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篇檄文。
昨晚我不在现场,但有几个很好的朋友去了。开始大家的确都很激动,但是冷静下来也有不少问题。
从符合剧情角色的角度舞一下可以,但千万别只看到单膝跪地。昨晚的激动落幕之后,让人心惊的大量问题,是不容忽视的。
爱双云,首先应该尊重他们音乐剧演员的身份,尊重他们的舞台,尊重他们心中热爱的东西。他们自我心里的定位都是“音乐剧演员”,不是流量明星或者用来炒作的工具。
我们不能让所有公司都觉得:我只要请到了双云俩人,不管我把演出场地各种软件硬件都搞的稀烂,反正也有大批粉丝抢破头来买票,我最后推锅给双云和粉丝就行。
总结一下聚橙是怎么对不起观众的:
1, 两个小时的gala中场休息加合影等耽...
这是一篇檄文。
昨晚我不在现场,但有几个很好的朋友去了。开始大家的确都很激动,但是冷静下来也有不少问题。
从符合剧情角色的角度舞一下可以,但千万别只看到单膝跪地。昨晚的激动落幕之后,让人心惊的大量问题,是不容忽视的。
爱双云,首先应该尊重他们音乐剧演员的身份,尊重他们的舞台,尊重他们心中热爱的东西。他们自我心里的定位都是“音乐剧演员”,不是流量明星或者用来炒作的工具。
我们不能让所有公司都觉得:我只要请到了双云俩人,不管我把演出场地各种软件硬件都搞的稀烂,反正也有大批粉丝抢破头来买票,我最后推锅给双云和粉丝就行。
总结一下聚橙是怎么对不起观众的:
1, 两个小时的gala中场休息加合影等耽误近半小时,五位演员唱歌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
2, 无串场,无报幕,无表演者介绍,无互动。观众无法被调动。
3, 伴舞跟演唱主题没有很大关联,不能起到烘托气氛的作用。
4, 灯光差,布景差,道具差。
5, 耳返话筒全程出错,极度影响演员发挥。
6, 很多歌没有唱完,歌单的歌没有唱全,安可曲不是新曲。
7, 混响有误导致嘎子高音的时候炸麦,明明不是嘎子的问题还要让嘎子背锅。
8, 舞台设计有误,比如丁丁姐的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丁丁姐在二楼右侧,三楼观众受影响(三楼观众在她头顶上)
9, 没有字幕
10, 推双云道歉
舞台都是独一无二的,也都是神圣的。剧场艺术,最大的魅力在于,展示人物关系,在于叙述人物故事,在于塑造人物形象和性格。在剧场里,所有的舞美音乐包括演员本身,都是为了故事里的人物服务的。也就是说,一整个剧场,中心是舞台,中心是舞台上的演员。
就算是所谓的gala 舞台也不应该是智障型的汇报演出,舞台应该能调动起观众的情绪,能否让观众入戏是一个基本的舞台评判标准,舞台应该是美的,应该是和谐的,应该是有魅力的。
聚橙拿这样的硬件软件来玷污舞台,让全体演员难过,让大龙流泪,让双云背锅,对不起观众。这样的操作不应该被举重若轻地揭过,也不可能被真正热爱剧场艺术的观众们原谅。
我可以容忍你仗着版权捏着他们的心头肉逼他们一步步妥协。
我可以容忍你纵容助推无良炒作、算计和利用,暗地操作离间双云。
我甚至可以容忍你把双云推到前头让他们道歉再把锅往粉丝头上扣。
但你去玷污他们最最在意的,用生命去爱着的舞台,对不起,永远不原谅。
昨晚买热搜买YX不知道是不是聚橙,但不管是谁,我都先骂一句。
小道消息说JC还想黑嘎子来着,你敢就试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粉丝不是只会被你们割的韭菜。
真心实意为歌剧音乐剧舞台奋斗的人值得所有的尊重。他们已经坚持负重努力了很久,希望不要再被辜负。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我们陪他们一起追光。
We’ll cover you.
【因为一些原因我基本不在微博发东西,所以我没号召力,也没啥超话等级,如果有人有这方面的号召力,可否请转载我这篇到自己lft以及微博云次方超话等地方,号召粉丝不要舞过头,并认清事情,
转载标一下说lft转的就行了,谢谢大家】
(图是龙和嘎今天的新微博以及相关回复)
致谢 @上杉 帮我审稿
一则“深龄其境”《红眼睛》的短评repo
今晚印象最深的还是《红眼睛》。
后面的歌我听着听着,还会晃神到红眼睛里去。
他穿着红色的衣服从暗处出来,有血红色的灯光和鼓点。他那时候的神情是不一样的。和慢歌完全不一样。
前面流行唱法的部分确实好听,但还没击中某个点。就像刚从火和光里走出来,但还没有走到尽头。
但是他用美声开始吟唱的时候,真的开始一层一层涤荡我的心灵。就好像突然看到回旋在教堂穹顶玫瑰玻璃上的光。同时后面的背景一下切到了教堂的金色画面,特别透亮。
此时我真的觉得他该站在唱诗班的正中心。
他是透亮的,却也是挣扎的。挣扎在血泊里,仿佛烧掉了羽毛的神袛。他身上腾起的火焰,比起拯救世人,更像是自毁。
那种无处逃避的自我毁灭实在太美了。
所以他坍塌下去。...
今晚印象最深的还是《红眼睛》。
后面的歌我听着听着,还会晃神到红眼睛里去。
他穿着红色的衣服从暗处出来,有血红色的灯光和鼓点。他那时候的神情是不一样的。和慢歌完全不一样。
前面流行唱法的部分确实好听,但还没击中某个点。就像刚从火和光里走出来,但还没有走到尽头。
但是他用美声开始吟唱的时候,真的开始一层一层涤荡我的心灵。就好像突然看到回旋在教堂穹顶玫瑰玻璃上的光。同时后面的背景一下切到了教堂的金色画面,特别透亮。
此时我真的觉得他该站在唱诗班的正中心。
他是透亮的,却也是挣扎的。挣扎在血泊里,仿佛烧掉了羽毛的神袛。他身上腾起的火焰,比起拯救世人,更像是自毁。
那种无处逃避的自我毁灭实在太美了。
所以他坍塌下去。
如同轰然殁逝的神像。
声声炽热的词是“爱情”。但是那不仅停在人的爱上。是广泽宇宙的爱。又包容承受了整个宇宙的失望。目视了空旷世界的荒凉。
创造。失望。荒废。自毁。
像一个质疑自己的神明。
最后跪倒在自己创造的爱情上。
教堂已毁。神明已死。
但是。我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我所深爱着的周深更立体的那一面。
我真是爱死他唱快歌了。
我爱死他在台上边唱边跳的样子了。
我爱他的每一面,尤其爱这个或许他自己也更爱的样子。
——————
从《化身孤岛的蓝鲸》就喜欢深深了。到现在也该四五年了吧。一直默默听歌,今天总算有一个机会能看到他了。
我还挺庆幸看到他那惊天一跪的时候没有用望远镜的。因为他就该跪倒在血泊色的舞台上,演一场神明的坍塌。他不该被望远镜那微小的视野框住。
他是属于天也属于地的。他属于人间的风雨,也属于烧穿地狱的火。他不该被框在某个面里。
他是教堂玫瑰色玻璃反射出的彩虹色光,是如真如幻的神。
写到这里为止。
你是舞台的神明,也是深深。
今晚只希望周深。晚安好梦。
春秋
可能超出了一篇我认知里一般意义上的同人文该完成的事情
我从来没这么用心写过一篇文,1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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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郑云龙提溜着两斤牛肉回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上海这段时间天气不太好,像是要落雨,却下不下来,空气又湿又重,天半阴着,说不好明天到底会不会晴。隔老远见绿化带旁边站着一个小孩儿,穿着灰色的连帽衫,顺毛,低着头把一块小石头踢来踢去。
郑云龙本来没想理他,把牛肉换到左手拿着,右手伸进兜里找钥匙,走过的时候却瞟见小孩儿怏怏的脸。
“...蔡蔡?”
小孩儿抬头,有点懵,迟疑了半天,小声问他,“那个...哥哥,你认识我啊?”
“什么?你不...
可能超出了一篇我认知里一般意义上的同人文该完成的事情
我从来没这么用心写过一篇文,1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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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郑云龙提溜着两斤牛肉回家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上海这段时间天气不太好,像是要落雨,却下不下来,空气又湿又重,天半阴着,说不好明天到底会不会晴。隔老远见绿化带旁边站着一个小孩儿,穿着灰色的连帽衫,顺毛,低着头把一块小石头踢来踢去。
郑云龙本来没想理他,把牛肉换到左手拿着,右手伸进兜里找钥匙,走过的时候却瞟见小孩儿怏怏的脸。
“...蔡蔡?”
小孩儿抬头,有点懵,迟疑了半天,小声问他,“那个...哥哥,你认识我啊?”
“什么?你不是还没回国吗?”郑云龙也懵了,仔细把小孩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皱着眉头刚想说话,被小孩儿打断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这的。”
02
郑云龙把小蔡领进门,刚往厨房踏了一步又折回来,“右手边柜子第一层那双蓝色的。”
“啊?”
“你的拖鞋。”郑云龙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赶紧换,“先到沙发上坐一会,我去把东西放了。”
小蔡小心翼翼地换好鞋子,走到沙发边上坐着,都不敢坐的太后,端端正正的,手搁在两个膝盖上,好像下一秒就可以站起来作优秀学生会干部宣言,他看着郑云龙把两个装着菜和牛肉的红色塑料袋往案板上一扔,打开冰箱回头问他,“酸奶还是果汁?”
“酸...酸奶。”小蔡依然有点紧张。
郑云龙觉得好笑,“好了,我现在信你是蔡程昱了。”
“为什么啊?”
“我们家的酸奶基本都是你一个人干完的。”郑云龙也倒了杯水,撩了一把刘海过来坐到他旁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蔡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其实他也不太清楚。
他从学校跑出来的时候脑子就有点晕晕乎乎,浑身上下除了个手机什么也没带,低着头顺着路往前走,反正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太认识自己在哪里了,摸出手机打算找个就近的地铁口,结果没信号,一格都没有。他站着使劲摇晃了二十三下手机,并重启了四次,还是不行。
只好想了一下,跑到旁边的小区保安室打算借下手机先跟同学报个信,晚上还有课呢,里边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爷爷,见他来了就开始笑,眼角的皱纹像落了石头的水散开,“蔡蔡来了啊。”
他翻来覆去想了几遍,从到上海来开始一直到昨天为止,确实没见过这个爷爷。但他也眯起眼睛笑,“爷爷,能借下手机吗?”
摸到手机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对,苹果的版型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眼神落在时间日期的时候就更不对了。
2022年。
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已经要溢出来的尖叫压了下去,一边的爷爷见他半天没动,就跟他说“你龙哥出去买菜了,应该要不了十分钟就能回,你看你是先到门口去等他还是在我这坐一会?”
小蔡把手机递给爷爷,僵硬地道了谢,像关节没上油一样慢慢往小区里挪,他当然不知道那个龙哥是谁,也不知道什么门口是哪,好在小区进去只有一条主干道,免了纠结到底怎么走的麻烦。他扯着自己的衣角,咬着嘴唇,只盼着那个爷爷说的龙哥能来救他。
他猜这是2022年的蔡程昱会认识的人,而且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他显然不住在这里,保安爷爷却很熟悉他。所以,应该,应该能救救他。
他叹了口气,其实这是唯一的选择,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六年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当然最重要的是手机没有信号,打不了车也坐不了地铁。
他就低着头把一颗小石头碾来碾去,这会过路的很多,都是下了班匆匆回家的人,他基本能确定那个龙哥能认出他来,因为保安爷爷都认出来了,没道理他认不出来。过去了一个又一个,但都没人叫住他,小蔡蔫蔫地在绿化带旁边打转,开始认真地思考如果那个龙哥真的没把他领回去,他应该去哪。
然后郑云龙就穿着衬衫外套和拉粒绒裤子把他拎回家里坐着了,还给了他一瓶酸奶。
“那个...你是做什么的呀?”小蔡还没吃晚饭,有点饿,一边抿酸奶一边问他。
“音乐剧演员。”郑云龙说。
小蔡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疑惑表情,“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是我去看你的剧吗?”
郑云龙又撩了一把刘海 -- 他的头发实在有些长了。想了想问他,“能告诉你这些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啊。”小蔡撇了撇嘴,“我连我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别急,反正你先在我们这呆着。”郑云龙看他不露声色地就干完了一瓶酸奶,又把水果往他面前推,“先吃点,等你嘎子哥回来了我就去做饭。”
“谁?”
“哦,也是个音乐剧演员。”郑云龙想了半天怎么跟他解释,最后简短地告诉他,“我们一起参加了个节目,都是学美声歌剧音乐剧的。”
小蔡眼睛腾地一下亮了,“有这种节目吗?”
“嗯。”郑云龙看着他笑。
小蔡先是高兴,然后变得迟疑起来,“那,有人看吗?”
“有,很多人看,也有很多人喜欢你。”
“那...那有多少人一起上这个节目啊?”
“36个。”郑云龙说,“我们到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
小蔡猛地一下像是有点懵,然后咬了咬嘴唇,小声说,“真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真好。”
02
阿云嘎推门进来的时候,小蔡已经兴致勃勃地听郑云龙讲起了中国当代音乐剧的发展走向,手里还拿着三个车厘子。
“ -- 蔡蔡饿不饿?”阿云嘎走过来推了郑云龙一把,示意他去把牛肉炖上了再来,然后又说,“我跟蔡蔡打电话关机,贾凡说他在飞机上,前一段时间到处跑,估计这会正在睡。”
小蔡眨眨眼睛,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嘎子哥,又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阿云嘎说的第二个蔡蔡应该指的是24岁的蔡程昱。他一下子有点懵,小声问,“不是说我和我是不能见面的吗?”
郑云龙挑眉头,“谁说的。”
“电影里说的。”小蔡理所当然地回答。
“别怕,未来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也没发生什么。”郑云龙安慰他。
阿云嘎在橱柜里找了半天翻出来一小包饼干,拿过来递给小蔡,“先吃。”
小蔡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吃了好多了...”
“没事,这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我俩不吃这个。”郑云龙把袋子往他往里一塞,“你是不是最喜欢这个牌子的饼干?”
“是。”小蔡咬着嘴唇笑,然后有点结巴地说,“那个...”
“嗯?”阿云嘎看着他。
“我老觉得这样不太好...”小蔡说,“就是你们都对我这么好,但我完全不认识你们。”
“这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啊。”郑云龙有点想逗他,便从阿云嘎手里把手机拿过来,不出意料地看见了他们36个人的大群,黄子弘凡正连着发了一整页的感叹号,狂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18岁的蔡程昱快让我看看。
郑云龙把屏幕凑到蔡程昱面前,“都在吵着要看你。”
小蔡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这...这就是那个节目里一起的人吗?”
郑云龙嗯了一声,顺手给拿着半块小饼干的小蔡照了一张发到了群里。
静默了两秒之后,阿云嘎的手机差点卡死机了。
“我!操!啊!”黄子弘凡说,“为什么比蔡程昱当初的照片看起来可爱多了啊!”
“我立马回国。”黄子弘凡信誓旦旦,“我现在就出发去机场,接到蔡程昱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事情,然后我们直飞上海。”
高杨问他你晚上的音乐会不去了吗?
黄子弘凡立马蔫了,说那我参加完就去机场。
仝卓说哎哟这小脑袋,这小胳膊,这小手,怎么瞧怎么可爱。
高天鹤冷静地艾特代玮说你自己看看你面前的水什么色儿的,然后把小蔡的照片挨个点了保存。
代玮说别吵我让我好好看看。
那头贾凡已经翻来覆去把一张小蔡的照片看了好几遍了,“像个小仓鼠。”
“哎哟蔡蔡。”王晰也正好在线,“发个原图呗?”
“再拍几张再拍几张。”周深催郑云龙,“龙哥,快点。”
“我给你们搞个360度直播好吧。”郑云龙咔咔咔又拍了几张,态度极其随便而敷衍,“你们能来的就过来呗,又不是没地方住。”
李琦说我已经下楼准备开车了。
“为什么这么巧我在上海,我二十分钟就可以到龙哥嘎子哥家。”张超逗黄子弘凡,“为什么这么巧。”
梁朋杰立马搅和,“黄子,你说为什么这么巧,我也在上海。”
“你就在上海读书,巧个屁嘞。”石凯不放过任何一个怼他的机会。
黄子弘凡跳起来要跟张超和梁朋杰掰头。
“方书剑呢?快给我老云家最后的温暖。”
“我刚排练完,现在就过去。”方书剑很冷酷地回绝了黄子弘凡,“我已经到地铁口了。”
“为啥到最后永远差我一个人?”黄子弘凡陷入了长久的困惑之中,“明明开始只有方书剑和蔡程昱在上海,搞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不在上海。”
“谁知道呢。”张超说,“我也到地铁口了。”
“靠。”黄子弘凡连发二十个感叹号。
阿云嘎坐在郑云龙那边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想起来什么说,“川子也来了,你赶快去把牛肉炖上,我等会来炒菜。”
“行。”郑云龙应了一声,把手机又递给阿云嘎,站起来去炖牛肉。
小蔡看着刷得飞快的消息还有点不知所措,闻言抬头看着他俩,愣神,然后非常轻微地抿了一下嘴唇。
03
小蔡坐在客厅正中央的小藤椅上,周围围了一圈人。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拿出来放在玻璃罩子里展览的皮卡丘。
一转头刚好对上张超凑得很近的眼睛,吓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梁朋杰立马放声大笑,“张超你的小眼睛吓到蔡蔡了。”
“会说话就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张超冲他翻白眼。
郑云龙把小蔡从人堆一手捞出来,“张超你别闹他,他又不知道你到底在玩什么梗。”
张超和善而自然地揉揉小蔡的头,“蔡啊,是不是看见我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我跟你讲,我俩缘分可不浅。”
“是是是,中央音乐学院专业第一,记住了,等你回去了就上网搜他。”李琦开玩笑。
小蔡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们笑。
最后被鞠红川和阿云嘎像赶鸭子一样赶去吃饭。
郑云龙和阿云嘎买房装修的时候就考虑了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一起吃饭的问题,可就算再怎么着也没这么大的桌子。
“这就是我每次都得站着吃的原因?”梁朋杰义愤填膺。
“你最小。”李琦安抚他。
“哪里小?”贾凡忙着给小蔡盛汤,还不忘装作纯情地问一句。
“这里还有个小孩子能不能注意点影响?”方书剑立马制止贾凡。
“这么多年了,梁朋杰和方书剑终于可以做一次哥哥了,还是蔡程昱的哥哥。”张超感叹,“世事无常啊。”
“可你俩还是得站着吃饭。”郑云龙说,“但蔡蔡可以坐着。”
梁朋杰说没事,至少我做过蔡程昱的哥哥了,我明天一定要告诉他。
小蔡纠结地看着面前的三个满满当当的碗 -- 所有人都在给他夹菜,一个碗装不下,贾凡就重新给他拿了个碗,三分钟之后鞠红川又给他拿了个碗,最后阿云嘎又给他拿了个碗。
“没事,还在长身体。”李琦安慰他,“能吃是福气。”
小蔡一边努力地扒饭一边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那个...龚子棋在哪里啊?”
饭桌上十来个人同时静止,像是被按了开关。
小蔡有点奇怪,解释说我刚刚在龙哥微信上,就是那个大群里看到有龚子棋,我和他是同学,他也在这个节目对吧?
郑云龙很快恢复了正常,应了一声,“嗯。”
“那他怎么没来啊。”
“龚子棋在杭州呢,拍戏,大忙人,赶不过来。”阿云嘎又给他塞了一筷子菠菜在碗里,赶快吃,吃完我们去客厅玩。
小蔡本来还想问龚子棋在群里怎么都没说话,转念一想既然拍戏就也没什么机会聊微信,乖乖地哦了一声,继续扒饭。
其他人你给我一个眼神我给你一个眼神,眼睛都快抽筋了。
“怎么办?”贾凡比着口型问方书剑。
“不知道。”方书剑很诚实地摇头。
04
“龚子棋怎么说?”厨房里的水开得很大声,阿云嘎压低了嗓子问鞠红川,郑云龙和其他人在外边带着小蔡玩儿,“他回消息了吗?”
“回了,他才刚下戏,他说他不太方便过来,因为蔡程昱肯定得来,如果他俩都来了这就不好解释了。”鞠红川也小声回答他,“蔡蔡下飞机了吗?”
“还有一个小时。”
“那先等等。”
俩人对视一眼,长叹一口气。
龚子棋和蔡程昱是去年快要夏天的时候分的手。半夜十二点多,外面吹很大的风,起雾,龚子棋裹着很厚的大衣和围巾,围巾是他俩去年一起买的,冲进剧院的时候浑身都带着水汽,头发间都蒙了一层,他刚从机场过来。
剧院里的灯熄了一半,只有舞台上还打着光,蔡程昱没换衣服也没卸妆,坐在台边,领带扯松了一点,晃着腿。手机倒扣着放在一边,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总之就是没有聚焦地看着台下暗红色的一排一排座位。
“对不起。”龚子棋压低了声音说。
“没事。”蔡程昱应声,“你快坐在这里。”他指着二排中间靠右的座位,“我给你留的,空了整整七天。”
龚子棋没有过去。
“上个月电影节,你是不是也这么看着那个给我留的位置?”蔡程昱问他,“特别突兀,如果整场人不多还好,关键是所有地方都坐得特别满,只有一个小小的座位是空着的,就很显眼,你在台上没法不盯着它看。”
龚子棋走过去,把蔡程昱的手捧起来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和嘴唇都很凉,因为夜里温度很低,但蔡程昱穿得也不多,一套西装在这里坐着等了两个多小时。手背和嘴唇都很冰,所以接触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觉。
“我太忙了。”蔡程昱把空着的一只手伸过去揽住了龚子棋的脖子,摸了摸围巾,“你也太忙了。”
“我们已经四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他接着说,“我其实很想你。”
“我知道你也很想我。”
“我本来的航班是前天下午三点到,但是男三腿摔了,改了剧本,我们只好留下来补拍。几个小时前我上飞机的时候他们刚刚开始庆功宴。”龚子棋说,“我给你发了微信,但我知道你在后台网不好。”
“嗯。”蔡程昱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没有什么很跌宕起伏的剧情,俩人甚至一起出去找了家还没打样的餐厅吃了饭,然后蔡程昱开车回了这边的房子,龚子棋让助理把三天之后的航班改签到今晚回国。
没有然后了。
所以他们怎么才能跟小蔡解释整个故事?解释不清楚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让他知道整个故事。
05
另一边蔡程昱下了飞机,迷迷糊糊摁亮手机,首先弹出三十几个未接来电,然后微信的消息疯狂涌进来,直接给他卡死机了。
等他好不容易翻了一下通话记录,发现光黄子弘凡一个人就给他打了八个电话,还没来得及看微信消息,他先发了一个?
“有没有人给我总结一下重点。”他艰难地打字,“我坐了个飞机的功夫,你们是有人结婚了还是安妮姐姐怀孕了啊?”
群里猛地停止了刷屏。
十秒钟之后阿云嘎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然后紧接着发了一个小孩儿抱着一杯撕开了盖的酸奶的照片,旁边人挤人围了一圈,张超露了半只手在给小孩儿递饼干吃。
蔡程昱的行李啪嗒从传送带上掉下来,他也没心思去管,把照片放大了一遍又一遍看,最后憋出一句。
“我操。”
黄子弘凡立马问他在哪,说自己已经到机场了,买了夜班飞机和他一起直接回上海。
“啊?”
“你到底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没有?”黄子弘凡都要跳起来了,“这你,蔡程昱,十九岁不到的蔡程昱。”
“我操。”蔡程昱又说了一遍。
“行了,蔡程昱指望不上了。”黄子弘凡说,并跟大家宣布他会把蔡程昱带回上海的,希望组织信任他。
郑云龙代表组织表示勉强信任他。
“你是不是把围巾又随手丢在候机室了?”高杨问他。
黄子弘凡随手一摸,“卧槽是的,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每次都这样。”
阿云嘎叹了口气,问他,“组织怎么信任你?”
06
“黄子接到蔡蔡了。”郑云龙晃晃悠悠过来告诉他们,小蔡的眼睛腾地亮了,问他,“要几个小时啊?”
“他俩还得休息一会,明天回来。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可以看见蔡程昱了”阿云嘎回答他。
“好嘞。”小蔡玩了一晚上已经彻底混熟了,这会儿也放开了,盘腿坐在地毯上跟他们一边漫无边际地侃一边啃橙子。
“欸对,你那边到底是什么时候啊?”贾凡问他。
小蔡脸色瞬间有点点僵硬,“嗯...我大二。”
“上完课啊?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约了人吃饭还是怎么?”张超逗他。
“没...刚演出完。”小蔡有点不自在地说,但他低着头,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其他人便也丝毫没感觉到。
“哟,在哪啊。”李琦抽了张湿巾给小蔡擦手。
“...上海大剧院。”小蔡声音越来越小。
所有人愣神了两秒,若无其事地又开始给小蔡塞吃的,“上海大剧院这地方不错。”梁朋杰说。
“怎么,这就是你上次在里边迷路差点错过上台的理由啊?就一层楼,我居然绕了三圈才找到你。”方书剑问他。
梁朋杰狂翻白眼。
郑云龙端着个杯子背过身去看消息,正好龚子棋在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蔡?”
郑云龙抿了口水,“大二,破音那会儿。”
过了半天龚子棋都没说话,最后删删改改半天才发过来一句,“之前还是之后?之后多久?”
“当天。”
这是一段当年谁也没有参与过的剧情,除了龚子棋。
“我现在过来。”
“你怎么过来?”
“开车。”
07
龚子棋到的时候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外面的灯火还是很密,仿佛每一家都有说不清楚的故事要在深夜发生。阿云嘎把张超梁朋杰方书剑赶到楼上去睡觉,说他们还是小孩子不睡会变笨,梁朋杰说那小蔡呢。
张超说他等龚子棋呢,按着他睡他都不会睡的。
可他现在才大二他俩还没...梁朋杰还没说完就被方书剑和张超一边一个架走了。
最后郑云龙阿云嘎留了个小灯,陪蔡程昱窝在沙发里等。蔡程昱倒是不怎么困,就是吃得太多有点晕晕乎乎,他使劲搓了搓脸,小声问几点了啊。
然后阿云嘎的手机就震了,龚子棋的消息弹出来。
“开个门。”
龚子棋站在门口其实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感受,甚至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大半夜开车从杭州跑到上海来。已经开出去好远他都不太能意识得到自己在干嘛,好不容易想起来才给经纪人发了条微信,说这几天他戏份少,请两天假。
经纪人跟他平时关系很铁,开口就骂龚子棋你牛逼,你去干嘛啊。
他说家事。
经纪人不信,你家里有啥事要大晚上跑到上海去?
龚子棋说蔡程昱出事了。
经纪人闭嘴了,说行你去吧,剧组那边我先交代,我看你这会脑子也不太清楚,等你清醒了再给他们打个电话。
龚子棋嗯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他看到照片第一眼就模模糊糊意识到这可能是什么时候的蔡程昱,因为那件连帽衫是他俩大一暑假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买的,但他实在没想到正正好好就是那个时间点。
龚子棋砸了一下方向盘。
郑云龙跟他说你真不来啊小蔡在找你的时候,他已经想下楼开车了,结果转眼大群里黄子弘凡就在那边叫说他接到蔡程昱了,他们找个附近的地方睡一觉了明儿赶早回上海。
他们自从去年分手之后就没正经见过面,龚子棋偷偷摸摸跑到纽约看过两次蔡程昱的演出,最后排,抱着手臂,恨不得把蔡程昱把每一个吐字都刻在脑子里,演出结束他就又飞机飞回国,李向哲问他你何必呢。
龚子棋说我就想听听他声音。
李向哲无语问苍天,然后自暴自弃跟他说,下个周你电影首映,蔡程昱找贾凡要了票。
“贾凡把刀架我脖子上让我别告诉你。”
龚子棋一愣,然后回了个哦。
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算怎么回事,他爱蔡程昱和蔡程昱爱他这两件事儿比李向哲的肌肉还真。但人活着,很多事情不是爱不爱就能解决的。
所以他咬着嘴唇站定在郑云龙阿云嘎家门口,心跳如雷,一下下砸着他的胸腔。
他有点紧张。
门是朝外开的,猝不及防撞到了龚子棋的额头,小蔡猛地又把门关回去,再打开,双手背在身后,朝龚子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眼睛特别亮,就像小狗狗在玄关终于等到回家的主人,主人手里还有新鲜的肉骨头。
“疼不疼啊。”小蔡小声问他。
“还好,不要紧。”龚子棋揉了一把额头把小蔡往屋子里推,“外面冷,你快进去。”
“哦。”小蔡乖乖地往回走,走一步就回头看看他跟上来没有。
“那我们先去睡了啊?”郑云龙见龚子棋没缺胳膊少腿地来了也就放心了,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跟他说,“二楼右手边那个房间是蔡蔡的,你等会把他拎进去。”
“知道了。”龚子棋应了一声,把车钥匙随手扔在柜子上,抬头就看见小朋友弯着眼睛笑。
“子棋,你变帅好多哦。”
龚子棋也笑了,“怎么,我大学的时候不帅吗?”
“帅,你一直都帅。”小蔡啪嗒啪嗒过去给他倒了杯热水,一个晚上的功夫,这家里的东西他已经熟得不得了,然后问他,“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啊?”
“嗯?”龚子棋有点没搞懂小蔡想说什么。
“我先去床上坐着等你,你快去洗澡,床上聊天比较舒服。龙哥说了,柜子里有你的睡衣。”小蔡催他,然后眯着眼睛问,“蔡程昱房间的柜子里为啥有你的睡衣啊?”
龚子棋动作顿了顿,“张超房间里还有梁朋杰方书剑的睡衣呢,一共就这么多房间,都是几个人几个人一起住的。”
小蔡点点头说哦,那你和我是一直住一个房间的啊?
没等龚子棋回答,就又催他,那你快去洗澡。
另一头蔡程昱狂戳郑云龙说小蔡呢小蔡呢。
郑云龙说和龚子棋去睡觉了。
蔡程昱沉默了,然后连发四十个问号。
“你自个儿说要和龚子棋聊天去,我们还不能不让啊?”郑云龙说,“再说我们家给你俩从头到尾就只准备了一个房间,现在另外收一个都难,你还不如让小蔡开开心心地和龚子棋聊聊,不让他发现不就完了。”
蔡程昱想了想也是。
“小蔡呢?”黄子弘凡打了个哈欠问他。
“和龚子棋睡觉去了。”蔡程昱叹了口气。
“什么睡觉???”哐当一声,黄子弘凡从床上掉了下去,他缓缓在地毯上坐起来,问他,“你这是自己绿自己啊?”
“滚。”
08
龚子棋出来的时候小蔡正盘腿坐着,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的应该是困了,他手机又没信号,没啥好玩的。见他来了才精神起来,朝龚子棋伸出手,龚子棋有点懵。
“拉我一把。”小蔡脸色纠结,“我腿麻了。”
俩人并排躺在床上,龚子棋看着天花板,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你在杭州拍戏吗?”小蔡突然开口。
“嗯,电影。”龚子棋回答他。
“真好。”小蔡说,也不知道他觉得什么真好,然后猛地话题一转,“我很喜欢龙哥他们。”
龚子棋侧头看他,小蔡枕着自己的胳膊,房间里的灯很暗,柔柔地笼在小蔡脸上,“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小蔡开始笑,“我今天晚上差点撑死,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在给我疯狂塞吃的,然后他们就站在旁边看我吃东西,就像那个,那个看着自家仓鼠吃东西的饲养员。”
龚子棋也开始笑,“他们都没见过大二的你嘛。”
“是啊,所以我还是有点点别扭。”小蔡说,“然后我就问他们你在哪,他们说你在拍戏,特别忙,我还以为这次见不到你了呢。”
龚子棋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嗯。
小蔡转头看着他笑,“子棋你怎么越来越不说话了,大学的时候你不是很能说吗?”
然后也没等龚子棋说话,“我知道我后来会去茱莉亚读研了。”
“嗯?”龚子棋侧头看他,“意外吗?”
“也不是特别意外吧,我肯定会读研,只不过我还没想好到底去哪里而已。”小蔡说,“然后我就问他们你是不是在纽约大学。”
“他们说是,但你经常国内国外跑,因为要拍戏。”小蔡说,笑压都压不下去,“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龚子棋见他笑成这样,问他。
“我就知道,我们肯定还是隔得很近。”
小蔡偏头看着他,连续赶戏好多天,龚子棋眼睛下面的青黑很明显,但对上他的眼神,又完全看不出来疲惫。
他偷偷咬着嘴唇笑,其实吧,对于生命中遇见的绝大多数的人,都只能陪着走上一段路,说到底都是个过路人。那他是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们的关系依然那么亲密呢?
他不清楚,毕竟他才大二,不满十九岁,他们过去也没有特殊的故事,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他笃定从现在到很远很远的未来,他们都会在一起。
09
“你知道我今天干了什么吧?”小蔡说,语气很平和,“龙哥他们也知道。”
末了他感叹一句,“他们真是好了解我,我只说了个大二,上海大剧院,他们就知道今天是我破音的时候。”
他说到破音的时候顿了顿才继续往下,龚子棋盯着看他。
“...他们找了个别的话题混过去了,反应都好快,特别是方书剑,立马说梁朋杰上次在上海大剧院迷路了,然后我们就都开始笑。”小蔡说,“他们真的对我很好。”
他转头过来看龚子棋,“怎么啦?担心我啊。”
“我本来还是特别难过的,如果没有到这里来,我现在说不定在哪里喝酒。”小蔡很认真地说,“但是我现在觉得,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以后会上歌手,会去茱莉亚读研,会参加很多很多央视的晚会和音乐会。”
“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龚子棋说。
小蔡笑起来,“说真的,我现在找到我之前的问题了 -- 你知道的吧?我肯定和你讲过,那我就不用再说一遍了。”
“你跟我讲过的。不过我得告诉你,就算你今天没有来这里,你也不会去喝酒。”龚子棋说,“因为我带你去吃东西了。”
“哦这样。”小蔡说,“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我其实刚刚还在想,大学的你找不到我应该会急死。”
龚子棋想了一下也觉得很恐怖,“你能不能联系上你那边的人啊?”
“就是不行啊我试了好多遍了。”小蔡说,“怎么啊?”
“我怕我急死。”龚子棋干脆利落地回答他。
小蔡笑够了,才叹口气跟他说,“但其实我还是有点难过,明明就,没难度的音,为什么会破呢。”
龚子棋不说话,翻了个身抱住他,轻轻揉了揉小蔡蓬松的头发。
“好啦。”小蔡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不会安慰我的。”
“需要吗?”龚子棋轻声问他,小蔡抬头,望着他笑了,眼角有点红红的,“不需要。”
他使劲拍了拍枕头,问他,“这里边装的是什么?”
龚子棋说枕芯。
小蔡无语,“装的是梦想!”
龚子棋被他逗乐了,“好好好,那你要不要把这个枕头带回去?”
“这倒不必,好重。”小蔡说,然后问他 -- 其实也不是问他,根本不是来询问的,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他发现了的事实。
“龙哥和嘎子哥是不是在一起的啊?”
10
龚子棋一晚上都没合眼。
虽然他们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早上五六点了。
他披了一件睡袍靠在飘窗旁边坐着,窗帘缝隙漏过来几丝光,模模糊糊地打在小蔡脸上。蔡程昱睡觉的姿势一直没变过,一定要找点什么东西抱在怀里才行,他俩没在一起的时候他抱着被子睡,他俩在一起了就抱着龚子棋的胳膊睡。这么几年下来,龚子棋早就知道怎么样把胳膊送到蔡程昱那里抱一夜不会麻,但也好久没用过这技能了。小蔡一翻身他就知道他可能会来抱他胳膊,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下了床在旁边看着。
“瞎子才看不出来吧。”几个小时之前,小蔡提到郑云龙和阿云嘎,说话语速飞快,“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龙哥说我们家我们家,我还在想们在哪儿呢,搞了半天们在这儿呢。”
龚子棋现在想起来小蔡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他给小蔡掖了一下被子,小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龚子棋问他是不是困了催他睡觉。
“我不睡,万一我一醒就回去了呢。我还没跟你聊多长时间,我也还没见过24岁的蔡程昱。”
“肯定能见。”龚子棋跟他保证,“你先睡,不然明天见了24岁的蔡蔡的时候都没精神。”
没两分钟小朋友就睡熟了。
龚子棋把手机摁亮,微信对话框里还是没有动静,最后一条是龚子棋问他什么时候到上海,再上一条是蔡程昱说他和黄子弘凡已经上飞机了,再往上,就是一个多月前的消息了。
“他醒了吗?我下飞机了,现在打车过来。”手机突然震动,小蔡迷迷糊糊地像是要醒,结果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没,还在睡。”龚子棋回他,“你录声入人心之前每天都十一点就睡觉,哪能经得起这么熬。”
蔡程昱发了个你说得都对但我不想听的表情包。
龚子棋闷笑出声。
他们当年也是这样,一个心甘情愿,一个恃宠而骄,迷迷糊糊过了好几年,然后突然有一天,他开始意识到他想要的和蔡程昱想要的恐怕并不对等。
所以他用了点小伎俩,把蔡程昱拐到手了。
11
小蔡是被蔡程昱摇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懵在了原地。
蔡程昱使劲上手揉了一把小蔡的脑袋,催他赶快起床,“我给你带了蛋黄酥。”
“啊?”小蔡瞬间清醒了,“是那家每次要排一个小时队的吗?现在还在开啊?”
“是,而且现在也还要排一个小时队。”
“我居然长到你这么大还喜欢吃这个,我以为我会因为懒得排队早早放弃这一家的蛋黄酥。”小蔡嘟嘟囔囔地说。
“没事,有人会给你去排队买的。”蔡程昱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说。
小蔡突然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很严肃地说,“你等我两分钟,然后我俩慢慢说。”
蔡程昱看着他踩着自己的拖鞋啪嗒啪嗒跑来跑去,最后过来扯他,蔡程昱揪着他,“别着急,先下去跟他们打个招呼,黄子吵了一天了说要见你。”
小蔡乖乖地哦了一声,跟着蔡程昱下楼去了。
“这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黄子弘凡端着一碗粥,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个人,一个稍微高一点,一个稍微矮一点,矮一点的那个扯着高一点的那个的衣角。
阿云嘎靠在沙发边,和郑云龙一起露出了共享天伦之乐的笑容。
“然后呢?”黄子弘凡缓缓冒出两个问号,“他俩就走了?”
“他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吧,怎么着,你还想和小蔡好好聊聊啊。”张超怼他。
“没。”黄子弘凡悄悄指了一下龚子棋的方向,“我看那个人比较想聊。”
12
“我问你的事情,你不准骗我。”小蔡很认真地跟蔡程昱说。
“行,不骗你。”
“你和龚子棋是不是在一起了又分开了?”
“......”蔡程昱开始思考,自己大二的时候对于这事儿有这么敏感吗?
好像没有吧。
“你别想着蒙我。”小蔡撇着嘴,“我自己的事情我还感觉不出来吗?”
“好好好,你最聪明。”蔡程昱顺着他说。
“你这不是变着法夸自己吗?”小蔡问他,想了想又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 你们到底为什么分开了?”
蔡程昱脸色沉下来,抿了一下嘴唇,没有看小蔡的眼睛,“我也不知道。”
他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
“那我肯定更不懂了。”小蔡说。他坐到蔡程昱旁边,环住蔡程昱的胳膊,蹭了蹭,小声问他,“妈妈...知道了么。”
“知道了,两年前我们就告诉她了,想着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儿,总要告诉她的,结果...”
蔡程昱没继续往下说。
小蔡紧紧地抱住了蔡程昱,“你能告诉妈妈已经很棒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早就有勇气告诉妈妈。”
“那妈妈怎么说?”
蔡程昱侧头看了看小蔡,“妈妈说,她想要我快乐。”
小蔡一瞬间眼睛有点红,抽了抽鼻子,抱着蔡程昱的手又紧了几分。
“虽然我跟你比还很小...”他慢慢说,“你可能觉得我还有点幼稚,但是你都告诉妈妈了,为什么还会分开呢?这是我觉得唯一的阻碍了。”
蔡程昱有点老气横秋地跟小蔡说,“你还小啊,还在上学呢。你可能不懂。”
“我不懂什么?”小蔡有点着急了,“他那么爱你,你那么爱他,就算别人看不出来,你当我还看不出来吗?”
他按着蔡程昱心口的地方,“你觉得你们分开可能对彼此都好,但你真的快乐吗?”
“我不管,我那么喜欢他,不能让你冲动之下分手,给我把男朋友整没了。”小蔡声音越来越高,对上自己也没什么羞不羞的,反正他有多喜欢龚子棋,蔡程昱只可能更喜欢,索性就喊出来算了。
“我也不想啊。”蔡程昱对着十九岁的自己手足无措.
“他也不想啊!”小蔡恨不得一口咬在蔡程昱胳膊上,“我怎么感觉我智商越长越回去了呢。”
13
蔡程昱给小蔡喂了三个蛋黄酥才勉强平复了小孩儿的情绪,“我大二的时候有这么作吗?没有吧。”
小蔡说我对着自己还不能闹腾一下了?
蔡程昱说好吧你说得对。
蔡程昱揉了揉小蔡的头,觉得感觉挺奇妙,按道理来说他正在揉自己的头。他突然开口,“演出的事,你还难过吗?”
“难过。”小蔡头也不抬地说。
“难过才对。”蔡程昱很浅地笑起来,“难过才能一直记住,别再飘了。但是你这次应该不会再钻牛角尖了吧?别和我记得的一样,每天得着有空没空练声了,坏嗓子。”
小蔡说知道啦,龙哥嘎子哥川哥都跟我说过了,龚子棋也跟我说过了。
“得,搞到最后我还是最晚提醒我自己的那个。”
小蔡蹭蹭他的胳膊不说话。
蔡程昱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问他,“我有没有让你失望?”
“当然没有啊你在想什么。”小蔡很奇怪地看着他,“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万倍,我压力好大哦。”
“但我现在觉得挺开心的。”小蔡望着他笑,“这么难走的路,你居然真的走下来了,你好棒。”
“所以你要努力。”蔡程昱拍拍他的手背。
“知道啦。”小蔡说,“我觉得真好。”
“嗯?”
“你的那些哥哥弟弟,真好。”小蔡说,“每个人都特别好,我都想快点见到他们了。”
蔡程昱看着他笑。
“特别是龙哥嘎子哥,”小蔡认真地说,“而且很重要的是,怎么会有这么般配的两个人啊?”
然后他语气一转,“你得和龚子棋努努力变成那个样子,至少我觉得龙哥和嘎子哥这房子挺好的,我以后就要住这种房子。”
“你想这么远啊?”
“不远啦,你回国不买房吗?”小蔡把蛋黄酥的盒子整整齐齐收进袋子里,“这样,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问题,我也帮你解决一个问题。”
“啊?”蔡程昱有点迷茫。
“帮你解决男朋友的问题。”小蔡说。
蔡程昱看着他,说,“你知道我想到一句什么话吗?”
“什么?”小蔡问他。
“上帝只救自救之人。”
“......”小蔡认真地想了下,“我们这真的是自救,没有任何毛病。”
14
小蔡暗暗拽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结果到了龚子棋面前就有点怂,十九岁的龚子棋他不怕,但是二十四岁的龚子棋毕竟成熟了太多,他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
龚子棋看着前面的小孩儿,小声说,“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啊?”
“我也知道该做什么了,但你先不要告诉他好吗?”龚子棋望着他笑,和十九岁那一年一模一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那也就是你和他的秘密了你是不是傻。”小蔡很无语地告诉他这个事实。
龚子棋语塞。
小蔡叹了口气,“我感觉我好像要走啦,你必须快点和我和好,听到没有?不要让我再为这个事情操心了。”
龚子棋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十九岁的小蔡,“你要多包容一下十九岁的我,我那个时候还太年轻了,不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好吗?”
小蔡闷闷地说,“那你也要多包容一下二十四岁的我,我本来以为我二十四岁的时候会成熟稳重,现在看起来并没有,我其实很担忧。”
龚子棋闷声笑起来,眼神柔和得月光下的海,只有蔡程昱的影子在里边荡漾来荡漾去。
“有什么事情就去找龚子棋,知道吗?别自己一个人憋着,你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才把你这一点别过来。遇到太有压力的事情学会找人分担,不要老是自己一个人扛。”
“我希望你一往无前的勇气里,能有小小的一分是因为我产生的。”
小蔡看着他,“那你呢?”
“你早就已经在我的勇气里了。”龚子棋说。
小蔡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开始笑,说,“你也在我的勇气里了。”
“嗯?”
“我从他身上能够感觉得到。”小蔡很笃定地说。
15
蔡程昱站在楼下跟小蔡道别,龚子棋远远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蔡对着龚子棋招了招手,然后转过来小声问蔡程昱,“他是不是还不知道是你先喜欢他的?”
“也是你好吗。”蔡程昱给他紧了一下连帽衫的抽绳,两个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模一样的、有些狡猾的笑容。
“多陪陪妈妈。”小蔡跟他说。
“好。”
“快点和龚子棋和好。”
“好。”
“必须给我照顾好你自己,不能生病,不要把行程安排得太满。”
“...好。”
“那我走啦。”小蔡清清嗓子,“我会努力变成你的。”
蔡程昱看着他,心里化成一滩水,这一路上走过来遇见过什么只有自己的心里最清楚,别人看到的是光明坦途,实际上荆棘遍地,一路走过来鲜血淋漓,但是 --
“希望会有的,光也会有的,就在前面,不要着急。”
他沉声对小蔡说。
小蔡愣了一秒,扑进了蔡程昱的怀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向他来的地方走过去。
16
“回家吗?”龚子棋过来,自然地把他搂进怀里,自然地问他要不要回家,好像他们分开的不是十三个月而是十三分钟,“我每两个周都会雇人打扫。”
“我钥匙扔纽约那边了没带回来。”
“我带了。”
蔡程昱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困惑的表情,“啊?”
“去年分手的时候我就没还给你,你后来也没找我要。”龚子棋说,挑了挑眉头笑,“我就知道我俩会和好的。”
“...”蔡程昱决定转移话题,“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我开,你睡会,车上有眼罩和耳塞。”
“?你给谁准备的?”
“从我俩买车的时候就一直给你准备着了,小祖宗。”龚子棋说。
===================================
蔡程昱是一个活得非常清醒和通透的小孩,他的内心极其强大,但我希望,在每一个他感觉到不安、彷徨、无措的时候,都有很多很多人来当他的退路,告诉他所有人都站在他身后,不一定会安慰他,但能在他重新出发的时候拥抱他。我觉得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哥哥弟弟们、龚子棋和蔡程昱能够给小蔡的东西是完全不同、但都是不可或缺的。到目前为止,能够完完全全懂蔡程昱的只有蔡程昱,因为能理解和经历过其实是不一样的两个概念,而且很多东西是要靠时间磨练出来的。
我希望他和龚子棋能够一起走过更多年,然后完完全全去懂得对方。
我热烈地,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小蔡要永远健康快乐,平安顺遂,少有难过挫折,完成所有你想要完成的愿望,很好很好地度过你的人生
我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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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坐在剧院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面前的牛奶在这个季节里还能用来暖手。
他是来看阿云嘎的,票还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就是人到的有点儿早。
是太早了,七点半的开场,五点就坐在了这里。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没锁屏,停在这个聊天界面上还亮着光。
是一条语音,对方的黑白头像用了好几年,没有备注自己也能在几百个联系人里第一时间找到他。
有些人看起来积极接受新鲜事物,还拉着郑云龙一起,实际上头像都不带换的。
恋旧。
他俩的消息记录顺着翻上去没个头,和当时发短信的时候一样,收件箱里躺着的最多的都是他。
郑云...
*嘎龙嘎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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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来看阿云嘎的,票还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就是人到的有点儿早。
是太早了,七点半的开场,五点就坐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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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条语音,对方的黑白头像用了好几年,没有备注自己也能在几百个联系人里第一时间找到他。
有些人看起来积极接受新鲜事物,还拉着郑云龙一起,实际上头像都不带换的。
恋旧。
他俩的消息记录顺着翻上去没个头,和当时发短信的时候一样,收件箱里躺着的最多的都是他。
郑云龙从来没仔细想过,这种几乎不间断的联系是怎么到现在的。
甚至有段时间还恍惚自己中间这几年是不是压根没过去,睁眼就是寝室的天花板,阿云嘎又催着他去上早课。
“大龙你到了嘛?我在化妆~”
距离开演还有两个半小时,郑云龙拿起票又看了一眼。这里是上海,是他的主场,大小剧院都有过演出,熟门熟路进后台完全可以,还能在开场之前和阿云嘎聊一会儿,但是他不想。
“没,化着吧。”郑云龙蹭了蹭鼻子,面不改色的骗手机那边的人。
“哦,你记得别迟到,看看天气预报,要是下雨记得带伞~”阿云嘎絮絮的叮嘱了七八年,七年还是八年,郑云龙得做个加减法才能算出来。
自己也适应了,适应他们在彼此的生活里,乱七八糟融在一起,什么都分不出你我来。
就像自己在北京随时有住处,阿云嘎到上海拿钥匙开门,还有今天冰箱上的便利贴:“晚上七点半的演出,你睡醒了记得吃早饭~”
“天气预报说不下雨。”
郑云龙其实没看,但他知道上海的脾气,看着阴沉,总是落不下雨的。
他咬着嘴皮没等到新消息,估计是阿云嘎被服装组叫走了。他终于锁上屏,空出手来继续握着杯子发呆。
外面阴沉沉的,再等一会儿这个点钟就能看到落日的,现在只有云彩打着转从尚且完整的光团旁边滑过去,照的路上明明灭灭,车流就跟着一走一停。
明明风也不疾。
明明他也不勤。
他知道演出在晚上开始,可能是为了躲开晚高峰的地铁又或者是胖子难得早早在沙发上睡着了没闹他。睡起来洗了个澡,郑云龙就套上外套出门了。
然后拒绝了进后台的邀请,坐在这儿打发时间。
郑云龙也不知道温暖忙碌的化妆间哪里得罪他了。
傻逼。他在咖啡馆舒缓的音乐里骂自己,傻逼。
被迷了心窍。
关于演出,郑云龙不是第一次看了,或者说是一场也没落下。他清楚,舞台永远是催化灵感的最佳温床。
他们可以照着剧本排练无数遍一模一样的走位,但情绪和细节处理,永远是越诠释越具体。
阿云嘎是其中佼佼,郑云龙不想错过每一个舞台上的他,或者说是每一个杨晓宇。
杨晓宇是阿云嘎剧里的角色,在一部讨论生死的剧本里,他是明亮的有些格格不入。
郑云龙不得不承认,阿云嘎真的适合这类角色。从夜里来,而自己本就是光源。
杨晓宇以及Angel.
和这几年的郑云龙不同,引进的剧本总偏爱人物的撕裂感。
要大挣扎要大迷茫,恨不得整颗心剖出来扔在舞台上才酣畅,逼得郑云龙一个劲儿的折腾自己才能窥得见里面人物一点点的影子,然后用手撕开裂口把自己装进去。
他要读很多很多遍的剧本伴着很多很多的酒,多到阿云嘎找不到他的时候心下了然。
我们大龙对音乐剧十分认真,他很拼的。阿云嘎常这么说起他。
其实如果阿云嘎是他,也会这样做。
只是恰好杨晓宇不用。
他有远超过这些的情绪去支撑这个角色,远超过的。
想到这里郑云龙停了停,随手撩着头发,露出五官又被遮掩下去,一闪而过,听到那边偷偷打量他的两个姑娘忍不住倒吸的惊叹。
她们不会来搭讪的,郑云龙无比的笃定。明明之前被要联系方式最多的是阿云嘎,几年之后就颠倒了角色
他们管这叫什么?刘令飞在目睹了酒吧里自己好几次被人搭讪的时候评价他,脆弱的艺术家气质。
“流浪的人啊,你愿不愿意停在我的身边?”老搭档像是在唱咏叹调,逗得谁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
去他娘的艺术家。
郑云龙把扣着的手机翻过来,没新消息。卖票的app里,灰色的区域零星,亮起的可选位置是这场剧的盈利指标,也是郑云龙和阿云嘎未来灯塔。
光亮是火,是希望,是指向标。
郑云龙却只想他们一个个灭下去,那才算某种意义上的真的亮起来。
总有一天剧院里会坐满人,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想要的可真不少。
和艺术家的共同点,也不是没有,郑云龙抿着牛奶,苦兮兮地穷乐呵,一身抱负口袋空空。
没钱这事儿太操蛋了,北京的时候挤着一间房,翻身就会吵醒阿云嘎,郑云龙信誓旦旦的说等以后出人头地他来找自己,就住最好的酒店,喝最贵的酒。
“你自己喝,我看着~”相比于郑云龙当时趴在桌子上对着啤酒瓶指天骂地,滴酒没沾的阿云嘎在对面撑着脸清醒得很。
“不是我操,嘎子,你能不能说点儿助兴的话?”郑云龙指节把桌子敲的震天响。
“好好好龙哥~咱喝82年的拉菲!成箱喝~”
那天郑云龙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还在想,哪来的一箱拉菲让他折腾。
结果真等阿云嘎来上海看他了,郑云龙那个小居室放个行李箱都转不开身。那是他最狼狈的日子,阿云嘎从楼下小超市买了葡萄汁,坐在行李箱上和他对瓶吹,郑云龙是不喝的,郑云龙是喝了的。
“敬音乐剧!”不然他怎么恍惚看到了Angel那件红色外套。
全当劣质香精勾兑的是他们八二年的拉菲。
说回晚上这部剧,《我的遗愿清单》。
郑云龙对它可太熟悉了,甚至剧本都零零散散看过一遍,要感谢那个大半夜聊天内容都是杨晓宇的阿云嘎。已经看过几场的郑云龙对剧情完全不感兴趣,只是——
只是阿云嘎也有想过自杀吗?
郑云龙陪他看电影原著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有一瞬间,身边的这个人也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冲动的压抑不住的,想要逃离这个世界。
自然不是为了学业,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因素。
他借着投影仪的光盯着阿云嘎的侧脸,眉眼深深,每一处无不是上帝的安排。自己记忆里的假发挡住了对方的脸颊,一半带着浓妆,一半颧骨耸立。
不对,阿云嘎什么时候胖了这么多?
“大龙你看我干嘛~看电影啊!”郑云龙被瞪了一眼,伸了个餍足的懒腰,一只手虚虚搭在阿云嘎肩上,才有了实质感,能回到电影的世界里。
那人还在盯着屏幕,手边的剧本摊在手边标注了一半,不知道郑云龙刚刚那瞬间的害怕。
郑云龙自然是希望他没有过这种想法,可总又觉得自己太苛刻。生活对阿云嘎足够吝啬,自己怎么能再做要求。
总要让他喘口气的。
“嘎子,你想过自杀吗?”郑云龙在片尾的字幕里问他。
直到音乐关掉,直到相关推荐照亮了阿云嘎的表情,他嘴角下压着,内敛的情绪找不到突破口,又翻滚着回到阿云嘎那颗平稳跳动的心脏里,跟着血液循环流经手脚。
他说着郑云龙听不懂的蒙语,每个字的尾音都咬的极重,颠来倒去只有那几个音节。
问话的人把揽着阿云嘎的胳膊往里收了收,让他肩膀上凸起的骨头硌在郑云龙的胸口上,再戳进去:
“你可以这样想的,没人会怪你的。”
“我不可以。”
阿云嘎关掉投影仪,房间里没了光源,郑云龙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对方的情绪,似乎是在笑的。
“你他妈把灯给我打开!黑灯瞎火的老子要掉下去了!”
郑云龙这么说着,却没松开手。
一部好的电影带给人的观后情绪是绵延又漫长的,和没头没尾的对话一起穿插在剧本的每个角落里。
郑云龙恍惚又看到Angel.
他过去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过黑漆漆,所以从未期盼过亮堂堂。吉屋出租给了他的全新的体验:
如果你的生命在流逝,如果你的生活困苦,如果你一无所有,如果你破败不堪。
如果我遇见你。
某种意义上讲,郑云龙人生的转折点寥寥,三十岁不到的人,路还没有一半已经面临而立之年的称谓,他又能说出几个大事件呢。
这一路上见的风景,身边大多有个人陪着一起,咫尺或者远远的。
他绕不开这个名字。
咖啡店里的男人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今天坐在这对着手里的牛奶就是来思考人生的。
他要解释清楚,起码和自己解释清楚,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来看一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音乐剧。
因为阿云嘎。
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能坐在他身边拿走手里的杯子毫不避讳的问都不问的直接喝一口,那只能是阿云嘎。
他俩的东西没有具体的划分,冠上他俩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归属权就立刻模糊了。
看过的风景,相处的时间,走的路。
加上一个转折点——
吉屋出租
不是Rent.
郑云龙把他俩之外的东西分得清楚,有些事情只有把你自己扔进去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段时间舞蹈室总有哒哒的高跟鞋,伴着上下翻飞的裙摆,阿云嘎几天前刚穿上的时候走路都颠簸。
回寝室的时候,脚后跟上带着水泡。
“我操,你这怎么回事?”郑云龙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八公分的高跟鞋,你说怎么回事儿。
果然,那个沉默的人扬起脸看他:“没事啊,就是起泡了。”
“你得挑破,哎你他妈别自己瞎动,给我坐着。”把准备动手的蒙古大夫按在椅子上坐好,郑云龙正好没换衣服,赶在寝室锁门之前来了一个往返跑。
到底也没让阿云嘎自己动手,郑云龙一边骂着劣质皮革混着汗臭的味道,一边借着头顶的灯给人挑水泡:“疼也别嚷嚷!”
他把酒精喷上去,隐约听到滋啦滋啦的皮肉,阿云嘎不会出声的,郑云龙看着他在身边攥成拳的手,没来由的暴躁:“算了你他妈还是嚷嚷吧,我看着都疼。”
“没事的,好了没有呀,寝室要熄灯啦!”阿云嘎和往常语气没差别,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嘟囔着他。
正好,说完就断电了。骤然暗下来的视线,郑云龙手里的东西差点儿没拿稳:“你台灯呢?算了拿我的,哎我操也不知道有没有电,早上忘充了…”
阿云嘎脚后跟上的水泡挑破了又长起来,几个月之后成了一片茧。
郑云龙始终记得那片红色的裙子,在舞蹈室的木质地板上翻飞了几多次。
后来醉酒的时候,郑云龙趴在阿云嘎肩膀上总喜欢哼这首歌。
“I'll cover you.”
“好好好…”阿云嘎单是把这个比他高出三公分还壮上不少的男人搬回住处就要花不少力气,哪里去听那个人到底说的是什么。
“Angel…”郑云龙喊他。
“怎么啦,Collins?”阿云嘎回答他,顺便把热毛巾盖在郑云龙脸上。
他从不怀疑那个下午,那人的眉眼里写着永恒的爱。
Angel对Collins.
“你到了没有呀?”阿云嘎那边应该是准备好了,在开演前的倒计时里百无聊赖。
“到了到了,这就进剧院。”看着时间也差不多,郑云龙混在观众里验票入座,看看没有拉开帷幕的舞台和可怜的上座率。
“你早点到就好了呀,刚刚大辉还说他也想你了。”
郑云龙有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他啊,那等结束了一起吃饭去。”
“好~”他讲话还是带着不自觉上升的尾调,开心与否都能哄的对话的人觉得身心舒畅。
阿云嘎凭借这点在大学打工的时候虏获了周围店铺大妈大婶们的不少欢心,尤其是那个服装店的阿姨,他们的舞台装的采购才变得那么容易。
说起来,Collins的那顶帽子现在还在他衣橱的最角落,他从来没有试过忘记吉屋出租。
这一场阿云嘎的状态不错,郑云龙从他一上场就看得出来,嗓子很松弛,几个高音听的人舒服。
腰伤到了上海就没再复发,于是跳起又落下的动作丝毫不显吃力。
郑云龙总是把那几个台阶看成桌子,似乎又听到了高跟鞋落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
他在杨晓宇戴上天使翅膀的可笑头饰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是Angel.
如何区分剧里的人物和现实,这是肖杰耳提面命了四年的重点知识。
你要做舞台上的人,你要离开角色。
阿云嘎学了很久,并且十分羡慕郑云龙一秒入戏一秒出戏的共情能力。
“你怎么这么牛逼?”郑云龙在他的感慨里第三次拍掉阿云嘎不自觉翘起的尾指。一个月了,郑云龙身边出现的还是Angel.
他不需要区分自己和角色,现在却坐在观众席上区分角色和角色。
串戏是对演员的侮辱,郑云龙不想侮辱阿云嘎。
可杨晓宇总能让他想起那个俏丽的Angel,在时隔四年之后的现在。
整部剧目幽默诙谐,生死的细节处理都不是太过严肃,郑云龙在台下零星的笑声里又一次想到那个没有亮起的房间。
他也会选择离开吗?
以及,自己非要在大和谐的观众席上思考这种操蛋问题吗?
郑云龙要如何抓住一朵云,在还没落的太阳前,在呼啸的风中,看着北京上海往返的机翼从中穿过。
他看着杨晓宇的要死要活,看着杨晓宇的逐渐柔软,把“背离”两个字诠释的淋漓。
自己在阿云嘎的清单上能排上第几,后面的对号有没有勾起过。
是Angel还是杨晓宇,现在已经没了意义。
他看到阿云嘎的鲜活,在角色间的游走,握住一个人的手又松开。
郑云龙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回归了观众本身,带着回忆的滤镜看着舞台上的人。
“你怎么理解这个角色?”
郑云龙从某种意义上更贴合这个角色,他有肆无忌惮挥霍的高中,也有当头一棒的转折。
相比于阿云嘎这几天在高中的操场上遛弯,郑云龙更倾向于吃饱喝足之后咂着嘴给那人讲自己高中的故事
在校门口堵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翘课去网吧打游戏,被自己妈妈追着满客厅的挨打。
他很少说起这些私密性太强的回忆,哪怕阿云嘎曾经在某个深夜坐在台阶上和他讲完了自己的前半生。郑云龙咬着嘴皮听着,手里一根烟接一根烟,不作故事的交换。
因为阿云嘎当时不需要,现在不同。
他不仅需要,还会抓住其中几个点问郑云龙,后来呢,你当时怎么想的呀。
后来…郑云龙眯着眼睛几乎要睡过去,阿云嘎客厅里的沙发还是他俩一起去挑的,躺着睡觉正好。
“后来被我妈打了一顿,我操那个疼,是真动手,一点儿都没客气。”他夸张的吸着冷气,好像现在还有青紫似的。
阿云嘎不问了,确实太私人了,他的记忆里没有一个能与之匹配的感受去共鸣。
“行了,吃完了没有?刷碗去!”郑云龙把人推搡到厨房,自己靠在门口知道说错话了。
为什么要去占有你不曾经历过的人生。
台上的剧情到了小高潮,身边有几个观众进了剧情里,屏着呼吸眼睛里都是光。
郑云龙单是这么看着,就有种宿命感。你瞧,我曾经也是这个样子看着你,我的老班长啊,我的Angel,现在的杨晓宇。他在舞台上高歌,唱着杨晓宇,唱着那个十几岁的郑云龙。
如果我信一个神。
郑云龙的喉头滚动着,什么东西压抑不住的急切的要爆发。
记忆里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急,跳上了桌子踩到了他的脚,崴向一边脚踝红肿着,终于被一把拉到怀里,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阿云嘎牛逼!”
他清亮的嗓子在返场时候格外突兀,那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人看着他歪头笑。
像是阿云嘎在哼唱
“I'll cover you.”
散场的时候没几个人去sd,郑云龙也不急,站在几步外抽着烟,等要签名的小姑娘差不多要走了,阿云嘎才看到他:
“大龙!”他朝自己招手。
手里的烟才燃了一半,也被强行摁灭,郑云龙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右手顺着滑下去留在了阿云嘎腰上。
“走,辉子,想我了不是?吃饭去。”
他不知道香烟为什么没有寿终正寝,但或许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停留在这里。
来见他的神。
-FIN-
【云次方】蝶 -7- (双向暗恋)
梦里有的,现实里也都会有。
又或许现实里已经有了,也未可知。
——————————————
-7-
很久以后郑云龙才知道,之后的那个夜里阿云嘎一直守在他床边,一整夜没合眼,直到卧室里米色的窗帘渐渐掩不住外面天光大亮。
郑云龙搬来后,阿云嘎担心他睡得晨昏不分,把原来的遮光帘撤掉了。然而郑云龙的病还是发展到了不叫不醒的地步。
阿云嘎能做的,只有保证他在正常的三餐时间醒来进食。
清晨的鸟叫渐息,早高峰的车流声隐隐传来。
他提前掐掉了闹铃,这一次没有按时叫醒郑云龙。
前一晚那种惊惧交加的窒...
梦里有的,现实里也都会有。
又或许现实里已经有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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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很久以后郑云龙才知道,之后的那个夜里阿云嘎一直守在他床边,一整夜没合眼,直到卧室里米色的窗帘渐渐掩不住外面天光大亮。
郑云龙搬来后,阿云嘎担心他睡得晨昏不分,把原来的遮光帘撤掉了。然而郑云龙的病还是发展到了不叫不醒的地步。
阿云嘎能做的,只有保证他在正常的三餐时间醒来进食。
清晨的鸟叫渐息,早高峰的车流声隐隐传来。
他提前掐掉了闹铃,这一次没有按时叫醒郑云龙。
前一晚那种惊惧交加的窒息感伴随着一阵心悸反噬上来,让他犹豫,不敢开口。如果一声,两声,三声以后,郑云龙又一次没醒过来,他该怎么办。昨天的情形,他没有勇气再经历一遍。
他蜷起身子,伏在床边,盯着郑云龙轻阖的双眼,起伏的胸膛。这睡相,阿云嘎回想一下,自己竟断断续续看过了十年。
大学时的郑云龙开朗搞怪,和朋友们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就没个端正的时候,以致于那会儿阿云嘎觉得郑云龙睡着后五官消停的样子尤其难得。无关紧要的课上,郑云龙总拉他坐在教室后排,困了枕着他的腿就睡。这样胡乱躺倒,睡相并不雅观,素面朝天,还时常微张着嘴,却总惹得阿云嘎在听课间隙忍不住低头偷瞄两眼。
他睡着了还挺好看的。
——阿云嘎不记得自己何时第一次产生了这个念头。
北京的冬天特别冷,郑云龙怕冷,早晨不愿脱离宿舍的暖气去面对室外的严寒,喜欢裹在被子里蒙头大睡。有早课时,阿云嘎去被子里刨他出来,常感觉自己是在挖一颗藏在雪地里的红薯。勤劳的薯农阿云嘎,每次成功将这颗倔强生根在被子里的红薯挖出来,都能由衷地体会到丰收的喜悦。
他们盘戏最辛苦的日子里,郑云龙时不时会在排练室补觉。他眼睛大,一旦累了比其他人更容易露出倦容,卧蚕底下一片青黑色。排练室破旧的小沙发不够他舒展身体,他抱紧双臂蜷着腿缩在上面,睡姿看上去并不舒服。阿云嘎就拿自己的外套帮他盖住脑袋,起码没光他能睡得好些。
偶尔郑云龙跟朋友拼酒也会喝醉,醉了倒头就睡。这种情况在他们上学时极少发生,更多是在刚毕业那年。如果给睡着后的郑云龙排个名次,阿云嘎最喜欢喝醉后的这个,不闹也不撒酒疯,平常那股张狂劲儿都收起来了,很乖一只猫的样子。他们并排躺在阿云嘎当时那间公寓的双人床上,郑云龙睡得四仰八叉人事不知,阿云嘎没那么快入睡,睁开眼便能瞧见旁边那人熟睡中安稳的轮廓,闭上眼耳边是他清浅的小呼噜。
郑云龙的呼噜声他在大学里听了四年,一开始不堪其扰,封他和建新俩人为宿舍公害。大川曾怂恿他恶作剧地录下过郑云龙的呼噜声,同学聚餐时拿出来放,引得哄堂大笑。后来他一个人住了,失眠,试遍各种方法无果,某天突发奇想地翻出这段录音,搁在枕边播放,意想不到地一夜好眠。
他药效奇特的安神剂,现在躺在他的面前,却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一整夜,阿云嘎把他的手腕搭在自己指尖,摩挲着他手腕处的血管。指尖传来微乎其微的脉搏,好像只要稍不握紧,这个人就会彻底化作一壶流沙,一捧清水,一阵微风,穿过他的指缝,悄无声息地溜走。
此刻郑云龙睡得昏沉,呼吸不似平时绵长平稳,不知又陷入了怎样的梦境,薄薄的眼皮颤动着,无端生出了一丝脆弱的鲜活感。
阿云嘎心下一动,像是想要借助这点微弱的颤动来确认他的生命一样,将手覆在了郑云龙的眼睛上。
他动作极轻缓,但郑云龙竟然被惊醒了,倏地在阿云嘎手心中睁开了眼。
——像是,扑住了一只蝴蝶。
郑云龙浓密的睫毛扫过他掌心,这个比喻突然就在阿云嘎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做什么?”郑云龙摘掉阿云嘎的手,蹙着他好看的眉毛,看向阿云嘎。眼底湿红得仿佛刚痛哭过一场。
见郑云龙这么容易便醒了,炙烤他心脏一夜的焦灼感瞬间被浇灭,阿云嘎松了一大口气,顾不上解释自己被撞破的小动作,拉他起来吃早午餐。
******
阿云嘎心情非常好,郑云龙看得出来。他眉目温和舒展,正看着郑云龙细嚼慢咽地品尝他煎的三文鱼,却让郑云龙不断想起刚刚梦到的那个,悲伤的阿云嘎。
方才结束的梦里一片纯白。
据说,人在体验极致的高潮,或接近死亡时,能看到这样的世界。自己在梦里算是什么形态,他不确定。灵魂吗?也许。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对他视若无睹,有个护士模样的小姑娘甚至从他身体里穿行而过。
梦境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它夜夜给你递上不同的剧本,有时让你深信不疑自己是只自由自在的鸟,有时你又能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受困于爱情的人类。它擅自偷走你的逻辑,不留痕地篡改你的记忆,祝你玩得尽兴。
郑云龙极少在梦里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也几乎从未在梦里记起自己正被千百个梦压得翻不了身。但在今天的梦里,他知道自己病势沉重。他见到了阿云嘎和他自己,在一个像是医院的地方。
阿云嘎没有穿鲜艳颜色的衣服,郑云龙还是能毫不费力地在人群里锁定他。一众面容模糊的人里,唯独他有清晰深邃的五官。过客们匆忙奔走,影影绰绰,只有阿云嘎像一朵停驻的云。
他用一个环抱的姿势,守着一张病床。
郑云龙再走近些,发现那张床上躺着另一个自己。
哦,对,这提醒他想起来了,他病了,他总是睡着,越来越难醒过来。
病床上的自己睡得很沉,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和仪器。呼吸机长得很滑稽,它的管道底端是一个唱片机。旁边放了一摞碟片,都是他这些年来收藏的音乐剧。唱片机在运转,播放这些碟片给他供氧,维系他的生命。
郑云龙有点想笑,梦都这么荒唐了,还在映射他那颗赤子初心。他习惯性地想在阿云嘎那里找一个同样被逗乐了的回应,但当他抬眼看到阿云嘎,一下就笑不出来了。
阿云嘎注视着床上的他,那神色太过哀伤。
郑云龙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锐利地穿过了他的身体,就像刚刚那个一路小跑的小护士一样。
“病人不会再醒来了,他放弃了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这样宣布到,然后按下了唱片机的停止播放键。
阿云嘎垂下头,在病床边跪了下来。他的刘海也耷拉着垂下,阴影盖住了眼睛,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那些拥挤的人影都退散了,四下空无一人,只剩下纯白。
“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阿云嘎问到,听起来虚弱而绝望。没有人回答他。
郑云龙能听见自己心脏咔嚓咔嚓地碎裂开。他穿过躺着的自己,站到了阿云嘎身侧,轻飘飘扶上他的肩。
“亲亲我呀,”他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恨不能提点提点床前这截木头。
“你亲亲我,我就愿意醒了。”
这童话一样的情节,原来可以这么残忍。他的心一面雀跃,一面枯死。亲吻从来就不是什么魔法,爱情才是。
你给我爱情,我就不必再沉湎梦境,贪恋那里的欢愉。
求你救救我,求你也爱我。
可惜床边的木头什么也感应不到。他捧起床上那个郑云龙骨节分明的手,把脸深深埋进了他手掌里。
然后郑云龙看到,阿云嘎哭了。
他记得这人说过,眼泪早就流干了。
而他现在就站在阿云嘎旁边,看着阿云嘎的眼泪缓缓地,无声地,从躺着的那个自己手腕上滑落,滑进他的袖子里,像一颗陨落的星星,像一串顺着他脉搏落下的吻。梦里不该有触觉的,可他就是没来由地感到手臂上有丝痒,又隐隐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温热。沉重的也许是伤心与酸楚,温热的说不清是什么,蓄满了他的双眼,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然后他醒了,发现那些沉重与那股温热,都从阿云嘎手心传来。
******
饭后郑云龙没选择回屋继续睡。
他摸了支烟出来,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阿云嘎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郑云龙沉默地盯着阿云嘎的手。那人手指翻舞,正熟练地削着一只梨。
那只梨沉甸甸的,汁水丰沛,看起来就清甜爽口。他想起梦里阿云嘎一夜快马加鞭给他送来的荔枝。
他迷恋梦境里那个和他缠绵温存的阿云嘎,迷恋他看着自己时缱绻的目光、拥抱他时锁骨的触感,迷恋他吻他时带一点胡茬的唇峰。但昨晚一梦,他发现自己终究舍不得让现实里的这个活生生的阿云嘎失去他。即使在这里阿云嘎对他没有爱情,失去他也一定会让阿云嘎再次感到孤单。郑云龙对这一点十分肯定。哪怕这孤单可能只有一点点,哪怕阿云嘎已经尝惯了这种滋味,他也舍不得再添一分到阿云嘎心里。
这些日子阿云嘎明显瘦了,颧骨又显得有些突兀高耸,挂着两个黑眼圈。
“嘎子。”他突然有些心疼地握住阿云嘎的手腕。阿云嘎应了一声,用削好的梨换下他手里的烟蒂。
“润肺的,”阿云嘎说,“少抽点烟。”
郑云龙大事压在心头,没什么胃口:“我只吃得了一半,你分一半走。”
很难得的,阿云嘎没有对他言听计从。他把整个梨推回郑云龙手里。
他说,“梨不能分。”
郑云龙闻言,终于有了种认命般的感觉。
好,不分开。
梦里梦外,如果我们两个里一定得有一个孤单,那么这一次换我罩你。
“嘎子,”郑云龙缓缓吐出肺里的烟,“你不是想听我的梦么。我给你讲讲。”
阿云嘎猛地挺直了背,转过身来。
昨天夜里他已经在心里做过了最坏的打算。郑云龙突然的转变让他受宠若惊。
“好,”阿云嘎说,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听着。”
郑云龙咬下一口梨,真的很甜。
“我梦到过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
梦里牛奶还是热的,从学校小卖部的蒸锅里刚刚提出来。阿云嘎在牛奶盒上插好吸管,再把吸管送到郑云龙嘴边。郑云龙仰躺在床,眼睛都懒得睁,咬住吸管闭着眼喝。
阿云嘎扒着他床边的栏杆,看郑云龙喝牛奶,突然喃喃自语般说到:“在牧区,小羊羔我们都是这么喂的。”*
这么青涩又旖旎的梦,郑云龙怎么敢一五一十地全告诉阿云嘎。他挑选重点,高度精炼概括。
“我梦到我不想起床,你给我带了早饭和牛奶回寝室。还说像喂羊。”
阿云嘎愣了一下。
他用很多种动物形容过郑云龙。骆驼,羊驼,吃了就想睡的猪,来教室里蹭暖气还要霸占一席座位的凶巴巴的猫,等等等等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动物,从没说过他像小羊。
小羊羔是他最爱的生灵,而起初,阿云嘎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傻乎乎的同班同学。不算厌恶,只是有隔阂。他的经历太复杂,和大多数同学都有距离,熟悉了也交不了心。他不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到了成年的年纪还是张白纸。郑云龙就是这沓白纸中最白的那一张,白得发光,阿云嘎看着他好像看到了草原上的月亮。
郑云龙有最简单纯粹的喜怒,单纯得就像个小动物。但是阿云嘎那时没觉得他像小羊羔。小羊是他亲密的伙伴,是他日思夜想的温软故乡。
彼时郑云龙与之相去甚远。
可现在听郑云龙这么说,他并不觉得违和。
给郑云龙带早饭和牛奶,说像喂羊?
阿云嘎想象了一番那是怎样的画面。这并不难,这个场景前一半是他和郑云龙宿舍生活的真实写照。然后他若有所思地说:“的确是这样的。有些小羊,不把奶喂到嘴边就吃不上。”
“小羊为什么吃不上奶?”郑云龙好奇了,自己梦里无厘头的一句话居然歪打正着。
因为有的羊太小,抢不过稍微强壮些的同伴,不喂就会饿肚子。阿云嘎本想这样老实告诉他,与此同时却回想起了大学里郑云龙赖床不肯起的样子,忍俊不禁。
“因为太懒。需要人伺候。”最后他这样解释到。
郑云龙立刻听懂了这是个偷梁换柱的嘲讽,他白了阿云嘎一眼,并不作反驳。他手里还捏着阿云嘎伺候他吃的梨,已经只剩个核了,他感到自己此时没资格反驳这个人。正想到这里,阿云嘎又把他手里的核拿走,抽了张湿巾给他擦拭手指。
他需要阿云嘎,这事他根本无从反驳。
-TBC-
——————————————
*《草原花美男》嘎子给小羊羔喂奶时说过的话。
写到这一章,终于敢标明双向暗恋了,简直扬眉吐气。
这是一个双向暗恋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
只是一个意识到得晚,一个费尽心思隐瞒。
本来打算上中下三章就结束,没想到越写越多,嘎的感情线上线也就越来越晚,导致前面全是刀子,对不起大家。后几章加番外安安心心磕糖吧。我会尽毕生所学补偿前几章的他们TAT
最近三次元忙到炸裂,要从南加州搬家去北加。更新缓慢,大家见谅么么哒。
【云²/嘎龙】愚人节表白 你是傻子吗??(上)
*沙雕ooc警告,篡改了时间线。(下)传送门
01.
阿云嘎不知道被哪个专骗直男的营/销/号还是公众号洗了脑,说愚人节最适合表白。如果对方不同意,可以退一步说自己在开愚人节玩笑,认真你就输了,把一颗真心咽回肚子里,继续心知肚明相安无事地当朋友,连真心话大冒险的借口都不用。
如果对方同意了,那接下来要做什么还需要人教吗?
不过最后的观点阿云嘎不能苟同,它上面说实在不行能骗一/晚是一/晚,大不了4月2号开始重新做人。阿云嘎扪心自问,我是那样的人吗?都睡了四年对床,什么风浪没见过。
先不论生活经...
*沙雕ooc警告,篡改了时间线。(下)传送门
01.
阿云嘎不知道被哪个专骗直男的营/销/号还是公众号洗了脑,说愚人节最适合表白。如果对方不同意,可以退一步说自己在开愚人节玩笑,认真你就输了,把一颗真心咽回肚子里,继续心知肚明相安无事地当朋友,连真心话大冒险的借口都不用。
如果对方同意了,那接下来要做什么还需要人教吗?
不过最后的观点阿云嘎不能苟同,它上面说实在不行能骗一/晚是一/晚,大不了4月2号开始重新做人。阿云嘎扪心自问,我是那样的人吗?都睡了四年对床,什么风浪没见过。
先不论生活经历丰富的96年阳光小伙儿为什么会看骗直男的营/销/号,而且还被骗到了,总之阿云嘎信了,离愚人节还有好几天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着怎么跟人表白。
“你不要突然笑起来啊,我这儿修容差点打歪了。”阿云嘎握着手机没由来地笑起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造型师小姑娘半嗔半怪地抱怨,操起化妆刷又是一顿技术过硬的涂涂抹抹。大大的化妆镜里映出庞杂无序的化妆间,倒最中间坐着的越老越好看的人眉眼愈发惊艳。
“和女朋友聊天呢,这么开心?”等着上场的时间闷得很,小姑娘也算是和他比较熟悉了,知道他脾气好又是单身,这才敢出言调侃。阿云嘎戴着无线蓝牙耳机没注意她问了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小姑娘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在换工具的间隙,无意间越过阿云嘎的头顶瞄到他的手机屏幕。后台信号不太好,播放视频时不时卡一下,正好卡在访谈里郑云龙似笑非笑的表情上:「要是家里有两只猫,那这个房子就不是你的了。」
可不是,加上你就一共三只猫了,阿云嘎心想。
虽然阿云嘎没有养猫,不过郑云龙的猫也几乎算得上是两人共同的猫了。尤其是郑云龙还在北京的时候,他们俩都忙,没有选择把胖子长期寄养在宠物店,一方面是不放心,一方面是开销确实有点大,郑云龙觉得他那点儿工资给橘猫塞牙缝都不够,所以有机会就拜托阿云嘎帮忙照看着。不过郑云龙正式留在上海后,把胖子也带过去落户了。
胖子都快成了阿云嘎的半只猫了,看到他比亲爹还殷勤——当然也可能是对自己上供的猫罐头殷勤——任摸任撸任吸,完全不认生。营销号上面说,搞定了对方的宠物,就成功了一半。小猫咪算是搞定了,不知道大猫咪郑云龙先生什么时候才能养熟。
视频进度条一直卡在那个画面,一动不动,阿云嘎盯着它出了神。
好像撞破了什么的造型师小姐姐缩回脖子,当做无事发生过,老神在在地拿着电发棒给他做发型。
老哥诶,郑云龙不就是坐在远一点的化妆位吗,待会你们不就一起上台了,有必要这时候还在看他的采访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是这样隔的吧。
老哥诶,不要以为我没看见藏在桌子底下那捧红玫瑰,我们搞造型这行的,眼神不毒辣考不到证的。
小姑娘腹诽着又不敢嚷嚷,居然超常发挥,搞出个可以载入粉丝史册的绝美发型。
02.
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换上一身帅气西装,阿云嘎对着镜子整了整酒红色的小领结,对今天的造型非常满意。
对于他们这些要恰饭的艺术家来说,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晚上要为金主爸爸卖车,不,开嗓营业的四月的第一天,根本没几个人注意到愚人节。
虽然阿云嘎心里清楚,今天的服装是金主爸爸为了和身后车子颜色对应特别安排的,他还是美滋滋地自觉把川子和蔡蔡排除掉,认为他的红黑丝绒西装和郑云龙的白色西装简直配一脸,可以直接去拍婚纱照的那种。
看看,白是白月光的白,红是朱砂痣的红。瞧瞧,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红线里被软禁的红。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网瘾少年阿云嘎几乎可以预想到粉丝们看到他们今晚的亮相时,会流下几吨眼泪喊着“我可以”。
天助嘎也。虽然那两个人是多余了一点,阿云嘎本来还担心这天不适合表白,一颗心堪堪放下来。
要是高天鹤在场,肯定会被他的语文水平气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嘎子,发什么呆呢?待会还有南x娱乐的采访。”那边郑云龙做好了造型,系着西装扣子向他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云嘎内心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他觉得,平时就很好看的郑云龙今天妆容格外勾人,如同一只大型的猫猫,散漫又矜贵。好像无数只胖子讨好地用尾巴地蹭着他的小腿,痒痒的。
造型师和助理们为了给他俩空出一段休息时间,都出去了,川子和蔡蔡在另一个房间化妆。阿云嘎心里的小人正趁着难得的清净忙着打腹稿,没想到心里正在排练如何表白的表白对象,冷不丁就这样靠了过来。
阿云嘎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正在排练的小人们齐刷刷停下动作。待他意识到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郑云龙采访的微博页面,已经来不及锁屏了。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倒扣在化妆桌上,力道显然没控制好,让人十分担心屏幕是否还安好。阿云嘎活生生就是一个上课神游时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可怜学生,腾地一下从椅子上揣着手无措地站起来,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郑云龙正好奇他在捣鼓什么,没想到长手长脚的阿云嘎被迫在椅子里窝得太久,腿脚发麻不受控制,不小心把桌子底下的几个纸袋子勾倒了,藏在里面的那束玫瑰露了一半出来,娇滴滴的,花瓣上晶莹的水珠还没干。
……这是搞什么?
今天的开放粉丝探望时间还没到啊,谁送的花?送谁的花?不对,是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给阿云嘎塞这么大一束玫瑰,自己还毫无察觉?
郑云龙疑惑的目光和阿云嘎惊恐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他心里排演过无数情景下的表白方式,比排演音乐剧还认真,但里面不包括还没开始就翻车这一项啊?阿云嘎张嘴张到第三次,却没有发出什么有意义的语音。他狠下心来,弯腰从袋子里抱出了那一束玫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脸已经烫成了隔壁的油爆虾,像接手了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把花怼到郑云龙胸前。
“那……那什么……大龙,你还缺猫吗?不是,你还缺铲屎官吗?……不是,”阿云嘎也不知道自己慌乱之中在胡言乱语什么,他绝望地闭上了眼,“你还缺男朋友吗!我可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郑云龙下意识地伸手虚虚环绕着那束花,阿云嘎拿着花的手还没有松开,两个人就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定格。只看脸的话,还算得上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阿云嘎心里那个打了好多天腹稿的小人,一锤子把他的主人捶扁了。
我究竟在干什么啊啊啊!还没轮到粉丝为他们的美貌流泪,阿云嘎先泪流了几千万里。
自己和那些微博评论里的小姑娘瞎学什么呢,郑云龙应该不知道“我可以”是什么意思吧?完了完了,待会还有南x爸爸的双人采访,还要上台唱歌,这会儿被拒绝了多尴尬啊?现在要不要补充点什么?还是直接去和川子换个站位算了?
所以说,为什么阿云嘎会被骗直男的营/销/号/骗到呢,因为他除了性/取/向为郑云龙之外,其他的操作,称赞一句“直男”丝毫不为过。明明是一道快要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送分题,到了阿云嘎口中却急转直下,硬生生转向了他给自己铺好的最后退路,“那什么,愚……愚人节快乐!”
这下真的没法挽回了,阿云嘎崩溃,一扭身夺门而出,把化妆间脆弱不堪的门摔得震天响。
……
傻子。脸上被粉底盖住了,下次耳朵也上一点粉底,都暴露了。郑云龙抱着玫瑰闷笑出声。
03.
阿云嘎很尴尬,非常尴尬。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心态逃出了那个房间,连蔡程昱在他面前顶着金边眼镜摆弄着他的领带极其做作地搔首弄姿,试图扶正他的高贵王子人设,他都没有像以前那样开玩笑回怼他。
最尴尬的地方在于,他感觉自己还有戏。万一以后真的在一起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就落了一个巨大的笑柄在他手上。郑云龙取笑他他自然不介意,但是传出去他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搁。
他太了解郑云龙了。他可以保证,自己是最了解郑云龙的人之一。如果郑云龙坚定地要拒绝什么,他不会这样表现的。
两人心里跟揣了明镜似的,都知道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柳暗花明,前面铺着的是一条康庄大道。
然而,正是因为阿云嘎太过于了解郑云龙,他清楚的知道,别看他们俩现在在镜头前毒舌互怼,嬉笑怒骂,蜜里调油跟什么似的,实际上,对于感情,郑云龙是非常严肃认真的。
郑云龙是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的类型。他不会任由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墙高一寸,他攀一尺。即使当年阿云嘎的起点比他高,但是这些年他好像看的更多是郑云龙的背影,他辞掉工作转向音乐剧的坚定背影,他去上海发展的坚定背影。阿云嘎无数次想从背后抱抱他,给他家大猫顺顺毛。
十年的交情不可能会因为一个愚人节玩笑而动摇,不然阿云嘎被郑云龙怼了这么多次“老老老”,早就不欢而散。但是这一次,阿云嘎也是严肃认真地想让郑云龙知道,他是认真的,想要和郑云龙在一起。
阿云嘎用这些年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渴望着的家庭,有郑云龙,再养一两只猫猫,添只狗狗也行,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房子不拘大小,不拘在哪,两个人住足矣,反正养了两只以上的猫,房子就归猫祖宗了。
从前是不可无他,现在是非他不可了。
所以自己为什么听了那些鬼话,把一切都搞砸了。阿云嘎默默捂脸。
信这个,还不如相信让张超来撞柜门。不过小孩子怪可怜见的,撞郑云龙的柜门,脑壳肯定比撞玻璃疼。比如阿云嘎,就差点撞得头破血流。
————————TBC————————
*本来只是个沙雕脑洞,想一发完结,我的手又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今天我可以拥有红心蓝手和可爱妹妹的评论吗
*最后小声bb一句,我是磕无差的,两者的粮都
产,只磕only龙嘎/嘎龙的朋友看清标题哦~
「云次方」意难平(十一)
先把回忆杀都写完
这个五年不见面的设定真的非常OOC
对不起我尽力了……
然后一直没更新是因为我总觉得逻辑不自洽
辛苦还记得这篇文的小伙伴
可能最后也没办法圆得很好了
鞠躬🙇
“不是他们,用风花雪月来制造伤痕。”
Chapter.1
郑云龙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深刻的体会到心意相通其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因为他连曲解的机会都没有。
Collins会永远爱Angel。
但是阿云嘎不会爱郑云龙。
他在那样一个场合,拦下他即将出口的真心,为的就是一个体面的拒绝。
郑云龙能怎么办,郑云龙没和任何人告别。
落荒而逃。
他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过去的一年时间几乎都投入到了rent...
先把回忆杀都写完
这个五年不见面的设定真的非常OOC
对不起我尽力了……
然后一直没更新是因为我总觉得逻辑不自洽
辛苦还记得这篇文的小伙伴
可能最后也没办法圆得很好了
鞠躬🙇
“不是他们,用风花雪月来制造伤痕。”
Chapter.1
郑云龙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深刻的体会到心意相通其实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因为他连曲解的机会都没有。
Collins会永远爱Angel。
但是阿云嘎不会爱郑云龙。
他在那样一个场合,拦下他即将出口的真心,为的就是一个体面的拒绝。
郑云龙能怎么办,郑云龙没和任何人告别。
落荒而逃。
他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过去的一年时间几乎都投入到了rent和阿云嘎身上。
现在两样东西一起离他而去了。
按照他本来的计划,他打算休一个长假,和阿云嘎一起到处走走看看,他们已经忙了太久了,需要时间相处,也需要休息,需要把他们之间复杂的情感理出个头绪,让它有机会破土而出。
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郑云龙还是一个人走了。
第一站是青岛。
本来是想带他回家看看,对父母言明也许还不到时候,但至少让自己爱的人互相熟悉,慢慢渗透也来得及。
郑云龙一直不晓得青岛有什么好玩的,他对青岛的印象停留在出门不远可以散步的沙滩,和被母亲强行带去爬山和泡温泉,最多加上别处喝不到的啤酒和活蹦乱跳的海鲜。
可以不去中山公园赏花不去崂山看海,只要一起牵着手走过十五中的大门,再找到一个无人的海滩,一个睡觉,一个发呆。
就像设想过的那样。
接下来可以去草原。
他们可以从青岛开车去鄂尔多斯,一路走走停停,或许不能停留太久,因为后备箱还有给嫂子和孩子们带的“青岛特产”。
但一定可以在暮色四合的时分,交换一个被夕阳见证的吻。
郑云龙真的踏上草原的时候,发现这里和他的理想相去甚远。
也许唯一相去甚远的只有少了一个人,就让我们允许他偶尔的自欺欺人。
郑云龙一个人开着车,在一个狭窄的山口,和一大群羊狭路相逢。
按照郑云龙的想法,他鸣笛示意,羊群从中间分出一条路,他开车通过,完美。
所以谁来给他解释一下他现在前后左右都是羊把他的车圈在正中间出不来进不去是什么情况!
他越按喇叭羊群越乱了!
“阿云嘎biang的都赖你!!!”
我现在对着羊群歌唱来得及么?
唱啥啊在线等挺急的。
莫嚣张,有位骑士已刺出长枪???
终于摆脱了羊群的纠缠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郑云龙终于不对时常出现在他脑海里的阿云嘎进行打地鼠游戏了。
毕竟想到他也挺幸福的。
他开始认真思考他们之间的感情。他觉得他要试着去理解阿云嘎。换成你,一个十几年的兄弟,彼此都是直的,追女朋友时候互为僚机,突然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除了没出戏,还能怎么解释呢?
阿云嘎尽力了,他只是及时止损罢了。
自己要怎么让他相信一切感情都是郑云龙对阿云嘎的,与任何角色无关呢。
郑云龙的旅行还在继续,他一个人去了纽约,去了罗马,去了伦敦西区,他在黄昏的街头和乐手们合作<The phantom of opera>,微长的头发和漫不经心的胡茬落拓又浪漫,那一刻时间为他停留,年轻英俊的大提琴手试图向东方的魅影献上自己的吻,只得到了那个人挥手离开的背影。
该回去了,
inside your mind
不是一个人的独白。
Chapter.2
郑云龙回国的时候,阿云嘎正在排练音乐之声。
他收拾收拾简单的行李干脆搬到了北京暂住。
他们默契的没有提郑云龙消失的小半年。
阿云嘎问他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他说在看的本子有几个,想接的还没有,干脆到你们组里混个艺术指导也行。
阿云嘎以为他在开玩笑,第二天真的看到了来旁观排练的郑云龙。也暴露了他再也无法隐瞒郑云龙的腰伤。
郑云龙当天就抓着阿云嘎去了医院,医生看到阿云嘎一点都不意外,还是问他,你考虑好了吗?继续保守治疗还是一次性解决问题?
就算是保守治疗也建议休息半年以上,不建议参与这次演出。
出了医院,阿云嘎还想说没事自己可以坚持,却猝不及防的迎上了郑云龙的怒火。
“你是准备让我再经历一次看着你赌上职业生涯的舞台么?”
“阿云嘎,你知不知道遵医嘱三个字怎么写?”
“你相信我吗?”郑云龙强迫阿云嘎直视他。
阿云嘎觉得,面对那样一双眼睛,没人可以说得出拒绝的话。
他只好点了点头。
郑云龙直接拿着阿云嘎的检查报告去找了演出方提出换角。
他唯一的条件是不允许对外透露阿云嘎的伤情,说他不正当竞争也没关系,反正他可以演,让别人去猜吧。
没想到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郑云龙和阿云嘎一直确实无比亲密,双方粉丝的积怨倒是由来已久。他和阿云嘎成为了舆论漩涡的最中央。
直到阿云嘎发了退出舞台转入幕后的公告。
阿云嘎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两人所谓的竞争关系引发了这一系列的争端,那么如果两个人不存在竞争关系呢?
爱音乐剧的方式有很多种,自己本身也有当制作人的想法,现在不过把这个计划提前一点点而已。
郑云龙看到那篇公告的时候,一行字在他和阿云嘎的微信对话框里静静的躺着,还没有来得及发出。
“要不我们干脆在一起吧,他们就不在乎一个角色是谁的了。”
阿云嘎你特么真行。
——TBC——
那个……那个……
出去玩被一群羊堵在山里
是我的……真实……经历……
我们车里有位大叔
还下去勇斗头羊来着
(捂脸……)
所以郑龙说都怪阿嘎也没错,如果有阿嘎的身手能把头羊直接拖到远处那羊群就跟着走了。
郑龙:做不到,莫挨老子。
或许我能拥有红心蓝手和评论吗
后文都是小甜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