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日方舟/雪境】俱焚
看完风雪过境剧情后激情迫害喀兰贸易,大国入侵IF线。毕竟没人规定救亡图存一定能成功是吧(屑颜),帝国坟场也是一种出路。
好久没写万字以上的东西了,试图复健中。私货有,ooc,文笔差。谢拉格伪全员,私心打了银灵tag,不妥见谅
“浮生旧事多不值一提,除却曾得知音你。浩然山海与苍茫天地,都将替我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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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5,7:00,图里卡姆镇
货车司机是个菲林,他自得其乐地吹着口哨时,极光看见他的尾巴尖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墨镜遮住了他半.....................
看完风雪过境剧情后激情迫害喀兰贸易,大国入侵IF线。毕竟没人规定救亡图存一定能成功是吧(屑颜),帝国坟场也是一种出路。
好久没写万字以上的东西了,试图复健中。私货有,ooc,文笔差。谢拉格伪全员,私心打了银灵tag,不妥见谅
“浮生旧事多不值一提,除却曾得知音你。浩然山海与苍茫天地,都将替我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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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5,7:00,图里卡姆镇
货车司机是个菲林,他自得其乐地吹着口哨时,极光看见他的尾巴尖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墨镜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人很难分辨出他的年龄。他咧开嘴笑时露出一口不整齐的黄牙,有着中年人的沙哑嗓音,但他哼唱的曲调又很潮流,极光听都没听过。
她坐在副驾驶上,路况颠簸,她把那个黑色的包紧紧地抱在胸前。为了方便前来交流和游览的外国人,喀兰贸易精心修建了谢拉格关口处的道路。她的哥哥写信自豪地说这里的基础建设是谢拉格的门面,他和工友们多么斗志高昂地把那些沙土和砾石铺平。但现在这条道路已经破烂不堪,到处是弹坑和制式武器的残骸,两侧的建筑也都极为残破,只剩下一半的广告牌在风里晃晃悠悠地垂下来。
她的哥哥花了五个月把这里建设得有了几分现代化国家的样子,而哥伦比亚只用了三天把这里变成废墟。
“看起来挺糟糕的,是吧?”司机见她往车窗外望,主动跟她搭话,“过两天就给你重新修好。嘿,我货箱里就全是建材,带全自动组装模块的,全到位以后要不了两天就把这条路恢复一新。”
极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司机把她的反应当成了震惊,更得意地接上话头:“你说你回来是干嘛的?接家里人出去?”
极光回过神,这套说辞她早已烂熟于心:“是,听说哥伦比亚要出兵就往回赶,我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司机对她的处境饱含同情地“哦”了一声,忙里偷闲空出只手拍了拍极光的肩:“你看,你这担心多余了,等你到家时说不准仗都打完啦。咱们哥伦比亚不兴乌萨斯那套,对平民都是保护的。”
他安慰的语气很真诚,不知道是极光塞给他的那把钱让他对她充满了好感,还是她那个独生女急于把父母带出战区的故事让他感同身受。
“爸妈年纪大了嘛,”极光干巴巴地笑,“总是不能放心。”
“嗐,谁不是呢,”司机感慨,“我说要来谢拉格跑货的时候家里老婆也不同意,说再怎么也是打仗的地方,不安全。”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极光尽量表演一个落后小国里对哥伦比亚颇有好感的国民。
“我说我又不上前线,只是给后方运运物资,谢拉格还有本事偷过我们哥伦比亚军的阵线不成?而且打烂了重建从来都是最挣钱的生意,我跑完这趟,我跟她生几个崽子上私立学校的钱都不用愁了。”
“真的?”
“不过确实出了点岔子,”司机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当时跟她打包票说十月结束前肯定尘埃落定,能回家给她过生日,结果拖到现在,回去肯定要被她唠叨了。”
“你对她真好。”极光说。
“那有什么办法,谁努力挣钱不是为了爹妈和老婆孩子?我…”
巨大的弹坑截断了道路,也把他的后半句话堵在尖锐的急刹中。惯性让极光往前一冲,还好系着安全带,才没有撞到挡风玻璃上。放在手边的盾牌与车门狠狠地撞击,发出沉闷的“咚”声。
穿着哥伦比亚军装的年轻黎博利朝他们跑过来,司机骂骂咧咧地摇下车窗和他说话。片刻后年轻人向他敬了个礼,继续回到路边警戒。司机靠到椅背上,点上了一支烟。
“怎么了?”极光问。
司机吐出烟圈:“他说前面出了点情况,路况走不了货车。今晚前线对喀兰山发起总攻,拨不出人手修路,让我们在这等到后天施工队撤下来了再往前走。”
“可我…”
司机往窗外磕了磕烟灰:“小姐,要我说,你也等到后天再往前走算了。你家在…湖区,是湖区吧?”
“是。”
“湖区早就在我们哥伦比亚的控制下了,这两天不会有战事的。喀兰山大概是最后一仗了,今晚过后,仗就打完了。你去湖区接爸妈,我把路修完了回家找老婆,咱们不差这两天。”
极光假装整理手提包里的东西,低下头掩饰自己高速思考如何找借口的表情。司机把她的沉默当成了犹豫,又吸了一大口烟,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
“你说我回去怎么哄老婆才好,”极光闻到司机身上劣质烟草的味道,哥伦比亚香烟中添加了各种工业提取的香精,对于谢拉格人来说呛得刺鼻,“我说好了回去给她过生日的。”
极光的手伸在包里,紧张地捻着里面文件的纸角,厚重的纸质光滑而冰冷。
“你说这希瓦艾什也算个人物,居然拖我们哥伦比亚部队拖了这么久。不过他失策就失策在不该和维多利亚勾结来袭击咱们的拓荒队…”
是啊,现在各国的城际网络都在讲这个故事,谢拉格的领导人放任维多利亚的特种部队进入境内,袭击哥伦比亚靠近谢拉格的拓荒队,哥伦比亚为了维护国家安全,不得不出手震慑。纸张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极光的手,一抹红色洇在了白纸上。
“我看新闻说,维多利亚的部队还潜伏在雪境某处,实在是不能放心…”极光磕磕绊绊地开口,“万一,万一他们…”
司机听了她的话,认真地坐直:“对哦,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咱们的部队一点没防备维多利亚佬混在雪境里下黑手…”
“所以我还是想着赶紧回家,我好歹在外面受过些训练…回家去或许能有些作用…”
“咳,也是,”司机潇洒地把烟头扔出窗外,开始掏口袋里的钞票,“说好了这些钱送你到湖区,你等我退你一半…”
“不用了,”极光解开安全带,拿起盾牌,去开车门,“跑这条路你也不容易,多的钱留着给孩子买零食吧。”
她跳下车,深吸一口气。记忆里故乡的风总是冰冷而清新的,如今却只有硝烟残留的味道涌入肺中。相比于她上次回来时焕然一新的面貌,现在路两边残破的墙壁反而更接近于她小时候谢拉格凋敝的样子了。定向炸药爆炸后的气息仿佛在嘲笑谢拉格人曾经短暂地拥有过的那个梦,梦里他们向这片大地打开门,以平等的姿态走出去。
现在这个梦被哥伦比亚轻易地戳碎,醒来后只有环抱着谢拉格的雪山依然俯瞰着这片土地,沉默地注视着这场毫不势均力敌的战争。
“耶拉冈德在上。”极光祷祝,顺着坑洼不平的路向喀兰山的方向跑去。
12.25,11:00,喀兰圣山脚下
“所以,请告诉我们,我们的名字是什么?”
菈塔托丝听见战士们喃喃的念诵,混杂在远处激烈的战斗声和伤员的呻吟声中。平生第一次,《耶拉冈德》中的字句无法再让她感到平静。血腥味和焦糊味令她头晕目眩,阵线上又传来一声爆炸,震得她恶心想吐,却没有打断战士们低沉的和声颂念。
她认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她记得那个断了一条腿的年轻人的名字;知道那个正在擦拭自己武器的乌萨斯是喀兰贸易工厂中的首批工人;她看见战死者苍白的脸,想起这是那个在她继承布朗陶家时向她微笑的男孩。
“耶拉冈德回答:我已为你们想好名字。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就叫作谢拉格。而你们,就是谢拉格人。”
菈塔托丝抹了把脸,随手把血污摱在尾巴上,推开了指挥所的门。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正在里面等着她,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沙盘,诺希斯站在他身后。
“我的战士说你想见我。”菈塔托丝说。
银灰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没有从沙盘上移开,用一根手指推倒代表着防御阵线的小旗。
“最多三个小时后,这里的防御就会崩溃。”
“四个。”菈塔托丝说。
“是三个。”诺希斯低沉地说。
菈塔托丝高傲地扬起脸:“四个,我了解布朗陶家的勇士。”
“作为阵线最主要装备的弩炮是我负责改装的,”诺希斯冷冷地道,“继续保持这个功率的齐射,两个半小时后就会报废。”
菈塔托丝沉默了,她的兽耳无力地耷拉下来,尾巴软软地垂落,只有脊梁依然挺直。
“山脚下的阵线崩溃后,我们在山上还设有两处阻击点,”银灰依然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指了指沙盘上代表圣山的起伏作为示意,“哥伦比亚军对圣山的地形不熟悉,大概还能再拖延七到八小时。”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给她咀嚼这一信息的时间,随即续道:“也就是说,到今天夜里,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你来就是对我说这个的吗?”菈塔托丝轻轻地说。
恩希欧迪斯终于抬起头,雪豹浅色的眼眸中目光平静:“我来送你一样东西。”
他递给她一个档案袋,菈塔托丝拉开它,里面是几份印刷精美的文件,写满了维多利亚语。她维多利亚语不算熟练,心乱如麻之下看不懂上面繁复的法律辞令,但又不愿意让他看出自己方寸已乱,只能佯作无事地把它重新放回档案袋中。
“这是什么?”她问。
“你答应把布朗陶家的林地作为主要阻击阵线的报酬。”
“别卖关子,希瓦艾什。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伦蒂尼姆大学的入学手续,正在等待菈塔托丝·布朗陶的签字。”恩希欧迪斯挑了挑眉,“战争结束后你离开谢拉格,还赶得上维多利亚的新学年。我曾经说过,假如你有机会走出去看看,成就未必在我之下,现在是个验证我猜想正确与否的好机会。”
菈塔托丝嘴唇颤抖,远处又是一声爆炸,她知道这意味着几十条生命的消逝。她的大脑依然一片空白,还没有来得及理解恩希欧迪斯话里的意思,但心脏处已经预先开始灼痛,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她想要破口大骂,想要嚎啕痛哭,想抓起一切能抓起的东西砸到眼前的人脸上,但希瓦艾什家主的神色沉着镇定,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刚刚说了多么残忍的话。
“我把林地作为阻击战线不是为了报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咬字清晰,声线平稳,“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你是个没有感情的混球。”
银灰居然淡淡地笑了笑:“那如果我说这份礼物是友谊的表示,你是否会感觉好些?”
“胡扯。”声音里不稳定的颤抖警告着菈塔托丝,她应当把话尽可能截短。
“那我们不妨再换个说法,”银灰直起身,“菈塔托丝,你是我的属下,我有任务给你。”
菈塔托丝,不要哭。她对自己说。银灰比她高得多,她只有站直了扬起脸,才能保证与他对视。这样很好,头抬得更高,眼泪就不那么容易落下来。
“菈塔托丝,我命令你守望这片土地,即使它不再被称为谢拉格。”
她没有点头,她觉得自己是融雪季阳光下的冰雕,稍稍一碰就会坍塌成湿得一塌糊涂的一摊。
“菈塔托丝,我嘱托你带领这里的人民,即使他们不再被允许坚持自己的信仰。”
她眼前模糊一片,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和休露丝围绕在奶酪火锅边,尤卡坦坐在一旁翻着一本书,是《耶拉冈德》。
“菈塔托丝,我请求你看顾我的姊妹,她们…”
“我的妹妹还在战场上!”菈塔托丝尖利地吼道,只有歇斯底里的尖叫才能掩盖哭腔,“恩希欧迪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休露丝和尤卡坦现在就在几百米外与哥伦比亚人战斗…你有什么资格让我…”
她说不下去了。灵知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别过脸去不看她。银灰绕过来,站到她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菈塔托丝,我承认这是沉重的负担,”银灰帮她整理好衣领,“这条路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走下去,所以我希望你走出去看看,来寻找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能做到?”菈塔托丝低下头。
银灰理好了她的衣领,又拍了拍她的肩:“我说过,如果你有机会去维多利亚读书,成就未必在我之下。我看人一向很准。”
“恩希欧迪斯,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自大狂?”
她听见诺希斯的嗤笑,银灰也笑了:“有,但我一向把这句评价当成赞许。”
“想到要靠我努力证明你眼光确实很准,真是不甘心啊。”菈塔托丝轻轻说。
她以为银灰会嘴上不饶人地接上她的嘲讽,就像之前的许多年里一样。但她多年的对手和同伴这次没有顶她的话,不懂得敬畏神灵的独裁者深深地望向她,竟然颔首向她行圣山礼:“耶拉冈德在上,祝你前路无阻。”
“你要上山了吗?”菈塔托丝问。
银灰微微点头。
“耶拉冈德在上,”菈塔托丝沉默良久,终于缓缓道,“祝你武运昌隆。”
她感到银灰的手从她肩头移开了,雪豹向门口轻捷地走去。诺希斯没再多看她一眼,径自跟上。指挥所的门在她身后打开又关上,阵线上的喊杀淹没了两人离去的脚步声。而菈塔托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死死地抱着那个档案袋,甚至不敢回头。
她想起几个月前图里卡姆的关口失陷的夜里,阿克托斯在列阵前对她说,如果他能活过今夜,就向恩希欧迪斯承认,或许喀兰贸易所做的事从一开始就是对的。她那时还能维持自己一贯的讥刺作为面具,嘲笑阿克托斯说事已至此还要坚持这种无意义的倔强真是幼稚。但那头熊真的死在了与哥伦比亚人的战斗中,到死都不需要向希瓦艾什家的自大狂低头。
而她也终究没说出那句话,大概真的只有在燃烧的房子里,她和恩希欧迪斯才能互相敞开心扉。
“耶拉冈德呀,”菈塔托丝喃喃自语,“请原谅我。”
“我想…或许我们本该成为朋友的。”
12.25,13:00,溪地
山涧正在枯水期,裸露的河床上积了齐溪深的雪,极光把盾背在背上,在积雪上跋涉。这是一条只有谢拉格最老练的猎人才知道的近路,而即使是他们,除非万不得已也绝不愿意走这条路进山。随着近些年现代工业被引入谢拉格,肯在严寒中走这条路讨生活的猎人也越来越少了,极光涉过雪窝时隐约听见猛兽的吼叫。
她去向罗德岛递交辞呈时,看见博士也正在琢磨谢拉格的地图。在她开口之前,博士就把她叫到身边,若有所思地问她,如果她是哥伦比亚军的指挥官,要如何封锁圣山确保重要人物不会逃出?
极光一凛,原来博士知道她来是想说什么。但博士随即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了她对自己动机的解释,他说洛拉,记住,我不知道你辞职是去干什么,我们只是在闲聊。
于是极光站在博士身边,博士自问自答地假设了几种哥伦比亚军的部署,每一种都严密得让极光绝望,但每一种又随即被博士指出了破解方式。极光忍不住再次雀跃起来,她怀抱着希望说,博士,那如果你是谢拉格的指挥官,要如何打赢这场战争?
“洛拉,不是所有残局都有扭转的方式,”兜帽的阴影下,博士睿智而忧伤的目光注视着她,“一个优秀的棋手不仅要做到下赢那些还有胜机的棋局,也要做到准确识别出那些已经不可能获胜的棋局。”
极光的心沉沉地坠落下去,她想要说什么,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博士轻拍她的肩,温和地继续道:“但是洛拉,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被当成棋子放到棋盘上衡量的——在一局必输的对弈中,我们依然可以去达成一个心愿,保护一个人…或者仅仅是听从自己的心。”
他提笔在地图上划出了一道线,拍了拍极光的肩:“如果我是哥伦比亚军的指挥官,我会注意封锁这条路线…但幸好我不是。好了,洛拉,我希望还能再接到你的入职申请。”
“这张地图送给你当作离职礼物,”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不要让凯尔希医生知道。”
极光靠在一块岩石上打开提包,呵手取暖后取出那张博士送给她的地图。她向天望了望,靠太阳的方位确定了大概的方向,对照着地图确认自己没走错,重新把它收好。
她需要加快脚步。
12.25,15:00,喀兰圣山后崖
锏隐于山岩后屏息听着对手的动静。这是场危险的捕猎游戏,她只有一次机会,以致命的一击终结猎物的性命。
这条小路因为险峻而鲜有人知,一侧是绝壁,一侧是万丈深谷。即使没有生死搏杀,临着深崖的滑溜冰面和狭窄崎岖的路况也足以夺人性命。这样的路上部队无法结阵,因此被哥伦比亚军从主攻方向中放弃了。但他们显然不介意放些新鲜玩意来测试军事科技的最新成果,比如正在和锏对峙的这个…“东西”。
锏听见对手粗重的呼吸靠近了,轻盈地跳到另一块山岩上,攻击足以劈裂石块的战士落地时却如羽毛般寂静无声。
这是曾在卡西米尔的竞技场上令对手感到绝望的技巧,战争开始后却全然宣告无用。火力压制下她甚至很少看到敌人的身影,只能徒劳地对着炮弹和炸药挥剑。恩希欧迪斯依托林地与哥伦比亚军反复争夺阵线的那个月里,她曾在五天里三次破坏哥伦比亚军的运输轨道。但这个工业怪兽对这些物资损失毫不在意,恩希欧迪斯想方设法为谢拉格引入特种钢索的技术,而那些带着各种科技公司徽记的运输车源源不断地修复她造成的破坏,每个货箱里都装着谢拉格一整年的产能。
她的对手恼怒地嚎叫起来,她听见巨石在崖壁上四分五裂的声音。锏攀着岩壁向上跃去,停在一尺见方的落脚地上。银灰在与罗德岛的交易中获得了许多情报,包括洛肯水箱的残存信息。洛肯水箱明面上被摧毁了,唯一的成果被送到罗德岛保护,但其它科技公司从它的残骸上汲取科研成果,如同食腐动物吮吸血肉。
而哥伦比亚军方显然不介意将这些成果应用于战争。
她继续向上攀爬,避开对手源石技艺的感知范围。它拖着沉重的脚步越走越近,而锏最后站定在山路上方三米处一块凸起的坚冰上。
脚步声消失了,它在锏下方站住,大概是察觉了附近有其它生物,但还在确认那究竟是什么。锏一寸寸拔出巨剑,她们无声地对峙着,紧绷的气氛仿佛令山风为之止息。又是一块巨岩被无形的源石技艺攥紧了,被缓慢地拖拽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呻吟。
锏用脚尖轻轻踢落细小的冰块,冰晶落地的细微声响在双方耳中听来却如同雷震。巨岩被不可言喻的力量抡向锏所在的方位,但在那之前她已经纵身坠落,一瞬前立足的坚冰在撞击下粉身碎骨。对手听见她下落的声音,怒吼着收回法术控制的精神实体来攥碎她,但在那之前锏已经站在了这个生物的背后,挥舞巨剑劈在了它的身躯上。
随后她向后纵跃,准确地躲过了因为失去支撑而砸下来的巨岩,尘埃四溅。
锏走上前确认对手的状态,它的本体并不像自己的法术那样坚韧,已经被砸得不成形状。有那么一瞬间锏有些好奇它还保留着多少自我意识,但显然与迷迭香这位精英干员比起来,它的心智混乱得多,这对于生物改造成果来说是粗糙的劣化,对于战争兵器来说却是难得的进步。
进攻性更强,也更好控制。
锏蹲下身,从乱七八糟混在一起的皮肉骨血中拨出一个已经破碎的人造装置。上面没有科技公司的logo,但确凿无疑是哥伦比亚的某个势力植入人类体内的感染器官。
它身上甚至还带着谢拉格语的传单,锏捡了一张把装置包裹起来时瞥见了还没被血染污的一半文字:“哥伦比亚总统声明,希瓦艾什的行为是对哥伦比亚国家安全的严重威胁,也是对谢拉格国家利益的可耻背叛。哥伦比亚军将被迫进入谢拉格,我们与谢拉格人民有着共同的敌人…”
“不知道你在被他们变成这样之前是什么人。”锏抓起一把雪擦了擦手上沾上的血肉,对自己的猎物说,“你们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走这条路抄到阵线后面?我和恩希欧迪斯约好了要守三个小时的,时间才过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来了你这种离谱的东西。”
她少见地叹了口气:“希望我们都能四肢完整地会合。”
12.25,18:00,喀兰圣山藏经洞
山上的日落比平原来的要晚些,谢拉格所处的这片盆地已经没入了黑暗中,圣山上的阵地里还涂抹着夕阳淡金的余晖。晚霞嫣红的颜色映在高山的积雪上,和战士的鲜血流淌在一起。诺希斯站在山洞外,遥望着日轮逐渐沉没到地平线下。
在谢拉格千年的历史中,每当局势不那么稳定,蔓珠院的长老们都会将部分典籍藏入这里来躲避战祸。但现在战争这头凶兽撕咬着耶拉冈德的躯体,这里反而一本书都没有了。戴着面具的战士们沉默地紧握着自己的武器,连伤者也绝不发出一丝呻吟,安静地和战友的尸体并肩躺着。
但这并不能延缓哥伦比亚发现这个驻扎地的时间。此时此刻,无数的无人机正盘旋在圣山中,耳目是迟钝的生物感知信息的渠道,而这些冷酷无情的机械靠温度来分辨聚集的人类。只要一轮呼叫打击,整个驻地就会被定向制导的震荡弹撕成一片血雾。不过他们不需要担心这个,在无人机完成对这个区域的搜索之前,这里的兵力就会在轮换阻击中消耗殆尽。
虽然安静对战术上的隐蔽毫无作用,但很适合让人思路清醒。厚重的积雪压抑住了战声传到这里,灵知只能听见山风呼啸。要下雪了,而且会是一场暴雪,或许是耶拉冈德在哀声抗拒外来者对自己土地的践踏,但没有用,来自莱茵生命的防寒材料是在极北之地的极端低温中完成测试的,现在已经作为防护服材质全面列装了哥伦比亚部队。暴风雪对山雪鬼的影响比对敌人更甚。
这是他在罗德岛知道的,那个叫麦哲伦的干员快活地向他介绍自己在极北的科研任务,其中就包括了最新的材料性能测试。他拎着她非要送给他尝尝的刨冰走出她的实验室时,看见恩希欧迪斯在走廊里等着他。银灰听完他的转述,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问,如果我们要复刻这种材料,在技术上有难度吗?
“她讲的很细致,我理解起来没什么障碍,”灵知拿着那份刨冰,觉得自己的样子真是滑稽,“但大规模生产这种材料需要的不是一个科研工作者和研究所——”
是上下游的几十个工厂,全套更新换代的整个生产线,足够养活这个生产线的商业化订单,和可以与新装备磨合的一整支部队。
诺希斯·埃德怀斯的目光望得太远,可他的脚始终被坚冰禁锢在落后的土地上。
“她甚至没把这些当成机密。”银灰说。
“是,她是个研究员,”灵知短促而尖锐地笑了一声,“她没有义务考虑这些技术在军事上的应用。”
银灰静静地看着他,说没关系,诺希斯,我们尽力而为。
他想起更早以前,自己举家离开谢拉格时恩希欧迪斯来与他告别。十四岁的恩希欧迪斯说“我们两个要一同将谢拉格变成一个无比强盛的国家”,而二十九岁的恩希欧迪斯只能说“没关系,诺希斯,我们尽力而为”。
我们尽力了。站在谢拉格武装力量最后的驻扎点前,灵知对十四岁的自己说。我们尽力了。
山路尽头有两个身影映入眼帘,打断了诺希斯的回忆。灵知的指尖立刻凝出了冰蓝的法术,但随即就以黎博利锐利的目光在苍茫的暮色中认出了锏标志性的双角和恩希欧迪斯身边盘旋的丹增。他松了口气,向他们招手示意。恩希欧迪斯望见他挥手,抢上前几步站到他身边。他闻到雪境之主身上的血腥气和一股浓郁的香味。这种香气原本是诺希斯极其熟悉的,但他从来没嗅到过它强烈到如此地步。
“你受伤了?”诺希斯惊问。
“不是我的血。”恩希欧迪斯说。
已经不需要问为什么会这么香了。锏已经跟了上来,径直往山洞里走。她背上伏着一个人,山雪鬼们自动让出空地来,让她把伤员放在地上。黑骑士跪在伤者身边,他整个人裹在恩希欧迪斯的大氅里,但诺希斯已经知道了那是谁。
“魏斯。”灵知轻声道。
黑骑士把已经被血和香气浸透了的大氅解开,露出讯使毫无血色的脸。灵知也走到他身边跪下,借着夕阳最后的光看见依特拉腹部插着一把浮游刃,麝香味和生命力一起从致命的伤口中汩汩流出。
“不能拔,”灵知挡开锏伸向浮游刃的手,“一拔立刻就死。”
“先把血止住,”恩希欧迪斯站在他们身后,压低声音急促地道,“锏带他上山去找圣女大人治伤,我和诺希斯带着剩下的人去阻击点。”
锏屈指去试讯使侧颈血脉的搏动,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要下雪了,这里离蔓珠院至少还有六公里,我带人上山走不了那么快。”
他们陷入沉默。讯使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轻而浅,诺希斯想起很久以前,还是个孩子的银灰外出打猎,没有带回野味,却把一只冻僵的小依特拉抱进了希瓦艾什家的老宅。那时魏斯也是这样裹在恩希欧迪斯的披风中,脸颊青白。
丹增忧伤地啾鸣了一声,从恩希欧迪斯肩头落到地上。
依特拉慢慢睁开眼睛,二十年来第一次,诺希斯发现魏斯的眼睛与谢拉格晴日的天空颜色相同。他忽然很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雪境有这么美呢?
“老爷…”青年虚弱地叫。
“我在呢。”恩希欧迪斯半跪在讯使身边,摘下手套,抓住了他的手。
“去做您该做的事吧…不要…管我…”
“你是我的家人,”恩希欧迪斯说,“我现在该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
讯使艰难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被疼痛扭曲了的微笑。他无力地与银灰的尾指相勾,作出属于承诺的手势来:“在下…很荣幸…能作为您的属下…”
“我也很荣幸能拥有你这样的同伴。”银灰把战士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魏斯,你做得很好,我一直很感谢你。”
讯使渐渐涣散的目光落在无限远处:“真遗憾啊…不能和您走到最后了…”
“没关系,魏斯,睡吧,”银灰轻柔地说,“我们一会见。”
依特拉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而后缓缓合拢。他眼中苍蓝澄澈的颜色也隐没在黑暗中了。银灰把手按在讯使冰冷的额头上,以古老的礼节深深低头。
“耶拉冈德在上,”银灰喃喃道,“请给您的孩子安稳梦境。”
然后他直起身,灵知和锏已经站好等着他下令。太阳已经落山了,黑骑士的神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清。恩希欧迪斯深吸一口气,向挚友道:
“诺希斯,这里还有多少人?”
“能作战的还有一百三十二个,不算我们俩的话。”
“锏。”
“在呢。”黑骑士随手抛下腰间的佩剑。
“我和诺希斯带剩下的人给你争取时间,你现在上山到蔓珠院去见圣女大人。”雪境之主冷静地道,“你对她说,如果耶拉冈德愿意在风雪之夜为她找到一条从崖后向少女峰方向走的山路,那么恩希亚会在少女峰上等着她。”
“我记得没人爬上过少女峰。”锏淡淡地说。
“恩希亚一直想试试,”恩希欧迪斯轻抚着丹增的翎羽,“我相信耶拉冈德也会保佑圣女大人的。”
“就当是能做到吧,”锏漫不经心地摩挲双锏的柄,“然后?”
“然后你可以和圣女大人一起试试在这种天气里爬山。”
锏嗤笑了一声:“如果她要见你呢?”
银灰沉默了片刻道:“那就帮我劝劝她。”
“她会恨你的吧?”
银灰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如果那能让她对我的死开心一点的话,也不错。”
“你有时候真是个混账,”锏调整了一下背后巨剑的角度,“那我走了?”
恩希欧迪斯点了点头权作同意,灵知也伸出手去和她握手作别。
“这就算告别了啊,恩希欧迪斯。”锏笑了笑,“没有别的什么要对我说了吗?”
“那祝你能找到合意的下一份工作。”银灰也笑。
锏挑眉:“我可没有辞职的意思,别告诉我你打算解雇我。”
他们同声而笑,连灵知都轻哼了一声。黑骑士向洞口走去,她没有回头,但擦肩而过时拍了拍灵知的手臂。雪终于落了下来,银灰和灵知目送着她背着巨剑的身影隐没入狂风中。诺希斯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喃喃道:“这告别还真是潦草啊。”
“没想到你会是那个批评我缺乏仪式感的人。”雪豹慵懒地道。
“没有,我很庆幸,”灵知撇了撇嘴,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用来代替微笑的表情,“我之前真担心被迫目睹令妹那种活蹦乱跳的生物黏在你怀里又哭又叫,拖都拖不走…”
“那只好让圣女大人来擎受这种福分了,我留下来听你的刻薄话。”恩希欧迪斯把住诺希斯的手臂,“走,我们该回阵线上去了。”
12.25,19:00,蔓珠院
恩雅支颐坐在议事厅的尽头,膝上的信纸还残留着属于讯使的淡淡香气。三天前又一道阵线崩溃时魏斯把这封短信送到她手上,纸上恩希欧迪斯简洁而谦恭地请求圣女大人离开前线,回到圣山上遣散蔓珠院的所有人,而她回以同样得体的辞令,表示自己会按照希瓦艾什家主的建议去做,并期待和他在蔓珠院见面。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空旷的蔓珠院,静得她心里一片荒凉,只听见门外风如鬼啸。那之后她没有收到魏斯送来兄长的回信,或许是他被战事缠住了无暇分身,又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赴约。
“雅儿,你说他会来吗?”恩雅轻声问身边的人。
“既然要您到这里来,恩希欧迪斯想必有他的安排吧?”雅儿站在恩雅椅边,用手指梳理着她丰美的长发。
“真安静啊,让我想起《四皇会战简史》的最后,科西嘉一世的皇后坐在王座上等待攻入宫廷的敌人。她决心死于源石结晶,而不是敌人的剑刃。”圣女梦呓似的道,“那是我了解外面世界时看的最初几本书,恩希欧迪斯一定也知道吧?”
雅儿摸摸她的头发:“恩雅,这是你所期待的吗?”
“我不知道,”恩雅闭上眼,“要是恩希欧迪斯能在哥伦比亚人到这里之前来陪我,我会觉得自己比高卢的皇后幸运得多吧?但又忍不住想,恩希亚这时候在哪里呢?”
“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承认自己愿意和恩希欧迪斯和解啊,恩雅。”雅儿说。
“毕竟外面的报纸都说他为一己私利勾结维多利亚,破坏谢拉格的原生信仰,还说他是哥伦比亚人和谢拉格人共同的敌人,号召谢拉格人一起推翻他的独裁统治。”恩雅往椅子里缩了缩,抱住了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他们都点着名字呼吁圣女和恩希欧迪斯决裂了,我不和他们反着来似乎不太礼貌。”
似乎是觉得自己终究在兄妹的这场置气里落了下风,她又找补道:“但如果他敢不来见我一面就战死了…我还是会生气的。”
像是在回应她的话,有人粗暴地推开了蔓珠院的门。恩雅惊喜地睁开眼,却只看见风雪和卡普里尼女性的身影一起出现在门口。空荡荡的长厅里利落的脚步声剑刃般割裂了蔓珠院的死寂,来人四下顾盼,目光如刀。
“恩雅·希瓦艾什?”她提高声音呼唤,“恩雅·希瓦艾什!”
恩雅抓起圣铃,起身遥遥地与闯入者对峙。黑骑士右手按在腰间的锏柄处,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希瓦艾什家的长女。
恩雅认出来人,放松了警戒的姿势:“我见过你,你在…”
“对,我是你哥的保镖。”锏跺掉靴尖的覆雪,“他让我带口信给你。”
恩雅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我…哥?”
“难道你到这个时候还想让我陪你们玩谁先服软就输了的游戏,叫他‘恩希欧迪斯大人’?”锏略带不耐地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你的混账老哥让我对你说,如果耶拉冈德真的能庇佑你,就让祂帮你在今晚这种天气里引出一条爬少女峰的路。恩希亚在那里等着你。”
圣铃从恩雅僵硬的指间滑落,掉到地上。她怔怔地望着黑骑士,片刻前的心境在这几句话下显得像个笑话。她人生中第二次感到自己被兄长背叛了,好像自己注定只能被这个男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温柔而坚定地推远。
“我不走,”恩雅嘴唇颤抖,“谢拉格的战士在流血牺牲,我怎么能隐姓埋名地逃避自己的责任?”
锏叹了口气,大概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恩雅,我知道那些报纸讲的故事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今夜死在这里,哥伦比亚可不会说这是喀兰圣女履行了自己的责任。他们只会说走投无路的独裁者丧心病狂地残害了谢拉格人的宗教领袖,妄图污蔑哥伦比亚出于国家安全不得不为的自卫行动。”
“可是他甚至不屑于早和我谈谈,”泪水涌上眼眶,恩雅一时竟分不清是出于愤怒还是哀伤,“他把我白白地晾在这里,逼我做选择…”
锏穿过整个长厅到恩雅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虽然我也觉得你没必要原谅他,但恩希欧迪斯劝说恩希亚的理由是你会到少女峰上找她;他命令角峰时的说辞又是只要马特洪还炖着汤等着你们,恩雅和恩希亚就还有家可回…”
“恩希亚。”恩雅战栗着重复,仿佛妹妹的名字让她不堪重负。
锏耸了耸肩:“所以除了你以外,恩希欧迪斯还用话术哄骗了两个信任他的人,如果你不走,他扯的谎就又要圆不上了。此时此刻恩希亚大概还在少女峰上满怀期待地等着你呢。”
然后是良久良久的对视,寒风卷着雪花灌入室内,半明半暗间恩雅美丽的眼眸中泪光闪烁。雅儿揽住她的肩,她恍惚回到了多年前,恩希欧迪斯让她去参加圣女选拔的晚上。她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夜,也是这样心乱如麻。
最后恩雅低低地道,像是在问黑骑士,又像是自言自语:“那恩希欧迪斯会怎么样?”
锏又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说,就又被恩雅打断了:“不…我现在不想听答案,今晚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呢。”
于是锏知道她是同意了,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雅儿。雅儿踮起脚尖摸了摸恩雅的头,帮她把头发整理好。
“耶拉冈德保佑你,今夜所过之处,风雪止息。”神祇与她额头相抵,“去吧,我的姐妹,你将前路无阻。”
“你呢?”锏开始整理手套,把武器调整到便于在攀岩时携带的状态。
雅儿温和地望入外乡人的眼里。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分明是抬眼看着她,神态却是低眉垂目的悲悯。锏一向认为自己缺少信仰,在雅儿哀伤而温暖的目光中却也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我在这里等着和恩希欧迪斯再见一面。”雅儿捋了捋自己的碎发,“然后或许会好好睡一觉吧,我也很累了。”
锏无言地点了点头,恩雅把脸埋在雅儿肩上啜泣出声。雅儿抱住她,轻轻地唱着古老的歌谣。祂摘下恩雅象征圣女的额饰,解开缠在她颈间的项链,像为旅人卸下负担,又像为囚徒打开枷锁。已经落在地上的圣铃自然不必再拾起,祂从妆台上拿起披风为恩雅系好,一如母亲送别出远门的孩子。
“你承诺过…”恩雅哽咽,“如果我不再坚持那时的理想…你就会离开我身边…但在那之前…”
耶拉冈德屈指拭去她的眼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恩雅。你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
“从今以后…从今以后…我…”
“他们已经夺走了你的第一个理想,别让他们夺走你更多东西。恩雅,你曾怀着愤怒和失望踏上攀登喀兰圣山的长路,你曾经顶着风雪走在山道上,精疲力竭也不愿放弃——”
“所以重新出发吧,恩雅,”神祇亲吻她的脸颊,“你是个坚韧而勇敢的女孩,你的路还很长。”
祂送她们到蔓珠院后的山崖边,浓云不合逻辑地裂开了一线,月光破开云缝洒下银辉,为她们在皑皑的积雪上照亮出皎洁的山路。风雪在她们周身平静下来,朔风不再是刀割般的凛冽。细细的雪花在恩雅身边缭绕飞舞,让锏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卡西米尔春日的森林,风里缠绵着细碎的花瓣,情侣在蓝花楹纷落如雨的树下接吻。那时她刚刚离开故乡,因为年轻而对未来满怀期待,一心想在这个看似开放自由的国度大展身手。
她是莱塔尼亚的残次品,卡西米尔的被驱逐者,后来终于有国家愿意接纳她的高傲和强大,她却只能成为它的遗民。
想到这里锏右手按在前胸处,感到自己的心脏依然在强劲地搏动。她的童年除了睡眠就是忍受痛楚,长成后果然不会再感到疼痛。
但原来还是会觉得冷啊…心里和身旁都空荡荡的,她下意识地反手握住巨剑,仅仅是为了感到有所依凭。
“几年前,恩希亚就是从这里爬上了圣山,”恩雅忽然说,“博士对她说,要来保护我,来带我逃跑…”
她俯身下去望着危崖上嶙峋的岩石,想象妹妹攀登时倔强的神色和兴奋的眼睛。现在恩希亚在少女峰上也是这样等着她吧?或许还在交叉十指向耶拉冈德祈祷,请求神灵快些把姐姐送到自己身边。
恩雅伸出手想要触摸想象中少女的面影,随即看见一柄冰镐钉在岩壁上。恩雅深吸一口气,想要消除眼前的幻象,但那里真的有一个年轻女性,雪白的熊耳上绒毛细软。极光喘息着去够最后一寸岩石,恩雅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机械地把她拉了上来。
“谢谢,谢谢,”极光把盾支在雪地里,气喘吁吁地靠在上面,“虽然来之前训练了好久,但我还是差崖心很远啊…果然这种天气还是不适合爬山…”
“你是罗德岛的…”恩雅努力回忆。
“唉,就算是吧,”极光打了个无奈的手势,“来之前递了份辞呈,回去之后还得重新写入职申请…毕竟罗德岛干员千里迢迢跑回来找恩希欧迪斯老爷像什么话…”
她被三个人注视着她的目光看得慌乱起来:“我…我没来晚吧?他是不是还没事?我已经在努力赶路了…”
“那家伙现在大概还活着,但我可不能保证你不是白跑一趟。”锏撩起了额前的碎发。
极光检查了一下那个黑色的提包,故作轻松地笑:“但我总要试试啊,他现在在哪?”
“孩子,你和我一起在这里等他吧。”雅儿挽住极光的手,“我想他会来的。”
极光松了口气,她一路上都紧绷着精神,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后,疲惫排山倒海地向她席卷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雅儿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拎着工具箱和提包,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来的路上…设了几个营地下山用…”虽然不知道雅儿的身份,但极光在从小信仰的神灵身边奇异地放松下来,竟然困得睁不开眼睛,“你们…如果要下山…可以在那里休息…”
恩雅点了点头,攀下悬崖前她最后回头望向了雅儿一眼。这一幕将长久地镌刻在她的生命中,耶拉冈德揽着祂精疲力竭的子民,彤云缝隙中洒落的月光照亮祂的微笑。许多年里恩雅曾被困在蔓珠院的房间中为经文做注,但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面对神祇的威能时人类语言的苍白。祂的双眼中含着盈盈的泪水,却向即将永诀的远行者露出温暖的笑来。
“祂的泪是永不融化的坚冰,祂的背是坚不可摧的山岩,祂的呼吸是冬日的寒风,祂的笑是春日的暖阳。”
于是神话的最后一页终止于神祇向自己的代行者伸出手去,传达了最后的神谕。
“祂说:恩雅,要勇敢。”
12.25,22:00,蔓珠院
短短几个小时,通向蔓珠院的最后一段山路已经被齐膝的雪覆盖。星月俱无的黑夜里暴风裹挟着雪花狂乱地扑打在脸上。银灰的杖剑在激烈的战斗中折断了,灵知把法杖交给他探路,他们牵着手在深雪里跋涉。阻击时灵知为了更自如地施放源石技艺摘掉了手套,不知道丢到了哪去,在这样的低温中裸露的手指很快冻僵了。于是银灰也摘掉了牵着他的那只手的手套,妄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延缓失温的到来。
丹增飞在他们前方发出啼鸣,似乎是在为他们指引道路。
“看来耶拉冈德不太欢迎我们啊,”虽然对话的人就在身边,灵知依然不得不放声大吼来压过风声,“祂似乎觉得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还是折回阵线去死在哥伦比亚人刀下比较好。”
“这样至少能让我们清净些,而不是浪费时间听哥伦比亚人蹩脚的谢拉格语,让我们放下武器。”银灰也吼叫着回答。
诺希斯想要纵声长笑,从少年时被迫离开谢拉格开始,他似乎就没有这样痛快地笑过,但张开嘴冷空气就刀子似的灌进肺里。他只能更紧地和恩希欧迪斯十指相扣,来作为对好友这种残忍的幽默感的赞赏。
不知走了多久,诺希斯骤然感到脚下崎岖的山路变成了台阶。果然看见蔓珠院沧桑外墙的轮廓。石窗中甚至依然隐隐透出明灭的火光,像是家中温暖的壁炉等待着远游者归来。临近圣山千年的圣地,连风雪似乎都稍稍平静了下来,灵知想要松开和银灰紧扣着的手,才发现两人相牵的手已经冻僵了,一时竟拆分不开。
“我以前特别讨厌这个地方,”诺希斯仰头望着高耸的石墙,“看到它就好像看到谢拉格的封闭和愚昧。”
银灰轻笑:“想没想过一把火把它烧了?”
“这倒没想过,不过这主意确实不坏。”
“那我们来吧。”丹增翩然落在他肩头,银灰空着的手去推蔓珠院的门,但在他来得及发力之前,那扇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手里提灯明黄的光照亮乌萨斯年轻的脸,极光惊喜地睁大眼睛:“银灰老爷,耶拉说得没错,您果然会回到这!”
“罗德岛的干员极光?你怎么能绕过战区来到这里?”银灰皱眉。
“博士给我画了地图,”极光腼腆地微笑,“我递了离职申请,说要回谢拉格一趟,博士还让我别告诉凯尔希医生他给我准备了这些…”
灵知跟着银灰进了蔓珠院,活动手指松开和银灰紧握的手,饶有兴味地旁观极光紧张地选择措辞。
“您依然是罗德岛的干员,我把您的权限卡拿…不对,是偷,偷出来了,”极光在提包里摸索,想要拿给银灰看,“博士说罗德岛在山外有个安全屋,我在那里留了补给和假的身份证明。耶拉说我们可以走恩雅刚才离开的路下山…”
听到恩雅离开了,银灰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博士让你来的吧?”
极光一凛,下意识地站直了:“不是,但博士猜出了我想做什么,给我提供了很多帮助…我连着赶了好几天路了…”
银灰摘掉剩下那只手套扔到地上:“路上很危险,为什么做到这一步?”
“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我是靠希瓦艾什家的人才计划走出谢拉格的。这些年我一直想回来为谢拉格做些事,但总是没有机会,哥伦比亚出兵又实在太突然…但我至少应该回报您,您曾经给过我一条通向山外的路,我也想还您同样的一条路离开这里。”
极光诚恳地望着雪境的领袖,她的目光真挚而热烈,即使是最冷酷无情的人也会被其中的期盼所打动。但银灰只是淡淡地笑笑:“感谢你的好意,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极光瞪大眼睛,想要劝说什么,但银灰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收声,她就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既然是罗德岛的干员,那你大概还记得讯使。”银灰平静地说,“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现在他躺在积雪里,我甚至不能得体地安葬并哀悼他,而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谢拉格成千上万的战士像他这样死去。”
有什么东西堵在了极光的咽喉处,一路上她为了赶路强迫自己不去想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涌入脑海。被疲惫暂时麻痹的神经苏醒了过来,迟来的疼痛激烈地撞击着她的心脏。她血脉相连的土地正在流血,那些被博士设计的路线巧妙避开的交战区里,倒下的每个人都是她的同胞。
银灰仿佛完全没意识到极光剧烈的情感波动,继续说道:“我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提起这个不是为了宣示对哥伦比亚的仇恨,但战争所造成的创伤已经是既成事实。棋手固然可以在棋子尸横遍野之后轻松地离开桌边,但总有些东西是不该用价值衡量的。”
极光拼命摇头,但还来不及找出合适的话,银灰已经径自说下去:“其二,哥伦比亚也需要一个人来为他们发动战争的荒谬借口来负责。你来的路上想必也看过新闻报道了,把勾结维多利亚危害哥伦比亚国家安全的领袖塑造成绑架人民的独裁者,是粉饰这场战争的绝妙技巧。为了维持这种假象,一旦这个邪恶的独裁者消失,他们将不得不伪装出善待所谓的谢拉格人民的样子来。”
“我们都知道的…都知道您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极光涩然道。
“这就是其三了,”银灰微笑,“活着的领袖总是需要东躲西藏,死去的英雄却能无处不在,对不对?”
极光构思好的说辞已经到了嘴边,她可以说您的姊妹还等待着与您和解,说您有朋友在期盼着与您重逢,可以说请给您的人民一个回报您的指引的机会。她脑海里甚至有个幼稚的女孩在跺着脚喊:“可我赶了这么远的路到这里,难道您说这几句话我就要原样回去!”但在银灰冷静的态度前她的理由显得多么无力而苍白。
她知道自己被说服了,过去几天所冒的风险和所克服的困难被她所爱戴的领袖平静的陈述轻松击碎成一场空。可她要怎么在雄辩的口才上战胜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呢?有些人是天生的野心家,拔剑而起时握住的就是故乡的权柄和国运,而她只是个恋家的孩子,拼命努力也只是想守护自己冰房子里的那些东西罢了。
“但我依然感谢你的计划,”银灰按住极光的肩,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纸包着的人工装置,放到极光手里,“也请帮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罗德岛的博士,来表达我对他为我作出的计划的谢意。”
“这是什么?”
银灰微笑:“你对博士说,这与罗德岛的一位精英干员有关,锏从敌人尸体上缴获。他会明白的。”
极光低下头接受银灰的命令,像古时的战士臣服于君主。脑海里那个幼稚的女孩仓皇地哭起来,被战士洛拉抱紧后捂住了嘴。
阴影里有人叹息,而后开口:“恩希欧迪斯,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了?”
雅儿缓步走到他面前,恩希欧迪斯恭敬地颔首施礼。极光不知道耶拉的身份,迷惑地看着雪境之主对圣女的侍女长如此恭谨。
“耶拉冈德在上,这就是我的选择。”恩希欧迪斯沉声道。
雅儿肃然道:“除此之外,你没有要说的吗?”
恩希欧迪斯略一沉吟,随即道:“我还有三件事,恳请耶拉冈德允准。”
“嗯?”
“耶拉冈德在上,请庇佑罗德岛的干员极光,让她回到家人身边,度过今夜。”
雅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耶拉冈德在上,请庇佑我的姊妹,让她们平安幸福。”
“还有呢?”
恩希欧迪斯沉默了片刻,哀伤的影子在他神态中一闪而逝。他垂目向下:“耶拉冈德在上…请原谅我没能保护谢拉格免遭战火,也没能带领谢拉格获得胜利。”
“可以,这三个请求祂只需要你献上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只要是我所有的。”
“那么恩希欧迪斯,你也可以原谅我吗?原谅我的无能为力?我曾冒失地将这片土地打上自己的烙印,直到现在,我都在后悔…”
耶拉冈德疲惫地看着他,明明面容没有改变,祂却忽然显得无比衰老,好像千年风雪留下的痕迹都出现在了那双眼睛里,岁月层层叠叠地奔涌而来,压在神祇心头让祂艰于呼吸。
“你无需后悔,”银灰坦然回望,语气笃定,“耶拉冈德的烙印是谢拉格最宝贵的东西。”
祂忽然笑了:“恩希欧迪斯,其实你可以诚实地告诉恩雅,你不来见她是因为担心自己见了她会方寸大乱的。”
“这样会让她不那么难过吗?”恩希欧迪斯低声说。
“她无论如何都会难过的,”耶拉冈德悲悯地注视着他,“但这样会让遗憾少一点。”
“既然这样,”恩希欧迪斯闭上眼,“请耶拉冈德原谅我的傲慢吧。”
祂走到银灰面前,踮起脚尖抚摸他的头。银灰屈膝俯就祂的身高,祂为他梳理好鬓边垂下的编绳,拭去颊上战斗中沾染的血污。片刻前祂也是这样为恩雅整理踏上长路前的行装,细瘦的手指凉而轻柔,仿佛还残留着恩希欧迪斯妹妹的温度。
“再见,恩希欧迪斯。”祂放开手。
耶拉挽住极光,乌萨斯女孩再次被温暖的困倦感所包围,不自觉地倚在耶拉肩上。她们向后退到大殿尽头,而后消隐无踪。蔓珠院忽然寂寥起来了,仿佛组成建筑那些无生命的石头和木材也知道这里刚刚被主人遗弃。灵知望着她们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上前和银灰并肩。
“罗德岛,罗德岛,”灵知若有所思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博士布下的棋子无功而返。”
银灰向蔓珠院议事厅后走去,应道:“我倒是觉得他大概预料到我不会接受极光的邀请,只是依然给了她一个机会。”
灵知跟上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希瓦艾什老宅的书房抽屉里也有份维多利亚某研究所的聘书,我和菈塔托丝的入学手续一起办的,但想了想还是没给你。”
“那还是多谢你知道我不想在伦蒂尼姆接受那些人同情的目光,那些人平时嫌我不在意他们那些浪费时间的交际,听说喀兰圣山陷落了,都会不计前嫌地兴起怜悯之情,一股脑地来安慰我。”灵知跟在他身边,讥讽地模仿维多利亚人大惊小怪的语气,“‘诺希斯,你对谢拉格现在的局势怎么看?’‘诺希斯,谢拉格现在这么乱,你能安全地待在维多利亚真是太好了。’‘诺希斯,听说你和那个姓希瓦艾什的独裁者认识,他真的有太阳报上说的那些怪癖吗?’”
“我倒没想到这个,只是觉得要是我真把它拿了出来,你一定会说着‘我不是你的属下’之类的话冲我发火。”银灰轻笑,“对于一个生命有限的人来说,和朋友吵架可不是消磨时间的好方式。”
灵知哼了一声权作赞许。银灰推开蔓珠院议事厅的后门,这里曾通向圣女的居所和长老们存放经卷的所在。灵知抽了抽鼻子,嗅到幼时熟悉的兽脂气息。在蒙昧的时代中,谢拉格人曾将宝贵的油脂混入颜料,在兽皮上绘出的唐卡颜色鲜亮,千年不褪。与之伴生的缺陷就是它们极其易燃,因此千年来一代又一代蔓珠院的长老接替看护着这些谢拉格人的典籍,确保无论何时,总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它们。
直到今天。
他们走进贮藏室,长明火的燃料也放在这里。银灰把提灯交给灵知,从一堆唐卡中取下最上面的那卷,以大长老会气到尾巴倒竖的随意动作把它抖开。明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映亮苍艳的图画,画上人群围着少女狂热地起舞,作画者奢侈地运用红色矿石磨成的粉末渲染背景,笔触稚嫩而色泽绚丽。
“这幅是《耶拉冈德将火赐予谢拉格人》,”诺希斯说,“一般认为对应的是《耶拉冈德》第二十五页第46行。三百年前蔓珠院曾经对这段经文的解读有所分歧,最后根据这幅唐卡所描绘的场景结束了双方的论争。”
恩希欧迪斯散漫地笑:“好,很应景。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这些。”
“埃德怀斯家世代为谢拉格保管卷宗,”诺希斯把提灯举高,四下环顾,“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和你…如果不是那些事,我一辈子可能也就是困在这样一间书房里给先民资料做注释。”
恩希欧迪斯把《耶拉冈德将火赐予谢拉格人》放在一边,去拖存放长明火燃油的桶。连日激战和长途跋涉让他的体力也已经耗尽,诺希斯只得纡尊降贵帮了他一把。往返几次后他们终于把所有燃料都拖到了议事厅里。丹增在长厅里低低地盘旋,恩希欧迪斯靠在墙边稍作喘息,诺希斯仰头看向长厅两侧的长明灯,摘了一盏下来把玩。
“蔓珠院刚刚建立时,人们还不得不到圣山上打猎。冬天最冷的时候,时常有猎人倒毙在风雪中。”诺希斯曼声讲述,其实他嗓音低沉婉转,如果不是总带着阴阳怪气的腔调,本应很适合讲述这种古奥神异的故事,“耶拉冈德怜悯谢拉格的人民,便教导他们在蔓珠院用火点起长明灯,使迷失在圣山上的猎人,总能找到一个所在取暖。”
“到我们小时候,就只有三族议会的人才能上蔓珠院来了。”恩希欧迪斯出神道。
诺希斯冷笑:“准确地说,是大约六百年前。耶拉冈德将权柄赐予人的国王后,人们为了感念祂的仁慈,将蔓珠院作为神圣的地点封存。”
恩希欧迪斯用灵知法杖的柄砸碎木桶,清油流淌在议事厅光滑的石砖上,浸润了兽皮的地毯。恩希欧迪斯又抱来了几卷唐卡,丢在支离破碎的木材边。诺希斯有些不耐烦了,索性成箱成箱地把经卷拖到议事厅里,拆开箱子后纸卷滚落成一片片泛黄的白色花瓣。
“你父亲看到你这样对待蔓珠院的先民记录,会想杀了你吧?”恩希欧迪斯喃喃道。
“纸质的经卷早就不是先民记录原本了,”诺希斯随手扯碎经卷,将碎纸洒在长厅各处,“谢拉格用纸的历史不超过四百年。”
他卷起那幅《耶拉冈德将火赐予谢拉格人》,凑近火源就要将它点燃,却被银灰抓住了手臂:“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事?还想向耶拉冈德忏悔一下平生的罪过?”诺希斯刻薄地笑,“那恐怕还是算了,估计到哥伦比亚人追杀到这里,你渎神的行为还没坦承完一半。”
恩希欧迪斯一笑而过,他擎起丹增,走出议事厅,抬臂将它放飞到风雪中。猎鹰低鸣着盘旋不去,似乎不明白主人在这样暴烈的风雪中是要它去做什么。
“去找恩希亚。”银灰打了个唿哨,“去吧,丹增,在她爬山时看顾她。”
丹增啼鸣了一声,振羽而去。恩希欧迪斯默立着,借着身后厅里的火光目送它搏击风雪的身姿消失在夜空中,然后回到室内,在身后锁上门。
“现在来吧。”他向诺希斯打了个手势。
灵知就着长明灯点燃画卷,松手把它扔到沾满火油的经卷堆中,退到恩希欧迪斯身边。橙黄的火焰瞬间腾起,欢叫着吞噬兽皮和草纸,顺着地上流淌的清油舔舐着长厅。灼人的高温扑面而来,火舌贪婪地攫取着空气,发出狂喜的嘶声。
恩希欧迪斯解开外衣任它落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一柄短剑。剑柄上铭刻的徽记手法还很生疏,带着明显的稚嫩意味。
“早知道重新做一把送你了,” 诺希斯遗憾地皱了皱鼻子,“小时候第一次打的东西,现在拿出来真是丢手艺。”
恩希欧迪斯把短剑拿在手里把玩:“这还是我看着你打造出来的,我们坐在壁炉边,你一边缠剑柄上的穗,一边和我说,我们要一起将谢拉格建设成一个强大的国家。”
短剑的剑刃反射着跃动的火光,又映在恩希欧迪斯的眼睛里。诺希斯注视着碎纸在燃烧中被热风扬起,在长厅中轻盈飞舞,然后在半空中凋谢成片片灰烬。他感到有些恍惚,不知是因为席卷而来的回忆还是仅仅因为开始缺氧,眼前在燃烧的忽而是他祖祖辈辈投入无限心血整理的经卷,忽而仿佛是自己十几年来积攒起来的笔记和数据,在维多利亚的许多个深夜,他在灯下奋笔疾书,纸上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冰冷理性的科学结论,又交织成温暖真挚的美好愿景。
而今它们似乎都在他眼前燃烧殆尽,连同他人生的过去与未来一起。
“诺希斯,我多么庆幸你是我的挚友。”恩希欧迪斯握住他的手,手掌熨帖炽热,“很高兴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你的事业和我的目标有相交之处。”诺希斯反握回去,“我早就说过的。”
银灰把短剑转了一圈倒持在手里,语气轻松,像在商量今天下棋谁执先一样,“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吧,我很久不用剑了。”
他们在火场中长久地对视,恩希欧迪斯眼瞳深处火光闪烁,抽回手拥抱灵知。他们还小时曾经常这样表达友情,一如世上的任何一对好友,那时两个人的人生都没有被那场列车事故一分为二,诺希斯没有学会用漠不关心的态度回应质疑,恩希欧迪斯也没有学会用彬彬有礼的假面面对交易。
而后表达友情的信物贯穿了铸造者的后心,随即被利落地拔出来。高温迅速蒸干了恩希欧迪斯眼角渗出的一滴泪水,他抱着在剧痛中挣扎的黎博利跪倒在地上,感到自己仿佛真的抱着一只垂死的羽兽。他想起谢拉格的传说里埃德怀斯家的兽亲是喀兰山圣洁的信使,它们曾与谢拉格人定约,谢拉格人不会捕杀它们,还给它们提供食水,而它们也不会吃谢拉格人贮藏的谷物,并在谢拉格人死去时为魂灵指引归途。
在魂归圣山的路上,埃德怀斯的末裔还真是悖逆的向导,好在他希瓦艾什也不是耶拉冈德合格的信徒。
恩希欧迪斯任由挚友从怀中滑落,将短剑横在颈侧。
他们的血流在一起。
12.27,9:00,谷地
“洛拉!洛拉!”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极光不想睁开眼。她整个人深深地陷在什么松软温暖的东西中,酥油茶的甜香将她包围。几日夜不眠不休的紧绷后她只想回到安稳的酣眠中去,这一觉睡得真好,似乎睡得很沉,但似乎又有美梦带来的愉快心情留在心脏处。
“洛拉!洛拉!”
极光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把自己往被子堆里埋得更深。
“快起来!哥哥要出门啦!”
哥哥?极光茫然地睁开眼,看见家里熟悉的顶梁。她睡眼惺忪地从被子里支起半个身子,发现她竟然在自己的卧室里,哥哥正站在床边。卧室里的陈设与她离家前一模一样,可哥哥的装扮完全不同了。他背着一条简朴但实用的带子,谢拉格的猎人时常在上面挂满打猎的装备,方便进山时随时取用,但眼前兄长身上这条装备的武器五花八门,对于猎杀野生动物来说显然太超过了。极光认出带着喀兰贸易标志的夜视仪,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止血带,甚至还有哥伦比亚制式爆炸物。
于是她想起了一切,战争、雪山、她漫长而徒劳的拯救。
“哥哥!”她只叫了一声就哽住了,想要问家人是不是都还好,可又不敢开口。她之前几天是怎么克制住回家的冲动的呢?简直不可思议。
“咳,洛拉,别急,别急,”青年笨拙地拍着妹妹的背安抚她,“爸妈都没事,你姐姐也没事,你睡了一天多了,他们还担心你呢。”
“我…我怎么到家的…”
“前天晚上有人敲门把你送回来,我们看到是你,吓了一跳,还没顾上看那人是谁就让他走了。风雪那么大,真对不起人家。”大哥困惑地看着她,“洛拉,那是谁啊?”
“那是…那是…”
极光不知从何说起,无论是她从哥伦比亚国家机器的碾压下救人的狂妄心愿,还是她在博士帮助下计划周密却潦草结束的冒险,现在想来都那么荒谬,在捧着家里的酥油茶时都像个遥远的故事。
大哥注意到她的犹豫,善意地转移了话题,自顾自地絮絮道:“唉,洛拉,你回谢拉格做什么?这边打仗呢,危险得很呀。耶拉冈德保佑,我们家没事,可邻居家的莎莎就被破片地雷炸死了。你记不记得莎莎姐?你上次回家还和她聊天呢。”
极光呆呆地看着大哥,绝大的挫败感让她大脑一片麻木,甚至感觉不到悲伤和愤怒。
“战争结束了,哥伦比亚占领了谢拉格,”她僵硬地说,“恩希欧迪斯老爷…”
“战争还没结束呢!”大哥粗暴地打断,他的态度很急躁,但极光几乎有些感谢他让她不必再说下去,“我说,洛拉,你冒着这么大危险回家来,不会是因为在外面待久了,信了哥伦比亚军是来帮我们谢拉格人的胡扯吧?”
极光摇头,她看着大哥咬牙的神情,迟钝地想起恩希欧迪斯的话来,“活着的领袖总是需要东躲西藏,死去的英雄却能无处不在”…她后知后觉地理解了这句话里所隐含的残酷暗示,战争还没结束,作为一个国家的谢拉格死去了,但她的废墟上的每一个窗口后,都可能藏着指向哥伦比亚人的铳口。
“这就是治安战啊,”极光耳边响起博士忧郁的声音,“可以用暴力让一个国家的政府荡然无存,可无法用军队让一个国家的人民甘心俯首。”
布朗陶家的主人说过恩希欧迪斯这种人就是死也会带走你半条命。银灰是个棋手,一直都是。
可代价是什么呢?极光想要放声痛哭。谢拉格人还要流多久的血,才能撕裂出足以让哥伦比亚感到刺痛的细小伤口?
她的表情让大哥有些手足无措:“洛拉,你别生气,我不是吼你…唉,我就是要走了,急着来看你跟你说几句话,你回次家不容易…”
“你去做什么?”极光小声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哥伦比亚佬的运输队在雇谢拉格人干活,我们几个哥们商量着混进去给他们找点麻烦,”大哥的熊耳动了动,“那些热烘烘的家伙整天耀武扬威,以拯救者自居,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运输队,极光想起两天前那个送自己到图里卡姆的哥伦比亚司机。那个司机抽烟的品味很差,想快点回国给老婆过生日,还想送孩子去私立学校。现在他钱包里还留着本来想退给她的一半报酬,而她哥哥要去袭击毫无防备的他和他的同事们。
战争就是这么见鬼的东西。
洛拉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她笑得越来越大声,直到笑出了泪花。大哥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什么事让她这样开心。
“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洛拉平静下来后,轻声说,“这太危险了,我们互相照应着比较好。”
“洛拉,你说什么傻话!”
“我在罗德岛受了不少训练,你现在打不过我了。”说到罗德岛三个字时,洛拉心里一阵酸涩,不过是几天时间,在岛上的时光已经恍若隔世了,“要不然我们先打一架再说,就跟当年我和老爸一样。”
“洛拉…”
“我从罗德岛辞职了,回到家里就是为了谢拉格的事,你可不能让我白跑一趟。”洛拉含着泪水微笑,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博士,我要晚一阵子再回罗德岛了。希望我还能回到罗德岛…希望我回到罗德岛时还是你们知道的那个“极光”,而不是被战争改变得面目全非的其他什么人。
【灵肖宝殿】 雾里 08
肖宇梁在睡前就将行李都整理好了,虽说只住一个星期,他仍然将所有戏服都放进衣柜,将行李箱收起,像是真的要在这地下室住上好长一段时间似的,晚上,他独自躺在无甚弹性的床垫上,数着天花板上的污渍模模糊糊的睡去,隔天手机铃声唤醒他,他又迷迷糊糊的梳洗,却没忘记换上戏服。
其实小哑巴的戏服很简单,大概就是简单的衬衫、T恤、黑裤,虽然大家都是小哑巴小哑巴的叫,但这个角色其实也是二十好几,平日又都跟在霍景身边,怎么也不可能穿得太随便,脖子上还有一条银炼,是霍景随手给的。
打理好自己,肖宇梁就在唯一一张椅子上读剧本,他早就把小哑巴的台词都背下来了,虽说很有可能更动,但他总是想先把能做...
肖宇梁在睡前就将行李都整理好了,虽说只住一个星期,他仍然将所有戏服都放进衣柜,将行李箱收起,像是真的要在这地下室住上好长一段时间似的,晚上,他独自躺在无甚弹性的床垫上,数着天花板上的污渍模模糊糊的睡去,隔天手机铃声唤醒他,他又迷迷糊糊的梳洗,却没忘记换上戏服。
其实小哑巴的戏服很简单,大概就是简单的衬衫、T恤、黑裤,虽然大家都是小哑巴小哑巴的叫,但这个角色其实也是二十好几,平日又都跟在霍景身边,怎么也不可能穿得太随便,脖子上还有一条银炼,是霍景随手给的。
打理好自己,肖宇梁就在唯一一张椅子上读剧本,他早就把小哑巴的台词都背下来了,虽说很有可能更动,但他总是想先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就这么读了半个多小时,小侯传讯息来问他要不要买早餐给他送过来?他婉拒了,只要小侯好好休息,就当休个假。勤勤恳恳的助理还抱怨说什么都不用做感觉好奇怪,肖宇梁忍不住笑了起来。
薄薄的门板传来敲击声,肖宇梁丢下手机小跑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张起灵。
「张老师!早!」
「会不会太早?」
「不会不会,我早就起来在读剧本了。」
眼角瞥过桌上摊开的剧本,张起灵点点头。
「张老师,你吃过早餐了吗?」
张起灵摇摇头。
「那我们去吃早餐。」
早上的小城笼罩在薄薄淡淡的雾气中,似乎终于有了些许人声,却还是掩藏在薄雾的另一端。肖宇梁和张起灵并肩走着,肖宇梁对四周还不熟悉,自然是左顾右盼的,在心底暗暗记着路,张起灵由着他去,也不说些什么,两人安安静静的走了一路,最后肖宇梁才拉住张起灵的袖子,指向前方一间卖包子的小店。
张起灵和肖宇梁一同走进店里,陌生脸孔自然引起了店里人的注意,打量的目光与窃窃私语彷佛潮汐,轻轻拍上两人身前,又很快消退。不太在意这些的肖宇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张起灵见状便自己去点了餐,肖宇梁这下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张起灵的背影,乖乖等着人回来。
张起灵似乎不觉得哪里不对,从容地点了东西后就回来坐在肖宇梁身边。
「对不起啊,张老师,我就这么坐下来了。」点餐这事本该是他这种小角色负责的才对。
「没事。」
一笼包子、两道酱菜再加上两碗小米粥,肖宇梁看周遭人多数也都是这样点的,心里想着张起灵果然有点本地人的感觉,嘴上却没说出来,只夹了颗包子放进张起灵盘子里。
「张老师,趁热快吃。」
包子有酸菜馅和肉馅的,很是够味,肖宇梁很克制,就吃了两个包子,再配了点酱菜把小米粥喝完就当吃饱了,张起灵吃饭慢条斯理的,把剩下的东西都清空了,肖宇梁自己不敢吃多,却很喜欢看人家吃,张起灵的吃相斯文好看,他撑着脸颊看得可开心了。
「我们今天去哪儿?」
「熟悉环境。」
肖宇梁不觉得哪里奇怪,张起灵也不可能天天陪着自己,熟悉环境本来就是必要的,他掏出吴邪给的几张地图,好家伙,虽然是复印的,但看得出来这地图完全是手工绘制,画得十分端正整齐,简直像艺术品,不仅如此,剧组几个重要场景都有特别标明就算了,甚至连周边的景点都友善地标注出来,他都不知道吴大导演写得真是一手好字,每一笔都跟刀刻的一样,凛冽漂亮。
见他饶有兴致地翻着地图,张起灵说:「吴邪的兴趣。」
「吴导真是多才多艺。」
吃过早餐,肖宇梁想付钱的时候才发现张起灵连帐都付了,他知道张起灵肯定不会跟他收这一笔,连忙走到张起灵身边,非常认真的说:「中午换我请张老师吃饭。」
没有和肖宇梁争执,张起灵说:「好。」
接着他们就真像是在熟悉环境一样在街上溜达,两张有点相似的高颜值自然是吸引注意的,可这座小城如此疏离,人们顶多就是远远看着,并不会上前来,肖宇梁与张起灵都不是会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就随他们去了。
肖宇梁拿着地图,张起灵自然是把那些景点都记在脑子里了,但他仍是和肖宇梁一起看地图,由肖宇梁带着他到处跑,肖宇梁的目标颇明确,就是霍景跟小哑巴会出现的几个景,首先就是那个他们总是待着混时间的小酒吧,肖宇梁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方向后才领着张起灵继续走。
「好像在玩大冒险。」
肖宇梁嘻嘻哈哈的,张起灵看着看着,眼角便也跟着泛起一股欢喜,他仍是不说话,肖宇梁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仍像只麻雀一样指着地图上的景点要他跟着看。吴邪的地图画得极好,他们在城市里绕上了一小圈,算是把小哑巴住的地方混熟了,跟着又往霍景的酒吧走,酒吧在二楼,是剧组已经搭建好的场景之一,门口有助理守着,看见肖宇梁倒不吃惊,反是在看见张起灵时瞪大了眼睛。
「肖老师、张老师。」
肖宇梁到现在都有些不习惯人家称他老师,他点点头,也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工作人员将门打开,里头的氛围跟外头截然不同,灯光昏黄、音乐慵懒,真就是一间小酒吧的模样,好像只差了点烟雾缭绕。
肖宇梁走了进去,不由得对布景组的表现啧啧称奇,他玩心大起,拉着张起灵坐到高脚椅上,自己则窝进后头的沙发,恰是正对着张起灵背影的方向。
「我觉得小哑巴跟霍景就是这样坐的。」
张起灵摸来桌面上搁着的香烟,纤长两指夹住烟,很明显在等什么,肖宇梁见了连忙就过来拿起打火机帮忙点火,香烟点燃后他忍不住就笑了。
「张老师比我还入戏。」
张起灵没浪费烟,吸了一口后吐出淡淡烟雾。「会抽吗?」
「会啊,不过平常不抽,只为戏剧服务。」
将烟放上烟灰缸,张起灵说:「你可以继续去那儿坐着。」
这就是不想耽误他入戏了。肖宇梁真就回去坐着了,布景搭建的酒吧里没了人声,只剩下音乐仍在继续,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着高脚椅上的张起灵。
张起灵面向左侧,像是看着舞台,肖宇梁便也看着那彷佛雕刻出来的左脸,香烟没有被掐灭,烟雾向上缭绕,好似将张起灵的脸给抹得模模糊糊,肖宇梁越是看越是觉得看不清,他有点想上前抓住张起灵,确认这人还没飞升成仙,可又不敢,于是他只能轻喊:「张老师。」
张起灵缓缓偏头看向他,肖宇梁偏偏无话可说,正自困窘,门那儿又传来声响,就见许宁一个人走了进来。
「原来有人先到了。」看着小跑到自己面前打招呼的肖宇梁,许宁笑道:「我听吴导他们都叫你小梁,我就也跟着这么叫了?」
「许老师想怎么叫都行。」
「叫什么老师,听着别扭,叫宁姐就行。」
许宁看上去很入戏,不同于围读时的利落短发,她戴上了慵懒大卷的假发,眉眼勾画精致,脱去风衣后一身黑色吊带连身裙搭着红色披肩,活脱脱就是戏里的装扮。肖宇梁立刻就能认出这是剧本里安妮在台上唱歌的样子。
果然,许宁先是和张起灵打了声招呼,之后在酒吧里慢慢绕了一圈,红色指甲将音响关掉,跟着就坐上了舞台上的高凳,正调整麦克风的高低。
调整好一切后,许宁坐在那里,眼睛往台下一扫,便就是风情万种。麦克风没有接电,她也不在乎,只说:「委屈两位了。」
许宁虽是演员,也曾出过两张单曲,肖宇梁没听过,只听她开口清唱着无人的街道,许宁的声音比较低,有点烟嗓的感觉,却跟哼唱的曲风很是贴合。肖宇梁坐在沙发上听,他记得小哑巴在剧里跟安妮只有几场戏,安妮不喜欢使唤霍景手下的其他人,就喜欢叫小哑巴帮着跑进跑出,有一回叫小哑巴帮忙买丝袜,买回来以后还假装要亲小哑巴当道谢,小哑巴立刻就躲开了,安妮哈哈大笑。
肖宇梁想,小哑巴并不反感安妮,他没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好像世界就是这样,包括安妮的戏弄或是其他人的调笑,小哑巴就是这样,似乎站在世界的边缘,除了霍景。
肖宇梁又看向张起灵,张大编剧仍是半对着舞台,却不像在看安妮或许宁,他的视线犹如穿透了一切,去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半晌后又微侧身,看向了目光直楞的肖宇梁。
像是被张起灵的眼睛抓住了,肖宇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又连忙去看许宁,许宁唱完一曲后就坐在台上,目光迷离,红唇似笑非笑,大概正在琢磨安妮。肖宇梁不敢打扰她,拿着桌上的扑克牌开始迭牌塔,小哑巴在剧本里经常这么做,当霍景和其他人说话,小哑巴大概都在角落里自得其乐,有时把玩小刀、有时堆栈牌塔,霍景身边还有其他人,偶尔都会捉弄他或嘲笑他,或是吹垮他的牌塔,小哑巴也不生气,倒了就重新堆。
肖宇梁很是失败了几次,原来堆牌塔没有想象中的容易……他不气馁,仍是努力要堆起第二个三角形,好不容易成功,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又跟着堆第三个,第三个失败时把第二个也跟着推倒,他只好继续迭。很好,看来除了琢磨台词跟表情以外,他还得练习堆牌塔跟玩小刀了。
正在心底跟自己吐嘈的肖宇梁没注意到张起灵的动静,直到旁边伸来一只极稳的手,帮着他堆好了第三个三角,又往第一层牌塔上平放三张扑克牌,张起灵的手太稳了,牌塔一动不动,肖宇梁也跟着不敢动。
「平衡很重要。」
「喔……」
明明角度不顺手,张起灵却像是没有任何妨碍的堆好了一座三层的牌塔,肖宇梁不由自主地摸出手机,喀喳一声拍照留念,虽然不是自己迭的,但他至少帮忙了一半的底层啊。
听见拍照声,张起灵转头看向他,肖宇梁笑了笑,调皮的吹了一大口气,牌塔立刻哗啦啦倒下,他满眼笑意地看向张起灵,看出张大编剧的无奈,他又笑嘻嘻地捡起纸牌重新堆栈,张起灵没再出手帮忙,只坐在他身边看着,肖宇梁堆得很小心,又失败了好几次,好不容易终于堆起跟张起灵一模一样的三层牌塔。
「看,我行的!」甫成功,他便笑瞇瞇的偏头向张起灵炫耀。「我厉不厉害?张老师。」
「厉害。」
肖宇梁同样拿出手机为自己的牌塔拍了一张,然后滑着照片左右端详,刚刚看还没发现,这下有图有真相才发现张起灵的牌塔比起他那可是……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是三层牌塔,张起灵那一座楞是角度精准,每个三角形简直像是量出来的一样,整齐划一,他自己就不行了,看上去怎么说都有点随性,还有点不比较不知道的歪斜。
「张老师也太厉害了吧……」
「熟能生巧。」
泄气只是一瞬间的,很快肖宇梁又开开心心的给自己和牌塔搞自拍,他伸长手,调整好角度后按下快门,拍了好几张后才在那儿挑,张起灵也没说什么,任由他动来动去的找角度,甚至还很好脾气的往旁边让了让,让肖宇梁能拍出一张好照片。
「我能把你的牌塔贴到微博吗?」
张起灵点点头。
肖宇梁贴了自己跟牌塔的自拍,又附了一张张起灵的精准牌塔,配了句:「人外有人」后放下手机,跟许宁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张起灵跟在他身边,就见他又拿出地图,说着想去杂货店。
吴邪挑的景间隔并不远,毕竟还要考虑到整个剧组的行动,确实还在营业的杂货店就在附近,看上去和肖宇梁之前认错的那一间有点像,只是更小一点,没卖蔬菜,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间小杂货店,卖些蒙灰的南北杂货,角落同样有一台陈旧的冰柜,肖宇梁这回没嚷着说要吃冰,只和张起灵一起看那些乱七八糟不知道哪儿生产的零食,最后他挑了一包颜色鲜艳的芒果干和一包牛肉干,剧本里的霍景都会买这些东西丢在酒吧桌上,张起灵却从他手上拿走后又放了回去。
「张老师。」
「不营养。」
「零食当然是不营养的嘛。」
最后他们什么也没买,看店的婆婆也没说什么,看上去仍在打盹,他们走到转角,这儿再往前走是一大片空地,所以少有人烟,估计吴邪就是看中了这一点,还不用清场。
肖宇梁就在转角蹲了下来,然后他抬头对着站在身边的张起灵说:「少一支冰和一只猫。」
他说的正是剧本中的一幕,霍景和小哑巴在这个转角吃冰逗猫,不算长的一幕,肖宇梁却印象很深。
张起灵转身回杂货店,再走来时却没给他带上一支棒冰,只拆了根棒棒糖递给他,肖宇梁噗哧一声笑了,从善如流地接过棒棒糖含着,糖是草莓口味的,又香又甜,肖宇梁含着糖,又抬头对着张起灵说:「张老师,你能变出一只猫来吗?要灰色的、小小的。」
这要求属实有点过份,肖宇梁还在笑,张起灵跟着蹲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肖宇梁,不怕他看,肖宇梁笑瞇瞇的含着棒棒糖,跟着表情就变了,变得淡漠,并摇了摇头。
「不记得了。」
张起灵当然记得这一幕,霍景心血来潮地问起小哑巴家里还有什么人,小哑巴心里只剩下对母亲模糊的记忆,就说不记得了,霍景没再多说什么,正好有一只猫蹭到他们身边,霍景就摸着猫,小哑巴不碰猫,只蹲在霍景身边静静地吃雪糕。
后来小哑巴还来,买了猫粮来喂猫,小猫记住了他,经常会跑出来凑着小哑巴的裤腿喵喵叫,然后某一天就不再出现了。
【灵肖宝殿】 雾里 06
第二次围读,肖宇梁特意给张起灵带了一杯咖啡,他连理由都想好了,就当是谢谢张起灵那天送自己回家,虽然仔细想想也不真需要什么理由,可毕竟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差距,他不想被人说是抱大腿什么的……
又莫名的仔细想了想自己和张起灵之间所谓的差距,一个是得过奖的大编剧,一个是十八线外的小演员。肖宇梁端着两杯咖啡,下意识的将手分开,比出一段距离,后来又觉得不够,不由得再把手张大了些,然后看着两杯咖啡之间的距离叹了口气。这样想真是很傻气,可也没办法,娱乐圈打滚五年的他自然比谁都要更理解这世界看人的方式,罗修就是个最好的例证。
肖宇梁还在胡思乱想,走廊另一端已经传来规律而轻巧...
第二次围读,肖宇梁特意给张起灵带了一杯咖啡,他连理由都想好了,就当是谢谢张起灵那天送自己回家,虽然仔细想想也不真需要什么理由,可毕竟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差距,他不想被人说是抱大腿什么的……
又莫名的仔细想了想自己和张起灵之间所谓的差距,一个是得过奖的大编剧,一个是十八线外的小演员。肖宇梁端着两杯咖啡,下意识的将手分开,比出一段距离,后来又觉得不够,不由得再把手张大了些,然后看着两杯咖啡之间的距离叹了口气。这样想真是很傻气,可也没办法,娱乐圈打滚五年的他自然比谁都要更理解这世界看人的方式,罗修就是个最好的例证。
肖宇梁还在胡思乱想,走廊另一端已经传来规律而轻巧的脚步声,张起灵的脚步很轻,如果不是因为走廊太安静,肖宇梁恐怕就要错过了。
转头看向张起灵,肖宇梁为了那转过些许方向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绽开大大的笑容。「张老师!」
张起灵点了点头,肖宇梁立刻送上还十分烫手的咖啡。「谢谢你前天送我回家。」
接过咖啡,张起灵低声说:「不用谢。」
而后走廊便又恢复原先的安静,张起灵微微偏头看着和自己一起靠墙啜饮咖啡的肖宇梁,即使他没有说话,肖宇梁仍然笑瞇瞇的,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倒是他的视线在原先静谧的气氛中荡起波纹,肖宇梁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是明晃晃的疑问。
「怎么了?张老师。」
「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事情奇怪?」
「沉默。」
这属实有些没头没脑了,肖宇梁又喝了一口咖啡,拿铁的牛奶甜香溢满口腔,他给自己和张起灵买了相同的咖啡,和上次王盟买的一样,他猜张起灵喜欢这个口味,但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其实很难猜出好恶,好像喝的是白水也无所谓。
至于沉默……肖宇梁歪了歪头,他猜张起灵想说的应该是两个人明明站在一起却不说话这件事吧?
「不奇怪啊,张老师你不喜欢说话吧?那就不说话,没有关系。」
张起灵很有耐心,又开口问:「不尴尬?」
「可能其他人会觉得尴尬吧?但我觉得还好。」肖宇梁看向张起灵,试着继续解释。「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说话、有人不喜欢,我觉得做自己没什么不好的。」
「啊,还是张老师你不喜欢我站在这里?」
张起灵略微勾起唇角,声音仍然很轻。「没有。」
原本有些紧张的肖宇梁这才松了口气似的。「那就好,我怕我打扰你。」
「不打扰。」
肖宇梁本来不想说话了,可他实在好奇,忍不住就问:「有人说过这样很奇怪吗?」
「很多。」
张起灵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肖宇梁脑补出一大段不被理解的悲惨过往,这个世界确实很奇怪,很多时候就是不能好好的当自己。
「也有很多人说我很奇怪,真的!」像是怕张起灵不相信,肖宇梁强调:「真的很多,他们都说我不应该喜欢那些土味舞蹈,不应该上传那些傻呼呼的抖音。」
「可是我就是喜欢啊,我就想,要是有人看了我那些视频能觉得开心就好了。」
「很开心。」
肖宇梁转过去看向张起灵的动作有点僵硬,他刚刚听到什么?很开心?什么意思?「不会吧,张老师,你看过?」
张起灵点头。「吴邪传了很多。」
「吴导演干嘛这样啦!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很中二。」
肖宇梁的脸颊都烧起来了,天啊,他好像什么都无法考虑了,只不断想起自己那些真的是傻呼呼的跳舞视频,如果不是还有些许理智,他现在就想蹲下来掩着脸假装自己不存在了。
张起灵看着肖宇梁有些红起来的耳朵尖,又淡淡地笑了。「很可爱。」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哄我。」肖宇梁觉得这样真的不行。「张老师,你相信我,我是舞蹈专业,我真的可以跳得更好更帅气!」
「给我一个机会吧,张老师,让我扭转一下你对我的印象。」
「不用扭转。」
「给孩子一个机会吧,张老师!」
肖宇梁就差没揪着他的衣袖拜托了,张起灵觉得不断恳求自己的青年很像那天顶着手心讨摸的小白狗,他便也伸出手,像是那天一样摸了摸肖宇梁的头顶,那就像是个奇妙的开关,肖宇梁突然就静了下来,只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张老师……我真的不是狗。」
张起灵没有反驳,他收回手,很是郑重的说:「下次。」
「什么下次?」
「看你跳舞。」
「好啊好啊,我一定跳得特别漂亮特别帅气,真的,不跳土味舞蹈,也不跳女团舞,给你来段民族舞吧,那可是我的专业。」
「好。」
肖宇梁还想说些什么,眼睛却尖利地望见吴邪和其他人一块走了过来,他立刻就闭上嘴,乖巧地拉开和张起灵之间稍嫌有些过近的距离,张起灵大概也察觉到了,轻轻偏头看向吴邪和王盟。
「小哥,和宇梁在这儿聊什么?」
张起灵摇摇头,吴邪也知道张起灵的个性,没继续追问,只招呼着大家进入会议室,其他人很快就到齐了,第二次围读很顺利,肖宇梁这两天又自己读了好几遍,力求不拖后腿,吴邪虽然没说什么赞美的话,但也没挑他毛病,就坐在他旁边的秦恒还鼓励了他几句。
「听得出来很用心。」
这也算不上什么赞美,但对肖宇梁来说已经很足够了,他又拿着剧本问秦恒一些问题,秦恒很亲切的都回答了,在提到如何摸索角色时也给了肖宇梁很多建议。肖宇梁能感觉到秦恒大概属于体验派的演员,秦影帝有很多地方就像是他理解的霍景,比起上次见面,他也能感觉到秦恒对待自己的方式有些改变,距离更近了些,好像连这样私底下的交流都变得像是霍景在对待小哑巴一样。
「秦老师,你说霍景为什么那么欣赏小哑巴啊?」霍景将小哑巴带在身边,对小哑巴很好,但肖宇梁始终摸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因为小哑巴曾经陪着他出生入死吗?
秦恒像是想了想,又对着肖宇梁笑,最后却将食指抵在唇上。「我不能说。」
「为什么?」
「说了可能会影响你的看法,但小哑巴也不一定真的知道霍景为什么这么喜欢他。」
喜欢。肖宇梁发现秦恒将自己说的欣赏二字替换成了喜欢,他又看了看秦恒,秦影帝还是那样,笑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小朋友。肖宇梁好像了解到了什么,他没有继续问问题,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思考。
肖宇梁好像快要抓住什么,他又看向秦恒,秦恒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却不掩饰,仍然笑笑的,肖宇梁下意识的将秦恒和张起灵放在一起比较,他能感觉到秦恒的笑容和张起灵截然不同,很接近,但还是不一样的。
一时之间摸索不到答案的肖宇梁转头去看张起灵,吴邪正和王胖子讲话,张起灵就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剧本,可能察觉到他的视线──张起灵一直都很敏锐──便抬头看了过来。
肖宇梁像是被抓到了现行一样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着张起灵微笑同时挥了挥手,张起灵跟着微微勾起唇角,却不像他这样挥手,这可能有点太傻了。
「你和张编剧看上去挺熟的。」
「没有啦,是因为张老师人很好。」
秦恒捏了捏肖宇梁的肩膀,没有再和他说话,而是偏头和潘幸明聊了起来,肖宇梁有点好奇秦恒对待潘幸明的态度会不会也像是霍景对任毅那样,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这两人在电影里那是王不见王,一个黑道大哥、一个刑警头头,真要像电影那样还不得分分秒打起来?
将椅子转过来又转过去,肖宇梁脑子还在思考霍景和小哑巴之间的关系,那端吴邪却站了起来,说是晚上有个饭局,要和投资人吃个饭。
肖宇梁这才想起小侯确实跟自己说过今天晚上剧组要一块吃个饭,他还以为是要增进大家感情,结果居然是要讨投资人欢心啊。
「我先说,就是个普通饭局,大家不用想太多,能喝的想喝的就喝,不能喝的就拿果汁或水,我的剧组不搞什么敬酒那套,有人缠着你喝就来找我,我和小哥铁定把他们喝到找不着北。」
演员们都因吴邪这番话笑了起来,一群人很快就转移了阵地,从解氏大楼去向饭局所在的餐厅,餐厅是中式风味,进餐厅前还有个造景细致的小花园,小桥流水、奇石花卉,很有风味。
自然是剧组先到了,投资人才姗姗来迟,领头的是解雨臣,解大当家看上去和吴邪很要好,两个人坐在一桌,还没喝酒就在聊天,其他投资人也零零散散的进来包厢,等人都到齐之后就开席了,虽然吴邪发过话,多数演员还是都端着酒,一个一个的陪着投资人喝。
肖宇梁酒量普通,还容易上头,喝了几杯以后脸就有点泛红。秦恒见了偏头问他:「还行吗?」
「还、还行。」
「不行就别勉强,让助理给你掺些水。」
旁边负责给秦恒倒酒的助理似乎见怪不怪,抬手也给了肖宇梁一杯,酒的色泽看来很正常,肖宇梁浅尝一口,发现真是掺了水的,之后他就拿着这样的酒水混水摸鱼的给人敬酒。吴邪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会帮演员们挡酒,白的红的那是一杯接着一杯,看得肖宇梁都啧啧称奇,这可真是酒量好啊。
再往旁边一看,哇喔,张起灵那才叫酒量好,白的猛灌,真是一杯又一杯,脸色都不带变的,直把爱喝的几个什么王董刘董哄得那叫一个开心。穿着粉色衬衫长得跟艺人有得一拼的解雨臣倒像是不爱喝,手上一杯红酒看着就是糊弄人的,不过他是最大的投资人,也没人敢灌他,就吴邪动不动老要拉着他喝一杯,他也很给吴邪面子,吴邪开口,他就喝一杯,其他人就没那个面子了。
肖宇梁跟着秦恒和几个投资人都喝过一轮,只觉得有点头重脚轻,不敢再喝了,秦恒捏捏他的肩膀,要他跟着潘幸明一块坐下吃菜,自己又蝴蝶似的去找其他投资人敬酒了。
肖宇梁依旧很有礼貌的朝着潘幸明点头致意。「潘老师。」
「小梁来,坐下吃菜。」
潘幸明带着点军人的味道,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身姿挺拔,坐着吃菜的样子很有些六亲不认的味道。肖宇梁头有些晕,刚刚虽没空腹喝酒,可到底是没吃饱,桌上几道菜倒是出乎意料的鲜甜可口,他就陪着潘幸明多吃了几口,又有些人来敬酒,他刚要站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后边的张起灵就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了回去,潘幸明和张起灵一起喝了几杯打发那些投资人,潘幸明坐下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起灵倒先开口了。
「醉了?」
肖宇梁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有点晕,我还能走直线的。」
「吴导说了,不能喝就别喝,别担心,这剧组到底还是吴邪说了算。」
潘幸明这也是第二次和吴邪合作了,他在吴邪的「沙海」中扮演沙漠里的领路人,带着男主要一块走出沙漠,最后扛着伤硬是带着男主走到绿洲后就死了,很是赚了一波眼泪。
张起灵点头。「别逞强。」
「嗯。」肖宇梁用力点头。「不逞强。」
张起灵摸摸他的头,转身就又和其他人喝上了。
一场饭局直拖到晚上十点多,真正散场都要十一点了,解雨臣在旁边的饭店开了几间房,喝多了的都能去那儿睡一晚,肖宇梁估摸着自己还行,就不去凑热闹了,正想打车回宿舍,吴邪就来关心他了。
「小梁,怎么样?我看你脸有点红,要不去饭店住一晚?」
「不用了,导演,我还行,打车回家就好。」
吴邪想了想,又转头去叫张起灵。「小哥,记得你们顺路,你送小梁回家吧?」
「不用了不用了!」肖宇梁这可有点紧张。「我真的还行。」
张起灵却已经走了过来,凉凉地瞥了吴邪一眼。
「今天辛苦你了,张影帝。」知道张起灵不喜与人交际,刚刚那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说什么编剧也要共进退的吴大导演陪着笑,又说:「小梁要是在车上睡着了也不好,反正顺路嘛。」
「真的顺路吗?」
「顺,怎么不顺?」从旁边挤进来的王胖子接口:「小哥,车来了,快送人回家。」
肖宇梁看着张起灵,有些迷迷糊糊的大脑很难判断眼前这情况,他拉了拉张起灵的衣袖。「张老师?」
「走。」
张起灵将他塞进车里,转头又来看吴邪和王胖子。
吴邪还有闲情逸致朝他挥手。「一路小心啊,小哥。」
王胖子只是搭着吴邪的肩膀直笑,都顾不上说什么了。
张起灵不再理会两人,转身上了车,司机发动了车,肖宇梁一路都很安静,乖乖坐着,张起灵有一点担心,便偏头看向青年。
肖宇梁慢慢转头,迎上张起灵的目光,一个劲的微笑,舌头都有点不利索了。「张……老师。」
果然还是醉了。张起灵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就听肖宇梁问:「吴导为什么叫你张影帝啊?」
「别理他。」
肖宇梁张大了眼睛,也不管张起灵到底说了什么,又接着说:「张老师好厉害哦,喝那么多就不会醉耶……张老师酒量很好喔,要怎么样才可以变得像张老师这样啊?」
「没有必要。」
「当然有必要啊,有、有很多应酬耶,喝醉了会被欺负的。」
肖宇梁确实有点醉了,额头无力地靠上张起灵的肩膀,嘴里还在说:「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饭局,真的……上一部剧投资很少、没钱……」
「以后……」
张起灵一直看着肖宇梁,青年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头仍轻轻靠着他,毫无戒心,好像张起灵是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对象。
车子转弯,肖宇梁的身子跟着略微移动,张起灵将人按在自己肩上,对着司机低声说:「开慢点。」
夜晚车流减少,他们很快就到了肖宇梁的宿舍楼下,张起灵却不知道该怎么叫醒肖宇梁,他下意识的想让青年安安安静静睡上一会儿,便对司机说:「让他休息一会儿。」
司机非常上道的点了点头,没再出声。张起灵看着肖宇梁,除了吴邪和王胖子以外,青年大概是少数如此靠近自己的人,他忍不住打量起肖宇梁的脸,即使他从不在乎旁人的长相,也不得不说青年长得很是好看,虽然吴邪曾说过他们两个长得很像,张起灵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肖宇梁与他自然是不同的。
总是笑着的青年比起自己更为鲜活明亮,像是连透过车窗洒落的月光都更眷顾他。
张起灵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好一会儿肖宇梁才动了动,半睁半闭的双眼有些迷茫,看着他的样子像是迷失方向的小动物。「张老师?」
「嗯。」
这才察觉自己靠在张起灵身上的肖宇梁终于清醒过来,整张脸窘迫得都要发红,他连忙坐正,说话都有点结巴。「对、对不起啊,张老师,我是──」
「没事。」
张起灵发现肖宇梁左侧的头发被压得翘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帮忙压平,肖宇梁顿时就像是被按下开关的闹钟,安安静静的,明明低着头却又挑着眼睛看他,见张起灵真的神色如常,好像一点也没怪自己这么大剌剌的睡着给人添麻烦,他才略为放下一颗高悬的心。
「下次不会了,真的,下次我往酒里多掺些水。」
「好。」
肖宇梁下了车,张起灵摇下车窗看着他,肖宇梁忍不住就冲着张起灵鞠躬。「张老师,真的是给你添麻烦了。」
头发上传来几下轻拍,肖宇梁半直起身,凑近车窗,听着张起灵低声说:「我看着你进去。」
「那……晚安?」
张起灵只是淡淡的笑,肖宇梁摸了摸头,也跟着轻声嘿嘿嘿的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宿舍,张起灵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一直看着肖宇梁,无论他走得多远,那道视线都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
终于走到宿舍门口,肖宇梁又回过身,张起灵还在那里,他忍不住用力挥了挥手,张起灵也跟着抬手轻挥,肖宇梁进了电梯,一到宿舍就连忙奔到阳台上,只是楼下哪里还有车子的踪影?说不上失望,就是有点可惜的他趴在阳台扶手上,额头贴着冰凉金属,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张起灵的气味与体温。
「张老师怎么这么好啊……」
这一夜,肖宇梁睡得很沉很沉,梦里满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男人身影,猛一看像是他脑子里想象的捉妖人,仔细看去又不是,倒更像是穿着黑色衬衫、端着咖啡的张起灵,他心里一高兴,就想朝着人冲过去,真到了跟前,男人绽开轻轻浅浅的笑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肖宇梁忍不住想,真的是张起灵耶。
于是肖宇梁睡醒时唇角都还挂着笑意,梦境却好似指尖的水缓缓溢散,他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觉得很开心很高兴,像是得到了很喜爱很珍贵的东西。
摸了摸头,肖宇梁在还来不及感到宿醉之前,便先傻傻地笑了开来。
【肖宇梁中心】五次肖宇栋觉得弟弟是个烦人精,一次他没有(全)
写在前面
*肖宇栋肖宇梁兄弟亲情向
*唯粉心态含量超标
*脑补文学,请勿上升本人
*入坑晚考古不全,关于小鱼粮的事情如有疏漏、错误恳请大家帮忙指出
*尊重隐私,文内所有栋哥以及爸爸妈妈相关除了鱼粮自己提过的内容以外全为私设,也请大家见谅
五次肖宇栋觉得弟弟是个烦人精,一次他没有
1.
肖宇栋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从小放羊式养娃的母上大人会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的想起要带着俩已经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去少年宫报兴趣班,也许只能归结为命运的安排,当然是肖宇梁的命运,不是他的。
一楼展板上贴的课程宣传看得人眼花缭乱,肖宇梁突然指着其中一张兴奋地说,“这个这个,我...
写在前面
*肖宇栋肖宇梁兄弟亲情向
*唯粉心态含量超标
*脑补文学,请勿上升本人
*入坑晚考古不全,关于小鱼粮的事情如有疏漏、错误恳请大家帮忙指出
*尊重隐私,文内所有栋哥以及爸爸妈妈相关除了鱼粮自己提过的内容以外全为私设,也请大家见谅
五次肖宇栋觉得弟弟是个烦人精,一次他没有
1.
肖宇栋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从小放羊式养娃的母上大人会突然有一天心血来潮的想起要带着俩已经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去少年宫报兴趣班,也许只能归结为命运的安排,当然是肖宇梁的命运,不是他的。
一楼展板上贴的课程宣传看得人眼花缭乱,肖宇梁突然指着其中一张兴奋地说,“这个这个,我们去这个吧!”
肖妈妈欣然同意:“乒乓球啊,不错不错,那就这个吧。”
肖宇栋无所谓的耸耸肩,跟在妈妈和弟弟身后上了四楼。
谁料天意弄人,想学乒乓球那个没学成,无所谓的那个倒被留下了。
眼见肖宇梁瘪了嘴蹙了眉红了鼻尖,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不要去学跳舞,我要打乒乓球,呜……明明是我选的,凭什么呀……”
“凭你输了哥哥赢了呀~”肖妈妈笑眯眯补刀。
完蛋。肖宇栋心内一叹。
果然下一秒只听哇的一声,豆大的眼泪开始噼里啪啦往下砸,伴着少年不甘心的哭喊:“呜呜呜呜我不要!呜呜呜呜呜呜哥哥讨厌!呜呜我最讨厌哥哥了呜呜呜呜呜呜……”
啧,烦死了。肖宇栋面无表情的想。你自己菜关我什么事?
跳舞啊……好像会很辛苦呢……没过一会儿,肖宇栋又想。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菜,自己前面再少接两个球就好了。
2.
没想到虽然当初开始时那么不情愿,跳舞这么苦这么累的事竟然也就这么被肖宇梁一边哭一边坚持下来了,不过几年便跳的有模有样。
看着舞台上一身白衣一袭红伞翩然起舞的清瘦少年,肖宇栋不禁有些感慨。
再然后,十六岁的肖宇梁考上了川大舞蹈系,还在老老实实读高中的肖宇栋更感慨了。
“我说,你认真的啊?”肖宇栋抱臂倚着肖宇梁房间门,看着弟弟忙忙碌碌的收拾行李:“成都哎,离家这么远呢,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能行吗?”
“看不起谁呢!”肖宇梁停下手里的动作,气哼哼的瞪他:“我怎么就不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都这~么大啦!”
“行行行,你最行,好了吧?”肖宇栋挑了挑眉:“那到时候去了学校可别想家想的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肖宇梁斩钉截铁道。
==============
才不会……个鬼。正在台灯下奋笔疾书赶作业的肖宇栋盯着手机上的来电提示,忍不住朝屋顶翻了个白眼。
这已经是这个月里第十五个电话了,而今天才是肖宇梁开学的第十六天。
肖宇栋叹了口气,按下了接通键,就听见那边小小声的、微微打着颤的一句:“哥~~~我好想家啊……”
啧,烦死了。肖宇栋面无表情的想。想家你自己一个人跑那么远干嘛?
成都那边气候那么潮湿,他还习惯吗?没过一会儿,肖宇栋又想。再过几天就到十一了,跟爸妈一起去看看他吧?
3.
“……一整个暑假呢,一天都不回来呀?……哦,那我们去看你呗,你哥已经放假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啊?有这么忙吗,我们就去看看你的时间都没吗?……行行行,好,那等你考完啊,考完一定回来啊!”
肖妈妈挂了电话,等在旁边的肖爸爸忙凑了上去:“忙着准备考研呀?不回来啦?”
肖妈妈叹气:“唉……说时间太紧,民大舞蹈学院那边要求高,得抓紧练呢。”
“唉——”肖爸爸也跟着叹气,“其实川大保研不也挺好么……你说是吧,栋?”
默默旁听的肖宇栋突然被cue,怔了一下,脑子里似乎瞬间想了很多,却又像什么也没想,脱口道:“他自己有数。”
“……嗯,也是。”肖爸爸肖妈妈一起点头。
==============
“我后悔了。”肖宇栋板着脸瞪着床上小小的一团:“我居然信你自己有数。”
肖宇梁两手用力抵在胃部把自己弓成个虾米,有气无力的回:“今天是例外好吗……之前都没事儿的,都怪你非要来,陪你吃饭吃太多了……”
“你那叫吃饭?你那是喝饭吧!”肖宇栋气不打一处来:“你嘴里那口白牙长着是好看的吗,吃东西都不会嚼吗!我提醒你多少遍你都说没事儿没事儿,你没事儿有本事别胃疼啊?!”
“嘶……”肖宇梁皱着眉把自己团的更紧,可怜巴巴的抬眼望向肖宇栋:“哥~哥你小点声,我胃好疼啊,我都这么疼了你还凶我……”
啧,烦死了。肖宇栋面无表情的想。这会儿知道喊疼了,早干嘛了?
那药到底管不管用,怎么吃了药过这么久还这么疼?没过一会儿,肖宇栋又想。不行一会儿还是去医院吧……
4.
“哥!我签了我签了!我是公司第一个公布的训练生哈哈!我厉害吧~”
“哥,今天我们排新舞啦,我一会儿发视频给你看啊!”
“哥我觉得我现在街舞也跳得可好了,哪天咱俩battle啊!”
“哥我们今天又去电视台录节目啦,你记得看啊,我可是c位嘿嘿!”
“哥我们要开演唱会了!演唱会哎!嘿嘿,要不要给你留票呀~”
==============
“哥,我今天又被经纪人说了,让我不要在镜头面前傻笑,可是我就是这样的啊,我真的不想在镜头面前装啊……”
“哥,我今天被粉丝骂了,她们说我胖了,还嫌我衣服土……破洞裤哪里土啦,明明超帅的嘛!”
“哥,那个,那个什么,这期综艺你别看了啊……什么你已经看了?!那那你别让爸妈看啊……哎呀其实没事儿的没那么危险,我可能跳了,我知道我能跳过去才同意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嘛我又不傻是吧~”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爱豆……”
“那就别做了。不喜欢,那就不做了。”肖宇栋突然说。
“……嘿嘿,哥你别当真啊,我就说说,我其实挺喜欢做爱豆的,我现在粉丝好多,她们可喜欢我了~”
==============
肖宇栋沉着脸瞪着屏幕里的人:“你不是说你喜欢做爱豆吗?跟公司解约这么大的事情,你要我跟你的粉丝一起从网上知道?老实说你准备了多久了,从上次问我你是不是适合做爱豆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对吧?”
“……哎呀不用你瞎操心啦,就……就跟你换个工作一样嘛!反正你先别跟爸妈说,我自己能想办法解决……”
“你能解决个P!就你那破公司给的破资源能有多少钱我还不知道?68万!你现在身上存款有6万8我跟你姓!”
“……你本来就跟我姓,不光跟我姓,你还跟我一个辈儿呢,嘿嘿~”
啧,烦死了。肖宇栋面无表情的想。嘿嘿你个头啊,哪里来的心情给我嘿嘿。
我卡上还剩多少钱来着。没过一会儿,肖宇栋又想。确实不能让爸妈知道,不够的话还是找朋友借点吧……
5.
“怎么不接视频啊?妈还跟我抱怨来着,说你好久不跟她视频了。”
“哎呀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剧组净钻些荒山老林,信号老差了,语音还凑合,视频得卡死,你就凑合听吧啊。”
“……行吧,再后面过两天是不是要去无锡了?我正好去杭州出差,过去看你啊。”
“别别别!咳,不用啦,我们时间真的很紧的,我天天睡不够呢,你来了我也没时间陪你啊,有那时间你还不如让我多睡会儿呢……”
==============
“我就知道,这么长时间一直不肯开视频,还不愿让我过来,肯定有问题。”酒店房间里,肖宇栋恨恨地戳着弟弟额头,“怎么瘦成这样了?!剧组不给你饭吃啊?!”
肖宇梁讨好的抓住哥哥手指咧嘴笑:“哎呀哥,我是演员哎,我演小哥设定就是要看上去很瘦啊,那我胖了哪行?哎呀你就别瞎操心啦,我快拍完啦,等拍完我放开了吃,保证一个月胖十斤好吧?”
“!!……手,怎么了?!”
“呃……就……不小心划了下,好了好了走吧咱们去吃饭,我跟你说附近有家面可好吃了……”
“肖宇梁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哎呀就一小口子,而且医生手艺很好的,我跟他强调了一定要给我好好缝,他缝的可好了,等拆线以后过段时间疤都看不到的啦,你可千万别跟爸妈说哦!”
“……我现在怀疑你到底还有什么‘惊喜’瞒着我们。”
“咳,没有啦没有啦,保证没有啦!走啦走啦吃饭,我饿死了,都怪你突然过来我晚饭都没顾上吃呢~”
==============
“不是说没有‘惊喜’了吗?”肖宇栋用力捏着手上的诊断证明,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轻度,轻度啦……”肖宇梁心虚的不敢抬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平时多注意点……”
“闭嘴。”肖宇栋冷声打断他,“你是医生吗?不是医生就别在这儿给我装懂!”
肖宇梁缩了缩脖子:“……我会百度啊……哥你别这么凶嘛……”
啧,烦死了。肖宇栋面无表情的想。百度上还说甲亢很难治愈呢,你以为我刚才没有查过吗。
以后是不是不能给他吃海鲜了?没过一会儿,肖宇栋又想。还需要注意哪些来着?还是再找医生好好问问吧……
6.
“回来啦?”
“嗯。”
“累了吗?”
“有点。”
“难受吧?”
“也有点。”
“后悔吗?”
“……不。”
“那,还要去吗?”
“嗯,要去的。”
“……行吧。不过回去之前,先在家里好好休息一阵吧。”
“嗯!……不过,哥你这次不嫌我烦了?”
肖宇栋笑着,揉乱了弟弟蓬松柔软的头发:“怕我嫌弃的话,就快点在我烦你之前休养好吧。”
休养好,然后再次出发吧。
去往你该到达的地方。
完
注:以下为能从小鱼粮的访谈及资料找到出处的地方(其他为私设)
(1)兄弟俩十二岁时被妈妈带去少年宫报兴趣班,靠接球数决定谁学乒乓球谁学拉丁舞,小鱼粮输啦
(2)白衣红伞应该不用多说啦,那场雪
(3)小鱼粮十六岁考上川大舞蹈系
(4)小鱼粮很恋家,刚开始离开家学舞蹈的时候天天哭
(5)小鱼粮川大毕业拿到了推免资格,如果在本校可以免试直接读研,但他自己想去民大,用了一个暑假起早贪黑的排练,最后以专业+文化总分第一进了民大舞蹈学院舞蹈教育专业
(6)小鱼粮是bsx第一个公布的训练生
(7)小鱼粮所在的组合zero-g开过演唱会,也上了很多次类似于音乐榜中榜这样的节目
(8)宇梁DS时期曾被要求凹过酷哥人设,小鱼粮自己说很不适应
(9)小鱼粮确实曾被“粉丝”说胖和私服土
(10)跳圈的那个垃圾综艺,不想多说,心态爆炸
(11)为了与bsx解约赔了68万
(12)小笔记期间虎口被刀划伤,拼命减肥加健身得了甲亢
(13)3月15日起,小鱼粮病休退网
以及,6月29日,小鱼粮再次出发,回到了北京
终极笔记瓶邪角色长评
非常喜欢小笔记,也非常感谢小笔记,不该吝惜赞美,写了两位主角的评析,同步一下lof
天真无邪|曾舜晞
这回认真地写写剧评和角色评,第一篇一定要写吴邪和小曾。
不用仔细回想,我也十分确信,我彻底被小笔记征服就是在看第11集的时候,而第11集的开头就是吴小狗泥地打滚,也就是这一集泥球一样的吴邪,把我直接拉回了看原著小说时的日日夜夜。
这样的吴小狗,天真吴邪,是小曾演绎出来的,所以真的特别感谢这次的相遇,感谢他的演绎。
先说说我对原著里吴邪的理解,本传里是吴邪的第一人称,所有的人物和故事都是通过吴邪的描述渐...
非常喜欢小笔记,也非常感谢小笔记,不该吝惜赞美,写了两位主角的评析,同步一下lof
天真无邪|曾舜晞
这回认真地写写剧评和角色评,第一篇一定要写吴邪和小曾。
不用仔细回想,我也十分确信,我彻底被小笔记征服就是在看第11集的时候,而第11集的开头就是吴小狗泥地打滚,也就是这一集泥球一样的吴邪,把我直接拉回了看原著小说时的日日夜夜。
这样的吴小狗,天真吴邪,是小曾演绎出来的,所以真的特别感谢这次的相遇,感谢他的演绎。
先说说我对原著里吴邪的理解,本传里是吴邪的第一人称,所有的人物和故事都是通过吴邪的描述渐渐鲜活,这也使得吴邪本人性格反而会相对弱化,他的内心戏虽然很多,但也都是感知外在的人和事,自我剖析也较少。
实不相瞒我第一次看本传时(那时完全当探险小说看也根本不知道cp和同人为何物)对吴邪本人性格没有特别深的体会,也没有对这个角色有很深的感情,直到铁三角大战密洛陀时,吴邪一个人将小哥和胖子从地狱拉出,是我看到的第一次吴邪角色高光(我真冷淡x)
本传吴邪的性格其实就是三个字:普通人,吴邪是个普通人,但在本传的故事里,他这样的普通人反而变得不普通。小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为什么会把吴邪当作自己和世界唯一的联系,恰恰是因为吴邪带给小哥的,是存在于普通的人之间,而他不曾拥有的情感。
普通人才会有怯懦有恐惧,会疲惫会受伤,会流血也会流泪。
可以说,因为有吴邪在身边,小哥才通过观察和经历,体会到了为人的“苦辣酸甜”味道。他在张家作为族长,在道上作为“哑巴张”,所有人与他接触无外乎利用他依靠他解决问题,他被当作神也好,当作工具也好,都不曾拥有他自己,只有吴邪从始至终都将他当作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对待。
当然,吴邪也有普通人的高光时刻,他很勇敢,很执拗,会为了朋友甘愿涉险,会用生命作赌注等待小哥从陨玉里出来,等等。
那么小曾有没有演出这样的吴邪,我看完全集,至少在我心里,他做到了,他将原著小说里的天真无邪,真真正正地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会想,如果是小说的吴邪,在某些时刻,就会是小曾演绎出来的表情、神态和动作吧。这样的吴邪果真是胖子嘴里的“天真”,和小哥心中的“唯一联系”。
这里想特别说一处非常打动我的表演。
攥起小拳拳气鼓鼓的表情就不用说了,垂直入坑的那种经典gif。泥地打滚也说过了,而同一集还有一处也让我印象深刻,就是我配图的这段。
不知道大家是否记得,这个表情,这个时候是潘子在与吴邪聊三叔,三叔留下诀别的话,阿宁也死了,潘子受伤,吴邪渐渐明白,想要探求真相,需要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
小哥曾告诫他这里面的水不是他能趟的,不让他知道真相是为了保护他。而吴邪为什么一定要真相,绝不是仅仅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吴邪想的不过是知道了真相,他才可以反过来保护那些一直保护他的人们,他是希望所有人都好的吴邪。
总之这一段的气氛是沉重中带有一些温情,潘子说,如果是以前的小三爷,听说三爷要死了,一定会哭鼻子,于是吴邪抬起头,露出这个表情,他说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哭天抢地,但他的眼神里,满满的是一直受到保护的天真无邪。
他此时此刻想起来的一定是曾经被一直保护的日子,他可以当他的小老板,生意马马虎虎,但日子安安稳稳,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当时看到小曾这个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书里未曾写到的吴邪过去二十几年人生,看到了这个人物在与他们和我们相识之前的样子,也是所有人最想保护的样子。
除了这一场,还有很多特别“吴邪”的表演,相信也不需要我一一列举,也不得不说,角色和演员的适配度很好,我其实以前都不认识小曾,也没看过他演的其他戏,但是演吴邪,我相信他走进了角色的内心,才能不仅有表面上的天真可爱。
以上,还不是我最想说的,我最想说的是,小曾演吴邪,虽然演的是本传吴邪,却让我读到了《沙海》,再次吃到了《沙海》的刀子。
前面说了,我初读本传时没有对吴邪这个人物有特别多感触,但也正因为如此,我看《沙海》的时候,才彻底被吴邪击中,《沙海》老吴带给我的震撼也恰恰来源于沙海时期和本传时期的对比。
《沙海》里令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黎簇视角的一段“感悟”,大致意思是,即使吴邪如此,他终究还是一个弱者。当然不是说吴邪啥啥都不行,而是读《沙海》你看到的,是一个原本手无寸铁的“弱者”,如何被逼迫绝地反击,如何被迫离开所有保护他的人,不得不面对命运和阴谋,又如何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像石头一样,将反击的计划逐步展开——可即便如此,剖去一切掩护和伪装,他内里却仍旧是个“弱者”,是那个天真吴邪,这才是最杀的地方。
而看过了《终极笔记》,看过了小曾饰演的吴邪,只要一想到后面吴邪将要经历的生离死别,实在是心疼的不得了,我为这份心疼,也要写出这篇文字赞美一下小曾,谢谢他演出了吴邪最好最天真的一些时刻,能让我这样读过全系列小说的人,回到当初阅读原著的时候,回到为了这个故事和这些人物还能轰轰烈烈的时候,确实是“爷青回”。
最后,要用歌词来结束,多幸运因为你~
有血有肉张起灵|肖宇梁
关于小笔记里小哥的角色塑造,得演员编剧导演一起夸夸,当然这个角色是小鱼粮演出来的,应该记头功。
盗笔影视出了这么多部,我和基友们也认真讨论过张起灵到底该怎么演,这可能是一个不仅困扰制作团队也困扰观众的世纪性难题,毕竟,张起灵是人间看不见的“绝色”,此绝色并非指代颜值,如果吴邪是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小说世界里的投射,张起灵就是他们某种精神追求的投射,或者说是信念,是理想,总之是驱使一个普通人能不断挣扎的力量。
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小说里虽然有表情有语言有动作,可以去模仿,但这只是他的“形”,要复刻他的“神”是很难的。而如果单纯地去表现“形”,只抓着“沉默寡言”、“武力值爆棚”等这些表面特点去表现,就会导致小哥的角色在剧中变成装逼担当(不好意思我太直白了!)他虽然不像普通人,但他到底还是个人,他是个不太好琢磨的人,但绝不是只摆冷脸只会打架杀怪的人。
那么如何演好这样一个角色,最重要的我感觉就是两点,一个是理解,一个是相信。
理解就是先要懂这个人物,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理解了之后才会明白在某些特定场景下他会有怎样的表现,他会给出什么样的反馈。书里虽然写小哥表情很少,沉默寡言,但这是对人物性格的一种概括,并不是说他面瘫和真哑巴啊!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什么人他在意,他是会有反应的,只是不那么明显,要把握一个微妙的尺度。
另外,理解也不光说理解这个人物的典型性格特征,还要理解他与其他人物的关系和人物心理变化,这里我就不得不夸一下小鱼粮对小哥的一个解读,我记得是访谈里吧,他说他一开始觉得小哥很强大很厉害,后来读完了小说读完剧本,觉得很心疼小哥。这个“心疼”一出来我就感觉得到他读懂张起灵了,也读懂了吴邪和张起灵的关系。
其实原著小说里,吴邪对张起灵也有这种“心疼”,他为什么可以如此强大,没有人天生如此,一定有一些原因使得他不得不强大。而终极笔记涵盖的四部小说里,小哥有一个很重头的戏,就是小哥失忆了,小哥也不是第一次失忆,而是反反复复的,失忆就要重新寻找记忆,在这个过程中恢复又失去,像他对吴邪说的,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这确实让人心疼,因为没有记忆,人就没有办法定义自我。
这又牵扯出张起灵身上另一个矛盾,就是他身上的“神性”和“人性”的强烈碰撞,“神性”这里不展开说了,看过小说的人都懂,简单说就是小哥身为张家族长,是作为“张起灵”而活,但他认识了吴邪、胖子等人之后,有人把他当人看了,这对小哥来说应该是很珍贵的,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其实是在寻找“我是谁”,现在有人告诉他你就是我们的小哥,是闷油瓶。
也因此,张起灵逐渐展露出的“人性”,会是这个角色在整部剧中非常添彩的部分,无论是铁三角的感情还是瓶邪的感情,小笔记都处理得实在太好了,不必多说,我倒是想多说一点给张起灵设计的生活细节,我拍案叫绝。必须要说编剧功不可没,小细节都非常妥帖,比如小哥抢着泡脚,吃螺蛳粉,吴山居打假等等,非但不让人觉得ooc,反而感到在剧中是如此和谐又可爱。
说完理解,下面要说的就是相信。
相信也有两个含义,一个是相信角色本身,另一个是相信自己的表演就是角色本身。相信角色本身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很容易做到,这首先也要建立在理解角色的基础上,还要有一些幻想的天赋,再加一点点中二的精神,但我猜作为老二次元的小鱼粮完全无障碍。
至于第二点,我之前发过一次微博说,演好张起灵最重要的是信念感,要有只要开机就默念老子就是张起灵本灵的蜜汁自信,虽然半开玩笑,但也是我的直观感受(不代表演员233)。
其实挺好的,如果一个演员去表演一个角色,既不相信这个角色的存在,又不自信能演出这个角色,恐怕会完全形神分离。
再说一下我印象比较深的小哥的戏。
我大概中了11集的“毒”,首先想到的也是在11集里,没错,不仅是11集,还是铁三角洗野澡那里。
再具体点,是吴邪和胖子掐完小哥的脸,小哥露出的那么一个忍俊不禁的微笑,又在我的心上射中了一箭(怎么回事这个形容有些土),但这个微笑,我真的反复观看,实在太美好了。原著里这一段是胖子自己捏的,小哥没什么反应,剧中将这个桥段安排在了紧张剧情过后的小憩中间,使得整段气氛放松又温馨,小哥自然可以用无数种方法证明自己没有戴人皮面具,但面对这俩人无理取闹,他竟然就默认了,默认就算了,好像还被捏得挺开心,开心也就算了,还要笑出来。不知道吴邪和胖子有没有看到,反正我是被萌到了。
就很像是同人文里会出现的小哥的笑,演出来又那么自然,爱了爱了。
遥想当年沙海播出的时候,我还嫌弃过小鱼粮,长得太秀气像女孩子,再加上沙海里的戏都比较刻意,没有觉得哪里像小哥,但小笔记里的表演真的好了太多,首先自然,需要爆发或说凸显的地方又能给到。虽然我开玩笑说这是张起灵上身,其实还是觉得他一定有好好揣摩角色,理解了角色,也相信角色,才能演出这版有血有肉的张起灵。
谢谢小鱼粮,ps还要谢谢他的d音,我拥有了单纯不做作的快乐(。
那些年鱼粮那些捕风捉影的黑料
随着实锤塌房的人越来越多,我倒是没想到鱼粮这种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黑料居然有这么多人信。喜欢他的人依然喜欢他,想黑他的人说什么都想黑他。但是没办法,毫无背景毫无资本毫无公关团队的鱼粮实在让人感到可怜,遂整理其黑料澄清一份。还是那句话,是真是假,每个人有自己的判断力。
1. 床照爆出
当所有黑子说鱼粮yp的时候,你发现她们的证据都是这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从古用到今,配文也是五花八门。有的说“小姐妹发来的床照”(哪位小姐妹?她本人和鱼粮约了吗?可以出来亲自锤吗?不要说担心隐私,她能把这种照片发给你就证明她已经不在乎别人知道这事了。)有的说“床照流出”(从哪流出的,你如何得到这张照片的?)...
随着实锤塌房的人越来越多,我倒是没想到鱼粮这种捕风捉影没有证据的黑料居然有这么多人信。喜欢他的人依然喜欢他,想黑他的人说什么都想黑他。但是没办法,毫无背景毫无资本毫无公关团队的鱼粮实在让人感到可怜,遂整理其黑料澄清一份。还是那句话,是真是假,每个人有自己的判断力。
1. 床照爆出
当所有黑子说鱼粮yp的时候,你发现她们的证据都是这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从古用到今,配文也是五花八门。有的说“小姐妹发来的床照”(哪位小姐妹?她本人和鱼粮约了吗?可以出来亲自锤吗?不要说担心隐私,她能把这种照片发给你就证明她已经不在乎别人知道这事了。)有的说“床照流出”(从哪流出的,你如何得到这张照片的?)
澄清:鱼粮去朋友家玩,一起去的有好几个人,鱼粮才会睡在客厅里。朋友拍下他的丑照想搞笑他,结果现在被黑子当成床照。
这位朋友的家在鱼粮19年4月的vlog里又去了,大家可以自己去看:https://m.weibo.cn/status/4361379236069627?
完全一样的房子布局,只有柜子翻新了,就连那个白色的壶都还在。
就算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出处,其中的逻辑漏洞也非常明显:1.后面的厨房用品杂乱,可以看出是人家。yp约到自己家?而且还在厨房里睡(请问你家的主卧是干吗用的?)?
2.黑他的人没有一个能说出这张照片最初的来源,没有一个能具体说出时间和地点。采用的描述语言均是语焉不详,这个可以和实锤塌房的爆料对比,那些当事人均列出了详细的时间线和地点。
3.黑子们只会说鱼粮“经常”yp,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当事人出面亲自锤自己和鱼粮yp的经历(请不要说女孩子保护自己的隐私,看看其他被实锤的男艺人,你会明白这个社会有多少只要能红根本不在乎脸面的人,还有多少感情受伤就要和对方鱼死网破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能拿出证据,明确说出鱼粮到底在何时何地yp。
2.网红KTV
这个不算黑料,恰恰因为这个有视频,视频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只要把视频看完的人都会看到:视频中明显是KTV包间,鱼粮和视频中的女生只有坐在一起说话,并没有不雅动作,鱼粮和女生以“老姐”“老弟”互称,并无下流猥琐的语言。鱼粮只说这部戏拍完一年都不用工作,并未说自己饰演了张起灵如何如何。
在所有人都能看到视频本身的情况下,黑子们是这样解读这个视频的:鱼粮左搂右抱两个网红在夜店蹦迪(左搂右抱?夜店?)
从而推导出如下结论:鱼粮是夜店咖,经常混迹夜店(KTV:是我不配吗?),与网红yp。
作为一个搞学术研究要发期刊的人,如果你是这样推导结论的,那真的能被审稿人捶死(哦,对不起,这样的文章根本到不了peer review的环节,一发过去直接就被desk rejection了),从职业病的角度真的无法忍受没有数据直接得到结论这种操作。
鱼粮说一年不用工作被黑子说成3年不用工作(随便篡改数据?1改成3??)
从而推导出如下结论:鱼粮吸血张起灵
他在视频中没有提到自己扮演张起灵,请问如何吸血张起灵?另外请搞清逻辑顺序,给他发片酬的不是张起灵,他拿多少片酬以签的合同为准,片方跟他签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这不叫吸血。
3.鱼粮哥哥亲口承认弟弟yp
证据是这张截图,老福特居然不允许我插入这张截图,所以我只好把那三个字抹去了(抹去了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吧)。
这张截图简直和我们语言分析课上说的“媒体对信息的操纵”里面的案例如出一辙,稍微有鉴别能力的同学应该都看出疑点了。
我们且不说聊天记录截图是否是p的,是否是找另外一个人同样头像同样名字的号来伪造的,我们就说这张图是真的情况下,有哪些问题。
1.上面的话,把图片放大可以清晰地看出在这句话上面,鱼粮哥说“那个视频都是半开玩笑的”。说明前面鱼粮哥在澄清视频的事。鉴于两人并不是熟人,没有可能聊除鱼粮之外的个人话题,这个视频显然指的是上面说的网红KTV视频。说明鱼粮哥哥在澄清,视频中说的话并不是真心话,而是半开玩笑。然后鱼粮哥的下一句话是“哈哈哈确实这方面他该管”。我们知道聊天打字需要时间,很多时候对方说完一句话时,上一个话题你还没有把想说的说完。所以如何能证明鱼粮哥不是在说“和网红出去唱K还在视频中乱说话”这种行为该管呢?
2.下面的话。任何人应该都能看出这张截图的截屏方式非常奇怪,不是全屏截图,而是只截了两句,显然是在刻意隐藏上文和下文。大家可以看一下鱼粮哥说的那句话和截图底边的距离,恰好避免截到下一个对话框。在微博私信里,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条消息的话,是无法被拉到这么高的地方的,一定会在屏幕的最下方。那只能说明下面还有别的话,被截掉了,通过只保留这两句话来达到断章取义的效果。
其实这个道理很容易想明白:自己家人会不帮着自己家人说话,而是向着一个陌生人?
你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你的弟弟当了明星,作为家人,他赚钱多了你是可以直接受益的,他的状况不好你也会直接受害。你会傻到对一个陌生人说:我弟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整天到处yp? 然后他糊了没工作可干,你爸妈还得掏钱养着他,你傻了?
因为没有消息显示鱼粮哥哥智力有问题,所以损害自身利益、和外人诋毁自己家人这种蠢事他应该不会做。
这个截图特意不截出鱼粮哥哥澄清视频中是开玩笑的话,目的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这个对话完整版的是什么样子,有很多可能,我就写一下信息操纵中最常见的两种:第一种是对话错位,第二种是玩笑语气。
第一种 语句错位:双方打字速度或者聊天频率不在一个节奏上,话题衔接之间并不是句句对应
XX:他怎么能在视频里说什么拍完这戏1年都不用工作了,这不是给自己招黑,给别人留话柄吗?
XX:哥哥,你能不能管管他,让他不要整天乱说话
哥:那个视频都是半开玩笑的。(回答XX的第一句话)
XX:还有,记得哥哥和他说,管好下半身
哥:哈哈哈确实这方面他该管(回答XX的第二句话)
哥:下半身这个你放心,他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回答XX的第三句话)
因为打字速度不同,导致语句错位,其他对话被刻意截去后,意思被歪曲。
第二种 玩笑语气:用幽默的方式来回答令人尴尬的话题
XX:他怎么能在视频里说什么拍完这戏1年都不用工作了,这不是给自己招黑,给别人留话柄吗?
哥:那个视频都是半开玩笑的。
XX:还有,记得哥哥和他说,管好下半身
哥:哈哈哈确实这方面他该管
哥: 他上半身也该管好,上下半身都整天跳土味舞蹈,真是愁死了
以上两种对话方式,你都可以截到中间这两句话,但是不能完整截全屏图(因为你截全屏就露馅了),这就是黑子为什么不敢把完整对话放出来的原因。
3.鱼粮在机场说不雅话语,嫌粉丝丑
这个没有视频就不用说了吧。粉丝去接机恨不得从头拍到尾, 如果他说了这样的话一定会有部分粉丝拍下来并传到网上。
黑子所说的18、19年,智能手机早就普及了,微博也早就是一片繁荣了。追星女孩恨不得记录下来偶像的每一个时刻,这样不雅的言论一定会有人录下来并发出来。如此让粉丝反感的话,粉丝一定会马上发微博说“没想到xyl是这样的人”之类的,怎么可能2年之后才突然提出来?
(看看1月11日鱼粮在机场,全程有多少段视频传出来就可以对比了,而且既然鱼粮同志每次有人接机都会说这种不雅话语,都会嫌粉丝丑,那怎么1月11日这次就没说呀?这不科学啊对不对~)
4.1月11日机场的粉衣女子事件
因为有姐妹在粉衣女子所在的群里,参与了事情的全过程,所以这里把事情经过介绍一下。
1月7日,大家得知鱼粮将要从上海飞海口,粉衣女正好在上海,查了航班信息后决定去送机。她在群里说自己会穿一身粉衣服,并把衣服照片发在群里。
她只是群里的一个普通人,并非富婆,完全是因为凑巧在上海才去送机。她本人表示,当时围着鱼粮的人太多,担心影响其他乘客值机,才带鱼粮到贵宾室值机。
后来也证实并没有换舱,鱼粮仍然坐在经济舱,所以不存在鱼粮“为了几千块钱贱卖自己”之类的问题。她对鱼粮的拉扯,是因为找鱼粮签名的人太多,而鱼粮不知拒绝,一直在签,她不希望鱼粮误机,所以她才试图维持秩序,并在签了一些之后想把鱼粮拉走。
(群里的全部聊天记录都有,为保护当事人不贴图,只把她说的话整理出来)
后来她在机场的行为有很多不当的地方,比如全程跟在鱼粮身边,靠鱼粮过近,直接出手拉扯等。(因此有黑子特意截了鱼粮和粉衣女靠的很近的图片作为他泡妹yp的证据,从这里大家可以看到很多所谓的“锤”是怎么来的)
至于鱼粮本人的反应,在微博上有很多视频,可以看到鱼粮有躲避粉衣女子的拉扯,并且坚持蹲在地上给大家签名。
不好当众撕破脸其实是很正常的行为,没必要非得要求鱼粮做出过激的举动。现在鱼粮没有撕破脸,就被说成“下贱,泡粉,被富婆包养”。而如果他撕破了脸,黑子又会说鱼粮“毫无教养、竟然对女性粉丝大声呵斥、不尊重自己的衣食父母、没有粉丝你算老几” (怎么样,这操作眼熟不?)
其实鱼粮在这件事中并无大错,他尽可能在维持表面和平的情况下进行了一定的躲避。但黑子尽量把这件事往“鱼粮私生活混乱”这个方向上引导。因为鱼粮这个年龄段,必然会有大量“女友粉”,最容易让人脱粉的点就是私生活混乱。可其实机场里有粉丝行为不得当,鱼粮不好意思明确和对方撕破脸,如何能推导出鱼粮私生活混乱呢??
解析这些完全是出于职业病,不喜欢黑子们玩那么明显的"信息操纵"的把戏,并没有说鱼粮是完美的意思。仅仅从目前来说,鱼粮的所有"黑料"均无确凿证据,且有非常明显的人为引导的迹象,希望大家不要被误导。
黑子们万年不变的借口就是“他糊成这样,值得我花力气去黑他吗?”
那我们就来分析分析致力于黑这样没名气没粉丝的鱼粮的人可能有哪些:
叔粉。致力于打压任何xl没有参与的盗笔作品。
重启粉或重启演员粉,致力于打压同类作品同类角色等“竞争对手”。
不需要是什么粉,就是天生看鱼粮不顺眼的人。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很奇妙的,有的人就是合眼缘,有的人就是一看就不喜欢,不需要理由。天生不喜欢什么人什么东西就和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喜欢哪个颜色不喜欢哪个颜色一样很正常,但是请千万有一些自知之明,不要把“我看他就不顺眼”等同于“我一眼就看出他人品不好”,这两个是有本质区别的,就好像在说“我讨厌红色”=“我一眼就看出红色是个不吉利的颜色”一样可笑。
而且鱼粮曾拒绝原公司的某些安排而与其解约,也曾拒绝某些潜规则,遭到报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幸好他不红,也确实没什么实料可挖,不然现在应该已经被整死了。
有人说给鱼粮洗白就相当于给XXX等塌房人洗白,这个说法是不攻自破的。酒店房间内视频、实物、艺人本人亲口承认的录音、当事人本人亲自出场对质,请问鱼粮的黑料中,哪个有这种实锤?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一个人人品有问题,经常做道德败坏的事,迟早会翻车,因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鱼粮的所有黑料均涉及到"人"(和人yp,出现在夜店会有很多人会看到,在机场说的话会被粉丝听到),一旦和"人",尤其是陌生人、很多人扯上关系的事,那就更没有保密可言。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目击的人马上就会和别人分享,一传十十传百,迟早有爆出来的一天。
所以不必去揣测黑料是真是假 (尤其是鱼粮这种没钱没势、咖位又低的,与那些皇太子级别、有人捧、有重金来公关的艺人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真的有事,一定会有非常实锤的证据放出来。
另外,黑子也不用假装小晞粉来辱骂鱼粮,以达到挑拨两家关系的目的了。不管宇日俱曾是爱情还是友情,他们的关系很好都是显而易见的。小晞在12号发的抖音,你说不是隔空安慰鱼粮我都不信。
那造型和声音令我头皮发麻直呼救命,大概可能也许只有爱唱“下雨要打伞,雷欧”的鱼粮同志才会喜欢吧,摊手。
他接受采访的时候,别人问的是:如果组合出道,谁可以c位出道?他回:小花啊!后面别人问那你呢?鱼粮回答说:他(指的小哥)应该是舞蹈担当吧!他很尊重大张哥,演完就还给了我们!总是强调自己只是扮演了他,模仿了他!我是我,小哥是小哥!我们不一样除了头发一样长!
他接受采访的时候,别人问的是:如果组合出道,谁可以c位出道?他回:小花啊!后面别人问那你呢?鱼粮回答说:他(指的小哥)应该是舞蹈担当吧!他很尊重大张哥,演完就还给了我们!总是强调自己只是扮演了他,模仿了他!我是我,小哥是小哥!我们不一样除了头发一样长!
MNPO @Hogwarts – Dive
*HP Paro系列,每个故事一发完
*前后有关联,当做单元剧看,情感线进展不要心急
*魔法是虚势,青春成长心事是真
*土猪双男主,鸡经双男配,历史遗留问题再涉及
墙的本性注定了它们终该颓倒。
——珍妮特·温特森《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1
表志勋出生在一个纯血巫师家庭。
按族谱上的记载,表家是韩国最早出现的巫师一脉,可以一路追溯到李氏朝鲜。日据时期后,他们曾隐居在庆尚南道北部密阳市的一个小镇上,以乡绅的的身份和当地麻瓜生活...
*HP Paro系列,每个故事一发完
*前后有关联,当做单元剧看,情感线进展不要心急
*魔法是虚势,青春成长心事是真
*土猪双男主,鸡经双男配,历史遗留问题再涉及
墙的本性注定了它们终该颓倒。
——珍妮特·温特森《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1
表志勋出生在一个纯血巫师家庭。
按族谱上的记载,表家是韩国最早出现的巫师一脉,可以一路追溯到李氏朝鲜。日据时期后,他们曾隐居在庆尚南道北部密阳市的一个小镇上,以乡绅的的身份和当地麻瓜生活在一起。家中人会魔法的事一直被隐藏得很好,谁都不知道红砖绿瓦下的表家大宅内是怎样一个奇异的世界。或许有人曾窥到一斑,但往往会偏向于认为是自己的幻觉,加之表家一向有着乐善好施的好口碑,所以也并没有招致怀疑和攻击。
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了1950年代。
和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猎巫行动背景相似,内战带来了一个混乱的时期,人群中出现巨大的分化,从而滋长种种神秘的猜疑。小镇的居民出于“良好”的意图,为了保持这个社会的一致性,发展出了一种政教合一的理念和组织力量,在亘古不变的秩序和自由的摇摆之间,靠向了前者。
但猎巫行动却又并不单单是一种镇压活动,对一部分人来说,它又是一个被期待已久的出口,得以将日常生活里那些由害怕、妒忌、不安等等负面情绪投射到具体的目标上。邻居间的宿怨得以公开,不再顾忌教养和仁慈,披着道德的外衣,采取被正当化的报复手段。
表家就是这样成为众矢之的的。
具体的过程在这里就不赘述了,我们只需要知道,在对韩国麻瓜社会的阴暗和肮脏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以后,表志勋的祖父母一辈逃离了家族居住超百年的小镇。又由于猎巫行为在当时并不仅仅发生在密阳市这一个地方,他们干脆一路漂洋过海,来到了英格兰。
当时的欧洲大陆正从持续了15年之久的全球魔法大战恢复,一切百废待兴,并广泛接纳世界各地移民,表氏一族便很轻易地在这里找到了立足之地,并在伦敦西郊建造了后来在整个英格兰魔法世界都闻名的荆棘庄园。
而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很多巫师一样选择居住在生活更便利的城区,也是刻意为之。在经历过一系列惨痛的猎巫行动之后,表家不愿再跟麻瓜有过多接触,就连荆棘庄园也是被附了魔,使得麻瓜目所不能及也无法靠近。他们所交往的朋友也大多是当地或是跟他们一样有流亡背景的纯血巫师。尽管表志勋的父亲在进入霍格沃兹、结交了混血或是麻瓜出身的巫师后,发现麻瓜并不像大人们说的那样面目可憎,但是仍然被耳提面命要谨记家族的血泪史。
后来,他在学校里和同为英籍韩裔的表志勋的母亲相恋,二人的家庭背景非常类似——都是在猎巫时期从韩国出逃的纯血巫师后裔,便发现那个经历过那个年代上一辈都对麻瓜采取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但他们又声称自己与反反复复兴盛的纯血论支持者不同,他们并不认为麻瓜低人一等,而是自认更清楚地了解麻瓜有着天生恐惧并排斥异类(巫师)的劣根性。
不过,在表志勋的成长过程中,他并没有像自己父母小时候那样,接受过多少家族史教育。主要是因为当时第二次魔法大战的背景下,再强调这种事,便显得要站队黑魔王似的。
这里要提一句,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作为纯血家族的表家是企图保持中立的。但后来因为眼看着食死徒要一步步控制魔法部,在国际魔法交流司工作的表志勋爸爸先是主动辞职,然后开始暗中为傲罗提供帮助。
因此,再后来,作为反对纯血论的战胜方纯血巫师,他们更不好像自己父母对自己说的那样告诉表志勋:要离麻瓜远一点。
不然,不就太虚伪了吗?
倒是表志勋的祖母,在表志勋收到霍格沃兹的录取信后,不无担忧地对表志勋妈妈说:“听说现在学校招收越来越多的麻瓜种巫师了?还有很多国际学生?”
表志勋母亲只能安抚她,说现在年代不一样了,麻瓜也不搞猎巫那一套了。
但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却仍心有戚戚,对麻瓜心存芥蒂。
“可我们也不能限制孩子交朋友。”
“没说不给交朋友,但是以后恋爱结婚的对象还得要纯血。”
表志勋的母亲哭笑不得:“妈妈,小勋这还没上学呢,您也担心太早了。”
“早?你和小勋爸爸不就是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了?”
……
不过无论如何,表志勋的妈妈到底还是没有给自己儿子重复老一辈的话,所以表志勋就没有带着任何负担和有色眼镜坐上了去往霍格沃兹的火车。
并且在火车上,便交上了他离开家以后的第一个朋友,宋旻浩。
于是,表志勋的母亲就在当年的圣诞节,看到儿子领回家了一个混血——母亲是麻瓜出身、父亲是纯粹的麻瓜——直接提升了整个荆棘庄园多年以来的麻瓜浓度。不仅是混血,还是老太太最想敬而远之的韩国人。
不过她安慰自己也说服婆婆,这只是小勋交朋友的取向,还并不至于要出面干涉。何况,小勋已经把他视为最好的朋友,大人越反对,怕是越要引起孩子逆反心理。婆婆思量之下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又再次强调了一遍,等过几年孩子进入青春期,有了什么校园恋情的时候,可一定要好好引导。
四年以后,此前一直想着“孩子还小这事儿再说吧”的表志勋母亲终于觉得是时候把这话重复给丈夫听了,尽管儿子从未跟他们说过自己在学校里跟哪个女孩或男孩约会了。
而在她说那些话之前,儿子第四次带着最好朋友回家过圣诞节,她则第一次提出,让宋旻浩住在同一层楼的客房里,而不是继续跟表志勋同屋。
……
“我不是要拦着他们做朋友,你别曲解我的意思。”面对丈夫的不理解,表妈妈急忙解释,“你要有疑问就去你妈妈,是她最担心小勋以后会跟个混血甚至麻瓜出身的人在一起,尤其旻浩又是韩——”
丈夫则是跟自己当年一模一样的哭笑不得:“孩子才多大,你也太多心了。”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最了解他……”
“所以你说小勋和旻浩不仅仅是朋友,而是……在约会?”
“应该还没到那一步。”两个男孩子恐怕都还没开窍,但是就冲他们总是腻在一起的样子,一个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只是迟早的事。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丈夫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别说他们现在没什么,就是有什么,也不过是puppy love,能不能到毕业还说不定呢。”
表妈妈想回一句他俩就是在六年级时开始约会的,但是又不想重复自己婆婆用来反驳自己的话——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担心什么了。
她并不多么在意儿子是跟一个纯血或是混血恋爱,她只是不想在这方面给婆婆落下口舌,不想听她说:“我早就说了吧。”
同样从小成长在纯血家庭的表夫人没有意识到,原来在微妙的婆媳关系上,巫师和麻瓜竟然也没什么不同。
都是世俗社会,都是饮食男女。
2
在三强争霸赛中受伤的禹智皓出院后,就逢上了复活节假期。表志勋在去霍格莫德火车站之前,特意到礼堂和正在吃早餐的禹智皓和宋旻浩告别。由于圣诞节假期没有回家,他近期不断地收到母亲的来信,催促他在复活节回家,至于为什么?表夫人在咆哮信里已经很清楚地表明:“妈妈想儿子了,还不能让妈妈见上一面吗?!”
因此,表志勋在又一次求证:“智皓哥,你和经儿哥真的没有在恋爱吧?”后并得到明确否认之后,才稍显安心地离开。妈妈是《预言家日报》的忠实读者,在该报纸连篇累牍地撰写关于根正苗红的霍格沃兹勇士和其有着家族恩怨的食死徒之子的虐恋情深之后,表志勋百分之二百地肯定,妈妈想他不假,但是想跟他讨论禹智皓和朴经在学校的真实情况,也是真。
离开之前,他又犹豫地看了一眼宋旻浩,被后者飞快地捕捉到。
“怎么了?”宋旻浩轻声细语地问他。惹得禹智皓投来一个震惊的眼神。
表志勋咬着嘴唇,但到底是没有说出口什么。他摆摆手跟二人说了再见,然后转身离开了。
而在他踏出礼堂的那一刻,宋旻浩就转回头看向禹智皓:“你跟经儿哥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禹智皓压低了嗓音蹬着他:“你给我小声点!”
宋旻浩抬眼看向周围,的确,礼堂里的同学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一半在悄悄观察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哥。宋旻浩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表达一下感激,毕竟,前几周还因为《预言家日报》在讨论他、金秦禹和李昇勋的异国三角恋的人们,现在应该已经把那些全忘了,注意力都被书写禹智皓和朴经的连载专栏吸引了去。
“我能理解你们是想低调行事。可是,你干嘛要瞒着志勋呢?”宋旻浩问。
“你不懂。”禹智皓说,“如果志勋知道了,志勋妈妈也一定会知道。而如果志勋妈妈知道了,我妈、经儿的妈妈就不可能不知道。那到时候我妈肯定是不干的,毕竟当年我们两家闹掰的时候,她俩撕得那叫一个厉害。”
——这就是《预言家日报》无法通过档案和杜撰提供的细节了。
十年前的魔法大战后,黑魔王虽然倒台了,但仍有一部分食死徒在负隅顽抗,寄希望于黑魔王像1981年那次一样只是暂时离开,又或者等待新的黑魔王崛起。因此,傲罗和凤凰社仍然在欧洲大陆进行着大战后的收尾工作:追捕残余的食死徒并对他们进行审判。
朴经的父亲朴光宇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逮捕的,而逮捕他的人正是他学生时期的伙伴禹正奎和任素美,也就是禹智皓的父母。在被捕之后,朴光宇并没有第一时间被送去魔法部,因为他声称自己是中了夺魂咒才听命于伏地魔的,成为食死徒并不是他的本意。而且为了自证清白,他愿意成为间谍,带着傲罗去剿灭食死徒位于爱尔兰的秘密基地。
因着多年的同窗情谊,禹氏夫妇选择相信了朴光宇,并放走了他。然而,当几周之后,他们根据朴光宇传来的信息,带着英国的傲罗精部队去往爱尔兰东部的威克洛郡时,却遭到了大批食死徒的伏击。禹氏夫妇这才知道,朴光宇做了双面间谍。
英国傲罗死伤过半,损失惨重,禹氏夫妇虽然双双幸存,但却因为提供了错误情报而被开除出傲罗部门。两个格兰芬多出身的巫师抱着巨大的悔恨与不甘,誓要亲手抓住朴光宇以洗刷被欺骗的耻辱。于是,在历时近一年的暗中调查和追捕后,他们终于在英国国内逮捕了昔日的好友、如今的仇敌。审判后,朴光宇被判以重刑,将终身被监禁于阿兹卡班。
这是《预言家日报》报道的背景资料,当然,其中也杜撰了不少禹氏夫妇和朴光宇的对话场景。而之后禹智皓和朴经在两家破裂的关系中上演了一出魔法世界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仍然偷偷相爱并偷尝禁果(?!禹智皓表示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的故事也并没有去采访当事人。
可即便报社记者有着如此丰富的想象力,也有他们不知道的却真实发生过并对禹智皓和朴经产生更严重影响的细节。
在洛科威战役之后便不知所踪的朴光宇,最后是在哪里被找到的呢?
——朴光宇原本的家。
——他一直躲在那里,而他的妻子,当时住在共同好友表成勇、文允贞夫妇家的崔银珠则不时地回去给他送去食物和生活必需品。
任素美如何能忍受自己最好的朋友在明知对方是魔法部头号通缉犯、自己又在天南地北地寻找他的情况下还要做出窝藏罪犯的行为。并且,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脾气冲动的她在和崔银珠对峙时,直接说出了“你们斯莱特林出来的都是潜在的食死徒,都应该被送去阿兹卡班过一遭”这样的话。
两家是这样才真正决裂的。
而深受父母影响的禹智皓在此后的日子里,有过一段很痛苦的时期。他无法相信朴经的爸爸就是害父母被革职、害父母的同事被杀害的坏巫师之一,也无法相信住在荆棘庄园时会给自己做最好吃的饺子汤的银珠阿姨竟一直在协助坏巫师逃避着制裁。这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和恐惧。接踵而至的,就是他对朴经也连带出了敌意——他是他们的对立面,他是正义,他们是邪恶。
“其实后来我也明白,经儿当时那么小,是不可能知道的。而银珠阿姨也不是不可理解,因为那毕竟是她深爱的丈夫。”禹智皓向宋旻浩坦白自己的内心,“但当时我感到的,几乎是整个世界观的崩塌,好人、坏人的界限模糊了。可是我坚信自己得做好人,所以一定要对混沌的一方抱有痕意,而渐渐地,我习惯了那种恨意,因为它让我觉得安全,让我觉得自己没有在滑向邪恶。”
“你知道我念守护神咒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不仅仅是具体的一件事,而是一个整体的记忆和印象。就是当我们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我、经儿还有志勋,在荆棘庄园的草坪上、花园里、房子里打闹玩耍的画面。那是我最快乐无忧的时光。”
3
宋旻浩走在城堡不断变化着的楼梯上,想起了五年前的事。
那时,他怀着五分兴奋五分紧张地来到霍格沃兹。兴奋是因为进入了世界著名的魔法学校,可以正式学习魔法了;紧张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
他的女巫母亲出身于一个麻瓜家庭,举家因为祖父工作的关系在1970年代从韩国移民去了巴西,而母亲则在12岁时收到了位于巴西北部的卡斯特罗布舍魔法学校的录取信。毕业后几年,宋旻浩的母亲因为和一个韩国(麻瓜)男人相爱,又随他搬回了首尔。
宋旻浩的母亲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也会去卡斯特罗舍上学,又或许由于地域的缘故,魔法所也会寄来录取信。但到了他入学的年龄,竟然有三只猫头鹰齐聚在他们家的庭院里。除了宋旻浩母亲预计的两所,英国的霍格沃兹竟然也抛来了橄榄枝。
宋旻浩这时才告诉她,自己在半年前,曾经给霍格沃兹的校长写过一封信,表达了自己想去那里上学的愿望。原来,从小痴迷于听魔法大战故事的宋旻浩,对在故事中反复出现并发生了最后一场大战的学校念念不忘,觉得自己要是也能去霍格沃兹上学就好了。然而,因为家里跟欧洲实在没有什么关联,他很担心霍格沃兹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于是在思量之下,就偷摸写了一封信给了米勒娃·麦格校长。
没想到他的信当真被收到了,而且麦格校长真的给了他去霍格沃兹读书的机会。
于是,在写信婉拒了卡斯特罗舍和魔法所之后,他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了英国。
坐在霍格沃兹特快上,宋旻浩一路以来激动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但又增加了几分紧张和担忧。车厢里只有自己一个亚洲面孔,大家都叽里呱啦说着带着各式口音的英文,饶是他恶补了一整个夏天,也只能听懂一半。
他强压下自己的不安,拉开车厢门想要前后走一走。
来到两节车厢的交汇处,他便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陌生的呼啸而过的自然景色,过了一会儿,当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肤色(跳戏说明:虽然但是,就那么个意思)和发色的男孩正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我们做朋友吧。”
——他走过来。
——他说着有一点点口音的韩语。
宋旻浩眨了眨眼睛,觉得那一点点口音有些可爱,说道:“好。”
那是宋旻浩和表志勋的初相遇。
他们靠在两节车厢的交界处聊天,尽管是完全不同的成长背景,但是却莫名地互相吸引。宋旻浩给他展示了自己在家里就学会了的咒语,表志勋发出“哇哦”的惊呼;表志勋说我可以教你英文,你也可以跟我说韩语。
快到霍格沃兹的时候,他们聊起了关于学院的猜测。宋旻浩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头绪,因为母亲也没在霍格沃兹上过学,所以他无从参考。他问起表志勋。表志勋说自己的母亲是斯莱特林,而父亲是拉文克劳,所以自己或许也就是二者其中之一吧。宋旻浩看着他,把脑袋从一边歪到另一边,露出些微惊讶的神色。
当天晚上,露出惊讶神色的就不是宋旻浩了。
分院仪式上,分院帽在经历了两三分钟思考后,把宋旻浩分去了格兰芬多。他随后便惊喜地发现,格兰芬多的其他年级,竟然也有除他以外的韩国学生。他坐在餐桌边,看到斯普劳特女士把分院帽放在了表志勋的头上。
身边坐着的二年级学长禹智皓用期待的语气说:“那是我发小,叫表志勋,回头我带你认识。”
宋旻浩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已经认识了,就听见分院帽大声说:“赫奇帕奇。”
“什么?!”禹智皓几乎没控制得住自己的音量。
而坐在高脚凳上的表志勋似乎也有点恍神,在斯普劳特女士的催促下,他才木愣愣走向赫奇帕奇的餐桌。
禹智皓在一旁自言自语:“为什么是赫奇帕奇呢?”
为什么是赫奇帕奇呢?
表志勋也有些沮丧地想。智皓哥去格兰芬多,经儿哥去斯莱特林,都跟他们父母所毕业的学院相一致,所以他之前理所当然地想,自己会去斯莱特林或者拉文克劳。但分院帽却把自己分来了赫奇帕奇。
他无意识地抬头,一眼便看见自己的新朋友在格兰芬多的餐桌边,看向自己。他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便冲他露出一个弯弯的微笑。而宋旻浩也对他笑起来。
倒是禹智皓,在晚餐结束后就急急地穿过人群拉住表志勋,问他分院帽有没有对他说什么。表志勋摇摇头,说分院帽好像没有纠结什么。而第二天,经儿哥也来找了他,告诉他分院帽也有出错的时候。
他们都怕表志勋心里难受。
毕竟,在人们谈论起霍格沃兹四所学院的时候,总是在赞叹格兰芬多的传奇、斯莱特林的争议和拉文克劳的优越,相比之下,赫奇帕奇就显得平凡普通很多,没有什么出众的,好像只有前三所学院不要的学生才会被分去赫奇帕奇。
而在禹智皓和朴经眼里,他们从小就有着哥哥自觉照顾到着的粉团子志勋,怎么能是不出众的、平凡普通的?
不过好在,表志勋的负面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他似乎比两个哥哥还更快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快快乐乐地开始上课,迅速融入赫奇帕奇学院,也在各个学科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而宋旻浩之所以在五年以后突然想到当年分院的事,是因为在和禹智皓的对话后,朴经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满不在意地坐在了禹智皓的身边,问他们在说什么。
宋旻浩说,是在补全《预言家日报》的遗漏内容,以及之所以他俩搞地下恋情却连表志勋也不告诉的原因。朴经表示,因为他也没有做好如果妈妈知道了会面临怎样后果的准备。
“不过其实是对志勋挺过意不去的。”朴经说道,“你看这么些年,他夹在我们俩之间,是为难他了。还没上学的时候就是了。他最初在我面前的时候,那真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恃宠而骄啊,但是后来,我也不记得是从我碰到摄魂怪以后,还是我爸进阿兹卡班以后,好像就反过来了。他每次说,经儿哥你来我家陪我玩吧,其实我都知道,不是我陪他,而是他陪着我。他总是在逗我开心。”
三强争霸赛第二轮结束,当所有人都知道了禹智皓在禁林里看到了什么之后,表志勋一边在霍格沃兹厨房里做饺子汤,一边对宋旻浩说:“智皓哥和经儿哥都是经历过不幸的人,吃了很多苦,相比之下,我就幸运多了。我睡了一场午觉,所以没有遭遇到摄魂怪;我的爸爸妈妈在魔法大战中也没有失去同袍或爱人……我活得比智皓哥和经儿哥都幸福。我也想要他们幸福。”
如果说五年前的宋旻浩只有一个模糊的感觉的话,那么现在的宋旻浩则很清晰地明白,表志勋为什么会是个赫奇帕奇,而且分院帽一定没有失误。
分院帽的标准不仅仅是“你是什么样”,也是“你喜欢什么样”和“你想要成为什么样”。
在表志勋的意识里,比成为一个伟大巫师更重要的,是做一个让周围的人感到幸福的人。而只有最美好善良的头脑和心灵,才能由衷地产生这样的憧憬。
而分院帽唱着:“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Sweet Hufflepuff, from valley broad.)
回忆着往事的宋旻浩忽然感到福临心至一般。他在城堡错综复杂的楼梯上停下脚步,挥动了一下魔杖,轻声但坚定地说:“呼神守卫——”
第一次,宋旻浩看到一只银色的猞猁从魔杖的尖端钻了出来,它围着自己转了一圈,然后轻盈地跃向半空,跑了出去。宋旻浩感到突如其来加快的心跳,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守护神,又转动一下魔杖,让猞猁回到自己的控制之下。
他终于学会了守护神咒。
4
已经快午夜了,表志勋侧卧在床上酝酿着转瞬即逝的困意。
不出他所料,回到家后,妈妈除了问他最近怎么样、吃得好不好,斯莱特林的幽灵血人巴罗有没有到处吓人之后,就开始问起了禹智皓和朴经的事。表志勋回答得斩钉截铁,什么瞒着双方家族偷偷恋爱甚至偷尝禁果,是绝对没有的事——
“我也在学校啊,我跟他们三天两头地见,如果他俩在谈恋爱,我怎么会不知道,肯定没有。而且,妈妈你以前不也说过《预言家日报》经常胡说八道,你怎么也信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素美阿姨和银珠阿姨,我是怕如果是真的,她俩得多尴尬。”
表志勋斜眼看着自己的妈妈,心想你说这话听上去怎么不是真担心,而是隐隐透着兴奋呢?
“那——”妈妈接着问,带着试探的口吻,“之前说旻浩和魔法所那个小子是情敌的事,也是编的了?”
表志勋又一个不出所料,妈妈对《预言家日报》果然是边骂边追,爱得隐秘而深沉。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声音,说道:“那不是。那是真的。”
“哎呀,那旻浩一定是要把人追回来的呀,霍格沃兹怎么能输。”
表志勋打了个哈欠:“妈妈,明天再说吧,我想去睡了。”他站起来,晃晃悠悠朝楼上走去。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妈妈在身后看了眼墙上时针刚刚走向八点的钟,又看着他,眼里带着没有隐藏的疑虑。
表志勋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听了两张灌了麻瓜音乐的唱片,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后来又醒了。他翻来覆去了几下,正要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穿墙而过,下一秒,果然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房间。
是一只银色猞猁。
表志勋猛地坐了起来。
猞猁轻轻盈盈地跃到自己的面前,在半空中留下点点银光,它绕着表志勋跑了一圈,然后停在他的面前,蹭了蹭他的肩膀。表志勋不可思议地看着它,它歪了歪头,紧接着跑开,一下子跳进拉着窗帘的窗户,消失不见了。表志勋急忙跳下床去,几乎是用扑的跑到窗前,拉开厚重的落地窗帘,推开窗户,向外看去。
月光并不明朗,但是借着那只守护神的银色光亮,表志勋看到它一路跑向庄园外。而远处的庄园大门外隐隐绰绰有一辆麻瓜轿车的影子。
表志勋埋怨了一声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学会幻影移形,以至现在不能即刻把自己送到想去的地方。他只能飞快地转身,冲出房门,小跑到楼下,再迈开步子跑向庄园的大门口。
他扶着铁栅门喘着气,而门口汽车的驾驶座上,宋旻浩探出头来,说:“那么着急干嘛?”
表志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半晌,指着这台看上去改装过的浅蓝色老式福特轿车问道:“你这车哪来的?”
“是泰迪帮我借来的。”
“泰迪?你是说,我们学院的爱德华·卢平?”
“嗯。他说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老板有台可以飞的车,就带着我去借了。”
表志勋皱起眉,嘟囔着:“你什么时候跟他都混熟了,我怎么不知道。”
宋旻浩假装忽略他语气里的别扭,说:“哦,也刚认识。我去你们学院找秦禹哥说话,结束了正好碰见他。”
表志勋听到金秦禹的名字,心里又沉了沉,低声问道:“你们复合了?”
宋旻浩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说:“这样说话怪累的,你出来吧。”他指了指身边的副驾驶,“坐这儿。”
表志勋的大脑在对他说不要,可是看着夜色里宋旻浩好看的柔和的脸庞,身体动作却不自觉地推开只有自家人才能打开的庄园大门,绕到副驾驶的一侧,钻进了这台轿车里。进去了才发现,内部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大很多,显然也是被施了无痕伸展咒的。
宋旻浩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评价道:“这车真不错,回头我回家了也要给我爸的车改装改装。”
表志勋没有搭腔。
宋旻浩这才清了清嗓子,捡起之前的话题:“我去找秦禹哥,是想要明确之前他说的‘分开一阵子’到底是怎么定义的。”他说着瞟了一眼表志勋,见后者仍然面无表情的,“其实他也没有和李昇勋在一起,只是以朋友的关系去了舞会,哦,就像是智皓哥之前邀请你去的意图一样。”
表志勋低下头扯着自己的睡衣袖,开始后悔自己自己为什么受了他的蛊惑似的要坐在这里。
而宋旻浩则继续说:“我们就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了。他告诉我,他之所以转学到霍格沃兹其实跟李昇勋也有关,只是对方不知道而已。所以,他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完全放下他。听上去是不是好像对我很不公平?但是我现在却一点也不生气也不嫉妒了。因为,我跟他说,我是要彻底放下了,没有什么分开一阵子还是两阵子的概念了,跟他一起度过的日子很开心,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是说,我和他真的结束了。”
宋旻浩说完后,扭头看向表志勋,可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忍不住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不给点反应?”
“你想要什么反应?”
宋旻浩愣了愣。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经儿哥告诉你的我之前喜欢过你那件事,真的也是过去式了。其实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也不是,说不定只是因为最好的朋友第一次去约会、恋爱了,我感到失落而已。所以,你不必有负担,不必觉得……一定要对我有所回应。”
“嗯。”宋旻浩双手撑在方向盘上,“我跟你说这些,其实也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段时间以来我做了挺多傻事的,要你跟我假装情侣去舞会也好,要你教我咒语去挽回秦禹哥也好……就像是经儿哥说的,是在利用你,你不高兴是应该的。我现在……我只是希望……希望我们真的没事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一点芥蒂。你说呢?”
表志勋这才抬起头去看他,只见他神情认真地看着自己,甚至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于是,表志勋笑了起来,是宋旻浩熟悉的那种露出可爱牙齿、嘴巴笑成一朵心型的开朗甜软的笑容。
宋旻浩一下就放松了,嘴角也跟着有了弧度。
5
“志勋。”宋旻浩忽然说,“我带你去兜风吧。你是不是还没坐过飞行轿车?哎,我们干脆一路开回霍格沃兹好了。”他甚至不等表志勋回答,就直接推下了手刹。
“啊?这怎么行?”表志勋立马坐直了身子,话是说着反对,语气却透出极易察觉的兴奋,“直接回去吗?你开得了那么远吗?哎,不对,我行李还在家呀,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
“你也没带什么行李回家,再不济直接让小猪给你捎过来就行。”说话间,宋旻浩不由分说地发动了引擎,按下隐形助推器,“我都一路开过来了,还怕开不回去?不要小看我的车技。”
蓝色福特慢慢离地,漂浮了起来。
“至于你父母嘛,回头带个口信不就好了。”
——对不起啦,尊贵的纯血巫师们,今天他宋旻浩就要把纯血小少爷拐带走了。
几秒钟后,他们越飞越高,荆棘庄园在他们的下方,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但次日早上,表志勋在霍格沃兹的礼堂收到母亲真正意义上咆哮着的咆哮信,便是后话了。
反正现在,第一次在云层里兜风的表志勋舒服地靠着几乎放平的座椅靠背,伸展着四肢,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冲宋旻浩说道:“哎,旻浩,你练成守护神咒了呀。”
宋旻浩得意地点点头,说:“你可是第一个看到我守护神的人,怎么样,我够不够意思?”
表志勋“切”了一声:“不就是只猫么,谁没见过似的。”
“是猞猁!猞猁!”宋旻浩摁下自动驾驶键,转身就扑过去闹表志勋,“你的才不过是条狗子呢!”
两个未成年就练成了高难度咒语的巫师就这么采取着麻瓜小学生一般的物理手段,在飞行在高空中的轿车里打闹起来。笑声太张扬肆意,路过的鸟都绕着飞走。
宋旻浩没有主动说自己是怎么练成守护神咒的,在念出“呼神守卫”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哪段记忆。表志勋也没有问。
但是宋旻浩却因这段记忆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或者说,是关于他对表志勋的感情,有了新的认知。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
表志勋像在火车上承诺过的那样,认真在教宋旻浩英文:“Sweet有味道甜的意思,也形容人的亲切或是性格很甜。”
宋旻浩忽然看着表志勋说:“我知道志勋为什么是赫奇帕奇了。”
“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志勋不仅仁慈,还很甜呐。”
下一刻,宋旻浩就看到了他有限生命里所见过的最甜蜜的笑靥。于是不由自主地,宋旻浩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宋旻浩发现,只要表志勋一笑,自己也会忍不住跟着笑起来,这种感染力就好像是一种神秘的魔法。他从前是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的,于是去问禹智皓,问他看表志勋笑的时候有什么感觉。禹智皓反问,什么感觉,他智商不是很高的感觉?
宋旻浩想,那么,这可能就是只对自己有用的专属魔法吧。
完
致亲爱的你—10
校园AU
李洙赫X殷志源
距离期中考剩下不到一个月,企业管理系主任罗暎锡教授抛出了一颗震撼弹。
“如果必修课程全体拿到A的分数共同科目英文B+以上,就把殷志源李寿根送到乡村拍vlog!”
一听到是系草和系上最搞笑的人,其他人赶在殷志发火之前赶快拍手欢呼,结果罗教授更加起劲地加了一句:
“志源xi专业科目满分教授一起去!”
然后这件事就成为了学校论坛的热门话题,其他系的学生纷纷留言说可以帮忙复习共同科目,合力让两位副会长去乡村。
然后本次事件最大受害者之一殷志源在李洙赫的陪伴下一起去了高的不像话的图书馆找参...
校园AU
李洙赫X殷志源
距离期中考剩下不到一个月,企业管理系主任罗暎锡教授抛出了一颗震撼弹。
“如果必修课程全体拿到A的分数共同科目英文B+以上,就把殷志源李寿根送到乡村拍vlog!”
一听到是系草和系上最搞笑的人,其他人赶在殷志发火之前赶快拍手欢呼,结果罗教授更加起劲地加了一句:
“志源xi专业科目满分教授一起去!”
然后这件事就成为了学校论坛的热门话题,其他系的学生纷纷留言说可以帮忙复习共同科目,合力让两位副会长去乡村。
然后本次事件最大受害者之一殷志源在李洙赫的陪伴下一起去了高的不像话的图书馆找参考书。
李洙赫看着身边那人气呼呼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托着他的下巴掐了掐他的腮帮子。
“和哥一起复习?”
“不要!最好是我的分数不达标然后什么也别发生!”
虽然嘴上这么说,殷志源却在各个书架之间游走,手上拿着几本参考书皱着眉翻阅。李洙赫知道他一向要强,成绩也好,自然是不会拖自己的分数。
之后李洙赫每天都陪着殷志源在外面复习,有时是咖啡店,有时是蛋糕店,有时是冰品店。每一次都是点了一些甜品和饮料,坐在那里一直到晚上。
“开始心理测试汇集,从恋爱类型开始了解一下。”
殷志源从书本中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看着手机自言自语便低下头继续划重点。
“世界末日就快来临,如果你能救下一只动物,你会救什么动物?兔子,羊,鹿和马......”
“没有金枪鱼吗?”
“......?”
李洙赫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然后才看见书本上的例子正好有捕捉金枪鱼的相关行业。
“哥会救哪一个?”
“马。”
“马肉好吃?”
“不是要吃他,是要作为移动手段!”
殷志源无语地拿着笔戳了戳他的额头,眼睛没离开过书本。
“来,这是能了解你本人喜欢什么类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理测试。”
“选择马的人,理想型是不被驯服的自由灵魂。”
“是这样的吗,哥?”
“呀这种东西还能信吗?
“可是我是温和的人。”
拿笔的手顿了顿,殷志源尽量不去和盯着自己看的那双眼睛对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李洙赫把视线放回屏幕上,开口继续说:
“这是能了解到你的妒忌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理测试......”
“这是能表明你陷入爱情的时间长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理测试......”
“呀,怎么总是毛骨悚然啊?!还有十分钟就打烊了,你让我看完这页吧!”
“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理测试......”
“呀哎C,停下吧!”
“是关于你受伤害时的心理测试......”
“呀李洙赫啊!”
最后他俩走回家时殷志源还是没看完那一页,李洙赫也不再说那个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理测试。
他偏过头去看殷志源,感觉他连发旋都在生气,于是把手放在他头顶上轻轻地揉,然后被他一巴拍掉。
“拿开你的爪子,哼!”
“哥。”
李洙赫在交叉路口把殷志源叫住,再次摸了摸他的头。
“哥最近压力太大了,黑眼圈都深了好多。”
“也不知道哥有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想着和哥开些玩笑。”
“别生气了哥。”
他怀疑他在撒娇,不然自己怎么会不生气呢?
“那时候说哥像猫,可是回去好好想了一下,又觉得哥比较像兔子。”
李洙赫绕绕过他的肩膀拿着一个钥匙圈扣在他的背包拉链上。殷志源被他圈在怀里,抬头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觉得特别好看,身上的味道也特别香,像是......
自己家里的那只博美犬一样。
殷志源眨了眨眼,移不开视线,然后就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很漂亮,好像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一样,那双眼睛。
糟糕,好像,好像有点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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