一激灵。


  “看,这不就来了,就差他了。”


  “我去开门吧。”陈家豪这么说着,转身就往大门走去。


  拉开大门,门外的人拉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箱子上放着两瓶红酒。黑色的连帽卫衣配深色牛仔裤,围得乱七八糟的格子围巾,有些长的头发蓬松杂乱,脸颊飘着浅浅一点的红,微喘着气。


  他真的三十岁了吗,陈家豪这么想。


  “……小叔。”


  “啊……那个……”门口的人眯了眯眼睛,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


  陈家豪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和红酒,侧身给他让位。


  “我是家豪。”


  “啊!”进门的人恍然大悟,“大哥家的孩子啊。”他歉意地笑笑,“抱歉,我今天忘记带眼镜了,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陈家豪还想说什么,却被自家老爹的声音打断了。


  “徐必成!终于舍得回来了哈!”


  徐必成站直身子,抿着嘴笑了笑:“我这不是在国外忙嘛大哥,我错了,爸呢?他没气着吧。”


  “你也知道会气到咱爸啊?”


  陈家豪眼睁睁看着自家爸爸揽着脖子将那人拉走去给爷爷磕头拜年去了,留他一个人拎着红酒和行李箱在门口手足无措。


  “家豪!”徐必成被自家大哥勾着脖子拖走,还不忘给门口的小孩儿挥挥手,“一会儿给你包红包哦!”


  “啧。”陈家豪将徐必成的行李箱拎到空着的客房,红酒放到餐桌上,“谁要你的红包。”


  徐必成被夹着头,用胳膊肘顶了顶自己大哥的腰窝,轻声问着:“大哥,家豪就是你那个打电竞的儿子啊?”


  “怎么?我还有另外的儿子?”


  徐必成轻咳一下,没敢接话。


  “哼,”架着他的男人松了手没好气地说,“你说是不是和你学的,打电竞就算了,也不找女朋友,二十岁了一个都没谈过。”


  徐必成心下一紧:“不能吧,哥……”


  “行了,”男人拍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在爸面前别乱说话,知道不。”


  徐必成动了动嘴巴,也只是踌躇着憋出一句肯定的答复。


  陈家豪不讨厌过年,但他想,徐必成应该是不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在国外一躲就是八年,至于原因——他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听着桌上大人们聊天。


  陈家豪听见爷爷不疾不徐地问着:“必成,今年还不准备成家吗?”


  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做为上一辈唯一没成家的孩子,这应该就是徐必成不爱回来过年的原因吧,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谈恋爱。


  “爸,您就别催我啦,都说了我不想结婚的,结婚多麻烦啊——”


  “胡说什么!”


  徐必成被吓得一抖,撇了撇嘴:“您就知道这么吓吓我罢了。”他凑到老人身边,挨着人喝酒,“都说了我一个人过的好着呢,每周和您视频您不都看着的嘛。”


  老人接过他倒的白酒,没好气地瞪他:“那以后呢,没个人陪着,还非要跑那么老远的工作,你让我怎么放心,啊?”


  徐必成笑着催他喝酒:“我又不是没朋友,再说了,不还有大哥二哥们嘛。”


  “人家自己一大家子呢,谁管你的死活。”说是这么说,老人还是顺着徐必成的手仰头将一小杯白酒喝尽了。


  知道这就是暂时揭过不提的意思了,徐必成心下松了口气,抬眼瞧去,对面坐着的大哥的儿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手边瞧,徐必成顺着他的眼光视线下移,一个银色的打火机放在碗旁,应该是刚刚他嫌硌得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的。


  徐必成抿了抿唇,将打火机收了起来,不再看陈家豪。


  等一大家子吃罢了饭,小一辈的人围着亲戚们说拜年话讨红包,徐必成转了一圈也没找着自己的行李箱,远处倚着墙的陈家豪见他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客厅打转,叹了口气,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他身边。


  “小叔,”他指了指二楼的客房,“你箱子我放上去了,你之前住过的房间。”


  徐必成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丢给你了,都怪大哥。”他转身上楼,还冲陈家豪摆了摆手,“谢谢你呀家豪,一会儿红包偷偷给你多塞点!”


  陈家豪撇撇嘴,用不着好吗。


  徐必成上楼找到自己的行李箱,打开拿出里面已经包好了的红包,挑了一个出来又往里面塞了些封好,才揣着红包门外走,走到一半,想了想,又将裤子口袋里的打火机拿了出来扔在了行李箱里关好。


  “来拿红包咯!”他笑着走下楼扬了扬手里的红包,“谁是老大?按顺序来拿哦!”


  小一辈行一的陈家豪靠着墙半点没有要去的意思,被他爹一巴掌糊在了后脑勺上,“别拽了臭小子,给你小叔拜年去。”


  “我都这么大了!”


  “那不是还没成家呢吗,快去,你小叔难得回来一趟。”


  陈家豪抿了抿嘴,不情不愿地走到徐必成面前弯腰说拜年话,身子慢慢俯下去的途中,抬起眼帘,有那么一瞬钉进了徐必成的眼底。


  “小叔……新年好,平安喜乐,福泽绵延,万事如意。”


  “哎!”徐必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小孩儿好凶的一双眼睛,“来,家豪的压岁钱。”他凑到陈家豪耳边轻声说,“真的有给你多塞了的哦,别告诉弟弟妹妹们。”


  而陈家豪只注意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水的味道,他喉结滚动,咽下了一些过度分泌的涎液。


  

  

  徐必成没能逃过一群小辈的围堵,说自己当年在国外打比赛的事情说到口干舌燥,终于是在午夜将近时逃回了自己房间。


  他没开灯,瘫在床上叹了口气,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得他心慌,他确实不是很喜欢过年。


  徐必成还是爬了起来,从行李箱中又掏出来那只银色的打火机,走到阳台上,天上是各式各样的烟花,明明灭灭映在他的眼底,手上一下一下点着打火机的火苗,点燃,又摁灭,再点燃,照得他瓷白的脸通红一片。


  “徐必成。”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徐必成一跳,他转过身,是大哥的儿子。


  “大哥知道你这么没礼貌吗?进房间不敲门也就罢了,还直呼长辈名字的吗小屁孩。”徐必成挑了挑眉揶揄他。


  陈家豪走近两步:“我敲了门,你自己没听见。”


  徐必成转回去接着靠着阳台的栏杆玩着打火机:“你不和小家伙在一起玩,上来找我做什么。”


  陈家豪走上阳台,挨着他站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颠了一根出来递过去:“要吗?”


  徐必成垂眼看着烟盒,甩了一下打火机,重新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不了,不想抽。”


  “是不会抽吧。”陈家豪自己将那根烟掏了出来,徐必成甩着打火机的动作停住。


  徐必成斜眼看去,身边的小孩伸手问他要火:“借个火。”


  徐必成伸手,“啪”的一下点了火,他看着身边的小孩儿将烟叼在嘴里低头,白色的烟柱凑近火苗,星星点点的红光燃起。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抽烟。”


  陈家豪直起身向外吐出一点烟圈:“你身上一点烟味都没有,抽烟的人都知道,哪怕短时间内没有点过烟,身上的味道也不会那么纯粹的。”


  “呵,”徐必成轻笑,“小屁孩还懂挺多。”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徐必成双手压在栏杆上,头靠下去歪着脑袋抬眼看他:“没记错的话,我大你十岁。”他勾了勾嘴角,“就算我是个收养的,你也得乖乖叫我一声小叔,家豪。”


  陈家豪又吸了一口薄荷味的烟,等缓缓吐出这一口,他才接了徐必成的话茬:“你为什么不找个伴。”


  徐必成转回头,下巴点在自己的手臂上:“饭桌上不是说了吗,我是不婚主义。”


  “不结婚归不结婚,我是说,为什么你连恋爱都不谈。”陈家豪掏出一个硬糖盒子打开,往里抖了抖烟灰。


  “小孩子别那么八卦。”徐必成眯起眼睛。


  陈家豪吸尽最后一口,将烟柱摁进铁皮盒子里关上。


  “我认得你手上的那个打火机。”


  徐必成心头一紧,天杀的不是吧,真给大哥说中了啊。


  他笑了笑不等下文就接过话头:“你们小孩儿就是爱标新立异,毛都没长齐呢就想来编排长辈的事了?小心我告诉你爸让你挨一顿揍。”


  陈家豪被他气笑了:“我十岁看你比赛就决定要打电竞,十五岁那年,你在北美打全球总决赛,我在网吧通宵看直播,到现在我也打了四年职业了,我他妈一辈子都是看着你过来的,你和我说标新立异?”


  徐必成不敢再听了,他转身就要往屋外走去,得给大哥报个信,别让这小子再跟着自己乱学了。


  但还没等他拉开阳台的门,就被一股力道狠狠压在了阳台到卧室的玻璃门上,陈家豪扣着徐必成的腰,脑袋抵在他的后背。


  “我都说了我认得你手上的打火机,北美一个很有名的同性恋酒吧的道具,我也二十岁了,谁稀得跟你玩标新立异那一套。”陈家豪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女的,我也不喜欢,我喜欢你。”


  陈家豪永远记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看着他的比赛录像的悸动感,那悸动感是一点点变质的,从单纯的憧憬到了不可言说的背德——谁他妈要收他的红包,谁要做他的小辈。


  徐必成的手压在额头下,被身后的压力顶着,死死抵住玻璃门。他皱着眉想说什么,卧室的门却突然传来被敲响的声音。


  “必成,家豪在你这吗?”


  是大哥的声音。


  徐必成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股拉力,他趔趄着往后倒,半蹲着倒进了身后人的怀里,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嘶!该死的小兔崽子——


  陈家豪狠狠一口咬在了徐必成的脖颈处,直到尝到一点腥味才松开嘴,嘴唇和徐必成柔软的皮肉间拉出一点暧昧的银丝。


  “你最好是替我打掩护,徐必成。”陈家豪挨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爸要是进来了我是什么都敢说的。”没有间隙的烟花爆炸声中,他的声音是那么暧昧不清,像是霓虹酒吧里的迷醉低语。


  妈的这个死小孩儿!


  徐必成咬了咬牙,扬声对外面喊着:“在我这呢大哥!他去洗手间了!一会儿我和他一起下去!”


  门外传来应答:“行!快些啊,要到点了!”


  “好!”


  徐必成猛地甩开身后的桎梏,他用手指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伤痕,该死的被咬破了,这小孩属狗的吗?


  陈家豪用手背蹭了蹭嘴角:“马上,世界范围内有一场新的联赛,比赛地定在了北美,最迟二月底,中国代表团就会过去集训。”


  徐必成抬眼第一次认真看眼前这个男人。


  陈家豪留了一头狼尾,单眼皮,唇峰明显,眼底凶相毕露,他听说过这个孩子打职业的事情,大哥会和他说一些,今年国内毫无争议的第一打野,年纪轻轻的大满贯选手,亚运会的首发之一。


  陈家豪舔了舔自己的犬牙,笑着说:“我可没有再多的耐性等你回来了徐必成。”


  身后的烟火像是他冲锋的信标,花团锦簇,耀眼夺目。


  徐必成狠狠往自己脸上泼了一瓢冷水,他抬起头,拉下衣领在镜子里看自己脖子上的青紫痕迹,非常完满的牙印,两颗犬牙的印子尤其明显。


  他冷着脸将格子围巾重新胡乱围上自己的脖子,拉开门走了下去。


  楼下的老人和长辈们正围着小一辈最大的陈家豪催问着。


  “家豪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啊?”


  “不急呢,爷爷。”


  “怎么不急啊,你这是准备什么时候才计划着成家结婚呐!”


  陈家豪看着楼梯阴影里的人影,笑了:“等小叔结婚了,我再考虑吧。”


  徐必成咋了咋舌,脖子上的痕迹隐隐作痛,心跳频率逐渐加快。


  啧——什么小兔崽子,明明是狼崽子。

  

  

  

顾某发牢骚:

  是谁!!究竟是谁!!偷了我的充电器!!原装充电器很贵的啊啊啊啊啊!真的很贵的啊啊啊啊啊!

  天杀的别让我知道谁偷拿了我的充电器,否则小爷一定用他的屁股和他的充电器教他充电器真正的用法😭😭😭😭

  

  

  

  

  

青

[悠哲]安全感

全文6800+

我暂时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有后续,看大家有没有兴趣看看!

悠哲刚交往前提(可以看作前篇文章之后的故事,单看也不影响阅读)、有个人造谣请节

灵感来源于录像店营业选悠真当宣传员

就喜欢写一些又甜又酸的小故事

悠真别哭给我哭兴奋了

希望各位喜欢!其实我会偷偷读每一条评论然后开心很久!!

接下来是正文:







六分街美好的一天,从报刊亭的刮刮乐开始。

哲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打开窗户,准备看看嗷呜是否已经在岗,却不成想先被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打了个措手不及。

哲关上窗户。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六分街最近有什么活动吗?是哪个网红来探店吗?还是......

全文6800+

我暂时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有后续,看大家有没有兴趣看看!

悠哲刚交往前提(可以看作前篇文章之后的故事,单看也不影响阅读)、有个人造谣请节

灵感来源于录像店营业选悠真当宣传员

就喜欢写一些又甜又酸的小故事

悠真别哭给我哭兴奋了

希望各位喜欢!其实我会偷偷读每一条评论然后开心很久!!

接下来是正文:







六分街美好的一天,从报刊亭的刮刮乐开始。

哲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收拾好床铺打开窗户,准备看看嗷呜是否已经在岗,却不成想先被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打了个措手不及。

哲关上窗户。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六分街最近有什么活动吗?是哪个网红来探店吗?还是耀嘉音戴着那副该死的欲盖弥彰的墨镜跑来找自己了?

想起下面乌压压的人影,哲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思来想去,社恐还是战胜了好奇心,哲没有再打开窗户,顺手上了道锁。

“哥哥,你醒了吗?”敲门声随着声音响起

“铃,我醒了,外面这是…”哲打开门,正准备开口询问,却不成想被铃一把抓住衣袖,“……铃?”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你昨天是不是拜托悠真帮我们宣传来着?”铃欲哭无泪,“外面,外面全是他的狂热粉丝,我想去汀曼大师那买两杯咖啡都出不去门,刚走几步就有人抓着我问录像店多久开始营业。”

“所以他昨天到底干什么了??”

兄妹俩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昨天刚好是录像店的进货日,正巧牧羊人发来消息称自己手上有几个单子需要面谈,于是哲先是联系小18自己会晚些回家,再向悠真询问对方是否有空帮忙照看一下录像店,悠真表示“哲好不容易有求于我我当然是翘班早退在所不辞”。



其实收到悠真答复的时候哲就有一种微妙的预感,以这个人性子,他是绝对不会按时来帮忙宣传的,更别说还要让他勤勤恳恳的上街派发传单。

为了搞清楚昨天到底是怎样的兵荒马乱的一天,两人跑到楼下,把正在充电的小18抱了出来。

几乎是看到兄妹俩的同时,小18圆圆的邦布眼睛里甚至透露出一丝委屈,扑进铃的怀里用小短手抓紧铃的前襟。

“小18…乖,”铃摸摸18号的邦布脑袋,“怎么突然开始撒娇,昨天发生了什么?”

于是在18号极速的嗯呢嗯呢中,兄妹俩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罪魁祸首当然是某个不称职的宣传员。

嫌疑人先是迟到了近一个小时到店,调戏了工作人员18号,随即开始签名。签完大概二十多张后,嫌疑人离开录像店去到门外,以“在这家店消费就有机会抽到我的亲笔签名哦!”这一手段,诱拐无数少男少女进入店内采买,金额共计…记不清多少丁尼了。总之,再通过与顾客合影等宣传手段,使得事情在网络上发酵,而今天录像店外疯狂的人群就是后果。

怪不得,哲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怪不得昨天回店的时候小18的电池已经用空了,自己还以为是前一天忘记充满。

其实给悠真发消息求助,哲是有一些私心在的。

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对空六课手里又转来许多任务,而哲这边绳网上也还有未完成的委托。虽然在手机上每天都会聊天,但是每当互道晚安之后的深夜,哲总是会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悄悄思念那双璀璨的眼睛。

想象中很好,哲本来计划早早地与牧羊人敲定委托回店,顺便还能邀请悠真共进晚餐,但是牧羊人带来的单子中,有几个的内容相当奇怪且风险不明,光是权衡利弊哲与铃都讨论了好久。加之朱鸢的刑侦特勤组和对空六课那边都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之前所接触的灰色委托全部都要重新考虑,哲一点也不想自己与悠真的重逢会是在治安局的审讯室。

“哥哥,那现在该怎么办…”铃一边安慰着小18,一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哲。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哲掏出手机。



电话响铃了几声才被人接通,对方沙哑的声音透过听筒一声不落的传进哲的耳朵,哲本来的一点埋怨和怒火就这样不上不下的梗在了心头。

“……悠真还在睡觉吗?”

“嗯…”对面慵懒的声音接着说,“如果是哲的话我也可以起床喔,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嘛?”

“现在都还没起床,你今天休假吗?”

“对呀,我其实本来准备睡醒之后问哲有没有时间出门玩的。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我好想你。”

哲不自在的咳嗽两声,心虚的喵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铃,悄悄摁低了听筒的音量键,“店长可没有休假,悠真来录像店找我吧。”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应该是悠真从床上坐起身来,“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给铃说自己已经把罪魁祸首喊来收拾烂摊子了。



“铃要吃早餐吗,我去141便利店买点面包。”

“哥哥我想吃三明治,还要汀曼大师的咖啡!少冰!”

“好。”在录像店待着也不是回事儿,哲决定先告知店外的客人开门时间。

店门外等候的人群看到一位略显消瘦的银色头发青年打开门来,用着不大不小的温柔嗓音向等待的客人致歉。

聚集的大多数都是年纪不大女孩,在看到年轻的店长温雅姣好的面容后,人群里传来了低低的讨论声以及莫名其妙的笑声。

哲感到背后一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着借过,从人群中钻出。

找零热情地嗯呢嗯呢招呼着,哲从货架上挑选了三个不同口味的三明治,再去汀曼大师下单三杯咖啡,在等候咖啡的时候收到了悠真说他已经到六分街的敲敲消息,哲让他先来汀曼大师找自己。

不多时,哲就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看到了正从地铁站出来的浅羽悠真。

悠真也看到了哲,没有表情而显得略有些冷漠的脸上突然泛起笑意,直直推开咖啡店的门冲哲走来。

因为不是工作日,所以悠真并没有穿平时对空六课的制服,只穿了一件看起来就相当柔软的套头卫衣。但是武备不可脱手,眠花暗水还是一如既往的背在身后。

哲微笑着朝悠真招招手示意,而悠真则是把空余的椅子直接搬到哲旁边紧贴着他坐下。

“终于见到你啦~”

“小声点,”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是哲还是没能免疫悠真毫无保留的目光,“还有其他人在呢。是不是还没吃早饭?选一个喜欢的口味。”

“是专门给我买的吗?”悠真低头翻看起塑料袋,估计出门有些太急,鹅黄色的发带将后脑勺的头发摩擦得有些凌乱。

哲忍不住伸出手仔细帮他重新整理头发,感受着对象柔软的头发缠绕着指尖的痒意。

“明知故问。”

“哎呀~果然哲已经深深地爱上我了~”悠真正想凑过来讨要一个亲亲,半路却被哲一把捂住脸,嘴里的半口三明治差点喷出来。

“…哲?”   “闭嘴。”

悠真正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突然变如脸的对象,不成想身边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

不对,怎么还有个壮汉的声音在尖叫。

眉头一跳,直觉告诉悠真事情不对,而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和几位穿着小裙子的女生就直冲冲的跑过来,“悠真真!!真的是本人啊啊啊啊啊!!”

“是私服悠真真!哇悠真真你真的好白啊你的手好大啊你身上好香啊!!”

“悠真可以跟我合影吗?”

更加重量级的还在后面,只见那位魁梧的男子直接冲着悠真扒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内里贴身的浅羽悠真应援服,中气十足的嗓音让正在给咖啡拉花的汀曼大师打了一个哆嗦,“悠真真!!有一句心里话我想对你说————!!”

嘴里的半口三明治终于还是喷出来了,悠真眼疾手快的用餐巾纸包裹住嘴,闷声咳嗽起来。哲无奈的从汀曼大师手中取到自己的咖啡,递给被呛到的悠真,轻轻拍着他的背。

“咳咳…哲,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你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猛猛喝了一口咖啡,悠真将嘴里的三明治咽了下去。昨天自己干的损事东窗事发暂且不提,悠真偷瞄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哲,男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对方貌似生气了。

但是不至于到生气那么严重的地步,哲总是习惯把一些负面情绪隐藏起来,悠真一边向粉丝们表示现在是自己的私人时间希望大家不要打扰,一边提起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感受身边人传来的情绪。

“先跟我回录像店,托浅羽执行官的福,六分街可是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说罢,哲向悠真投去一个眼神,先一步走出咖啡店的大门。悠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乖乖拿起没吃完的三明治和咖啡跟在哲后面朝录像店走去。



“悠真你终于来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两人终于从人群中挤进录像店,铃拿着一沓纸就朝着浅羽悠真冲来,“快快快快你赶紧再签个五十份签名来赎罪!”

在这哲在愣神之际,铃拿着账目表怼到眼前,“哥哥!我刚刚查账发现,昨天的收入可是能顶我们平时一周的收入啊!!”

悠真察觉到铃和哲望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感觉自己像是哲带回来的财神爷。

虽然哲如冷风过境一般的表情还未回温,但是悠真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对象已经开始消气了,可往常那般温和的笑意还是没有浮现在脸上,悠真暗搓搓的想,所以哲现在是因为什么在闹别扭呢?




但是当务之急先是完成小姑子的任务。

浅羽悠真一边签着名,余光一边紧紧跟随着正在做开店准备的哲。

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月没有见面,但是浅羽悠真天天都能在梦里找到哲的踪迹。明明平日里他们绝对算不上黏糊,可悠真刚出任务一天,他就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虽然两人没有同进同出住在一起,但是知道那个人就离自己半个小时的路程,只要有空就能相见。所以真当离得远了,那滋味简直没法形容,就像身上被活生生剜掉一块东西,又没法讨要回来似的。毕竟对方不是东西,是个活生生长了两条腿的人,那人也不跟他姓不是属于他的,只是凭借一段言语上的关系连接着,偶尔睡一张床上,还不知道能一起走多久。

这次的任务真的拖得有些久了。悠真沉默的看着纸上晕开的墨水,他无意识的下笔重了些许,于是只好把纸揉皱扔掉。明明出任务前一天两人才见过面,才牵过手才接吻过,自己还偷偷的在哲侧颈印下过一个红痕,也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待了多久,估计隔天就淡的无法察觉了。

近乎阴暗的心思随着疲惫席卷过悠真,昨天他其实真的不是故意离开的。时长半个月的任务本就相当棘手,而回程之后的述职报告以及战作战记录、复盘会议等等等等,悠真实在是无法翘掉,但是自己又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拒绝哲罕见的请求,于是只有出此下策。

一边的确是因为不忍心拒绝哲,而另一边,悠真无法欺骗自己,他不愿意哲向其他人开口请求,哪怕是朱鸢或者赛斯。

爱情就是如此让人方寸大乱,悠真想,如果哲也想要自己,想要占有自己,那……




“悠真。”

思绪被突然打断,悠真抬起头来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哲。录像店已经开始营业,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哲和铃在自己胡思乱想时就已经开门接待客人了,而嘈杂的人声一点也没影响到自己放空的状态。

“抱歉,哲,我……”

“稍微等我一下,”哲拿走悠真已经签好的签名,走出储物间跟铃说了些什么。再回来时,他沉默的扫过桌子上晕开一个个墨点的报废的签名,拉起悠真的手,“上二楼说话。”


虽然悠真不是第一次来哲的卧室,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和尚未成为恋人的哲观看录像带,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随便坐,床上也可以。”

虽然知道这样很没有礼貌,但是哲的床对悠真的吸引力太大了,于是他近乎是正襟危坐的轻轻坐下,取下背在身后的眠花暗水靠在床头,有些紧张的攥紧了裤子,低着头不敢于哲对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悠真听到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是关门的声音,仿若一个引颈待戮的人一般,悠真还是硬着头皮盯着脚尖。

直到脸颊被一双微凉的手碰住。

悠真不可思议的抬起眼睛,侧脸的手顺势摸了摸悠真纤长浓密的睫毛以及眼下的青黑。

“明明很疲惫,为什么不直接给我说呢?”哲无奈地看着对方澄澈的金色眼睛,眼球上还有些许血丝,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难道你觉得,回绝之后我会生气吗?”

“…我怕你会失望,我也不想你去找其他人帮忙,我……”

哲用一个亲吻打断了悠真未出口的话。



说话那么生硬的一个人,嘴唇却依旧柔软。哲慢慢的舔/吻悠真的唇面,一点点撬开对方的齿关。

悠真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了,而哲突如其来的亲吻让卧室里的氛围不着四六起来,更显悠真的倔强有些莫名其妙。

哲感受着自己柔软的唇舌与牙齿的坚硬交织,任何尖锐的语言都通过吻化作缠/绵悱恻。他悄悄睁开眼,看着悠真执拗地直视前方,故意不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又亲了亲那双满是委屈的眼睛。

“不想我找其他人,那就不找其他人,”哲捧着悠真的脸,用额头贴住他的额头,“如果你不喜欢,我就让小18关店一天,这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哲,”悠真的手附上哲紧贴自己侧脸的手,语气苦涩,“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不管是我这种莫名其妙的,不想你找其他人的无理请求,又或是给你和铃添了麻烦的事,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不会觉得我很幼稚、不懂事,在无理取闹吗?”悠真的声音颤抖着道。




悠真突然想起之前在光映广场停车场旁边碰到了正在执勤的赛斯,猞猁希人耷拉着耳朵磕磕绊绊地冲自己道歉,说抱歉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的病症,为之前在厄尔斯港说的话请求悠真原谅。

赛斯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悠真心里清楚,赛斯并不是全是因为自己是病人而抱歉,但这肯定也是其中相当重要的因素。

其实早在学校时,知情的同学和老师就会格外关注他,就算毕业进入了对空部之后,上级也经常会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减少让自己进入空洞的任务。

他们自以为贴心的这样做了,但是没有任何人问一句:浅羽悠真你需要吗,你愿意吗?

就算是出于善意的同情,但是在悠真看来,这仿若临终关怀一样好意让自己忐忑不安进退两难,就连现在,悠真突然开始怀疑,哲答应自己的表白到底几分出自真心几分出自可怜、心疼与同情。

思及此处,强烈的难过和委屈涌上心头,几乎是瞬间,视线就已经被泪水模糊。

不行,不要,这太丢人了。悠真狼狈地开始挣扎,扭过头去不让哲看见自己落泪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今天难道是我水逆吗,早知道就不该出门,悠真恶狠狠的想,但是眼泪却还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一颗一颗滴落在哲的床单上。



哲感受着悠真的抗拒,心中的无奈几乎要满溢出来。但是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绳匠,他掰不开悠真紧紧挡住脸的胳膊,于是他上前一步,将膝盖卡在对方双.腿中间,借助自己的体重将对方压倒在床上。

低低的啜泣声从身下传来,哲看向躺在床上的,依旧捂住脸的悠真。

哲抬起一只手轻轻摸过悠真被眼泪打湿的鬓发,将它别在耳后,然后低下身轻轻的亲吻悠真捂脸的手背。

“悠真,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对你好。而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

像一只患得患失的小猫,哲一边用嘴唇轻轻摩挲着悠真的手背一边想,怪不得书中与电影中的爱情总是让人坚强又脆弱。

“我完全没有觉得你幼稚、不懂事、无理取闹,其实真正这样的人反倒是我。”

“或许在你看来,是我一直在包容你、迁就你,甚至是同情你。最初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在我们成为恋人之前,我把自己当你的亲密朋友以及搭档。”

哲伸出舌头,透过指缝尝到了爱人苦咸的泪水。

“可是,我或许有一百年的爱由我去分享,而你的人生刚开始就好像快要结束了。但是你将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心动放到我面前来。我从小就开始当哥哥,然后在现实面前开始做大人,所以很少有人来包容我,迁就我,而你用这么多的爱和心动,反而让我成为了一个幸福的小孩。”

所以,其实实际上哲和悠真他们两人中,反倒是悠真在扮演着纵容者的角色。他无时无刻都在用行为,或者言语,或者目光来告诉哲他喜欢他,浅羽悠真爱他,所以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自己能承受的只要是爱能承受的,什么都可以。

但是悠真强烈的、毫无保留的爱并没有成为哲身上的压力,而是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一张累了随时可以休息的床,让哲明白他在新艾利都里,从来都不只有一个归宿。

所以本从一开始,那条敲敲消息不就是哲怀揣着想见面的私心,主动发给悠真的吗?

于是悠真伸出双手环抱住哲,有情人终于得以相拥,两颗心隔着薄薄的胸口一起跳动着,就像一滴泪要从两只眼睛落下才终于完整。




在哲肩膀上的布料都快被眼泪浸湿时,悠真终于止住了眼泪,只剩下身躯还微微颤抖。

“不难过了,悠真真,”哲怜爱的摸了摸悠真的头顶,“松开手让我看看你。”

“不要。”瓮声瓮气的沙哑声音从哲肩窝处传出,“……太丢脸了。”

“不丢脸,很可爱,”哲轻轻地哄着身下的人。

感到腰间的手放松的迹象,哲试探着支起身,悠真水洗一般的鎏金色眼睛就这样与哲对视。

因为方才挣扎的缘故,悠真额间的发带歪斜,长长的刘海被眼泪打湿成一绺一绺,正狼狈的搭在眉间。而刚哭泣过、发红的鼻尖和眼眶不禁让哲呼吸一滞。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粉丝那么多了。”

来自爱人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悠真暗自高兴,而刚刚悲伤的余韵还未过去,他不由得别扭起来,“…吃醋了吗,你男朋友不是一直都很好看好吗?”

“是啊。你没发现我从在咖啡店的时候就已经在吃醋了吗?”

其实作为当事人,哲的确很难去形容悠真的长相。因为他看到他的眼睛,就想起夏夜里的萤火虫,夜归时的灯;视线略过他的嘴唇,耳边就仿佛响起悠真唱过的那些走调的情歌,然后是落在自己颊上额上的轻吻。歌是好歌,跑调也是真的,却依然柔肠百转、很是动听。非要形容他,那样的容貌估计是得了上天的眷顾,说是诅咒哲也相信,所以命运向他索取了代价来抵偿这一切。

悠真被他突如其来的直白惹得脸上发烫,既然哭也哭过说也说开了,心里深藏着的那点羞愧和疲惫就一齐涌上来。

哲察觉到了悠真的疲乏,从他身上下来,将窗帘拉严,把房门关上。“休息一会,”他翻身上床,手指又攀上悠真的脸,“黑眼圈真丑,不好看了小心我找你分手。”

“不要分手,”悠真忍不住往哲那边挪动,双手又环住对方的腰身才心满意足,“除了分手什么都听你的。”

名为安全感的东西终于回笼,正是因为悠真内心不安全,所以更加对一些客观存在的东西感到不快,这是他对失控的恐惧。而他与哲的恋爱关系中,所有的都是虚无缥缈的,他既没有办法拿出一纸证明来确认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口中说的爱情也看不见抓不住。

抓不住那就算了,悠真想,还有什么比对方在我身边还真实的事呢?

爱慕子

承君一诺,必守一生。

水龙吟第三回重制更新!

又到了孩子问爹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经典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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頋煕澤

【1226²】复盘(fin.)

★观cat复盘决赛有感,来篇摆前辈架子戏耍小朋友的年上乖宝


★又想要奖励又要被惩罚的懵懵年下小狗×恶劣钓系但其实超宠的年上美人


★造谣式写文,造谣哈造谣!家人们!


★二人俱乐部内隐婚,其余均cb



Summary:“哎不是,橘子真的是这么玩的吗!”




正文:



  一诺跑完商务回基地的时候正好看到长生拎着个小板凳坐在训练室门口,西瓜蹲在他脚边,一人一狗,一个抱着饭碗一个摇着尾巴鬼头鬼脑地同时伸长脖子,从开的小小的门缝中往训练室里看。


  什么情况?


  徐必成走过去拍了拍长生的肩膀刚想开口说话,长生一个激灵转过头来对他就是比...

★观cat复盘决赛有感,来篇摆前辈架子戏耍小朋友的年上乖宝


★又想要奖励又要被惩罚的懵懵年下小狗×恶劣钓系但其实超宠的年上美人


★造谣式写文,造谣哈造谣!家人们!


★二人俱乐部内隐婚,其余均cb



Summary:“哎不是,橘子真的是这么玩的吗!”




正文:



  一诺跑完商务回基地的时候正好看到长生拎着个小板凳坐在训练室门口,西瓜蹲在他脚边,一人一狗,一个抱着饭碗一个摇着尾巴鬼头鬼脑地同时伸长脖子,从开的小小的门缝中往训练室里看。


  什么情况?


  徐必成走过去拍了拍长生的肩膀刚想开口说话,长生一个激灵转过头来对他就是比噤声的手势。


  “嘘!”


  等谢承峻看清是他后,神色一喜,兴奋但又控制着音量地惊呼:“一诺你回来啦!”


  徐必成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哭笑不得,学着他的样子小声问他:“你怎么蹲这吃饭,看什么呢?”


  长生冲着训练室里头的方向对他努了努嘴:“陈家豪啊,他自闭了。”


  一诺探头看去,钟意一个人坐在里面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在打游戏,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一个人躲在这里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巅峰赛连跪啦?”徐必成指了指里面,用气声问着谢承峻。


  “啧啧啧,”长生表情夸张地冲他解释,“不止!巅峰赛连跪的同时——被咱家老头辅助清算啦!”


  “cat清算他干嘛?”徐必成斜靠在门口,眼神一直盯着里面窝在电竞椅里的那人。


  钟意打巅峰赛时不管嘴上说着什么,表情都不怎么变化,气急了也不见很暴躁的神色,但即使这样缩在椅子里不知怎的一诺也能看出些许恼火来,忍不住在心里轻笑。


  嗯,如果是被清算了闹脾气,那还挺好玩的。


  谢承峻掏出手机给他看微博——cat复盘AG总决赛直播回放。


  徐必成看到标题后眼皮就是一跳,不是吧,夺冠还没多久呢就要被清算了,这也太惨了。


  他指了指长生又指了指自己。


  ——咱俩也被清算了?


  长生端着饭碗点了点头,又捏着筷子用筷尾点了点房间里面,轻声说:“但他最多。”


  “陈卡特直播完还专门来说他啦?”


  谢承峻摇摇头解释:“哪有,他自己连跪后刷手机看到了,然后就躲进去不出来了,晚饭都没吃。”


  “哦~”一诺笑着揶揄他,“所以你搁这堵着怕他饿死啊。”


  “呸呸呸!”长生别扭地扒拉了一口饭,“我想看他哭下饭来着,但他贼能憋,憋成一张死人脸都不带流眼泪的。”


  一诺又轻笑了一下。


  他看长生站起来拎了小板凳想走,凑过去多问了一句:“有cat专门说钟意的片段剪辑吗?”


  长生一脸惊恐,小情侣玩这么狠吗,刚被老头辅助清算完又要被老头射手再清算一遍?!这也太残忍了吧——


  他一脸不忍地开口:“诺哥你也要制裁他啊,他都这样了……”


  “说什么呢。”徐必成笑着撞了撞他肩膀,“我看看他被说了什么受刺激成这样,平时被清算也没见这么沮丧啊。”


  长生眨了眨眼,腿边西瓜绕着他和一诺转圈。


  “应该没那么快吧,老头也是刚下播没多久,个别切片可能有,合集什么的应该都还没出来。”


  徐必成一脸“问你这个冲浪小能手果然问对人了”的表情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指了指里面:“没事,那我当面问他。”指节扣在门上敲出声音,没等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进去后还把那点门缝也给带上了,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当面问比再清算一遍还要残忍吧!


  长生一脸幸灾乐祸地拎着凳子走了,不管不管,反正是小情侣的情趣,诺哥都回来了还担心个毛线,炫饭去炫饭去。

  

  西瓜扒拉了两下门见扒拉不开后,摇着尾巴也跟着长生走了。


  钟意听见敲门声抬头,见到是一诺眼睛就是一亮,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又很快垂下眼睛不肯看他,手机也欲盖弥彰地调整角度躲着,不让他瞧见屏幕。


  徐必成不在意,拽过一张电竞椅挨着他坐,两条腿翘起来搭在他的大腿上。


  察觉到那人的动作,钟意下意识地身子就往一诺的方向歪斜,让一诺能正正好地将脑袋垫在自己的肩上。


  前几秒还故意避着不让看的屏幕这会儿见那人眼神移了过来,手也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让他能看的一清二楚。


  一诺勾起嘴巴轻笑,头发顶着钟意的下颌磨蹭,舒服得眯起眼睛。


  陈家豪对自己不过脑的举动一点脾气也没有,感受到徐必成抵着自己下颌动来动去,于是歪过脑袋,脸颊也挨着那人的发丝。


  ——两天没见他了,想他。


  二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一诺看了眼他的屏幕,“玩的橘子啊。”


  “嗯。”钟意收回放在一诺身上的视线,轻声应着,手上恢复了正常的操作。


  徐必成看了一会儿,不是巅峰赛,而且是大顺风,于是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他转过头,用鼻尖去顶钟意的下颌,见他要避,又仰头去亲他的脸颊,亲到那人操作变形死了一次给他扒拉开,才又乖乖将下巴抵了回去。


  但还是停不住,好想他——于是又用手指撩开钟意单衣的下摆,顺着腰部划到小腹。


  “嘶——”钟意被他冰凉的指尖激得浑身一抖,耳边传来一诺不加掩饰地低笑。


  感受到徐必成想将手抽走,陈家豪空出一只手来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冰凉,你衣服又没穿够,达达没看着你加衣服嘛。”


  徐必成懒洋洋地靠在钟意身上,小腿一甩一甩地踢着,抵在钟意温暖腹部的指尖缓慢而又不容忽视地沾上他的热度。


  胸口饱胀的满足感驱使着他又凑过去亲了亲钟意的嘴角才有心思答他的话:“我穿很多了,都要热死了——你才是,你是不是没吃饭,长生端着饭碗在门外坐着,等着看你笑话呢,cat那么凶嘛,刚夺冠就给我们冠军打野说自闭啦?”


  “我知道谢承峻在外面,他进来惹过我一次——闲的他,”陈家豪咋了咋舌,“陈卡特没凶我,你别听他瞎说。”


  感受到一诺抵在他腹部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腰侧,顿了顿,补了一句:“没有不吃饭,下午杂的吃多了,晚上饿了再点宵夜吃。”手里火速点掉水晶,手机丢在桌上。


  一诺顺势将自己的脑袋从钟意肩上抬起。


  陈家豪电竞椅一转就把徐必成捞进了自己怀里。


  电竞椅大就是好,一诺分开腿跪坐在钟意腿上,任由那人的脑袋在自己胸前乱拱,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钟意的发尾玩。


  “谢承峻都和你说什么了,你进来都不先亲我……”钟意脑袋埋在一诺胸前,抱怨的话都闷在口中囫囵吐出,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洒在胸口细腻的肌肤上,让徐必成连胸腔内部都变得滚烫,心尖上酥软酸麻。


  “他是不是和你说我菜了,你不准信他的,我——唔!”


  徐必成两边手捏起他的脸颊往外轻扯,低声骂他:“说什么呢,嗯?人家蹲在门口担心你自闭怕你饿死呢。”说完松开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


  钟意搂住他的腰,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抿了抿嘴。


  “我错了,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他担心我。我好想你。”


  “嗯,知道你们关系好,”徐必成手上拍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我也想你。”


  等那人抱着他的腰暗戳戳撒了几分钟的娇,徐必成才又捏捏他的耳垂。


  “怎么样,好点了嘛。”


  “没有难过,也没有自闭。”年下小狗要面子,比赛都想着要带飞的那种。


  徐必成抱着他的脑袋笑,胸腔的震动弄得陈家豪脸通红。


  一诺拽钟意的发尾,惹他抬头要他的亲吻,于是在郁闷小狗的额头印下温柔的情不自禁。


  “还说我不先亲你,你不也躲着不和我打招呼也不让我看手机,玩橘子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徐必成换了个坐姿,整个人侧着窝在他怀里,两条腿抬起来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捞过桌面上他的手机翻战绩看着。


  果然是巅峰赛连跪,练曹操打野或者拿老虎都赢不了,中间选了镜赢了一把,接着又连跪,后面转射手位掏了孙尚香和马可才赢,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排位橘右京打野。


  嗯,巅峰赛一直输,又正好刷到cat复盘,自己还是重点清算对象——以自家打野的骄傲自然会有点小自闭,得哄哄,一诺不动声色地思索。


  陈家豪见他盯着自己的战绩看,眉宇间神色淡淡。


  徐必成瞟了他一眼,而后明显感觉到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肌肉都绷得很紧,被看个战绩就这么紧张嘛。


  “猫神说你什么啦?”他放下手机,又蹭进钟意怀里,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钟意用指腹揉过他的眼角,温柔又颇有力度地碾去他的泪珠,一诺就像被挠了下巴的猫一样舒服地贴着他,两只手都钻进了他的衣服里,指尖戳着他的腰腹,催他回话。


  “没说什么,正常复盘而已。”钟意搂着徐必成的腰,脑袋又往他胸前钻。


  “你告诉我,或者我自己去看?”一诺被他蹭得有些痒,于是抽出手去揉他的脸颊,食指擦过他的唇角,被那人扯到嘴边吻了一下沾着自己温度的指尖。


  难得见自家小野王这么别扭的样子,徐必成觉得自己某些方面都虚荣心被狠狠满足了一下,于是就想给他奖励、想展示一下前辈的余裕和偶像的慷慨。


  他勾起钟意的下巴去啄吻他的嘴唇,见钟意呆呆的看着他,又凑上去吻了一下,瞧着那人的耳尖慢慢变红,眨了眨眼,又是一个轻吻。


  “告诉我吧。”一诺说。


  陈家豪红着脸想推他,又被贴上来勾住脖子,这回是脸颊被咬了一小口。


  徐必成皱着鼻子凶他:“推我干嘛,亲都不让亲啦。”


  陈家豪搂住他的腰把自己整张脸埋回他的胸前,闷闷地应他:“你钓我,要看我笑话……”他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不推你,你别勾我了。”


  “那你告诉我,卡特说你什么了,我安慰你好不好。”


  钟意沉默了一下。


  徐必成感觉腰间的手慢慢收紧,胸前的呼吸轻轻洒在他的心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陈家豪毛茸茸的脑袋。


  “第一把,我们红区,我镜一打三那波,cat说我要被批评,明知道对面在附近还给机会。”


  听到钟意闷在自己胸前的句子,尾调都带着委屈的感觉,一诺没忍住轻笑出声。


  “嘶——”然后就被钟意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你笑我。”陈家豪觉得自己贼委屈,“不是安慰我吗。”


  徐必成又笑出了声,托起他的脸亲他的嘴角,哄他:“这哪里需要我安慰,两万四的镜不是自己反杀了嘛,那么帅。cat只是希望你能更小心,细节抓得越多操作的上限才越高啊。”


  钟意垂下眼又将脑袋抵回他的胸口。


  徐必成坐在他腿上晃着脚,倒是一副偷了腥的猫咪嘴脸。


  “还有呢?”指尖勾着钟意的发尾旋着圈儿。


  “第二把说我们三个年轻人冲动,没读过兵法、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这一句倒显得冷静些了,约莫是带了另两个下水吧,而且局内语音也有聊到,钟意自己也不是很被打击的样子 ,“下回不会那么冲着越了,起码知道他们要复活了就不那么顶上去了。”


  “嗯,我们钟意老师肯定会越来越厉害的。”徐必成低下头去亲他的额头,“知错能改的奖励。”


  陈家豪抬眼看他:“就这个有?上把的没有吗?”


  “上把什么能给奖励?”徐必成笑着问他。


  钟意抿了抿唇,开口语气里都带着暗戳戳的谴责:“你都说一打三反杀很帅了,没有奖励吗。”


  “哈哈哈……”徐必成勾着他的脖子笑,凑过去吻他的嘴,“给你,做的好的都给你奖励。”


  感受到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钟意抬手按住徐必成的后脑勺,勾着他张开嘴,不要只是一触即分。


  “唔……不亲了——钟意……”一诺捏着陈家豪的下巴把缠着他不放的小狗拽开,“第一把的奖励给完了。”


  “第二把……”


  “第二把的给过了。”


  钟意和一诺对视,见那人就不肯多给他一点,低低应了一声:“哦。”又将人捞回怀里抱着,脑袋埋了回去。


  一诺由着他闹别扭,拍拍他的脑袋要他接着说:“继续继续,还有四局呢。”


  “没了……”


  “没了?”


  “……没了。”


  “真没了?”


  “……嗯……”


  “那我自己去看看。”说着一诺就要去拿手机。


  钟意着急忙慌地拽住一诺的手,两只手都拽住,然后往自己腰上放。


  “……你抱抱我,别去看了。”


  “撒娇也没用。”徐必成说是这么说,还是环住他的腰,圈住那人往自己怀里带,然后用下巴蹭他的额角,“怕给你憋坏了,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啊?”


  陈家豪扁了扁嘴,终于还是开口说了:“他说我玩铠急,急死了,不等他就上去开,谁也开不到,害他在峡谷刷微信步数……”


  一诺被他的复述逗笑了,“卡特真这么说吗?”


  “嗯。”稍作修辞而已,就是原话没错。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啊。”一诺戳了戳他,“虽然那两把大家都有些急了,但你有自己的原因吗?”


  “想赢。”钟意这么答道,但又抬起眼看一诺,欲言又止。


  一诺笑了笑:“还有呢?”


  钟意看着他,认真地说:“我想开节奏——他们中轴做的太强了,我怕拖不到你发育起来。”


  “啪!”


  “呜哇!痛痛痛——好痛!”钟意捂着自己的额头,被徐必成弹出了一个红印。


  “你说,被老头辅助制裁是不是你活该——你不相信我能C啊。”一诺收回手指,看他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钟意着急反驳:“不是,我只是怕拖不到你发育,想找机会……”


  两人对视,钟意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话。


  他抿了抿嘴巴,又慢慢开口:“我着急了,拿坦野着急开,拿东方曜也送了一波,橘子……”说着,竟突然露出点沮丧来,“橘子带刀侍卫没当好,也被陈卡特说了。”


  陈家豪一顿自说自话,反倒给一诺心都说软了,若是输了比赛自然不能这么轻轻放过,但终归是赢了,自家打野又还年轻,利弊相依的特点也是一诺一直以来的主旋律——该说的还是得说,可到底徐必成也是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本来自己就是来安慰他的,又给自家野王说沮丧了算怎么回事儿。


  一诺托起钟意的脸颊,大鱼际揉了揉他的脸颊,指腹压过耳垂,凑过去亲了亲他被自己弹红的眉心。


  “不要着急,后期我会C的,交给我就好,前期慢慢来——不过,”一诺也没忍住笑了,回想着自己那么多年来听过的无论是指责还是惊叹的评价,稍微有些带坏小孩地说,“很有把握能操作的时候,咱们背着老头辅助偷偷操作,不影响节奏你自己送上去就送上去了,后期我给你兜底。”


  反正陈卡特不让我滚脸我还不是滚上去了,能操作干嘛不上。


  徐必成唠叨完一堆话,环住陈家豪的脖子靠上去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不要着急和心慌,你操作的时候,我一定会守住我们的后期的。”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当白起的时候就靠你们了。”然后就窝在钟意的肩窝偷笑,又去亲他的下颌和嘴角。


  嗯,解决自家爱人的小小自闭,成就感满满。


  钟意也把下巴点在一诺的肩头,撒娇似地蹭了蹭,贴着他的耳边说:“我相信你的,最相信你,我就是想带你赢,想和你一起拿冠军。”


  “嗯,我知道的……”一诺低声应着,心尖都酸软了,“被我说了委不委屈啊。”


  钟意轻笑:“怎么会,失误了被指挥骂是应该的,被你骂也是——我是觉得自己没做好,不然能赢得更轻松的。”


  “输的局大家都有问题的,不是你一个人的锅。”一诺又将手塞回他的小腹部,夸他哄他,“雅典娜和我一起夹李元芳夹得很好,你玩曜也很帅,上次打狼队那把曜也是,吃东皇两个大不死、飞回来,真的很帅……橘子也是,三杀呢……”


  哄完小孩,徐必成感觉自己都有些困了,声音低了下来,变得粘稠轻软,语调也拖得绵长,听得钟意心里痒痒的。


  “那,要奖励……”钟意凑过去亲他的嘴角。


  一诺轻哼两声,不答应他:“好的给奖励,不好的给惩罚,抵消了。”


  “不行……”钟意不答应,“你罚我,但先把奖励给我。”


  陈家豪捏了捏一诺的耳垂:“你得教我玩橘子。”


  “哈?”一句话给一诺瞌睡虫都吓跑了,他从钟意怀里支起身来,眼睛吓得滚圆,“我教你?!我不会啊!”


  钟意看他:“陈卡特说他把婉儿传给长生,你把橘子传给我了——你得教我,我不会玩橘子。”


  “你总决赛三杀了你还不会!”


  “他说我保镖当的不合格……”钟意老师又沮丧了,“说的可凶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其实卡特原话是:“赶紧滚回后面去盯镜去,别在正面捅了,那正面需要你吗那正面。”


  ——也不算造谣,是挺凶的,给我们冠军打野都干自闭了,但钟意知道,不卡后身位确实是给机会的行为,自己保镖确实没做好——重点是,那把要保住一诺,而自己没能完美完成。


  “你教我玩橘右京,教我怎么给你当保镖。”


  “当保镖?双排?”


  “嗯,带刀侍卫。”


  徐必成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


  “那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好。”


  能双排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啊。


  于是,今晚AG王者分部的各直播间:


  “哦哦哦哦哦!喔哦哦哦哦哦!!保镖!!保镖保镖保镖!护驾!!护驾啊啊!!”


  “在卡了在卡了!在卡了徐必成!”


  “一红!一红我的我的!给我给我!别打!我来了!”


  “你拿你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让人头!我的人头!五杀了五杀了!堵住别让他走!喔哦哦哦哦哦哦哦!”


  “让了让了,你收,我去打条龙。”


  “我的带刀侍卫呢!!盯住对面刺客,我去偷个红。”


  “盯着呢盯着呢。”


  背景音络绎不绝。


  听到后面,轩染和长生一起暂停巅峰赛,蹲在钟意直播间目瞪口呆。


  “不是,”轩染一脸不解地问长生,“哎不是,橘子真的是这么玩的吗?”他指了指屏幕右下角一脸无奈但笑得特别不值钱的新科冠军打野钟意的脑袋,“让一红,让野怪,让五杀,开视野,防突进——现在蓝领野都这么卷了吗?”


  长生面无表情见怪不怪地回他:“小情侣的把戏,闭嘴看着就行了。”


  喵的真不是哥们儿平时二蓝都不带让的。


  而钟意听着耳边徐必成不加掩饰的猖狂笑声和喊叫,无奈地跟着笑,橘子真的是这么玩的吗?


  一诺转过头对他勾唇,做了个口型。


  陈家豪知道,他说的是“奖励”。


  直播前两人说好了,听一句话算一个奖励,抵掉复盘的失误后剩下的,都是钟意的福利。


  钟意默默点了点头。


  嗯,橘子就是这么玩的。





















  又来碎碎念了啊,真不是顾某人不更新,实在是忙得脚不沾地,复习、考试、收拾东西搬校区,要死了都。还好还好马上回家了,十三号之后更新就稳定了。


  能说吗,钟意老师半夜的吃播舔嘴巴好涩🤤🤤总决赛语音也好绝,我真的爆爱我们产品,太美味了🤤🤤














頋煕澤

【1226²】“对,我喜欢他。”(fin.)


★ 观一诺最佳选手发言有感,写钟意老师视角写的比较多,这次来篇年上美人的视角


★ 依旧是造谣式写文,对待谣言的态度大家都懂的哈!


★钟意→→→(←←←)一诺


★ 没怎么想就kuku爱的年下小狗×想了很多最后发现自己没法不爱的年上美人




  

  

  

正文:



  徐必成对着直播间的镜头打了个哈欠,手里在射手为数不多的英雄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选了公孙离。


  抽空眯起眼睛看了眼弹幕,谢了几个礼物,念到其中一个的时候有些不太明显的停顿,但很快又接着念别的带了过去。


  手机里传来游戏开局的声音...


★ 观一诺最佳选手发言有感,写钟意老师视角写的比较多,这次来篇年上美人的视角


★ 依旧是造谣式写文,对待谣言的态度大家都懂的哈!


★钟意→→→(←←←)一诺


★ 没怎么想就kuku爱的年下小狗×想了很多最后发现自己没法不爱的年上美人




  

  

  

正文:



  徐必成对着直播间的镜头打了个哈欠,手里在射手为数不多的英雄上划来划去,最后还是选了公孙离。


  抽空眯起眼睛看了眼弹幕,谢了几个礼物,念到其中一个的时候有些不太明显的停顿,但很快又接着念别的带了过去。


  手机里传来游戏开局的声音,他不动声色地又瞟了眼那个ID,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点了二技能出门就放快速上线,对线完爆看不出是巅峰两千分的对局,带着孙膑转线刷钱猛猛输出同时不忘问自家坦野要红,偶尔操作激进死了还能和弹幕唠唠嗑。


  平平无奇的直播生活,一诺是这么想的。


  准备准备下播时又谢一次礼物。


  “谢谢‘一辈子喜欢一诺’送的三本魔法书。”


  又是那个ID,徐必成笑着和直播间的大家挥手再见,关掉直播时不知想了些什么神色有些莫名,总之看起来有些许的落寞。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后传来cat的声音:“今天下播这么早啊,准备睡觉了?”


  徐必成眨眨眼,又坐回了电竞椅里,懒洋洋地回他:“年轻人才不睡那么早呢,老头辅助快点去歇着吧。”


  陈正正拖着行李箱走到他旁边坐下,一诺看着他问了一句:“酒店离家里近吗?”


  “挺近的,”cat说,“本来就是出去住几天而已,后面巅峰之夜不还得回来跟队嘛。”


  “哦。”一诺闭嘴不说话了,反正cat神经衰弱,家里人又大部分作息不定,他出去住几天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老头嘛,出去休息休息。


  “你呢,巅峰之夜之前就没别的事做了?”


  一诺刷着手机没懂他什么意思,抬手指了指电脑回他:“直播啊,哪里没事做,还有跑商务。”


  cat恨铁不成钢地瞪他:“装什么傻呢,我说你自己的事。”

  

  一诺一脸无辜地看他:“直播就是我自己的事啊,六十个小时呢!六十啊!”夸张地用手比了个六试图用力告诉他自己的艰难。


  反倒被轻轻一巴掌给打了开来,接着又是咬牙切齿地追问:“我说私事儿!私!——事儿!还给我扯淡呢你小子,谁还不是六十小时了啊。”


  徐必成瞟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掏出耳机带上,不肯再说什么,手里打开直播软件点开一个直播间进去,手机横了过来。


  陈正正凑过去看,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抬手没好气地捏了捏徐必成的脸颊:“这不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嘛,啊,问你还不承认是吧。”


  “唔!你轻点我靠!”徐必成腾出一只手来逃出生天,揉了揉自己的脸,眼神依旧锁着手机里的画面。


  “给我射手,我射手带飞——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世界级的射手。”


  “你谁?”


  “成都AG超玩会.一诺!”


  徐必成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对话没撑住笑出了声,连身边还在好一顿来气的cat都忽略掉了。


  “你就这么看着?——哎你不会每天都这么开小号看吧,老弟!人家就在隔壁直播你还搁这窥屏呐!”陈正正倒也不是想掺和别人的感情,就是觉得这俩人看着憋得慌,一个箭头粗到快爆炸了另一个还装看不见,全俱乐部都知道顶流多了个超级无敌头号粉丝,现在更好了,这人居然每天开小号偷瞄!


  年轻人现在都流行这么玩吗?陈正正迷茫了。


  “我乐意,有什么不可以的啊。”徐必成还有些小自得,“千金难买我高兴懂不懂。”


  “是是是,所以我们成都千金偷偷看自己头号粉丝直播就顶顶高兴是吧。”


  “哼哼。”一诺没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窝在椅子里回了他几声语气词。

  

  “话说……”陈卡特挑了挑眉意味不明地看着徐必成,“钟意对你有那种意思吗?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像没有啊。”


  徐必成耳机没开降噪,听到了他的问题也没理他,自顾自地看着钟意直播。


  不知道——


  但不可能说的,于是干脆不回答。


  因为本来也没指望两人能怎么样吧,徐必成心里默默地想着,不能长久的关系就不要更深入了。


  一直、永远;憧憬、喜欢,还有爱。


  嗯,好沉重的词啊。


  他揉了揉眼睛,又是一个哈欠,挺翘的羽睫沾染上生理性的水雾。


  cat站起身重新拉起自己的行李箱,没忍住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开口语重心长地说:“我看是有的,不过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俱乐部又不反对队内恋爱,都夺冠了你就是和bao教谈粉丝都没意见的,还有钟意他——”


  ——“哎听说你最近准备复合啊。”一诺坐直身子一脸认真且无辜地看着他。


  “好!”陈卡特立马闭嘴,“好好好,你们随意,我老头一个我不掺和好吧。”说完提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等陈正正拎着行李箱消失在视野中后,一诺又缩回了电竞椅里,依旧盯着屏幕里的直播看。


  这把马可要赢了啊,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等再次被老头辅助ob到现场的时候,是在巅峰之夜当天。


  徐必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钟意,今天也收拾得很好,上次抽签的反馈多半给了俱乐部灵感,这次也弄得像小柯南,好可爱。


  抿了抿自己上扬的嘴角,不要笑出声来让面前脸红到不行的自家打野难堪。


  “……我,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们……”钟意抬头看着徐必成认真等他说下去的眼神,心里一软,脱口而出的话瞬间变了台词,“我们,一起再拿一个冠军吧。”


  徐必成愣住了,就,把自己单独叫出来就为了说,要一起再拿一个冠军?那自己做的那些心理准备算什么啊。


  分不清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到不行,一诺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回不出什么话来。


  “我……”他犹豫了一瞬,“我们当然还要一起拿冠军的……”徐必成的话明明还未说尽。


  钟意却满足地笑了:“那我先去拍摄了。”


  徐必成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钟意正拿着手机直播,cat长生也在,围在一起不知说些什么,见他进来,cat意义不明地冲他挑了挑眉,避着镜头的区域对他朝钟意的方向努了努嘴。


  徐必成面上带笑,心里暗骂,这老头到底是撞到的还是故意跟上来的,又给他ob到了真是八百个无大语。


  想了想,凑过去找个由头撒气吧。


  一诺坐到钟意旁边,接过运营递来的放大镜玩了会儿,多半是钟意的拍摄道具,很配他,心里轻笑。


  点了车厘子和草莓,手机开着三国杀随便玩玩,想坏点子找麻烦,顺便缓一缓心里闷到不行的感觉,没多久就放下手机一拍钟意的大腿,冲他说:“玩不玩成语接龙。”


  那人无奈地看着他,眼角带笑,不好意思地拒绝:“我,我文化不行啊……”


  徐必成拧了拧鼻子,瞎说什么自己不行啊,又憋了一股气冲陈正正说话:“玩不玩,成语接龙。”眯起眼睛看他,“咱俩玩。”顺便算算账。


  陈正正一笑:“好啊,来啊。”


  “输了的二十个俯卧撑。”


  “蹲起吧,我这衣服太紧了不好做俯卧撑。”cat说着,手还搁钟意脑袋上拍了一拍,“不准提示啊都。”


  “蹲起就蹲起,说不出来的二十个蹲起好吧。”一诺摩拳擦掌准备和陈卡特清算,看到钟意手机屏幕转了过来还颇骄傲地说,“我不看你的弹幕,肯定赢他。”


  然后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说了,不准再用‘海市蜃楼’了的。”一诺边做蹲起边恶狠狠地盯着cat看,被那人猖狂的笑激到胜负欲爆炸。


  “累不累……”


  耳边传来钟意的声音,徐必成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没好意思回他,继续数着自己剩下的个数。


  等自己站起来后,还能听见旁边那人在小声地嘟囔:“很累吧……应该很累吧。”


  什么嘛——徐必成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弄不清是热的还是燥的。


  就算后面成功让陈卡特也做了蹲起,一诺依旧觉得自己心里一口气憋得慌,不能只有崇拜吧,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过桌子前面的草莓又吃了一口,塞到嘴里被堵了满嘴,又拎起一颗,咽下嘴里的然后感慨,“这草莓好大啊。”


  身后钟意晃了一圈又回来了,听到他的话也拿起一颗草莓,附和道:“真的很大,丹东草莓吧。”


  cat远远补了一嘴:“其实也还好吧。”


  徐必成理都不带理的,余光瞟向钟意,那人拔掉草莓的柄往嘴里塞了一颗。


  “这草莓好大,还挺甜的。”


  听到他这么说,徐必成笑了笑,又抓起一颗车厘子往嘴里塞,没吃两颗,又去抓草莓,嘴里还念叨着:“我吃草莓,你吃草莓屁屁……”


  “啊——”钟意凑过来张开嘴。


  徐必成一个激灵猛地把草莓往自己嘴里一塞。


  陈家豪颇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于是伸手抓了几颗草莓和车厘子到手心里。


  一诺的耳尖瞬间爬上红色,还没等他咽下嘴里的草莓说些什么,斜对侧又探出一只手来拿草莓,抓起后还顺带在他眼前慢悠悠滑过,一诺顺着手往上看去,陈正正对着他又是一挑眉。


  徐必成觉得自己牙根都有点痒了。


  钟意抓着草莓出门找了个凉快的角落猫着,虽然还是很想待在徐必成身边,但实在热过头了,妆造都做完了不好弄花,而且——他垂下眼睛咬了一口草莓——好像自己在旁边,一诺都不太自在的样子。


  陈家豪有些懊恼,今天表白还是太草率了些嘛,虽然没成功说出口,但徐必成肯定懂他是什么意思了的,自己都单独找他出来说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领结,觉得汗出的又多了几分,早知道不要那么冲动,是觉得今晚自己肯定能拿下最佳新锐,有些没忍住,实在是太喜欢了,钟意叹了口气。


  耳边传来脚步声,钟意抬眼看去,是双手插兜闲逛过来的cat。


  “我们冠军打野一个人躲在这叹什么气呢?”


  “别装陈卡特,我都看到你了那时候。”


  cat哈哈一笑,凑过去问他:“所以你是真的喜欢一诺啊?”


  “这还能有假?”陈家豪神色如常地回复道。


  陈卡特略有些不解地抬了抬眉:“那你之前怎么不表白,还什么‘再一起拿个冠军’,临时改的词啊?”


  钟意点了点头,又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本来是想表白的……”


  “那为什么改主意了?”


  陈家豪瞄了他一眼,垂下眼睛不看人了,声音有些惆怅:“别上压力啊,陈卡特……”


  “啥?”


  “哎呀你不懂。”钟意推开cat越凑越近的脑袋,红着脸说,“别给我家顶级射手上压力了,反正我会一直喜欢他的,又不急这一下。”话还没说完,张了张嘴,犹豫半晌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他好像很有压力的样子,再拿一个冠军、他轻松一些了再表白吧。”


  将最后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咽下,不知想到什么,笑得灿烂,仰起头来对陈正正说:“我想一直陪着他,真不急这一下。”


  拍了拍cat的腰,冠军打野又补了一句:“别告诉徐必成啊。”然后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陈正正在原地待了一会儿,钟意离开的另一侧,徐必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可不算我说的吧。”陈卡特捞出自己兜里的手机,和一诺的通话界面点了挂断,“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徐必成挨着他站着,懒洋洋地靠着墙,打了个哈欠。


  cat笑着调侃他:“怎么,听到我们钟意老师深情表白说‘一直陪着你’也贼开心是不是啊,我们千金。”


  “并没有。”徐必成轻声回答。


  “啊?”


  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自家辅助,徐必成难得开口解释:“承诺并不会让人开心好吗。”


  陈正正一脸惊讶,“为什么?”


  徐必成垂下眼帘,他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回想起来来往往的队友、对手、朋友、教练说过的话,一句又一句,终于开口:“承诺才不会让人开心,承诺只会让人思考。”


  看cat依旧一脸匪夷所思,他轻笑一声,“不懂了吧老头!”


  还想开口揶揄几句,又被cat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不懂什么啊不懂,我是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种想法啊。”陈正正不住地慨叹,“和你开逐日点高地一样,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啊——果然是长大了哈!”


  “没你老就是了。”一诺不爽地回答,“我这叫成熟,懂吗你。”


  “先别跑偏,我就问一句——你喜欢他吗?”


  徐必成闭口不答。


  ——喜欢。


  但也不能说,所以依旧沉默。


  陈正正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叹:“我的建议是,别想那么多。”然后也走了,留他一个人消化内心的复杂情愫。


  承诺不会让人愉悦,承诺只会让人思索,思索承诺的真假、承诺的分量。用承诺的话来告白就更是如此了——对于徐必成来说,过于沉重就是不靠谱,半分安全感都给不了如今的他。


  憧憬、喜欢,还有爱。重要的是情感吗?不是。重要的是期限。


  是一直、永远。


  是美好但虚假的谎言,无法结算的奖券。


  徐必成要不起,也没精力要了,他只要变强,要冠军,要赢,换了一批又一批队友也没关系,他要站在最后的是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其他的都无所谓。


  挨着墙体蹲下,徐必成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脸埋进双腿间。


  他当时和我一起转圈圈——我是说徐怡然。然后他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那是曾经陪我最久的人。


  他当时也和我一起转圈圈——这次是钟意,我停了片刻,因为我想起了过去,但他凑近我,不停地转着,于是我也重新滚起了轮盘。


  我喜欢他,一诺在心里不停念着这句话,我喜欢钟意。


  钟意不是无所谓的。


  看到钟意站在领奖台上,眼神发亮地盯着自己瞧,嘴上说着获奖感言。


  徐必成心里一酸,钟意不是无所谓的。


  旁边陈卡特见他眼里含笑,凑过来问他:“怎么,想通了?”


  “想通什么?”一诺装傻。


  “切。”cat懒得再多嘴,不掺和别扭小孩的事情。


  徐必成在心里嗤笑自己,他从来都没有想通。


  “没想通,是他给的太多了。”一诺轻声说,但cat听得到。


  “太多了?”他一脸纳闷,“什么给的太多了?冠军?”


  一诺翻了个白眼,然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他看见拿着奖杯的钟意一脸开心地向他走来,于是和cat两个人还有队伍里面的大家一起抬手鼓掌,在掌声中,徐必成很小声很小声地呢喃:“是安全感……”


  cat听见了,在被徐必成的语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忍不住心头也是一片柔软,是这样的,安全感。


  来自钟意独一无二的、专属于一诺的安全感。


  同样是经历过低谷和舆论风暴的职业选手,cat自然知道,没有什么比拿到冠军更加重要,否则,巅峰电竞选手的一言一行便如履薄冰。


  他和一诺一样,他们的安全感来自于周密的赛训,严苛的训练,稳步提升的实力和强大默契的队友。


  但钟意在给了徐必成上述一切的同时,还给了他独一份的安全感——他给一诺依靠的同时又让徐必成被需要。


  钟意很像当年的一诺,强大、年轻、敢打敢拼。


  他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一诺,钟意会是他的利刃、他的尖刀,他以外的绝对C位和核心——钟意有能力为一诺分担比赛压力。


  而陈家豪又比当年的徐必成多了分自己的缱绻心意。


  他是一诺的粉丝,是AG的粉丝,一诺是他最喜欢的职业选手,甚至是他最喜欢的人。陈家豪为了拯救一诺和AG而来,不是说一诺和AG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一诺,他要一诺的肯定和夸赞,他要是一诺的独一无二,否则陈家豪选择的道路就永远空缺一块,是不可能圆满的残卷。


  陈家豪需要徐必成带来的正面情绪——而被需要永远是安全感最重要的来源。


  一诺站在年度最佳选手的领奖台上,想了很多很多,也说了很多很多,但最后他想到当年外面候着救护车打总决赛的自己,想到做了切除手部汗腺手术后呼吸都在痛要吃止痛药才能入睡的钟意;想到刚回归联赛把把负战绩时自己的疲惫,想到被死死按在狼队替补席时钟意的迷茫;总决赛上自己的李元芳骑脸输出,他的镜一打三反杀狂秀。


  于是他说:其实这一年我也感受到了青春风暴,就,我觉得特别看好钟意吧,因为我真的这一年在他身上看到了很多我以前的样子,我觉得我还需要向他学习。


  比如说,学一学怎么给人如此炽热浓烈的爱意。


  台下cat听到这一句绷不住转头看着钟意笑了,好好好年轻人的玩法他果然是看不懂,不是都还不承认自己喜欢的吗。


  “行啊你小子,”准备收拾收拾回酒店前,cat把一诺堵在了没人的走廊,“不是没想好吗,不是不承认的吗?”


  “承认什么?”徐必成笑着反问,眼神落在cat身后。


  “承认你喜欢钟意啊!”


  “对,我喜欢他。”徐必成扬了扬下巴,“听见了吗,陈家豪。”


  cat转过身,钟意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耳尖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根本说不出口。


  陈正正默默走开了两步,让两人能毫无遮挡地对视。


  一诺静静看着钟意,再一次开口:“我喜欢你。”


  钟意闭上眼睛大喊出声:“我也喜欢你!一诺!”


  cat沉默,我果然是老了。


  徐必成到现在也没想通,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多到他都要忘记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多到他没办法想通。


  直到钟意的到来。


  ——我没办法不喜欢他,一诺想,我需要钟意给我的一切。









  

  

  

  

  

  

  

  

  

  

  

  

頋某人我啊,是熬夜党捏,但还是快死了,又是6k。睡醒再看看要不要修文,写爽了家人们,手里还有梗呢,放寒假真快乐。

  

  

  

  

頋煕澤

【1226²】洋洋得意(fin.)

★ 人生中第一篇哨向paro,任何没见过的东西都算我私设!

★ 全文1.6w

★ 写了个拽到不行的钟意,不好意思啊就是喜欢拽哥。

  

  

(0)


陈家豪觉得自己睡了个忒长的觉,睡得浑身发软腰都要断了,脑仁儿疼得要死,眼皮重到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挣扎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天杀的这是什么怪事啊。


他眯起眼缝,光线太刺眼了,迷迷蒙蒙间,他看见自己家的那只老虎缩成一小团奔着床边坐着的人扑了过去,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坏事了——陈家豪都顾不上想自己这觉怎么睡得这么折腾,猛地坐起来一抬手就薅住了肥老虎的后颈给那小家伙拎在了半空。...


★ 人生中第一篇哨向paro,任何没见过的东西都算我私设!

★ 全文1.6w

★ 写了个拽到不行的钟意,不好意思啊就是喜欢拽哥。

  

  

(0)


陈家豪觉得自己睡了个忒长的觉,睡得浑身发软腰都要断了,脑仁儿疼得要死,眼皮重到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挣扎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天杀的这是什么怪事啊。


他眯起眼缝,光线太刺眼了,迷迷蒙蒙间,他看见自己家的那只老虎缩成一小团奔着床边坐着的人扑了过去,嘴巴张得老大,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坏事了——陈家豪都顾不上想自己这觉怎么睡得这么折腾,猛地坐起来一抬手就薅住了肥老虎的后颈给那小家伙拎在了半空。


橘黄色的一大团在空中扑腾着嗷呜嗷呜嚎叫,尾巴往上一甩就缠住了主人的手腕,龇牙咧嘴。


坐起的陈家豪和床边的男人面面相觑。


“额……”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它平时不这样的。”


这谁?怎么在自己床边?


床边的男人原本还面露喜色,听了他的话怔愣了一瞬。


“家豪?”那人不解地开口。


陈家豪把不断挣扎的老虎抓进怀里镇压住,有些纳闷地眨眨眼:“你认识我?”


奇怪了,而且这是哪?


还没等他环视四周,床边的人就皱了皱眉,俯身靠近陈家豪:“你还好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拉近少许,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就席卷了陈家豪的大脑。


“靠——”他爆了声脏话,放在老虎尾巴上的手一瞬收紧,怀里的精神体同时仰起头一声嚎叫。


下一秒,床上的人就再次倒了下去,连同怀里的老虎也闭上了眼睛,一瞬就消失在了眼前。


“喂,陈家豪!”



(1)


“不应该啊!”陈家豪坐在训练场边和谢承峻对峙,“就是受伤了以我的精神力水平,屏障也不可能这么脆弱的,你说一个哨兵只是靠近就让我崩了?”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清楚现状,自己因为出任务的意外昏迷了好一阵子,但他本人对意外的过程却没有分毫的记忆,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虽然确实有受损虚弱的迹象,但不至于只是靠近就屏障崩溃,识海波动那么大吧。


“那不是普通哨兵,那可是徐必成、一诺,塔里最顶级的几个哨兵之一!”


“那也是哨兵,”陈家豪皱了皱眉,“再怎么样精神力也是我占优。”


谢承峻其实知道的也不多,诺哥和钟意的事情是机密,他挠了挠下巴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他了,你记得我不记得他?”


“怎么,难道我之前和他很熟吗?”


好烦,陈家豪直接往训练场的地上一躺,他记忆里真没那个男人啊,而且还是个挺好看的男人,要真见过他能没印象吗。


这一见面就让他丢了个大脸,被一个哨兵干崩了精神海,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丢脸到爆炸的事情。


坐在他身边的人转了转眼珠,凑到陈家豪身边小声说着:“他是你追了八百年才追到的男朋友,一点印象都没有?那等想起来了,你铁完蛋。”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开什么玩笑,”陈家豪吓了一跳,一巴掌呼到了谢承峻的肩上,“哥们儿是直男!直男你懂吗!不说我不认识他,就是认识,我也不会喜欢一个男的好吗!”


谢承峻挨了一巴掌就要反过去怼他:“我直你个……”


“行了,长生,”一诺穿着教官服从训练场外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别逗人了,这种玩笑话没意思。”


他的五感虽然现在出了些问题,但顶级的天赋和素质要从远处听清楚两人的对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到徐必成进来,脸色一般,长生光速讨绕:“啊,哈哈,是的,我开玩笑的。”


在离两人三米左右的地方,徐必成停下了脚步。


陈家豪从地上坐起。


“这个距离会难受吗?”一诺低头看向坐着的人,躺了好一阵,瘦了不少。


陈家豪仰脸摇了摇头,语气拽到不行:“你就是贴着我我也不会难受的,那就是个意外。”


“是吗。”徐必成又往前走了几步,见他确实没有面露痛苦才轻轻点了点头。


“那什么,”陈家豪有些犹豫,“他说的,我们真的是……”


“没有,长生瞎说的,我也是直男。”徐必成打断他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


“是,是嘛,”陈家豪被他盯得浑身发毛,“那挺好啊……”


“砰!”除了陈家豪没人看得见的精神图景里,那只变回原型大小的老虎狠狠甩了下尾巴,猛地砸在地上,力气大得他的识海都晃荡了一下。


不是,这肥老虎什么情况,最近怎么天天和他主人唱反调啊。


陈家豪眯起一只眼,意识里狠狠薅了一把虎毛——真是上房揭瓦了。


“你去忙你的吧。”徐必成对谢承峻说。


谢承峻一个标准行礼:“好嘞,诺哥,这就撤。”接着健步如飞往外奔走。


不要掺和别人的修罗场,不然哪天被秋后算账都不知道。


一诺抿了抿唇,对陈家豪说:“你的精神力受损比较严重,需要在塔里修养一阵子,我来负责你身体的复健训练。”


“呃,这种事让别的向导或者后勤部的人来做是不是比较好。”陈家豪尽量委婉地表达自己的看法。


哪有让一个哨兵负责一个向导的康复训练的道理啊!


徐必成垂下眼:“看来你不记得了,你是我带的新人,这些事情向来是我说了算的。”


“哦吼,”陈家豪盘腿坐在地上撑着脑袋,天杀的抬眼看这人真累,穿一身黑的紧身衣显得瘦高瘦高的,是不是太瘦了点,“能带我,看来你很强啊。”


“你可以试试。”


“这不公平吧,怎么说我也是向导,”陈家豪站起来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装模作样一摊手,“用上精神力的话——喂!”


“砰!”


陈家豪双手架在脸前挡住了徐必成挥过来的一拳,对方的拳头重的要命,直直给他打退,狠狠撞到了墙上。


“不讲武德啊,我靠!”


钟意双手垂下到身侧,就这么一拳,叫他两边小臂都麻了,贴着墙壁的背也一阵痛感,这力也太大了,速度很快,甚至没怎么蓄力,什么怪物啊。


徐必成甩了甩挥拳的手:“你不是标榜‘体术单打秒杀哨兵’的吗,结果就这?”


“你怎么知道我说过这话的?”陈家豪人都傻了,他不是记忆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徐必成紧了紧自己的手套。


——当时也是这个训练场。


他是和另一个向导来给进塔的新人们一点武力震慑的,省得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


训练场老远外就听到一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声音在说话:“懂不懂体术单打秒哨兵的含金量啊!”


眯起眼瞧去,一个留着狼尾的少年,笑着把另外一个男孩按在身下,多半是刚打完,周围是一圈看戏的新人,一只精神体老虎甩着头围着狼尾少年踱步,得意的样子和最中间的人如出一辙。


老实说,意气风发的样子和那只摇头晃脑甩尾巴的大猫凑一起,眼睛有点被吵到。


——一诺默默等钟意准备好,马上又贴了上去,挨到这个家伙身边的时候,压低重心挥拳,同时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就是知道。”


忘什么不好,给我忘得一干二净。


等把人揍趴下之后,徐必成理了理自己一丝不苟的教官服。


“热热身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趴在地上的人默默抬起一只手想比个中指,抬到一半到底还是瘫了下来,没力气了。


“你管,把一个病号向导,按着锤……”钟意狠狠喘了两口气,“你管这叫热身?”


天杀的,陈家豪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他浑身湿透了,发丝黏在脸上,要说他的体术绝对在向导里是数一数二的厉害,秒杀哨兵是曾经年少轻狂对着同期生的大话但他也真的做到过,起码和一般的哨兵对打绝对能不落下风的,可这人……


钟意抹了把脸,这种被暴打的感觉他可真没受过,但又有些奇怪——他明明应该没有被这么打过啊,为什么这种倒在地上连中指都竖不起来的感觉会这么熟悉呢?


见了鬼了。


“我说了你可以用精神力,或者把你那只笨老虎放出来。”徐必成丢给他一瓶水,语气平淡。


陈家豪感受了一下精神图里那只不知道在刨什么搞得一地坑的傻东西,人家那笨老虎还真没叫错好像。


“复健归复健,拿精神力打你一个哨兵,我还没那么不要脸。”陈家豪坐起来猛灌了两口水,他是精神力很强可以攻击哨兵的那一类,就算现在弱了不少,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那你下次还会这样倒在地上的。”徐必成转身往训练场外走去,“去找Cat吧,他要记录你精神力的恢复情况。”


“哎,那你呢?”陈家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就是看那人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外走,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哎,我去训练了,那你呢?」


「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钟意,知不知道什么叫前辈啊。」


「我这不是好奇嘛,等我哈,训练完了我就去找你,等我哈!」


——徐必成背对着陈家豪摆了摆手:“管太宽了你。”


陈家豪在地上呆坐了几秒,而后又猛灌了一口水。


“嘿,这话怎么感觉好像也听过呢,真见了鬼了……”他重新倒回地上闭上了眼睛。




(2)


徐必成在花洒下撩了撩头发,仰起脸任水流打在脸上。


他想起第一次见那天,自己走进训练场时他还骑在别人身上,兴奋得两眼放光,看见自己和另一名向导教官进来的时候愣了一瞬,而后眼神就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了。


一诺在水流中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一声,见色起意的小屁孩。


不能怪后面自己把人揍趴下,钟意当时那副样子实在是太欠扁了,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很难让人不想给他点教训。


“我去,你这么强啊!”


满身是汗脱力倒在地上的小向导,眼神比一开始瞧见的样子还要亮。


打那之后,上完向导自己的安抚培训和精神力课程,陈家豪就喜欢跑到他的体术课蹭课,体力和耐力在哨兵里也是名列前茅的,一个奇葩向导。


课上得很认真,但实在是有些过头了,和第一天在训练场时一样,意气风发到有点吵眼睛,看自己的眼神也是。


“别老来蹭课,注意影响。”自己提醒过他,周围都是哨兵,虽然陈家豪的精神力控制得很好,但强度太高天赋太好,一个不小心出来一点就容易让新瓜蛋子的哨兵们暴动。


少年好像知道自己很强很厉害:“放心吧,我控制得很好的,我就想上你的课。”


“为什么?”自己当时这么问了,“厉害的哨兵还有好几个,不是非得上我的课。”


“啊,”那时候,陈家豪站在他面前仰头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你,诺哥,我要追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徐必成抿了抿唇,轻描淡写地拒绝:“我是直男。”


那家伙一点不在意:“这种事,总要试过才知道嘛,我原来也以为自己是直男的来着。”


——嘁。


一诺关掉花洒,甩了甩头上的水珠。


他讨厌回旋镖。


而查完今天恢复情况的陈家豪回到房间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往精神图景里一看。


几秒后,一把坐了起来。


不是,谁来告诉他,他家老虎身边那只没见过的兔子哪来的啊,土里刨出来的?


他又闭目沉进精神图里,碰了碰那只毛茸茸的北极兔,精神力裹住探查了一番——我去,这东西好像是个精神体啊!



(3)


“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陈正正问坐在对面神游的陈家豪。


“啊,”那人猛一下惊醒一般,“没、没什么异常的,都在慢慢恢复了。”


Cat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真的?”


“咳,那当然是真的。”钟意揉了揉鼻子。


这小子,陈正正有点无语,他不会觉得自己很会说谎吧,不会吧。


但最终也只是顺着钟意的话往下说了:“好吧,每天记得来记录一下,你的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一点当时受伤的情景都想不起来吗?”


少年闭上眼仰头沉思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不如说,要不是看到精神力虚弱了那么多我都没觉得自己受伤了。”


Cat转了转椅子,在手里的本子上写了几笔:“行吧,定期来,知道不。”


“得嘞。”陈家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先走啦,猫哥。”


等人离开医务室之后,陈正正打开电脑的屏幕,赫然是关掉显示的视频通话界面。


“我现在相信他是真把你的精神体吞了,肯定是看到怪东西了才这反应啊。”Cat咋了咋舌,“啧啧啧,离谱,还能有这种操作的啊。”


屏幕对面的一诺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精神体的情况,还在沉睡,或者说昏迷。我没办法弄出来,也不好说强行弄出来会不会伤害到他,这人精神图里进了个怪东西他不想着丢出来藏着干什么啊,脑子真出问题了?”


而与此同时,躲在角落的钟意把自己的老虎揪出来卡着它肉乎乎的脖子恶狠狠地逼问:“你说不说,那只兔子究竟是你趁我昏迷的时候从哪里叼来的口粮?”


“嗷呜!”肥老虎仰头叫了一声,歪了歪头。


陈家豪恼羞成怒给了他一头锤:“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把谁的精神体叼回来了。”


“呜……”老虎挣扎了一下,尾巴又环上了主人的手腕。


“天杀的……”


钟意转头就给老虎丢进了精神图里。


自从他发现自己精神图景里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只睡不醒的兔子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赶紧把这东西丢出去,没人告诉他自己的精神图景还能放进别的精神体的啊!


可他每次要丢这只兔子的时候,自家老虎就和失了智一样的闹脾气,给他的识海闹个天翻地覆,头痛得要死,就这样那只兔子还睡得四平八稳。


钟意叹了口气,这能说吗,他不知道啊,说出去不会被抓起来大卸八块吗,就没听说过吞精神体这件事啊,要真是自家老虎抓回来的,还能跟塞口袋一样塞进自己精神图景里,他不是被当神就是被当鬼。


少年倚着墙,闭着眼看自己精神图景里绕着兔子打转的肥老虎,绕了几圈,团成一团把兔子包在身体中间趴下了。


大哥,那是兔子,是你的口粮不是你崽啊……你又不吃人家又不把人家怎么样,你、你叼回来就为了圈着玩?


救命——钟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好痛啊,谁来救救他。



(4)


“啪!”


钟意被徐必成揪着领子一个过肩摔扔地上了。


“停、停!诺哥——呼、停一下,歇会儿……”钟意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让我歇会儿……”


“放精神体吧,不然你也太不经打了,精神力的恢复也要实战消化一下的。”


钟意小臂搭在眼睛上疯狂喘气:“嗬、嗬……那我、放精神体、出来,你也放出来,就算不用精神体揍我,好歹防着点啊、嗬……”


徐必成甩了甩手:“我前些阵子受了点伤,精神体在修养,最近都出不来了。”他尽量让自己说得自然一些。


“那这样,我不就更不可能放出来了吗!”钟意坐起来擦了把汗,“怎么可能用精神力打你个精神受伤的哨兵啊。”


“可是现在被爆锤的是你。”徐必成蹲在他身边嘲笑他,“但也比第一天多坚持了半分钟了,不算太废物。”


钟意淡淡一笑:“谢谢夸奖啊诺哥。”下一秒,猛然暴起撑着身体一扫腿就往徐必成脚腕踢去。


徐必成伸手扣住扫到身边的脚腕,歪头轻轻一笑,眼睛都眯了起来:“力气也太小了吧,行不行啊,钟意。”


“啪!”又抬手接住陈家豪挥到眼前的拳头。


手上用力扣住脚踝一把给人压在地上,膝盖跪住钟意的大腿。


“偷袭速度也太慢了点。”把人压在身下,一诺垂眼和陈家豪对视。


几秒钟,就看见身下那人脸越来越红。


“诺哥,你先……”


“嗷呜!”


一只大到离谱几乎有一人高的老虎猛地出现在两人身下,徐必成率先反应过来,颠簸中松开扣住钟意的手,一个翻身点着老虎的脑袋落到了地上往后急退几步。


钟意的精神体,跑出来怎么那么大一只?


徐必成抬头就看见老虎一个挺腰把自家主人高高抛起猛地往他的方向扑来。


“闪开啊诺哥!”


天上的陈家豪其实在被徐必成压在身下的那一瞬就感觉不对劲,精神图景里本来围着兔子趴得好好的那只老虎跟疯了一样往外冲,他这会儿算是真切感受到自己的虚弱了,什么时候精神体疯成这样他居然管不住了?


“别攻击——”


“唔。”


听到一声闷哼的钟意刚从天上摔下来就要匆忙爬起,完了完了出事了诺哥要受伤了,他单膝跪地撑起一半身子忍着痛意抬头一瞧。


——额。


他家那只疯老虎缩小成了毛茸茸一团,被一诺抓着后颈提溜在半空中,尾巴一甩一甩的,呜咽着挥着爪子。


徐必成歪了歪头:“要抱?”


“嗷!”小老虎仰起头一叫。


抓着老虎脖子的人被逗笑了,眉眼弯起,和太阳花一样摇头晃脑的。


“你这大老虎怎么这么傻啊。”徐必成歪过头看着地上半跪着的陈家豪,笑得见牙不见眼。


钟意抬起头,自己老虎在空中扑棱,跟只傻猫一样,还有一诺……


这人笑起来可真好看啊……


陈家豪猛然低下头轻咳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和衣服,他捏了捏自己耳垂,乖乖好烫,哥们儿是直男的吧。


徐必成挠了挠老虎的下巴:“傻猫。”


两步之外的钟意只觉得自己心尖好似也被挠了一下,奇怪得紧。



(5)


陈家豪习惯搂着自家的傻老虎睡觉,但今天睡前需要给这家伙一次严厉的教训。


他把变小的一大团老虎放在自己身前,狠狠赏了它两个暴栗吃。


“你注意情况了吗你就冲过去,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管不住你了是吧你小子,你……”钟意气得两眼发蒙,“你说你冲上去干嘛,你变那么大一只冲出来到人家面前就变小了,那你扑出来为了啥,为了到人家面前卖个萌然后被拎在空中羞辱?”


老虎在床上打了个滚,懒洋洋地扫了扫尾巴,抬头给了主人一个眼神,不知为什么,钟意总觉得被自家的精神体鄙视了。


“咚!”气不过的人又给了自家笨老虎一个暴栗,“你个见色起意的家伙,人家就长得好看了点,你至于冲上去就要求抱吗!”


“嗷……”老虎仰头嚎了一嗓子。


“咚!咚!咚!”


“见色起意、见色起意、见色起意!”


最后给了一下,钟意抬手就把这只油盐不进的胖老虎丢回了精神图里头。


眼不见为净,气死了。


他手垫在脑后,回想着一诺的笑容。


见色起意、见色起意、见色起意……


少年翻了个身,把枕头压在脸上,盖住了通红的脸颊和耳垂。



(6)


徐必成出任务的路上遇到了往医务室去的陈家豪。


“你自己去出任务?”钟意有些惊讶,“你伤还没好吧。”


“小任务。”徐必成绕过他就要往外走。


钟意伸手拦住了他:“给你配的向导呢?”


一诺瞟了他一眼,和他说明情况:“我出任务都不用向导,一直这样,是你不记得了。”


陈家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是这人怎么语气这么冲啊,知道他很强可也不带这样的吧,哪有一直出任务不带向导的,还是个精神体受损的哨兵。


“我和你一起去。”收回拦住人的手,钟意毫无心理负担地转头往医务室的反方向走去。


徐必成看着那人往前走的背影,即视感强到夸张。


——「我和你一起去。」


「不需要,我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哎呀,我听说了,你很厉害,一直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精神狂化,忒强。但总不是个事儿,放心吧,交给我,我专业的。」


——“我就说你自己去肯定要出事吧。”


徐必成抬眼看去,已经走出去几步的人侧过身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嘴里吐槽个没完。


“这还没开始工作就发愣了,一个人怎么行啊。”


——「一个人怎么行啊,再强也不行。」


“嘁。”徐必成轻嗤一声,往前走去。


这人,太过分了,明明是他非要把自己拖下水的,明明是他强硬要凑过来的,这下好,反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喏,”陈家豪把自家老虎抓出来塞到了徐必成怀里,“有什么脏活累活让它去干,它可能干了。”


徐必成知道这只小老虎很能干。


但是——


“我真没想到你家老虎还能拆弹。”徐必成靠在基地深处的某座墙上,闭上眼睛,听感提升到感知整个基地范围的程度。


“哦,”陈家豪蹲在徐必成旁边,“它偶尔能干这种事。”


能个屁啊——钟意专注着精神力狠狠敲着那只傻老虎,要它按照徐必成的要求这边拆弹那边找东西,要换他受伤之前这点都是小case,可这会儿他只能蹲着努力控制一切的精细程度。


“还有漏网之鱼吗?”他问一诺。


站着的人摇了摇头:“拿上最后一点东西咱们就走。”


“好。”


钟意给远处的傻老虎下了命令,几乎已经是他现在精神力铺开的极限距离了。


确认一切完成之后,徐必成缓慢主观地想着将五感调回到正常范围,他感受到在一旁这家伙精神图景里睡着的兔子耳朵动了动,而后一股属于陈家豪的精神力裹住了北极兔的身体,屏障形成了,五感回缩到正常偏灵敏的范畴。


——见了鬼了。


徐必成垂眼看蹲在一旁揉脑袋的人,抿了抿唇。


“你还好吗?”一诺轻声开口,他其实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还好还好,小问题。”钟意揉了揉脖子和太阳穴,奇了个怪了,精神图景里那只兔子是不是动了动啊,该死刚刚没精力分神注意他了。


精神力回收后陈家豪迅速感觉好了很多,他站起来抓住徐必成的手。


“别动,给你梳理梳理。”他将精神力灌进徐必成的识海,很快,钟意皱了皱眉。


“你的情绪和精神状态、还挺好啊……”


不如说是相当好,不像是从来没有过向导的哨兵啊。


“你之前只靠向导素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情绪稳定吗?”陈家豪松开了徐必成的手腕。


“我之前有一个结合向导。”徐必成语气淡淡。


钟意一愣:“啊?那他人呢?”


“出远门了。”


徐必成伸了个懒腰:“走了,回去。”


什么人啊,陈家豪跟在一诺身后,抓心挠肺的难受,有种牙痒痒的感觉。


自己的哨兵伤到精神体都放不出来的程度,他出远门不说还没半点消息?


除此之外,他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感——原来他有结合向导啊。


“今天谢谢你。”回到塔里,徐必成挠了挠怀里小老虎的下巴。


钟意稍稍仰起头,这才有点畅快的感觉。


“小事儿。”他摆了摆手,仰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往医务室走去,准备找陈正正完成今天的复查任务。


“哎——”徐必成递了递怀里的老虎想叫住他,还没伸出手,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就缠着他的小臂往他怀里钻,他扒拉了一会儿,再抬头,陈家豪已经不见了。


垂眼看着怀里一大摊橘黄色的东西,徐必成扶额叹气。


什么人才能把自己精神体丢了的啊。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好吧,他的精神体这会儿也算是“丢了”的,倒也不必如此。


而进了医务室,被问到精神力的陈家豪这才反应过来——哎不对,我老虎呢……



(7)


“傻老虎。”徐必成倒在床上把小老虎举高,抓着前腿挠了挠他的肚子,又塞回了怀里,“傻子。”


蹲在自己精神图里的钟意动了动脑袋,精神体的触感也传到了他的感觉神经上,他眯了眯眼。


“老虎不回家,兔子称大王啊……”他有试图让自己的精神体回来过,但显然,自从他受伤昏迷清醒以后,这只老虎已经多次无视他的指令了,自然也不差这一次。


他伸手碰了碰眼前的兔子,毛茸茸一只,是能摸到的触感,这就更奇怪了,这东西到底哪来的,而且,它是不是大了不少啊?


“嘶——”


钟意缩回手看了看自己冒血的指尖,又看了看那只嘴角沾了点血迹的兔子,有些无奈。


“……牙尖嘴利。”



(8)


梦里是一片火海,几秒钟就要烧掉人一整层皮肉的火海。


钟意不知道自己在里头走了多久,这不科学,人怎么能在火海里走那么久呢,他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出口,或者说,他找的并不是出口——他在找人。


一个很重要的人。


床上的陈家豪浑身一抖,眉头紧锁,嘴唇嗫嚅。


另一间房里,动物的呜咽声在夜晚响起。


“呜!嗷呜……”


徐必成被惊醒了,怀里的精神体烫的要命,他立刻反应过来钟意出事了。


一边手忙脚乱地翻出通讯器联系猫神,一边分出点心力感知自己睡在陈家豪精神图景里的精神体的状况,起码先判断那人现在情况紧不紧急。


「钟意好像状态不太好。」


他给Cat发了信息,同时准备起身往陈家豪那去,可意外的是,从自己精神体那里传来的感知是,一切安好。


怎么会这样。


手里的通讯器响了,一诺低头看去。


「他精神体果然在你那?」


「在我这,现在很烫,一直在叫。」


「那你那只兔子怎么样。」


徐必成皱了皱眉——「我的感觉是一切都好。」


「如果精神图给到你精神体的感知并不难受的话,就不是负面的改变,可能是恢复记忆的过程,暂时不用担心,明天他来复查我会问问看的。」


「真的没事吗?」


「以你精神体的感知为准。」


“啧。”一诺抱着迷迷糊糊的小老虎在床边坐下,“傻子……”


那天的事他也记不得多少了,当时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没办法……


徐必成重新倒回了床上,兔子那边的感受一切都好,小老虎嚎了一阵子也慢慢安稳了下来。


他有些烦躁,和之前某次感知过度躲着人休息,醒来后发现陈家豪那家伙在他门口坐了一晚上,就为了隔着门用精神力安抚他一样烦躁。


——「你怎么在这?」自己当时应该是很惊讶的。


那人还傻呵呵地冲自己笑。


「我担心你啊,都说了一个人肯定不行的,我这不得来帮帮你啊。」


「我自己也能调解好。」


「是吗,」当时钟意仰起头,一晚上没睡的人懒洋洋靠着墙,支起一条腿,脑袋这么一歪,眯着眼睛就乐,「可我喜欢你,我放不下,就要帮你,这怎么办,诺哥……」


自己当时好像恼羞成怒给人一拳打晕连人带老虎都丢到了床上。


——“傻子。”


徐必成低头吻了吻自己怀里重新安稳睡过去的大猫。


第二天一早,一诺抱着老虎到了陈家豪房门口。


他把胖老虎放到地上,冲着门内努了努嘴:“自己进去。”他知道钟意还在睡。


迷瞪着的小老虎在地上翻了个身。


“嗷呜?”


徐必成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别撒娇,自己进去。”


“呜……”老虎用尾巴缠了缠他的手腕,趴着用舌尖小心翼翼舔了舔他的手指。


刺挠的痒意。


下一秒,精神体的小老虎就消失在了眼前。


一诺指腹相碰,轻轻摩挲了一下,有个人也喜欢这么舔他的指尖。


半路碰上了陈正正,那人见他准备去出任务有些诧异。


“你还要出任务,没有精神体怎么出任务?”


徐必成避重就轻地回答:“反正平时我也用不着那只兔子,有没有不都差不多吗。”


“我是说之后,”陈正正摊了摊手,“你就准备这么瞒到死?”


“那你问问?问他为什么不把我的兔子丢出来?”徐必成觉得Cat也挺好笑的,“总不能我们四处宣扬陈家豪能吞别人的精神体吧,谁能保证他是会被捧成神仙还是被刺穿脑神经丢出塔去?”


“我觉得吧,”陈正正叹了口气,“他不说肯定和我们是同一个顾虑,等他想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徐必成抿了抿唇:“我担心直接问会刺激到他。”


“那我委婉一点?或者旁敲侧击一下?”


一诺揉了揉自己眉心,脑壳疼。


“你看着来吧,以他的身体为主。”徐必成摆了摆手,独自一人往外走去了。



(9)


陈家豪打着哈欠敲开陈正正办公室门的时候都还是半梦半醒的,他总觉得自己昨晚好像做了个长到爆炸的梦,可事实上一觉醒来他除了觉得昏昏沉沉的不记得半点梦到的内容了。


“奇了个怪了……”他嘟囔着,门甫一推开见到的却是咬着绷带在手臂上打结的徐必成。


“诺哥……”钟意瞪大了眼睛,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药和绷带,“你受伤了?”


他带上门走了进来,坐到了一诺身边。


徐必成皱了皱眉:“你睡到这个点才醒?”这都快傍晚了。


“嗯,我也很惊讶,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做噩梦了、又好像没有……”陈家豪打了个哈欠,接过徐必成手上的绷带和药,解开他缠得乱七八糟的一长串,“你又自己去出任务了?”


一诺想挣扎,被他扣住小臂没受伤的位置,攥得死紧。


“我来,你自己怎么弄。”钟意重新为他上药,缠绷带,“猫哥去哪啦?”


“出个外勤,有别的哨兵受伤了。”徐必成垂眼看着钟意小心翼翼地为他缠绷带。


“哦,”钟意点了点头,手上打着结,“我还想找他问点事情的呢。”


“问什么?”


陈家豪犹豫了一下:“我想问问他……精神图里出现了别的东西,是什么情况。”


徐必成心里有数,他垂着眼不和陈家豪对视,尽量平静地追问:“出现了什么别的东西?”


钟意处理完徐必成上臂的伤口,顺着往下,看到他腕上的口子还在渗血,拿棉球擦拭时没注意沾了一些在手指尖,他本来是想重新找纱布擦掉的,可是匪夷所思的,感受到指尖温热的血迹和一股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的味道之后,陈家豪莫名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他甩了甩头,快速抹掉指尖的血液。


“就是,一只兔子,而且好像是精神体。”钟意托着徐必成的手腕抬到合适的位置,伤口的血明明已经止住了,可不知为何,陈家豪突然觉得自己眼前闪过一些画面——


一具颀长、瘦高的身体,黑色的作战服,焦黑的脖颈、被划开的衣服下露出来的翻出血肉的手腕,和一只双眼通红、皮毛末端都被烧糊了的、嘴角沾满鲜血的兔子……


徐必成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他本想接着追问,可钟意、钟意的状态好像不对劲。


“你还好吗?”徐必成挣了挣自己的手腕,“钟意?”


“我……”陈家豪紧了紧手里能完全扣住的手腕,“我——”


——滋、滋——咔啦、咔!


“呃!”钟意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又是那样撕裂般的疼痛,无比剧烈的疼痛倏而一下席卷整片识海。


躯体被烤焦的味道一下在脑子里炸开,味觉疯掉了。


“嗷!”一只正常体型的精神体老虎猛地出现在两人身边,同时飞速将徐必成压在了身下,虎尾缠住腰肢,血盆大口张开,舌尖的倒刺全部竖起。


一诺瞳孔微缩,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下一刻那只老虎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双眼失焦的陈家豪。


那人取代老虎的位置将他虚压在身下,托起他受伤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鲜血涌出。


“嘶!陈家豪!”徐必成抵着钟意的肩膀,刚要发力,下一秒他五感中的触觉突然不受他本人控制地放大了无数倍,腕部湿滑的舔舐感如此明显地穿刺他整个脑神经。


一诺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手腕涌出的鲜血混杂着信息素全数进了钟意的嘴里。


“我靠,什么情况——”门口传来Cat的声音。


很快,徐必成感觉自己的五感一瞬间完全恢复到了正常偏灵敏的水平,身上本来虚虚压着的陈家豪,嘴上的力度松掉的同时,整个人也重重倒在了他身上。


一诺倒在地上,腕上的齿痕和伤口还在流血,他呆呆望着天花板。


几秒之后,他狠狠骂了句脏话。




(10)


“他在修复你的精神体,就导致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一直虚弱的同时,还极其不稳定,可能是你腕上的伤口和那天有什么场景重叠了,又或者是信息素的影响,总之,他一瞬间失控了你明白吗?”


“哦。”一诺懒洋洋靠着墙。


“这是他记忆恢复的证明,不算是很坏的现象,我们应该往好的方向想。”


徐必成蹲下来挠了挠头:“哦。”


“他今天找你问了兔子的事对不对,那他不放出来肯定有他的原因,说不定就是他失忆的原因呢对不,我们……”


“哦。”徐必成懒懒打了个哈欠,直接贴墙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陈正正额角青筋直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的意思是……”


——“我不要他恢复记忆了好不好。”徐必成下巴抵在膝盖上,声音沉又清,“有没有精神体都无所谓,我不要他恢复了好不好,为什么非得要他想起那天的事呢,这样不也挺好吗。”


为什么非得要他想起来,为什么非得要他一次又一次地倒在自己面前,为什么非得要他一次又一次地痛苦挣扎,有什么非如此不可的理由吗?


并没有。


他徐必成死在一次又一次任务累积下的感知过载里是他自己的事,死在任务的火海中、救人的火海中也是他徐必成自己的事,狂暴至死也好,遁入虚无也好,他本来也没想要有人来救自己。


可陈家豪,为什么会有人仅仅凭靠着什么喜爱啊、崇拜啊,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情或者追求就要献上自己的性命呢?


——「你可真厉害,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我喜欢你、追求你,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哪有那么理所当然。」


「可我就是喜欢。」


——“我不要他恢复记忆了。”


徐必成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腿:“或者说,就这样吧,他恢复也好,不恢复也罢,离我远点就行,跟着我倒大霉。”


“喂……”陈正正看着徐必成离开的背影,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进房间之前,徐必成被一只软萌老虎拦住了去路,钟意的精神体,看来他醒了。


“它非要堵在这……”


身后传来陈家豪的声音,徐必成转身看去,那人刚醒,眼眶都还有些红,视线总时不时瞟向自己的手腕。


“我试过了,让它走或者回去,它、它不听我的啊……”钟意有些羞愧,天杀的哪有用精神体压着一个受伤的哨兵还耍流氓的人啊,一惊雷劈死他吧,他的形象全毁了啊!


“不是我指使的,是它非要这样,我……”


——「你的老虎总缠着我,你也不管管它?」


拽到不行的小孩接住跳过来的精神体,勾起一抹笑,「是它非要缠着你的,不是我指使的,我可没办法。」


他举起那只胖老虎挥了挥前爪,「你不喜欢吗,它的肚子很软哦?」


——“这样不好。”


徐必成抓住门把手,死死抓住:“不管是用精神体压制我,还是这样堵门,都不好。”


“对、对不起。”钟意闭着眼睛大喊一声,狠狠鞠了个躬。


“你管管它吧,”徐必成无视可怜巴巴绕着他脚踝的小老虎,抬脚走进房间,“我不喜欢这样。”


——「我也没有不喜欢,这傻老虎还挺可爱的。」


“咔嗒。”门关上了。


“啊……”钟意直起身子,有些迷茫,“哦……好……”


他蹲下来,薅过那只要挠门的大猫,狠狠弹了一下它的额头:“被讨厌了吧,这下好了,被讨厌了吧——看清楚了,是你被讨厌了,可不是我,我没有被讨厌!”


绝对没有!没有被讨厌!


晚上,勉勉强强半睡半醒的陈家豪听到了敲门声,一打开门,沉着脸的徐必成拎着小老虎的后颈,那只犯罪分子还挥了挥前爪和他卖萌。


“半夜来挠我的门,这就是你的管一管?”


“嘭!”面前的门被从外面狠狠关上了。


陈家豪和怀里被扔过来的精神体面面相觑,只觉得一股荒凉弥漫在心中,他捏住老虎的脸颊死死往外扯。


“这下好了,一起被讨厌了,你满意了吧死老虎!天杀的你至于吗!半夜挠门!你要不是我的我都要把你丢出去了!”


“嗷呜!”


“抗议无效!我被讨厌都是因为你!”



(11)


“诺哥不理我了……”


“那你来找我,我也没办法啊!”


“他还躲着我……”


谢承峻有些麻了,他已经被这死孩子缠了两天了,不是问诺哥在哪就是问怎么讨好人,天杀的他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啊。


“不知道、不关心、别问我。”他扶了扶额,“诺哥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你问我也没用,顶尖哨兵很忙的好不好。”


“出任务归出任务,为什么避着我!”


谢承峻在心里冷笑,追了八百年给人掰弯了揉碎了追到手然后给人忘了,要换我我也避着你。


“你管人家避不避着你呢,好好休养你的吧,管不好精神体,就是你精神力还没恢复完全,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为什么恢复那么慢吧。”


钟意趴在桌子上咋舌:“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不应该恢复那么慢啊。”反倒是自己精神图里的那只兔子,越睡越胖越睡越胖。


“再说了,诺哥一个精神体都放不出来的哨兵总一个人出任务那怎么行,总得有个向导跟着吧!”


那确实,你来之前没有我们也很担心,但你来了之后不是有你跟着吗,谢承峻对于自己这种清醒且什么都知道的状态有些洋洋得意,不过精神体放不出是什么鬼?


“诺哥精神体放不出?诺哥不是本来就不喜欢放精神体吗?”长生戴起半只耳机,决定找些一诺的实战视频来看看,反正被缠住他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任务也都完成了,“诺哥的精神体没什么战斗力,他自己又强的可怕,所以平时都不怎么放那小家伙出来的。”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当时情况明明更严重的徐必成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陈家豪还昏迷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失忆是什么情况,但诺哥只说不让告诉他们之前谈恋爱的事儿,没说不让说别的啊。


嗯?——钟意歪了歪头——没什么攻击力?一个哨兵的精神体居然是没什么攻击力的类型吗,和自己这种精神体是攻击力很强类型的向导一样奇葩呢。


不对,等等。


受伤、昏迷、放不出精神体……


男朋友、追了八百年、心动、喜欢……


“我说,诺哥什么时候受伤的啊?”


长生想了想:“两个月前吧。”


“那我是什么时候昏迷的啊?”


“这还用问,不也是两——”谢承峻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他僵硬地转过头,陈家豪正冲着他笑。


“方便再问一下,诺哥的精神体是什么吗?”


长生扯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陈家豪了然一抬下巴,虎牙露了出来,语气调笑又低沉:“不会是,一只牙尖嘴利的兔子吧?”


天杀的闯祸了——谢承峻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小子真贼啊!




(12)


在什么情况下,一个哨兵的精神体会不受他本人控制而出现在另外一个向导的精神图里呢?


结合、神游、狂化——老实说其实没一样好东西。


陈家豪仰头灌了一口酒。


——「我之前有一个结合向导。」


——「他出远门了。」


“啧,”钟意揉了揉眉心,“我他妈真是个混蛋。”


“叮当——”玻璃碰撞的声音传来,瘫坐在墙边的人抬眼看去。


徐必成正低头看着他,脚下踢到了他喝空的酒瓶。


“在这喝酒?你疯了?”徐必成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骂他,顺带轻轻踢了踢用尾巴绕着他脚踝讨好谄媚的胖老虎。


“嗷呜……”精神体呜咽一声,绕着瘦高的人转圈不愿意走。


陈家豪仰起头,深深看了徐必成一眼,而后冲着自己的精神体勾了勾手指。


老虎背对着他甩了下尾巴,连正脸都没给他一个。


“有时候都想说这破东西根本就不是我的精神体,”陈家豪晃了晃自己手中还剩两口的酒瓶,“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才是我,完整的我,这胖老虎知道护着你、缠着你,说明我之前肯定很喜欢很喜欢你……”他猛地灌下剩余的酒液。


“喂!”徐必成伸手要去抢他的酒杯,却只触到了看不见的屏障,一整块,虚虚罩在陈家豪身侧?


一诺虚空探出去几下手——不,是虚虚罩在自己身侧,所以满地的空酒瓶他却连一丁点的酒味都没闻到。


“别靠近我,诺哥,”钟意精神力卷起一瓶新的酒,手指弹开瓶颈,“你不能碰酒。”


哨兵的五感很敏锐,过于刺激的东西会让他们不舒服,更何况是一个精神受损的哨兵。


若是不知道还好,这下知道了,徐必成受伤、精神体在自己识海里呼呼大睡,都是因为一次被他忘记掉的狂化过程。


“我已经没保护好你了,对吗……”钟意轻声说。


徐必成觉得心尖一颤,近乎低吼般地恶狠狠地和瘫在墙角的人说话:“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凭什么,凭什么认为是自己没保护好我,如果没有你——


徐必成回想那个火海、回想只穿着防护服不停穿梭在火海中救人的自己,他的兔子是没什么战斗能力,因为他的精神力很狂躁,几乎没办法接受向导的安抚。


求生的本能要他的精神体进化成了辅助性的、具有安抚作用的一只雪白的北极兔,他能靠着自己的精神体维持情绪和感知,可也仅仅是聊胜于无的程度。


钟意是那个意外,他的精神力一开始为陈家豪让步了吗?并没有,是钟意固执,他撞破南墙也要做自己的向导。


——「一个人怎么行啊,再强也不行。」


第一次安抚,陈家豪尝试得也很艰难,两人的精神力在打架,不说安抚,情绪和感知甚至变得更加狂躁。


可那也是徐必成第一次知道,一个天赋异禀的向导的精神力到底有多恐怖,扑面而来的无形的力量禁锢住身体,连同血红了双眼的北极兔都一起被放大的虎形镇压。


意识深处的躁动和情绪被如海般的钟意的精神力包裹住了。


当时钟意扭曲着面容,依旧自信无比地开腔——「哈,只有我才行,懂吗诺哥,这叫命中注定!」


——“你凭什么说你没有保护好我……”


徐必成站在陈家豪面前,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浑身发抖。


他没办法,他要救人,他必须得救人,不救人他这辈子就毫无用处,狂化又怎么样,五感解放到仅凭自己无法控制的程度又怎么样,最后堕入灵魂黑洞再也无法醒来又怎么样。


当时徐必成唯一遗憾的只是,如果一开始不用直男的名义拒绝陈家豪那么久就好了,那样他们亲密的日子就能更多一点了。


“我不要你保护我,不要这样的……”一诺在陈家豪面前蹲下,伸手想要触碰他脸颊,却被屏障挡住了动作。


钟意靠着墙,歪头看他,眼神迷离又深情:“我一定很喜欢你、我现在也很喜欢你——即使是现在,这个傻不愣登的我也会选择那么做的。”


他抬起手,食指狠狠戳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我一定会把你和你的精神体全部包裹在我的精神力之下,什么狂化什么虚无我都瞧不上眼,我一定能救你。”


徐必成死死闭上眼睛,一拳捶在他和陈家豪之间的精神屏障之上,震得钟意心神晃荡。


一诺以为自己要死在火海里的一瞬间,和满目火光格格不入的莹白色屏障包裹住了他,随着一声虎啸,他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双目通红的兔子被囫囵一口吞进了老虎腹中。


「别害怕,别害怕。」


下一瞬他就完全失去意识了。


没人知道,在听到钟意声音的那一瞬间,徐必成内心深处的不是放松和喜出望外——那是深深的恐惧、无法控制的恐惧。


和醒来之后得知钟意昏迷不醒时如出一辙的恐惧,他不要这样,不要钟意这样救他。


“我只是有些难过、好吧是很难过。”钟意隔着精神屏障碰了碰徐必成湿润了的眼角,“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甚至还把你给忘了,我怎么能这么混蛋呢。”


“你不是混蛋……”徐必成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他不懂胸腔中的酸涩和灵魂深处的喜怒交加要如何排解,但他听不得陈家豪这么说自己。


“你不是混蛋。”


没有你,徐必成早就倒在某个他坚持不住的时候了,某一个他一旦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而不是还有机会,能够在一个疲惫和绝望到不行的晚上,闭上眼睛后浑身舒畅地醒来,推开门发现外头躺着一个守了他一晚上的人。


“你是傻子,”徐必成哭着笑着,连他自己都闹不清楚、弄不明白了,“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啊,没人这么做过,没人敢这么做,你可能会丢了命去,或者变成一个白痴一个笨蛋,你怎么敢的啊……”


他们没有办法达成精神链接,徐必成的精神力情况让他没办法和任何向导达成精神链接,而在这样的前提下强行吞掉一名哨兵完全狂化之后的精神体同时用精神力镇压五感和暴动,毫不夸张地说白痴算得上最好的下场了。


可是,钟意——


钟意倚着墙笑了:“可我喜欢你,我放不下,就要救你,这怎么办,诺哥……”


“嘭!”徐必成又一拳捶到了精神屏障上,力道太大了。


陈家豪半眯着眼轻呼一声:“嘶,轻点儿诺哥,一会儿真给我打傻了。”


“解开。”徐必成低垂着脑袋,单膝跪在钟意面前。


“都是酒味。”陈家豪有些无奈。


“嘭——”


“解开。”


围在两人身边的老虎冲着陈家豪地方向龇牙咧嘴大吼一声:“嗷呜!”


这虎杖人势的东西。


“好好好,我解开。”陈家豪控制着精神力把酒瓶子有多远扔了多远,无形的手在周围挥了挥驱散一点酒味,人坐直了起来,解开了精神屏障。


徐必成一瞬间探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领拉向自己。


“唔!”陈家豪未出口的话语都被淹没在了突如其来的亲吻之中。


唇齿交缠间,陈家豪又嗅闻到了之前耍流氓那一次闻到的信息素味道,好香,像是从面前人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暖香,一点一点缓慢又无法阻拦地侵入他的精神图景。


趴在识海里的兔子耳朵动了动,浑身雪白的毛开始发出淡淡的荧光,当然,没人注意到了。


被徐必成压在床上的时候,陈家豪还在试探对方的状态。


“真的没事吗,我身上一股的酒味,好歹让我洗个澡——嘶!”


徐必成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腕。


“还你的印子,还有,在床上别那么碎嘴。”


“好吧,诺哥说了算。”


老实说……


一诺感受着被填满的、灵魂和身体双重的饱胀感,陈家豪的精神力在他周身乱窜。


老实说,五感其实一直都被维持在恰到好处的位置,钟意不知道,徐必成自己是知道的,因为他的精神体住在钟意的精神图景里,得到了最优越的填补和照顾。


“实在是、太夸张了……”徐必成压着陈家豪的肩膀,抬了抬腰。


陈家豪猛地往上一顶:“什么?”


“唔!”支离破碎的呻吟顶替了少许的正经念头,只余下爽快的感觉。



(13)


对一个医生来说,最难受的事情是什么,是累死累活讨不着好吗?


陈正正曾经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他觉得得多加一件事情——被拖来给纵欲过度的小情侣诊断身体情况。


“你是说,你们做完之后都还好好的,但他一直睡到了现在?第二天的晚上?”


“需要你来判断一下,”徐必成有些无语和焦虑,“这是睡觉,还是昏迷。”


“你的精神体感觉还是没事?”


“不仅没事,还好得很。”


陈正正看了一圈的检查数据和情况,想了半天,追问了一句:“你的精神图呢,还是一片混沌?”


“是啊,从那天之后就——”


话音戛然而止,Cat转头向徐必成看去,那人闭着眼睛。


“变了吧。”


“……变了。”徐必成轻声开口,“不是恢复了,是,变了一副样子……”


“嗯,那就没错了。”陈正正收起所有的检测仪器,“恭喜,精神链接。钟意只是消耗过度在补觉恢复精神力而已——这小子什么变态啊我去!”


一诺睁开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精神链接……怎么可能呢……”


“我也觉得很惊讶,就你那破精神力,我几年前以为你不暴毙都算是烧高香了呢,这特喵还能有救,太离谱了吧。”


“那、那他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吗?”徐必成有些期待地看向陈正正。


“不知道,这得看他自己精神力的恢复情况,一切都很难说,不过,万一呢?是吧。”


出门前,Cat拍了拍徐必成的肩膀,有些揶揄地逗他:“命中注定?”


一诺抖掉他拍在肩上的手,抿唇压住勾起的嘴角。


“你有点八卦了,猫神。”




(14)


钟意的梦中依旧是一片火海,依旧是几秒钟就要人一条命的火海。


他在其中找啊找啊,随着虎啸声,他看到了火海中的人。


是他第一眼见到,就再也忘不掉了的,梦中情人。


“找到你了。”


少年露出一个洋洋得意、势在必得的笑容,而后和老虎一同义无反顾地向火海深处跑去,莹白的光救下一切也救赎一切。






顾某碎碎念:

  在做了在做了什么饭都在做了,第一次写哨向,同时从点梗的评论区找了点姑娘们想看的放进去,下篇见啦!

  

  

  

  





小木要努力❤️

【1226²】三年

*1226²

  伪纪实,胡编乱造

  ——————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一诺可能永远猜不出来那个小三岁的野王弟弟居然那样在意他。


  大概是喝多了水,半夜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一诺眼睛全程都是半眯着的,过道有点黑,冷不防踢到了什么。


  一声很轻的闷哼,吓得一诺清醒了大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踩到的人是小三岁的弟弟,这个平日里老喜欢红着脸躲他的小野王。


  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实在不算多,搞得有一段时间,他还向cat求证,钟意这小子是不是讨厌他?


  对方坐在门口,看见一诺时,目光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垂下了头。


  “你……”一......

*1226²

  伪纪实,胡编乱造

  ——————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一诺可能永远猜不出来那个小三岁的野王弟弟居然那样在意他。


  大概是喝多了水,半夜迷迷糊糊的起来上厕所,一诺眼睛全程都是半眯着的,过道有点黑,冷不防踢到了什么。


  一声很轻的闷哼,吓得一诺清醒了大半,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踩到的人是小三岁的弟弟,这个平日里老喜欢红着脸躲他的小野王。


  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实在不算多,搞得有一段时间,他还向cat求证,钟意这小子是不是讨厌他?


  对方坐在门口,看见一诺时,目光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垂下了头。


  “你……”一诺愣了好几秒,才压低声音笑骂,“你大半夜不睡觉,蹲我门口吓我?”


  一诺刚要把脚缩回去,忽然被一只手拉住了。


  一诺:“……?!”


  这小子发什么神经?!


  就听钟意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了句:“你会走吗?”


  “嗯?”一诺反应不及。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急切,甚至有些颤抖。


  一诺皱眉:“我走什么?”


  钟意抿紧嘴唇没吭声,却抓得更紧了,像是生怕一诺跑掉一般,力度之大,让一诺感觉到了丝丝疼痛,“你是不是想退役了?”


  一诺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问这种奇怪的话,不由失笑:“你偷偷看我直播啊?”


  钟意仍旧没说话,也没松手,但一张俊秀的小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显然非常紧张。


  一诺蹲了下来,拍了拍钟意攥着他脚腕的手,示意他松开,然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壁,舒服地叹息一声:“钟意老师这么关心我呢。”


  钟意被这样一句略带调戏的话弄得耳朵根发烫,连忙别过头,避免与对方视线接触。


  一诺看了一会儿他耳朵尖红通通的模样,突然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后又故作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那你以前怎么从来不主动跟我说话?”


  一诺本来就长得好看,这样斜倚在墙边,微微歪着脑袋的姿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慵懒漂亮,钟意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发烫,连忙移开视线,小声辩解道:“不、不知道说什么……”


  一诺乐了,突然想起网络上看到的那些传言,什么好久以前说过钟意来台下看他比赛,什么采访说喜欢的选手是他之类的,虽然当事人不承认,但这么一联系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盯着钟意的侧颜,忽然开玩笑地问:“钟意老师真的那么喜欢我啊?”


  钟意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他转过头,飞快地瞄了一诺一眼,随即慌乱地偏过头,小声否认道:“才不是。”


  一诺挑了下眉毛:“哦,那就算了。”


  钟意立刻急了,下意识的拽住他的手臂,结结巴巴道:“不、不是。”


  “那你干嘛不敢和我对视?”一诺故意逗他,“我又不吃人。”


  钟意咬紧牙关,憋得满脸通红,过了片刻,他才慢吞吞地扭过头,一双眼睛死死锁定着一诺的表情,“……那你、再打久一点,好不好?”


  又回到了最开始那沉重的话题,一诺顿时哭笑不得。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能站在你身边。”


  钟意抬眸,深邃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一诺的模样,声音小的可怜:“你不知道我努力了多久。”


  一诺愣在原地,看着对方近乎卑微的祈求,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


  “你……”他喉咙哽咽,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钟意的睫毛垂落下来,遮挡了眼中的情绪,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固执的盯着对方,提高了音量:“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射手,真的。”


  空气似乎沉寂下来,好半天,才有了点声音。


  “小屁孩,滚回去睡觉了。”一诺无奈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明天还有训练呢。”


  一诺跨过对方,走出去两步,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转头道:“今天谢谢你了。”


  钟意愣住。


  对方却朝着他挥了挥手,调皮的模样像个孩子。


  “那钟意老师和我一起拿个冠军吧。”


——————

end

小短打

突然想写哈哈哈。

黑摸儿

我想看看这个送出了通知函,引起轩然大波的大盗究竟长什么样子。

                                 ——江户川柯南


♠.本来我打算为邂逅日剪个视频的,BGM就是比伯这首I'll show you。

但画面素材又有...

我想看看这个送出了通知函,引起轩然大波的大盗究竟长什么样子。

                                 ——江户川柯南


♠.本来我打算为邂逅日剪个视频的,BGM就是比伯这首I'll show you。

但画面素材又有TV版又有剧场版,又是名柯又是魔斗,尺寸画质和画风都不太统一,想了想决定——

干脆自己画一个好了°˖✧◝(⁰▿⁰)◜✧˖。


♠.Chico的《爱的剧本》我也好想选的。

特别是:“无论几次我都会赶去救你 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和 “你所隐藏的世界就让我看看吧,解开你费解动摇的心,夺取你的双瞳”(柯南你最开始不是很想揭开他那张虚伪的面具嘛(́ಢ.౪ಢ‵))。

但是吧I'll show you是我第一个想到的,那就只能跟着感觉走啦~


——————分割线——————

♣.一些不相关的感想:

其实我最开始也不知道能不能画好,这段时间做什么事都感觉一团乱麻(* ̄rǒ ̄)。

朋友说自己的睡眠有问题,我说真巧我还失眠呢。问起原因我答:"想到了我的人生。"

对方:"只是睡不着?不是直接昏迷吗。"

我无聊的时候想过如果我进入银魂的世界,说不定会是除Madao和银桑之外第三个眼神浑浊的人。

( ≖ଳ≖)......

不过,想来想去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给自己CP产粮就是其中一件。

于是,这张图就这么水灵灵滴出来了。虽然也有我怎么也画不好的地方,但还是赶在邂逅日之前完成啦,(σ⸝ᵒ̴̶̷̥́꒳ ᵒ̴̶̷̣̥̀⸝)σ小胜利。


如果你也处在迷茫期,希望这张图能给你一些鼓励(听山口叔配的《名侦探的危机》更直接,立马满血复活✧(¤̴̶̷̀ω¤̴̶̷́)✧)

等毕生挚友的第四年

「公钟」钟离先生的耳坠

原作向/璃月互坑时期/无关风月

脑洞来源于3.1主线出现了窃听器


《钟离先生的耳坠》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有枚精美的单边耳坠。

玄石珠玉,雪穗流苏,垂在脸侧,随俊美客卿一颦一笑间的小动作而细微摆动,如其主般端庄优雅。


衣装配饰,无疑是挑人的。

达达利亚不是没在璃月见过这种与他家乡风格全然不同的耳饰,垂下的穗状物看上去累赘又柔弱,只适合飘荡在岩港醉人的风和日丽里,定然挨不过雪国刺骨无情的严寒。

他自己的单边耳坠是小巧的红宝石,与发间面具、执行官配饰相辅相成,如同鲜血般危险艳丽。

最主要是,足够轻便,不会碍事。


没错,当经人介绍、在琉璃亭宴请钟离的初见时,愚...

原作向/璃月互坑时期/无关风月

脑洞来源于3.1主线出现了窃听器



《钟离先生的耳坠》


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有枚精美的单边耳坠。

玄石珠玉,雪穗流苏,垂在脸侧,随俊美客卿一颦一笑间的小动作而细微摆动,如其主般端庄优雅。


衣装配饰,无疑是挑人的。

达达利亚不是没在璃月见过这种与他家乡风格全然不同的耳饰,垂下的穗状物看上去累赘又柔弱,只适合飘荡在岩港醉人的风和日丽里,定然挨不过雪国刺骨无情的严寒。

他自己的单边耳坠是小巧的红宝石,与发间面具、执行官配饰相辅相成,如同鲜血般危险艳丽。

最主要是,足够轻便,不会碍事。


没错,当经人介绍、在琉璃亭宴请钟离的初见时,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对往生堂客卿的想法很简单,极符合他的风格。

这身装束,打起架来肯定放不开手脚,太碍事了。

达达利亚如是想道。


钟离的衣物修身,下摆倒是飘逸,在战斗中却华而不实。他束在颈后的头发很长,应当很费功夫打理,还有那将指掌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的手套,怎会握得稳武器?

再说耳坠,素白色的丝质流苏不耐脏,若在战斗中沾染血迹,注定不好清理。

不过,达达利亚同样清楚,眼前这位精致讲究的客卿先生本就与鲜血淋漓的斗争场合格格不入。他举止高雅,品貌端庄,学识才华据引荐人说可称博古通今,璃月无人可出其右。


以达达利亚的眼力与天性,他第一时间就有注意到钟离后腰处悬挂的岩系神之眼。

可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擅长战斗的人,璃月那位被女皇惦记神之心的岩神总不会发神之眼就冲钟离长得不错脑子也不错吧?熟练运用元素力之类的,就钟离那看起来能被至冬暴风雪吹上天的羸弱身板,达达利亚不抱多大期待。

喜好争斗的执行官对无法痛快交手的人兴趣不大,可为了至冬国的利益,「道上的朋友」钟离是他必须交好的存在。

就像总是试图对他讲解自己在提瓦特经济领域宏伟蓝图的潘塔罗涅,很无聊,听不懂,没意思,但看在富人提供的后备资金及时又充足的份上,偶尔左耳进右耳出听他多叨叨几句也不是不行。



几次会面后,两人之间的了解逐渐加深。

达达利亚意识到自己小瞧钟离了,钟离的城府远远超乎他的预料。这位外貌学识皆过人的璃月人,无论何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偶然聊起岩王帝君时的态度也与普遍璃月民众不尽相同,以过于平淡理性的话语评价岩神摩拉克斯的传说,仿佛对方是无比熟稔之人。

再加上钟离奇怪的金钱观念,达达利亚几乎可以确信钟离的真实身份是璃月的仙人。


“钟离,你的耳坠可以让我看看吗?”

某个香菱当班的日子,达达利亚又与钟离来到万民堂搭伙吃饭。他痛苦地和筷子较劲了大半顿饭的功夫,总算找到合适的时机与钟离聊关于食物渊源、食材出处之外的话题。

刚拿起茶杯的钟离微愣,轻置瓷杯,伸手拆下左耳的单边耳坠,放于桌上。

达达利亚没想到钟离连理由都不询问,打好的腹稿暂时没了用处。

“这下面白色的部分是流苏对吧?”达达利亚拿起耳坠,隔着薄手套感受到金石的硬度,又扯了扯穗状的雪白流苏,“你衣摆上也有,璃月人好像都挺喜欢这种装饰。”

“你若喜欢,可以尝试。”钟离平淡回道。

“我?这种东西我可不合适。”

达达利亚笑了两声,即是演戏又有几分真情流露。他手上恰到好处地一用力,耳坠下方的流苏立刻被扯落大把,达达利亚察觉钟离明显蹙眉散发出的隐隐怒意,才仿佛刚发现般,吓得手一松让损坏的耳坠与细丝散落在桌上。

“呃……我忘记这不是我自己的耳坠了,”达达利亚尴尬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说起来,愚人众在璃月应该有能修复的工厂……要不我找人复原一下还给钟离先生,就当赔礼道歉。”

他说完看向目光落在耳坠上,神情冷淡的钟离,希望对方不要来句“我的首饰只在明星斋修复”之类的话。钟离听到这句,视线落在达达利亚年轻俊美的脸上,眉眼间的冷意散去不少,眼睑半垂,抿唇似是在思索。

这双金眸真有压迫性,听说璃月的仙人大多都是仙兽,不知道钟离本体是什么。

在达达利亚意识到钟离应当是璃月仙人,战力必然不俗时,他就不止一次发出过切磋邀请,可惜都被钟离拒绝。他和钟离相见多在城内,没法强行出手,不过他此行来璃月的目的摆在那里,他相信自己早晚会有个机会和钟离好好打一架。


“哈哈,钟离你的耳坠总不会是什么仙家法器,凡人修不了吧。你们璃月不是有个词吗,「礼尚往来」,既然我弄坏了你的耳坠,就让我来解决吧。”

钟离轻叹一声,无奈摇头,说:“此词并非此意。”

真实身份不明的往生堂客卿低头又看了眼自己破损的耳坠,阖眸轻笑,语气回归到惯常的平淡冷静。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此话是说,人相处时礼节上应当有来有往,这并非契约,却也是贸易之都不可缺少之人情往来。”钟离说完,看向听得云里雾里的达达利亚,浅笑道,“我的耳坠修复一事,就麻烦公子先生了。”

达达利亚一听到“耳坠修复”关键词,浆糊似的脑袋当即清醒,高兴地双掌一拍,回应道:“放心吧,我会尽快让他们弄好的!”

“无事,我不着急。”钟离应道。


三日后,愚人众工厂仿制的流苏耳坠由公子大人差人送至往生堂。

毫无疑问,内置愚人众最新款微型窃听器的饰品外表以假乱真,足以骗过所有人的眼睛。钟离让对他毕恭毕敬的愚人众下属替他转达对执行官如约奉还的谢意,自然地将耳坠带回空荡几日被自家堂主好一通问东问西的耳垂上。



七星请仙典仪发生意外不在达达利亚的预料中。

他仅仅是远远看了眼就因七星封锁全场的命令不得不离开,顺路救下蒙德的荣誉骑士,那位在女士报告中特别提及的打败风魔龙的旅行者。

达达利亚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复制出的「百无禁忌箓」,利用旅行者引出绝云间的仙人们,愈发搅乱璃月一滩浑水的想法迅速成型。


同一时间,钟离的选择令达达利亚同样意外。

这位疑似仙人的往生堂客卿,对杀害岩王帝君的凶手没有兴趣,在乎的只有所谓送别仙人的仪式,璃月的传统,「送仙典仪」。

既然有利可图,达达利亚自然全力支持这位先生看似不合时宜的“讲究”,他主动提供全部资金,为的是调查到被七星藏匿的「仙祖法蜕」所在地,以获取岩神的神之心。



“我有时会觉得,如果不是这回仪式上岩神被害,不少计划可以提前进行,我每天时不时要监听钟离的行为像个变态。”

站在一处不引人注意的楼顶上,达达利亚低声自嘲,无奈地勾勾嘴角。


他正居高临下注视玩具摊前与摊主交流的钟离、旅行者与派蒙,向右微歪着头,用以监听的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他们的对话声。

他们来取的是送仙典仪的所需饰物,象征七神的风筝……风神的自由,岩神的契约,雷神的永恒,草神的智慧,水神的正义,火神的战争,唯独到他们女皇的地方,钟离含糊其辞,跳过谈及余款。

余款啊,那位旅行者与派蒙也开始习惯,指望钟离带钱,估计比拜托岩神直接把神之心送我都难。

达达利亚跳下屋顶,寻个合适的位置拐出阴影,装作自己只是路过般走近众人,及时雨地出言笑道:“余款的话……我来付吧。”


旅行者对达达利亚远比钟离警惕,达达利亚与旅行者交谈,隐隐提到神之心,见对方对愚人众执行官夸张的敌意,扯开话题的同时心思难免飘到不远处芝兰玉树的客卿身上。

倒不是说钟离的态度问题很大,这位客卿先生对他从最初起就不像有多少警惕之心,那枚动过手脚的窃听器耳坠时至今日仍佩戴在身,一路走来,他们关于典仪准备的交谈几乎全被达达利亚听在耳里。

达达利亚不信钟离猜不到愚人众的打算,但他没有半点阻拦的意思,「送仙典仪」的举办更像是在推波助澜……他在计划些什么?

至冬国的执行官不禁怀疑如果岩神还在世,钟离很可能被传说中镇压无数魔神的武神用岩枪砸进地里拔都拔不出来。

噗,这画面想想还挺有意思的,他旁观说不定有机会找摩拉克斯打一场。


“接下来为了永生香,我们要去一趟不卜庐。那是璃月港最有名的药庐——嗯?”适时走来的钟离打断达达利亚与旅行者间的诡异气氛,目光在剑拔弩张的三人间扫过,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他是故意打断的,达达利亚确信。

“没什么,就此别过吧。”

第十一席执行官灰蓝色的眸微微一眯,转瞬露出惯常用的伪装笑容,与众人告别。


达达利亚未走几步,余光瞥见背向而驰的几人渐行渐远的身影,闲逛似的走到吃虎岩市井的一座假山边,吩咐道:“叶卡捷琳娜,你跟着他们。”

“是,公子大人。”

平日里作为北国银行前台接待员的女性,愚人众成员叶卡捷琳娜在暗处恭敬地做出回应。

察觉到下属气息的很快离去,达达利亚用来监听的耳机里不断传来钟离途经各家商铺时给旅行者、派蒙科普“无尽的「上流社会知识」”的沉稳声音,回想派蒙如此说时钟离困扰这种形容下的他像个只会听戏遛鸟的纨绔子弟,一时忍俊不禁。

“以普遍理性而论”,事事都无比讲究的钟离先生,可比纨绔子弟麻烦多了。


再然后,璃月的闹剧收场。

达达利亚自认敢想敢猜,却始终没猜到钟离就是岩神摩拉克斯本人,更猜不到女皇与岩神早有交易。他的同僚女士作为见证神明间契约的使者,从头到尾没想过和自己消息互通,配合别国神明把自己人耍得团团转。

虽然他开心地大闹了一场,但被人这么欺骗的感受可不好……


达达利亚孤身前往黄金屋时,随手把监听器碾碎扔下石阶。知道事情即将了结的他没打算继续窃听钟离那边的情况,事实上以黄金屋一战的激烈程度,这科技产物的小东西本身应该也保不住。

所以他自然不会知道,钟离没在往生堂停留太久,而选择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踏入北国银行。直到达达利亚拖着受伤的身躯回到北国银行,才在女士戏谑的目光里得知钟离的真实身份。

就如旅行者所说的,「公子」真是太丢人了。



半年后,去须弥执行任务的达达利亚回程路过璃月,因同僚们的推脱不得不停留几天,在北国银行处理因如今的璃月没有常驻执行官积累下来的部分重要事务。


他惯例住在白驹逆旅,晨间在吃虎岩的商家用过早饭在附近闲逛,听见三碗不过港田铁嘴令人怀念的说书声,便找了处角落坐下,打算听段评书拖延回北国银行的时间。

达达利亚的性格自然不会喜欢文书工作,成天坐在书案前审批文件无聊得他感觉关节生锈,昨晚趁着夜色偷溜出去扫荡了璃月山间好几处盗宝团才勉强舒展些筋骨。

而愚人众的执行官公子作为替半年前璃月一切风波背下黑锅的人,风评极差。他可不想在璃月人面前过于招摇,不少璃月民众同时默认他就是刺杀岩王帝君的凶手,这点才是有理说不清。

拜托,你们的岩王爷根本就没死,每天遛鸟赏花,喝茶听戏,活得不要太潇洒自在。

那些家伙,要是知道他们甚是崇敬的岩王爷化身凡人钟离终日闲游尘世,说不定还去他们商铺里购买过物品,会产生什么有趣的反应……


“……各位客官,我今日接着讲岩王爷他老人家尘世闲游的故事……”


田铁嘴适时新启的片段让达达利亚刚含入嘴中的茶水险些喷出,执行官惊诧于自己言出法随的能力,黯淡的蓝眸瞥见正在身侧悠然坐下的往生堂客卿,不掩冷意,压低嗓音语气不善。

“岩神大人。”

钟离轻笑,摇头回道:“我已不是岩神,「公子」先生,别来无恙。”

“是,我知道,凡人钟离先生是吧。”

达达利亚知道自己其实拿钟离毫无办法,嘴上说不过,动手打不过,深谋远虑方面他比不过自己那帮怪物同僚,更比不上这位活了六千余岁的魔神,被人耍了也只能咬碎牙和着血咽的感觉真坏。

不过,想到动手对战,达达利亚忽地抬眼看向专注听书的钟离,眸光隐含期待。

“看来公子先生今日兴致不错,”钟离注意到他的目光,含笑望来,熟练地忽视雪国武人对于切磋的期盼,“实际上,我特意过来,是打算向公子你讨要一件东西。”

此行一身轻装前来璃月的达达利亚很是茫然,莫不是钟离又与女皇有什么交易。

钟离见达达利亚不解,不再绕弯子,说道:“我的耳坠,不知阁下可否还予我?”

达达利亚睁大眼睛,看向神情平和、淡然注视自己的客卿,随他偏头的动作,耳边垂下的穗状坠子也轻轻晃动,衬得人愈发优雅端庄。

片刻后,达达利亚在执行官服饰的暗袋里取出一枚精致的流苏耳坠,摊开手心打量这枚与仿制品一同交到自己手上、修复如初的原版耳坠,也许是这数月里未经风雨妥善保存的关系,竟比此时钟离佩戴的那枚色彩明丽几分。

“果然啊……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被掉包了。”


下属将两枚耳坠送来时,曾问过执行官大人是否要将原版处理掉,达达利亚思忖片刻,鬼使神差般拦了下来,最后装入丝绒盒中收纳在白驹逆旅的储物架上,与那盒由他出资经钟离之手送给自己的「盘龙雕凤筷」放置在一起。

离开璃月的渡船上,达达利亚曾动过扔进海里的念头,就当给这惹人心烦的璃月之行划上句号,可他终没舍得。后便与送予家人的璃月礼物一同寄回海屑镇,拜托妹妹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

而这回,心知自己须弥任务后会路过璃月的达达利亚回家看望家人时,下意识随身带上——莫不是他冥冥之中预料到钟离会来讨要。


回忆涌上心头,达达利亚将手递至钟离面前,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金眸含笑。

“若是公子想留下,倒也不是不可。”钟离没有接达达利亚递来的东西,说完还悠然喝了口茶。

我看起来很不舍得吗?达达利亚知道形貌昳丽的客卿先生此时表露出的无疑是“如果你喜欢我就送你”的含义,不解地蹙眉,正想询问,便听到退位的岩王帝君继续补充道。

“这物件上我曾施加便于寻物的仙术,阁下若想随身携带,且再掂量一二。”

达达利亚蓝眸骇然地看向以平淡语气吐露惊人话语的钟离,险些遏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你明明说了这不是仙家法器!”

“这确实不是仙家法器,”钟离向异国的执行官解释道,“耳坠、发饰这般小物件容易遗失,我惯是会附以仙术便于寻觅。”

“钟离先生啊,你这到底哪里像个凡人了!”达达利亚气得只能抱怨两句作为发泄。


又聊过几句,达达利亚仍是把耳坠还了回去,他被钟离坑怕了,实在不敢把岩王帝君言明施加过仙术的东西带在身边,哪怕对方说若是他想留下可以帮忙消除仙术也不愿。

钟离看达达利亚不收,倒也没有坚持,收回自己最初的耳坠换上,目光瞥见达达利亚仍未收拢的手心,恍若未见般将被动过手脚的耳坠反手扣下。

“等等,钟离你……”达达利亚伸手想制止。

“怎么了?”

与明知故问的钟离对视,达达利亚直言讨要。

钟离摇头拒绝,在达达利亚又欲开口前说道:“这是你弄坏我耳坠的赔礼,既为礼物,送予我后怎有收回的道理?再者,这枚仿制品内里乾坤,做工精巧,单论外表别无二致,不收可惜。”

“内里乾坤”是什么意思……不对,不管什么是乾坤,这里面装的可是窃听器啊!

当时璃月相处的时光里,达达利亚本以为他对钟离这“我全都要”的态度早已习惯,尤其后来得知他是岩神摩拉克斯愈发明了,璃月由他所创,摩拉自他血肉,可不就是理直气壮地将一切收入手心。

但达达利亚没想到,对方连敌人满含歹意替换成的窃听器都不放过。

“阁下曾说过,监听设备已毁去。”

出身至冬国的执行官不知自己该先和古老神明解释这种东西以他们国家的科技水平再造很轻松,还是反驳钟离那番“我全都要”的缪论,无奈地揉乱自己的头发,看得一旁的钟离忍俊不禁。

两人所在位置偏僻,钟离伸手时又特意寻了个旁人注意不到的死角。他在达达利亚眼前翻转手心,让人清楚地看到那枚内置微型窃听器的耳坠。

耳坠明黄玉石位置,忽有岩元素的光芒亮起,一闪而逝,同时响起细微的原件碎裂声。

“如是这般,可好?”钟离的话语哪像问句。

达达利亚双手撑在额间,埋下脑袋,一时百感交集。也怪他的刻板印象,博古通今的岩王帝君哪能真是“老古董”,说不定比他这个年轻人更懂科技。


说书人又一段评书收尾,云来海的清风携来商船靠港的喧闹,与繁荣市井的人声相和。

钟离抬眼看到渐高的日头,内心算过时间,向身边半懂不懂而神情困倦的达达利亚问道:“阁下可有兴趣一同去万民堂用餐,今日应是香菱当班。”

“你饶了我吧,钟离先生,我可没你那么悠闲,再不回去工作就真的做不完了……”

达达利亚起身舒展四肢,一回想起满桌案的文书只想找个足够危险的遗迹洞府钻进去。

钟离从不在意这类调侃,又说道:“晚上何如?”

“帝君大人都再三邀请了,我盛情难却。”

钟离颔首,轻笑道:“想必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公子又经历许多趣事,钟某甚是期待。再者,许久未见,我难免好奇公子先生的筷子功夫有几分长进。”


闻声抬脚欲走达达利亚的身影明显一僵,想到那精美锦盒里原本与耳坠一同被束之高阁的「盘龙雕凤筷」,如果母亲不时常打扫他的住处,能积起一层厚度可观的灰。

诸武精通的至冬战士,只觉得作为武人本该无比灵活的五指一听“筷子”两字条件反射般生涩起来。

“您老人家放过我吧……香菱卯师傅我也挺熟悉了,真不能给我提供别的餐具吗?”

钟离失笑,脸侧的流苏耳坠随之晃动,一如初遇。

“早就和你说过了,为了接触璃月真正的美味,要好好练练筷子功夫。”




完。

走菜(考试版

一阳丨等到春暖艳阳天

正文1.5w/角色假死/HE

BGM:《春暖花开去见你》


00.丢下我也丢下你

林恒拉上窗帘,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提前放炮,市中心跨年的灯光秀越过周边不太高耸的楼房打在夜空里,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徐必成还没回来。徐必成总是说谎、总是不守承诺,林恒今晚第四次这么想。事不过三,徐必成可以比别人多一次机会。


他还在医学院读研二,学校放元旦假,他才从繁琐冗杂的实验数据中抬起头,准备和徐必成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林恒点开手机通讯录,看着屏幕上星标联系人的界面有些愣怔,最后还是没有拨出电话。猫蹭上他的裤腿,来回转了几圈,见他没反应,留下一裤子毛又甩甩尾巴走了。林恒如梦初醒地关了手机蹲下来,冲...

正文1.5w/角色假死/HE

BGM:《春暖花开去见你》


00.丢下我也丢下你

林恒拉上窗帘,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提前放炮,市中心跨年的灯光秀越过周边不太高耸的楼房打在夜空里,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徐必成还没回来。徐必成总是说谎、总是不守承诺,林恒今晚第四次这么想。事不过三,徐必成可以比别人多一次机会。


他还在医学院读研二,学校放元旦假,他才从繁琐冗杂的实验数据中抬起头,准备和徐必成一起度过的第二个新年。林恒点开手机通讯录,看着屏幕上星标联系人的界面有些愣怔,最后还是没有拨出电话。猫蹭上他的裤腿,来回转了几圈,见他没反应,留下一裤子毛又甩甩尾巴走了。林恒如梦初醒地关了手机蹲下来,冲满脸怨气的布偶猫张开双臂,见它一路小跑过来,心思又飘走。


星标联系人是徐必成拿他手机给自己设置的。他是个没什么仪式感、情感也平淡的人,备注分组都原原本本用真名,亲密关系无比单薄,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此时他心里想到一年前徐必成坐在他眼前沙发一角的位置玩他的手机,不满地质问他,林恒林恒!你怎么给我的备注就是本名啊,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

林恒抱着一摞书好笑地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看着徐必成把那一串号码加进了星标,又把联系人备注改成了一颗张扬的红心,随后又在他的微信里复制粘贴这一串操作。


林恒又点开微信,置顶联系人的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昨天中午他的回复。徐必成给他发信息字里行间都带着雀跃,林恒,我这两天出去执行任务,正好三十一号回来。晚上我去买点食材,跨年夜吃火锅怎么样?

他坐在学校食堂里面无表情地夹起一筷子米饭,看到这几行字嘴角竟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

学长笑着问他,看到什么了?女朋友的消息吗?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回了个“好”。


十一点五十七分,林恒蹲在猫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背上的毛,第五次想,徐必成又不守承诺,多余的那次机会也用光了,他真的要生气了。

十一点五十八分,他单手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你怎么还没回来”,然后又删掉。

十一点五十九分,他点开时钟,顶着秒针一格格下滑,屏幕上冒出陌生号码。林恒空白地看了几秒,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于是点了接听。


“是林先生吗?我是——咳咳咳——我是徐警官的搭档许鑫蓁。”


林恒慢半拍地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很吵,他好像听到混乱的交谈声、哭声、医院铁架床滑过地面的声响,然后是砰、砰、砰,窗帘外面透进光,他站起来又把它拉开,抬起头,看见烟花欢快地洋溢着远处的夜空,没有徐必成的新年热闹地、浑浑噩噩地到来了。


01.以为再见并不远

林恒站在黑色的肃穆的人群中,被墓园里应景的细雨刺得一缩脖子,他把手下意识揣回了羽绒服口袋里,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指尖触到了什么东西的包装纸。他扯出来一点点,很鲜艳的塑料皮,林恒泡在小雨里的大脑僵了几秒,才不甚清楚地想:是一次性暖手宝。


他边刷牙边把赖在被窝里的徐必成揪起来,对方不情不愿地眯着眼睛踩上拖鞋,自然而然地又贴到他背后,长手长脚的人挂在他身上,有种都市八点档家庭轻喜剧的诡异温馨感。

他叼着片面包擦眼镜的时候徐必成才套上警服,扒拉椅背上的厚外套往身上披,勾过车钥匙又夺过他的面包片要亲他。林恒躲了一下,徐必成吊儿郎当地揽着他的肩膀,把另一串钥匙放在他手心:现在不让我亲,下次亲要过好几天了,嗯?

林恒不看他,摩挲着钥匙串上圆头圆脑Q版小人的挂饰——徐必成之前找人定做的一对儿,不大传神,但也挺可爱,反正徐必成一直很宝贝他的那个,还非缠着他用自己的,美其名曰“想我了就看看”。天天见面林恒会嫌他烦,自认为长不出“想念”这种情绪。

他问,你要出差?

差不多吧,有个追捕要出省,后天差不多就回来了。


徐必成开车把他送到校门口,他庆幸终于逃离了审美小众的车载音响歌单,徐必成又把他叫住。

林恒,摸摸你左边口袋。

他摸出口袋里的东西,诧异地看着那人,徐必成满脸的笑意在冬日发白的阳光里愈来愈模糊:“你不是容易手冷吗?用这个。”

林恒心里忽然一软,刚想说点什么,徐必成已经冲他挥挥手:“我走啦林恒,你好好吃饭,记得想我!”

他张张嘴,最后对着驶远的车无声地说:“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林恒把暖手宝攥紧了,咬着嘴唇想:要是你听到就好了。


侧面斜过来一把黑伞,林恒诧异地抬头,对上脖子上还裹着绷带的许鑫蓁苍白的脸。他搜肠刮肚刨出来一句“节哀顺变”,许鑫蓁已经先他一步,林先生,节哀。

林恒接过伞,生涩地吐出几个字:“谢谢许警官。”


这种话往往是徐必成替他说,他不擅长也不乐意与人交际,徐必成就由着他当哑巴,带他认识自己的朋友。

小徐警官偶尔也会发愁地看着他说,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可怎么办呀。

他垂下眼,心想:那你一直在不就好了。


许鑫蓁冲他一点头,他之前总学徐必成叫他“小林”,他也照着徐必成手机里的备注喊对方少爷。原来是在徐必成手机里见过他的号码。

死亡让他们的人生退回原点,缩回刺猬的躯壳,变回陌生人。


徐必成的弟弟和父母在不远处,林恒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给徐母递了包纸巾。

徐必成,你怎么让那么多人都那么难过呢。他想。


回到家时猫挪过来,蹭到他浑身的冷风,不满地挪走。它好几天没见到那只闲着没事干就投喂它,偶尔还会给它讲猫生大道理的活泼两脚兽了,家里只有另一只充满疲惫和冷漠的情绪寡淡人类。

林恒脱了外套给它添粮,蹲下看了会儿它吃饭,才觉出几分冷来,一看空调没打开。徐必成进家门时会记得开空调的。

他起身去找遥控器,猫也跟在他身后,叫得很委屈,像在问他,另外一个人去哪儿了。

可他也不知道。


徐必成走了,林恒还很模糊地没觉出太大变化,顶多就是不在有人往他口袋里放暖手宝,也不在有人会一进门就帮他开好空调了。

他有些不习惯,也有点隐约的难过,但只有一点点,在心里闷得难受,像是被冻出来的。

那个黏人到有些烦人的人消失,好像一点也不好。


林恒揣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不适对了一下午的实验数据,草草煮了泡面填肚子,收到实验室群里的消息,明天早上六点半实验室集合。

他好像终于找到了点事做,抓着换洗衣物去洗澡开洗衣机,在脏衣篓里挑出了徐必成的卫衣两件,裤子一条,内衣一套,袜子两双。他刚想开口痛斥徐必成“又不把衣服袜子分开丢”,猛然住了嘴,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分青红皂白地卡在了喉咙里,险些呛出眼泪。

他撑着洗衣机任由耳畔嗡鸣了几分钟,忍无可忍地打开了花洒。


躺到床上已经十点多,这是他睡得早的时候,也就是前两天实验室加班加点又熬夜等徐必成没休息好,他今天才会这么疲惫。林恒蜷在冰凉的被窝里冷静地分析。

他向来不在没意义或没成果的事上消耗自己,也很少失眠。直到服了两片安眠药第五次打开手机发现已经凌晨快两点时,他终于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抓起自行车钥匙准备去实验室睡觉。

……都怪徐必成。


六点二十一分推开实验室铁门的蒋涛被林恒脸上硕大的黑眼圈吓退了两步。

“和你家那位警官吵架了?”他试探性地问。

严重缺乏睡眠的林恒看起来大脑宕机了一会儿,点点头。

蒋涛松了口气,心说林恒这状态看起来像一夜之间守了寡,还好只是情侣矛盾。他又问:“那你今早怎么过来的?骑自行车?”

林恒又点点头,这次反应快了些。

那行,今晚我开车把你送回去,你这样我怕你骑车骑进河里……林恒揉了把脸,哑着嗓子说好。


林恒在小区门口的桥上下车,带着倦意冲他挥挥手,径直去桥头吹冷风了。蒋涛从通讯录里扒出许鑫蓁的号码拨过去——许鑫蓁是他一个姓周师弟的男朋友,和他混得挺熟。

许大少?许鑫蓁应了一声,嗓音里有点说不出的疲态。蒋涛简单问候了几句,很快切入主题,问他徐必成和林恒是不是吵架了,能不能帮忙调解一下,林恒这样会影响到整个小组的实验成果。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然后许鑫蓁轻声说,没吵架。

——徐必成牺牲了,就大前天。


蒋涛脑子里“轰”地一声响。他摔上车门跨过绿化带,一把把林恒从桥边拉回来,小林,你别——

林恒盯着他,眼里是货真价实的疑惑。


他突然露出一个笑来,看得蒋涛背后一凉,恨不得找个绳子把他就地绑上扛回自己家再打一针镇静。

林恒说:“蒋涛,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讲过我和徐必成是怎么认识的?”

蒋涛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讲起来。


前年……不,应该是大前年临近年底的时候,林恒读大四,被申请保研名额和找合租室友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他情绪不外露,实在烦得受不了了跑到公寓楼外的桥上吹风,盯着河水出神。

然后,他就被一个人紧张地拉到了一边。

那人羽绒服大衣里套着警服,穿得不太板正,市公安局的制服,林恒的目光从他的警徽移到那张尴尬的、试图跟他讲苦尽甘来大道理的年轻面孔,诡异地没有发火。

……这位警官,您冷静一下,我没有自杀倾向。


那警察一脸空白地看着他,随后表示自己说什么也要送他回家。

经过一番交流——主要是小警察在讲,林恒“嗯嗯哦哦”地符合,他得知了对方叫徐必成,是个叛逆型富二代,没有经商头脑,放着家业不继承非一腔热血地要当人民公仆。林恒脸上没一点表情,心里也没什么波澜地想“唉,少爷”,紧接着就听到了对方还在为合租的事儿发愁,立刻诚恳且直白地亮出了微信二维码。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脑子突然抽了就主动了。”林恒讲话时嘴角噙着不明显的笑意。“后来莫名其妙合租又莫名其妙恋爱,可能本来就有点什么观念或者别的矛盾一直横亘在哪儿,现在终于爆发了?我也不知道。”

“林恒,徐必成他——”

“——嗯,他估计挺生我气的,但是他一直都主动。如果他不来找我再说,我又不是没他过不了……走了蒋涛,明天见。”


蒋涛茫然地看在原地看着他平静的背影,险些摔了手机。


林恒的生活似乎回到了两年以前,还没遇见徐必成的时候。布偶猫小羊被他托付给了许大少闲情雅致开的宠物店,一个人规律又平静地过日子,没有人会在他赶论文的时候拆开一袋重油重盐的垃圾食品凑到他嘴边,也没有人会让他坐在空旷的教学楼里从六点半等到八点半等自己下班。他适应能力一直很强,等到二月放寒假的时候,林恒已经完全重新习惯了独自生活,并能自动屏蔽出租屋里一切和徐必成有关的物品。


蒋涛的一句试探仿佛在他的潜意识里打了个思想钢印,他自动把徐必成的消失归为了吵架后格外漫长的冷战,只是不能细想,他是理科生,当然一眼看出这个假设千疮百孔、漏洞百出,搁在心里像是人平躺在一张钉子床上,由于受力均匀而暂时、暂时毫发无伤。

……只要他不去细想。


情人节那天林恒收到条短信,是徐必成爱带他去的一家餐厅,告诉他今晚有预定。之所以知道是情人节,还是徐必成之前拉着他玩的一个情侣养宠小游戏发的通知。实验室有人发巧克力,他含了一块儿,甜得吓人,齁甜的感觉但从舌尖直糊到太阳穴。

有不知情的人问他今天安排,蒋涛动作一僵,转头看他。林恒低下头,反复看了几遍那条短信,平静地开口:“要和对象去吃饭。”


徐必成之前有一次惹他生气也是带他去这家餐厅,林恒想起来了。

虽然这次徐必成实在有点过分,四十多天不跟他联系,求和的手段还用过一遍、一点新意也没有,但他还是决定宽宏大量地给对方一次机会。


林恒踏入餐厅时是晚上七点半,预约信息显示的时间,徐必成的预订包了场,他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对着桌上的玫瑰感叹一句“唉,少爷”。音响放着一首很耳熟的日语歌,林恒听了半天才记起来,《天气之子》的主题曲,《愛にできることはまだあるかい》*❶。


徐必成看到后面抱着他哭得没个人样,把他卫衣都哭湿一片,他半嫌弃半好笑地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推开,徐必成抱着他怎么也不撒手,好像还说了句什么。

是什么呢。


——“林恒,我跟你求婚的时候一定要放这首歌!”


林恒听见自己说,好啊。


“林恒,徐必成他——”

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徐必成鲜活的笑意和发亮的眼眸穿过嗡鸣的时间重重地砸在他心上,天马行空的浪漫和承诺轻而易举地冲破了他的防御机制。失联整整四十五天的痛觉猛然回笼,他像个在漫长缓冲带上一路剐蹭又无知无觉的人,在外力作用下堪堪停住,才发现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终于露出了鲜血淋漓、浸满眼泪的狼狈内里。

他落荒而逃,站在路边死心塌地、泣不成声。


02.如果我想你三遍

七月份的夜晚暑气略有消散,天一点一点暗下去,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徐必成站在这个位置凑近他,近到可以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

“林恒,我可以亲你吗?”


别再回忆了,林恒飞快地蹬车,眼泪迎着寒风被吞没,脸颊被风吹硬、冷得发痛。徐必成让他坐在自行车后座,边骑下坡边大喊让他抱紧点,林恒的脸贴上他微微汗湿的后背,心跳蓬勃,连带着他脑海里也只剩下徐必成心跳的节奏。

膝盖砸地一声闷响,不知道该抱住什么的林恒在下坡时摔得丢盔弃甲。他木然地把车扶起来,掌心擦破了,膝盖也免不了出血,他已经感觉到那一小块皮肤和布料粘连,每走一步都刺得牵动神经。

就像他现在的精神一样。和徐必成有关的事太多太多,一起走过的路上任意一草一木都对应拉着他的徐必成掌心的一分温度,牵扯着他突如其来又汹涌的想念。


艰难挪到家门口时林恒的眼眶都已经让风吹干了,一打开门,眼泪又掉下来。

被他刻意忽略的、和徐必成有关的一切此刻都像自带了发光效果撞进他的瞳孔。餐桌一角的情侣马克杯,冰箱上留着的便利贴,幼稚到荒谬的卡通围裙,颜色鲜艳的棒球服,琳琅满目地和回忆一起把林恒的视线塞满,又一起被滚烫的泪熔化、变得模糊起来。

屋里充斥着暖黄色灯光下徐必成的剪影,全都笑盈盈地、语焉不详地望着苦苦支撑自己不摔倒的他,没有一个伸出手,走过来抱住他说,林恒,今天做实验辛苦了。

再也不会有了。


他跌跌撞撞冲进被徐必成改成书房的客卧,翻出一张徐必成宝贝得不行的拍立得,他过生日时拍的,徐必成玩心大发抹了他一脸奶油,转头就对着相机笑得灿烂,他被揽着,无奈地挤出一个笑来。

林恒不爱拍照,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照。

徐必成的遗照选了他刚入职时拍的证件照,二十二岁的年轻人面对镜头板出不太熟练的严肃,眉眼紧绷显得有点凶巴巴,还是明媚,大概没想过两年后自己会在一场跨省追捕中因为废弃厂房爆炸而告别世界。

林恒当初看他工作证上那张彩色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好像他已经习惯徐必成长了张天生带笑的面孔。

可那人才走了一个多月,他就几乎只记得他黑白遗照上的模样了。


林恒把那丁点儿大的相框拆开,拣出照片,小心地放进自己学生卡套里,他的卡平日放在大衣左胸口袋里,是个贴近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看到相框下压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那是徐必成的笔迹,好笑地列了张“ToDoList”,标题八个字母用笔描黑加粗,第一条首当其冲是“给林恒买花”,后面画了个小方框,打了个勾。

林恒指腹擦过字旁简陋的简笔画小花,想起某一天他走出校门,看到从头发丝儿到袜子都精心搭配过的显眼包徐必成抱着一大束向日葵杵在校门口,茫然和震惊之余,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欣喜,也被他盲目的理性硬生生压了回去。

徐必成大概很失望吧。


剩下几条天马行空地标着“陪林恒去海边”“带林恒见家长”“求婚”之类的话,“求婚”旁边甚至打了个俏皮的箭头,指向一行字:“我已经订好餐厅了!虽然有点着急”。

花束、大海、求婚的音乐,他随口一提的想法被徐必成珍重再珍重地写进未来的日程规划里,明明那人经常言而无信,总是说着半小时让他干等两个多小时,却早已偷偷默认了自己的未来一定一直与林恒有关。


林恒缓慢地读到最后一条,徐必成写的是,和林恒看一场烟火。

他突然非常、非常难过。比猛然意识到徐必成离开的那一刻还难过。


原来,那个让他对着遥远又冰冷的灿烂、在家里从八点枯等到十二点的人,也一直想和他完整地看完一场烟火。


他隐约觉得后悔。如果多和徐必成拍几张照片呢,如果在接过那束花时笑得再明显一点呢,如果让徐必成亲他那一下,在告别时把叮嘱说得更大声些呢。如果他多和徐必成讲点真心话。如果如果。想到最后,林恒甚至不知道自己对徐必成动心是不是也不应该。

他的眼泪无知无觉地滴在那张纸上,好像那颗湿漉漉沉甸甸的心,一拧就能滴出咸涩的水。


林恒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波动了。他冷漠、麻木、总是平静,被很多人建议去看心理医生,喜怒哀乐全像用水稀释过,稀少又不明显。

直到徐必成跟颗彗星似的,撞进了他的生活。

徐必成热烈、灿烂、引人注目,把他情绪里的水分全部蒸发成了水蒸气,七情六欲的底色才得以显现。然后彗星突然消失了。

他在做梦般鲜活的两年中从徐必成那儿偷来的光和热也全部消散,水蒸气变回水滴,变本加厉地砸回了他的世界。

徐必成走的第四十五天,林恒的世界迟来地迎来了一场漫长的暴雨。


“小林,今年跟我们出来跨年吗?”蒋涛推开他们办公室的门,三两下脱了无菌服和手套,在他桌上搁了瓶矿泉水。林恒从电脑上方向他行注目礼,答非所问:“今天做了几台手术,怎么要新年了憔悴成这样?”

蒋涛比了个三,林恒点点头,又问:“小周在吗?他在的话许鑫蓁也在,我不去。”

蒋涛随口应了一声,本来想说许鑫蓁好像有点事回局里了,但手机响了。他接了个简短的电话又要出去,走到门口,似是放心不下,回头看了一眼林恒。林恒正好起身来扒拉手术无菌服,察觉到他的目光,笑了一下。


林恒这小祖宗的笑脸倒是挺少见——蒋涛掐着鼻梁往外走,连做三台手术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直到看见许鑫蓁的车被周诣涛独自开走,他才猛然觉出不对头。

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年轻人方才笑得见牙不见眼,是个很“徐必成”的笑容,放在他脸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蒋涛心里有点隐约的难受。

许鑫蓁看不惯林恒大概也就是两年前,徐必成走了之后的事儿。他从周诣涛那里听过一耳朵,无非是觉得林恒无情无义,男朋友牺牲了眼泪都不掉一滴之类的,为徐必成的真心感觉不值当。

他不这么觉得。


前几天林恒早退,他顺口问了句回去干什么,林恒套上衣服,手里攥着个暖手宝边往外走边说,回去给那谁过生日去。蒋涛好半天没想起来当天谁过生日,林恒都走远了他才意识到,林恒口中那个亲昵得过分的称呼,原来属于徐必成。

林恒这两年甚至变得活泼了一点,蒋涛本来还怀疑他是不是私下报了什么社交技能培训班,直到那天才猛然意识到,只是徐必成带给他的影响远比他和许鑫蓁看到的大。

他整个人都被徐必成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重塑了。


拐去商场买了一盒烟花棒的林恒一路骑回家,并不知道蒋涛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早已习惯了装作徐必成从未离去的生活,连绵近七百天的暴雨季冰冷又不讲情面地把他下半身全浸在雨水里,寸步难行,他索性驻足不前。

他像个登山的人,被徐必成的死圈定了一块杂草丛生的牢笼,背后是压缩在心脏里,不断颤动、侵占思维的回忆,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断崖,他被困在了人生中仅有的,与徐必成有关的那两年时间里,左右支绌,辗转反侧。


研究生顺利毕业的时候,实习期结束开始跟手术的时候,新海诚又一部作品在国内首映的时候,小区里新开了一家花店的时候。出太阳的日子,下雨的日子,多云转晴又转阴的日子,台风来了的日子。每一件事都让他想到徐必成,想到徐必成的人生就此与这一切断联,那场雨就下得更猛一点。

蒋涛和许鑫蓁全都想错了,他没有放下,也没有忘记。

他只是被回忆同化了而已。

两年了,他的生命像是停在了两年前那个跨年夜,然后泡在泪水中,长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十一点多时林恒握着一把烟花棒和打火机下楼,打火机还是徐必成的,那人偶尔案件到了一筹莫展的阶段会抽两支烟,知道他不喜欢,会在阳台上散尽了味儿、洗把脸再来抱他。

他站在桥边,点燃一支烟花棒,河面像块毛玻璃模糊地映着火花。


“徐必成,我今天下班时见到许鑫蓁的车了,但没见到他人。我好像有点想你,你不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

“我回来时顺路去宠物店看了一眼小羊,它现在好圆,变成布偶猪了,没被欺负。你别怪我好不好,你走了我实在没精力养它,我应该是有点想你。”

“好吧,刚才骗你的,不顺路。我还是没去学车,挺不方便的,我想你。”

“徐必成,你还是怪我的对吧,我之前对你那么……那么冷漠,你都不让我梦到你。徐必成,我挺想你的。”


林恒絮絮地说到只剩下一根烟花棒还没被点燃,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夜空中烟花炸开,河面被照得亮如白昼。公寓楼大多都亮着灯,城市里灯火通明,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

“新年快乐,徐必成。这根烟花棒留给你,我要回去了。”

“……我非常、非常想你。”

“你听到了吗。”


林恒转过身准备走,看到几米开外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不知道在那儿看了他多久。烟花把那人的脸颊映亮,林恒终于和对方视线交汇。

世界安静了。

世界都在等那人开口。


在万籁俱寂中,林恒听见他说:“我听到了。”


新一波的烟花又砰地炸开,世界忽闹忽静、忽暗忽明。泪水、暴雨和河流在同一片天空重逢,瞬间凝固,只剩他的心轰然冲破堤防,暂停七百三十天的心跳重新开始运作,断崖对面云开雾散地坦荡,他不管不顾地一步跨过去,终于被地面稳当地接住了。


03.这样想了千万遍

“林恒,你吃过晚饭了吗?”徐必成跟着他进了屋,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吃了。”林恒开灯的动作顿了一下,发出了见到他后的头两个音节,随后又问:“你呢?”

徐必成摆摆手:“我直接被接去的市局,在那边填了点盒饭。”林恒点点头。


趁林恒去洗手间的工夫,徐必成打量起他们的出租屋。家具布局没有太大变化,餐桌上多了几板药,他偷摸凑近一看,是治失眠的。他记得林恒有一点轻微的洁癖,自己从前老被他训,屋子被收拾得非常干净,家具冷色调,他买的幼稚的亮色摆件还被擦得干干净净、放在橱柜上。厨房角落堆着成箱的方便面,垃圾桶里没什么东西,他立即得出了林恒没有好好吃饭的结论,最好的情况也是早午饭草率地在单位食堂解决,晚饭回家拿速食品糊弄自己的胃——对啊,林恒应该已经工作了,不科研的话研究生早该毕业了。

徐必成心里泛起点酸胀。

毕业时孤身一人看着被亲友簇拥的同级生的林恒,心里会想什么呢?会怪他吗?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细细密密的刺痛就从心脏蔓延到遍布全身,林恒面对他的平静一下子都成了欲盖弥彰,徐必成光凭想象,就心疼得要落下泪来。

他假死卧底的事,许鑫蓁知道,父母和弟弟后来也被通知,他最亲近的人中,只有林恒不属于生死搭档也不属于血肉至亲,孤独地处于状况外的痛苦中,会被他的死砸个晕头转向、茫然又悲哀地熬过两年。

很遗憾,徐必成虽然想得比许鑫蓁和蒋涛多几步,但还是少很多步。


林恒下楼时没关空调,屋子里很暖和,徐必成站那儿听林恒碎碎念被吹个透心凉的身体已经基本回暖,他推下外套,上下看看,突然不大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往玄关处挂。

林恒正好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衣服往玄关的衣帽架上一搭,刚洗过又擦干、有些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徐必成仿佛身体里某个齿轮和久远的记忆精准重合,下意识地把对方那双手包进自己掌心里,从善如流地絮叨:“卫生间不是装热水了吗,你又拿冷水洗手?怎么老不长记性,手冷不会难受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一齐僵住了。他感觉到林恒冰凉又带点湿意的手不知所措地被他攥着,他几乎想道歉,喉头却被莫名的情绪堵住,不上不下的,就跟他消失的那两年一样,不知道该不该提,也不知道怎么去提。


最后林恒给了他个台阶下。那人生涩又艰难地答了个“好”,下一句却不是“以后不会了”。

林恒说的是:“那你以后多给我暖暖。”


七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不讲情面地拼成一根烧红的钢针直刺进徐必成心口。他能感觉到林恒说这话是小心翼翼的,不是怕他生气,是怕他消失,梦里刹那间化成泡影的消失。

直到被他抱进怀里时,林恒那点儿极细微的颤抖才停下,像终于摸到他实体才能确认这不是个梦境一样。


“不走了,别怕,我不走了。”徐必成揉着他后脑勺柔软的黑发,低声说。


林恒变了点,可太久没见,他一时觉不出来是哪里变化,只觉得那人的反应是一如既往的淡,也隐隐有点压抑,甚至不过问他消失两年都干了什么。

徐必成想,没事。总有一天要说清楚,林恒不问,他就不讲。

他们是彼此生死一线的失而复得。


徐必成第二天还是回了市局,跨度拉得挺长的案子,统一做笔录填卷宗补逻辑链,他自己的事儿忙完就去骚扰审人审得头晕眼花的许鑫蓁。兄弟久别重逢该唠的话昨天行动归来的车上都唠得差不多了,他今天来主要打听林恒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许鑫蓁脸一垮手肘一支,答:“我没跟他联系过,偶尔去接小周时能碰见。蒋涛和他亲,你别找我,找他去。”


徐必成欣然接受建议,在市局特批的假期头一天兴高采烈地跟着林恒去上班了。

蒋涛这天恰好闲,早上跟完一台手术回办公室,见林恒座位上有人准备去逗两下,看见徐必成的脸如遭雷击,心想:林恒终于疯了还是我终于疯了?

十分钟后,徐必成和蒋涛各拿一听可乐,坐在林恒待的那间手术室外开始谈心。


“你回来也好几天了,”蒋涛讲话的语气有一种旁观者清的漠然,尽管徐必成知道他心疼林恒被蒙在鼓里,“应该也能看出来,小林变化很大。”

徐必成无言地点点头。

“前几天他对我笑,我怎么看怎么奇怪。徐必成,你知道怎么个怪法吗?”

他拿易拉罐的动作一滞。

“他笑起来很像你。”


徐必成刚想说点什么,被蒋涛的话音急切地打断了。

“还有再早一点,他早退我问他干什么去,他说给人过生日去——”

“哥,涛子哥,别说了——”

“——徐必成,那天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是你的生日。”

“……别说了。”


从林恒帮他挂衣服那时就隐隐感到的不对劲在蒋涛带着怒气和心疼的坦白中猛然清晰,林恒变得开朗、会照顾人、而情绪更加内敛又看不出端倪,原来真的全拜他徐必成的不告而别所赐。

手术室上的灯一下绿了,林恒摘了手套和口罩走过来,正好见到他俩僵持,笑弯了眼睛说:“蒋涛你造我什么谣呢?”


蒋涛一秒恢复理性温柔知性学长人设闪身离去,留下心里五味杂陈的徐必成和林恒对视。


徐必成忽然很想很想问问他。

蒋涛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性格会变化这么大,家里我买的那些东西位置却一样没变?

你究竟有多难过,现在才不愿意问我,也不愿意对我说实话?


林恒看着蒋涛仓皇逃窜的方向皱了下眉,随后若无其事地两指从徐必成手中拿起可乐,将剩下那一口一饮而尽,空罐丢进垃圾桶。徐必成立刻开启了自动跟随模式,任林恒领着他下到医院食堂。林恒知道他前些天在担忧什么,还非拉着自己去面包店购置全麦面包两袋,所以他只是帮徐必成打好了对方爱吃的菜,用委婉一点的方式让他别那么牵肠挂肚。

结果适得其反。


徐必成一顿午饭吃得味同嚼蜡,心里的酸涩趋于饱和,很有满溢而出的趋势。林恒在他记忆里,一直是个淡淡的、生人勿近的形象,生平最多的情感是厌烦,最常摆的表情是冷脸,只有偶尔吃到美食的时候,眼神会亮一点,勉强沾上了烟火气。

二十四岁的徐必成总嫌他瘦,励志把林恒养胖五斤。

林恒不爱社交,厌恶场面话,一个人的时候就躲,有了他之后开始理直气壮地把他推出去,自己找个角落等他结束客套来捡。

他也担心过如果哪天他不在,林恒会不会又把自己缩进壳子里。

如今看见林恒变得八面玲珑,变得体贴得当,原来是林恒在有意无意地模仿记忆中他的形象,自发地把自己社会化。

徐必成却不觉得这是件多好的事。

如果林恒不愿意,多好都不算好。


……还有蒋涛说的,生日的事。

许鑫蓁对林恒的不满,蒋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形式上掩饰了一下,可徐必成突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人。


他两年前停在市局的车这几天送去检修,想起来自己是富二代的徐必成却跟等不及似的,立刻开了另一辆车开始接林恒上下班,企图以这样的方式快速重新挤进林恒的生活。

林恒撑在副驾那边的车窗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讲医院里乱七八糟的事,其中不乏全麻笑话和手术台连轴转的牢骚,徐必成看着他放松的肢体语言,心想林恒不那么紧绷也很好。


但他还是没忍住,趁林恒在厨房找东西的当口找了个借口进书房,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作证林恒过得并不好的证据。

他又渴望看见林恒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又害怕那里真的被刺得鲜血淋漓。

在拉开最右手边的抽屉时,徐必成终于怔住了。


他记得那里有个相框,里边儿放着林恒二十三岁生日时拍的拍立得,背面叠着张折成巴掌大的纸,写着他幼稚的心愿。

他那时也才刚考进市局,没体会过同行的生离死别,颇有些想一出是一出,才恋爱大半年就大言不惭地在待办事项里写“求婚”,真的差点生离死别后才发现,小小一枚求婚戒指能绑住的东西于他而言少之又少。

废旧厂房的火光扑面而来,他按照临时编的剧本变卦反水时,分神了一秒,裸露的脖颈处就被飞溅的碎片烙了片烫伤,留了疤。

那一秒徐必成在想:林恒还在家里等我回去看烟花。


相框和ToDoList还在,拍立得不见了。徐必成盯着那张纸发了会儿呆,忽然发现,“求婚”那一项后面,打了个小小的勾。

笔画边缘甚至微微被水渍洇开了。


相框下还压着两张蛋糕店的发票,时间是去年和前年他的生日。

徐必成眼眶发热,书房门口忽然咔嗒一声,林恒走进来,问他叮铃咣啷地在找什么。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平日巧舌如簧的人忽然哑巴了,只好先挑个好回答的问。


“这里的……照片呢?”

林恒“哦”了一声,从椅背上大衣胸口的口袋里掏出工作证,从里面取出照片递给他,是他意料之外的坦率。


徐必成接过相片,有些磕巴地重新开口:“蒋涛今天告诉我,你早退回来给我过生日,是真的吗?”


林恒脸上那张自他回来就一直焊死的、冷静又得体的面具终于裂了道锋,那破绽很小,就像清单上被泪水洇开的那么一小点儿一样,非得仔细地瞧,才能窥见那份定格在了两年前,又被经久不息的暴雨季浸到饱胀的悲伤。

然后林恒若无其事地扯出了个笑:“我就说蒋涛和你造谣……”

徐必成忍无可忍,抽出蛋糕店的发票贴在了林恒眼前。

“林恒,算我求你,跟我讲点实话好吗?”


他随手把发票放在一旁,直对上林恒的双眼。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林恒苦苦经营两年的保护壳其实一碰就碎,那人装不在意,装释怀,装得自己都要信了,却同时还矛盾地假装着他从未离开过。

林恒为自己营造的所有假象在不同的位置相互掣肘,堪堪维持了诡异的平衡,稍稍一施力就会全盘崩塌。

可他就这么撑了七百天。


林恒连嗓音里都带着水汽,甚至有些委屈:“我没不说实话。”

“你都没问过我。”


徐必成一肚子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的火全让这点儿水汽浇熄了,拽过椅子拉着他坐下,又顺了下他的头发。

我不好,林恒,是我不好。我只是……我以为你是适应不良。


“你要讲吗?还是想先听我讲?

林恒迟疑了一下,说你先讲吧。

好。


“我去卧底是行动前一天临时做的决定……查到那一步证据链突然对不上了,是用的线人有问题,本来要安排我直接反水,那一场火谁也没想到,我只能顺坡下驴,装失忆,然后从小弟开始干,一装就装两年,直到去年年底收网。你看这儿,厂房爆炸时烫的。”

“林恒,你知道我那一秒在想什么吗?”


“我知道,因为我也在想你。”林恒忽然说。

讲这话时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徐必成忙去掰他指节,指腹小心地蹭上他掌心的茧和鲜红的指甲印。


“徐必成,你知道我是怎么自己骗自己的吗?蒋涛第二天问我是不是跟你吵架的那一刻我几乎是松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个借口,准备用它欲盖弥彰一阵子,等什么时候实在骗不了自己了就再换一个借口,然后就是情人节,我收到那家西餐厅的消息了。”

“——我走进去,就听见里面放着你说求婚要放的歌。”

“你知道我放不下你,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是吗?”


林恒讲到最后掌心因为缺氧而阵阵发麻,徐必成伸手去蹭他眼角,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是泪。

徐必成,你哄我两句也好啊。

我很好哄的。

你再哄哄我,我就不生气了。


徐必成张开双臂抱住他,是一个丝毫不设防的姿势,感到两人的体温一点一滴互相渗透,工厂里冲天的火光被暴雨浇熄,而雨也停了。

他胆战心惊地把所有情感都压缩在一个很小的角落,抛弃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特质、面目全非地过了两年,再见到林恒后拼了命地想逃离那道名为久别的沟壑,尽力不提,不曾想林恒被留在了过去。

原来他该先往回走,再往前赶。


“对不起,”他说,“我把我自己赔给你好吗?”

“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林恒闷闷地说,我这两年一直在想,只要你回来,我就立刻原谅你。

虽然你不告而别,缺席了我两个新年和两次生日,还骗我骗了两年。


但是好在事不过三,徐必成可以比别人多一次机会。


04.照着我也照着你

徐必成似乎对跟着林恒上班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市局慷慨地给了他两周假期,正好包着年前年后的那么十天,然而徐必成对于买年货、走亲戚等过年基本流程丝毫不感冒,好像要一心一意地在医院的神经内科生根发芽,三天过去,林恒觉得连食堂打饭阿姨都要认识他了。

不过他倒是很快又习惯了上下班都有人接送的日子,连带着能眼不见心不烦地屏蔽徐必成那堪称人满为患、五湖四海的歌单。

徐必成叹为观止,不知道林恒装无事发生的能力已经出神入化到如此境界。


车停在公寓楼下,路灯柔和的亮光从车窗打进来,把林恒的眼睛映得发亮,仿佛给他镀了层言笑晏晏的柔光滤镜。徐必成刚想逗他两句,话到嘴边忽然拐了个弯,他想到前几天终于去店里取回早就该取到的一对戒指,落在父母家里,一时当不了筹码。

没关系,他就问问,林恒不答应就以后再说。


徐必成鬼使神差地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上林恒的眼睛一下忘了词儿,好半天才伸手捂住林恒的眼睛,手足无措地说,我放个歌,整点儿氛围……

林恒对着他有点忙乱的动作,不仅没感到莫名其妙,还笑了。


“不用放了,徐必成,我答应你就是了。”

徐必成猛地抬眼,把手掌移开,撞进林恒一双真心实意弯起的眼睛。


他像个被天大的惊喜砸中的人,拉住林恒的手,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那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了哦?你知道自己答应我的求婚了吧,不许反悔,不行,我得找个什么东西录下来,林恒你再回答我一遍……

林恒凑上去,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他的嘴角:“盖章。”


徐必成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与自己偏离两年的人生正轨正式重逢。


隔天徐必成特意回了一趟市局,昭告全世界他现在有老婆了,不出十五分钟,连刑侦支队隔壁警犬大队的狗都知道了这件事。

许鑫蓁看着他那副不值钱的欢脱样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小时,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了套包装起来的高达模型塞给他,说是新婚礼物,给林恒的。

徐必成没多想,回医院时转交给林恒,他端详了一会儿顺手搁在桌上,正好同科室的周诣涛回来,盯着礼盒包装看了一阵子,忽然说:“是那套模型吗?我想起来了。”

徐必成和林恒同时抬眼看他。

周诣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是蓁蓁去年看小林动态里转发的抽奖买的,本来想托我给他当生日礼物,后来心里那关没过去,差点不了了之。


小林,他其实没怪过你,我替他道个歉。

林恒有些愣怔,随后点点头:“嗯,我知道。替我说声谢谢。”


徐必成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告诉娘家人蒋涛这个消息比较温和,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他被臭揍一顿的可能性,蒋涛就已经挂着假笑出现在了他身后。

“徐警官,麻烦您跟我出来一下。”


徐必成胆战心惊地在林恒和周诣涛的注视下被蒋涛押去了楼梯口。蒋涛看着这小子惊恐中掺杂着一丝炫耀的微表情,终于明白嫁出去的小林就像泼出去的水,不仅无法回到己方阵营,从此还会帮着拉偏架了,一时无限惆怅。

然后他说:“小林要是对我流露出一丝丝不开心,你都完了,我会把你的脊髓解剖出来示众,知道了吗?”

徐必成坚毅地点点头。


回家路上林恒问他蒋涛说什么了,徐必成一回忆觉得好疼,浑身上下一阵幻痛,呲牙咧嘴地给林恒复述了一遍。

林恒说哦,他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我再不交实验数据就切我肾示众。

……那很凶残了,徐必成说。

那真的很凶残了,林恒重复了一遍。


吃饭洗漱上床睡觉,林恒悄悄蹭进他怀里,让他接着讲卧底时发生的事儿。徐必成有意吊着他,每天只讲很少一部分,很快林恒避而不谈的那两年就成了他要想办法才能多听到一点细节的连载警匪动作片,篇幅大、集数多,还卡剧情。

徐必成努力讲得轻松,他觉得横竖都要讲明白,能让林恒少难过一点是一点。但林恒好像会因为他的故作轻松而更加低落,他叹口气,揉揉林恒的脑袋,现在到你说啦。


林恒,你去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不止生日,”林恒说,“新年,春节,情人节,中秋……也不止节日。”

“我每一天的愿望都是重新见到你。”

因为你可能在某个路口出现,所以我才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每走一步都满怀期待。与你重逢可以给所有为你落的泪都镶上金边。

他没说的是,还有一个早该实现的愿望,是跟你一起过个年,看场烟花。徐必成,你欠我。


嗯,我知道了,徐必成说。

我也是。


徐必成起先提出要带林恒回家过年时,林恒是抗拒的。

他和同龄人相处就够别扭了,一想到要跟对象的父母交流,不禁奓了毛,宁愿守着病历单和手术报告过年也不愿意跟徐必成走。徐必成好说歹说,又是“我老早就跟他们说了你一大堆好话”又是“你问个好就行了”,终于是把林恒哄上了车。


结果他开车先去了宠物店,把寄养的布偶猫接出来了,说是他俩现在都忙了,索性给他爸妈养。

林恒抱着憨态可掬的猫笼子和大了两倍不止的猫茫然对视,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爸妈这么……热爱生活呢?”

“哦,我弟这两年出国读书,妈闲在家里养绿植都养腻了,正好猫给她养着。婚戒都戴了,以后真是一家人了,你记得喊妈。”

徐必成说完才想起来,林恒背井离乡摆脱原生家庭出来读书,在大城市孤孤单单地过日子,多少年没喊过一声爸妈,恨不得穿越回半分钟前把自己嘴堵起来。


林恒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可它现在这么大一只,也不知道妈抱不抱得动。”

徐必成刹住车,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而林恒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假装被车窗外的枯树突然产生兴趣。

徐必成强忍住泪意,笑着说,她可强悍了,抱个十五斤的猫不在话下。


徐家的别墅离市中心有段距离,私自燃放烟花爆竹抓得不严,冬日里天黑得早,徐必成趁着他爸妈逗猫、饺子在锅上煮的时候带林恒溜出去,从小院里薅出一堆易燃易爆违禁品,左手拉小车右手牵林恒,欢天喜地地带他去了别墅区外面的河边。


“林恒,你先把眼睛闭上。”

林恒听话地乖乖闭眼,听见除夕夜的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徐必成几次点打火机都点不着,很小声骂了一句。他没过过这样正式的年,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坐在亮堂的屋里,和新的家人吃一顿正儿八经的团圆饭。

他没想过的东西还有很多,可徐必成不让他继续想了,徐必成把这一切全完完整整、献宝似的捧到了他面前。


徐必成喊:“林恒,快睁眼!”


林恒应声抬头,几点亮光从脚底游向夜空,一路滚落星星点点的碎屑,忽地炸开,整个世界都亮堂一下。他的世界亮了三次,转头看徐必成的脸也被花火照亮。

徐必成察觉到他的目光,也转过来,笑盈盈地注视着他。

他站在闪烁的世界中,心想:我全部的愿望都实现了。


fin.


*❶中文译名为《爱能做到的还有什么》,新海诚电影《天气之子》主题曲。

*彩蛋中徐必成遗书的落款日期,往后推恋爱的小半年和他们离别的两年,正好是今年过年,也就是现在,时间线和我们是同步的。

*本质上是复健练笔作品,想写也有一个多月了,一下没刹住车八天写了快一万六,今天发出来给大家当年夜饭。全文最大的特点是回旋镖,最多的东西是眼泪和烟花,以及最后想写但没写出来的真·包饺子。

*新年快乐。

*写作歌单


追忆似水年华

哎呀好糊呀,两个宝贝比赛顺利🥺❤️‍🔥

哎呀好糊呀,两个宝贝比赛顺利🥺❤️‍🔥

頋煕澤

【1226²】“很配”

#前言:是不自觉钓系野王和情感白痴射手,是无差,是纯爱。脑了很多很多很多前言后续,但睡前猛然想到钟意老师在宣布FMVP时念叨徐必成名字的那一幕,我也在揣测,当时的钟意老师是在想什么呢,赛后庆功宴的直播里他看一诺的眼神中有都有着什么呢,脑来脑去,最后脑海里响起了钟意老师声音的两个字——“很配”。什么“很配”呢?请看片段。


#并不是什么完整的文章,但我实在是惦记得睡不着,于是爬起来啪啪啪打完之后完满睡去。OOC也是我的,不要舞到正主面前,全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警告:本人磕不了一点一阳,一点都磕不了,别提。还有,一诺的FMVP毫无争议,只是脑了小孩儿自己说不定会有的担心,这不代表他的...

#前言:是不自觉钓系野王和情感白痴射手,是无差,是纯爱。脑了很多很多很多前言后续,但睡前猛然想到钟意老师在宣布FMVP时念叨徐必成名字的那一幕,我也在揣测,当时的钟意老师是在想什么呢,赛后庆功宴的直播里他看一诺的眼神中有都有着什么呢,脑来脑去,最后脑海里响起了钟意老师声音的两个字——“很配”。什么“很配”呢?请看片段。


#并不是什么完整的文章,但我实在是惦记得睡不着,于是爬起来啪啪啪打完之后完满睡去。OOC也是我的,不要舞到正主面前,全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警告:本人磕不了一点一阳,一点都磕不了,别提。还有,一诺的FMVP毫无争议,只是脑了小孩儿自己说不定会有的担心,这不代表他的FMVP来之不正,只是表明了小孩儿自己的善意和纠结,有问题算我的,骂我可以!敢拿这个说一诺一句不是哪怕只是带了倾向我都会骂回去的。




  “你当时,是有点走神吗,我的意思是……”

  

  虽然队内早就商量好了结果,大家也都觉得一诺这个FMVP实至名归,但对于现在的一诺来说,他更在乎的是队伍的和谐,与队友间的关系,以及这个和大家一起夺得的,来之不易的冠军。

  

  这个FMVP各方都讨论了太多太多太多,如今这个结果可以说是真正的众望所归,但一诺,唯独,就唯独,一点点,有些许在意钟意的想法。


  “我看了回放,你当时,是叫了我的名字是吗。”


  “嗯。”钟意,难得的能俯视眼前这个人,他轻轻应了一声。


  徐必成刚刚应该喝多了,他连耳尖都红了,钟意这么想着。


  徐必成抿了抿唇,他眼睛低垂,视线不知落在了何方,坐在台阶上,背着光,纤细修长的身躯都泛着光晕。


  “那你当时……”徐必成想知道,钟意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名字,是出于毫无芥蒂的随意,还是已知结果却稍有不甘的轻呢。约莫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他在怀疑自己的队友,他想逼迫一个可能心怀不甘的人承认这一切而让自己不至于陷入负罪感的折磨中,一诺讨厌自己这么自私。


  问句碎在了中途,徐必成开口想要道歉,但喉咙才刚开始微微震动,脱口而出的话就被落在头顶的重量按了回去,变成低低的呻吟。


  钟意闭上眼睛,将自己的下巴重重抵在了徐必成的头顶上,那颗留着帅气狼尾的脑袋扣在另外一个泛着光晕的傻乎乎的脑子上——这个举动真的只是他情不自禁。


  三年,扭转结局他用了整整三年。若是他与一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话,这三年是不是会严丝合缝地黏紧,他会成为站在一诺身边最久的、最适配他的打野,他们会一起走向巅峰,再一起坠入底谷,这种严丝合缝在不断地被徐必成和林恒之间的所谓“青梅竹马”的感情和两人之间的羁绊折磨后变成了他的梦魇,那是他求而不得的另一个世界的美妙奇迹。


  自他第一次见到一诺捧起奖杯的那天起,他对这个光芒无限选手的憧憬就已避无可避,而这种憧憬在见到他低谷的脆弱后变成了汹涌而出的欲望——他要成为他的队友,他要带着他再一次拿到冠军,他想要,他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帮助他捧起奖杯的,他永生难忘的队友。


  陈家豪要入侵徐必成最柔软、最宝贵的记忆深处。


  他是如此贪婪的想要做到这一切,那么梦魇便不再是梦魇,而只是幸福的另一具象化。


  如果是一诺想知道的话,钟意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一晚的那一瞬间,在情不自禁念出徐必成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他在想些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很配……”


  陈家豪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徐必成只听到了“很配”两个字。


  “什么,什么很配?”


  一诺的脑子乱哄哄的,他从来没有被自家娇小的打野如此对待过,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能将指尖搭在他的脖颈或是触摸那和自己一样并不算光滑的男孩的脸蛋,徐必成忍不住伸出指尖抓住钟意的衣角,他只是咽下了问题的碎片,并不是放弃了对答案的追寻,对不起,不该逼问你的……他想这么说,但却还是忍不住想,什么很配?钟意,钟意也觉得我配得上……


  “是很配,徐必成,世冠FMVP的称呼很配你。”


  攥住对方衣角的人懵了。


  钟意耳尖通红,他紧紧闭着眼睛回忆自己当时夺冠后站在比赛台上心跳快到发懵的、如梦似幻的感觉,那人看到他抬起双手迎接金色雨,于是也学着他的模样抬起来双手,他们一起捧起一次奖杯,然后笑的开怀。那一刻钟意意识到,自己入侵了徐必成的深处,用三年的时间完成了梦魇到梦想的闭环。


  没有比世界冠军杯的FMVP更适合徐必成的称号了,钟意当时幸福到发懵都脑袋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于是在听到主持人的问题时就那么脱口而出。


  徐必成、徐必成、徐必成——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却遭受痛击的少年,和坐在台下看着自己憧憬的人陷入痛苦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自己,跨过了三年的时空长河,将二人之间的距离从此变成另外一种严丝合缝,和二人现在的姿势一样。


  不,还不够。


  滚烫的欲望在钟意的心尖燎出了血泡,憧憬?占有?还是别的什么吗?都无所谓,都无所谓的。


  陈家豪狠狠抱住了徐必成。


  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身体紧紧相贴,于是他脑中的火才好似被安抚了些,羞耻感不断攀升,连脖子都泛起红意。


  “我是说……我……我的意思是……”


  钟意就是那个意思,他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很配他面前这个闪闪发光的人,实在是,严丝合缝。


  一诺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搂住了钟意的腰。钟意能感觉到怀抱里的躯体每一丝微妙的变化。


  奇怪的感觉,好似连徐必成脑子里的每一丝想法都从严丝合缝契合的躯体中传递到了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徐必成,他在高兴,他真的很开心好像,每一寸肌肉都透露出餍足的骄傲和开心。


  “谢谢你。”钟意听见一诺这么说。


  红着脸的十九岁野王默不作声地将自家的射手抱的更紧了些,喧嚣的梦魇从此化为灰烬,占有欲被完全满足的感觉让他都快要忍不住畅快地叹喟。


  但他只是轻轻开口,“恭喜你。”


  钟意低声说着,语气间的与有荣焉也伴随着轻微的颤动狠狠扎进了徐必成的记忆里。


  它很配你,很配很配,既配我记忆中青涩激情的一诺,也配如今稳重高贵的徐必成。


  我只会为你高兴,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徐必成觉得自己的脸烫过头了,心跳也过速到了危境。


  只是因为被最可能感到不公的队友承认了自己的优秀,就能够这么的、这么的高兴吗?


  徐必成还搞不明白,但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我们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1226²





有一只三花在蹭我
非常萌片段使我的画笔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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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懂一下吗我已经把这个切片盘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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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的一堆春季赛哄人联想!!ooc致歉!!!雷到你我很抱歉我很抱歉补药骂我!!

两天画完画得我笔尖都要起火了呃呃呃啊啊啊啊🔥🔥🔥🔥🔥💪💪💪💪💪

灵感来自钟意赛后哭于是联想到一诺看到这样的钟意会不会想起以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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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思猫

落不下(上)

/非典型修罗场

-狗血/有后续/8k

  

  

  

皮肤被冷水浸透的彻底,发丝凌乱耷拉在额前,浴巾裹上身体的瞬间,电话铃声措不及防刺激着林恒的耳膜。


是陌生号码。


眼睫沾着水雾,视线模糊不清的,他草草拿了条干毛巾粗暴的擦过眼睛,指尖下意识上滑。


如果人对事物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再给林恒一次机会,他想他一定不会接通电话。


而是像徐必成对他那样的。


视而不见的等待五十九秒,等到对方自然挂断再悄无声息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删除记录。


几番下来再漫不经心的接通故作解释方才没有听到电话。


这是徐必成最难以从恋爱中割舍的习惯,折磨林恒在煎熬中等...

/非典型修罗场

-狗血/有后续/8k

  

  

  

皮肤被冷水浸透的彻底,发丝凌乱耷拉在额前,浴巾裹上身体的瞬间,电话铃声措不及防刺激着林恒的耳膜。


是陌生号码。


眼睫沾着水雾,视线模糊不清的,他草草拿了条干毛巾粗暴的擦过眼睛,指尖下意识上滑。


如果人对事物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再给林恒一次机会,他想他一定不会接通电话。


而是像徐必成对他那样的。


视而不见的等待五十九秒,等到对方自然挂断再悄无声息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删除记录。


几番下来再漫不经心的接通故作解释方才没有听到电话。


这是徐必成最难以从恋爱中割舍的习惯,折磨林恒在煎熬中等待得到的快感让他身心愉悦。


是极其容易让对方失去安全感变得敏感的行为。


但偏偏是他性子里生来具有无法消磨的傲慢。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失真的声音。


林恒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徐必成的声音了,以至于大脑机械运转半响他才从漫漫岁月长河里搜刮出有关于他的记忆。


对徐必成的印象仍固执的停留在谎言的编织者上。


骗子,恶徒,林恒所能想到的所有词汇几乎都和徐必成贴切。


狠心的将他掷入水池,有目的性的源源不断输送氧气,迫使他在极端环境下逆鳞生存。


却又忽然无声将源端撤走,在慌乱窒息里,他漫不经心的放出最后一口氧气牵引林恒的心弦,又毫不留情的折断。


是恶劣的种子发芽的开始,也是依赖破竹的起源。


万物都有依赖性。 


苟延残喘的破败感让林恒着迷,当他开始享受这种感觉,徐必成又没有任何预兆的消失。


于是变质的喜欢演变成密密麻麻的针孔,在无数个夜里往他身体灌输痛苦在血液里翻涌。


分手所带来的痛比热恋期的苦不堪言要多的多。


林恒忘不掉的,他在苦海里几乎快要被水吞没。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冷静的不像话。


虚幻的不真实感像甜衣炮弹砸向神经,林恒没有反弹的能力只能满盘皆收。


内心深处的野草筑起的围栏被突如其来的风卷倒,溃散的脆弱在内核凝结又在脑海里炸开一簇旺盛的蓝色火花。


他说,林恒。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通讯录里躺着的号码和现在拨打来的这通不同,短信仍停止在自己最后发送的那条挽留上。


他的主动只能落得石沉大海。敏感似乎在指尖生根,每一次他将要触及拨出时,过往徐必成的每一次的顽劣又历历在目。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


他要打多少电话徐必成才能接通。


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


徐必成,你的冷漠恶劣我见的太多了,得不到回应的电话,再拨打就没意义了。


更何况是你先冷落我的。


林恒在心里冷笑,却不知道是在自讽还是嘲笑徐必成的演技又上一层楼。


差点他就信了。


“我可以来找你吗,我好想见你,你现在在哪里?”  


林恒想要挂断电话的手一顿。


对方语气带着少见的急迫性,有点,有点不像他。


起码在他印象里的徐必成总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待他。


也不会把思念情绪摆在明面,直白的脱口而出。


但言语间措辞不留拒绝的机会又确实是徐必成惯有的作风。


沉默了半响,他试着说出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以此划清现在并不明朗的界限,却开不了口——徐必成单方面通知式的分手。


嘴唇微张呼出一口郁气,似乎总算下了决心,对方却突然开了口。


嗓子胸腔无由来的沉闷堵住,刺骨的寒冷不被浴室的湿暖阻隔爬上脊骨,额前的碎发滴落的水顺着鼻梁滑落,眸光止不住的颤动。


徐必成开始了,他最擅长的委屈讨好。


“林恒,我在门口,要不要开门来抱抱我?”


上一次徐必成让自己抱他是什么时候。


记忆有些过于清晰了,以至于当时的场景在脑海浮现的瞬间他开始下意识比对语气的不同。


有些不对劲。


徐必成不会软声跟他讲话的。他的漫不经心和惯性冷淡他见的太多了。


此刻那人就在门外,在他们曾经合租的房子外,不过林恒现在已经把这里买了下来。


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念旧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也可能是,想等他回来。


其中掺杂的因素太多了,林恒脑海划过那道念头的瞬间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否定。


不会的,他才不会等徐必成回来。


“外面下雪了,我好冷啊,真的不来抱抱我吗?”


浴室门被火急火燎拉开。


林恒也不懂那句话给自己施了什么咒,他的冷静,木顿被击溃的无地适存,手心触碰到把手那一处冰凉时他才回过神。


手指蜷缩着收回,摇摆不定的作斗争,一道门可以隔开很多东西,他的无措,对门外人突然出现的无从适应,还有很多很多。


电话被挂断,林恒感觉胸口有些说不上来的沉闷,身上未散的潮湿卷着迷茫在神经上起舞,门外传来密码输入的声音。


嘎吱一声,门开了。


视线交汇的瞬间,林恒感觉自己的呼吸很明显的放轻,身体最敏感的那块肉好像被生生剜了下来,眼皮频繁张合。


是你啊,十六岁的徐必成。


林恒见过很多样子的徐必成,幼稚愚昧却捧着赤诚真心待他的,成熟冷静却漠然相对的。


那都是他灵魂一部分,却又是不完整的 


从过去穿越而来的十六岁的徐必成就属于前者。


他眉眼间其实和现在并无区别,林恒自认为区分他们两个人很简单。


两个极端的个体之间的差异太明显不过了。


现在的徐必成对他有多么冷淡嘲弄,以前的徐必成就有多么热情主动。


人的心脏是褐红的,流动的血液滚烫沸腾,排出的黑水浇灌着林恒心底疯长的恶劣,像野草一样杂乱无章的密密麻麻。


十六岁的徐必成,纯粹,美好。


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林恒并不惊讶。


因为他许过这样的愿望。


在徐必成漫不经心的盯着他闭上眼许愿的三十秒里,他在心中念了又念。


这是第二次了。


去年生日他们大吵了一架,两人与生俱来的固执变扭将本来在别人眼里无关紧要的矛盾逐步扩大。


他仍然记得徐必成是怎么说的。


“林恒,有些感情不是只靠喜欢就能维持的。”


他们两个人其实很相像,身体里都装着一块无形的玻璃,只是玻璃太容易碎了,于是在纠缠中玻璃被无声无息打碎,最后玻璃渣只能被闷声顺着喉腔咽下去。


即使刮出血沫也只能自己消化。


林恒在网上看过一句话。时间会磨灭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尤其是两个喜欢在冷战中沉默的人。


徐必成对他的爱到底有多少,林恒的思绪在合上眼的那一瞬间极端的想法从脑海涌现。


他想要一个在他们的过去亦或者未来和如今的徐必成对他的喜欢完全反过来的产物。


很凑巧的是从那之后,徐必成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开始记不住有关林恒的小习惯。


甚至会突然问林恒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持续了一年的恶性循环被林恒认为徐必成想摆脱掉这段关系的证明。于是在下一个生日里他再次许下了这个愿望。


可当他真正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他感受到他的手心温度温暖。看自己总是笑意盈盈,每一次的拥抱都漫长。


十六岁的徐必成表现的有多么喜欢他,现在的冷淡对他的伤痛就有多么尖锐 ,就像植入身体和骨头融合为一体一样挥之不去,每每暖意沁来,那种褪不去的冷又不停吞噬新热吐出冰针刺痛神经。


于是他开始抗拒十六岁的徐必成存在,他在冰川里待久了,所以格外渴望外界的光热,可当他真正触碰到暖阳时,他已经被冰川侵蚀的彻底了。


也许是轻而易举捕捉暖阳的次数太多了,林恒错以为十六岁的徐必成可以容忍他的一切坏脾气,所以那时他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我不需要你的存在了,你可以去死吗。”


留徐必成在就好了,我也没那么需要你。


但残忍的话说一句就够了。


他看着十六岁的徐必成眼里最后一点笑意消失,眸色变得暗淡沾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偏执,刺猬收起柔软露出尖刺,林恒才忽然想起什么。


被甜蜜瀑布泡久了,他似乎忘记了,十六岁的徐必成和现在的徐必成最大的差异在哪里。


彼时他和徐必成已经分手一个月,很不凑巧的,也许是早有预谋了,蜡烛吹灭的那一刻,他睁眼只看见一片漆黑,正是这样,他看不见徐必成的表情。


也看不见他从未见过的,掺杂着眷恋的眼神,像冰川迟来的暖化,枯木没有任何预兆的焕然一新,期许已久等到心灰意冷时的落雪。


等到灯光重新亮起时,徐必成已经合上了眼,林恒下意识望向徐必成,只看见对方睫毛微微颤抖,皮肤好像有些太白了,甚至到了病态的程度。


还没等他回过神,意识又被拉入深海里。


“林恒,我们该分手了。”


耳边一闪而过的轰鸣声在大脑炸起火花,绚烂的烧作一团又噼里啪啦往四面八方溅着火星子。


过了很久以后,林恒才想起来。


为什么是该分手了。


很早的时候,在徐必成第一次连续三天了无音讯仿佛消失在人间那次,敏感不安的种子已经悄悄发芽。


就在跳动的脉搏上生长成一簇簇丝线状的花,宛如枝蔓缠绕住神经系统,在林恒不自知的时候将那些他以为已经退潮,那些沉寂的情绪措不及防的翻涌而来将他彻底拍死在距离沙滩一步之遥的地方。


林恒将那里称作爱的分界线。


所以在十六岁的徐必成质问自己为什么时,林恒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喜欢徐必成,他想要好多好多现在的徐必成给不了的安全感,和永远不能断的爱意,只许多不许少。


十六岁的徐必成可以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可林恒现在不单单只是喜欢他的躯壳,不知不觉中,他的灵魂已经被驯养的畸形了。


过度的冷漠让他疼痛敏感,等量的温暖不会让他好转只会灼伤焚化。


“我以为你不会问的,诺诺。”


林恒将他们两个人分的很清,徐必成就是徐必成,十六岁的他,只能是诺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徐必成的印象定型,他潜意识已经习惯了对方微薄的喜欢,却还是无声将仅剩的最后一点不满放到最大。


所以面对和当前徐必成截然不同的他,林恒只能将他们两个规划为两个独立的个体。


两个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身体外壳相同,此时此刻的思想与记忆却不同步的徐必成。


正是因为这样,他连两人之间的联系都在这种思维的影响下抹除。


“林恒,我不是乖孩子。”


诺诺突然这么说道,林恒还没来的及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紧紧扣住。



...... 

墨辄水云烟

【冰秋】渡山春(楔子)

  1.开坑啦。
  2.会是个偏长的故事吧,我也不知道(羞涩)
  3.刀糖混发。玉观音那篇小文甜甜甜掉牙啦~但是长故事怎么可以没有冲突呢哈哈哈。
  4.这个是之前构思很久的故事了,总觉得会和人家撞脑洞……不过没关系,脑洞什么的嘛,只要每个写手都能用它合理流畅的诠释自己要写的那个故事就好啦。 (但是!这仅仅指重生穿越系统等大众梗!这不包括我的原创梗!我的大纲!我的私设!周知!)
  5.会尽量还原原著角色和文风。尽量啊!
  6.(抄袭事件后补)他人心血,不容侵犯。看看就好,伸手免了。

  沈清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填完坑补完剧情,降槽点拿勋章,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结果有朝一日任务完成...

  1.开坑啦。
  2.会是个偏长的故事吧,我也不知道(羞涩)
  3.刀糖混发。玉观音那篇小文甜甜甜掉牙啦~但是长故事怎么可以没有冲突呢哈哈哈。
  4.这个是之前构思很久的故事了,总觉得会和人家撞脑洞……不过没关系,脑洞什么的嘛,只要每个写手都能用它合理流畅的诠释自己要写的那个故事就好啦。 (但是!这仅仅指重生穿越系统等大众梗!这不包括我的原创梗!我的大纲!我的私设!周知!)
  5.会尽量还原原著角色和文风。尽量啊!
  6.(抄袭事件后补)他人心血,不容侵犯。看看就好,伸手免了。

  沈清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填完坑补完剧情,降槽点拿勋章,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结果有朝一日任务完成,系统居然要把他这个骨灰级玩家遣送回城了。
  “等一等!等一等!我要投诉!我他妈要投诉!”沈清秋在系统发出刺耳的提示音的时候在心里爆发出怒吼。
    怎么回事!自己在这里怎么说也生活了那么久,拖家带口的,要真的突然被送回到原来的世界,那还得了!
  系统你妈杀人啦!
  系统表示这是规定。
  “那尚清华呢?他是不是也得和我一块走,你们光来回折腾我一个,太不公平了!”沈清秋垂死挣扎。
  系统:“人物尚清华功绩尚不足以获得回城福利。”
  系统你管这叫福利啊?好吧,虽然对以前的自己来说的确是,但是当初又不提,现在不是坑人嘛。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个福利。”沈清秋泄气了,仍旧和系统讨价还价。
  “玩家在完成剧情后,各项数值达到一定标准,回城附件自动下载。请贵方做好准备,程序即将启动。”
  尖锐的提示音在耳边越响越急,沈清秋整个人都懵了。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
  不然才是真的要坑死洛冰河了!
  好容易和自己走到一起,什么苦都吃了,结果自己却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招魂都招不回来,这不是要逼这孩子分分钟毁灭世界的节奏吗!
  沈清秋觉得自己快炸了,不过最后一秒,好歹是想出了办法。
  沈清秋:“等等!等等!我要重新来一次!我再重走一次剧情!”
  锥耳的提示音戛然而止。
  系统:“贵方是否选择各项数据清零,回到故事开头重新进行游戏?”
  沈清秋心中一喜,有门。
  沈清秋赶紧点头:“是是是!”
  系统:“请贵方做好准备,玩家游戏数据清理中,即将遣送您回到故事主线开头。”
  在失去意识前,沈清秋敲系统:“好歹也是老客户了,积分攒了那么多,就算重来,就一点福利都没有?”
  系统:“玩家ooc权限解冻,依旧保留贵方VIP身份,并赠送相应福利。”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虽然沈清秋对系统一贯的尿性实在是不想置评。
  所以那个什么相应福利会是什么?
  沈清秋叹了口气。唉,算了,这些都等之后再去想吧。
  也只能这样了。
…………………………………………………   
   其实在亲妈番外里尚清华是有选择是否回城的机会的。额,就忽略掉开展剧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