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6剧情有感
大家都好爱温温,看的心暖暖的
好风神到哪里都不愁没酒喝口牙~
——————
借物表(敬称略):
Model:
温迪:mihoyo/神帝宇/R398/汮铭(Arial)
魈:mihoyo/观海
凯亚、迪卢克:miHoYo/神帝宇/R398
可莉:miHoYo/神帝宇
罗莎莉亚:mihoyo/观海
钟离:mihoyo/观海
琴(闲替):mihoyo/大宝/牛古力
米卡:mihoyo/观海
Accessory:
塞西莉亚花:miHoYo/Lukatoni5/Eiri Black
苹果:无星之夜的流浪汉
酒杯、啤酒杯、酒瓶:miHoYo/......
5.6剧情有感
大家都好爱温温,看的心暖暖的
好风神到哪里都不愁没酒喝口牙~
——————
借物表(敬称略):
Model:
温迪:mihoyo/神帝宇/R398/汮铭(Arial)
魈:mihoyo/观海
凯亚、迪卢克:miHoYo/神帝宇/R398
可莉:miHoYo/神帝宇
罗莎莉亚:mihoyo/观海
钟离:mihoyo/观海
琴(闲替):mihoyo/大宝/牛古力
米卡:mihoyo/观海
Accessory:
塞西莉亚花:miHoYo/Lukatoni5/Eiri Black
苹果:无星之夜的流浪汉
酒杯、啤酒杯、酒瓶:miHoYo/lukatoni5/剑鱼二番队萌新
星星:小海新不恋爱
花环:こちらへ@itumonohon
MME:
Rui/P.I.P/暮暮/RedialC/そぼろ/ikeno/針金P/蝉夏/ハル/かき/角砂糖P/おたもん/ビームマンP/化身バレッタ/ARonisc/Harigane P/くろくまの人/ジノク/うみ/GABAkunP/三金络合物/ミーフォ茜/もこた
【赞安】一个记者的自述
原著向,全文1w3,延续第四季到一切终焉的故事。
第一人称。因为想从其他人的眼睛来写赞安,所以采用这种视角,但不会夹带私货。“我”没有任何性别指向,可男可女,只是故事的见证者和记录者。为了让故事情节更饱满合理,篇章01是对“我”背景的描述,希望大家能忍一忍读下去。偏群像,会见到很多熟人。是cp爱情向不是亲情向,不准给我用来当代餐。
相信我,这篇文看到结尾会很爽的,在许多圈外亲友那里备受好评。
最后感谢阅读。
01
我是一名记者。
记者这个词是在那场战争结束后的几年才流传到我们星球的。那时的我本来还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感到有些迷茫,但听说了这个词后...
原著向,全文1w3,延续第四季到一切终焉的故事。
第一人称。因为想从其他人的眼睛来写赞安,所以采用这种视角,但不会夹带私货。“我”没有任何性别指向,可男可女,只是故事的见证者和记录者。为了让故事情节更饱满合理,篇章01是对“我”背景的描述,希望大家能忍一忍读下去。偏群像,会见到很多熟人。是cp爱情向不是亲情向,不准给我用来当代餐。
相信我,这篇文看到结尾会很爽的,在许多圈外亲友那里备受好评。
最后感谢阅读。
01
我是一名记者。
记者这个词是在那场战争结束后的几年才流传到我们星球的。那时的我本来还对自己想做的事情感到有些迷茫,但听说了这个词后便下定了决心。因为我欣喜地发现,原来世上还有跟我想法一样,专门做这种事情的人。从此以后出门在外,在向他人自我介绍时,我都用上这个词来称呼自己。
但其实我和记者也不太相符。
听外面的那些人说,记者是一种工作,人们需要专门去培训考试来获得成为记者的资格。这份工作和千万份的工作一样,只是获取报酬,养家糊口的工具。可我做这个,只是想单纯采访一些人,然后整理他们的故事介绍给世界。做这些事全凭借我的热爱,向往,还有感激。我从没指望通过记者这个身份得到什么。
我以前也有所谓的工作,但那实在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在战争还没有结束前,我们星球是被奴役的千万星球之一,劳役很重。尤其在我小的时候,日子过的特别苦。一天有 24 小时,那些“上面的人”却要求我们最少也要工作 15 个小时。
我们的土地很肥沃,每年能生产数不清的粮食,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经历的最多的却是饥饿。
哭泣,麻木,绝望是我见到最多的表情。我的爸爸妈妈同样也没能逃脱这种命运,他们在沉重的苦役下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死去。一个精疲力竭,倒在了这片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一个因为上交的粮食不够,成为杀鸡儆猴的对象,在最热闹的市集上合上了眼睛。
我还记得,妈妈在爸爸走后的那个夜晚,躺在床上沉默良久,像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她最后转头看向睡在旁边闭着眼的我,干瘪的嘴唇轻轻碰出两个字——“你走”。她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色彩,只蓄满了空洞。我没有假装睡着,只是睁开眼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那一晚我们面面相觑良久,没再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都清楚我们哪里也去不了。
妈妈其实当初不必如此难过的。爸爸走后没过多久,她也获得了长久的安宁。
她走时我在市集看着,枪声响起的那刻,我竟然产生了一种叫羡慕的情绪。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释然,我由衷地为她感到解脱。再之后,是一段独自挣扎的漫长时光。面对父母双亡,沉重劳役,我不是没想过结束。可夜晚的湖水好冰冷,那一丝丝残存的对未来的憧憬好温暖,我稍一对比,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浑浑噩噩用尽全力地活着,一点点燃起又失去微薄的希望,像只迷茫的小虫一样在痛苦中渴望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上天没有马上眷顾我。在我十六岁那年,已经趋于绝望了。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如既往下去。我会像我父母一样,像块被使劲挤压的海绵,流尽身上最后一滴眼泪,然后被随意地丢弃,再无人问津。这就将是我一眼能看到头的,没有任何意义的人生。
可是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真的等到了希望。
大字报从天上飞过的舰艇底板洒下,像庆典上的礼炮打响后炸开的彩带,漫天飞舞。我怔怔接住天上落下的一张纸,看着上面我未曾学习过的文字,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周围有人欢呼着:战争结束,创世神回归,叛徒处罚,苦役取消!我才回过神来。只见一滴一滴泪打湿了纸面,晕成黑乎乎一片,我已泣不成声。
02
日子真的一天天在变好。
没有劳役的最开始,大家还因为无法摆脱长期的习惯一大早上跑到土地上耕作,可后来随着创世神派下的使者来到星球上指引大家如何正常的生活,大家也逐渐开始经营起了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在发掘着自己喜欢的事物,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一切开始回归正轨,变得井井有条。时间正在抚平伤痛,越来越多笑容出现在我的同胞脸上,而我也在这段时间里慢慢发现了自己的追求。
这份追求始于好奇。
在结束苦役后,我始终被一些东西困扰着。我一直在探求一个真相,可我周边的人和闭塞的环境无法让我知道任何东西,我们星球上的人落后太久了。但年幼的我清楚知道的是——创世神的使者,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肯定知道很多。于是在无数次碰到神的使者后,我心里的疑问早已按捺不住。
又一次相遇,我看到他在市集上指挥着人们搬运物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问道:“使者大人,抱歉打扰您了,我有一个问题没人能解答于是来问问您…请问战争究竟是如何结束的呢,是谁结束了这场战争呢?我想去感激一下那些为战争获胜做出贡献的人,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使者大人是一位拥有着蓝绿色眼睛和棕色头发,神色温和的男子。他为了我们星球做了很多很多,我很感激他。他温柔地注视着我,弯下腰摸了摸我的头,说:“可爱的小朋友,有很多人为战争的结束做出了贡献,如果你好奇的话,有时间在下可以坐下来慢慢跟你讲。但是现在我有一些事情要做,等事情解决了,在下再来跟你说好吗?”
使者大人笑着看着我,看着我激动地点头,然后满心欢喜地回家。我一直满怀期待地等着哪天使者大人结束任务来解答我的疑惑。
可是意外总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使者大人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之前专门来找了我一趟。那天是傍晚,他的脸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温柔又悲伤。他看着我,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原谅在下不能遵守约定了。在下的……”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下,也只是一下,“……在下的一位故人。他现在被牵扯到一些事情中,陷入了危险,我可能要立马启程去处理,请恕在下无法兑现我们的承诺。”
作为一个孩子,我脸上的神情变化根本藏也藏不住。关注到我难以遮掩的失望神色,使者大人想了想,掏出怀里的纸和笔写下一行字,说:“如果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还有什么还想问在下的,可以来这里。在一切事情结束后,我大概率会去这里定居。”
我小心翼翼收下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娟秀的,但我看不懂的文字。我突然有些尴尬,因为我才想起来我从小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根本不认字。
“使者大人请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出口,使者大人匆匆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我的眼睛里。
究竟是多重要的人,才会让向来表现不急不躁的使者大人这么反常?我心里冒出了这个疑问,但还是压了下去,默默把纸张折好放在口袋里。
总会有机会的,我想。认字对我而言不算难事,而且我也需要时间去积攒资金来寻找使者大人。新的希望在被慢慢孕育,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我已经在一片懵懂时无意探索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03
时间在慢慢流逝,在使者大人离开后一年,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叫安迷修,是创世神最后的一位圣殿骑士,在那场战争中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和牺牲。
在结束战争后,他也没有像大多数战争的参与者一样选择归隐,享受来之不易的美好。他前前后后接受创世神的派遣,前往各个星球去指引迷茫的民众回归正常的生活。他是一位伟大的人,原本未来会名留青史的人,而我竟然亲眼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可是,他在结束我们星球的任务后就消失了,就连创世神也没有说出他的下落。据别人的传闻,有使者在失去圣殿骑士后感觉工作压力倍增,于是在神殿上向神询问了骑士的去处,神只是摇摇头说了句 “他有他该去的地方,他已经做的够多了。”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知道什么内幕,但我感觉安迷修大人的离开应该和那天他嘴里提起的故人脱不了关系。自从得知了安迷修大人的消息后,他那天的神情就经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回忆里那天的落日很美,金红色的夕阳,他望着金红色的夕阳,眼底全是落寞。该如何形容这种寂寥?他看着落下去的太阳,分明是在想着什么人…
又过了一年,我已经十八岁了。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我做出了决定——该启程了。这两年里,我疯狂地汲取没接触过的知识,我比大家都快的学会了文字。之后我开始接一些业务,教小孩子认字,替别人写家信……只要是我能做的,可以获得报酬的,我都会去做。不知不觉,我的积蓄也越来越可观,合理规划的话,已经能支持我进行一次长途旅行。
出发的那一天,我去爸妈的坟前放了一束花,然后跪下来磕了一个头。额头抵在太阳晒过但还有些湿润的泥土上,是温热的。我想对他们说点什么,就像他们对我说的一样。
“孩子终于能替你们看一眼这个世界了,爸爸妈妈。你们会支持我去做的吧,我想找到那位大人,不……我要找到那些大人们,把他们的故事诉诸于众,他们理应被人们记得。既然现在好像没人去做这件事,那么就由我去做吧。”
我捡起放在地上的包背上,最后抚摸了一下墓碑上的刻字,拂去了上面看不到的灰,然后转身离开。
我踏上了寻找骑士大人的旅途。他所在的地方离我的星球很远,途中会经过许多其他英雄的故乡。于是我规划好了路线,决定沿着这条路,慢慢记录,慢慢记住。我用我的眼睛,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景色。原来除了一望无尽的平原,还有地方是峰峦叠起的群山,星罗棋布的湖泊,碧波荡漾的大海……原来还有那么多新奇的服装,美味的食物。我第一次用到所谓的通讯器,以前只在人们的口中听过或者在书上见过。原来真的只需点击几个按钮,就能和远在天边的人对话。越往后走,我的心里澎湃的反而越是感激。是那些英雄们,是因为他们,我才有机会见到我从前甚至无法想象的东西。
虽然英雄们大多踪迹难寻,许多人找了处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但我一路打听,一路探索,在锲而不舍地追寻下,我见到了那些只在世人口中出现的人们。
04
第一位见到的是定居在登格鲁星,金发蓝眼的救世主。寻找他耗费了我将近一年的时间。
在终于找到他们所在的村庄后,我很幸运地,远远就看到了他站在村口。他顶着一头耀眼的金发,眼睛像湖水一样蓝,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但很有活力。我见到他时,他旁边还站着银发紫眸的剑士,两个人攀谈着什么。我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开口:“您好!请问你们是金大人和格瑞大人吗?我是一名记者,听说你们是结束战争的英雄,所以我一路打听到这里,想来采访你们,记录你们的故事。”
“你好啊!我是金他是格瑞,采访我们吗?好啊!”金发少年好奇地歪头,开心地握住了我的手,却被银发剑士拦下。他警惕地扫视了我一眼,观察了一阵似乎看出我并没什么威胁能力,又慢慢把手中的剑放下。
“进屋说吧。”一脸淡漠的剑士开口,然后和金一起,领着我进了他们家。随着门铃的叮铃作响,一位和金长相相似的女子探出头来,“回来啦?”看到后面还跟着个我,她有些疑惑地眨眨眼,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这是来采访我们的记者。说想给我们写故事。”金笑得很腼腆,“这是我的姐姐秋,她也是参与了大战的一员,你也可以采访她哈哈。”
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找了一个椅子坐下,然后从包里掏出我在旅途中新买的录音笔。
“那三位大人,你们现在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耽误你们的时间,现在就开始。”
金和秋没忍住相视一笑,秋带着笑意温柔地开口:“孩子,不必叫我们什么大人。我们早已归隐,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们当初做的都是该做的,不必这么拘谨,直接称呼我们名字就行。我们现在有空,你可以开始了。”
我有些羞涩地捏紧衣角,见到这些恩人让我有些心绪难平,即将得知真相的激动也让我根本等不下去一秒。但我还是很快冷静下来,打开录音笔,慢慢问出我积攒已久的问题。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创世神在那段时间去了哪里?究竟谁是叛徒,谁策划的这一切? 最后又是怎么解决的?
我其实在过去的旅行路上也收集到了各种各样消息,也了解到了许多未曾接触的东西。凹凸大赛,元力,天使,神使,各个种族和势力……这些新鲜的名词冲击着我的大脑,我着急地想理清这一切。从前的我根本没有资格接触这些消息,连凹凸大赛都不曾知晓。我也曾问过父母为什么我们要遭遇这一切,可他们只是跟我说: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但是爸爸妈妈,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神的旨意,我们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看到我急切的样子,秋安抚地拍拍我的手。然后三人你一言我一句,慢慢给我理清了那些混乱的消息,拼凑出一副完整的拼图。
……
我们从白天聊到了晚上,不知不觉,大家的肚子都叫了起来。“还有问题明天再说,你留下来吃个饭吧,我们家的房子够大,你顺便在这休息几天也不错,长途跋涉到这里辛苦了。”秋笑语盈盈地拉着我的手,对我说。
我好久没被人这么关怀了。想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憋了半天也憋不出来。金看到我这样也说了句:“留下来吧,这村子里可没有专门住宿的客栈。是吧格瑞。”,格瑞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全新的床褥。
那天我在金他们家,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好吃的晚餐。其实秋没有加什么别的调料,用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食材,做的都是家常菜。但我坐在餐桌上,边吃饭边听他们说说笑笑,时不时秋还给我夹道菜让我尝尝,这种感觉就像在和家人吃饭一样。暗黄的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饭菜的热气不断升腾熏得我眼眶微湿,我吃着吃着感觉鼻头有些酸。
第二天,我又特别跟每个人进行了专访,了解了他们的过去,咨询了他们对未来的期待。这次的采访结束地很快,我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在最后一个问题结束时,我看向金,没忍住又加了一个问题:“金……听说你跟安迷修大人挺熟的,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金思考了一下,说:“安迷修在战争结束后……说他想继续传承圣殿骑士的使命,为创世神效力。但听说他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应该和他的师兄有关,就是曾经的 X 天使。”
秋接过了这个话茬,回答了我的问题,“安迷修消失前联系过我,问我关于他师兄有没有什么隐情,还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师兄免于责难的方法。”
“我被裁决神使控制时,和他师兄打过交道。但我记得,他是自愿和智慧神使做交易改造成天使的。现在那些神使倒台了,他师兄被惩处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我跟他说了句抱歉,之后他就消失了。”
我点了点头,更加确信了我心中的猜想。“谢谢你,秋姐姐,还有金,格瑞。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现在我要走了。”
“不留下来多呆几天?”秋担忧地看着我。我知道她这么关心我的原因,她从我透露出来的一些过往的只言片语中联想到了自己和金的过去。我安慰似的朝她笑了笑,然后背上我的包,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挥手,“谢谢你们,但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很多事要做,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他们朝我招手,目送着我远去。我踏着洒满阳光的路,继续我的旅程。
05
第二位见到的是曾经的雷王星三皇子,如今扬名宇宙的雷狮海盗团的老大,雷狮。
其实我对于见到他并未抱有太高的期待,对比于其他大人们选择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隐退,他和他带领的雷狮海盗团反而更加张扬地横行于世。但想要寻找他们的难度依然很高,作为海盗他们踪迹难寻,驾驶的羚角号更是神出鬼没。我没有想到是他们主动给我发出了邀请。
脚步回荡在冰冷的星舰内,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双眼到处乱看,我没想过自己竟然能亲自进入到传说中羚角号的内部。带路的是卡米尔,他沉默地走在我前面,从我俩会面开始就一声不吭。
“是金和格瑞他们向我提出了请求。”雷狮坐在主座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座椅的扶手。
“他们说有个人想要采访参与那场大战的所有贡献者,为他们写故事……”
“我本来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感兴趣,我们雷狮海盗团早已扬名立万,无需他人再为我们书写。可是,我欠那两人一个人情。”雷狮不耐地说着,语速加快, “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们海盗团所有人都可以回答。”
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雷狮旁边站着那位白色头发玩弄着手指的是帕洛斯大人,金色马尾高高的环手抱臂的人,是佩利大人,再之后……就是为我带路的卡米尔大人。他们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只是因为雷狮的要求,所以乖乖地呆在这里任我发问,那我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我经历了上一次采访后已经有了经验,先询问了他们对于战争的看法和态度,然后又分别一对一采访了他们个人,了解了他们的过去和对未来的想法。他们当中,只有佩利有在认真地思考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但他想了半天也不能给出什么很有信息量的东西;帕洛斯总是笑眯眯地回避我提出的一些敏感的问题,我经验不足,很容易就被他三言两语绕开;卡米尔则三句不离他大哥,我从他给出的信息里几乎看不到一个脱离雷狮能独立存在的人。至于雷狮,他只会回答自己想回答的,如果他不愿回答,就直接表示拒绝。
我默默收起了录音笔,这次采访花的时间不长,却比采访金他们辛苦多了。不过雷狮他有一点说的很对,他们的确已经扬名立万,过往什么的都被很多人宣传过,的确不太需要我的书写。但这次只是我自己的记录,只是我想记住。我深深地对着他们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等等。”雷狮叫住了我,好像犹豫了一下,“我听金说你在打听安迷修的下落?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多掺和进这件事。那个骑士身上发生的事情比你想象中严重的多,他和他那个叛徒师兄纠缠在一起,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转过身来,又对着雷狮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雷狮大人。我的确在打听安迷修大人事情,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雷狮摆了摆手,示意我走吧。我一步一步踏出冰冷的星舰,继续踏上旅途。
06
接下来是紫堂幻大人所在的星球,他和他的家族在战争结束后回到幻兽星安居,相对而言很好寻找。我谢过招待的侍从,进入了紫堂家的会客厅。紫堂家的人基本都坐在这里,他们见我进来,都微微颔首表示招呼。
我一下子了然了,又是金他们为我打点了一切,我心里翻腾着感动。明明我们可以说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他们却如此信任我,帮助我追寻自己的道路。
要采访的人都齐了,接下来就是公事公办。我仿照着前两次的流程对他们进行采访,可采访到紫堂真,或者说曾经的“Z 天使”时,我却不知道能否询问出口。他微笑着看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直接说:“没事的,你问吧,我不会介意的。”
我没有抬头对上他浅绿色的眼睛,只是缓缓开口:“在开始正式采访之前,我想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请问,您知道 X 天使吗?”
我不出意料地看着周围其他人听到 X 天使时交换着震惊的眼神,甚至伴随着窃窃私语声。紫堂真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他明明气质很温和,但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威慑力,局面一下子就被控制住了。
“我知道他。在我被改造成天使失去记忆时,他是我的搭档。”紫堂真给出的答案滴水不漏。
“那您……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很聪明,武力值很高,跟他搭档是一件很让人放心的事情。”紫堂真微微叹了口气, “他……虽然嘴上说的很难听,但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从我对他的了解来看。”
“你想了解他是因为安迷修吧,幻跟我说了,你在打听安迷修的事情。我们家正好来了两位客人,他们对安迷修的了解比我们多,你跟他们见一面吧。我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也无心再继续,和我的采访可以推迟一点。”
我捕捉到关键信息,猛地一抬头,然后就看到被侍从带上来的一男一女。粉发的少女和蓝衣的少年,最为突出的是,他们头上都顶着根瞩目的呆毛。
“谢谢你,紫堂真大人……”我感激地看着紫堂真,他只是微笑地示意让我和呆毛姐弟交流。
“你是想问那个呆头骑士吗?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但我可以给你讲讲关于他的事。”艾比找了张椅子坐下,托着脸看着我说。
看到我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埃米,“要我说那个呆头骑士就是太傻了,一直贯彻着他那个骑士道到现在。我都说过了他的骑士道迟早会给他带来麻烦,现在好了……”
“老姐,别这么说了。如果安迷修他不坚持他的骑士道,我们早就被魔兽咬死了……他是个很好的人。”
“傻老弟,我不是这个意思。”艾比眉头皱起来,“我也认可他的为人和能力,但他一直这样子……唉,他太好了,但不是所有好人都有好报的。”
艾比叹了口气,继续说:“总之,他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你能想到的那些词都能用来形容他。他这个人,对自己的选择的道路就是只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在我看来,有时已经到扭曲的地步了。”
“但他很聪明的,能识破那些别有用心接近他的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埃米点了点头,补充道。
“那,他和 X 天使的事情你们知道吗?”我不自觉地追问。
呆毛姐弟对视一眼,然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良久,艾比才说:“他和他师兄之间的事情很复杂,反正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安迷修虽然是个很好的人,但实际上很有距离感,我们从没听他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过去。”
“不过我们见过他师兄一面。当时他们打了一架,他师兄说了很多不是人的话,还捅了他一刀……但是,是为了给他减轻点诅咒……”埃米接着往下说。
艾比甩了甩头,像是想把那段记忆甩掉。“总之,他的事情应该只有他自己清楚,你只有找到他本人才能知道发生什么了。不过他现在音讯全无,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握住姐弟俩的手,郑重地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第二天,我快速地对呆毛姐弟和紫堂家剩下的人进行了专访,然后就背着包离开了幻兽星。在搭乘公共舰艇的路上,我望着窗外浩瀚的星空,意识到自己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
07
就是这里了。
又一年流逝,我终于找到了。我低头看了眼自动驾驶飞船显示的坐标,又对着那张小纸条上写的字看了又看。在五年前刚识字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读安迷修大人给我留下的纸条。我对着字典翻找了一番,惊讶地发现他写下的是几个数字。
在我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后,我意识到这串数字是坐标,而它所指的地方将会是安迷修大人所在的地方。于是,为了能到达这处无数人都找不到的神秘之地,我专门租借了能自动驾驶的飞船,独自前往这里。
随着驾驶舱显示屏开始提示即将到达目的地,我的心情一下子有点复杂。明明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当初的真相,谁结束了战争…儿时的我已经得到了解答,但始终有什么东西落在心底我放不下。安迷修大人还会像当初一样,接受我的提问吗,他是否愿意将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跟别人分享呢?
记忆里的夕阳愈发灿烂,回忆里那人的眼神也愈发悲伤。我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我都要和安迷修大人见一面,不论他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采访,我都想和他见一面,看看他如今是否过得还好。
飞船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显示已经到达目的地。
它精准地停在了坐标所在地,可面前空无一物,周围还是浩瀚的星空。我正疑惑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想着是不是哪里搞错的时候,一阵耀眼的白光突然闪过,一股巨大的吸力把飞船直接席卷进未知的空间。
我死死闭上眼,忍耐着空间跃迁带来的眩晕感。过了一段时间,感受到飞船的颠簸终于不再继续时,我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是辽阔的青青草地,如同翠绿的绒毯,从脚下一路铺展到天边。我慢慢走出飞船,踏上了这片土地。地上的草已经长到了我的小腿下侧,微风拂过时,掀起草浪,不断翻涌。
好有生命力的颜色,令人震撼。我默默地想着。
所以,安迷修大人会在哪里? 我眯着眼眺望,隐隐约约看到远方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像是什么建筑物。我一点一点穿梭在这片无边绿茵之中,直至来到那片建筑物之前。
那是一座庄严而神圣的建筑,矗立在宁静的土地上。它的外观宏伟壮丽,石砌的墙体在岁月的洗礼下依旧坚如磐石,每一块石板都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仿佛在讲述着古老的传说。
我走了进去,这里面的空间宽敞而深邃,高高的穹顶上绘有精美的壁画,描绘着一群人追随一位神的故事。而每根支撑着殿堂的柱子上都刻着栩栩如生的浮雕,大殿两旁还摆着许多座不一样的全身人形雕塑。
但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从穹顶垂下的层层叠叠的旗帜。其他旗帜都是灰暗的,只有一面旗帜发着琼琼荧光,照亮了整座昏暗的殿堂。我慢慢靠近那面旗帜,上面用细密精致的针线绣着一个半跪着,抬着头的人——熟悉的棕发,熟悉的蓝绿色眼睛,熟悉的神情,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安迷修大人。
我终于确定了我内心的想法。这里是骑士圣殿,那个只有创世神和圣殿骑士们才知道的地方。难怪没人知道安迷修大人的去向,圣殿骑士如今只剩下安迷修大人,又还有谁知道这里呢?
虽然知道了这里是哪里,但当下最重要的是知道安迷修大人会在哪里。我站在大殿中央思考着,突然想起我走进骑士圣殿前时察觉到的突兀——雄伟的圣殿旁,还矗立着一座格格不入的,有些潦草的小木屋。
安迷修大人会在这里吗?我忐忑地站在木屋前,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木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08
“来了。”我听到屋内传出一些声音,下一秒,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是你啊…当初的小孩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听见安迷修大人这么说着,他有些愕然,但脸上还是挂着那么温和的笑,蓝绿色的眼睛像波光粼粼的湖水。
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可能是因为没想到时隔多年安迷修大人还记得我;可能是因为没想到自己儿时追求的心愿竟然真的实现了;可能也只是因为,我看到安迷修大人和几年前相比,憔悴了不少。
“欸,你怎么哭了?是找过来时太辛苦了吗?抱歉啊,当初是在下失言了,还要让你自己找过来。”安迷修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纸巾,然后一脸愧疚地轻轻帮我拭去了眼泪。
“赶紧进来坐吧,你是还有什么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的,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安迷修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抽了抽鼻子,慢慢地坐了下去,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我专门为这次采访新买的录音笔。
“安迷修大人,我其实当初想问的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这次来是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想问你,你现在有空吗?你…愿意接受吗?”
安迷修愣了愣,眉眼舒展开,“当然可以了,我现在有空。当初是我答应你的,我不会再食言了。不过不必称呼我大人,这多难为情啊。”
我点了点头,打开了录音笔,斟酌了一下用词,“那我开始了。请问您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呢?”
安迷修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我是一个孤儿……自幼被我的师父圣殿骑士菲利斯·尼克瑞斯收养。”
“我的师父菲利斯是创世神的直属骑士,是他教导了我骑士道,带着我四处旅行,惩恶扬善。”
“圣殿骑士作为神的直属骑士本来是以神的意愿而行。但在百年前,神与圣殿骑士失联了,骑士们还都遭受了邪恶诅咒。我们会因为诅咒逐渐失去意识,最终遭受痛苦吞噬,必须依靠他人之手才能终结生命。”
“我的师父本不希望我们成为骑士,但我不想看到他坚持的骑士道失去传承,所以……在师父陨落之际,我主动宣誓继承了圣殿骑士之位,成为了最后一位圣殿骑士。”
“在之后,我为了探寻诅咒的真相一路流转,直至参加了凹凸大赛。在大赛途中慢慢接触到了一切的真相。最后……我和我的同伴们经历了一场大战,成功唤醒了神,赶走了那些假借神旨耀武扬威的家伙。”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句中被忽略的那个人,“不希望我们成为骑士”,这句话明明还存在着另一个他。
但我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点头,问出下一个问题,“您在过去骑士团生活中有没有发生什么美好的事?”
他似乎有点诧异,眼底划过一丝怀念“……其实我还有一个师兄,我过去的美好回忆,几乎都是师父师兄他们两个人带给我的。”
“以前骑士团的训练很苦。但我师父会给我做粽子,我师兄会带我逃修炼,陪我受罚。在我生病时他们会为我担心,我提出一些很幼稚的问题时他们也总是会为我解答……他们还陪我度过了我人生第一个生日。”
我看到安迷修陷入了一种情绪,看着像怀念但又带着悲伤。
我轻轻地开口,接着提问:“是什么让您想成为骑士的?”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说:“或许是师父师兄的言传身教吧,他们身上闪烁着的光芒让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敬仰。我也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帮助许许多多需要帮助的人。”
“可是,成为骑士需要背负上诅咒,在当时那个诅咒不是无解的吗?不是注定会……”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妥后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他表示很理解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每个人的选择问题了。就像你明明知道寻找我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但你还是去做了一样。我相信一路以来肯定有很多人劝过你放弃吧,但你看,你现在坐在这和我说着话,是不是成功了?”
“当时的我也一样。很多人也劝我放弃,包括我的师父和师兄。但事实证明,我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现在我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选择什么都伴随着风险,只不过风险大小不同罢了。既然如此,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听到他的话,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我,那个经历父母双亡,沉重劳役后依然因为一点点希望坚持活着的我。事实上,我的确等到了我的救赎。但安迷修他和我还是不一样,我只是被动地等待,他是主动地承担,他比我厉害的多。
我沉默了半晌,继续提问:“这一路上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吗?在师父刚逝去,自己去流浪那阵子,我总是很容易感到忧伤。发生冲突时一个人面对,受伤时只能自己忍痛包扎……第一次不以师弟的身份面对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感到……分外孤独。”
“后来,我也慢慢成长了。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无论是敌是友,他们都帮助了我更加坚定自己的道路。我其实很感激这一路,哪怕其中经历了许多艰难的,甚至威胁我性命的事,但那些都在帮助过去的我成为了现在的我。”
“有时我会感到遗憾……骑士团的生活,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场美好的梦。“安迷修叹了一口气,“多像一场梦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梦。”
“不应该还有您的师兄吗?”我又一次没管住自己的嘴。
“他?他不给我惹麻烦就算好了。”安迷修失笑回了一句。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
这是我第二次在安迷修脸上看到这么鲜活的表情。
第一次是在他与我告别的那个傍晚,他提起那位故人时露出了生动的悲伤。是那个表情,让我产生了挖掘他故事的好奇。我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被世人认为悲天悯人,波澜不惊的骑士大人,为什么会突然向一个陌生的孩子暴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第二次,就是现在。他一直以来对待别人和我时都示以一个温和的笑容,但在提到他的师兄时,却是露出了这种无奈至极却又包容的笑。
那次的悲伤和这次的笑容,让我深深认识到了——他不是人们所认为的,用“最后的圣殿骑士”就能简单概括的冰冷的称号。他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我低下头,最后几个问题在我心底起起伏伏,我却怎么也问不出口。说出来会是对安迷修大人的又一次伤害吗?我是否要因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再一次伤害安迷修大人。
在我沉默的这段时间,屋外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那声音很急促,有种轻快的活力。
“你稍等一下,我去开个门。”安迷修起身朝门外走去。而我还陷在是否提问的纠结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出现第三个人敲门的奇怪之处。
“哟,竟然有人来这里作客了,让我看看是谁?”一个陌生的,戏谑的男声突然传入我的耳畔炸开。
我惊诧地抬头,一眼看到的是一头翠绿的长发,一甩一甩的,和屋外绵延的草地一般富有生命力。紧接着是金红色的眸子,闪烁着夺目的光,像残阳一般炽热耀眼。
虽然我没有见过他的模样,但我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了他是谁。
“你怎么这么吃惊的样子?就像看到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一样。难道我的长相已经惊为天人到会被认为是天外来客的地步?不过的确,长得像我这么完美的人已经很少见了。”绿发男子摸了摸下巴,轻车熟路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安迷修身后环住他的腰。
“小安,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客人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这号人物。”我听到他有些吃味地说,头还不安分地靠在安迷修的肩膀上。
“别闹了赞德。”安迷修耳尖微红,有些羞涩地挣脱开那个男子的怀抱,“这是一位我曾经食言的故人,为了兑现当初与我的承诺而来。”
“食言?小安这不对吧。你当初明明也对我食言了,说好每一年要一起过生日的,可是那几年都没一起过。”赞德不满地又凑到安迷修身边,嘴里不停地抱怨着,“那你是不是该补偿我点什么?”
我感觉安迷修大人听到他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愈发丰富,他的震惊几乎要化作实体。“明明当初是你自己离开的?结果是我食言了?”
我听到这段对话,突然明白紫堂真所谓的“嘴上说的很难听”和埃米说的“他师兄说了很多不是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面前两人斗嘴的样子,我心里的有些东西慢慢落下了。我微笑着关掉了录音笔,然后站起身来,说:“谢谢你,安迷修大人。我本来有些疑惑的,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我的问题已经问完了,现在我要走了。”
“不是说不用叫我大人的吗?”安迷修一把推开黏在他身边的赞德,看着我,“这么快就要走了?好像也没有采访多久啊。是因为我旁边这个人吗?不用管他的,他虽然一副讨人嫌的样子,但他不是坏人。”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已经得到答案了。所以就不打扰您了。”我微笑地摆了摆手,“能看到您现在这么幸福我真的很开心,希望您能一直幸福下去。”
“您为世界上很多人做了很多事。我们星球的大家,您的友人,还有我一路遇到的很多受过您帮助的人,都真心实意地为您献上过祝福。你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安迷修。”
我深深地对着他鞠了一躬,然后最后看了眼愣在原地的他,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阳光如此灿烂,闪耀得我眼睛有些刺痛,我没忍住伸手挡了挡。虽然如此,但坐拥着蓝天,清风,草浪,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太好了,过往所有的遗憾,所有的孤单,所有的悲伤,如今都消散在时光中,有始有终。
我没有再回头。迈着轻快地步伐,边走边哼着歌,开启了我人生中的新旅途。
END.
彩蛋是我的碎碎念,以及对故事情节留白地方的一些解释,比如安迷修消失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看的友友可以解锁看一下(设置彩蛋还有个原因是想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最后)
【第八十七章】 与你的记忆
*无限流解密谈恋爱
*过去慢慢浮现
正文
“我叫安迷修,是警察哦。”
“……”
“你呢,小朋友?”
“……”
对视着沉默,举在半空的手迟迟没被接受。
第一次出任务的年轻警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小朋友的表情再次柔声说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
“……”
等了几分钟,小朋友还是没说话。
唔,好吧!
安迷修也没气馁,收回手试探性坐在人旁边,姿势端正地酝酿哄小朋友的话。
不过想想也是,他都被那种案发现场吓得吐了出来,更何况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初中生呢?
他可是警察,要给小朋友安全感才行。
“不想说也没关系,有我们警察叔叔在,不要害怕。”
“饿不饿呀...
*无限流解密谈恋爱
*过去慢慢浮现
正文
“我叫安迷修,是警察哦。”
“……”
“你呢,小朋友?”
“……”
对视着沉默,举在半空的手迟迟没被接受。
第一次出任务的年轻警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小朋友的表情再次柔声说道。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
“……”
等了几分钟,小朋友还是没说话。
唔,好吧!
安迷修也没气馁,收回手试探性坐在人旁边,姿势端正地酝酿哄小朋友的话。
不过想想也是,他都被那种案发现场吓得吐了出来,更何况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初中生呢?
他可是警察,要给小朋友安全感才行。
“不想说也没关系,有我们警察叔叔在,不要害怕。”
“饿不饿呀?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面包店,哥哥带你去买好不好?”
“……”
“在下这里有糖果,来,给你~”
“啊还有……”
安迷修笑得阳光,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给人看;而小朋友始终安静地坐在旁边,没对他说的话做出什么反应。
即使如此,也还在尝试着和人聊天,期间也习惯性地去观察了一会儿。
小朋友身量不高,甚至算是矮的了。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小朋友的睫毛很长,像扇子一样扑扑的,淡金色头发微卷,明显却有些朦胧的下颌线绷紧,给人一种不相符的锋利气质——他想或许还是被吓到了。
那圆润的脸颊肉白里透红,煞是可爱,即使衣服沾着干涸的血污,整个人也像是摆在橱柜里的洋娃娃。
好漂亮的混血儿。
不过这样他看不出来性别,也不好用小妹妹或者小弟弟来称呼。
本来以为能靠声音分辨……
“我杀人了。”
轻到听不清的声音飘来,安迷修一愣,“什么?”
漂亮娃娃木讷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不远处的案发现场。
“我杀了很多人。”
“……”
「吐那么惨呐小安,唉~算了,你去看看那被吓傻的小孩吧,正好你用这张傻脸多冲ta笑笑,负负得正,说不定就有用了。」
安迷修抿了抿唇,现场勘察来看这小朋友怎么也不会是凶手,他大概能猜到师兄是想让他从目击者身上问出点什么,但现在看来,这个小朋友把看到的画面当成自己做的……已经被吓得精神混乱了。
年轻警察半跪在人面前,用身体挡去小朋友的视线。
“你没有杀人。”安迷修说,“你只是看到了坏人在做坏事,你没有杀任何人。”
那双大眼睛缓缓看向安迷修,摇头否认。
“很多人,我杀了,都死了。”
活下去的颜色都是美丽的。
“红色,他们都是血。”
在手指缝,在温暖的水里,在脚下,在……在他的眼睛里。
“因为死了…什么也没有……”
盛开的玫瑰,都在紫色的花园悲鸣!!
“我——”
仿佛还不知道哭是什么的初生婴儿,在话语的不断拍打下终于感受到了疼,眼前的小朋友突然变了表情,满脸被恐惧吞噬的迷惘。
“为什么他们会死…?”
“没有……都……”
“我没有——”
安迷修忽的把小孩搂到怀里,紧紧的力道让人无法挣脱,只能被用力地拥着。
“没事的,你是个好孩子。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别怕,有哥哥在,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温柔的嗓音如催眠曲般引人放松,那搭在脑袋上的大手不断地轻柔抚摸。
“不要害怕,有我在,已经没事了……”
“不是你的错,你是好孩子……”
“乖…一切都会好的。”
怀里的小朋友逐渐放松下来,顿了良久才慢慢抱住安迷修。
从现场出来的绿发男人撇了撇嘴,刚想喊笨师弟过来欺负两下,就看见那边拥抱的两个身影。
嚯,这就安慰好了。
赞德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地又走了回去。
其实很多在灾难或者事故中幸存下来的人,他们受难的是精神,一个温暖安心的拥抱,要比语言安慰更加有效。
感受怀里小家伙的依恋,安迷修内心莫名升起一股骄傲感,有种凶猫终于被养亲近的激动。
当然这个凶猫绝对不是师父的猫!
“唔。”
埋在颈窝的小朋友松开手,抬起头看向一脸温柔相的年轻警察。
“你好些了吗?肚子饿了……嗯?”
没等他说完,小朋友双手捧住安迷修的脸,凑过去在人嘴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随即握住人想要收回去的手,漂亮的大眼睛别扭地盯着他。
“…谢…谢谢哥哥。”
噫!
这是什么?
直击心脏的可爱啊——!
安迷修一脸被治愈的幸福表情,握住小朋友的手回以布灵布灵的眼神。
“没关系,在下带你去游乐园玩吧?”
“游乐园?”
“嗯,正好这附近刚开一家,”安迷修看着挥手示意随便他去的师姐,又看向小朋友说道,“那里很好玩的~”
小朋友抿着唇想了想,犹豫着点点头。
“那哥哥带你先去换一身衣服,然后我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
“好好,那我们去吃冰淇淋。”
小孩抬起和水晶一样的紫眼睛,朝安迷修投去一道复杂的视线,又在人察觉到之前收回,看着前面的路。
安…迷修吗……
“安迷修。”
枯萎的花被换了一束,男人目光阴郁地盯着那背影。
“这几天你就是为了这个?”
“哪个?”
雷狮沉默地看着安迷修,后者笑了笑说道,“在下不是小孩子,做什么应该不需要和你报备吧。”
“你知道我在担心你。”
“我也同样担心你。”安迷修说,“你的计划里没有我,那在下想做的事情,也只好等事成之后再和你说了,例如现在。”
水果刀旋过五周半,苹果皮便被漂亮地削了成一长条,同时挖掉果核,最后切下一半递给雷狮。
“吃吗?”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你是在质问我吗?雷狮。”安迷修把水果切块放进盘子里,坐在床边看向雷狮。
“还是因为在下没有如愿去当你的秘书感到愤怒?你到现在——”
雷狮沉下脸,起身一把锢住那露出的一小截手腕,把人猛地拉向自己。
“我是在以男朋友的身份问你,为什么八天不接我电话。”
“……?”
似乎是被雷狮的回答惊讶到,安迷修愣了一下,堆起来的诸多情绪莫名被人打散了形状。
手腕被人捏得发疼,但他却不觉得难以忍受;看着那越发危险的神情,安迷修故作冷静——冷静不下来啊!心脏跳得好快,忍不住地咚咚直跳。
糟糕。
好像要炸毛的猫,好可爱。
真的好可爱……
安迷修轻轻地咳了两声,“在下有权利选择接不接,你是我男朋友又怎——”
嘴唇冷不丁被人亲了一下,安迷修刚要躲开就被人扣着后脑勺,感受到那两片唇瓣又覆了上来,轻轻地贴着磨蹭。
那双极近的眼眸压抑着躁动,炽热又隐约有些小心翼翼的歉意。
“之前或许是我的错,但你不能这样报复。”
“是就是错了。在下没有那么小心眼,你想多了。”
“整整八天,也是我想多了?”
“是。”
“……好啊。”
雷狮眯起眼睛,扣紧人脑袋吻住软热的唇;似乎是嫌不够解气,雷狮又松开人手腕,绕到人背后搂住劲瘦的腰际,不容拒绝地压到自己怀里,用力加深这个时隔许久的吻。
【此处被+了,去同名围脖看吧】
安迷修那双手在他后背不断地摸索,从凸起的蝴蝶骨摸到线条分明的肌肉,着实搞得他有些心痒难耐。
“在这里做?”雷狮蹭了蹭人鼻尖轻声问。
“…少得寸进尺。”
看安迷修也没有拒绝的意思,雷狮抱着人刚要换个上下位置,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门刷的一下被用力推开了。
“嘿嘿老大!我来看——”然而佩利看到那站在床旁边的陌生男人,发愣的表情突然变得丰富。
“woc!安迷修?!”
——TBC
重启了来温习一下雷安的嗑点♥
#动漫雷安的嗑点总结(个人版)
#白月光回国,上课暂停,我去接!!
#都是个人认为的嗑点,非常cp脑补非常主观,观点不同当没看见就好
首先是第二季两人初同框🥰(S2 08)
名称面对话
雷:“三番五次欺负我的手下,很有意思吗?”
安:“遇上了,就顺手替你管教下。”
安:“雷狮,你这些手下,可真够让人不省心的。”
首先这个三番五次就很好品。
可见他俩互相找过好几次麻烦了,甚至感觉是来凹凸大赛前就已经掐过架了,两人关系非常熟。
甚至连雷的表情感觉他都有些无奈了(x)无论是打前打时打后,弄了个无奈四连
[图片]
而且雷狮说的是手下,也就...
#动漫雷安的嗑点总结(个人版)
#白月光回国,上课暂停,我去接!!
#都是个人认为的嗑点,非常cp脑补非常主观,观点不同当没看见就好
首先是第二季两人初同框🥰(S2 08)
名称面对话
雷:“三番五次欺负我的手下,很有意思吗?”
安:“遇上了,就顺手替你管教下。”
安:“雷狮,你这些手下,可真够让人不省心的。”
首先这个三番五次就很好品。
可见他俩互相找过好几次麻烦了,甚至感觉是来凹凸大赛前就已经掐过架了,两人关系非常熟。
甚至连雷的表情感觉他都有些无奈了(x)无论是打前打时打后,弄了个无奈四连
而且雷狮说的是手下,也就是说安迷修不仅跟雷狮打,单独对上雷狮不在的其他海盗团成员的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
感觉就是[帕佩卡去抢劫之类的,然后被安拦下,又打不过安,雷狮赶来救场]诸如此类的情况非常多,他们真的很熟老对头。
欺负这个词也非常好品。
安迷修跟海盗团三人一开始对上时,救下呆毛姐弟后,其实是没想跟他们打架的。
左右环顾发现雷狮不在,直接就让他们离开。
“你们确定要和我动手?”
意思就是你们也清楚“三个人”都打不过我,结局注定的,雷狮不在就别打了,放你们走。
如果是是有卡/帕在这时候就会直接走,佩利打两下也该走了,偏偏他仨凑一块了又内讧。
——只是威胁走海盗团,所以就是小程度的欺负
后面四人动手了(其实只上了佩利),果然打不过安,于是安再次开口威胁。
“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最开始的原台词)
为什么都这么说了,在雷狮看来都还是欺负呢?可以看出雷很了解安了。
虽然让他们去死,但只要海盗团撤退,安迷修就不会继续追杀,他并没有真的想一定要杀海盗团。
(应该也有海盗团是黑吃黑,不怎么欺凌平民的原因,如果是羚角那种待遇估计就不同了)
而且之前有解析,安其实是看到卡米尔被追杀(公布位置分数牌)所以才赶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到了之后是卡在打艾比。
即使是恶党海盗被追杀也会去帮忙,发现对方欺凌弱小(?)又会立刻去保护呆毛姐弟。安迷修是有一套自己的是非观的,并不是全然的死板。
以及后面的“真不让人省心”“管好自己的手下”,都在提醒雷狮手下有人不忠(明指帕佩),他并不想让雷狮因为手下叛变出事的。
你也很关心他嘛😎
所以两人是宿敌不是死敌,属于爱给对方找茬,但又不想真出事的那种。
然后就是著名的家属发言“顺手替你管教”
小安我知道你啥意思,但是你这话实在太那啥了……
你怎么怎么就替他管教了呢啧啧啧。
雷狮接着说“那我还要谢谢你了”这句话也很暧昧啊老大!
正常情况你不是应该怼“我的人还需要你管!?”这种吗,你怎么还有点默认了啊老大。
后面就是两人互亮分数牌。
雷狮主动提出“安迷修你是几分来着?”(卡米尔大惊)
雷坦然地问了,安就直接亮了,雷也接着开了牌,两人真的很坦坦荡荡,没有半点猜忌。
一方面是因为都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很骄傲,另一方面也是很了解相信对方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互相认可对方。
甚至在雷狮提出之后,安迷修还露出了“早有预料”的笑容,你这是知道他一定会直接问你啊……在安骄傲地亮完牌后,就又到雷狮露出了“预料之中”的微笑,甚至还“哼”了一声。
啧啧,这什么宿敌的小把戏。
“我就知道这家伙会这样……”
然后发现两人都是一分,所以“可打可不打”。
实际上感觉要是刚好撞上了,雷就会说“哟,看来是不打不行了”,他俩依旧随意地过几招,结局没有任何区别(可能雷让“捉紧时间滚远点”的时候会更嘲讽一点)
这架好像也就打了15秒,两人都有要忙着处理的事情,就赶紧给台阶下了。
这里能看出他俩真的很熟了,而且关系其实“不错”,如果换成格瑞和嘉估计是没有那么和平的。
嘉就不用说了,但凡“抓紧时间”这种话出来他俩能打到天荒地老,而且感觉雷根本就不会说。
格瑞的话,应该是压根不会亮牌给他,雷狮也不会给他亮,可能会真的硝烟味很足的打一场,毕竟气氛很僵硬。
所以“抓紧时间滚远点”不单单只是嘴炮,雷总也不是对谁都会“放你一马”的。
以及打架时你俩这个姿势,确实有些不雅了啊,雷总你那锤子的方向压根就不朝着人啊,连头发都碰不到。而且那什么,安迷修你格挡不应该两把剑都一起挡吗,怎么……冷热流里面夹着雷神之锤(bushi)
接下来就是大乱斗打黑洞篇(S2 18)
首先名场面,雷狮,更麻烦的家伙😏
安一说完立马闪现,这表情好骄傲的感觉,感觉他像是被夸了一样
“哎就是我!”
然后就笑着落到了安迷修身边。
“嗨我来了!”
他就是故意落在这的吧(原来reborn故意砸车早有预告)
发现这人真的特别喜欢有事没事就对安迷修笑一笑,证据就是下一秒发现安没主动搭理他之后立马变脸
然后丹尼尔就让他们合作打黑洞了。
雷狮主动问他旁边的安,“你怎么看,安迷修?”
是的,他又在笑,我都不知道他整天在笑些什么。
而且他只问了安一个人,丝毫没有考虑过要去跟格瑞等人搭话的打算(是不熟吗?)而且也想不懂,你要真不想联手,直接上就完事了,干嘛多余说这一句话……
搞得我怀疑要是安真的因为想救人答应下来,雷可能真的会跟他合作(虽然本来也合了),是想看安迷修对自己低头吗你。
然后被安拒绝了,说“在下不会置之不理,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与恶党联手”
被这么拒绝,雷狮这种傲娇竟然半点不挂脸,甚至连艾比躲安迷修身后做鬼脸都没生气,反而依旧笑着说“同感”
怎么你是觉得你们想法一致很默契是不,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怼一句“我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呢。
但他非要说,嗯同感。
然后就是名场面之“我也不喜欢比我还嚣张的家伙”了
首先,雷狮老大,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好像挺乐呵的。
顺便安说的是“不跟恶党联手”,雷说的却是“我也不喜欢你”……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其次,这个“比我还嚣张的家伙”也是非常值得细品。很少人能将以正直温柔著称的安迷修和“嚣张”联系在一起,但雷狮却看透了安的本质。
雷狮觉得安迷修很嚣张,甚至比他还嚣张。因为安迷修敢在这种被观战团、神使玩弄的大逃杀里依然坚持自己的骑士道。
他知道现实有多黑暗,但他依然坚定地走自己的路,并且也有实力走下去。雷狮自己就是个固执的人(对自由)所以他明白安迷修的固执(骑士道)。
他自己嚣张,安迷修比他更嚣张。
并且他从不认为安迷修的正义是“伪善”“做作”,雷狮真的很了解安迷修。
手游安迷修好感剧情“骑士的宝藏”里,安为了帮助其他参赛者,接了很多任务于是积分飚升,事情传到了海盗团耳朵里。
雷狮当场就表示“那家伙对积分一点兴趣都没有,多半又是在多管闲事的时候,无意间增长的。啧,让人不爽的家伙。”
在积分赛时,连雷狮都在尽力抢分,但安迷修对积分一点兴趣也没有(应该是不在乎排名能晋级就行的意思),所以比我还嚣张的家伙,让人不爽。
然后帕洛斯提出安迷修可能有传说中“骑士的宝藏”,现在安很疲惫正是偷袭的好时机,佩利跃跃欲试。
然后我们的宿敌雷狮老大表示“啧,谁脑子有坑谁去吧”
老大,你在面对嘉德罗斯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鬼狐一把嘉没武器(打架坏了在修)的消息告诉你,你可是立马就去偷袭啊……
话回正题,讲完那两句话之后,他俩又再次四目相对,然后一起交叉跑冲出去了。
手游里甚至有紫堂的吐槽,“他们不是不合作吗,怎么一起冲出去了?”
紫堂啊,这种宿敌心照不宣的默契,你还不懂。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当年竞速赛,紫堂想让所有人上雷狮羚角号这件事,被雷总毫不犹豫地开火了(都被逗乐了)
突发奇想,要是这里安跟金幻一块,紫堂拜托安也一起帮忙劝。安上去跟雷说“恶党只要你答应,等比赛之后我就跟你认真好好打一场/决一死战”,那雷没准真的会动心考虑这个提议😂
然后就是这个降落姿势,咱也不懂,咱也不说,对就是这么个不合作。
格瑞一行人对小黑洞的攻击没有效果,雷落地之后就开始嘲讽“那是你们太弱了”
这种话在他俩闪亮登场时说,怎么感觉就像是雷在自豪“你们不行,我跟安迷修才行,看我的!”
毕竟我们雷总可尊重安哥了(指对宿敌惺惺相惜)在我印象中,他可从来没有说过安实力弱、愚蠢之类的,唯一的差评就是“别傻了安迷修”“让人不爽的家伙”“比我还嚣张的家伙”
啧啧,你们宿敌。
然后就是金开口阻止f3打小黑洞,之前被艾比做鬼脸都毫不在意的人,现在却不耐烦地表示“敢妨碍我就把你一起干掉”
格瑞护短,让雷狮别乱来,雷狮毫不客气回怼“乱来又怎么样呢”
跟之前面对安迷修时简直两种画风,明明前一秒还在笑着问安合作,换个人立马挂脸。原来雷总不是生性爱笑,只是爱对安迷修笑啊。
就连后面f4被黑洞爆锤,再次站起来的时候,站位都是这样子的。
雷狮跟安迷修比较熟,格瑞跟嘉德罗斯比较熟,所以几位宿敌各自跟自己的宿敌站。(不知道为啥格瑞绿得这么显眼)
后面就是跳崖名场面
银爵跳崖后,格瑞第一个冲过去,雷狮跟上,接着是慢悠悠的嘉德罗斯
结果在格瑞跟嘉都跳完崖以后,我们第二个到的雷总,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一个人站在崖边,默默地等待。
然后安迷修过来了,他俩就开始了我死活想不明白在干嘛的对视。
雷狮主动看向安迷修,安迷修转头跟他对视,跟安对上眼神之后,雷立马收回视线,随后跳崖
宿敌轻轻一个对视,我想了八年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义,你俩打个架到底为啥啊??
想来想去最合理的解读就是他俩被黑洞虐了,知道下去必有苦战,甚至性命之忧,于是:
雷“你跳不跳?”
安“这还用说。”
雷“哦。”
但是这也解释不清楚你俩为啥对视啊!!!
后面就是擂台赛前的大厅聚集(S3 01)
雷总名句之,“别傻了,安迷修。”
表情语气非常之温柔,满脸笑意,要知道这家伙前一秒还在跟银爵发火,被丹尼尔打断满脸不爽
应该也有同时提醒安迷修别相信大赛的用意,以后要多加小心,他真的很关心
(一个组团的提醒独行侠“人要靠自己”)
之后就是大家被关在球里的时候了(S3 27)
因为异能被限制,雷狮被帕洛斯虐打。虽然不知道雷安两人的球距离多远,安知不知道雷的状况,但在听到雷惨叫的时候,安立马冷着脸抬了头。
注意这里镜头从雷切走之后,只给了银爵笑容的镜头和安迷修冷脸的镜头,没有其他人的画面,所以这里就是在明示安关心雷。
(要知道我们安迷修可是以温柔著称,鲜少挂脸的啊)
嘴上说着最讨厌,行动却很诚实
在金打破限制球之后,安第一时间就让流焱去打破雷狮的球,千钧一发救下雷狮和卡米尔(间接)
毕竟限制球太多,金的箭头也有快慢(后面呆毛姐弟的球也是安去打破的,应该跟雷一样距离比较远)
发现雷狮有危险,安迷修时刻关注,你明明也舍不得他出事啊!
安救完人之后就来到呆毛姐弟的球里,没有选择自己露面而且装作随手一剑打破,并且后期雷安两人都没有对此事有任何表示。
这就是宿敌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对彼此骄傲最大的尊重,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世俗的东西。
宿敌就是宿敌啊~
但第二季金通关带大家一起破局之后,雷狮却会说“竟然欠那小子一次”
金是外人所以是欠人情,但安迷修就不用……你俩不会默默互帮互助很多次了吧?
即便很尊重他的骄傲,也很相信他的实力,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他。
在救下姐弟之后,安连一点耍帅的心情都没有了,前一秒还是模范微笑,下一秒就转头观察雷狮那边的情况。
随后就是两人打银爵名场面(S3 34)
银爵嘲笑安迷修,自知力量极限却还妄图希望,“骑士果然愚昧不堪”
安哥立刻被气到了,当他话还没说完“你!”,就被更能怼的雷总打断了,“所以你的自信,就是躲在龟壳里叫嚣吗!?”
这个“所以”可以看出,雷就是在回应银爵方才“骑士愚昧不堪”的话,在替安迷修怼银爵。(毕竟我们雷总对小安骂过最狠的话,就是“别傻了”,而银爵竟然敢这么说。)
而且因为无法从“骑士”这个点的立场上怼回去,雷总还选择了直接去骂银爵,就类似于这种情况:
“你朋友连那道数学题都不会做笨死了。”
“难道你就很聪明吗!?你数学满分啊!”
非常明显的回护,骑士蠢不蠢不重要,反正你不许说安迷修蠢!
在听到雷狮的声音之后,安迷修明显一震,身体比大脑还要先反应过来,意识到那个人是雷狮。
当时安在没转过头前,心里可能已经有了无数个念头“是雷狮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刚刚被手下打那么重,没事吧?”
甚至可能会有些庆幸和放松,自己终于不用一个人挑大梁了,“他来了我们没准能赢!”
“雷!狮……”
转头前和转头后,安的语气有明显变化,“雷”和“狮”完全不是一种语气,前者更多的是惊讶,后者则多了一些无措。
雷狮cv森中人雷狮(也是凹凸配音导演)在直播时解释了,这是因为安迷修看到雷狮身上的伤。
之前在元力球隔得太远,看不清细况,现在才知道雷狮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雷狮(他心疼了)
以及我一开始还以为雷狮的雷电是跟安擦肩而过的,还想着这不有点刺激啊?
后来慢放才发现,根本半点都不危险,雷总甚至还预留了小安转身的空间,生怕不小心擦着他。
随后雷总指责凯莉等人看戏,只会畏畏缩缩(雷总眼里真的男女平等)
感觉还有点埋怨她们都躲在后面,只有安迷修一个人在跟银爵苦苦打架(其实在你来之前人家都在打的)
没有对安说任何积极宽慰的话,也没有批评指责,而是就像真正的死对头一样,带着挑衅般说“还要我教你怎么打架吗?”
这句话的背后含义其实就是,“安迷修,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这就是雷狮在宿敌立场上,对安迷修实力的认可和鼓舞。
此前安因为银爵的黑暗力量(有力量太强也有和诅咒同源)和对骑士的嘲讽、诅咒加重等等事情有些不安,还要一直分心去保护三个女孩,心绪不稳。
而雷狮的这句话让他重新清醒振作,“别想那么多,坚定我自己就好”
随后两人开始一起攻击银爵,就出现无比抓马的名场面
安迷修跟银爵打的时候,被银爵一锁链捆住甩了出去,砸到了雷狮面前,本来准备攻击的雷狮整个人都懵了,幸好及时反应收回锤子闪了身,随后对安迷修说“闪远点”
雷狮跟银爵打的时候,被银爵一锁链打飞,砸向了安迷修,本来准备跑上前攻击的安迷修整个人都懵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收回剑闪身躲了过去,随后对雷狮说“啧”
甚至表情动作都如此的相配,宿敌就是宿敌啊。
私信解读一下雷总的“闪远点”,感觉这个词跟“别挡路”之类的还是有点差别的,带着那么一点担心的意味。
毕竟小安身上也是带血的,能看出来伤的不清,雷估计也有点害怕自己真的一锤子打到安迷修身上。
相比之下安的“啧”更像是报复雷刚才对他说的“闪远点”,所以才故意去嫌弃一下,平时以安迷修的性格应该回头望一眼就完事了(脾气真的好)
不过还有个很重要的地方,他俩明明第二季时那么默契,为啥现在配合得那么差呢?
感觉是因为当时他俩虽然实际上合作,明面上说的却是不联手,而且还有是f4一起,因此可以肆无忌惮地配合。
“没联手,什么默契只是恰好罢了,我们是宿敌。”
而现在只有他俩打银爵,因此得在明面上合作了,两人瞬间不适应起来,“联手?可是我们是宿敌哎!”
知道凯莉崩溃地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就不能配合得好一些吗”
他俩瞬间就像有了借口一般,一下子“好”了起来,默契得不行。
再次复刻悬崖边的对视,上次是雷先看安,这次是安先看雷,雷狮转头对上目光,随后收回视线。
完全就是情头
然后他俩就这么雷不情安不愿地,开始了默契到飞起的联手。
也不知道到底是打了多少次才能对对方每个招式、眼神甚至攻击前兆都那么熟悉,全程无沟通但每个配合超级无敌精准。
雷被银爵打飞,准备再次攻击时,安立马冲上去挡住了袭击(明显不是各打各的避嫌了)
雷被银爵打飞,安冲上前用凝晶接住,接力再次把雷推向银爵。
雷在被接住的时候,立马就会意调整借力姿势,准备二次攻击银爵。
这默契……
还被我截到了这张图,你俩贴好近啊🥰
随后就是祖玛加持快没了,两人开始加急攻势,安对雷说“堵住他”,雷狮回答道“少命令我”
是“少”而不是“别”,感觉是有过前科才会说这个词,怎么你俩是以前还合作过、被安命令过吗?
以及还有可能就是,雷觉得他俩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开口,毕竟在安说堵人之前雷就已经冲上去了,骄傲的雷总觉得安有点看不起自己,遂怼。
在意识到祖玛的元力马上就要结束后,雷狮和安迷修当机立决,一个对视都没有就使用了合击技(你们宿敌还有合击技啊!)
还有这个技能的画面我真的不想多说,说多了我怕发不出去
这个画面甚至以为在牵手……辨认了好久才发现是雷神之锤,吓死我了
再次情头,意识到两人的合击都无法打败银爵时的同款惊讶
两人被击倒后,安先坚持着爬起来走向前,看到他走过自己身边的雷狮,立刻挣扎着站起了身。
这种一定要跟上对方的宿敌感😭
在听到帕洛斯说要亲手了结雷狮以后,安迷修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既有对帕此时落井下石的不耻,也有对宿敌有这种属下的一点不愤。
在意识到只是海盗团的偷袭计划后,安第一个上前帮忙,还接了雷狮的话(也是帮忙挡了银爵对雷的攻击)
后面就是第四季的剧情了,两人只有一次同框,甚至没什么互动,真是可喜可贺,没有特别ooc的地方。
医疗仓没能量了,金和安迷修紧张地围在安莉洁身边,雷狮走上前的时候所有人都退出了路,只有金和安没有看见,于是雷狮说“让开”
于是安就很淡定地听话让开了,金没有,被后面的佩利给推开。安迷修很清楚雷狮不会在这时做伤害安莉洁的事情,对宿敌人品的信任。
电了两下后,医疗舱能量还是不够,雷狮被气到了,准备加大能量,让其他人“离远点”
安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开始冲向前,所有人都在退开,只有金瑞和安在往前扑。
金是太担心小柠檬了,安是太了解他宿敌准备干嘛了(医疗舱被炸飞时他可能都以为是小柠檬被炸飞了,宿敌闯大祸)
看姿势安是准备去抓住雷狮的(在满天雷电里)并且人已经快跑过去了,差一点就碰到了
后面安莉洁苏醒,安跑过去时还特地绕开了雷狮,注意不碰到他(还惦记着宿敌有伤呢),相反金跑过去时撞了下雷狮的肩膀
所有人都围在了安莉洁身边,雷狮默默地离开,只有安偷偷摸摸地回头瞄了一眼,见到卡米尔佩利跟上去了后,才又悄悄转回了头。
(截屏可能看不清,视频很明显)
就爱他俩这种暗戳戳的关心!!
因为已经图片数量限制了,所以只做了动漫的嗑点,其实学园和漫画、手游里都有很多糖点……
当初就是因为雷总一句“我也不喜欢比我还嚣张的家伙”入的坑,又因为第四季的……退坑,不混圈很多年了结果一听说reborn开播又跑去看了
之前赞德刚出时很多人说他像雷狮,感觉可能性格有点吧但内核完全不同。
雷总要是看到第四季师兄弟打架时,赞德拿刀捅穿安迷修那幕,感觉一定会当场冲上去跟赞德拼命(反正不会比安在元力球里看到雷被怕虐的表情好看)毕竟他连银爵骂骑士都忍不了。
谁能想到凹凸世界最著名的宿敌,四季下来打斗场面只有15秒,比不上合作的百分之一呢?
总而言之光和你一定要努力活啊,让我再看看这俩宿敌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雷安/原作向】我们该如何命名爱萌发的瞬间
*原作向,时间线为预赛期间。有关于雷安初识的妄想,私设如山
*一个安迷修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以“一天一岁”的速度,从零开始把雷狮养大到18岁的故事
*双向暗恋捅破窗户纸文学/w\
*全文1w2.祝食用愉快~
公共频道-交流面板
【提问】听说安迷修有孩子了?还把孩子带去大厅了?真的假的?
【闲聊】有刚刚在大厅的参赛者来一起聊聊吗
【讨论】理智......
*原作向,时间线为预赛期间。有关于雷安初识的妄想,私设如山
*一个安迷修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以“一天一岁”的速度,从零开始把雷狮养大到18岁的故事
*双向暗恋捅破窗户纸文学/w\
*全文1w2.祝食用愉快~
公共频道-交流面板
【提问】听说安迷修有孩子了?还把孩子带去大厅了?真的假的?
【闲聊】有刚刚在大厅的参赛者来一起聊聊吗
【讨论】理智分析,安迷修身边的孩子是谁
【闲聊】是真的!我亲耳听见那小孩叫安迷修爸爸!!!
【提问】在现场的看过来!听说安迷修的孩子长得像那谁?但那位不是已经……
【娱乐】一千积分每注,欢迎下注。A孩子是安迷修的/B孩子是雷狮的/C孩子是雷狮和安迷修的
【讨论】大赛是否已经掌握男男生子技术
安迷修木着脸关掉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系统面板,还没来得及对自己扫地的名誉发表任何看法,身旁凑过来探头查看面板内容的男孩就已抢先一步发表感想。
“哇哦,他们好像都认为我俩有一腿。”
“准确地说是和未来的你,别说的我像个对小孩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一样。而且我们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安迷修无奈地看了眼刚到自己胸口高的男孩,有气无力补充道,“没想到你们雷王星皇室的教育还包括‘有一腿’这种民俗用语,说真的我有点想念几天前3岁的你了,至少那个时候你说话还不太利索。”
“我更愿意你把它看作是一种成长,毕竟我的辩论课老师一直都对我称赞有加,”男孩眨了眨紫色的眼睛,接着理直气壮道,“我饿了,我们今天继续吃昨天晚饭那玩意吧,你们怎么叫它来着,茶树菇捕地龙树?”
“是捕树菇串地龙树。”安迷修纠正他,“吃这个没问题,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别在其他人面前叫我‘爸爸’了,毕竟我现在还是单身……”
恶作剧受害人的控诉显然没有激起男孩半点愧疚,他摆了摆手:“知道了,只要你别再试图让我留在比赛大厅那种安全到无趣的地方就行。我还嫌你占我便宜呢。所以我们现在能去地龙树那里了吗?”
“不是‘我们’,是我。那里太危险,你就站在狩猎圈外等我。”
“是是是,”习惯了眼前这位骑士过度保护欲的男孩揶揄他,“只是我得提醒你,我今年是12岁不是2岁,在雷王星13岁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圣殿骑士大人。”
“我们说好了的,站在狩猎圈外等我,”觉察到男孩的敷衍之意,安迷修认真起来,他提醒约定般叫出男孩的名字,“雷狮——”
意识到对方的坚持,本打算找机会溜进狩猎圈的男孩只能作罢:“好,我答应你。”
终于打消对方涉险的念头,安迷修看了眼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别处的小屁孩,深觉带孩之路漫漫的他没忍住心累地叹了口气:12岁吗,看来自己还有6天要熬。
关于安迷修是怎么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大赛第五沦落到苦口婆心苦不堪言带小孩的地步,而这个小孩又为什么是本该18岁的大赛第四雷狮——整件事说来话长,但一句话也足以简单粗暴解释所有的来龙去脉。
简单地说,现在这个未成年雷狮是安迷修从一颗种子里种出来的。
当时,这颗种子突然出现在安迷修的手心。强调一下,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像你家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于是给了一旁的你一爪子一样,突然的,出现在了安迷修的手里。
银灰色的种子表面布满了紫色的暗纹,细看似乎还有电光在其中隐隐流动。
安迷修观察了一番这颗从来历到模样都写满了可疑的种子,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是用来干嘛的。在觉察到种子隐约散发的元力波动后,他试探性地往里面注入了少量元力。
——然后就目瞪狗呆地看着种子像是吃了一百斤金坷垃一样开始发芽吐叶急速生长,最后结出一颗硕大的果实来。
安迷修轻轻碰了碰果实表皮,只听见“咔嚓”一声,果实应声而裂,掉出一团肉色的东西。
前大赛第五现大赛第四良好的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在这一刻充分发挥作用,说时迟那时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安迷修下意识伸手,回过神来时那差点摔在地上的“东西”已经被自己稳稳接入怀中。
怀中的婴儿发出响亮的啼哭。
有那么三秒钟,安迷修的脑中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小孩?
婴儿又拔高一度的啼哭声强行打断了他的思考,过于匪夷所思的事件展开令安迷修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
先是少年时期的自己异常兴奋地跑过来亲热地搂住自己:“恭喜你当爸爸了!”接着师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满脸欣慰:“骑士的未来就交给你们父子了。”师父身后的赞德眉飞色舞:“生了生了,是个桃太郎!”一旁的埃米摸了摸鼻子说:“我姐说她一个妙龄少女不合适当孩子的干妈,她看孩子认雷狮当干爹挺不错的……”
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安迷修及时叫停了自己走向越发离谱的神游,开始尝试重新用理智思考。
显然自己离奇的遭遇与大赛方脱不了干系,那么要想了解这颗种子的来历眼下只有一种选择——大赛官方。
“接到参赛者反馈,正在为您检索需要信息。”
收到安迷修委托的裁判球开始尽责地检索起资料库,海量的信息在这一刻被分析重组,只为找到任何与他委托相关的只言片语。
“克洛托之种,大赛隐藏奖励。持有此物的参赛者可在死亡后获得一次复原机会,复原机制通过注入元力激发,激发后将按照‘1日=1年’的时间比例对参赛者的记忆和身体数据进行复刻,复刻期间会随机抽取其对应年龄段的状态进行参考。默认种子出现在大赛内最思念亡者的参赛者身边,该程序在持有人死亡三日后自动执行。”
克洛托,神话命运三女神中最小的妹妹,她的两位姐姐分别负责维护与斩断生命之线,而最小的克洛托则负责纺织未来和纺织生命之线。
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安迷修心中已然明了物品的功能:通俗来说,这颗种子的功能就是给参赛者1次复活机会。未来的一段时间,自己将会以每天增加1岁的速度,完整见证怀中这个参赛者的成长。
只是……自己最思念的亡者?
想到官方提供的种子出现条件,安迷修微怔。一时间脑海中竟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在大赛中确实遇见过不少人,但大都相交甚浅。他们中有些人的名字在通讯列表中变灰后就再也不会亮起,安迷修明白这代表的含义,但深知一切都是参赛者个人选择的他虽会为生命的逝去而难过,却并不经常思念——比起沉湎于过去,他更倾向注视未来。
要说最近死亡而自己又有些在意的参赛者……
脑海中浮现的身影让安迷修下意识抿了抿唇,心头涌起一股自己仔细隐藏的心思被人唐突揭穿的不快。
“能查询到这颗种子的持有人吗?”
裁判球的电子屏波动了两下,紧接着稚气但一板一眼的声音响起:“请确认是否支付三万积分获得该参赛者的基本资料?确认/返回。”
“确认。”
虽然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但安迷修还是想再亲眼确认一遍。
怀中的婴儿悠悠转醒,并像是在抗拒这个怀抱一样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生怕婴儿掉下去,安迷修手忙脚乱地用双手穿过婴儿的下腋将他举起面向自己,仿佛是在嘲笑安迷修的狼狈一样,婴儿冲着安迷修咯咯笑了起来。
“查询完成,相关资料已发送至您的终端。”
伴随着机械提示音,安迷修直视着面前婴儿那和裁判球提供的资料面板上如出一辙的紫罗兰色眼眸,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别闹了,雷狮。”
Chapter1.婴幼儿期总是让人苦不堪言
坦白地说,作为师门最小的弟子,安迷修带孩子的经验约等于零。所以当他怀里抱着软得好似没骨头一样的婴儿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联系雷狮海盗团赶紧把人领走——让自己带孩子,还是婴儿时期的恶党?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宁愿怀里抱一个定时炸弹!
然而真打开通讯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
骗子、狗子,还有个自己都不成熟的孩子。
一一翻过雷狮海盗团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深感这帮犯罪团伙比自己还不靠谱的安迷修默默按掉了通信面板,转而低头看向怀里目测不满周岁的恶党头子。
软绵绵热乎乎,这次没养好死了就真的死了。
……要不,先养养?
养养就养养!不就十八天吗,最后的骑士绝不会被这点小事击溃!
实干派安迷修下定决心后便不再迷惘,火速去商城下单了一本《幼年魔兽护理指南》。
毕竟凹凸大赛虽然充满奇思妙想,但终究没有丧心病狂到为参赛者准备婴幼儿护理书籍。反正人类幼崽和魔兽幼崽四舍五入都算幼崽,没差的。
……对吧?
Chapter2.12岁要且过且珍惜
整件事不幸中的万幸在于,大赛方将时间流速设定成了“1天=1年”。所以理论上,获得种子的安迷修大概三天后就能收获一个从生活能初步自理的幼儿,十八天后重新见到更新完毕的18岁版本死对头。
尽管如此,头几天里安迷修依旧倍受折磨,狠狠体验了一把当年师父拉扯赞德的生不如死。
彼时抱着娃的安迷修双眼无神,只是日夜虔诚祈祷拜托创世神让孩子快点长大,自己好尽快脱离这无边苦海的带孩子地狱——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发自内心渴盼能快些茁壮成长的对象居然是雷狮,这个事实真是让安迷修五味杂陈。
本以为让对方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进化成能跑能说的幼儿就算自己功德圆满,但安迷修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乐观。
因为他发现,这个世界上,能比今天的雷狮更难搞的,只有明天的雷狮——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年龄段的雷狮,从零岁到十八岁。
虽然照顾婴儿的工作颇让人头痛,但至少婴儿不会自己乱跑,也不会总想着恶作剧,安迷修只需要留心对方的人身安全便万事大吉。而初具人类智商,能跑会说又没有足够能力保护自己的少儿雷狮则是“麻烦”的代名词。
关于这点,安迷修曾在流浪星际的途中听过一句俗语来形容这个年龄段——狗都嫌。
在把11岁的雷狮从地龙树嘴里捞出来后,惊魂未定的安迷修深刻理解了这个形容。
嗯,狗都嫌。
好在深刻吸取了前几天教训的安迷修今天总算是勉强把12岁的小孩看住了。总体风平浪静的一天让人心情愉悦,所以在晚上两个人围着火堆旁吃完烧烤后,安迷修看到乖乖盖着积分兑换的小马毯子准备睡觉的12岁雷狮,心里居然生出一点监护人的慈祥来。
“早点睡,”安迷修给小孩掖了掖被角,“明天起来一切都过去了。”
火光映在小雷狮未脱稚气的脸上:“我可不觉得害怕,这地方挺有意思的。”
“那是因为有个心力交瘁的我跟在你后面保驾护航,不然你早就变成地龙树的一盘菜了。”
“心力交瘁?”小雷狮闻言眨眨眼,冲安迷修狡黠一笑,最后留下一个警示般的告诫,“知足吧安迷修,以后的我只会更难搞。”
Chapter3.一年足够让小孩新学到很多,无论是应该的还是不应该的。
安迷修醒来就发现小孩盘腿坐在自己跟前,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
“脑海里的记忆应该已经告诉你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安迷修把散在一旁的毛毯收回包裹,朝这个明显比昨天高了几厘米的对头伸出右手。
“那么,相处愉快,13岁的雷狮。”
小雷狮的神色完全没有初到陌生环境的慌乱,他看着这个在自己过去12天记忆里一边嘴上嫌麻烦一边又尽心尽力照顾人的家伙,问出了来到这个地方后的第一个问题。
“我们现在正在凹凸大赛中?”
安迷修以为他初来乍到心神不安,心软宽慰道:“是的,但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你。”
小雷狮不为所动:“这么说,那些人现在正在看着我们咯?”
“什么人?”
“当然是观战团。”
没想到13岁的雷狮已经知道了凹凸大赛的存在,甚至看起来还掌握了某些秘辛,安迷修的神色严肃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小雷狮耸耸肩:“作为你今天保护我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我刚以观战者的身份从上一届凹凸大赛回来。至于其他更具体的,你可以去问未来那个我——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这话题似乎勾起了小雷狮的谈兴,分享完情报的他并未止住话头:“说起来父皇很快就要召见我了吧,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很有点卖关子的意思,可惜安迷修不吃这套,故意拿话噎他:“见你做什么决定?晚上吃什么吗?”
小雷狮看了眼这个还没拿自己当回事的大人,也不恼,慢悠悠道,差不多吧,就是问我愿不愿意当雷王星的继承人。
安迷修被这猝不及防的凡尔赛噎了一下。尽管根据恶党现在的处境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决定,出于好奇他还是开口发问:“那你的决定呢?”
“无聊的问题,当然是拒绝。”似乎是没想到安迷修能问出这种没水准的问题,小雷狮的语气有点嫌弃,但还是继续给这个临时保镖说明,“我想这也是父皇的想法。不然他也不会将我带去凹凸大赛观战了。”
“你究竟在上一届大赛看到了什么?”安迷修依旧没有放弃从眼前的未成年身上套取情报。
“看到了什么?”小雷狮皮笑肉不笑重复了一遍安迷修的问题,他像是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露出了一个不符合他年龄的轻蔑眼神,“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这种古怪的情绪下一秒就在小雷狮身上散去了,他摇摇头,像是要转换心情一样换了话题:“算了,不说这些扫兴的,我问你,我现在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参加凹凸大赛啊。”话题转换太快,安迷修有点跟不上眼前小孩跳跃的思路。
“我是说,以什么身份来参加这场比赛的——”小雷狮拖长音调,“毕竟按照父皇的风格,在拒绝成为继承人后我绝对会被逐出雷王星。现在的我是什么?妄图颠覆神权的恐怖分子吗?”
从皇子到恐怖分子,对方断崖坠落式的职业规划让安迷修不由肃然起敬,心想看来星际海盗这个职业对恶党来说还是屈就了,人家13岁时明显志向更加远大!
但哪怕成年版已经被证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作乱分子,明面上安迷修还是不想给眼前的未成年任何不良导向,所以他反问道:“你觉得你现在在做什么?”
小雷狮对安迷修含糊不清的回答十分不满:“现在是我在向你提问。”
“好吧,”本不想带坏小孩的安迷修妥协,“未来的你是个违法乱纪的海盗。”
这话带着鲜明的个人好恶色彩,不过小雷狮看起来倒是毫不介意,甚至颇受启发地点点头:“哦!这听起来比恐怖分子有创意。毕竟违法乱纪换个说法就是任意妄为嘛。”
安迷修被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弄得无语凝噎,只能拧开水壶喝点水平复心情。
小雷狮继续兴致勃勃冲安迷修发问:“那么,你喜欢我什么?”
这堪比羚角号风骚甩尾一样突兀的转折让水喝到一半的安迷修差点呛死享年十九,他气都没喘匀就眼泛泪花(咳的)反驳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而且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要开始讨厌你了!”
小雷狮完全没有被这个脾气温和的骑士吓到,甚至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不是现在这个跟你对话的我。”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语气里带着看透人心的笃定。
“作为这场比赛里最思念死去那个‘我’的人,安迷修,你究竟喜欢 ‘我’什么?”
自从激活种子后一直刻意忽略的问题被直白指出,安迷修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回避下去。
“……我并不喜欢他,”漫长的沉默后,安迷修道,“未来的那个你散漫又自大,骄傲而任性,仗着自己的力量肆无忌惮,是我最讨厌的类型。”
小雷狮歪头换了个问法:“那你爱他吗?”
安迷修没有立刻回答,有风吹过森林,二人头顶的树叶被吹动后发出沙沙响声,在树叶错落摇摆的明灭光影中,他缓缓开口。
“在我所受的教育里,爱应该是带来温暖、给人力量的东西,它是寒夜里的火、黑暗中的灯,是迷途之人的归宿。但这些东西雷狮一样都不曾给过我。相反,每次想起他我都会觉得痛苦,他让我原本坚定的信念产生动摇,让我对自己的立场反复。每次从噩梦中大汗淋漓地醒来,我都恍惚以为自己背弃了曾经的承诺去不顾一切地爱他——那是我心底最深的恐惧。雷狮是我在黎明到来前漫长黑夜里挥之不去的梦魇,他让我变得不像自己。”
安迷修原本温和的声音微微颤抖:“即便如此,我仍旧控制不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去想他。”他睫毛微动,投向小雷狮的目光隐藏着痛苦的迷惘,似在通过他质询那个已经身死的宿敌:“倘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让人宁可忍受痛苦也不愿意抛下的,那除了爱又还能是什么呢?”
安迷修的怅惘挣扎似乎触动了小雷狮,虽然年龄还是孩子,但他此刻凝视对方的神情悲悯得仿佛引领迷途羔羊的神父,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又毫不留情将对方拉入尘世:“可爱情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吗?使懦弱者勇敢,勇敢者卑怯,骗投机者忠诚,令坚定者迷惘。”
半晌,他笃定地点头:“安迷修,你一定是爱上那个我了。”
那只向来不驯的黑羊终于朝着神最忠诚的好孩子露出獠牙。
Chapter4.青春期往往和冲突同步出现
自觉昨日失态的安迷修有点忐忑——忐忑该如何跟今天14岁,乃至未来几天的雷狮相处。
事实上昨天理智恢复后他就已经后悔跟13岁的小孩说这些了。跟一个连青春期都可能没到的小孩聊情感问题有任何意义吗?找位六根清净的大师给自己原地剃度说不定还更有效些。
以至于安迷修总觉得之后再跟小雷狮待在一起有种淡淡的尴尬。
小雷狮倒是不以为意,依旧跟安迷修正常相处。甚至在数据更新交替前还颇有闲心地问这个别扭了一天的自己的暗恋者:“机会难得,最后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安迷修吭哧吭哧憋了一会,虽然明知过去不可能改变,但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眼前过于早熟的小屁孩建议道:“你真的不考虑把星际海盗这种违法乱纪的工种从职业规划中去掉吗?”
小雷狮回以他放肆的大笑。
再然后就是安迷修有点紧张地等待理论上正处青春期的14岁雷狮刷新。
安迷修拿不准对方会是怎么样的路数。但从前几天儿童期对方的难搞程度来看,他觉得自己跟这个青少年有一场硬仗要打——特别是在自己那点暗恋的小心思被戳破后。
事实证明,在难搞方面,雷狮从不让人失望。
午夜十二点刚过,准时刷新的14岁雷狮顺利交班,在迅速接受了前任的记忆后,他顶着头上漆黑一片的夜空,冲安迷修招手致意。
“哟,早上好,我的暗恋者。”
青春期,人类必经的成长阶段。作为由儿童阶段发展为成人阶段的过渡时期,激素水平变化导致的敏感脆弱、情绪不稳都是这一阶段的常见情况。
而这个阶段在雷狮身上的具体表现就是,加倍的欠揍。
雷狮嘲笑安迷修装模作样,安迷修嫌弃雷狮任性妄为,两人互相瞧不上——这点在凹凸大赛向来是众人皆知的常识。但不得不说,跟眼前的青少年相比,18岁的雷狮甚至称得上成熟稳重!
安迷修咬牙看着面前的少年,觉得身处青春期的14、15岁雷狮简直混蛋的如出一辙,连带着自己被折腾的两天也跟复制粘贴一样鸡飞狗跳。
最初对方只是要求去猎杀魔兽。
考虑到此时的雷狮面对魔兽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安迷修不再反对:“活动一下筋骨也不错。”
他内心腹诽补充:还可以把你过分旺盛的精力消耗掉。
但很快雷狮的注意力就被安迷修吸引了——在安迷修用剑随手逼退几只被雷狮漏掉意欲偷袭的魔兽后。
毕竟还未成年,比起狩猎经验丰富的18岁还是嫩点嘛。
向来和恶党势均力敌的安迷修开始从打压未成年小恶党这件事上咂摸出一点乐趣。但胜之不武显然不是骑士所为,于是安迷修很快就乐不出来了。
“身手不错,”倒下魔兽的环绕中,少年雷狮吹了声口哨,“跟我切磋下吧。”
安迷修懒得搭理荷尔蒙旺盛的青少年:“以你现在的水平,我只用左手就可以打趴你。”
被看轻的青少年雷狮战意愈发强烈,召唤出雷神之锤就朝安迷修冲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此举正中安迷修下怀。早就想修理熊孩子的他暗道一声可算逮住机会了!抄起冷热流二话不说就想给对方狠狠长个记性,顺便再出掉这么些天憋屈带孩子经历淤在胸口的一口恶气!
结果没打两下雷狮的动作就僵硬起来,丝毫没有手软的安迷修用最后一丝善良将剑刃翻转成剑柄把人击飞,对方的背砸在树上发出一声闷响,重重落地后扬起灰尘。
烟尘散去,等了半晌都没看到人爬起来的安迷修面上不显,心里却直打鼓,心说坏了,不会下手太重真把人小孩给打伤了吧。虽然看着高,但对方毕竟还是个未成年啊!
想到这里,安迷修赶紧走过去,刚想说别碰瓷啊,最后那下我是收了力的。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雷狮坐在原地神色痛苦地抱着小腿嘶嘶抽气:“抽筋了。”
抽筋,一种青少年生长过快时,由于体内缺乏营养物质或者缺钙而出现的一种常见症状。
被这样一打岔,安迷修只觉得自己满腔恶气都变成了无力。他认命般坐下来给眼前犯了生长痛的青少年雷狮大爷揉小腿,垂头丧气地连呆毛都蔫吧了。
当天的晚饭是清炖地龙骨头汤,据大赛官方提供的食谱介绍,这玩意营养丰富,富含钙质,尤其适合给生长期的青少年补身体,是凹凸大赛备受好评的风味特产。
默认晚饭是休战期的两人捧着碗稀里呼噜埋头喝汤,喝到一半安迷修把脑袋从碗里抬起来,“冒昧问下,”这两天亲眼见证青少年生长速度的他诚恳发问,“你是在星际旅行时被宇宙射线辐射过吗?”
这下轮到雷狮无语:“别犯蠢。”
安迷修被对方的态度气了个仰倒,把这祸害送走时心底暗暗发誓,16岁的雷狮再怎么说也能独当一面了,等人刷新出来他一定拍拍屁股就走!
结果天不从人愿,十二点刚过,刚挥别15岁浑小子雷狮的安迷修下一秒就瞳孔地震——倒在血泊里的16岁雷狮看起来有进气没出气,即使下一秒扑街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Chapter5.成长路上难免受伤,偶尔濒死
安迷修把绕了小腹四圈的绷带最后一次打结固定,为表自己没能成功甩脱带孩子命运的怨气,他故意打了个风骚的蝴蝶结,这让本来浑身是血眼神警戒的16岁雷狮气质一下从受伤的猛兽变成了刚开完刀的缅因——味还是那个味,但总觉得瞬间无害了很多。
被狂塞了一把止血止痛药的少年已经恢复了意识,充分明白自己处境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不伦不类的蝴蝶结,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安迷修对少年强悍的恢复力很满意,他看向这个刚从死神那抢回一条命的少年宿敌:“怎么搞成这幅惨样?”
少年雷狮一脸稀松平常:“宇宙这么大,偶尔碰到一两个有本事的阴沟翻船,很正常。”
安迷修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已经成为星际海盗的信息,但对方失血过多的苍白面孔让他难得嘴下留情,没再抓住这点深究。
“怎么活下来的?”
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般,少年雷狮扯着那被血沫子浸透后的肺破风箱一样笑了两声,一边笑一边咳,“当然是成王败寇。”笑了两下他停下来,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我在这里用元力加了个防护罩。所以最后一击我贯穿了对面的心脏,但对面没有。”
安迷修窥探到对方话里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他本能地想对这个刚夺人性命的未成年说点什么,但一想到对面不过16岁就要与人生死相搏,就又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干巴巴道:“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防护意识还不错。”
“那当然。”少年雷狮对这种夸赞十分受用,想到手下败将临死前不甘心地指控曾经贵为王族的家伙会耍这种手段,他又给眼前这个棕发的男人重复了一遍自己当时的回应,“不管是王族还是海盗,我就是有防护罩。”
大量失血的副作用还是在他身上显现出来,他的思考开始混乱,甚至被迫回到自己从未忘记的过去中。
“有人教过我。”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被长枪钉死在王座上的男人身影,像是陷入回忆一样不受控制地喃喃,“是个没品的家伙,总是不记得自己扮演的是星际海盗,和小孩过家家都要耍赖给自己的飞船模型加上防护罩。被发现了就装傻说不管是王族还是海盗,自己就是有防护罩。结果最后遭报应了,防护罩被人一枪击破,死在自己的王座上,鲜血一直流到宫门外。”
说到这时他像是被触碰溃烂逆鳞的恶龙,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将择人而噬:“人的身体里居然有那么多血……人的身体里居然有那么多血!”
安迷修看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少年,一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这些天他在婴幼儿版、童年版、青春期版的雷狮那里分别学会了奶孩子、管孩子和揍孩子,唯独从没机会点亮过哄孩子的技能树——尽管有重伤失控的原因在,但他委实没想到16岁的雷狮这么坦诚,坦诚到连这种隐私都愿意说给自己听,还是毫无铺垫的那种。
好在没等知心大哥哥安迷修想好如何反应,少年雷狮就已经力竭晕了过去。
也是,本来就是只剩一口气的重伤,刚刚能强撑着说那么多话已经是奇迹了。
少年雷狮的这场昏迷十分漫长,以至于安迷修本以为对方将以这样的状态完成新一天的刷新。但临近午夜的前几分钟,对方似有所察般醒了过来。
“很快17岁的你就会来接替了,嗯,我的意思是不用担心,你会平安活到18岁的。”安迷修磕磕巴巴地安慰道,但话一出口就想到理论上18岁的对方已经物理完蛋了。
“不用把我之前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当事人倒是对自己之前的失态倒是不以为意,“跟你说起那些也是因为我很好奇。”
安迷修有点茫然:“好奇?”
少年看了他一眼,露出今天第一抹轻松的笑容:“好奇未来的我究竟喜欢你什么。”
几天前刚被小雷狮点破自己暗恋心思的安迷修瞬间头皮发麻,心道小恶魔进化成了大恶魔,胡言乱语折腾自己的本事只增不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但我很肯定未来的那个你讨厌我。”
“好好听着吧,我向你保证,再过两年,那个18岁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16岁的雷狮对着安迷修道, “但鉴于那个没出息的家伙居然真的让自己死了,那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总之,我的骄傲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借用厌恶之人的力量复活的。”
午夜的钟声敲响,刷新的光粒子从脚底开始一路蔓延向上,被彻底替换前的最后一刻,篝火的光源跃动在少年靛紫色的眼睛里:“所以安迷修,未来的我非但不讨厌,甚至还很喜欢你——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Chapter6长大的孩子总是让人想起他们小时候
几乎是交换完成的一瞬间,安迷修就觉察到了不同。
游刃有余、势在必得、目空一切——17岁雷狮给他的感觉已经和那个在凹凸大赛碰到的恶党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熟悉感让安迷修有点厌倦,自觉终于功成身退的他转身准备离开,一句话都不打算跟眼前的人说。
17岁又没受过伤的雷狮总不需要自己费心照顾。
却被人拽住了手腕。
“你剪头发了?”
看来这次是已经参加预选赛并见过自己的雷狮。
安迷修没想到对方在接收了自己参加凹凸大赛,又在十八岁死去这些讯息后,第一反应居然是问这个——虽然过去这段时间,各种年龄段的雷狮就没做过几件他能想得到的事情。
不愿意再跟雷狮多接触的安迷修挣脱开对方的手:“这和你没关系。”
事实上这事还真和雷狮有关。
起初安迷修来参加凹凸大赛时还是留着小辫子的。但很快,在遇见雷狮并光速和对方结下梁子见面就掐后,安迷修就意识到了长发的不方便。
作为破绽经常被扯散倒是其次,最大的问题在于头发一乱,每次和雷狮交完手后又总是气喘吁吁形容狼狈,次数一多就有好事者传出风言风语:说是最后的骑士道貌岸然,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私底下玩得很野,不少人都撞见过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搞得安迷修的风评很是桃色。
于是,为了打架不被钻空子,也为了挽救圣殿骑士岌岌可危的形象,安迷修决定把头发剪短。想着借机改变形象,他还去大赛商城精心挑选了领带。
但这些都是不必与雷狮说起的话题——无论是17岁的雷狮抑或是未来的。
所以安迷修并未多言,只是扭头离开。
“你在逃避什么?”
17岁的雷狮看向安迷修沉默离开的背影,冲他发问。
我才没有逃避——
安迷修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旁边的一声惊叫打断了:“雷狮居然还活着!”
两人同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明显是无意路过此地的参赛者瞬间开始哆嗦,在雷狮冲他微微眯起双眼时,敏锐察觉到危险信号的他果断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还不忘满脸惊恐地抒发自己的内心感想:“哪个杀千刀的骗我说他死了!”
两人双双目送这个偶然闯入猛兽修罗场的可怜小白兔跑远。被这么一打岔,刚才的话题自然再难进行下去。作为流言主人公的雷狮轻笑两声,看起来颇为享受这种人惧狗嫌(by安迷修)的恶名,目睹全程的安迷修撇嘴,心想眼前这人危险的亡命徒模样简直跟数日前恶劣骄矜却无害的小皇子形象天差地别。
或许是反差太过剧烈,以至于安迷修恍恍惚惚间脑子里闪过没头没脑的想法:原来他这么多天来,一天一天保护长大的孩子,真的是雷狮。
坦白来说,最开始几天,特别是对方的年龄处在话都说不好的阶段时,安迷修对怀中的婴儿是雷狮这件事毫无实感。
当时的他抱着婴儿藏身在某个相对安全又避人耳目的地点,颇有点乘人之危地一边戳着婴儿柔软的脸蛋一边漫无目的地放空,想到裁判长曾说过的“凹凸大赛有着无限可能性”,心想丹尼尔居然没有忽悠人,凹凸大赛居然真的连逆转生死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雷狮出事的原因安迷修并不清楚,只知道几天前排行榜上对方的名字突然消失。安迷修本来猜测雷狮可能和之前的银爵一样,用了什么手段脱离了大赛的监控。但当后来在大厅碰见卡米尔并看见他的表情时,他才意识到雷狮是真的出事了。
很难形容自己当时复杂的感受。恶党不值得怜悯,但死亡永远不是值得庆祝的事。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有点惘然,一想到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怀里的婴儿不满这个心不在焉的成年人猛戳自己脸颊的举动,张口就含住对方不老实的手指想咬,奈何年龄太小牙都没长齐,不仅咬不了人,口水还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这让安迷修感觉十分新奇,他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婴儿擦口水一边想,原来生命伊始都是这么脆弱的。
安迷修熟悉脆弱,庇护脆弱。在他眼里,雷狮是个永远无法同脆弱这种字眼联系起来的男人——不仅自身与脆弱绝缘,弱小也远离其狂雷。
作为使命是善待弱小的骑士,雷狮这种强硬的存在也宣告着他与安迷修命运的彻底绝缘。
见证对方怎么从单音节都发得含含糊糊到熟练发号施令,安迷修惊奇地意识到自己或许发现了对方的全新一面,自己从未想过的一面,那是他即使在重伤濒死的16岁雷狮身上也不曾感受过的东西——脆弱。
我究竟在逃避什么?
想到17岁雷狮对自己的质问,安迷修心中一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隐隐约约抓住了。
是啊,既不是他在凹凸大赛送命,也不是他借着死对头的力量死而复生,更不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被人看了个干净。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任何心虚回避的理由。
那自己究竟在逃避什么?
安迷修望向17岁的雷狮,这一刻,对方的脸与他婴儿时期的稚嫩、幼儿时期的顽劣、少年时期的骄矜一同鲜活起来,让安迷修坦然承认道:“是的,我确实一直在逃避——逃避你并非一直如此强大的事实。”
源于理念上的冲突与矛盾,安迷修一直为雷狮的强大感到困扰。安迷修心里的雷狮是如此的强大又不可动摇,二人的分歧又是如此的不可调和,以至于他毫不怀疑两人靠近彼此将会发展成一场势均力敌的毁灭。安迷修恐惧这种毫无希望的未来,所以抗拒承认内心的情感,但又无法彻底割舍,只能一直为此辗转痛苦。
但这段时间的经历却让他发现,原来即使强悍冷酷如雷狮,也是这样从脆弱一点点强大起来的。
那些过往让安迷修犹豫的担忧在这个事实面前突然变得不值一提起来。他看着眼前17岁的雷狮,像是说给从过去到未来所有他曾接触过的雷狮,又像是说给自己。
安迷修一字一句认真道:“是的,尽管也是刚刚意识到,但自你死后,我确实一直思念着你。”
17岁的雷狮对安迷修的剖白不置可否,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加速更替。明明这一天还未结束,但代表着数据更新的粒子就已经将他包裹。
“记住你刚才说的,”彻底消失前,他深深看了一眼安迷修,最后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对方胸前黑黄条纹的织物,“还有,新领带不错。”
Chapter7我们该如何命名爱萌发的瞬间?
明明分别不过半月,重新见到对方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18岁的,安迷修和其他所有参赛者最熟悉的,如假包换的雷狮。
雷狮看起来对克洛托之种出现在安迷修身边这件事毫不意外。
通讯器适时响起,安迷修猜测那是来自海盗团的联络——他们果然知道一切。但雷狮却置若罔闻,在通讯器急促的提示音中,他一步步走向安迷修。
“安迷修,别指望我会感谢你。”雷神之锤被召唤而出,无视安迷修戒备的动作,雷狮像是狮子捕获猎物那样靠近他。
“我厌恶你就像你厌恶我。”
他对上安迷修警惕的眼神。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
元力武器化作光点消散,失去了傍身武器的雷狮毫不紧张,肆无忌惮地将要害暴露在对方剑下。
“我恐惧你就像你恐惧我。”
无视已经贴近颈项的利刃,雷狮将头贴近对方的耳畔,低喃声响起宛如情人间的蜜语。
“我喜爱你就像你喜爱我。”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安迷修不由自主捂住颈侧,仿佛雷狮在那里落下一吻。
“别再负隅顽抗了。当克洛托之种出现在你手里的那刻,这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雷狮这话既像是对安迷修说的,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痛苦也好,迷惘也罢。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爱?”雷狮想到安迷修与13岁自己的那场夜谈。
“不如就用此刻来命名如何?”
END
【雷安】灼灼 08
一个狗血且黄的破镜重圆的故事。
*内有非正常人雷狮出没,十年前二人均未成年
*接受不了请自觉点叉,弃文不用评论通知
灼灼
08
安迷修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卫司正在厨房煮面。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探出一个头来,说:“安哥回来了,吃饭了吗?”
安迷修说:“还没。”
卫司说:“那我多煮点面,给你一碗。”
两人吃着面,卫司问道:“安哥不是说今天是去面试一个助理职位?过了吗?”
安迷修苦笑一声说:“没,我和老板好像不太合得来。”
卫司吸了口面,说道:“做助理的话还是得找个好老板,不然可有苦头吃了。”
安迷修去洗碗的时候,卫司又说:“不过安哥你也是的,为什么不让你那个有钱女朋友...
一个狗血且黄的破镜重圆的故事。
*内有非正常人雷狮出没,十年前二人均未成年
*接受不了请自觉点叉,弃文不用评论通知
灼灼
08
安迷修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卫司正在厨房煮面。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探出一个头来,说:“安哥回来了,吃饭了吗?”
安迷修说:“还没。”
卫司说:“那我多煮点面,给你一碗。”
两人吃着面,卫司问道:“安哥不是说今天是去面试一个助理职位?过了吗?”
安迷修苦笑一声说:“没,我和老板好像不太合得来。”
卫司吸了口面,说道:“做助理的话还是得找个好老板,不然可有苦头吃了。”
安迷修去洗碗的时候,卫司又说:“不过安哥你也是的,为什么不让你那个有钱女朋友给你安排个工作啊?”
安迷修假结婚的事情本来并没有和卫司说的,但是卫司家里有点小钱,安迷修有时候穿的衣服牌子会被他认出来。卫司很好奇安迷修为什么有钱买那么多奢侈品,后来有次看到杜可赟开车来接安迷修,他才知道安迷修有个有钱的女朋友。
大概他以为安迷修是个被白富美包养的小白脸吧,安迷修也懒得解释了。
安迷修饭后又去网上浏览了一下各种招聘广告。杜可赟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说下周她的母亲会有一个画展,要安迷修陪她一起出席,安迷修答应了。
杜可赟母亲画展的那天,杜可赟挽着安迷修的手,两人一起出现在展会上。这种场合比较正规,来往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即使是杜可赟这种本性顽劣的疯子,也不得不穿上正规的礼服裙,装作小家碧玉的温婉样子。
安迷修陪着她和一堆各行各业的大佬们打招呼,杜可赟无数次对着那些人介绍安迷修的身份。虽然安迷修的母校已经算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了,他还是不免在某些人眼中看到了淡淡的鄙夷。安迷修对那些目光都假装看不见,安静地站在杜可赟的身旁,尽职尽责地做一个花瓶。
杜可赟才待了半个小时,已经偷偷喊累了。她说:“我最讨厌这种交际场合了,真烦,根本没有人是真正来看我妈妈的画的!”
安迷修觉得这个女孩虽然大部分时候疯疯癫癫的,但是她的直率反而能让安迷修很坦然。和杜可赟说话的时候不会觉得很累,因为她不会绕弯子,你若和她隐晦,她肯定听不懂。
安迷修说:“再坚持一下吧,我陪你去坐一会,喝点东西。”
两个人去了展厅的酒水吧,安迷修想点两杯饮料,抬头却看到雷狮正坐在吧台旁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如果不是安迷修确定雷狮对自己早就没了兴趣,他可能还会自以为是地觉得雷狮这段时间频繁出现在他面前,是故意是冲着他来的。
杜可赟见到雷狮很高兴,叫了一声:“雷狮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坐在雷狮旁边的一个年长的漂亮女人说道:“眼里就只有你的雷狮哥哥,连你妈妈我都没有看到?”
安迷修听到这声音吓一跳,这才发现雷狮旁边正坐着杜可赟的母亲,如果不是她出声说话,安迷修一时还真没有注意到。
不行不行,他怎么能把注意力放在雷狮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应该更注意金主的家人才是。
杜可赟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哎呀,我当然注意到妈妈了呀,只是雷狮哥哥见面机会少嘛!”
安迷修也对杜母点了点头,礼貌地说:“伯母好。”
杜母被女儿哄得很开心,她挥挥手让安迷修也坐下来,说:“小安还不认识雷狮吧?他是很有名的设计师兼画家。”
安迷修温和地说:“伯母,我和雷先生之前见过一次面,我和可赟的订婚戒指就是由雷先生设计的。”
杜母惊讶地说:“那太好了,雷狮的设计我和小赟都很喜欢的。既然这么说了,干脆你们之后的结婚戒指,还有婚礼上要佩戴的首饰,都一并交给雷狮设计了吧。”
杜可赟说:“妈妈你怎么能自己拍板决定啊?雷狮哥哥这么忙,哪有空为我设计那么多东西!”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雷狮在一旁抿了一口香槟,他笑了笑说:“我不和钱过不去,杜小姐开出让我心仪的价格,我自然会给你专门留出时间来的。”
杜可赟“嘻嘻”笑了起来,她显然是知道雷狮会这么说的,于是她说:“雷狮哥哥说什么呢,钱当然是不会少你的啦!”
安迷修在一旁麻木地听着,他并不在意订婚结婚的时候会佩戴什么首饰,反正他只要敬业地做好演员的角色就行了。这时他突然听到雷狮说:“不过安先生似乎有些记性不太好,我们不止见过一次面呢。”
安迷修一怔,脸色瞬间有些僵硬,他不懂雷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个,难道他想在杜可赟面前翻旧账?
杜母对雷狮的话来了兴趣:“哦?雷狮之前见过我们小安吗?”
安迷修终于看了雷狮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之色。雷狮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完全没看到他的眼色:“我和安先生高中可是校友,而且,安先生前两天才来我的工作室应聘过,安先生忘记了?”
杜可赟惊讶地对安迷修说:“还有这种事?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雷狮突然说意料之外的话,让安迷修有些心烦意乱。他不知道雷狮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提陈年旧事,难道他想毁了自己和杜可赟的婚姻?
安迷修压下心头的烦乱,说:“我和雷先生的确是高中校友,但是隔了两届,并没有什么交集。”
杜可赟又问:“那应聘是怎么回事?你面试没有通过吗?”
雷狮笑道:“那倒不是,其实安先生的一切都满足我的要求,只是安先生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拒绝了我的邀请呢。”
安迷修一听就知道不好了,雷狮这明显是在下套,但是他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杜可赟先说:“为什么啊?”她一脸天真地看向安迷修,“你为什么不喜欢雷狮哥哥?在他那里工作多好啊!不会很忙,又可以赚很多,我们关系这么好,他还可以照顾你!”
杜母也说:“是啊,雷狮很有才华的,小安你可以跟着他多学习学习。你不想进杜氏工作,跟着雷狮学习设计也不错啊。”
安迷修知道自己真正拒绝雷狮的原因绝对不能说出口,但是毫无理由地拒绝又完全无法说服倔强的杜氏母女。他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对艺术这方面没有什么天分……”
雷狮似乎就在等他说这句话,微笑着接话道:“没关系,在我和杜伯母的熏陶下,你肯定也会培养出艺术细胞来的。难道你对我和伯母没有信心吗?”
安迷修终于知道雷狮为什么面试那天那么轻易地就让自己离开了,他早就知道安迷修一定不会答应,一开始就安排了后手,看准了在今天的这个时刻当着杜可赟和杜母的面说这些话,把杜母抬出来压他。安迷修如果再继续拒绝,那就是给杜母的甩脸色了。
安迷修心想,不愧是雷狮,他终究不是敌手。
杜母说:“是呀,跟着雷狮干多好,他还能多照应一下你。就这样吧,雷狮,我家小安就麻烦你了,你带他多历练历练,学点东西。”
雷狮笑道:“放心吧杜伯母,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安迷修听到他这句话,感到后背一阵冰凉,久违的被毒蛇缠绕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他感到呼吸困难,但他心知是自己对于和雷狮重逢这件事太过于松懈,导致再次掉入了雷狮布置的天罗地网里。
只是他想不明白,时隔将近十年,自己早已不是高中时候那个青春柔软的少年了。十年前的雷狮骗他的感情、哄他上床zuo爱,是因为喜爱他年少的无知单纯和漂亮身体,现在又是图什么呢?他一无所有,也不再好骗,如果只是需要zuo爱的话,以雷狮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他大可不必这么曲折。
雷狮达到了目的,和杜母寒暄了两句,起身离开了吧台。杜母又拉着安迷修说了会话,她说:“雷狮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他背后的家族很有声望和地位。小安,你和他打好关系,对你自己和对我们杜家都有好处。”
安迷修虽然尽力拒绝了,但是既然选择和杜可赟结婚,就无法摆脱要成为杜家用于社交的棋子的命运。就连杜可赟都偷偷和他说:“你别不高兴,有多少人想跟着雷狮工作啊!就算之后你和我离婚了,他也不会辞退你的。”
安迷修苦笑,他不能告诉杜可赟他是雷狮的旧情人,不,其实连情人都算不上吧。但这件事不能怪杜家人,是他疏忽了。
杜可赟碰到了自己的小姐妹,两个人去阳台上说悄悄话了。安迷修一个人在展会里转着,看着展会里那些他并不是太看得懂内涵的作品。他看到雷狮正站在一幅画下和人说话,他等了一会儿,那人走后,他走到了雷狮旁边。
雷狮似乎也早就注意到他在周围徘徊,并不意外地说:“安先生。”
安迷修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叫了吧。”他开门见山,“为什么一定要我当你的助理?”
雷狮收起脸上公式化的笑容,他抬头看着面前那副画,画中一条花纹华丽的毒蛇勒住了蒙着眼睛手持天秤的女神丰腴的身体。他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意思。”
他笑了笑:“你看着面前这幅画,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安迷修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他并不想费心费神去猜雷狮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想法,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TBC.
给凛冬季节【雷安】《冬十三》的文评
听说写了1w字……我瑞斯拜了,先转为敬(草)
写在前面:
冬季只停留十三天的冬十三小镇
红顶红砖红木门的红房子
为遗体作画的最后的画师
开在冬春之交的嫣红映日花
冬季伊始归来的故人
奇诡怪异的小镇冬季亡灵捉鬼游戏,
冬十三灰蓝苍白的色调与花,火和梦猩红嫣红的色调对比鲜明
共同被相机与画师的画笔捕捉
一个迟到六十年的约定
两个倔强而疯狂的爱人
冰封了遗憾与怨念的冰原小屋内
一滴死人泪
换一朵错季的花
一条鲜活的魂
与...
听说写了1w字……我瑞斯拜了,先转为敬(草)
写在前面:
冬季只停留十三天的冬十三小镇
红顶红砖红木门的红房子
为遗体作画的最后的画师
开在冬春之交的嫣红映日花
冬季伊始归来的故人
奇诡怪异的小镇冬季亡灵捉鬼游戏,
冬十三灰蓝苍白的色调与花,火和梦猩红嫣红的色调对比鲜明
共同被相机与画师的画笔捕捉
一个迟到六十年的约定
两个倔强而疯狂的爱人
冰封了遗憾与怨念的冰原小屋内
一滴死人泪
换一朵错季的花
一条鲜活的魂
与一日冰雪,
谎言与欺骗交织中
幸好仍有本能
本能告诉你
你爱他如同珍宝……
友情提示:观看完冬十三后食用本篇效果更好(因为我分析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orz)
夜猫子开始嚎叫,(文评磨了几天,都是从数学卷子的牙缝里省出来的……每天两千字的频率写到现在,石墨显示字数过一万了……)狂打评论以疯狂赞美冬爹和冬十三,冬十三怎能没有长文评?深受高中语文阅读理解荼毒的我做了份最情愿的寒假语文卷子(尽管这份卷子的字数是考试阅读量的三倍……)
那么开始学以致用(从标题内容情节伏笔环境等方面分析冬十三)
原文加内容手法加表达效果
一.标题和内容
假的凛冬(住口,为了下次还能冬口夺糖)
假的亡灵,个人感觉这个题目很好,雷狮作为亡灵法师,心心念念地想让安迷修这个真正的亡灵活转过来,实现六十年前未遂的愿望,雷狮的爱刻骨铭心使他疯狂,这份近乎扭曲成恨的爱使他在小黑洞的冰原小屋里忍受了六十年,只为了一个必死的等价交换,即便雷狮自己成了假的亡灵,要作为筹码被冬十三的镇民烧死来去兑换安迷修的归还(所以假的亡灵这个题目很有道理不是吗)
无聊的等价交换原则——这是小黑洞的原话,从故事前因后果上来看似乎是这样的,牺牲一方换另一方,以命换命很常见不是吗。(但如果你认为冬爹的万字大剧本就这就这的话,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拼命嚎~)
雷安总能创造奇迹,冬爹总能给人惊喜。
故事梗概和世界观概括起来大致跟 写在前面一样。(因为实在不会概括文意,尤其是这么完善庞大的世界观,所以只能摘意象来概括装逼一下)
三秒钟后,打脸(我还是试试吧)
尝试着正常地概括一下:
冬十三小镇的冬天只有十三天,因而得名冬十三。冬季的第一天,安迷修在小镇外的路标旁遇见了自己的前男友雷狮。
接下来回忆了雷安初遇的场面,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从童年时期打到青年时期,从地上打到床上(不是),度过了安迷修十六岁到十九岁三年的时光后,雷狮在某个春天选择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理所当然的,安迷修作为红房子里的遗画师,他选择留下来,二人分道扬镳。
回忆结束,雷狮自称是来还债,情债,和安迷修的。之后是一段生活描述,雷安互相拌嘴(这个安迷修好可爱),另外还有对雷狮反常的略微提及。
然后就是伊格尼斯先生的造访,委托安迷修为他的祖母画一张遗像,于是安迷修前往拜访伊格尼斯家族,并且见到了令他感到违和的伊格尼斯夫人,一次心理诡异的作画后,安迷修打算回红房子继续这份画作。
回去的路上安迷修是和雷狮一起的,期间有对某个府邸冬天着火的描述,包括火灾里逃出的一只猫(隐喻很明显了,就是象征雷狮),雷狮的话暧昧不清,手却越来越冷,更加重了雷狮在这篇故事里人物形象的神秘感和诡异感。
承接上文,安迷修在红房子里回忆伊格尼斯夫人的样貌并作画,同时跟雷狮闲聊,雷狮说出他冬天结束就走,安迷修感到很生气,上手就打毫不留情,雷狮倒是没什么反应,仿佛无动于衷,任由安迷修发泄完愤怒,并在安迷修说出不想看见雷狮后,自行离开了红房子。
这时雷狮口袋里盛着映日花种子的玻璃瓶掉了出来,并且留在了安迷修手里。
两天后,安迷修完成了伊格尼斯家族的委托,并将成品给了伊格尼斯先生,这是安迷修第二次见伊格尼斯女士,看到那副肖像后,她流了泪,只一滴泪,但也是与原来死气沉沉的状态有了分别。但安迷修却感觉到了一丝别的东西。
故事交代了前面的剧情,现在正式进入主线——伊格尼斯先生告诉安迷修,今年的冬十三小镇混入了亡灵。
接下来是一段对冬十三传说的插叙(很及时,紧承上文衔接紧密)冬十三集体坟墓的所在地住着一位亡灵长生种法师(甚至可以忍受极寒,冻住时间),但更重要的是亡灵法师在冬季亡灵入侵事件里的作用,包括篡改记忆与捉鬼游戏。同时谁是亡灵的矛头隐隐指向了身为外来者的雷狮。
于是安迷修想到了雷狮,并张皇离开了马车,在小镇中心的街道上看见了雷狮,询问了雷狮是否是亡灵并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安迷修相信了“雷狮不是亡灵”(这里也是有安迷修自己的考虑的,不仅仅是信任)
然后是二人的谈话,包括雷狮说游历经历和给自己带来的改变,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红房子,是红房子里的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像是风筝与风筝线(没错,假的流星里面的比喻),安迷修永远是束缚住雷狮的那道线,安迷修在冬十三,所以雷狮就走不远,也走不久。
上面是情感上的推进,接下来是剧情和情感两方面上的。安迷修说只要冬十三还需要画师,自己就不会离开,但雷狮立即反驳,如果冬十三不在需要了呢——相机与相片,取代画师(安迷修你好土jpg)(我错了别打我……)画师不再被需要了,于是这个春天伊始,只要冬季一结束,安迷修就能够跟雷狮一起离开冬十三小镇,去往外面的世界了,两人一起。
这里我想应该是冬十三这篇文章里很甜的部分了,作为安迷修改变思想,决定跟雷狮离开冬十三的情节,也算是雷安感情的愈合部分,单看这里可能会甜得忘了一个重要的条件——冬天过去,春天才出发,前提是冬天过去。
于是疑点又生——安迷修挂在墙上的很珍重的世界地图不见了,并且他在卧室隐蔽的抽屉里发现了雷狮的信,安迷修(应该是)认为这是雷狮在红房子住时塞的(但是看过后面的朋友都知道,这是六十年前的信)照片上的事物令安迷修开始憧憬外面的生活,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回信上写了“好”。
短暂的平淡后,情节波澜又起——安迷修做了个猩红色的梦,然后冬十三亡灵入侵的事实锤了,冬季在第十三天没有结束,镇民们在镇长丹尼尔的带领下挨家挨户地搜查亡灵,丹尼尔找上安迷修的门,提出了那个可以让亡灵复活的悖论,同时询问出了雷狮这个外来者的存在。
注意:故事情节到达高潮部分了
安迷修震惊地发现——雷狮所居住的雷王街早在三十年前就改了名字,艾比所在的玳瑁家也早在她的少女时代被烧毁了,以上种种,全部指向了令人窒息的(伪造的)真相——安迷修的爱人“雷狮”,是被亡灵法师捏造出来的虚假人物。
接下来是雷安对峙,雷狮“承认”了自己杜撰了安迷修脑中的虚假记忆,并且告诉他,安迷修自己本来这个春天就要离开冬十三去外面。但安迷修设计戳破了雷狮的谎言,凭借着本能,本能说,你爱他如同珍宝(老实说,这段看得我差点窒息,虽然我一刷时就知道安迷修才是亡灵,但是这里还是看得人心揪得慌,幸好安迷修在这篇里有一定得主动权,不然真给骗过去了……)
然后是真正的真相揭晓时刻,这里雷狮让安迷修拿好映日花的种子后,把他传送去了冬十三后山上的雪山公墓,也就是小黑洞的木屋。安迷修进去了,然后得到了这次冬十三亡灵入侵事件的真相——你是疯子的亡灵。
这段真的反转特别大!一直以来被怀疑的雷狮反而不是亡灵,而作为主视角的安迷修,故事的直接叙述者,他才是真正的亡灵。同时,安迷修在雪山公墓里找到了自己的墓碑,他是为了从玳瑁家族的大火里救出艾比而牺牲的。而那个梦里的“好”,也是安迷修真实写下的信的内容。
之后是插叙六十年前安迷修去世后雷狮的反应,他不甘心,不甘心明明得到了爱人答应的回复,却要接受爱人去世的噩耗,他的爱和执念深重,使得他在能冰冻时间的木屋孤寂了六十年。
这边安迷修得知了真相,那边的雷狮却是被绑在了火堆上(邪恶之人魂归于灰)他牺牲,映日花才能绽放,换回安迷修的鲜活,但是安迷修不肯,他熄灭了火焰,然后自告奋勇带着“亡灵”雷狮去往冬十三外,用春光杀死“亡灵”(这里我快撅过去了,雷狮绝望的嘶吼,安迷修冷淡平常的表情,冬十三的镇民毫无察觉这两个真正知道真相人的心理活动,要不是标明了he我可能就得扣会儿手机,然后再看)
结局把我救回来了,he,确实是he,上面说了,雷安总能创造奇迹——违背等价交换原则的奇迹发生了,太阳被阴云遮住,亡灵在那一刹身后是冬日,眼前却是春天的映日花,所以安迷修获得了鲜活的肉身,冬十三也送走了冬天。
春天的伊始,雷狮和安迷修告别冬十三和红房子,踏上了二人的旅程(故事结束,完完全全的he对吧对吧)一不小心概括就一大秃噜我错了……
2.伏笔彩蛋分析(我最喜欢的部分)
原文用黑体加重
1.关于猫
雷狮是一只猫,对未知的魅力无法抵御。
(对应雷狮离开冬十三去外面的世界冒险探索未知,冬十三不能绊住他,能让他回头看的只有红房子里的那位遗画师。)
后面有段关于火灾里逃出一只猫的记叙,
人们都说猫这种动物最机灵,永远不会被多余的感情绊住步伐
这跟上面雷狮像猫的描述呼应了,注意,这里是安迷修的主观描述,要知道主观描述是有一定的个人色彩的,就是,第一人称视角认为什么,就会让你连带着认为什么,安迷修认为雷狮毫无牵挂地离开冬十三,残酷而无情,也在向读者传达这个暗示。
但接下来
人们在那片废墟里发现了一只猫的尸体,
啊,就像雷狮无数次午夜梦回里回到红房子,那里面总是会有一个温暖的画师为他开门
找一个稍微温暖的地方
这几乎成了雷狮在小黑洞那里忍受极寒的全部动力,他贪恋安迷修的温度,就像猫一样贪恋故居灰烬中的温暖。
蜷缩成一团,看着和一只被抛弃的猫一样无辜可怜
啊!看到这里我心里很难受,然后一刷完后二刷到这里就开始心疼,雷狮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复杂心情回到安迷修的红房子里的,这样缺乏安全感的睡姿,我感觉六十年被冻结的光阴倏忽而过后,再次面对朝思暮想的人时,可能会有一种不真切感吧,就像从冻原瞬间到了深秋,尽管深秋在我们看来并不温暖,但温差会暂时欺骗触觉感官,亡灵故人被种下感觉的谎言,重新鲜活在了雷狮面前,我甚至想象不到雷狮是如何尽全力克制再见安迷修的激动,努力稳固下声线来挤出那句看似在爱人面前再平常不过的“安迷修”。
猫真的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安迷修这里对雷狮的愤然评价太生动形象了,就是白天黑夜两张面孔(温存后翻脸不认人?)的那种(不是)插一句嘴,安迷修踹腰踹腿踹椅子的描写太可爱了,有一点幼稚,但细品后却是悲哀
我的身影依然渺小无力,像个无能狂怒的弱者
正如假的流星里说的,我们对过去发生的事无能为力,然而,安迷修对现在无能为力,心如死灰却依然想要吻雷狮,他无能为力于雷狮的离开,并对雷狮的自私残忍(安迷修视角里的)感到愤怒,所以他用很小孩子气的方式——上手打人,发泄愤怒。
2.关于画像与画师
对伊格尼斯初次的描写
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底闪过无法掩饰的呆滞
因为伊格尼斯的记忆,包括全冬十三小镇镇民的记忆,已经被雷狮人为添加进了对安迷修的部分,他是来找遗画师为祖母画遗像的,即便见到了众人皆避讳的画师,那也应该是愣怔而不是呆滞。
“小镇已经很久不需要专门画……的画师了”
“本来以为小镇早就没有遗画师了”
这里就是一处很隐蔽的伏笔,老实说,我有个看文的坏毛病,先知道结局再从开头看起,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安迷修是亡灵(当然这样少了很多刺激感,所以我手贱不是一回两回了。)伊格尼斯先生那里的停顿是一种避讳,遗画师嘛,现在伊格尼斯夫人也就是艾比还活着,所以我感觉他也可能很纳闷为什么祖母会让画师来画作为遗照的肖像,而不是用相机。
“怎么画都不对”
心里的违和感却如潮水般涌来
结合前面灰白的发色,明显看出来安迷修有一瞬间的犹豫违和,仿佛面前的老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以至于安迷修后来在红房子里凭记忆作画时也不满意。至于为什么,先按下不表。
记忆中的祖母,即便她很久不曾对我笑了
说明安迷修画的伊格尼斯夫人的画像是笑着的,并且在故事的最后,遗像画里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和肖像画里红发似火的少女对应前面的伏笔。
但安迷修为何会产生这种错觉,以至于他画了艾比少女时代的肖像,这对后面真相的揭晓也有很大作用——原因很简单,因为安迷修和艾比,这个现在已经耄耋之年的老人是同一个年纪与时代的人。
伊格尼斯女士低头看着肖像画……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渗出。
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却说不出口的小女孩
对应最后墓园里艾比肖像画上是少女,结合后面真相揭示那里的安迷修从着火了的府邸救出了她,自己却殒命火海。或许是艾比睹画思人,从画像上那个笑得天真明媚的自己身上窥见了六十年前的救命恩人——仅仅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安迷修。
3.关于冬季亡灵入侵传说和故事真相
这位亡灵巫师会把冥河里泡着的幽灵打捞出
猜测这里算不算一处比较隐蔽的暗示——小黑洞是在冬十三小镇后的雪山居住的,冥河里泡着的幽灵,听起来也许是冬十三小镇里的亡者,这似乎与小镇总结出的“亡灵是外来者”的结论矛盾,(不确定对不对)但我能确定的是,“亡灵是外来者”这一错误结论也成了误导大家认为亡灵是雷狮的最根深蒂固的原因。
“那见我是个活人,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鬼魂你是不是很失望?”
咩也~安迷修不知道这句话立了多大的flag!雷狮心心念念,是活着的,有心跳,有体温,有感觉的鲜活的你啊!(不知道这里算不算一处暗指安迷修之后成了亡灵的地方,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有冰冷的东西从我的额头划过……
一刷的可能没注意到,也可能下意识认为雷狮是亡灵,所以体温才低(恭喜,成功掉入陷阱)后面我们知道了,雷狮是因为刚刚走出那个能冰封时间的极寒地狱才手脚冰凉的。
可他望着我时,眼眸像是在发光,可却不是因为快乐
他眼里的光那么亮,却一点也不温暖。
这里叙述的雷狮很反常,一开始我猜测他是打算带安迷修离开,本来我以为后面相机与相片的描写证实了我的猜想,但是依旧有疑点,不温暖,不是因为快乐,如果真的是能带安迷修一起离开冬十三,那起码会有一点期盼之类的情感(吧?)
在伊格尼斯先生同安迷修提起今年或许出现了亡灵入侵事件以及向他打听外来者时,我想此时读者们的心应该跟安迷修一样咯噔一跳,大概这个时候就感觉雷狮是亡灵八九不离十了,没办法,在第一人称的各种暗示下肯定会出现误区,但是接着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却越来越凉。
这里看似是在暗示雷狮是亡灵,但是有疑点,亡灵的手是冷的没错,但如果安迷修是活人的话,不是应该越握越热吗?(除非是安迷修手里的冰凉夺走了雷狮掌心残存的温热)
独居在红房子中的我很少来到小镇中心,也就雷狮住的那条街我比较熟悉
这里也是一处伏笔,对应后面丹尼尔镇长说雷王街改名为新星街
像是一副褪去了色彩的油画,一张废纸
这里是描写雷狮的,前面对年老的艾比·伊格尼斯也有类似褪色的表述,我个人认为这大概是预示年月时代的更迭,艾比,安迷修,雷狮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们本应活跃于遥远的六十年前。
而亡灵驻留在小镇里,冬天就永远不会离开……用烈焰再杀死他一次,才能将寒冷驱逐,重新迎来春光。
他甚至会篡改人们的记忆,以便让亡灵更好地融入。
这里是很重要的一处细节,跟后面安迷修接近错误的真相时的心理变化有着重大联系,篡改记忆,这里我一刷时注意到了,对应上文伊格尼斯先生初见安迷修的一瞬间呆滞反应,当时我怀疑他们的记忆被篡改了,当然后面的剧情证实了这一点。(只不过我只猜对了一半,行为对了,结果没对)
亡灵入侵在冬十三的历史里已经出现过十三次
数字重复,是一处敏感的地方,对应结尾无冬镇(小镇的原名)和小黑洞书上的巫师祷词,后面会再次提到这段祷词(划重点,这个细节十分重要,可以说是雷狮那六十年钻研的全部)
从过往的十三次记载来看……亡灵,从来都是外来者
啊哈,这是冬十三镇民们得出的错误结论,这个差点误导了安迷修,同时也应该对第一次看的读者形成了一定的心理暗示(雷狮是外来者,也只有他了,并且还那么反常,亡灵就是你实锤了!)事实证明,你看到的永远都冬爹想让你看到的,还有
你冬爹永远是你冬爹!(呐喊!)
“在我心底你是可以为了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姑娘豁出性命,却可以对你多年的男朋友郎心似铁的混账家伙”
这部分同属于下面雷安直接爱的表现
我二刷这里时心里很难受——豁出性命,这是真的,安迷修真的牺牲了性命,变成了亡灵。我无法想象雷狮是以一种怎样的心理说出这句话的,有怨,有不甘,有意难平,但归根结底来源于爱。
脱下衣服,我又揪了一把脸,虽然没怎么感觉到疼痛
(安安啊,你的感觉才是雷狮种下的谎言)
“……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我会在冬十三的下一个春天开始时回来,带你一起离开”
这封信的内容仔细看来很奇怪,时间对不上,包括对纸张脆弱濒临破碎的描写,和雷狮停留等答复的内容,这都表明——这封信不是雷狮冬天回冬十三后放的,它属于更遥远的时光。(年龄问题again)
梦里一片火焰般的猩红……
有小伙伴说这里是暗示后面雷狮差点被烧死,安迷修疯狂寻找真相那里,我赞同这个想法,不过稍作一点补充——个人感觉这里还有一点安迷修六十年前救艾比于火灾,自己却丧生的场景。暗示安迷修早就死过一回了
红房子里消失的世界地图,雪山墓地里无名坟墓前铁盒子里的世界地图,前后两个都是安迷修的,只不过前者是活人的憧憬,后者则是死人的遗物。
4.关于雷安之间的爱
其实这里不必多说,处处都是
包括安迷修在无能狂怒后承认自己刚刚是想要吻雷狮的
还有不是药啊……
短短四个字外加一串省略号,简洁概括安迷修误以为雷狮口袋里映日花种子是药,而雷狮或许身患绝症的一串胡思乱想(看吧看吧,安迷修,你还是关心他的,鬼知道在你发现种子和雷狮答话的时间间隔里,你臆想了啥样的狗血绝症苦情戏……)
我带不走你,还不能带走你喜欢的花吗?
好!鼓掌👏,一刷的我当时并不清楚这是一个多水深的泪点,只感觉雷狮的直球情话攻击正中了安迷修的红心(当然我的萌点靶子也被打了个十环),但二刷的我发现,这是雷狮计划的一部分——根据等价交换原则,让亡灵在冬季见到本应盛放在春日里的映日花,就必须献上亡灵法师的性命。(哭)
“雷狮,你是亡灵吗?”
“不是”
然后安迷修毫无怀疑地相信了,不仅仅是因为信任与爱,更有安迷修自己的思考在里面,因为这里的安迷修不是被动的被掌控者,他不会别人被牵着鼻子走,无论是丹尼尔还是雷狮,这里也能对应稍微后面的情节,后面会提及。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眼前就出现了一栋房子,红色的屋顶,红砖的墙,还有红木做的门……”
“我被一个人诅咒了……只要那个人还在这里……我就没办法逃离这座小镇”
在故事梗概里提了,雷狮就像是风筝,被安迷修这根风筝线牢牢拴住,拴不住他的身,但紧紧抓住了他的心,以及由此生发的一切回首的举动,都因安迷修而有了理由。
三.金句和描写渲染
但是好在还有本能,还剩下本能
只是,还留着本能,幸好,还有本能。
本能说,你视他如同珍宝
雷狮,现在你不会再回去了,因为这一次,我已经跟你一起离开了。
这里真的很有爱情的宿命感和浪漫情调,安迷修是真的爱着雷狮的,所以他会下意识否定雷狮说的虚假的真相,是本能告诉安迷修,雷狮的存在绝不是黑巫师的玩笑,他的爱人,是有生命的,是鲜活存在的。
在故事画风上,我感触最深刻的就是里面的颜色对比——红白对比,也算是冷暖对比
冬十三冬季寒意透骨的苍白灰蓝色调
亡灵灰白毫无血色的面庞
小黑洞的小木屋里死气沉沉的氛围
上述是冷色调
冬十三里遗画师居住的红房子
春天萌发的映日花
猩红色的火与梦
这个是暖色调(当然,最后一个有点过于暖了,应该是烫了)
唔,这个给我的感觉吧。
如果说【假的流星】《凛冬玫瑰》是一场长途旅行的话,那么【假的亡灵】《冬十三》就是一卷画。
之前冬爹说过,假的幽灵里的雷狮设想过他与安迷修若是同时处于同一时空中的结局,其中一个就是假的龙骑,那么冬十三给我的感觉就是类似与假的文手画手里面,雷狮画的一组插画(或者是梦境36度里面造梦人雷狮做的一个梦),当然这里我们用前一种说法(因为我想象的到那种画面感)有点丹青点上去后晕染出一片山长水白的国画意味。
——这组插画色调就是红白对比,大概分为四个场景,唔,第一幕是灰白色的小镇上,唯一的一点红是一栋红房子,红木门红屋顶红砖瓦,安迷修提着扫帚冲出来漂亮地撂倒一堆孩子后,跟雷狮扭打成一团。
第二幕大概是,背景是苍茫的雪色和一根老旧的路牌,唯有路牌上“冬十三”的红漆标识是唯一亮眼的颜色,雪花纷纷扬扬而落,两个故人无声对视。
第三幕,冬十三镇民们簇拥着干草火堆,上面绑着雷狮,整体也是朦胧虚幻的,躁动的人群被虚化成烟尘一样的一片模糊,火光也是勉强看得清轮廓,整幅画面,唯有柱子上绑着的绝望嘶吼的雷狮和从人群中走出的冷静甚至看似木然的安迷修是清晰的。
第四幕,从冬十三出发,由冬天驶向春天的马车上,坐着两个沉默的人,车厢里是假的亡灵,驾驶者是真的亡灵,车厢里的雷狮不甘地闭着眼,驾驶座上的安迷修微微仰着头。太阳正巧被乌云遮住了,投下一片与雪色相衬的阴沉,远远的,是一点映日花的嫣红……
啊啊,之前看过一个关于泼彩牡丹的描述,然后就联想到这里了,朱砂色的红墨水点在宣纸上,整幅画面变得不再单调苍白,仿佛能在纸面上摸到太阳,尤其是第四幕的感觉,那朵映日花真的是奇迹了!(真恨自己不会画画,画不出来那种晕染的感觉。)
四.故事感受(读后感)
看完冬十三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从根本来说,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故事,很好的故事。人都是喜欢听故事的,比如小时候的睡前故事,或者是高中时代八卦同学的狗血爱情啥的。
一个好故事,永远以耐人寻味的剧情和逻辑吸引读者,这里就要谈谈冬十三的创作思考深度,唔,不是立意方面的(我估计我没那个水平分析如此庞大的话题)而是思路上的。
打个比方——(我地理不好,两年没学了,错了请见谅 )比方说,你粗略看到的,不加思考的,没有过多揣摩的,那是对流层;然后如果你揣摩了,但被冬爹刻意引到错误的方向,那起码跟上面相比有所进步,那就是平流层了;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能脑洞跟冬爹保持相同振动频率的话,跳出冬爹挖的坑,大致猜个十之五六(当然,那得是老冰棍了,超老的那种,无恶意哈哈)那大概能到臭氧层。
但,你冬爹还是你冬爹,冬爹的脑回路,一般都在真空层……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却越来越凉。
比方说这句
一刷的我直接跳过了……(你忘了语文老师强调的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吗?!声嘶力竭)我这就属于对流层,唔,地面还差不多。
但是心细的小伙伴可能认为自己发现了疑点,然后成功被误导向雷狮是亡灵的方向(不是)这起码也是平流层了。
真相揭晓,这个细节越思考就越合理——安迷修是亡灵,所以他握住雷狮的手后,会夺走雷狮的温度(相反,假设安迷修是活人,雷狮是亡灵,那么雷狮的手应该被越握越热才对)
所以说冬爹的脑回路和逻辑是真的强👍这些需得细心思考的地方比比皆是。
还有剧情的承接上,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文似看山不喜平嘛,冬十三是背景传说,故事主线和情感主线交织进行的,一但一个部分告一段落,就马上有另一部分紧承上文,就比如伊格尼斯先生告诉安迷修有亡灵混入后,紧接着就是一段对冬十三历史上的亡灵入侵传说的叙述。就是很扣人心弦,有电影感!
下面是对人物心理活动的感想,这里会结合下冬爹以往的作品
安迷修抽丝剥茧差点掉入雷狮的坑里,接受错误的真相时,雷狮说谎自己改了安迷修的记忆。我感觉从揭穿雷狮谎言直至之前丹尼尔说雷王街不存在时,安迷修的内心都是处于崩溃的边缘的
我无法原谅,我的世界,他其实没有来过。
想象一下,你发誓爱他如同珍宝的一个人,到头来却只是黑巫师的一个玩笑,你们相处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那些平淡却美好的时光,那些充满回忆与憧憬的一切,全都是一个亡灵的玩笑,你会怎么想?
虽然雷狮并非安迷修生命的全部,但不可否认的是,雷狮构成了安迷修的生命,联想一下《谎言》里面的情节——失去了雷狮和爱雷狮能力的风暴神使已经不是安迷修了,还记得那句“我发誓对所爱至死不渝”吗?失去挚爱的安迷修虽然快乐了,但他不幸福。所以冬十三里的安迷修在靠近错误真相时会表现出慌张茫然,但是安哥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again)他以亡灵仅存的理性稳住了情绪,并且没有被雷狮的谎言隐瞒过去。
再说后面,小黑洞写在笔记本上的句子
原文加逐句分析如下:
献上孤寂(雷狮在小木屋里孤独寒冷的六十年,学习让死人复活的方法需要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雷狮还算是个天才?只用了六十年诶)
焚烧罪身(指雷狮被当做亡灵烧死,以命换命,以自己的死换取安迷修的生)
亡灵之心燃烧怒火(大概是安迷修知道虚假真相时的愤怒吧)
邪恶之人魂归于灰(照应等价交换)
一滴死人泪,换一朵错季的花,一条鲜活的魂和一日冰雪(错季的花指的是雷狮装在安迷修衣袋里的映日花,鲜活的魂是亡灵重新获得鲜活肉体的方法,一日冰雪是每次亡灵入侵后增加的一日冬天,照应冬十三最开始的名字无冬镇和历史上十三次亡灵入侵事件)
“你是疯子的亡灵”
说实话,我虽然从开始就知道安迷修是亡灵(again剧透原因),但是在看到这里时心惊了一下子,这种前面层层铺垫,真相呼之欲出却仍有一层迷雾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看似有些突兀实则将情感调动至了最高点!
就是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以这种爆炸式(?)的揭晓方式悉数消散,给我的震撼力完全不亚于假的阴阳里面雷狮在极恶彼岸花花香带来的梦中吼出的那句撕心裂肺的“安!迷!修!”又或者是在得知极恶彼岸花是埃米的转生那里的感受,一瞬间的震撼总是能极好地营造情绪的高潮。
作为一个安吹,雷狮在被抓起来后的反应看得我紧咬袖口差点没绷住,当雷狮在冬季结束后的春天满怀欣喜地前往故乡等待答复应允,却等来爱人身陨火场的噩耗,在他凝视安迷修挂在红房子墙壁上的世界地图,他送给安迷修的世界地图,一副画家能准确说出一切细节的地图时,他会想什么?不甘,愤怒,绝望。凭什么答应了邀请的安迷修能反悔?凭什么对外界充满向往憧憬的人要死在闭塞偏远的冬十三?凭什么安迷修能为一个没见过几面小姑娘付出生命,却对作为男友的雷狮如此残忍?
这不公平,汹涌而出的猛烈情感冲破理智的牢笼淹没了雷狮,他不甘心,他想要将亡灵从安眠的地底拖出,以一种报复式的温柔再次给予他生命。
安迷修在与雷狮对峙的那一段,他如果没有主动权,接受自己被雷狮编造的命运,那或许会短暂地感受到崩溃的绝望,然后被抹去记忆,忘掉雷狮,收拾行囊,前往冬十三之外的世界。但是他有主动权,他不愿意雷狮为了扭转自己的宿命牺牲,那不公平。
啊这真的是一种完全为对方着想而不顾没了自己对方会怎样的偏执啊,令人绝望的爱……
不过,很欣慰故事的最后我们看到了奇迹——乌云遮蔽了太阳,那朵格外顽强的映日花绽放了,给我的感觉是“一滴眼泪就砸落在凛冬的玫瑰上”那种,故事收尾后的轻松感,能让人长舒一口气感慨电影演完了的如释重负,而后又是细水流长的回忆与品味。
碎碎念:给冬十三的文评写了挺久的,大概刚刚看完就想写来着,然后每天从学校回来后哐哐打字,所以写得有些散,基本想到哪里写到哪里,请见谅。
没看过冬十三的小伙伴们一定要去看啊啊!这篇雷安太美好了!冬爹出品必属精品!万字大剧本质量没得说!并且冬十三在我心里的地位已经能跟假的流星并列第一了(嚎~)
最后,斗胆@凛冬季节
祝冬爹元宵节快乐!感谢您带来的一场文字式画展!
【雷安】恶党驯养指南
*校园内设定 有私设 无厘头青春幽默日常 主雷安 微佩帕 ooc致歉
*快节奏长文 一次发完 共16分节 HE
“直到候鸟衔走第八个黄昏,才惊觉那些被记分本藏起的追逐,原是写在《骑士守则》扉页的未命名诗。❤”
———————————————————————————————
(1)
"那边的同学!校规第七条规定禁止带滑板入校!"
安迷修胸前的铜质风纪徽章在晨光里晃了晃,棕色刘海被春风吹得翘起一撮。他攥紧记分本追出去时,黑色滑板正嚣张地碾过樱花大道,粉白花瓣像被惊起的蝶群般扑簌簌落下...
*校园内设定 有私设 无厘头青春幽默日常 主雷安 微佩帕 ooc致歉
*快节奏长文 一次发完 共16分节 HE
“直到候鸟衔走第八个黄昏,才惊觉那些被记分本藏起的追逐,原是写在《骑士守则》扉页的未命名诗。❤”
———————————————————————————————
(1)
"那边的同学!校规第七条规定禁止带滑板入校!"
安迷修胸前的铜质风纪徽章在晨光里晃了晃,棕色刘海被春风吹得翘起一撮。他攥紧记分本追出去时,黑色滑板正嚣张地碾过樱花大道,粉白花瓣像被惊起的蝶群般扑簌簌落下。
前面的人突然急刹转身,安迷修差点撞上对方胸口。雷狮单手拎着滑板站在樱花雨里,校服领口两颗扣子没系,露出锁骨处晃动的银色十字架吊坠——上周刚被没收过。
"早上好啊风纪委员。"他紫水晶般的眼睛眯起来,"今天打算给我记什么罪名?呼吸校园空气?"
安迷修摸向口袋里的《骑士守则》,封皮烫金的"207条"被涂鸦成"250条",这账还没算呢。
"第一,携带违禁品。"他唰唰写着,"第二,衣冠不整。"笔尖突然顿住,雷狮的校服外套里传来奇怪的沙沙声。
"你藏了什么?"
"你猜?"雷狮突然掀起衣摆,安迷修慌忙后退却被樱花枝勾住领带。漫天飞花里只看到对方校服内侧贴满动漫贴纸,最醒目的是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
"第三!私自改造校服!"
雷狮笑得滑板都抖了一下:"需要我赞助你墨镜吗?老古董先生。"
这时广播突然响起早操预备铃,安迷修转身要跑,头皮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的马尾辫和樱花枝缠成了中国结。
"需要帮忙吗?"雷狮嚼着泡泡糖凑过来,薄荷味混着雨后青苔的气息,"剪头发还是砍树?"
"离我远点!"安迷修刚说完就连打三个喷嚏,这是他对"恶党"的特殊过敏反应。雷狮反而更靠近些,看着他发红的鼻尖吹出个粉色泡泡。
"啪"的一声,泡泡糖粘在安迷修刘海上了。
"雷狮!!"
等安迷修顶着一脑袋樱花冲到操场时,早操已经进行到体转运动。丹尼尔主任站在主席台上,镜片闪过寒光:"安迷修同学,头发。"
"这是意外..."他话音未落,后排传来熟悉的嗤笑。雷狮正懒洋洋地伸胳膊,校服袖子滑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贴着的夜光星星贴纸——昨晚肯定又翻墙去电玩城了。
课间操结束铃刚响,安迷修就被拎到教务处。
"解释。"丹尼尔主任敲着桌面,安迷修头发上还粘着半片花瓣。
"是雷狮同学..."
"又是他啊。"主任突然从抽屉掏出个玻璃罐,"今年收到的投诉信,需要看看吗?"
安迷修盯着罐子里五颜六色的折纸,最上面那封用荧光笔写着"建议给雷狮戴宠物止吠器"。
"不过..."主任突然压低声音,"下周是校董视察日。"
安迷修眼睛亮起来:"需要我加强巡视?"
"不,需要你..."主任推了推眼镜,"让雷狮至少穿三天完整校服。"
安迷修抱着必死的决心推开二年A班后门时,雷狮正用课本搭多米诺骨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的银蓝挑染上,像撒了把星星碎片。
"赌五毛钱,这次坚持不过三秒。"前排的佩利往桌上拍硬币。
"我赌他能坚持到说完第二句话。"帕洛斯笑眯眯放上巧克力。
安迷修深吸一口气:"雷狮同学,请整理仪容。"
骨牌哗啦啦倒下,雷狮枕着胳膊抬眼:"你头发上还有泡泡糖。"
"这是谁害的!"安迷修下意识摸头发,发现不知何时被人别了枚樱花发卡。翠绿眼睛气得泛起水光:"立刻把校服扣子系好!"
"如果我说不呢?"雷狮突然站起来,他比安迷修高半个头,影子完全笼罩住对方,"风纪委员要亲手帮我扣吗?"
围观群众发出吸气声。安迷修耳朵红得快滴血,却倔强地仰起头:"请、请遵守校规!"
"哦?"雷狮指尖擦过他胸前的风纪徽章,"那这个能送我当纪念品吗?"
"不!可!能!"
最终安迷修是举着扫把冲出教室的。
午休时,安迷修躲在樱花树下补《骑士守则》,发现207条空白处被画了只戴头巾的兔子。远处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我的午餐券!"
只见雷狮踩着滑板掠过中庭,指尖夹着张粉色纸片。"接住有奖——"他手腕一扬,纸片打着旋儿飞向喷水池。
安迷修纵身跃过灌木丛,在纸片落水前惊险抓住。转身要训人时,却看见雷狮正把偷便当的黄毛学长按在墙上。
"抢女生的食物,"他笑着掰响指节,"很勇嘛。"
那天放学,安迷修在值日簿上写了又划。最后在雷狮的名字旁画了朵樱花,笔尖顿了顿,又改成歪歪扭扭的骷髅头。
走到车棚时,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前筐躺着罐蜂蜜柠檬糖。便签纸被雨淋湿了,只能看清半句:"头发粘糖的样子..."
突然听见天台传来铁门晃动的声响。安迷修抬头望去,隐约看见有人影闪过。他跑上楼梯时,发现生锈的锁链断了一截。
暮色染红了他的白衬衫下摆。远处传来滑板碾过落叶的声响,混着少年哼唱的走调歌谣。安迷修摸到口袋里融化的糖,突然想起还没查雷狮的课桌——那家伙今天居然破天荒交了数学作业。
樱花掠过他重新扎好的马尾辫,这次没有黏糊糊的泡泡糖,只有糖纸在风里沙沙作响。
(2)
"现在进行随机分组——"
雷蛰敲击投影仪,屏幕上名字开始疯狂跳动。帕洛斯突然举手:"老师,我建议按头发长度分组。"
"驳回。"
"那按鞋码?"佩利把腿架到课桌上。
"再说话扣操行分。"
安迷修正在预习课文,突然被后桌用笔戳了戳脊梁骨。雷狮的声音混着葡萄味软糖的甜腻气息:"风纪委员,你课本拿反了。"
"不可能!"安迷修猛地把书转过来,发现《罗密欧与朱丽叶》插画里的人物在倒立。
雷狮笑得整个人歪到过道上,银色十字架吊坠扫过安迷修的后颈:"骗你的。"
分组结果弹出的瞬间,教室炸开了锅。
"我和老大一组!"佩利兴奋地捶桌子。
"冷静点,蠢狗。"帕洛斯盯着屏幕皱眉,"雷狮和...安迷修?"
安迷修手里的自动铅笔芯"啪"地断了。雷狮正用课本挡着脸睡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名字正和"最讨厌的人"并排闪烁。
"现在换位置。"老师话音刚落,雷狮突然拎着书包"咣当"坐到安迷修旁边。他校服袖口蹭到安迷修的手肘,带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你喷花露水了?"雷狮皱着鼻子凑近。
"是柔顺剂!"安迷修往墙边缩了缩,"还有你扣子..."
"再提扣子就把你课本画满海盗旗。"
佩利在后排戳帕洛斯:"赌不赌?我赌安迷修撑不过十分钟。"
"赌注加倍。"帕洛斯变魔术似的掏出雷狮课桌里的薯片,"我赌他们会用课本打架。"
卡米尔默默把椅子往后挪了半米。
"请各组讨论《暴风雨》选段。"上边老师的话音刚落,雷狮突然举手:"老师,我同桌企图用眼神谋杀我。"
"雷狮同学!"安迷修压低声音,"你的作业本..."
"怎么?终于发现我帮你写完了数学作业?"
"你夹在里面的东西掉了!"
一张漫展门票飘飘忽忽落在两人中间。票面印着穿骑士装的卡通人物,头顶还滑稽地翘着根呆毛。安迷修眯起眼睛:"这是..."
"卡米尔落我这的。"雷狮迅速把门票塞进帕洛斯口袋,后者正偷吃佩利的菠萝包。
"但背面有你的字迹。"安迷修抽走门票翻转过来,潦草的字迹写着:建议风纪委员换猫耳头箍。
雷狮突然抢过门票吞了下去。
"你疯了?!"
"补充纤维素。"雷狮露出鲨鱼般的笑,"现在死无对证了。"
安迷修气得翻开单词本猛抄,突然发现书页边缘画满Q版小人。戴头巾的海盗追着骑士跑,最后一页还画着两个小人坐在樱花树下分便当。
"你画的?"
"帕洛斯的杰作。"雷狮面不改色甩锅。
正在给佩利编脏辫的帕洛斯突然打了个喷嚏。
"那个..."安迷修用橡皮小心擦掉骑士脸上的刀疤,"其实画得..."
"安迷修同学。"雷蛰幽灵般出现在他们身后,"请翻译这段台词。"
屏幕上赫然是卡利班的名句:你教我语言,我得到的好处就是学会诅咒。
雷狮突然在桌下踢他小腿:"需要场外求助吗?"
"不必!"安迷修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您授予我知识,而我习得的只有憎恨..."
"错了。"雷狮转着笔打断,"是'而我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骂人'。"
全班哄笑中,唯有雷蛰的镜片寒光一闪:"雷狮,下周交三千字莎士比亚论文。"
下课铃解救了一切。安迷修收拾书包时,发现雷狮的作业本里飘出张纸片。
Q版的风纪委员骑着扫把追海盗,对话框里写着:恶党必须接受爱的教育!
他慌忙把画塞进书包,却撞见卡米尔站在身后。
"那是大哥上周熬夜画的。"雷狮的表弟压低帽檐,"用坏三支荧光笔。"
"等等,这是..."
"建议你装不知道。"卡米尔递来草莓牛奶,"他会羞耻到炸教学楼。"
夕阳把走廊染成蜂蜜色。安迷修走到车棚时,发现自行车座上粘着张新画的涂鸦——海盗给骑士头发别樱花,附言:明天记得还我作业本。
远处传来佩利的喊叫:"老大!说好去游戏厅的!"
"闭嘴,去书店。"
"啊?"
"突然想研究莎士比亚了。"
安迷修把涂鸦折成纸飞机。它掠过公告栏上"校园文化祭"的海报,稳稳落进雷狮的书包侧袋。
(3)
"我的西兰花呢?!"
安迷修捧着饭盒的手在颤抖,原本朴素的减脂餐变成了金黄的炸虾天妇罗,甚至用胡萝卜雕了朵玫瑰花。帕洛斯晃着从佩利便当里顺来的鸡腿:"听说偷菜会遭报应哦~"
雷狮把炒面面包咬得咔咔响:"这么难看的雕花,肯定是佩利干的。"
"老大!我昨天雕萝卜雕到半夜!"佩利刚喊完就被帕洛斯捂住嘴:"嘘——你赌的是'他会倒掉便当'对吧?"
卡米尔默默把草莓蛋糕推远了些。
安迷修用筷子戳了戳炸虾,突然被溅起的油星烫到手背。雷狮扔来创可贴的动作太顺手,连他自己都愣了两秒。
"别误会,"他别过头啃面包,"怕你拿不稳饭盒砸到我。"
樱花树下的石凳突然震动,安迷修眼睁睁看着便当盒滑向地面——被雷狮用球鞋尖勾住了。
"平衡感真差。"他蹲着的样子像只黑猫,"要我喂你吗?"
"恶党!"安迷修红着耳朵抢回饭盒,"这虾是不是你..."
尖叫声划破午休的宁静。
"体、体育仓库有鬼!"女生跌跌撞撞跑来,"绿眼睛的...飘在空中!"
佩利兴奋地掰响指节:"我去看看!"
"八成是野猫。"帕洛斯揪住他后领,"上周就听说有猫溜进来。"
雷狮突然起身,校服外套扫翻了自己的便当盒,腌萝卜滚到安迷修脚边。
仓库铁门吱呀作响,阳光从气窗漏进来,照亮七只蜷缩在垫子上的奶猫。安迷修的手机电筒晃过墙面,雷狮的影子正垫着脚往置物架塞猫罐头。
"你每天翻墙是来..."
"闭嘴。"雷狮的耳尖在逆光中泛红,"敢说出去就剃光你的呆毛。"
最小的三花猫突然蹭到安迷修脚边。他蹲下时,钥匙串掉进废纸箱,雷狮捡起的瞬间僵住了——挂坠是Q版骑士举着"恶党退散"旗。
"还我!"安迷修扑过来时撞歪了跳箱,雷狮用后背替他挡了下,闷哼声惊起窗外的麻雀。
"受伤了?"安迷修扯他衣摆要看伤势。
"风纪委员掀人衣服?"雷狮的调侃被吸气声打断,"嘶...你手怎么比猫爪还凉。"
帕洛斯的声音从门外飘来:"我赌十包薯片,他们肯定在玩猫。"
"加注!"佩利把硬币拍得啪啪响,"老大绝对在给安迷修编辫子!"
卡米尔默默把应急药箱放在门口。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成细线。安迷修抱着装奶猫的纸箱,雷狮的校服盖在他头上挡风。
"明天开始,"他踢飞路边的石子,"我跟你一起喂。"
"为什么?"
"怕你偷吃猫罐头。"
“……”
(4)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太阳。"
安迷修望着体育馆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把最后一只篮球擦得锃亮。雷狮正躺在垫子上用口琴吹着不知名小曲,闻言翻了个身:"风纪委员连乌云都管?"
佩利突然撞开门:"老大!帕洛斯说下雨天打赌能翻倍!"
"赌什么?"雷狮的琴声漏了个音。
"赌安迷修会被淋成蒲公英!"
暴雨在放学前十分钟砸下来。安迷修抱着值日记录本冲向车棚时,骷髅图案的伞面"唰"地在头顶绽开。雷狮单手插兜晃着伞柄,雨水顺着伞骨流成水晶帘:"叫声学长就送你到车站。"
"不必!"安迷修把书包顶在头上,"在下可以..."
惊雷炸响的瞬间,骷髅伞强势地罩住两人。雷狮的体温隔着潮湿的校服传来:"你抖得像被雨淋的兔子。"
"这是冷的!"安迷修鼻尖泛红,"而且伞往你那边..."
"错觉。"雷狮把伞柄塞进他手里,"拿着,我去器材室关窗。"
积水的走廊像面破碎的镜子。安迷修追过去时,听见铁门"咔嗒"落锁的声音。
"有人吗?!"
雷狮的声音混着雨声闷闷传来:"佩利刚才是不是碰了门锁?"
"他说要测试新学的开锁技巧。"帕洛斯的轻笑从门缝飘进来,"安心约会吧两位~"
应急灯滋啦亮起时,安迷修正踩到跳马的鞍具。雷狮伸手揽住他的腰,薄荷糖的气息扫过耳垂:"原来风纪委员怕黑?"
"才不是!"安迷修摸到墙角的体操垫,"你口琴呢?"
《小星星》的旋律在雨声中走调。安迷修抱着膝盖缩成团,忽然发现雷狮的哼唱意外温柔。
"你居然会校歌?"
"去年文化祭被迫学的。"雷狮的琴声突然欢快起来,"当时帕洛斯往歌词里加了烤肉颂。"
闪电劈亮的瞬间,安迷修看见器材架后挂着断裂的锁链——和天台那截花纹相同。他刚要开口,雷狮的额头突然抵住他肩膀:"别动,有蜘蛛。"
"哪里?!"
"骗你的。"
晨光穿透气窗时,安迷修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雷狮的校服。那人正用粉笔在地上画连环画:海盗把淋湿的骑士裹进披风,对话框里写着"恶党守则第一条"。
开门声惊醒了浅眠。丹尼尔主任的镜片反着白光:"解释。"
"我们..."
"在排练文化祭节目。"雷狮拎起口琴,"双人相声,《如何正确使用雨伞》。"
安迷修低头系鞋带时,发现口袋里多了颗柠檬糖。糖纸背面画着撑伞的海盗,雨滴全部是爱心形状。
(5)
"第三十二次电路测试——失败!"
雷狮蹲在空教室地板上,指尖的烫伤贴着樱花灯金属骨架。卡米尔默默递来创可贴:"大哥,安迷修还有五分钟巡查到这里。"
佩利嚼着鱿鱼丝把脑袋探进门缝:"老大为什么要做这么娘们唧唧的灯?"
"这叫战略物资。"帕洛斯把万圣节骷髅头换成爱心贴纸,"赌五包辣条,今晚有人要告白。"
安迷修的手电光刺破走廊黑暗的瞬间,雷狮翻身藏进展览幕布。樱花灯突然熄灭,他撞翻了装着荧光涂料的铁桶。
"谁在那?"
安迷修推门时踩到滑腻的液体,整个人扑向闪烁的灯架。幕布下伸出双手将他拽进怀里,樱花香混着灼热的松木气息扑面而来。
"投怀送抱的新战术?"雷狮的声音在胸腔震动。
"是你搞的鬼!"安迷修挣扎时扯开幕布,满室星河倾泻而下——数百只樱花灯盏悬浮空中,地面是用荧光涂料绘制的航海图,终点停着艘贴满骑士贴纸的纸船。
佩利在窗外发出鹅叫般的笑声:"帕洛斯快看!老大耳朵红了!"
"记得赌注翻倍。"帕洛斯偷偷按下快门。
文化祭当天,鬼屋"尖叫咖啡厅"前排起长龙。安迷修被迫穿上蕾丝衬裙扮演魔女,雷狮的吸血鬼獠牙在看到他造型时"咔嚓"断了一根。
"再笑就派你去棺材里当道具。"安迷修扯着裙摆。
"求之不得。"雷狮突然贴近,"需要我教你怎么吓人吗?"
新生哭泣着冲出门时,安迷修正被雷狮按在棺材里绑缎带。帕洛斯的声音从广播传来:"注意,启动B计划。"
天花板突然降下人造雪,雷狮用披风裹住安迷修的瞬间,所有灯光熄灭。
"你的手..."安迷修摸到对方掌心的绷带。
"喂猫挠的。"雷狮的呼吸扫过他颈侧,"别乱动,有机关。"
佩利兴奋地拉下电闸。七彩射灯亮起时,安迷修正跨坐在雷狮腰上扯他头巾,满身亮片随动作叮当作响。五十部手机同时记录下这幕,帕洛斯吹着泡泡糖点赞:"这张能卖五百张。"
当晚校园论坛爆帖:《惊!风纪委员夜袭吸血鬼的十八种姿势》。雷狮在每层楼都点了收藏,直到翻到匿名回帖:"安迷修同学,奶油大战禁止在走廊进行!"
他拎着喷射式奶油枪踹开学生会室时,安迷修正用纸巾擦鼻尖的奶油:"恶党!这是第十次..."
草莓味的奶油炮弹正中眉心。雷狮舔着枪口的动作像只餍足的黑猫:"骑士守则没写不能反击吧?"
月光爬上窗台时,两枚奶油手印悄悄绽放在文化祭海报上。卡米尔把偷拍的棺材照塞进雷狮课本,背面写着:"大哥,医疗费已从佩利零花钱扣除。"
(6)
"身高179.5厘米。"
安迷修踮起的脚后跟被校医用病历本拍了下,就又有斥责传来:"那位同学,别在体重秤上放哑铃。"
"这是骨骼密度测试。"雷狮面不改色地把2公斤铁块塞进佩利裤兜。
帕洛斯举起针管时,前排女生集体后退三步。佩利突然大吼:"老大!要不要比赛谁的血流得快!"
"安静。"从医学部来辅助体检但明显不靠谱的凯莉舔着棒棒糖,"再吵就给雷狮扎留置针。"
安迷修盯着采血管里的深红色液体,突然闻到熟悉的薄荷香——雷狮正把止血棉球当泡泡糖吹着玩。
"下一位,安迷修。"
他坐上诊疗椅时,雷狮突然把薄荷糖纸折的千纸鹤丢进他领口。冰凉的触感激得他猛然后仰,撞翻了酒精棉球罐。
"你心跳好快啊。"凯莉的听诊器蛇一般爬上他胸口,"看到谁了?"
"是、是空调太热..."
"哦?"她突然转向门口,"雷狮同学的血常规报告..."
安迷修的心跳监测仪瞬间飙出蜂鸣声。
佩利趴着窗户狂笑:"帕洛斯!我赌赢了!他真的脸红了!"
"安静点蠢狗。"帕洛斯晃着偷拍的X光片,"雷狮的胸透照能卖三顿烤肉钱。"
雷狮踹开诊疗室的门,手里捏着安迷修的过敏原报告:"你对猫毛、花粉和..."他忽然眯起眼,"我的薄荷洗发水过敏?"
"胡说!"安迷修抢报告时被听诊器缠住手腕,"这机器肯定坏了!"
凯莉在诊断书上龙飞凤舞:"青春期悸动综合症,建议每天接触过敏源脱敏治疗。"
卡米尔默默把《恋爱心理学》塞进雷狮书包。
午后的保健室飘着碘伏气味。安迷修缩在帘子后量血压,雷狮突然掀开帘子扔来薄荷糖:"医嘱。"
"你这是谋杀!"
"是吗?"雷狮突然俯身撑住他耳边的墙壁,"可你瞳孔在说'再来一颗'。"
血压计爆出120/80的瞬间,安迷修从床上滚了下去。雷狮拎小猫似的抓他后领:"风纪委员平地摔也算新纪录?"
"要你管!"安迷修摸到对方掌心的烫伤药膏,"文化祭那天的伤..."
"喂猫被抓的。"雷狮把药膏抹在他撞红的膝盖,"再问就给你涂薄荷味。"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粘在窗帘上。帕洛斯的声音从换气扇飘进来:"卡米尔,你哥的撩汉指南该更新了。"
"已经在写第二章了。"
安迷修一瘸一拐推车时,发现篮筐里躺着薄荷绿的护膝。便签画着穿白大褂的海盗,医嘱栏写着:日服三次,每次想我
(7)
"面粉禁止抛洒。"
负责代理家政教学的安莉洁的声音像融化的棉花糖,佩利已经把面团捏成了狼牙棒。雷狮靠着料理台转打蛋器,金属盆里黑乎乎的液体冒着泡:"赌安迷修会先烫到手还是烧焦围裙。"
帕洛斯往烤箱定时器贴口香糖:"我追加赌他会被奶油喷成雪人。"
卡米尔默默把灭火器推到料理台下方。
安迷修正对着《完美戚风蛋糕指南》皱眉,围裙系带在腰后打了个死结。雷狮突然从背后伸手扯开蝴蝶结:"谋杀厨具的新招数?"
"要你管!"安迷修手一抖,蛋壳全掉进面糊里,"你锅里煮的是沥青吗?"
"特制巧克力酱。"雷狮把不明物体淋在猫爪模具上,"敢试毒吗?"
爆炸来得毫无征兆。
佩利欢呼着把酵母粉当彩带撒时,帕洛斯悄悄调高了烤箱温度。浓烟窜出的瞬间,雷狮拽着安迷修躲进储物柜,猫爪曲奇像烟花般炸了满屋。
"你们..."安莉洁从奶油云里探出头,"去图书馆抄二十遍《厨房安全守则》。"
月光爬上图书馆窗棂时,安迷修正用橡皮擦雷狮在抄写本上画的猪头。墨水瓶突然被碰翻,雷狮伸手去接,手腕上的烫伤膏蹭过对方手背。
"你是磁铁成精吗?"安迷修扯回被压住的袖口。
"那你怎么总被吸过来?"雷狮把曲奇碎泡进牛奶,"张嘴。"
钢笔尖在纸面洇出墨团。安迷修咬到对方指尖时,雷狮突然抽回手在裤缝蹭了蹭:"你是仓鼠吗?"
"难吃死了!"安迷修灌下半瓶水,"糖罐打翻了吧?"
"佩利把盐和糖调包了。"雷狮面不改色甩锅。
卡米尔的身影在书架后闪过,他刚把《恋爱甜品秘籍》塞进雷狮的书包。
凌晨两点的钟声惊醒了打瞌睡的人。安迷修脸上印着钢笔痕,雷狮的校服滑落在他肩头。抄写本边缘画满涂鸦:海盗把爆炸的烤箱改造成火箭,载着抱曲奇盒的骑士逃向月球。
"流口水了。"雷狮用糖霜在安迷修鼻尖点了个白点。
"胡说!"安迷修抹脸时蹭花了糖霜,"你这恶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雷狮正用手机拍下他滑稽的脸。
晨光撕开夜幕时,安迷修在储物柜发现烤焦的猫爪曲奇。玻璃罐贴着骷髅贴纸,便签上画着爆炸头骑士举白旗:"投降就给你正常版。"
帕洛斯数着赌资经过走廊:"说好的,爆炸照片归我。"
"成交。"雷狮把安迷修擦脸的纸巾折成玫瑰,"下周便当交换日,记得给佩利吃双倍芥末。"
(8)
"深水区禁止使用泳圈!"
体育老师的哨声刺破晨雾,佩利正把浮板当冲浪板骑。雷狮靠在池边转着泳镜,视线掠过安迷修腰间的黄色小鸭泳圈:"风纪委员的审美停留在幼稚园?"
帕洛斯往泳池撒着人造雪花:"猜猜安迷修会先沉底还是炸毛。"
"我猜老大把他泳圈戳爆!"佩利刚喊完就被氯水呛得直咳嗽。
安迷修抓着扶手往浅水区挪,雷狮突然从水下冒出来,水珠顺着银蓝发梢滴在他锁骨:"要我当人形浮板吗?"
"离我三米以上!"安迷修后退时撞到泳道线,小黄鸭泳圈"咻"地飘向深水区。
深夜巡逻的保安发现异常是在周三。监控画面里,雷狮正蹲在泳池控制台前调温度,脚边散落着《最佳水温指南》。
"你小子在干嘛!"
"给乌龟调洗澡水。"雷狮面不改色指向池底的巴西龟玩偶。
次日泳池热得像温泉,安迷修的泳镜蒙上雾气。雷狮游过他身边时故意掀起浪花:"像不像泡澡堂子?"
"恶趣味!"安迷修抹掉脸上的水,突然发现对方背肌上有道浅疤,"你受伤..."
"去年喂猫被挠的。"雷狮翻身潜进水里,"要看详细版吗?"
更衣室的薄荷味来得蹊跷。安迷修打开储物柜时,整叠毛巾瀑布般砸下来。雷狮倚在门口抛接香薰瓶:"驱虫服务,免费。"
"这是谋杀!"安迷修连打五个喷嚏,浴巾裹到一半险些滑落。
雷狮突然用毛巾罩住他脑袋:"再动就拍下来当晨会PPT。"
卡米尔的声音从淋浴间飘出:"大哥,烘干机里有惊喜。"
安迷修抖开校服时,二十只折纸青蛙蹦出来,每只背上都写着"恶党守则第二条"。佩利嚼着泡泡糖点评:"老大最近少女心泛滥啊。"
暴雨突袭的傍晚,安迷修在泳池角落发现漂流的作业本。雷狮的字迹在水渍里晕开,三角函数公式旁画着穿泳衣的Q版骑士,对话框里塞满歪扭的爱心。
"捞到宝了?"雷狮的声音混着雨声从身后传来。
安迷修把本子甩进他怀里:"你的恶作剧..."
"看清楚,"雷狮翻开最后一页,"这是上个月帮你补的月考重点。"
月光漫过窗台时,救生椅下的纸鹤洇出水痕。帕洛斯翻着监控截图轻笑:"水温记录仪显示,某人连续七天凌晨来当锅炉工。"
雷狮把偷拍的泳圈照夹进课本:"卡米尔,明天买十个小黄鸭周边。"
(9)
"《骑士守则》第207条..."
安迷修翻遍储物柜的手在发抖,笔记本封皮残留着薄荷糖的黏痕。帕洛斯嚼着泡泡糖路过:"找这个?"他晃了晃画满海盗旗的纸页,"昨天看见被风吹去旧校舍了。"
雷狮的滑板碾过走廊瓷砖:"喂,好学生该不会想闯禁地吧?"
"与你无关!"安迷修攥着备用钥匙转身,撞上对方胸口的银十字架吊坠。
"巧了,"雷狮把校服甩在肩头,"我正要去那儿找佩利丢的哑铃。"
暴雨在黄昏时分涨潮。旧校舍铁门"吱呀"作响时,安迷修的手电筒光扫过雷狮贴满夜光贴纸的后背——骷髅图案被改成抱着草莓的猫。
"怕就抓紧。"雷狮抛来半截校服袖子。
"谁怕了!"安迷修跺脚惊起顶楼的野鸽,"倒是你把校服...哇啊!"
黑影窜过三楼的瞬间,两人撞进废弃教室。雷狮的掌心垫在安迷修脑后,漫画稿纸雪片般从铁柜飘落。手电筒滚到墙角,照亮泛黄的纸页:骑士被海盗按在船舱,对话框里填满粉色爱心。
"这、这是..."
"佩利的垃圾读物。"雷狮用脚尖把画册踢进阴影,"继续找你的圣经?"
佩利在监控室啃鸡腿:"帕洛斯!他们真的抱住了!"
"这叫吊桥效应。"帕洛斯调整着无人机镜头,"卡米尔,你哥准备的'惊喜'该登场了。"
顶楼忽然传来风铃响动。安迷修循声踩上朽木楼梯时,雷星人突然环住他的腰:"这种木板承重不超过..."
断裂声淹没在雷声里。安迷修跌坐在对方大腿上,鼻尖蹭过雷狮滚动的喉结。
"风纪委员的投怀送抱套餐升级了?"
"是意外!"安迷修摸到满地纸星星,每颗都写着日期——全是给他扣分的日子。
卡米尔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大哥,东侧走廊有手电光。"
"撤。"雷狮刚起身,安迷修突然抓住他手腕:"那是什么?"
月光劈开乌云,照亮墙缝里的《骑士守则》。第207条旁贴着张便签纸,雷狮的字迹龙飞凤舞:本条暂定名为《恶党观察日志》。
"还我!"安迷修扑抢时被海报缠住脚踝。雷狮展开纸页朗读:"4月17日,雷狮同学喂流浪猫的样子...唔!"
安迷修的手掌死死捂住他的嘴:"那是记录恶行!"
雨丝从破窗钻进来时,雷狮突然用校服裹住发抖的人。夜光贴纸在黑暗里浮出字迹:抓住你了。
"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的是你。"雷狮掏出捂化的柠檬糖,"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等着你翻开第207页。"
佩利看着监控画面里的依偎人影,把赌金拍在桌上:"我说他们今晚肯定要啵啵!"
"省省吧。"帕洛斯按下遥控器,整栋旧校舍突然亮起星星灯,"这才叫终极助攻。"
晨光漫过湿漉漉的校服时,安迷修在雨渍里发现行草字迹。雷狮的外套内衬写着未完的诗句:当樱花过敏症发作第1001次,你会不会承认...
诗句被水晕成彩虹。
(10)
"第24封投诉信。"
安迷修踮脚往圣诞树上挂风纪警告牌,指尖沾到松针间的彩带。雷狮的声音从槲寄生花环后传来:"在别人礼物袋里塞校规复印件,算不算骚扰?"
佩利正把棉花糖机改造成喷雪器:"帕洛斯!赌安迷修今天会收几份巧克力!"
"我赌..."帕洛斯晃着调包用的礼物盒,"雷狮会截胡所有送给他的。"
卡米尔默默在匿名礼物箱里放入防过敏口罩。
安迷修在储物柜前僵成了冰雕。原本朴素的绿色礼盒变成了骷髅包装,缎带上粘着张便签:致总打喷嚏的笨蛋。拆开是纯黑毛线织的围巾,尾端绣着歪扭的骑士剑图案。
"品味真差。"雷狮突然出现,脖子上挂着亮粉色毛绒围巾,"这么丑肯定是佩利织的。"
"老大!那是我给帕洛斯的!"
午休时的礼物交换会成了灾难。帕洛斯端着摄像机穿梭人群:"注意!三号机位抓拍雷狮捏碎巧克力的瞬间!"
安迷修抱着礼物袋后退,突然撞到戴着驯鹿头套的卡米尔:"这是你掉的..."
掌心被塞入冰凉金属——枚刻着闪电纹的绿宝石纽扣。
"不是我。"卡米尔压低声音,"是某个熬了三夜画设计图的人。"
安迷修抬头时,雷狮正把抢来的姜饼人塞还给哭鼻子的新生。他袖口少了的纽扣,在安迷修指间泛着温润的光。
派对高潮时停电来得蹊跷。帕洛斯按下遥控器的瞬间,佩利把奶油炮对准了槲寄生花环。安迷修抹开眼前的奶油,发现雷狮的睫毛上沾着星点白霜。
"你..."
"敢说像圣诞老人就死定了。"
"像偷吃蛋糕的流浪猫。"
尖叫声中,两人被喷雪器逼到墙角。雷狮突然摘走安迷修的备用纽扣:"回礼。"
"那是我的...!"
"校规没说不能收心跳加速费。"
卡米尔在总电闸前倒数:"三、二..."
灯光大亮的瞬间,全校看见雷狮的领口别着绿纽扣,安迷修围巾下露出黑色毛衣边。帕洛斯吹响礼花筒:"双倍赌金,感谢惠顾!"
暴雪在午夜覆盖了校园。安迷修摸黑回到教室取遗忘的礼物,发现雷狮正蹲在他的课桌前。手机光照亮满桌涂鸦:海盗把抢来的纽扣串成项链,锁住骑士的剪影。
"这是..."
"佩利的恶作剧。"雷狮用围巾裹住他冻红的耳尖,"走了,送你回家。"
积雪吞没了脚步声。安迷修在第七次踩到雷狮影子时,突然被拽进路灯的光晕里。
"再跟着就收费了。"
"谁跟着你!是顺路..."
雷狮变魔术般掏出枚纽扣耳钉:"那这个也是顺路买的?"
晨光爬上储物柜的门缝时,奶油吻痕在金属表面凝成心形。帕洛斯翻着照片轻笑:"这张雷狮偷织围巾的抓拍,能敲诈整整三年份的作业答案。"
卡米尔在《恋爱指南》第三章批注:"圣诞奇迹需要五公斤奶油和一次精准停电。"
(11)
"第三题选C。"
安迷修用冻红的指尖戳着试卷,雷狮的围巾正鬼鬼祟祟缠住他手套流苏。帕洛斯在补习班后排架起迷你烧烤架:"赌他们擦完这块黑板会接吻。"
"我赌会打架!"佩利把雪球塞进暖炉,"谁输了吃芥末年糕!"
卡米尔默默把防狼喷雾换成润唇膏。
寒假补习班的玻璃窗蒙着冰花,雷狮突然抽走安迷修的钢笔:"你辅助线画歪了。"
"总比某人空着大题强!"安迷修去抢笔时,围巾彻底和对方毛衣勾成死结。雷蛰敲着三角板:"后排的连体婴,上来解这道几何题。"
雷狮单手插兜写板书时,安迷修发现他袖口沾着银箔碎屑——和烟花包装纸上的相同。粉笔突然断成两截,雷狮就着他的手继续画圆:"抓紧,要倒了。"
"什...哇!"
倒下的不是图形,是安迷修撞翻的板擦。粉笔灰雪崩般落下时,雷狮用后背替他挡住了大半,白衬衫印出两人交叠的轮廓。
佩利发出开水壶般的笑声:"帕洛斯!这算接吻还是打架?"
"平局。"帕洛斯按下快门,"卡米尔,你哥的腰力值该更新了。"
暴雪在黄昏时分封路。安迷修缩在图书馆抄公式,突然被雷狮用暖贴偷袭后颈:"施舍流浪猫的。"
"你才是猫!"安迷修踹他凳子腿,"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台那箱烟花..."
雷狮突然捂住他的嘴,呼吸扫过结霜的睫毛:"举报者要接受惩罚。"
卡米尔的声音从古籍区飘来:"校规第207条,禁止私自燃放烟花爆竹。"
"特别条例,"雷狮拽着安迷修往顶楼跑,"允许风纪委员为恶党破例。"
十二响钟声撞碎夜幕时,雷狮点燃了引线。安迷修裹着两人的围巾跺脚:"会被处分的!"
"倒数三秒。"雷狮把火柴塞进他掌心,"三、二..."
银河在头顶炸裂成金粉。安迷修在强光中眯起眼,发现雷狮的几何本上写满涂鸦:抹黑的水笔痕迹里藏着"安"字的笔画,抛物线终点是颗咧嘴笑的星星。
"看这个。"雷狮突然指向尚未升空的筒状烟花,"像不像你上次抢的教鞭?"
"明明像你的..."安迷修话音未落,巨型爱心烟花淹没了他们的影子。
教导主任的怒吼穿透雪幕时,雷狮不紧不慢把安迷修推进工具间。狭小空间里,薄荷糖与冻僵的鼻尖相撞,呼吸在玻璃窗上画出重叠的雾圈。
"心跳超速了。"雷狮的指尖点在他胸口。
"是、是过敏..."
"是吗?"雷狮突然举起手机,录像画面正在回放烟花下的笑脸,"这个也是过敏?"
佩利啃着烤焦的年糕冲进监控室:"他们绝对啵啵了!"
"安静。"帕洛斯调出工具间红外影像,"看到没?雷狮的左手在给安迷修暖耳朵。"
晨光舔舐雪堆时,安迷修在课桌下发现半截公式草稿。雷狮的字迹在皱痕里跳跃:当双曲线无限接近渐近线,就像我靠近你的第207次。
卡米尔更新了《雷狮观察日志》:"1月20日,大哥偷走教务处三盒粉笔,在操场雪地画了骑士与海盗的巨幅涂鸦。"
(12)
"情人节禁止投喂野生动物!"
安迷修举着扩音器冲进教室时,雷狮的课桌正以每秒一颗巧克力的速度堆成小山。帕洛斯在走廊架起三脚架:"开盘!赌安迷修今天会没收几斤巧克力。"
"我赌老大会把所有糖都塞他嘴里!"佩利往嘴里倒了半瓶巧克力酱。
卡米尔默默在安迷修的储物柜放了胃药。
雷狮踩着上课铃晃进教室,黑色制服外套沾满金粉——显然是刚撕了哪个爱心礼盒。安迷修正踮脚往黑板写《巧克力管理规范》,突然被塞了颗酒心松露。
"试毒。"雷狮的指尖还沾着可可粉,"吃不死就还给那群女生。"
"这是赃物!"安迷修拍桌子时震翻了粉笔盒,"还有你脖子上的红印..."
"蚊子咬的。"雷狮扯高领口,"风纪委员连这个都管?"
午休时的天台弥漫着焦糖味。安迷修躲在水箱后啃自制饼干,铁门突然被踹响。雷狮拎着被捏变形的爱心铁盒冷笑:"没收我的巧克力,自己在这偷吃?"
"这是我自己做的!"安迷修护住小熊形状的饼干,"才不像你收那么多..."
话音未落,雷狮突然叼走他手里的半块饼干。奶油蹭过指尖的瞬间,安迷修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佩利从通风管探出头:"帕洛斯!他们间接接吻了!"
"错,"帕洛斯调整镜头焦距,"是直接挑衅。"
樱花树下的战争爆发于放学前十分钟。雷狮把抢来的99颗松露排成爱心,安迷修举着扫把冲过来时,最前排的巧克力突然炸开奶油烟花。
"你作弊!"安迷修抹着脸上的奶油,"这根本不是普通松露!"
"特别加料款。"雷狮舔掉手背的巧克力,"要报警吗骑士先生?"
卡米尔的声音从广播室传来:"教导主任将于五分钟后抵达战场。"
雷狮拽着安迷修翻过围墙时,对方卫衣帽子里掉出张字条——第207次没收行动失败报告。
夕阳把小巷染成蜜糖色。安迷修的后背贴着冷硬的砖墙,雷狮的呼吸缠着酒心巧克力的甜腻:"你的饼干..."
"难吃死了!"
"撒谎。"雷狮突然捏住他发烫的耳垂,"明明比去年家政课进步十倍。"
帕洛斯的无人机掠过上空:"卡米尔,你哥耳朵红得能煎蛋了。"
"正常。"卡米尔敲击键盘,"心率突破140时他会有逆反行为。"
月光爬上便利店橱窗时,安迷修发现雷狮在偷看他的《骑士守则》。最新页记录着:"2月14日,恶党抢劫饼干罪行追加——附带心跳过速精神损失费。"
雷狮突然用奶油笔在页脚补批注:"建议用松露巧克力抵债,有效期一辈子。"
晨光惊散树梢的麻雀。安迷修的储物柜里塞满酒心松露,每颗包装纸都印着海盗旗。卡米尔的呓语默默飘过:"大哥试吃了78颗才挑出最不甜的。"
(13)
"安迷修同学,请立刻到教务处!"
广播响起的瞬间,帕洛斯把伪造的退学通知拍在雷狮桌上:"友情价,三张物理卷子换你装哭三分钟。"
"太假了,"雷狮转着裁纸刀冷笑,"他最多信三十秒。"
佩利正往安迷修储物柜塞洋葱汁手帕:"赌他会不会抱着老大哭!"
"我赌他会用扫把拆了教务处。"卡米尔调整着隐藏摄像机,"大哥,你准备的锦旗在储物室第二排。"
安迷修冲进教务处时眼眶通红,手里攥着被捏皱的通知书:"老师!这份文件..."
"愚人节快乐!"丹尼尔主任突然拉开彩炮,雷狮准备的锦旗"哗啦"垂下——"赠最佳新娘安迷修同学"。
"这、这这..."安迷修指着错别字的手在发抖。
"印刷店老板手滑。"雷狮倚着门框啃苹果,"不过挺适合你穿白无垢的样子。"
"恶党!!"
樱花大道瞬间变成战场。安迷修举着扫把追打时,雷狮突然扯开锦旗背面——真正的"最佳风纪委员"字样下,歪歪扭扭缝着颗薄荷绿爱心。
"手工作业,"他跳上樱花树杈,"家政老师给满分呢。"
帕洛斯的无人机掠过树梢:"卡米尔,你哥的逃跑路线规划得不错。"
"根据安迷修过去半年的追击数据计算。"卡米尔推了推平板电脑,"三分钟后他们会掉进我挖的陷阱。"
佩利所说的"陷阱"其实是野餐垫。安迷修踩到香蕉皮扑倒雷狮时,两人正巧摔进同学会的真心话大冒险圈套。
"选吧!"凯莉晃着恶魔尾巴发饰,"接吻十秒或者坦白初恋!"
雷狮衬衫上沾着樱花瓣:"我选第三个选项——把佩利踢进喷水池。"
"喂!关我什么事!"
"去年你往我课桌倒胶水的账。"
安迷修正要悄悄后退,却被帕洛斯用彩带缠住脚踝:"风纪委员可不能临阵脱逃哦~"
月光突然变得刺眼,他看见雷狮锁骨处晃着的绿纽扣——正是圣诞夜自己丢失的那枚。
"初、初恋是..."安迷修攥皱的校服裤上,"中学时喂过的一只黑猫..."
雷狮突然捏爆了可乐罐:"巧了,我小时候也养过棕毛兔子。"
"老大你明明最讨厌啮齿类动物!"佩利刚喊完就被帕洛斯塞了满嘴樱花饼。
卡米尔按下遥控器,樱花树上的投影灯突然亮起。伪造的退学通知被放大在夜空,每行字都变成涂鸦:雷狮偷改成了《结婚届受理书》。
"帕洛斯!!"安迷修的红晕漫到锁骨,"这是风纪委员生涯最大污点!"
雷狮突然拽过他手腕狂奔,把起哄声甩在身后。樱花掠过两人交握的掌心,卡米尔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东侧监控盲区已清场。"
"你弟到底帮谁?!"
"谁知道呢。"雷狮在器材室门前停下,"或许他也在赌什么。"
手电筒照亮墙壁的刻字时,安迷修屏住了呼吸。褪色的"雷狮大笨蛋"旁边,新增了行小字:"但安迷修喜欢"。
"不是我!"安迷修撞翻了水桶,"去年文化祭被锁在这里时..."
"我知道。"雷狮举起手机,屏保是安迷修当时在墙上刻字的监控截图,"每次来喂猫都会复习一遍。"
晨光惊动麻雀时,安迷修在校服内衬发现行新字迹。雷狮的钢笔字力透纸背:"当第1001片樱花落在你发间,我会把'新娘'变成现实。"
帕洛斯翻着夜视录像微笑:"这张雷狮偷偷改锦旗的视频,够换他当一学期值日生。"
(14)
"毕业相册禁止涂鸦!"
安迷修抢救着被画上海盗旗的班级合影,雷狮的纽扣突然崩开,精准弹进他衬衫口袋。帕洛斯举起放大镜:"赌这颗纽扣上有秘密刻字。"
"我赌老大会说是定情信物!"佩利往相机镜头上喷彩漆。
卡米尔默默在安迷修书包夹层放了针线盒。
樱花祭的筹备会成了战场。雷狮把装饰用的彩带拧成绳索,将安迷修捆在樱花树杈:"风纪委员亲自当装饰品,感动吗?"
"感动到想给你写退学申请书!"安迷修晃着腿踹他肩膀,"还有你袖口的..."
雷狮突然撕开校服下摆,露出缝在内侧的夜光涂鸦——骑士举剑指向"恶党专属"的箭头。
佩利在树根处堆满樱花饼:"帕洛斯!他们好像在玩捆绑play!"
"这叫战略控制。"帕洛斯调整着树顶的隐藏摄像机,"卡米尔,你哥的纽扣追踪器信号正常吗?"
安迷修趁夜潜入天台时,铁门的锁链已变成花藤。月光照亮墙缝里的时间胶囊,雷狮三年前的笔迹张牙舞爪:"毕业时要拐走那个总记仇的笨蛋。"
"这是犯罪预告!"安迷修捏皱信纸,"你从那时候就..."
"比那更早。"雷狮的声音从水箱后传来,"小学你把橡皮借给我时。"
卡米尔突然切断总电源,应急灯将两人影子投在《骑士守则》投影幕上。雷星人翻开被涂改的末页,第207条覆盖着海盗旗贴纸:"现在可以改成'允许被恶党驯养'了吗?"
"做梦!"安迷修的红晕漫到领口,"除非你...你把天台恢复原状!"
晨雾未散时,安迷修发现课桌里塞满银纽扣。每颗都刻着极小的字,拼起来是:"明天下午三点,带《骑士守则》来天台换人质。"佩利被胶带捆在椅子上呜呜挣扎,头顶贴着"人质一号"的便签。
帕洛斯数着偷拍的纽扣照片:"这张雷狮熬夜刻字的侧脸照,能换他当模特拍毕业纪念册。"
卡米尔更新了《终极作战计划》:"需准备:樱花瓣500g,应急逃生梯,防喷嚏口罩三盒。"
(15)
天台的锁链开满粉白蔷薇。安迷修攥着《骑士守则》推开铁门时,雷狮正把最后张涂鸦贴在时间胶囊上。风掠过他银蓝挑染的发梢,带起无数樱花组成的箭头,齐齐指向安迷修颤抖的鞋尖。
"解释。"安迷修举起被篡改的守则,第207条贴着合照——文化祭那晚的棺材对视。
"如你所见,"雷狮转着刻刀,"我在申请转正。"
佩利突然从花丛蹦出:"老大说要给你办婚礼!"
"是毕业典礼!"帕洛斯踹开他,放飞绑着摄像机的气球。
卡米尔按下开关,整座天台忽然降下樱花雨,每片都印着不同年份的日期——全是雷狮偷偷记录的心动时刻。
"第一次见面你摔进樱花丛,"雷狮扯开领带,"第七次想剪我头发结果自己打结,"他逼近半步,"第207次在旧校舍..."
安迷修后退撞到蔷薇藤架,花瓣雪崩般淹没惊呼。雷狮的指尖拂去他睫毛上的花瓣:"现在要听最终回吗?"
无人机群在此时升空,拼成巨大的"安"字。帕洛斯的声音从广播传来:"观众打赏超过十万赞就接吻!"
"你们算计我!"
"是告白。"雷狮掏出皱巴巴的小学作业本,泛黄纸页上画着两个牵手小人,"这个哭包说长大后要嫁给帮他赶走野狗的人。"
安迷修的记忆突然闪回:樱花纷飞的黄昏,戴头巾的少年用石块吓退野狗,胸口的银十字架沾着泥巴。
"那个中二病是你?!"
"现在反悔晚了。"雷狮把纽扣项链套上他脖颈,"从文化祭的棺材到器材室的墙刻,全世界都知道你属于..."
卡米尔突然切断直播,画面定格在安迷修拽住雷狮领带的瞬间。佩利嚼着花瓣饼嘟囔:"为啥不让看结局?"
"留白更值钱。"帕洛斯晃着存满黑历史的U盘,"足够换……不重要了,呵呵……"
夕阳沉入地平线时,安迷修在《骑士守则》末页写下新规:"第208条:允许风纪委员私藏专属恶党,期限是永远。"
雷狮的涂鸦从页脚蔓延,海盗旗裹住骑士剑,对话框里塞着颗融化的柠檬糖。
樱花年复一年盛开,锁链上的蔷薇变成了常青藤。那张被私藏的鬼屋照片静静躺在时间胶囊里,背面写着未寄出的情诗:"我愿把所有的恶作剧,都变成靠近你的借口。"
……
(终章)
"雷狮!冰箱里的布丁为什么在唱歌?!"
安迷修举着嗡嗡震动的草莓布丁冲出厨房,居家服的恐龙尾巴拖在地板上。开放式工作间里传来焊接声:"新装的感应音箱,喜欢吗亲爱的风纪委员大人?"
落地窗外樱花纷飞,卡米尔送的黑猫闪电般窜过客厅,尾巴上绑着雷狮刚发明的自动逗猫激光笔。帕洛斯的声音从智能门铃传来:"两位,开门前建议穿上正经衣服——顺便说一句,佩利赌你们昨晚在客厅……"
雷狮叼着螺丝刀打开门,锁骨处印着可疑的牙印:"我们在研究人体力学。"
"在沙发上?"帕洛斯举起新款摄像机。
安迷修红着耳朵往咖啡里倒牛奶,发现杯底沉着颗纽扣——正是毕业时雷狮崩飞的那颗。智能手表突然震动,弹出雷狮设置的今日提醒:【上午十点,重要任务:给阳台的恶党草莓浇水】
"你什么时候偷换我日程表的!"
"昨晚你睡着后。"雷狮从背后环住他,机械臂自动递来洒水壶,"顺便说,洗衣机里的骑士睡衣正在跳华尔兹。"
佩利的大嗓门震得电子猫炸毛:"老大!你订的改装摩托车到货了!后座真加了安全带啊?"
"防止某个笨蛋抱不稳腰。"雷狮按下遥控器,车库顶棚缓缓展开星空投影,"今晚试驾?"
暮色降临时,安迷修在阁楼发现尘封的《骑士守则》。最新页贴着雷狮上周的涂鸦:西装海盗给穿白大褂的骑士戴戒指,对话框里写着"第207次求婚企划"。
智能冰箱突然播放婚礼进行曲,冷冻层亮起心形彩灯。雷狮的声音从扫地机器人传出:"找到彩蛋了?要不要顺便看看微波炉?"
樱花穿过自动感应窗,落在泛黄的鬼屋照片上,安迷修举起柠檬糖砸向工作间:"恶党!洗衣机怎么在唱校歌!"
"纠正,"雷狮抓住糖纸折成戒指,"是我们的婚礼主题曲。"
月光淌过机械臂焊接的火花,阳台上雷狮改造的樱花树亮起霓虹。当年天台锁链熔成的金属玫瑰在夜风里旋转,花瓣投影映满墙壁:
【207/∞】
"你看,樱花年复一年开得嚣张,像极了我当初追你时的心跳——而骑士与海盗的涂鸦,终于在同一本守则里野蛮生长。"🌸
——————————————end———————————————
感谢陪伴~走过整个春夏秋冬,愿每个不相信童话的你都遇到专属的"恶党",把青春写成永不完结的诗。
【雷安】冬季,把这束玫瑰献给星空
()假流星补发,老文,所以人设也是老的。
这是我个人觉得我写得最好的三个故事之一,虽然比起蝴蝶海知名度差很多,可这是个he哇!
三万字,希望重温的大家看完依然会有完成一场长途旅行的感觉~
第一站:雷王星
引
“我们是抓着流星的尾巴下来的。”十岁安迷修说。
他对雷狮比划道:“你知道吧,我们这些星空骑士是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都是流星带着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流星会带我们去那些需要我们的地方,就像一年前的雷王星……等那个地方的问题平息啦,流星就会接我们离开了。”
小王子揪着眉毛:“你拉我出来到底...
()假流星补发,老文,所以人设也是老的。
这是我个人觉得我写得最好的三个故事之一,虽然比起蝴蝶海知名度差很多,可这是个he哇!
三万字,希望重温的大家看完依然会有完成一场长途旅行的感觉~
第一站:雷王星
引
“我们是抓着流星的尾巴下来的。”十岁安迷修说。
他对雷狮比划道:“你知道吧,我们这些星空骑士是不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都是流星带着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流星会带我们去那些需要我们的地方,就像一年前的雷王星……等那个地方的问题平息啦,流星就会接我们离开了。”
小王子揪着眉毛:“你拉我出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唔……”小男孩支吾了一下,“老师说今年九月雷王星的叛党就彻底根除了……”
所以今年秋天我就要离开了。
话音落下,两个小男孩之间是无言的沉默。经过叛乱的雷王星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们趴在天台的护栏上,望着远处那些正在重建的楼房,望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物后那高高的城墙,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望着那深蓝色夜空里闪耀的群星——它们在自己的位置上以稳定的频率发着光,一点都没有坠落的迹象。
安迷修偷偷地往雷狮那里瞄了一眼,小王子正看着星星,他神色严峻,嘴抿成一条平直的线。就算是迟钝如安迷修,也该知道雷狮的心情很不好。但是迟钝如安迷修,也的确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的心情会不好。
安迷修是星空骑士,是宇宙中最古老,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一族的一员。
星空骑士居无定所,他们不属于任何一片星系的任何一个星球。他们从星光里诞生,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乘着自己的流星到处流浪。星空骑士只会降临在灾祸发生的地方,当解决完那里的问题时,那个地方便会下起一场流星雨,星辰从天空落下,然后将那些骑士迎回星空。所以说,分离对星辰骑士而言跟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应当。人自然不会花时间揣摩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对于安迷修而言,为分别而苦恼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他正摸不着头脑时,雷狮的声音传来了。九岁男孩的声音是稚嫩的,却带着一点夜风的凉:“你会忘记我吗?”他转过脸,那双紫色的眼眸看着有些严肃,“大先知说了,每一次你们回到星空,都会丢掉在陆地的记忆,那是真的吗?”
安迷修在他的目光中有些不知所措。他笨拙地解释道:“也不是我们想忘记啊……因为记忆是一种有重量的东西……如果我们带着记忆走,流星就载不动我们啦。”
“闭嘴。”
安迷修委屈巴巴地闭了嘴,他觉得自己的解释合理极了,但是小王子好像并不买账。可就是这幅无辜的模样,让雷狮看着很烦躁,他想掉头就走,把这家伙远远地甩在背后。
但是最后,小王子还是没有离开,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六月,离九月已经不远了吧。
“安迷修,你看那里。”
安迷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片花圃,花圃里的植株葱郁着,应该是某种还未到花季的花。
“那是什么啊?”
“玫瑰。”
“诶诶?”安迷修疑惑了,“我记得玫瑰是有刺的呀?这枝干上怎么是秃的呀?”
雷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侧过头,看着小骑士疑惑的脸,眼里的光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夜风抵达不了三千丈以上的星星,却可以温柔地亲吻了小骑士的脸颊。
“雷王星的玫瑰是全宇宙最美的花,但是它在十二月才会开花。”雷狮轻轻开口。
“你不想看看,世界上最好看的花,是长什么模样的吗?”
>>
“玛格丽特姐姐,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什么?”
“玫瑰花长什么样呢?”
“哈?我怎么知道?它们又没长在天上。”
“哦,对哦。”安迷修捧着脸,陷入沉思,“雷狮说啦,雷王星的玫瑰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花,但是要十二月才开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看,在冬天开放的玫瑰呢。”
“喂,小十呀,你居然又跟那个小皇子玩去啦?”星空骑士团团长的女儿玛格丽特是个爱按照年纪给人取绰号的姑娘,她弯腰弹了弹安迷修小呆毛上粘着的草籽,“你不会想娶他当媳妇吧?”
“啊?”安迷修目瞪口呆,“玛格丽特姐姐,他是个男的耶,我怎么娶他呀?”
“哇,那你是想嫁给他了?”
安迷修糊涂了:“啊啊?可我也是男孩子啊,怎么嫁给他啊?”
“但是娶和嫁,总要选一样吧?”
“啊……对哦,那我还是娶……不对啊玛格丽特姐姐!为什么我一定要娶他啊?”
一旁的骑士团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在一片笑声中小骑士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够了。”一声有点严厉的声音传来,那是骑士团的团长,也是安迷修的老师。他皱眉,扫了扫笑容僵在脸上的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自己学生的脸上:“胡闹!不是告诫过你不要跟这里的人有太多私交吗?”
“有什么关系嘛团长。”玛格丽特把面色苍白的安迷修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反正到时候这里的事我们都不会记得,交个朋友对未来也没什么影响吧?”
“你也给我闭嘴玛格丽特!”骑士团团长的声音很严厉,“这么大了还跟一个孩子一样,真是不像话!每年我们都会损失几个星空骑士,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玛格丽特眼睛转转,吐吐舌头。
“而且,我们走得倒是轻松。”团长看向了安迷修,一字一顿,“你有没有考虑过留下的人的心情呢?”
>>
“他最近在躲我!”小皇子的声音因为愤怒变得有些尖细,“他居然敢躲着我?!”
“那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啊。”大先知的视线从水晶球上移开,他微笑着,那双墨绿的眼闪着睿智的光,“殿下是不想让他离开吧。”
“当然。”雷狮在没必要隐瞒的事上一直都相当坦率,他望向大先知,紫色的眼里突然亮起了光。
“先知大人,您有没有办法让他不要离开呢?”
“那可不行啊,星空骑士总会回到星空上的,他们不属于陆地。”
“诶,那……”小王子的神色黯了黯,“那有没有办法让他留到十二月呢?”
“没人能决定星空骑士的去留。就算是创世神,也没办法约束这星空一族呀。”
“那,星空骑士有没有可能回来呢?”
“基本不可能,流星的方向永远是向前的,所以如果他们不强加给流星自己的意志,那么流星便永远不会回头啊。”
“如果强加给流星意志呢?”
“那么那次之后,星空骑士就会失去资格吧?”
“为什么?!”
“当给流星强加意志后,流星不仅会爆发出很强大的力量,还会听从骑士们的心愿。但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星空骑士们的流星也极有可能彻底碎掉,这样他们就再也没法回星空了。这个代价太沉重了。”
“哦。”雷狮的眼里的光熄灭了。
“不过呢,如果你真舍不得他,也有一个法子。”,大先知眼里闪过一丝怜爱,“如果他们身上带着陆地的东西,那么他们跟星空的联系就淡了,同时也便跟大地有了缘分。”
“陆地的东西?”
“对啊,就像是拴住风筝的线,只要线在你手上,他不管飞得再远,也会回到你身边的。”大先知摸了摸小皇子的脑袋,“但是在他们回到星空前,应该会自己把陆地上的东西丢掉吧?”
“所以呀,小殿下,你要是想再见到那个人,可得花点心思啰。”
雷王星.终
安迷修再次睁眼时,已经回到了流星上了。
他的眼前又是那一团团瑰丽的星云,他的身下又是流淌着的绚烂星河。
星河下是漆黑的夜色,夜色里漂浮着了一颗又一颗会发光或不会发光的星球,它们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安迷修望着望着,他的大脑也慢慢地被眼前的星光填满,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东西。
“我再强调一遍!”骑士团团长说,“严禁携带任何陆地上的东西!这是绝对禁止的!不允许的!”
“我的好团长呀!”玛格丽特俏皮地眨眼,“流星雨已经洗去了我们的记忆,我们哪里能分清什么是我们自己的,什么是下面的东西啊?”
“玛格丽特,分不分得清你自己心里清楚……”
玛格丽特一蹬腿,流星拖着尾巴往前冲去,缤纷的星尘扫了团长一脸。团长被自己的宝贝闺女气得威严全无,他气急败坏道:“玛格丽特!你以为你跑得过我吗?!”
团长的怒骂声和玛格丽特的笑声远去了。骑士团们催促着流星加速追赶,也跟着向前冲去。
“安迷修,你快跟上?”
“哦哦,好的。”
星空骑士一生流浪在星空,而星空是广阔无垠的,所以在离开一个地方后,他们几乎不可能两次经过同一片星域。
小骑士最后看了一眼身下那一片发光的星域,然后冲入前方大片绚丽的星云。
他突然觉得手上的绷带缠得有些紧,否则,他没法解释为何自己的心会有些发紧。
第二站.风神星
引
二十三岁的玛格丽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经历这样的离别了。
从圣空星回到星空后,星空骑士团有三分之一的流星永远失去了它们的主人。那些流星的光芒是惨淡的,那银白的星体上没有了流星骑士,显得非常空旷。它们围着星空骑士团绕行了三圈,然后四散离去,在黑夜里划出孤零零的光痕。
她目送着那些流星远去时孤寂的背影,突然想说点什么。然而她的大脑空空如也,什么话也掏不出。
“它们为什么要离开呢?”团里最年轻的小十三低着头,那双碧绿的眼睛映着下方绚烂的星河
玛格丽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它们去了哪里呢?”
玛格丽特也没法回答他。
这时候有人开口了:“终点站,它们去了流星的终点站。”
安迷修没有再问下去。
每个成年的星空骑士都会被告知终点站的位置。玛格丽特隐约记得那个关于终点站的传说。那里是大部分星空骑士的归宿,也是失去了主人的流星选择坠落的墓地。
“好吧。”小十三低下头,那双眼里有悲戚淌过。他拍了拍身下的那球形的金色发光体,声音轻轻的,“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没有一个人记得我如何死去,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
他们刚刚离开的那片星域名为圣空星域。虽然记不得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必情况惨烈,让星空骑士团减了三分之一的员。
骑士团的气氛很凝重,星星飞行的速度都慢了几分。玛格丽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它们在星光的照耀下慢慢修复。
“玛格丽特姐姐?”小十三突然叫住了她,那双碧绿的眼里的神情有些复杂。
“你……”
他还没说完,团长的话音就从前方传来了。
“不要想太多,离别是常有的事!打起精神,挺起胸脯望向前方,不要回头!”
星空骑士团开始加速,玛格丽特追了上去。星空中的风拂过她的脸蛋,牵过她的耳发——也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往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以往总是随风飞扬的乱发规规矩矩地垂落在她的背后——一根发带把它们捆得很乖巧。
>>
他们的下一站是被称为宇宙驿站的风神星。这次他们的到来可不是为了除恶扬善,而是单纯地为了增添补给。他们会在原地停留三天,等流星们在天空养足了精神,把他们重新给接回去。
风神星是宇宙的通讯塔,传言间风神星的风能通往宇宙的各个地方,也自然能带回远方的消息。风神星的建筑物大部分是平房,而星球的中央有一棵望不到顶的大树,传说中这是宇宙中的第一棵树,它的树枝撑起了风神星的整片星空。
他们到达的第一天赶上了树叶纷飞的时候,玛格丽特伸手,树叶却打着滑儿从她指缝间溜出。有些树叶乘着风飘向星空汇成河流,而有些树叶则飘入街道,居民们见着这树叶,都神色慌乱地躲过去,就像是这不是树叶,而是一块块朝他们砸来的石头。
“人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遗忘,而风神树是宇宙的记忆海马体,它拥有着全宇宙的记忆,不管是被忘了的还是被记着的都会被它好好储藏起来。而它的树叶往往记录着人们失去的东西,那些东西乘着树叶一起离开,被风带到某个人的身边。”
“然后呢?那个人会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吗?”
“不,只有当你的手指触碰到那片树叶时,那片树叶上的东西才会传达到你的心里。”
“为什么是手指?”
“因为在人的眼,口,鼻,耳,嘴,手,脚中,只有手指才是连着心脏的。就如我们的一句老话所言,如果你愿意让一个人牵起你的手,那么他一定是先抓住了你的心。”
“哦……”玛格丽特所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得到树叶不是很好吗?所以你们为什么要躲开?”
居民摇摇头:“因为得到树叶不是让你拿回失去的东西,而只是让你回忆起你失去了什么,而在大部分时候,我们对过去都无能为力。”
“安迷修,快来帮着收拾东西!”骑士团团长的声音从远方响起。玛格丽特朝当地居民道了声谢,转身向骑士团的方向奔去。一路上无数树叶经过她头顶,却没有一片落在她的手心。
这是他们来到风神星的第一夜。
>>
“圣空星啊?我听说了,那里好像高层内部自己出了乱子吧?几派人都在争夺一个秘密武器。乱得很。”
“再多的消息,那得明天才知道了。圣空星离这里很远,风也要走一段时间呢。”
玛格丽特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您的意思是说……圣空星的内乱并没有解决吗?”
“是啊。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听说,你们星空骑士尝试着平息那场内乱,但是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不得不离开了那个星球啊。”
“也就是说……我们那一次并没有解决问题。”玛格丽特喃喃道,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几颗苍白的流星离去时的暗淡的光辉,它们一直在星空中等待着主人的凯旋,可事实上,它们没能等回主人,也没能等来胜利。
那么那个人呢?那个送自己发带的人呢?他还留在那颗星球上吗?他看着自己离开时,有没有很绝望呢?
“孩子。”老祭司睁开了眼,眼神变得深邃,“有一件事我还是想要提醒你。”
“你是星空骑士,你要时刻记住,一颗心只能是真的空阔的,才能容纳下所有的人啊。”
“有些绊着你的东西,该丢了还是丢了吧。”
刚回过神的玛格丽特又愣住了,过了几秒,她低头,笑得礼貌。
“谢谢您的教诲,我记住了。”
回去的路上,她路过绕着风神木旁的那条溪水,倒影里的姑娘有着长长的头发。她记得自己曾经是喜欢把头发散着的,散着,风往哪个方向吹,就往哪个方向飞,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可是自从有了那根发带后,那些发丝就再也飞不动了。沉重地垂落在她的脊梁骨上,像是扯着一块石头。
玛格丽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昨天对自己说,我明天就把它扔掉,而现在,明天已经变成今天啦。
她摸向那条白色的发带,发带被系成乖巧的蝴蝶结,跟她的性子一点都不搭。然后还没触碰到那根发带时,她就停住了。她的手指不知为什么有些颤抖。最后她叹息一声,慢慢放下手。
风神树的叶子如雨一般落下,砸入溪水泛起圈圈涟漪。落叶一片又一片,都绕过了她灵魂。
“不问啦,不问啦,再也不问啦。”
“明天吧……明天我就把它丢掉。”
这是骑士团留在风神星的第二个夜晚。
>>
“安迷修哥哥呀,你们星空骑士可以操控流星的方向吗?”当地的一个小孩捧着自己的脸,大大的眼睛里填满了憧憬。
“理论上是可以呀。”安迷修回想着团长对自己的教导,“但是我们不会这样做,因为那么做了一次后,我们落地后就回不了星空了。”
“为什么呀?”
“因为星星很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住我们的欲望而碎掉啊。”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他的视线突然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对了,安迷修哥哥,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
“你的手指为什么要缠着绷带呀?”
“……”
“哇,是不是这样显得帅气呀?”
“大概……大概是吧。”
在这个星球上的第三个夜晚,安迷修已经模熟了路。他从床上爬起来,踮着脚尖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沿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黑夜里,那棵树的树冠撑起一片不见五指的夜色,星光被遮住了,树叶的影子溜了下来,他眼里便多了些比夜还深的阴影。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黑夜里悄悄落下的树叶,他伸出手,那些树叶却狡猾地绕开了他的指尖,或者擦着他的脸飞过,如同一个又一个奚落的吻。
“我听那些祭司说,那些树叶不属于你,所以你才抓不住。”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安迷修有些吃惊地回头,玛格丽特就在他身后了。她微微仰着头,那看向风神树的眼神不知为什么,让安迷修感到有些陌生。
他摸了摸脑袋:“玛格丽特姐姐,你怎么也出来啦。”
“你又为什么出来啊?”
安迷修傻傻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望着身后的女孩,当视线落在某一处时,他的神色又变得复杂。
“玛格丽特姐姐呀……”
“怎么?”
“呃……没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我的发带的事?”玛格丽特却噗嗤一笑,“笨蛋,我怎么会知道啊。”
骑士团虽然没有在陆地的记忆,但是在星空上的记忆却还是一直留存着的。从圣空星上来后,玛格丽特的头上多了根发带,这是整个骑士团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玛格丽特姐姐你为什么还要……”安迷修还想说什么,剩下的话却卡在喉咙里了。他本想问,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呢。可是事实上,他是整个骑士团最没资格问出这句话的人。
玛格丽特的笑容淡去,她轻轻移开目光:“会丢的,我明天就丢了。”
这是一个让人心安的回答,但大概是潜意识地意识到她接下来会说的话,安迷修的心微微一紧。
“小十三啊,你那手上的绷带,也丢了吧?”
安迷修微微瞪大眼睛:“什么?”
“我说你那绷带啊。你真以为我们没发现吗?”玛格丽特望向他,神情认真,“这三年,我爸爸不知道背着你叹了多少气了。如果不是星空骑士不能干涉彼此的选择,他可能已经把你的手剁下来了。”
她微微叹息:“你知道吗?我一开始根本不信……不信那个什么带了陆地的东西就会回到陆地的传说,因为我们每次回到天空都会扔掉所有记忆,带着跟不带着都没区别吧?”
她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区别,直到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某种她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在她的身体里变了质,勒紧她的心脏,荼毒她的灵魂。最后,轻盈的星空骑士变得虚弱了,虚弱到一根发带都变得那么沉重。
曾经,那宇宙中的三千亿颗星星她都一视同仁,而现在她开始下意识地在意起某一颗在风神星根本看不到的星球。有一根线把她跟那个星球上的某个人连在了一起。那个人妄想在陆地套住一颗星星,可是他居然成功了,这让玛格丽特感到,很不服气。
“所以,不该要的东西,还是丢了吧。反正以后见着了也不认识,我们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她不知道是对安迷修说,还是对自己说,“明天,明天离开前,你丢掉绷带,你说好不好?”
她的声音被夜风吹得又冷又凉,听着难受。可更让安迷修难受的是,玛格丽特说的都是对的。
“好吧……好的。”安迷修低头,他突然开口,“为什么他送的是绷带啊?”
玛格丽特笑了:“小三……呸,小十三呀,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啊?”
“而且,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安迷修眨了眨眼,树叶在他头顶优美地坠落,蝴蝶一般地飞过他的头顶,然后被风带向遥远的地方。
传说中,到达风神星的人总有一天,会收到一片来自风神树的树叶。也许就在下一秒,也许会在很远很远的未来。
也许大部分人都痛恨风神树的树叶,可他不能不承认,他对这颗宇宙中最古老的树抱着期待。
但是对于星空骑士而言,每一次的回到星空,他们都会丢失陆地的记忆。即使在某一天,他们收到了来自远方的树叶,那不过也只是短暂地与过往擦肩而过。该忘的,迟早都会忘记,不该想起的,就再也不会想起。
可是流星雨真的能洗去一切的痕迹吗?安迷修想,如果能,那为什么他依然会在夜晚觉得喘不上气,为什么他总觉得手指被缠得发紧,像有什么东西攥着心,与他的呼吸同归于尽?
也许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忘记了,只是藏在心底太深太深,所以就很难想起。
他用手捂着心口,一句话就自然地溜出他的嘴边。
“玛格丽特姐姐,你知道,雷王星的玫瑰长什么样吗?”
这是他们在风神星的第三夜。
>>
这是星空骑士团来到风神星的第四天。今夜,流星雨将会降落在宇宙的信息塔,接走他们的主人,并再一次洗去骑士们在陆地上的记忆。
骑士团团长带着骑士们来到了他们来时的地方,他们整齐地站成队列,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流星。神木树的树叶开始飘落,象征着夜晚的到来。一些居民跑来送别,其间有安迷修认识的那个孩子,他朝安迷修挥挥手,脸上写满了不舍。
十三岁的小骑士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分离,但他也舍不得看别人难过。他冲那小家伙挤挤眼,小孩子被他这难得的鬼脸给逗得一愣一愣的,很快也咯咯地笑起来。
“安迷修。”也就在这时,他听见玛格丽特的声音。玛格丽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所以一旦她直呼,就会显得很严肃。安迷修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于是他在她眼神的示意下走出了队列。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不知是在不甘地挣扎,还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解脱欢欣鼓舞。
“父亲。”在安迷修走到玛格丽特身边后,她转过身,朝骑士团团长恭敬地鞠躬,“这段时间真是让您操心了。”
她咬咬牙:“我和安迷修决定了,就在现在,我会扔掉我的发带,他会解开他手上的绷带。我们发誓,我们再也不会被陆地上的东西蛊惑,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身心会再一次完完整整地属于星空。”
过了几秒,星空骑士团的团长似乎才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张沧桑的脸上久违地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很好。”他的眼里几乎泛出泪花,“这很好。”
很好,这也很好。玛格丽特看着自己父亲的表情,久违地感到,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她望了望身边的安迷修,那个孩子碧绿的眼里还藏着些不舍,但是没有关系,他们做的是正确的事,正确的事做着也许会痛苦,但是却不会让人感到悔恨。
风神木的叶子再一次在他们头顶流淌成河流,被风带向宇宙中的各个地方。玛格丽特最后望了一眼那些纷飞的树叶。她曾经悄悄地尝试着抓住其中一片,可那些树叶是一个个顽皮的孩子,绕着她的指尖打转,直到她彻底心灰意冷。
就这样吧,玛格丽特。在父亲期待的眼神中,她咬牙,把手摸向那根她这几天一直故意无视的发带。
然而在下一秒,她的表情变了。
“玛格丽特!”于是正在低头扒着自己绷带的小骑士听见了自家团长撕心裂肺的吼声。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那颗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坠落的流星,还有那个女孩,她仰着头,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有火焰在她眼里熊熊地燃烧。
而她手里拿着一片树叶——那是一片不知什么时候悄悄落在她发间,卡在她发带里的叶子。
安迷修下意识地向她跑去,然而她却跳上先一步跳上那颗星星,那颗星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带着她奔向苍穹,掠过星空,朝远方飞驰而去。
“玛格丽特姐姐!”安迷修望着那个女孩远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惶恐。
下一秒,在团长近乎绝望的目光里,小骑士仰头望向星空,碧绿的眼里在这一刹,燃起了火焰。
>>
远在千里外的圣空星,那场内乱的胜负已经快见分晓。
“嘉德罗斯大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掌握主导权的人站在高处,表情彬彬有礼,眼底却淌着杀机。
他微笑:“如果你考虑我的要求,那么你依然会是圣空星未来的王,享受着万民的爱戴,如果您一意孤行,那么我就只能表示抱歉了。”
包围圈中,那个金发的男孩抬起头,那对金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傲意:“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的瞳仁因为怒火缩成针状,手心金色的光盛放:“是谁给了你勇气俯视我?!”
下一秒,宛若天地崩裂,山崖被削为平地,血液流成河流。
“我说过了,嘉德罗斯大人,你是没有退路的。”然而那个声音依然在高处响起,圣空星特制的屏障承受了所有的冲击,而特制的小飞行盘被他踩在脚下。圣空星的大人物悬浮在空中,他望着自己亲手缔造的伪神,那个拒绝成为他控制星球傀儡的实验品,眼神怜悯。
“被星空骑士放弃了的你,又是哪来的底气对我不敬呢?”
他抬起手,剩下的人们举起了手中的枪,黑黝黝的枪口围成无死角的三百六十度,每一个都指着他的要害,每一个枪口里都能喷射出能击杀神明的银色子弹。
“但我还是仁慈的,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亲爱的孩子,愿神接引你。”
嘉德罗斯知道,这次自己凶多吉少。然而他却笑了。
“我不知道神会不会接引我上天堂。”眼底冒着猩血气,身上再次泛起金色的光,“但是我赌你一定会先我一步下地狱!”
“哦?那我拭目以待了。”
于是银色的子弹如雨点般落下,也许是将死之人的时间会变慢,他看见了那些向他心脏飞来的子弹,看着那些慢镜头里它们身上缓缓旋转的银色光弧,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六个月前的那场流星雨。
那是他唯一一次相信神明,可是六天前,神明最后还是抛弃了他。那个女孩哭着被他的父亲拽上了流星,她眼里依然留着眼泪,眼神却慢慢变得迷茫,于是那泪水落在自己的手心,也变得冰冷了。最后她还是飞去了星空,嘉德罗斯都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对神是痛恨,还是感激。
身为伪神的自己,怎么会感激神呢?自己对那个创世神,还是极度痛恨着的啊。
他一边想着,身上金光开始盛烈。
然而下一秒,那些光芒熄灭了。他不可置信地仰起头,金色的眼里划过银色的光弧。
一切就像是回到六个月前,他唯一的一次祈祷,那个人便如神迹一般降临了。可这次他分明没有呼唤她的名字,可在那些子弹如暴雨落下的那一刻,他看见了,那个女骑士骑着比子弹速度还快数倍的流星,再次穿过狂风骤雨,降临在他的身边。
现在,石头上滚过雨水,他可以叫出那个名字了。
“玛格丽特!”
>>
后来,史书上这样记载。圣空星未来的王收到了神的指引,他在一个夜晚被神使接走,乘着星辰化作星空的一部分。
这是陆地上的文书,所以那发生在星空里的故事便没人知道。
“发带是你给我的吗?”她的身体摇摇欲坠,流星慢慢地龟裂。
流星看起来,虽然能挤着两个人,但明显已经虚弱到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嘉德罗斯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他思恋了很久的人,就在几分钟前,她骑着流星,将他捞出枪林弹雨后扬长而去,宛如天神降临。
可现在神看起来要死了,有浓郁的色彩浸出她银色的铠甲——嘉德罗斯甚至不敢去碰她,因为她看起来,一碰就会碎掉。
“玛格丽特……你为什么回来了啊?”他喃喃道,声带像是被海水泡过的嘶哑。
“我回来……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女骑士晃晃脑袋,努力保持着清醒。在嘉德罗斯看不见的内包里,一片树叶安静地躺着。
“我回来,是为了拿我丢掉的东西……”她喃喃道。
“我是怎么叫你的?”重伤的女骑士缓了缓气,她集中精力控制着流星在近处的星球飞去。
“小三,你叫我小三……”金发的男孩抿了抿嘴,“玛格丽特,你……”
“小三啊……”玛格丽特打断他,声音变得缥缈,就像是从天穹的另一端传来的一样,“的确,是姐姐我取名的风格……”她又笑了,“原来你才三岁…”
“那明年该叫你小四,后年该叫你小五……然后是小六,小七,小八……咳咳……小九。”
流星一边破碎,一边慢慢地降落,苍白的星屑如同歌剧落幕时舞台上缓缓飘落的天鹅绒。
陆地慢慢地近了,也就在这时,她回头,低垂的睫毛下,那双褐色眼睛依旧是那么的温和。紧接着,她倾身向前,在那个呆住的男孩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真想……真想一直叫你……叫到九十九啊……”
风神星.终
风神星的故事似乎就这样进入了尾声,而现在,只剩下一点需要交代的了。
就在玛格丽特流星完全破碎的那一刻,安迷修的流星连球带人地坠落在了附近的某个星球上。
它很幸运地没有破碎,却看起来虚弱极了。安迷修知道它停止飞行是意味着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小流星,声音哽咽着。
“我知道了,宝莉,你回去吧。”他摸了摸它,“回星空去吧。等你休养好了,再来接我。”
其实这就是永别了,陆地上的东西他带了一千个日夜,他和星空的联系已经被悄悄削弱,等流星返回星空就会失去与他的感应,安迷修却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颗荒芜的星球等待着星星的归来。
他不知道宝莉什么时候能休息好,一年?两年?二十年?
“就算……就算没有找到我,也不要去流星公墓好吗?”
流星悲鸣着,一 人高的金色的圆球不甘心地蹭着安迷修的脸,想要把主人再次带向天空。
“听话,宝莉,听话。”小骑士簌簌地落下泪水,“我已经不是星空骑士了。”
“陆地上的人,我不记得,星空里的人,我也救不了。”他哭着,“我已经没办法当星空骑士了。”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在很远很远的星系里,一个王子成功逃离了自己的城堡。
“卡米尔,我们去草木星的方向。”他手里是大先知的星盘,脸上的笑自信而嚣张。
“我要去抓住一颗星星”
第三站.星海灯塔
引
——我听到了你的疑问,决定给予你回应。
——那个星空骑士的踪迹,我会为你指明……但是,在得到答案的同时,你会忘记你的问题,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
——星空骑士的踪迹即使是创世神也无法完全掌握,为此所有与之相关的一切都会作为交易的筹码。
——没错,没错,你会忘记他。
——对不起,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白光骤然扑满他的视野,又慢慢地如潮水一般褪去。被潮水一起带走的还有他脑子里的一些东西,当他睁开眼时,正对着卡米尔那双带着焦灼的蓝色眼睛。
“大哥,你终于醒了!”
海贼头子撑起头,打量四周的环境,脑袋里的雾气慢慢散去。他慢慢理清了思绪——三年前他离家出走,如今已经是成为宇宙海盗的第三个年头了。这三年他一直按照星盘指引的方向在宇宙中游荡……等等,他为什么要按照星盘指引的道路前进呢?
雷狮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在最深处最黑暗的宇宙里,有一颗挂满星辰的树。这颗树没有根,不会扎根在任何一颗星球上,这棵树也没有树叶,树干上挂满了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星辰,在如深海一般死寂的宇宙里,它就像是一座海上的灯塔。只是远远眺望它的光芒,就会让人感动得留下泪水。
而在传说中,只要你在树下提问,那星海灯塔就会为你指明方向。
而现在,在海盗船前方漂浮着的就是这样一棵没有树叶的巨木,它星光汇聚成一片浩浩汤汤的星海,然而沐浴在这样壮丽的星光下的雷狮,内心并没有感动,只有一丝古怪的迷茫。
传说中星海灯塔能为任何一个处在迷茫的人指明方向,雷狮隐约记起了这事,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来的原因是什么。
“卡米尔,我有跟你提过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卡米尔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没有大哥,您从没有跟我提过你的打算。”
“这样啊……”雷狮皱起眉头,也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名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星海灯塔给的答案,然而它所指的问题却隐没在一片迷雾里。
“不管了,”海贼头子的眼里的失落散去,“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然而他的心里却有些空落,原本占据着一些位置的地方的东西不见了,他下意识去回忆时,脑海里却像是起了风,雾气散去后脑海里只剩下荒凉的一片空白。
他想着想着,就真的起了风。雷狮抬眸望去,便看见了那个东西。像是黑夜里一只翩翩起舞的白蝴蝶,他前方的黑夜里有一样东西乘着风来了。雷狮一伸手,那东西就被他抓入手心。
“这是什么?”
>>
让我们回到两年前。
草木星是风精灵居住的星球,它离风神星隔着六百星里。这是一条顺风的道路,然而由于距离太远,所以安迷修乘着星际客船,在宇宙中漂泊了将近一年,才降落在了这个宁静祥和的国度。
当他抵达那里时,是个清晨,风精灵将蚕丝织好的白布放进风中,看着它们乘风远去。白布上画了一些图案,那是小精灵们的愿望。据说将白布放进风神的风中,就会得到风神的祝福,你许下的愿望就能变为现实。
精灵们喜欢纯洁的心灵,他们亲近安迷修,热情地邀请十五岁的小骑士在这里常住。
“不用,不用啦。”安迷修摇头道,“我只是来歇歇脚……你们知道去星海灯塔哪条路近吗?”
“去星海灯塔的路途中可是有很多危险的,飞石,黑洞,白洞……说不定还会遇到宇宙海盗!他们邪恶又残暴,阴险又狡猾,还很丑陋!”精灵吊着嗓子嚷嚷道,“见到你会把你的骨头都吃的不剩的!”
作为星空骑士,比宇宙海盗还危险的东西安迷修一出生就在与之作斗争了。于是他笑着开口:“我从小就修行剑术,面对恶徒我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请放心吧。”
“我们不担心你正面抗敌的能力,可是我们担心的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刀子,而是那些看不见的刀啊。”
看不见的刀?那是什么?安迷修正疑惑着呢,也就在这时,另一个精灵插嘴了。
“其实去年,来的那些海盗,一点也不丑……而且,很,很有礼貌!”
“呃……的确是很不一样的海盗呢!尤其是那个船长……他的眼睛跟紫水晶一样好看呀。”
“不过那个船长问的问题好奇怪哟?”
“对啊……问有没有星空骑……啊,族长!”
小精灵们纷纷散到两边,老老实实地坐回花朵上为蝴蝶蜜蜂指引方向。精灵族长摇摇头,也不想追究族人们一时的失职,他冲安迷修的方向抬起头,那双瑰丽的玫瑰瞳里闪过一丝严肃。
“这位客人,你刚刚说你是想去星海灯塔?”
“是的,”安迷修下意识地恭敬地向族长行完骑士礼,“我想去星海灯塔……我有一些东西想要求助。”
宇宙中有那样一颗树,树上挂满了星辰。它没有根,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宇宙中的一隅。第一个发现那颗树的人,在广袤而黑暗的宇宙中里迷失了自己的道路,就在他快绝望时,他在那片黑夜里望见那颗光的树——“就像是一座灯塔,在漆黑的大海上突然有了一座灯塔,心中就突然充满了勇气和希望”事后他这么对自己的友人说,星海灯塔之名就此而来。
而传说中,如果你感到迷茫,那么你找到那个灯塔,并在灯塔下心里默念出你的疑问,那么那座灯塔便会为你指引出你的方向。
“传说是这样,也的确没有错。”精灵族长捋了一把洁白的胡须,“但是传说是不完整的。”
“那么完整的传说是什么呢?”
“灯塔的确会为你指明方向,但是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你却会同时忘记你的问题是什么。”
安迷修有些诧异,因为这完整的传说他的确闻所未闻。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你也可以问我。”族长的神情变得傲然,“这个宇宙中也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呢!”
然而,隔了几秒,小骑士却摇头了,“谢谢您的好意。”
“得到答案却忘记问题是什么吗?”他的笑意加深,眼里的光却一点点散去。
“那挺好的……因为我本来就不知道,我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
小精灵的话说的是没错的。星海灯塔离草木星隔了三千星里的距离,明明只是风神到草木的一半都没有的距离,安迷修却走得相当的艰难。
星海灯塔位于宇宙的极深处,那里没有光没有热,也没有生命,坐在星际快船上,还有碎石不停地从前方飞来,敲打着安迷修的舷窗。
好在一路上有几个驿站可以补充物资,最后休息一下。
他在行走了第一个一千星里时,来到了一个驿站,这家驿站名为双龙驿站。传说中很久以前是个酒馆,是两条龙开的。后来那两条巨龙寿终正寝,宇宙中沧海变迁,酒馆就成了驿站。
驿站上的老板娘是那两条龙的后代,是一个美丽而健谈的女……母龙。
“哈哈哈,小伙子,你要知道,这条路上最危险的可不是碎石,而是星际海盗啊!那些家伙们可是没什么道德底线的,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伙子,遇到了肯定是要被吃干抹净的。”老板娘一口气喝干了酒杯里的啤酒,满足地打了个嗝,“特别是我听说最近新兴的一个海贼团就在这附近晃悠,船长是个雷王星的……那可更要注意了,雷王星的人可是全宇宙公认的狡猾啊。”
雷王星?安迷修感到大脑深处有一根神经微微一跳。他疑惑地揉了揉脑袋:“为什么说雷王星的人最狡猾啊?这样算地域歧视吧?”
“屁的地域歧视,这是经验总结。”老板娘拍拍桌,“‘想知道雷王星的人有多阴险吗,那就去看看他们的星花吧!’这可是一句老话,也是至理名言啊”
“雷王星的星花是什么呀?”
“哎哟我的小伙子,你到底有没有常识啊。”老板娘不耐烦了,她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稚气的小伙子,视线定格在某一个地方。
“小伙子呀,你手上的绑带是不是应该换了?我这里有新进的货,便宜一点卖给你怎样?”
安迷修愣了愣,他低头向双手飞快地瞥了瞥,又迅速地移开了。
“不用……”他低声说道,“……到时间我自己会丢的。”
老板娘一翻白眼,懒洋洋地拉长调子:“哦,好吧。那接下来的路你自己小心。”
安迷修在走第两千星里时,星途变得更加险恶——这从那陡然变暗的星光和数量明显增多的流石可以看出。
“看啊!海盗!”船上一个女人的尖叫突然划破了船舱里死一般的平静。船只里面色苍白的人们往上空望去——那的确是一艘海盗船,远远地,人们就看见那耀武扬威的骷髅船帆。
“不会吧……”
“我们没有什么好抢的吧?”
船上的人们开始躁动不安,船长大吼着“安静”并没有驱散人们脸上的恐惧,他自己心里打着鼓,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那看起来规模不小的海盗团懒得把主意打到自己这穷酸的破船上……咦?
当他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脸上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那是一个孩子,最多不过十五岁。船长对这个孩子有印象,那是他见过的眼神最清澈的人,行为举止非常地有教养。船长猜测过他也许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否则不会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出一股任人宰割的天真气息……
然而此刻那个本该最先就崩溃的孩子的表情却没有多大变化。他安静地看着舷窗外那渐行渐近的船只,碧绿的眼睛依然是清澈的,倒映着那一点点逼近的船影。
那只初上船时拿着花的手也悄悄移到了腰间的位置,他的手缠着绷带,搭在剑上的动作娴熟稳重——船长忍不住问自己,自己为什么才注意到他腰间的双剑呢?
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另外的东西时,另外一声呼唤把他迅速拉到绝望里。
“船长……您看!那艘海盗船是不是想要下来?”
那艘海盗船的船头真的开始往下调转了,船长的心顿时凉了个透彻。按道理说,自己这种规格的宇宙快船是无法引起海盗团的注意的,今天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个饥不择食的,真是“撞大运”了!
海盗船慢慢地降落在与宇宙快船同一高度的地方,绝望的哭泣声在船舱内响起,在这种路途上遇到宇宙海盗一般只有死路一条。就在船长万念俱灰时,他感到了一点微风拂过自己的脸颊。
宇宙中是没有风声的——然而风神星的风却可以抵达到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于是船舱里的人们渐渐睁大了眼睛,就连安迷修拿着剑的手也微微一松。
他们看见了一条河流——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河流,因为它是由树叶组成的。那些翠绿的叶子从遥远的风神星来,它们乘着风,飘过几万星里,来到了这个地方。慢慢地人们的视野被铺天盖地飞来的树叶遮盖了,一些人愣愣地伸出手,抓住了一些从窗缝中溜进来的树叶,他们的表情先是迷茫后是怀念,最后有苦涩的液体从眼角流出。
“都坐回座位上去!”船长也在这时大吼,小船趁着这个机会在树叶群里速度全开,横冲直撞,安迷修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拍扁在窗上。他眯着眼睛,只看见眼前一片又一片的残影。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叶子隔着薄薄的玻璃擦过他的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驶出了河流群,风神的河流消失了,海盗船也消失了,虽然四周漆黑的一片,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劫后余生感。
“得救了!!”隔了几秒,人群开始欢呼。他们亲吻着坐在旁边的陌生人的脸颊,眼角沾着喜悦的泪花。
安迷修却低着头盯着自己右手手心,那里有一片树叶。
看着看着,安迷修的神情变得失望。
在风神星的记忆他还保留着。在刚刚的混乱中,一个小东西闯进了自己的视野,他一伸手,就那传说中只要被抓住就能让人回忆起失去之物的树叶现在就在他的手心里,然而并没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悄悄浮上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是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一样。
就在他不甘心地想把头再低一点,一探究竟时,前面有人开始惊呼:“看!那是什么?!”
于是远方的黑夜披上了光的霓裳。像是天使们在云端上往黑暗的人间齐刷刷地射出箭矢,于是那数十道银色的光芒便从他们头顶上经过了,璀璨的光弧扫开一片寒冷的夜色。银色的光辉洒下雪一般的光影,宇宙快船上的人们表情变得痴迷,这也许不是他们这辈子见过的规模最大的流星群,但一定会是留在他们心底最深的一个。没人能形容他们此刻的感觉,在宇宙的极深极暗处,在永夜的世界里,被光明蓦然点亮眼睛——这样的悸动太过强大,足以压制所有的言语。
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撞见……光明吗?
流星群乘着光明渐渐远去,雪一般的光雨渐渐消融在黑暗。人们痴痴地望着那远去的风景,过了很久才如梦初醒。
“刚才那是……那是星海灯塔吗?”有人擦着眼睛声音颤抖。
“不。”很快,另一个声音回应了他。那来自一个年轻人,他的声音那么平静,黑暗中没人看见他已经泪流满面。
“那是星空骑士。”
>>
安迷修并没有抵达那传说中的星海灯塔。在离目的地还有五百星里时,他搭上了返程的顺路飞船。他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一位晕船的小女士,于是便没办法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装个忧伤了。还好他全程都在照顾小女士,也没时间难过。等小女士到站下船,他长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一转头,新来的大叔的烟喷了他一脸。
从小沐浴在最纯净的星光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么辛辣的味道,刺激的酥麻从鼻腔往上,最后直直撞出眼眶。他低头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地上便留下几点褐色的印迹。
一路上转转停停,他再次回到了草木星,那时他已经十六岁了。他到达草木星依然是一个天空中飘满白巾的清晨,小精灵一眼认出了他,蹦蹦跳跳来到了他的身边。
“安迷修哥哥!”它们凑过来,眉头皱了皱,然后好奇地仰起头,“你身上的气味怎么变了呀?”
安迷修只是疲惫地笑笑:“能让我见见族长吗?”
安迷修来到族长的树屋时,后者正在叠着一张白巾。安迷修站在门口等待时,族长悠悠地开口了:“你并没有见到星海灯塔。你身上的疑问的气息并没有减小。”
安迷修诧异了几秒也就释然了。他想了想,缓缓开口:“但是族长大人,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传说中风神木的树叶能让别人想起自己失去的东西,但在风神木的树叶落入他的手中时,他却什么都没回忆起,只能摊开双手,让它随风而走。
而当他抬头望向那划过天空的数十道光痕时,他开始觉得,也许并不是风神叶在他这里没有了效果,而是因为对于失去,他从没遗忘,所以也不需要记起。
“你真的抓住了那片风神叶吗?”
安迷修肯定地点头。
然而族长却摇了摇头,他的视线轻轻扫过骑士手指上的绷带上:“胡说,你手上攥着其他东西呢,又怎么抓得住风神叶呢?”
小骑士又愣住了,他朝族长投去疑惑的目光,后者却只是轻轻叹息。
“说吧,你找我是想问什么?”
安迷修脱口而出:“有一个地方,被称为流星的终点站,我们叫它流星公墓,每过三年,全宇宙中所有的流星都会降落在那里……”
他修顿了顿:“请您告诉我,它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安迷修从树屋离开,离开前,族长神情肃穆,给了他最后的忠告。
“你的人太过纯净,纯净到不像是陆地人。我不怀疑你本身的实力,但你要注意提防那些看不见的刀啊。”
>>
安迷修来到草坪上,风精灵们迅速围上来。
“安迷修哥哥,你又要离开了吗?”
“对啊。”安迷修望了望那些被风吹远的白巾,又低头对小精灵温和地笑,“这次就要很久才会回来啦。”
小精灵眼神清澈:“安迷修哥哥是想找什么东西吗?”
“嗯……是吧。”
“那你等等我!”
小精灵往回跑去,不一会儿又抱出了一样东西,安迷修定睛一看,那是一条白巾。
“那安迷修哥哥把想要的东西画上去吧!”小精灵仰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安迷修哥哥这么好的人,风神一定会祝福你的。”
“咦咦??可是我不会画画啊?”
“只要把你的愿望画下来就好啦!”小精灵笑得灿烂,“风神会引导你的画笔的。”
于是他拿着笔,蘸着金色的果浆治在洁白的画布上画了起来,起先他有些踌躇不知如何下笔,可慢慢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于是他又处在那又高又远的天空之上了,身边是一团又一团爆开的星云,前方的道路洒满星光。
“好了。”
他听到声音如梦初醒时。小精灵已经将白巾取走,它端详着那图案,眼神诧异。
“安迷修哥哥,你的愿望是星星啊?”
他的确画的是颗星星,一颗闪着金黄色光芒的流星。此时他看见白巾乘着风飞向天空,一闭眼,他家的小流星就从三千丈以上的地方落下,接着他重新回到星空。
“你说那白巾会飞到多高的地方呢?”他喃喃道,“飞得到三千丈以上的地方吗?”
“飞不到。”小精灵坦诚地回答,“除非被风神眷顾,一般的白巾飞着飞着就会自己落下啦。”
“那不是会造成污染?”
“不会的,风精灵的白巾可是抢手货,很多姑娘们都喜欢捡走做装饰品呢。”
安迷修愣了愣:“我画的那么丑,估计姑娘都会嫌弃吧?”
“说不定安迷修哥哥会被风神眷顾呢。”小精灵望着那已经只剩下一点影子的白巾,表情认真,“而且就算没有,安迷修哥哥的白巾一定会被某个人喜欢的。”
它突然扭头望向安迷修,眉眼弯弯声音欢快:“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棒!”
安迷修又愣了,过了几秒,他点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意义的笑容:“很棒……是很棒。”
即使愿望不会被神明眷顾,却依然会被某一个人视若珍宝的感觉……真的很棒。
星海灯塔.终
故事回到最开始,海盗头子低头看向手中的东西,那里有一条白巾。
白巾正中间画中一颗星星,看着真的又幼稚又少女,而且画手手艺一看就很拙劣,雷狮觉得自己三岁时都能画的比这个好。
按道理而言,他应该马上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玩意儿丢掉,然而他却没有。
海贼头子盯着头巾皱起了眉,他并不知道这颗星星是谁画的,也不知道这条白巾被风带着飞了多少星里,才来到他身边。他只知道这条白巾上的星星画的可真没水平,幼儿园都会画的五角星,最普通的金色,一点不拉风,一点也不炫酷。
但是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头巾系在了头顶。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宛如这白巾是一件无价的珍品。
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心里那空落落的地方,被风填满了。
“卡米尔,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卡米尔想不出话:“大哥您喜欢就好。”
雷狮咧嘴一笑。
“下一站,我们去凹凸星球。”
第四站.玫瑰谷
引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神使,他在凹凸星球上的某一个山谷上种满了玫瑰。神使掌管着天气,他一边播种一边落泪,夏季的暴雨就滂沱而下,沐浴这充沛雨水的玫瑰种子在一场雨的时间里发芽抽枝然后盛放,但由于雨水里混进了玫瑰的泪水,玫瑰的香味里就带着泪水的味道。
我念完这个故事后,安迷修问我,神使为什么会哭呢?他不是赢得了凹凸大赛吗?
我说,我怎么知道啊。再说了,我要是那个神使,我就要在山谷里种满我们雷王星的凛冬玫瑰,那些夏季的玫瑰很娇气,一点没有我们这边的强大,也比不上它们万分之一的艳丽。
安迷修满脸遗憾,啊,要是你们的玫瑰冬天之前开放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看到了。
我哑口无言,心里第一次为我们的星花开放的季节感到遗憾。
九月的时候,他离开了我,我望着星空很久,然后一个人坐在在玫瑰花圃前的石阶上闷闷不乐。
大祭司走过来问我,三殿下,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本来想着让他带一粒我们的玫瑰种子走……我声音低了下去,可他太傻了,这玫瑰只会伤害他。
大祭司却笑了,虽然小殿下没有让他带走玫瑰,可你不是依然送了别的东西吗?
我想了想,其实并没能想出我送了他什么。但是大祭司不会骗我,我便激动了起来。
真的吗?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那我可说不准,大祭司一脸神秘的微笑,你不去找找看怎么知道呢?
找?我眨眨眼,突然颓然了下去,星空那么大,我去哪里找他啊?
我可以把我的星盘借给你。大祭司突然说,他怜爱地看着我,三殿下,您注定属于星辰大海,雷王星太小,关不住你。
星盘是大祭司的宝贝,可以用来观看每一颗星星的运动轨迹,自然也包括安迷修的流星。
我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里,突然变得自信满满。
太好了!有了您的星盘我一定会很快找到他的!
他却摇头,殿下,抓住一颗星星,哪里有那么容易啊?
要抓住一颗星星,自然是不容易的。
只是我那时根本没想到,在他离我无比遥远时,他的容颜依然每天出现在我的眼前,但当他触手可及时,我却忘了他。
在将近一年的时间中,在凹凸星球,流星公墓,还有盛放着夏季玫瑰的玫瑰谷里。
春
我的梦境里没有图景,黑暗笼罩在我的四周,冰冷的温度贴着我的肌肤,还有风声,它们吖过我的耳畔,带来一股陈旧的落灰味。
我直觉我是坐在一条船上,我总觉得我能听见海潮的声音。我手里举着一个类似于罗盘一样的东西,那是用来指引方向的吧——可事实上,黑暗里的我看不见它指明的方向,所以我有一点迷茫。
浪潮推着我前进,它们的响动是发生在远方的尖叫。事实上,我心里的确有个小人在嘶吼,它该是在呼叫一个人的名字,可浪潮太聒噪了,所以它的尖叫到我耳边时,我什么也听不清了。
然后我睁开眼,春季的日光刺入我的眼睛,难受。
雷王星的人不喜欢春天,因为我们的星花只在冬天开放,而春天却是离冬天最远的季节。
我在这个春天来到了凹凸星球。那个时候凹凸大赛刚刚开始报名,我闲着无聊也就拉着手下一起领了些武器,一出大厅,卡米尔扯了扯我的衣角。
“大哥,那里有个人在盯着你。”
我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那个家伙。那也是一个参赛者,头发是软弱的棕色,眼睛绿得像是里面生了些草。他察觉到我的目光,连忙转开视线。应该是因为被发现的羞怒这种无聊的情绪,他的脸有些泛红。
我并没有空搭理一个连自己的心情都掩饰不了的家伙,在摸清了比赛规则看清了几个注意事项后,我就带着卡米尔他们去模地形了。
第一次碰面时,我什么也没想起,甚至都没想过要去问他的名字。
第二次见到安迷修是在积分榜上,那是第一次积分排名,海贼团还在蓄力阶段,排名在一个并不靠前但相对安全位置。
比赛初期,大部分人都没有发挥全力,只有少部分实力卓绝狂妄的家伙不屑于掩饰,比如嘉德罗斯,比如格瑞,比如…
“安迷修……”我终于知道这个家伙的名字了,念着这个名字时我满心的不屑。从大赛开始我就听说了他的不少传说,“什么有史以来最和善的参赛者”“为了保护别的参赛者身受重伤还被背后捅刀却依然我行我素”……这些举止在凹凸大赛了发生活像一个又一个的笑话。
“卡米尔,这家伙迟早会被自己作死。”
“但是大哥,安迷修的实力我调查过,的确不容小觑。”
“那又怎么样?他的确拥有着与强者正面抗衡的能力,”我冷笑一声,“可那些看不见的恶意,他这圣父根本不会在意把?等他再养肥一点,或许可以把他放在我们狩猎候补名单上。”
“了解。”卡米尔低声道,他又看了我几眼,“大哥,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卡米尔踌躇了几秒:“因为您刚刚在皱眉。”
卡米尔的话我没往心里去,海贼团处于蛰伏期,我们冷酷地观测着每一个可能的潜在对手,把值得狩猎的猎物放进名单里。而安迷修,毫无疑问是名单里排在前面的几个。我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如同狮子窥视着猎物,偶尔他干的一些蠢事传到我耳朵里,我从一开始的不可思议也慢慢变得见惯不怪。
他是我的猎物,一个浑身破绽,近乎愚蠢的猎物。我想着这让我愉快的事,却不经意间瞥见窗边我的倒影。
倒影里的我没有笑,他紧紧锁着眉,眉间仿佛隐藏着我自己都不知晓的秘密。
那天天气不错,我从酒吧回驻扎点,心情一好就绕了个远路,踩踩地形。
我去的地方名为玫瑰谷,它位于中心地带,是凹凸星球的心脏。从一开始看地形时我就对这个地方有奇怪的兴趣。这个时候玫瑰还没有开放,漫山遍野的植株葱郁着,小小的叶片下举着尖锐的刺,一副生人勿进的凶猛样,真是可笑而可怜。看见这些虚张声势的玫瑰,我不禁想起雷王星,那里的玫瑰跟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并不仅仅因为它开在冬天,而也是因为……
也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一声狼嚎。我往下望去,狭窄的山路上魔狼庞大的身躯把向前的山路堵了个严严实实,那双剑的傻家伙对身后的两个参赛者说了什么,后者不等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留那傻人一个人在那里垫后。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安迷修,在见到那一幕的时候我依然什么也没想起,我甚至欢快地吹了一声口哨,就着草原地坐下。
我看见了他,却什么也没想。
安迷修看起来已经很累了,我看他拿剑的动作比卡米尔传回的录像里的迟钝了不少。这魔狼不仅是仇恨状态,等级还比安迷修还高一些,这场狭路相逢的战斗指不定会让如今的大赛第四交代在这里。我只需要在关键时机补一刀,就可以收获一个积分大礼包。
我就真的打算这么做,我心念一动,雷神之锤被我召唤在手里。在那泛着冷光的金属表面上,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嘴在笑,眉却皱着,紫色的眼里没有光,却仿佛有千千万万化不开的忧愁。
忧愁?开什么玩笑!
突然有些心烦,我把武器丢在一边干脆一心一意地看热闹。看着看着,我却越看越烦心。
这个骑士,他武器明明可以飞行的吧?是为了不让魔狼追过去才一直挡在那里的吗?真傻,真傻。
这个傻瓜,他手指上绑绷带干什么?那会影响对武器的掌控里吧?太蠢,太蠢。
真的要为那几个弱鸡做到这种地步吗?这世界上原来还真有为了几个素不相识的家伙可以放弃生命的人啊,上次见到还是在……
魔狼的利爪割破了他的手臂,我的思绪戛然而止。
最后我还是补了刀,然而补的是魔狼的刀。在魔狼的牙齿快刺入骑士肩头的前一刻我将一道狂雷甩在那本就垂死的巨兽身上,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也烦得很。
更烦的是那家伙用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过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出声:“你……你是雷狮?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脸上写满讶异,仿佛在问我“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用他说我都知道我吃错药,我不怒反笑:“安迷修,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我怎么就不能救人了?我今天就不能心情好大发慈悲一下?”
他的表情立马变得愧疚:“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咳,总之谢谢雷狮先生了!”
“慢着,你就没想过我其实不是为了救你?”看着他信以为真的模样我突然来了气,“你就没想过,比起来救你,我可能只是不想让积分被别的畜牲抢走?”
他脸上的愧疚化为了愕然,看样子又要把我的话当真了。跟这人没法交流的,我好心情被败了个透,收起武器就往回走。
“安迷修,你给我记住。”走到一半,我回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多话,“比起你看得见的,你得更注意你看不见的东西。”
“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杀我的啊?”他明显没听进去,疑惑地嘀咕道,我脚下一个趑趄,差点没平地摔。
这人真的蠢。
这个晚上,也就是立夏的前一天,在陷入梦乡时,我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片漆黑的梦境里有了光明。
那是一场发生在远方的流星暴雨,它们的光芒一定很炽烈,所以才能传达到我的身边。我惊讶地瞪大眼睛,也就在这时,一个名字浮出我的脑海。
奇怪的是,我在心里默念那个人的名字时,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并不是那人的脸,而是一片星海。我坐在我的船上,眺望着远方的流星暴雨,它们一头扎入黑暗中,溅起一片又一片雪一般的光影。
我突然想叫出那个名字。
梦境突然有了声音,我轻轻开口,安迷修。
安迷修,安迷修。梦里我在船上叫着这个名字,便有风经过,一片温暖而熟悉的风声。
夏
夏季到了预赛激烈的阶段,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藏拙,各路潜藏的怪物们纷纷浮出水面,参与那一百个名额的争夺。
我们海贼团在养精蓄锐一番后马力全开,没多久就稳稳占据了积分榜第四的位置。而那天开榜时,我看见了那个被我踩在下面的名字。
这时大赛关于第四和大赛第五的八字不合的传闻已经坐实了,我们两个一见面就算不打架,说话不带点火药味是不可能的。
“大哥……有些事还是说出来好,我也可以帮你分忧。”卡米尔这样一提,我知道我大概又皱眉头了。也就在这时,我在光屏上看到公共频道上的一则消息。
“排名:12,排名:21,排名:27,排名:30,组队,目标:排名5,地点:玫瑰谷。”
我看到这条消息,哑然失笑了一会儿,并不是为我老对头的倒霉幸灾乐祸,而只是因为如果我没记错,这讨伐团里的有几位安迷修曾经救过。
这家伙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乐此不疲,还好了伤疤忘了痛。我完全不知道这家伙来凹凸大赛的目的是什么,做慈善?
“卡米尔,我出去一趟。”
这时玫瑰谷的玫瑰已经开放了。七位神使中的一位在荒芜的山谷上洒满玫瑰的种子,并用夏季的雨水浇灌。它们在夏天来临的第一天准时盛放,届时漫山遍野都是艳丽的红,像燃烧的火,也像流淌的血。然而传说里泪水的滋味我并没有闻过,鼻腔里反而充斥着的夏季玫瑰轻浮的香味。
等我慢悠悠地到那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浮躁的玫瑰花香下浮动着血腥味。路面上洒满沾着新鲜血液的花瓣,从道路两旁一片折断的玫瑰可以推测出在这里发生过怎样激烈的战斗。但如今,尸体永远被回收,而玫瑰明年依然会开放。
我像一匹狼,顺着血迹追去,一直追到了安迷修藏身的山洞里。我本来是想看他的笑话,可看到他的模样时,我才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他受的伤比我想象中的严重,血污几乎黏住了他所有的睫毛,衣服被血浸透了,一些地方已经变成了碎布条。重伤让他的感官都迟钝了,我几乎是走到他面前时,他才愣愣地抬头,那双被血糊住的眼开了一点缝,露出一线细细的绿来。
“恶党?”他的声音像是飘忽在风中的烛火。
这是我第三次和安迷修独处,第二次抓住把他彻底解决的机会,然而我只是一个手刀把他劈晕了,然后用自己的积分给他续命。我自己也知道我做的事太傻了,但是我不想骂自己,于是我开始骂昏迷的安迷修。
安迷修,我说你总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现在栽了吧?
还有,你这家伙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手指缠绷带啊,中二病没过吗?不觉得系着难受吗?
我不指望这脑子注意到那些弯弯绕绕,可你也别偏往刀口上撞啊?
骂着骂着我闭嘴了,因为我自己也清楚这根本不像是骂人。
我的身体很冷,我点了把火,火舌舔着木材,他苍白的脸色在火光里变得温暖,也变得有些熟悉。
他在睡梦中低低呻吟一声,我把他从石壁移在我的膝盖上。我给他擦了把脸,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他擦脸,他头发间沾着些草叶,我又一点点把那些东西拂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理他的头发。做完后我却愣住了。这太过亲昵了,可怕的是我却觉得理所应当。
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了。我皱着眉低头看向那家伙安详的睡颜,心里的烦躁感越来越强。
安迷修,安迷修。我在心里默念着,你到底是谁?
他抿着嘴不回答。夏季的玫瑰香来到这个小小的山洞,风被火焰滤掉了冷意,变得温暖而干燥。
我微微叹息一声,往山洞外那一大片盛艳的火红望去。
也许是那片红色太夺目,我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玫瑰谷的故事,传说建立玫瑰谷的那位神使掌管着天气,他的情绪可以影响到晴雨。他种下玫瑰时,一边播种,一边泪流满面,于是夏季的雨水砸在他的身上,滋润了那泥土中一粒又一粒小小的种子。
但是玫瑰谷的神使为什么会哭泣呢?
安迷修似乎正做着过去的梦,因为他的表情在这一刻看起来那么像一个孩子。他的手指突然轻轻勾住了我的小拇指,嘴唇动了动。
“……雷狮,雷王星的玫瑰是长什么样呢?”
>>
在玫瑰谷的最后一朵玫瑰跌入尘土时,这个夏天便完全逝去了,我依然记不清我对星海灯塔提出的问题是什么,来凹凸大赛除了冒险之外的目的是什么,安迷修对我而言依然只是个理想主义的蠢货。
只不过在那个夏日的傍晚,他悠悠地醒来时,我吻了他。
我说不清我那时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又虚弱又迷茫,看起来并不会拒绝我。我进入他时,那双绿色的眼睛蒙了望着我时泛起一层水雾。于是我忍不住再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我可以看清倒映在他眼中的我的影子。
“安迷修……安迷修。”我一次又一次叫着他的名字,在他眼里的我皱着眉,如同一个满腹疑问却总找不到答案的孩子。
凹凸星球并不叫凹凸星球,它还有个名字叫流星公墓。每隔三年,宇宙中所有流浪的星星都会坠落在那里,燃烧成一粒沙 ,一点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星海灯塔要将我指引到这个地方,但在抱着他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那些疑惑都不再重要。
“安迷修,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他睡着了,呼吸又浅又轻。我把他揽入我的怀中,于是万顷星光降临在我的梦里。
秋
凹凸大赛正式进入淘汰赛的前一天,秋季降落在了这个位于宇宙中心的星球上。
随着秋天一起落下的还有一条由树叶组成的河流。它们乘着风奔流了几万星里,最后化成一场大雨纷纷洒洒地落下,落在人的身上像是一个拥抱。
“那是风神的河流,来自风神星。听说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全宇宙中的风神叶都会陆陆续续地被吹来,直到它们被某一个人抓住前,它们都不会腐烂。”
安迷修趴在护栏,望着那从天而降的盛景,那双碧绿的眼眸里的光像是风中的火。他伸出右手,去接那些细小的叶子,树叶没朝他手心降落几厘米就会狡猾地平滑出去,就仿佛那里有一道看不见的风墙。
我看了看他从指尖缠绕到指根的绷带,又轻轻移开视线。
“你去过风神星?”
“很久以前的事了。”
对于他的过去我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想多去打听。我把视线移向那些纷飞的树叶:“凹凸星球称为流星公墓。其实凹凸星不止流星的公墓,它是全宇宙的终点站,据说,全宇宙所有没有了归属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最后都会来到这里。”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难道你去过草木……”
“我们藏书馆里最不缺的就是书。”
“你一个海盗居然会读书?”
“我想我至少比你有文化。”
我们互相揶揄了一番后,又是突兀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我往自己嘴里狠狠灌了一口啤酒:“安迷修,你是为什么来凹凸大赛?”
他反问道:“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只能慢慢喝完那些啤酒,捏着空掉的瓶罐朝骑士的方向望去,安迷修似乎在发呆,那簇呆毛轻轻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个垂头丧气的孩子。
呆毛旁的头发里还卡了些细小的叶子,他这人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仪表并不太注意,从丛林走一遭头发上总会落几片叶子,看起来傻不拉几。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摘,他却在这时退了半步,于是我的指尖只能僵在半空,离他的脸庞还有一厘米的位置。
“雷狮,明天见。”他垂下眼转过身,直挺挺地离开了,我瞅着那人的背影,那人的脊背还是那么直,就跟初见时的一般无二,仿佛用直尺一寸寸比出来的直。
我突然想,也许唯一能让这吃软不吃硬骑士打折的机会,只有在我们欢愉时,他弓起的脊梁是落在海面的银月的影子,洁白,晶莹,一触即碎。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逼迫自己转回视线。风神叶落得更密集了,树叶和树叶摩擦出的声音还真的很像雨声。
——雷狮,你为什么要来凹凸大赛?
“这个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呢?”我低头喃喃道。
我闭上眼,安迷修那家伙的脸又在我面前晃悠了。从第一眼开始,他总是趁我不备钻入我的脑海,攻城略池。
但是那并没有什么用。
淘汰赛的铃声已经拉响,凹凸大赛的内幕我也有所察觉,这个残酷的战场只有踩着别人的尸体爬到顶才能有选择的权力。不管星海灯塔为何会将我带到这里,为了最后的胜利,其他的任何因素我都不想考虑。
那发生在夏季的故事就让它们如那些娇贵的玫瑰一起见鬼去好了。我还是我,那个见到弱鸡就要踩,见到好处就要抢,不会因为仁慈放过任何一次向上爬的机会的雷狮。
我的心会重新变得坚硬如铁,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自己。
“安迷修,下次见面,你最好死在我手里。”
>>
淘汰赛开始后,每隔几天存活的参赛选手都在变动,即使是一个团队的选手们也都开始警惕彼此。
我开始注意帕洛斯的动向,暗中叮嘱卡米尔多多提防。那个被我偶然救下的骗子先生现在还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我也清楚,一旦人数减少到我们必须自相残杀的地步,这只狡猾的狐狸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往我们背后捅刀。
好在我从来没把后背交给过他。
这样的日子像一根紧绷的弦,不知什么时候平直的日常就会崩坏掉。半个月过去,人数依然缓慢地减少着,然而排名榜单上前几位都没有什么大的动向。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则消息。
嘉德罗斯和格瑞在玫瑰谷进行了最后的决斗,这场决斗维持了三个小时,大赛第二在重创了那个非人类的怪物后,变成了一堆挺可观的积分。
当时我听见这消息有些诧异,我以为以嘉德罗斯不会这么快对格瑞动手,毕竟对于那自视甚高的圣空星假人来说,凹凸大赛也许只是一场游戏,格瑞是他参赛的唯一乐趣。
然而这只是开始。两天后,嘉德罗斯组受到不明人物的攻击,其小组人员祖玛和雷德死亡,嘉德罗斯不知所踪。除了嘉德罗斯,还有另外一个参赛选手失去了行踪。我隐约记得那是格瑞的发小,是一个有一点天赋的小子,但是要在这残酷的大赛生存下去还远远不够。
榜单发生巨大的变动,然而大规模的战斗并没有发生。这些消息给大赛添了一丝古怪的氛围。最可怕的敌人永远是看不见的敌人,这是雷王星的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
可惜就有蠢货总是记不住。
我脑子里又晃入了一个身影,我摇摇头,把他抛在脑后。
从大赛大厅出来,我下意识地绕了远路。玫瑰谷的玫瑰如今只剩下青黑的叶和狰狞的刺。那些娇贵的夏季蔷薇只能在温暖的季节开放,即使这片玫瑰被那个所谓的神使庇护着,也无法承受季节更迭的剧变。
走着走着,我突然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
我就在这里偶遇了嘉德罗斯。人造人看起来伤得有些严重,他的手断了一只,从伤口看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切下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不过他听见动静抬头时表情并没有痛苦,那双金色的眼睛微眯着聚焦,眼里满满的我熟悉的不屑一顾。只不过因为他身受重伤,这份固执的骄傲让我觉得可怜又可笑。
“我还以为来的是……原来又是一个渣渣吗?”
我单刀直入:“谁把你伤得那么重?”
嘉德罗斯眼里的光闪了闪:“我有必要跟你信息共享吗?”
“嘉德罗斯,能伤到你的人必然会对我也造成威胁。”我没时间跟小屁孩废话,“如今形式扑朔,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言语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他的神情也变得肃穆。
他说:“是金。”
金,那个总是被我忽略的登格鲁男孩,格瑞的发小。
骄傲的嘉德罗斯不会说谎,所以我并不怀疑他。但是得到答案的那一刻我是诧异的,怎么会是金?他哪来的这么大的力量?
“大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卡米尔,这场大赛有问题,不止那个创世神,连参赛选手都有问题。”我用手指按平眉头,“你去查一查金。”
“金?了解。”
“对了,你再帮我……”我一低头,戴着围巾的小男孩正划拉着光屏,眉目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倦意。
他一直是个可靠的孩子,对我的吩咐唯命是从,没有抱怨,也从来不问半句“为什么”。小时候我保护他,现在反而是很多时候,我都要依靠他。
但有一点一直没变。我小时候保护他并不是为了以后收个小弟,而只是单纯地想让他好。
“卡米尔,你会不会觉得,大哥带你来这里是错的?”
他当然会回答不是,但我就是想再听一次。这心态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可笑,但是我抑制不住。
“当然不。”他低着头查着数据,毫不犹豫地回答,“您来这里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理由?”我烦躁地扯了扯头巾,“可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卡米尔划拉着光屏的手指微微一滞,他眉头轻皱,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他眼里划过一道光:“我记得最开始……大哥您似乎说过,你想去抓一颗星星。”
>>
我模糊地记得,我曾经靠着一个星盘在宇宙中确定下一站的目标,印象中我慢慢地变得越来越焦躁,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什么,然后我选择去了星海灯塔。
如果我知道星海灯塔会剥夺别人记忆……没有如果。我不允许自己有弱者的心理。
玫瑰谷已经变成了我下意识会来到的地方了。我找了块石头坐下,然后从储物空间里拿出那块被我尘封很久星盘。
星盘上各种线条都指明着某一颗星星的方向,而如今线条告诉我,那颗星星虽然靠近凹凸星球的天域,但是并没有抵达这里。如果卡米尔说,我来就是为了寻找一颗星星,那么星海灯塔不是给了我一个错误的答案。而且问题是我找星星干什么?上面是有金矿吗?
“恶党?”
我听见那个声音,一回头,那个骑士正站在我背后不远处。他刚刚从树林里走出,那呆毛旁又有几片调皮的叶草,看得我手痒得帮他拂掉。
“哟,安迷修,你居然还活着啊。”
他真是迷之自信:“谢谢,我不觉得我会死的比你早。而且我会活着离开凹凸大赛。”
“你活到现在我就觉得你是踩了狗屎运。”
“我跟你们不一样。”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飘忽,“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离开这里。”
我不懂他的过去,所以也就听不明白他的话语。他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事实上我们之间毫无默契。每次跟他说话我都会觉得乏力,就像是把拳头砸在棉花里。
过了一会儿,我缓缓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追一个家伙,路过这里。”
“不,我是问你,你来凹凸大赛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在那一刻,我捕捉到他的目光。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头巾上,虽然只有一秒。
我头巾上有什么呢?
“一个星期后,玫瑰谷会有一场流星暴雨。”他转身离去,“我来这里是为了接住一颗星星。”
我一愣:“一颗星星?”
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答案似乎近在咫尺。他的脚步顿了顿,声音却变得温柔:“一个对我而言,无比无比重要的伙伴。”
也许是当局者迷,我并没能很快地把一些事联系在一起。后来我想,如果卡米尔那时还在我身边,说不定会帮我分析出答案……可是该死的,没有如果。
我参加凹凸大赛后,我也慢慢地明白这并不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赛,战败者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唯一能带着卡米尔全身而退的机会只有向创世神许愿。所以我明白,或早或晚,我都要失去眼前的这个孩子。
但我没想到,分别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参赛者,卡米尔死亡。参赛者,帕洛斯死亡。参赛者,佩利,死亡。”
从玫瑰谷回到凹凸大厅,大厅里正放着死亡通知,那几个熟悉的名字让我愣在了原地。我像是一下子跌入了另一个隔绝的空间,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像是隔着高墙传来的。
“应该是内乱?”
“听说那个帕洛斯对雷狮并不忠心……”
脑子里的血在沸腾,理智几乎要垮了,我狠狠地往自己的大腿掐了一把稳住心神,抓住一个小裁判球,冷冷地开口:“我要兑换积分。”
我兑换的是卡米尔死亡前的场景。因为权限的原因,我没能看到杀掉他的人是谁。我的弟弟躺在冰冷的土地上,大片艳丽的色彩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那一刻我感到我的鼻腔里都充斥着血腥味。我轻轻抬手,想去触碰那个男孩冷去的容颜,画面却化作光点落入土地里,像梦境中坠落的流星雨。
卡米尔,卡米尔,我唯一的亲人,我的弟弟。
我闭上眼睛,平静了三秒,再次睁眼时,我已经有了接下来的打算。
在最后的图景里,看到了卡米尔,他的腿被割断了,那样的伤口截面我似乎见过。
这个晚上,我靠着之间留下的联系方式找到嘉德罗斯:“我要跟你合作。”
“好。”
我愣了愣。
他却挑眉:“怎么,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痛快地跟你这个渣渣合作?”
“是的。”我痛快地承认了,“我以为说服你至少需要花点口舌。”
他看了我几秒,金眸里的光暗淡了下去,他的神情少有的安静了。然而不知为何,我却莫名觉得直到这时他才露出了最疯狂的一面。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两个人,一个让我来到了这里,一个让我喜欢上了这里,前一个救了我,后一个被我亲手杀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块石头:“雷狮,这场大赛对于我从来都不是儿戏。我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
金的事慢慢地在参赛者中传开了。那个古怪的家伙总会在别人出其不意的时候出现,毫不留情地击杀对方,然后有幽灵一般地消失,就仿佛他根本不属于凹凸星球,他只是某一个远古的魔鬼在这片星球的投影。
“白发……白发血眸……”
“黑色的箭头……太快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看着那些用积分兑换来的少得可怜的录像,少年的脚下蜿蜒着艳丽的血,猩红的双眼里藏匿着深渊。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微微转头,苍白的皮肤上伤疤裂开,他露出一个几乎裂到耳根的笑容。然后画面再次消失,我感觉我的脊背起了一层冷汗。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总有一种感觉,在神的战场上,出现了一只恶魔。
“你说他还保持着理智吗?”
“看他的行动来看,我想即使有,也不多。”嘉德罗斯在我旁边分析着,“但我断言他最想杀的人是我……”
也就在这时,又一条消息弹窗跳了出来,那也是一条死亡通知。
“参赛选手:凯莉,死亡。参赛选手:紫堂幻,死亡……”
在看完死亡录像后,我们两同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嘉德罗斯再次开口:“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他想杀的是我们所有的人。”
“你看,”我突然发现了一些东西,“你们发现没有,这家伙是最先挑人多的团队下手,我猜他并没有理智,只是凭着直觉想要尽快把人杀光。”
“你的意思是?”
“所以?”
“我不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变得更强,不过我建议我们先分头行动。”
“而日后为了把他引出来……”我思索了一番,顺口说道,“卡……嘉德罗斯,我想我们得再找一个伙伴。”
“别拿你用命令下属的口吻对我说话。”嘉德罗斯扛起他的大罗神通棍,“听你口气你自己心里有数了,到时候自己把人带过来。”
这个嘉德罗斯,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愿意落人下风。我摇摇头,开始打开地图,但在那一刻我突然愣住了,因为我才想起我并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我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有安迷修的联系方式呢?
是啊,安迷修,我要找的人是安迷修。第一,他是孤身一人参赛的。第二,他实力也是如今还剩下的人里排的上前三的家伙。第三,跟他组队可以放心地把后辈交给他……总之我有一百个理由选择安迷修,即使我也明白,即使我有一百个理由说服自己,但我也找不到一个理由说服那个固执的家伙和我这个所谓的恶党合作。
如果我没记错,他跟那个格瑞的发小私交不错。事到如今,我只能祈祷他别自己脑袋一抽自己往坑里跳。
我走出大厅,透过玻璃我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黑发的男人抿着嘴,皱着眉。我看不起那些不善于隐瞒感情的家伙,可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那个如幽灵一般的金跟我们想的一样,出手只挑组队了的杀,不分强弱,只求效率,大赛赛场上弥漫着人人自危的氛围,金的名字慢慢取代嘉德罗斯成为死神的代名词,组队的参赛选手纷纷解散,祈祷那在梦魇里出现的魔鬼不要太早地来到自己的眼前。
这几日我打听着安迷修的消息,以前我不刻意去在意他时,我觉得他跟苍蝇一样无处不在,等我开始寻找他时,我才发现他跟风一样没有痕迹。
那天我又无功而返,太阳落山时,我刚好路过了那片玫瑰谷。现在秋天也只留下一点尾巴在这个星球上,风神叶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密集,稀稀拉拉地往下飘落着,我伸手,它们纷纷绕开了我的手指。
——您说过,您来这里是为了抓一颗星星。
卡米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了,可我什么都没想起。
被压制了很久的愤怒与悲伤突然攥住了我的心脏,我伸出手去抓那些从天而降的树叶,它们却像是一些调皮的蝴蝶,在我指缝间穿梭着,乘着细微的气流滑向远方。这么多天积压的不甘和焦躁在这一刻爆发了,我变成了多年前那个在皇宫里追着一只蝴蝶跑的男孩,只是盯着前方的树叶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等四周暗下来,等我被一块石头绊倒,我才发现自己身处在大片大片玫瑰丛里,腿,手臂,甚至脸,满满的都是玫瑰刺留下划痕。
我什么都没想起,也什么都没抓住。
传说中玫瑰谷的神使一边落泪,一边洒下了玫瑰的种子,种子被他的眼泪和夏雨滋润,一夜之间便发芽开花。所以误入玫瑰地里的人们都能闻到泪水的味道。
可他为什么会流泪?成为凹凸大赛最后的胜利者的他到底是在为什么哭泣呢?
而现在我倒在玫瑰地里,花已经凋落,我并没有闻到传说中的泪水味,但是密密麻麻疼痛从脚趾舔到胸口,还有那更深的地方。我想大声嘶吼,但我不能,我的弟弟在天上看着我呢,所以我必须理智,冷酷,勇敢,坚强,不管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必须赢得这场大赛。
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剧烈地喘息,仰头看向天空,夜幕在我的头顶降临,星河在我头顶流淌,它们是要流向哪里呢?它们什么时候才会停下呢?
风神的叶子被风从泥土里再次吹响天空,碧绿的细叶似乎与星空融为一体。我伸手,伸得再长也够不到星空,所以我抓不住风神的叶子,也永远抓不住我想抓住的东西。
那个晚上我又陷入了沉沉的梦境,梦境里的流星雨已经到了尾声,当最后一颗流星落下前,在梦境里的我突然有了一阵强烈的预感,我突然觉得我要真正失去什么了。
我从春天来凹凸大赛,可直到秋天,我都没能找到我想要找的是什么。
更可怕的是,我为什么会觉得,我又要失去他了。
可他是谁?他是谁呢?
最后一颗流星落下后,黑暗再次席卷了我的梦境。我听见了海潮的声音,风将那苦涩的滋味带到我的身边,我第一次觉得,海洋里有泪水的味道。
>>
我最后一次见到安迷修时,他看起来已经快死了。
傻逼安迷修坐在玫瑰丛林的旁的小路上,衬衫已经被血浸透了,那双碧绿的眼半睁着,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永远地合上。
“雷狮?”他努力地抬头起来,过了好久才聚了焦。我走到他跟前,慢慢蹲下,他眨了眨眼,睫毛轻轻垂下。
他身上的伤并不是金留下的,我一看就知道。有几道伤是从背部贯穿的。我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他这几天一直忙于保护一些他认为的弱者不被金伤害。如果我是那些弱者,我一定会利用这点把他当活体肉盾,可惜他保护的那些弱鸡们不仅实力低下,连脑力也不见得很好。
而在现在的玫瑰谷里,一切就像是三个月前,那个山洞里,重伤的骑士坐在地上,眼里的光迷茫又脆弱。不同的是那时的我救了他,现在的我已经无能为力。
我计算着,他的伤太重,即使用积分,恢复起来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让他加入我和嘉德罗斯的小组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把他丢在这里自生自灭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我做不到。我看着他,静静地开口:“安迷修,我说过,再见面时我会杀掉你。”
与其让他在这里痛苦地挣扎,不如让我亲手了结他的生命。他本来就不属于凹凸大赛,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我皱紧眉头,安迷修,你这个蠢货,我为什么会遇见你这样的人啊?
他也皱眉,不知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声音像生了锈:“你说……你要杀我。”
“是啊,”我拿起他落在地上的凝晶,“我要杀你了。”
“哦哦……”他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那可不可以等等……我要等我的星星……”
“星星?”
“对……对……”安迷修的头一点一点,手虚弱地往玫瑰丛深处指了指,“它……它天黑时就会落下……我得接住它……”
“安迷修,”我皱紧眉,举起剑对准他的心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你也撑不到天黑,不如让我早早地给你一个痛快。”
“撑……撑得过的,”他却用手推开我的剑,我把剑移回去,他又推开,来来回回,血渗出他手指上的缠绕的绷带。
“可是我的星星……”他看着我,那双眼里的光几乎让我动摇了,“我的星星天黑才会过来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倔强:“它没有我……就会闹脾气,就会想不开……就会死掉……你不能现在杀我……不可以这样……”
“我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里的……”
他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他的话我一句话都听不明白,但我的心却开始发酸,酸得手上的剑都拿不稳了。
“好,好,我不杀你,我不杀你可以了吧?”
然后我就把剑丢掉了,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伤得比我想象中的严重,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睫毛轻颤着,那双绿色的眼睛慢慢地浑浊了,那是将死的前兆。
看着他。我对自己说,雷狮,这是你最后一次看着他了,最多再过几小时,他就会变成回收,变成一缕一缕看不见的元力,彻底在你眼前消失啦。
可能是意识到我丢掉了刀子,他一副已经放心里的模样,就像是我不杀他,他就真能撑到夜晚来到一样。那双碧绿的眼睛将合未合,让我想起将开未开的花。
“安迷修啊,”我的嗓子有些哑,“你说你要等的到底是什么呢?”
过了几秒,他回答:“星星……一颗星星……”
“什么样的星星呢?”
他没有再回答,呼吸却越来越浅,那是远去的风。
我觉得我的眼球在发涨了,我想,为什么这个快死的人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呢?你看,这人的脸这么脏,头发上又粘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叶子,多像一个在森林里迷路的孩子啊。
可小孩怎么能这么早就死去啊?
我把头巾取下来,去擦他被血污的脸颊,他的血染红了洁白的丝巾,还有那颗金灿灿的星星。他的头发上有一些叶子,被风吹过来的。我伸手去帮他摘。
以前我不懂珍视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我明白了,就是看见他脸上有脏东西会想帮他擦掉,看见他头上有叶子会想帮他摘掉的感觉啊。
他的头发又细又软,跟他倔强的脾气一点也不一样。我毫不费力就摘下他头顶的落叶,然而下一秒,我就愣住了。
在那一刻,我看清了那片叶子的全貌。
那是风神的叶子。
>>
去过风神星的人,总有一天会收到一片来自风神树的叶子。在你的手指触碰到它的那一刻,你会想起一些,你失去的东西。
现在,我该讲述发生在这个秋天的最后一个故事了。
我背着安迷修在玫瑰丛里奔跑着,一边跑,玫瑰的花刺在我们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可我感受不到痛苦了,心脏跳得快炸掉,汗水模糊了我的视野,那些挡路的玫瑰刺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图景。
那些曾经被我遗忘的图景。
九岁那年,雷王星叛乱,躲在衣柜里的我折着星星纸分散注意,而当衣柜门被拉开时,站在外面的却不是叛党,而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孩。
“王子殿下,您已经安全啦。”
他对我笑着,眼里落满了繁星。
也就在那一年,他乘着星星离去,从此隐没在星空后,而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去抓一颗星星。
十二岁那年,我离家成功,当了宇宙海盗,到的第一站是草木星,因为罗盘说他的流星在那里。
可当我到达时,他却不在那里。
十三岁时,我另外收了两个小弟,开始有了一点名气。我买了更好更快的的船,分别达到了风神星,水合星,圣空星——可他还是不在那里。
十四岁那年,罗盘指引我来到了宇宙边缘附近,那里没有光也没有生命。我开着最快的飞船,躲着飞驰的流石,却还是没能追上流星。我只看到星空骑士团的尾巴,他们骑着流星远去,洒下雪一般的光影。
也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颗逆行的流星。那是一颗金色的星星,它刚刚绕着那群流星飞行了三圈,然后一颗星孤零零地远去。我透过观星镜往上面望去,星球上空无一人。
我想抓住一颗星星,可事实上,等我找到它时,星星上的人却已经不在那里。
他在哪里?他到底去了哪里?
安迷修在我背上悄无声息,我咬牙,大吼道:“安迷修你给我撑住!你再不醒你的星星真的要自毁啦!”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来到了陆地,又怎么找到了凹凸大赛,我只知道我害怕得要发抖了。
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死在这里!”
星空那么大,星星那么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我终于来到了玫瑰花丛的中央,那是他曾经给我指过的地方。我把他从背后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不让他被玫瑰花刺给伤到,他安静地趴在我怀里,如果不是那微弱起伏的胸膛,我都怀疑他已经死去了。
“安迷修,安迷修,你这个傻逼该醒了!”我拍着他的脸,“你的星星快落下了,我认不出它呀……要是你也晕着,它说不定就摔死了啊?!”
积分兑换的药品似乎还没有起到作用,他的脸依然是苍白的,嘴抿着,唇色与他的脸色融为一体。
光线暗淡了,星空已经来到我们头顶了,我颤抖着掏出那块星盘,那上面的若隐若现的纹路显示,他的星星此刻就在我们头顶了,那些星星以稳定的频率闪烁着,可在我看来确实那么的岌岌可危。
如果他没有醒来……如果那颗星星没有认出他选择与大部队一起燃烧,那他就只有在凹凸星球上死去的命运。
他是星空骑士,他不该死在陆地上。他不该的。
我望着依旧沉睡的他,抱着不是丢了也不是,急得快要跳脚了,夜幕越来越深,星星越来越亮,这分明是快要坠落的前兆。
我仰头望着星空,目眦欲裂,我又开始后悔了,如果当年……如果我没有想把他留下的念头,他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些,他现在会不会过得很快乐?
安迷修,我又后悔了,为什么在你面前我老是出现这么脆弱的心情,就仿佛我变成了一个弱者呢?
我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咬着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该做的只有一件事,让他的星星知道他的存在。
可是我该如何让他的星星意识到他在那里呢?也就在我手足无措时,一段记忆又在我眼前闪现。
那是大祭司,他在时间的那一头,微笑着对我说着话。
——如果他身上有了陆地的东西,那么他就会失去与星空的联系。
——那是风筝的线,如果线断了,风筝自然就能飞走了。
——三殿下,想好你的线是什么了吗?
风筝线风筝线陆地的东西陆地的东西……电光火石间,我的眼神停在了他手指的绷带上。
>>
现在,在这个秋天发生的最后一个故事也要落下帷幕了。
我抓着他的手腕,找到他打结的地方,然后开始一圈又一圈的往下扯,像是树的年轮,也是这么绕了一圈又一圈。
绷带被他洗的发了黄,却还是没有扔掉。我想起我年幼时那个幼稚的想法,解着解着,鼻子就发了酸。
他没有挣扎,安静地睡着,只是解到一半时,他突然嘟嚷了一句。
雷狮,雷王星的玫瑰是什么样的呢?
我的手指僵了僵,回答,雷王星的玫瑰是世界上最狡猾的花,跟它星球上的人一模一样。
所以你不能相信他。
他安静地咂嘴,直到他的双手重新暴露在空气中,他都没有醒过来。
在他的绷带完全落入泥土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一颗金色的星星,它是一道金色的箭矢,从苍穹射向了流星公墓。从它身上盛烈的金光可以看出,这颗星星有多么的兴奋。
我摸了摸我的头巾,那里有一颗金色的星星。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当初一看到它就移不开眼睛,而现在我明白了。
我低头看向睡着的安迷修。
我一看见你,就移不开眼睛了。
流星已经停留在我的眼前了,这颗金色的圆球在我面前焦躁地发着光。我把安迷修轻轻放在了上面。
真奇怪啊,玫瑰谷的玫瑰明明凋零了,为什么我却尝到了那么苦涩的味道呢?
眼泪涌出眼眶,空气中弥漫着泪水的滋味。我看着逐渐远去的他,安静地对他告别。
“风筝线断了。”
“所以,飞吧,骑士。”
玫瑰谷.终
嘉德罗斯是找到我时,正下着流星雨,一片片绚丽的光雨笼罩了黑夜里的玫瑰谷,一颗颗流星沉睡在流星公墓。
“金那小子今天暴走,把能杀的渣渣都杀了。”嘉德罗斯望着星空,眼里出现了一丝还念,“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开始合作吗?”
“你说的那个人呢?”
“骑着星星飞走了。”我耸肩,“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
嘉德罗斯愣了愣,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一定会赢这场比赛的。”
我笑:“赢得比赛的是我,但我们得先把金给干掉。”
他一脸傲然:“你不是我的对手。”
“嘁,那可不一定。”
离开的路上,我突然叫住了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跟你商量一件事。”我摸了摸下巴,“虽然我觉得我不会输,但是要是你这小子踩了狗屎运,成为了神使……你帮我把这玫瑰谷的玫瑰换成我们雷王星的那种,可以吧?”
“雷王星的玫瑰?那种阴险得不得了的凛冬玫瑰?”嘉德罗斯扯扯嘴角,“什么见鬼的要求?”
“没办法啊,我以前答应过一个人要给看看世界上最好看的花,然而我们的星花在冬天开,他秋天就走了,流星公墓是星空骑士唯一可能再次归来的地方,我总要想点办法让他看见。”我顿了顿,朝天空望去。
今天的星空被星光洗涤得纯净,一颗金色的流星缓缓经过了我的头顶,如同一滴滑落的泪。
“啊……”我喃喃道,“这也是个秋天啊……”
玫瑰谷的玫瑰在秋天凋零了,那位神使在夏天流下的眼泪,在秋天已经干涸。
可是玫瑰谷的神使为什么哭呢?
我低头看了看我手中那片小小的风神叶。
也许是因为我们对发生在过去的失去都无可奈何。
尾声.终点站.流星公墓
安迷修悠悠地睁开眼时,就看见自家团长可亲的脸。
“团长!”他惊喜地叫道,后者老泪纵横,狠狠地拍了他的头一巴掌。
“回来就好啊!回来就好!”
安迷修被拍得龇牙咧嘴,他注意到团长的话,不由地有些疑惑。
回来?他有离开过吗?
他迷茫地眨着眼,环视四周觉得缺了点什么:“丽丽姐呢?”
安迷修花了大概半年接受了丽丽姐早就不在的事实。而他花了一年才接受了自己原来在陆地上独自生活了六年的现实。
“六年啊……”他拍了拍自家小流星的头,“你居然坚持了六年,我真的很高兴。”
失去了骑士的流星一般都会选择坠落在流星公墓,那是三年一次的葬礼,全宇宙的流星化为光雨,永远在沉睡在凹凸星球上的泥土里。然而它的流星居然撑过了两个三年,安迷修为它的坚强感到骄傲。
“流星公墓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呢?”
“一个你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去的地方。”团长冷哼一声。
安迷修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于是流星公墓就被他从脑海里抹去了。
这样一晃就过了很多年,他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青年骑士,骑着流星降临在各个星球上惩恶扬善,将星空骑士团的美名发扬了广大。
“还好有安迷修哥哥把坏人赶跑了,否则我就要去参加凹凸大赛啦!”
“凹凸大赛是什么?”
“唔,是神的战场!听说赢了就可以实现任何一个愿望……”
“副团长!该走啦!”一声呼唤从远方传来,安迷修歉意地摸了摸孩子的头,乘着流星离去。这些事自然也就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
又过了一些年,团长寿终正寝了,继承团长之位的是另一个优秀的青年。安迷修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不满,他主观上就对这个位置没有半点想法,而客观上,他的流星曾经被他强行用意志控制过一会儿,所以落了后遗症,每载着他飞一段时间,都要把他放在一颗星球上歇一歇,再下来接他回去。
而现在,他的流星似乎又累了,于是安迷修开始寻找附近的星星,而当那颗星球闯入他视野的那一刻,他就移不开眼睛了。
星球上覆盖这皑皑白雪,然而在某一片却覆盖这一大片如火一般的红色。那冰冷的雪丝毫压不住那红的半点艳丽,反而衬托得它更引人注目。
“ 你看它怎么样?”安迷修指了指那颗星球,“我在那里等你。”
他便降临在那片火红的附近了。近看时,安迷修才发现那是一片玫瑰地,玫瑰们红得耀眼,像是一团团火,要把这个冬天点燃。
“不可思议,居然会有冬天开的玫瑰啊……”他惊叹道,“我还从不知道有这样的玫瑰呢!”
“咦?”也就在这时,安迷修发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这片玫瑰,居然没有刺。
难道这不是玫瑰吗?
这么想着,安迷修伸手去触碰那光秃秃的枝干,也就在他手指接触到那枝干的那一刻,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他急忙缩回手,手指上居然沁出了一点血珠。
“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了,迷惑地挠头,也就在这时,他感到,自己的手指碰到了一个东西。
如果你去过风神星,那么你总有一天会收到一片来自风神星的树叶。
而当骑士来到这个星球上的那一刻,一片树叶就轻轻落在他的头顶,悄无声息。
其实关于这片树叶,还有一个很长的故事。它漂泊过很多地方,也曾落进过一个骑士手里。可那时那个骑士的手指缠着绷带,并不能真的抓住树叶,所以那时的他什么也没想起。因为只有你手中空无一物时,你才好抓住另一样东西。
而现在安迷修的手指上的绷带被一个人解开了,于是他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风神的叶子。
安迷修便看见了那么一个孩子,八九岁的模样,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紫色的眼里落满了星光。
他急急忙忙地拉过自己的手,小大人一样地抱怨道:“跟你说让你不要乱碰我们的玫瑰!不是跟你说了我们的玫瑰的刺很细密,是看不见的吗?你不要只盯着看得见的,也要提防点看不见的东西啊!”
安迷修听见自己开口,也是孩子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可是……就算我现在记住了,以后也会忘记呀。下一次看到你们的玫瑰,还是会忍不住碰它们吧?”
面前的小男孩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眼里闪过一道光:“有了!”
画面一转,在装饰华丽的房间里,小王子拿出一卷细细的绷带,他将绷带绕在安迷修的手指上,从指尖到指根,每一个可能被玫瑰伤害的地方。
他得意洋洋地对安迷修叮嘱道:“只要隔着这个,不管你记不记得,你以后摘玫瑰,都不会受伤啦。”
画面消失了,安迷修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那上面空无一物,并没有什么绷带。
然而他心里的情绪却满得快要溢出了。他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上了自己的眼眶,却迟迟不肯落下。
也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个声音。男人的声音,从来没有在记忆中出现的声音。
“安迷修?”
又像是出现了无数次。
安迷修慢慢地回头。
一滴眼泪就砸落在凛冬的玫瑰上。
end
评论区能让我感受到童话势力吗QWQ如果感动就给我评论吧!
至于最后那个是嘉九还是雷总……这还用问吗?!流星是HE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