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些犬狼好文推荐【短中长篇合集】
这是一个节假日突发奇想的随缘分享,为了记录一些早年间关于犬狼的感动瞬间。
本次整理的共有20篇,按照短篇、中篇及长篇进行分类,分享的基本都是可以正常打开的中文文章,我会附上标题、作者、平台等可供搜索的方式。
由于读过的犬狼太多+时间跨度太大,上一次整理hp文的习惯甚至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很多文即使脑中有印象也很难找出来了,所以干脆想到哪里推荐到哪里,以下仅仅是我这几天在众多宝藏中能翻到出处的几篇,发布时间基本都集中在15~22年,如果后续时间充裕还会继续分享🤲
这些作者风格不同文笔不同,但其笔下的文字都曾经在某个时刻让我热泪盈眶或会心一笑,是每隔几年会找出来不断回味的文章🥹推文作者合...
这是一个节假日突发奇想的随缘分享,为了记录一些早年间关于犬狼的感动瞬间。
本次整理的共有20篇,按照短篇、中篇及长篇进行分类,分享的基本都是可以正常打开的中文文章,我会附上标题、作者、平台等可供搜索的方式。
由于读过的犬狼太多+时间跨度太大,上一次整理hp文的习惯甚至还停留在小学六年级,很多文即使脑中有印象也很难找出来了,所以干脆想到哪里推荐到哪里,以下仅仅是我这几天在众多宝藏中能翻到出处的几篇,发布时间基本都集中在15~22年,如果后续时间充裕还会继续分享🤲
这些作者风格不同文笔不同,但其笔下的文字都曾经在某个时刻让我热泪盈眶或会心一笑,是每隔几年会找出来不断回味的文章🥹推文作者合集里的其他犬狼文章也强烈安利,如果大家也有特别心水的作品欢迎在评论区分享!
注意:下列推文中除犬狼外出现的情感线基本默认与詹莉和掠夺者友情向绑定,不喜请自行避雷,感谢理解。
如若不喜这对cp可以划走或屏蔽标签,请各位勿随意举报,我只是做个推文记录,谢谢谢谢🙏
一、短篇
1. Apple Blossom White
原作者:CrookyCrackyCookie
作品描述:一个莱姆斯没去霍格沃茨上学的au,但有缘的人终究会相遇。鹿犬狼友情+犬狼微cp向,这是一篇从summary就直接戳中我的文章!!!好喜欢里面对幼年莱姆斯的描写,虽然剧情简单但深入人心读完身体暖暖的……小男孩们太有爱了。这篇作者的文风都很可爱,感兴趣可以全部读一遍!
作品平台:老福特就可看
2.月光玫瑰
原作者:CrookyCrackyCookie
作品描述:哈利三年级,情人节当天卢平教授在众目睽睽之下收到了一束黄玫瑰。小天狼星重获清白if线,甜虐交织,好在结局是苦尽甘来的HE,好喜欢本文黄玫瑰的花语和月光下盛开的场景,so romantic,不愧是你大狗!恭喜哈利喜提教母一枚。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月光玫瑰
3. 【犬狼+詹莉】Flower Dance
原作者:Kawasumi
作品描述:掠夺者为詹姆斯的求婚计划出谋划策,小天狼星也酝酿着什么。这篇属于是我好伟大的童年记忆了,这么多年浪漫的画面感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强烈推荐配合同名乐曲食用,效果更佳。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Flower Dance
4. 【犬狼】Truth or Dare 真心话大冒险
原作者:Kawasumi
作品描述:格里莫广场时期的一次真心话和一次大冒险,你以为是无厘头欢乐小段子,但不是。原著向+犬狼友情向,别扭又互相关心的两人之间的对话张力太好品了,莱姆斯打开橱柜的瞬间险些让我心脏骤停,就像这个故事真的发生过,非常推荐。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5.孤岛
原作者:毅流
作品描述:一次满月、呼神护卫和阿尼玛格斯,召唤守护神咒的快乐回忆,以及moony名字的由来。霍格沃兹五年级,有头脑与不高兴的纯甜贴贴,点击即看温柔大黑狗给满月临近的暴躁小狼顺毛!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孤岛
6.犬狼BOX
原作者:毅流
作品描述:超级沙雕可爱的掠夺者躲猫猫游戏,搞笑对话体,犬狼双向暗恋暧昧期。计划通狗贴炸毛狼,詹姆波特的千层套路,以及莱姆斯真的在努力“出柜”。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犬狼BOX
7.恶作剧不完毕.
原作者:一只蛙。
作品描述:一个剧情简单温暖,但却让我想要流泪的毕业前的夜晚。标题何尝不是对掠夺者最好的祝愿,敏锐温柔的小狗和伤感留念的小狼贴贴,寥寥几句对白看得热泪盈眶,我愿意相信属于犬狼的这个夜晚真的发生过。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恶作剧不完毕.
8.Mark
原作者:Intellipid
作品描述:原著向,1996年莱姆斯前往魔法部为西里斯进行阿尼玛格斯登记。作者是懂怎么用寥寥几笔触动人心的,受不了回忆与现实交织的插叙方式,全程想冲进去抱抱莱米。结尾直击心灵看得我眼泪夺眶而出,五星推荐。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Mark
9.【Wolfstar】Bittersweet Chocolate
原作者:丹尼·林恩
作品描述:莱姆斯不小心吃了一块掺有吐真剂的蛋糕,西里斯真爱死了他口无遮拦的小级长。我心中Top1的犬狼短篇沙雕喜剧,满嘴不礼貌的莱姆斯真的太辣了哈哈哈哈哈,有些乖乖级长他表面书卷气内心cnm。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10. I'm sorry that the library is on fire
原作者:Intellipid
作品描述:西里斯在婚礼上讲述与莱姆斯的相知相识:例如,你可能难以想象,他们初次相遇时,莱姆斯没有穿裤子。现代麻瓜au,一个美救英雄的故事。超级抓马的情节和超级可爱的他们,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抹泪)。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I'm sorry that the library is on fire
二、中篇
1.【翻译】On the same page/达成共识(上)(下)
原作者:skyrat
作品描述:是可燃老师翻译的2w+犬狼作品,一个关于西里斯误食爱情魔药的诙谐故事……校园暧昧欢乐向,轻喜剧,对话风格简直太掠夺者了!很值得一看,HE。
注意:有少量小天(非自愿情况下)×第三人的描述
作品平台:老福特上就能看
作品🔗:
2. Chemical Interaction 化学反应(上)(下)
原作者:burninface
作品描述:关于两对合租室友心血来潮注册约会软件的机缘巧合……超级无敌可爱的现代麻瓜au!!!隔着网络披着马甲我也能爱上你!好几次我都会被小傻瓜们可爱到叫出声!很多聊天体,主cp犬狼詹莉,副cp弗兰克爱丽丝,喜欢掠夺者轻松搞笑向的务必要看这一篇,五星推荐!!!
注意:小心被可爱到晕倒🥺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3.Nox 诺克斯
原作者:Aduiduidui
作品描述:五年级尖叫棚屋事件后续臆想,他们的关系止于吵架拥抱和一起笑。犬狼友情向,他们都因为这个恶作剧有所成长。很久以前曾震撼过我的文章,是少年人情感强烈的来回拉扯,作者的文字感染力很强,最后真心为犬狼的羁绊+双向救赎感哭泣!走廊的伟大恶作剧绝了,西里斯你是天才,这就是掠夺者的灵魂所在啊。
注意:个别角色表现有夸张成分,请有心理准备阅读
作品平台:老福特曾经有过,现在好像找不到了,凹三可看,需自行搜索。
4. The beauty of Time……or Bulldog
原作者:Intellipid
作品描述:灵魂伴侣标记au,魔法世界原作向。这几乎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有新意的犬狼灵魂伴侣梗,特别是本篇的小天狼星也太狗了!倔强又青涩的青少年们从不轻易相信灵魂伴侣的命定性,直到他们真香()犬狼二人的相处模式让我疯狂心动,歌曲也是越听越上头,还有印记生效原理里的复杂讨论,让我们说谢谢莱米教授,HE。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The beauty of Time……or Bulldog
5. 【翻译】A store of happiness
原作者:coyotesuspect
译者:雨柠er
作品描述:哈利第一次在暑假这么快摆脱了德思礼,第一次拥有了家,第一次举办了生日派对,然而他教父和教授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对。第三部小天狼星恢复清白的au,人生圆满系列,无论是文笔风格人物对白还是环境描写都很原著向,特别好我宣布这就是原作!罗恩那句“他们可能只是做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不是以人类的身份”真的太可爱了!默默吐槽一下小天狼星为了学会制作狼毒药剂竟然愿意请教(并忍受)斯内普,无疑是真爱了,泪目。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6.【HP丨Wolfstar】恶咒、枕头和一个吻
原作者:马克吐司
作品描述:格里莫广场12号里住着两个用最残忍的事怀疑过对方的朋友,他们并不是一上来就知道怎么跟对方重新相处。原著向,犬狼的hurt&comfortable,从失控吵架到枕头卧谈再到和好贴贴,这篇给我的感受就是张力,疯狂的张力,激烈争吵的张力,谈笑调侃的张力,心照不宣的张力,以及最后互相治愈的张力,太好品味了,HE。
注意:有提及唐克斯对莱姆斯的好感。
作品平台:老福特可看
作品🔗:恶咒、枕头和一个吻
三、长篇
1. 【翻译】Against The Moon
原作者:Stoplight Delight
译者:DirewolfSummer
作品描述:外网家喻户晓的犬狼镇圈级超长篇神作,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就不过多介绍了。这是以莱姆斯第一视角讲述掠夺者从入学开始在霍格沃茨的成长、探险、治愈故事。作者文笔高强风格细腻,详细讲述了掠夺者从初成朋友到携手探险同仇敌忾等精彩桥段,其中交织着友情、亲情和师生情的火花碰撞,完整打上了亲时代校园生活空白的补丁,每一年篇幅几乎不亚于哈利波特原作本作,如果有耐心慢慢读的话我无敌推荐。其中一年级暑假卢平夫人载着三个男孩去海边的公路旅行场景将永远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注意:大长篇,未完结且多年没有更新,目前进度应该还在三年级,并且原作者盖章本作犬狼是帕拉图式灵魂伴侣而非爱情向(但是俩人之间的张力和灵魂契合度已然不亚于任何情侣……)
作品平台:凹三登录可看or夏老师博客网址
博客:见评论区
2.【翻译】谎言年代
原作者:The Divine Comedian
译者:DirewolfSummer
作品描述:巫师一战背景,雷古勒斯发现自己没有死,犬狼暂时没有停止猜忌,战争没有结束,但是波特家躲过一劫。我反复食用的一篇犬狼长篇,心中的神神神神作,很绝妙的化险为夷if线。全篇五个章节分别以不同角色为名,疲惫、猜忌、怀疑、不安、震惊、希望等情感席卷冲刷着每一个角落,跌宕起伏环环相扣的剧情让人停不下来。我很喜欢本篇作者对于彼得的刻画,以及詹姆对掠夺者友情态度的描写,最后犬狼站在阳台上并肩迎接黎明,莉莉抱哈利回家的场景更是弥足珍贵,HE,五星推荐。
注意:部分dark、paranoia和violent想法,傻白甜爱好者勿进
作品平台:凹三登录可看or夏老师博客网址
3.【翻译】他们藏在我心里
原作者:The Divine Comedian
译者:DirewolfSummer
作品描述:关于小天狼星逃离家族的那个暑假发生了什么。这篇同样是神曲老师创作、夏老师翻译的好文之一,全文悬疑伏笔环环相扣,其中莱尔霍普的关心、鹿犬狼的深夜会谈、犬狼的灵魂契合性、雷古勒斯的来访线索、包括掠夺者与安多米达的会面等等都是一大看点,多说就剧透啦。
说明:该作品中小天内心深处对布莱克家庭与家人的描述可能与部分读者心中的原作人设有所出入(例如个人认为按小天价值观和爱憎分明的性格不会在心底真正渴望他们的认同和亲密相处,不会因为畏惧家族命运千方百计要进斯莱特林、更不会纯血脑上头叫别人泥巴种),但剧情本身很精彩以至于我忽略了这些地方决定推荐,这里介意的话不用认真看待。另外还有布莱克家族细思极恐的行事作风,请做好心理准备。
作品平台:凹三登录可看or夏老师博客网址
4.哈利的夏天
原作者:寒心一带伤心碧
作品描述:也是犬狼圈很有名的作品!最喜闻乐见的哈利三年级小天狼星沉冤昭雪然后犬狼带娃快乐过暑假au,本篇犬狼友情至上恋人未满,一个有关失而复得、构建亲情、互相治愈的温暖故事,作者老师文笔细腻很有感染力,我宣布这又是一篇心目中的美满原作。另外篇幅没有那么长,但因为有9章所以归属到长篇里啦。
作品平台:老福特就能看
作品🔗:哈利的夏天
【absk】bug
*剧情为正主服务
*830拿铁日快乐
*现背oc
GO:
佐久间大介男朋友是一款超超级级稀有的人工智能AI,不仅能解答你各种问题,还上知天文,下晓世界历史遗迹,打游戏是高水准,双商是高水平,佐久间大介很喜欢他。
没错,是“他”。
男朋友名字叫阿部亮平,拥有温暖的怀抱和强有力的心跳声的特别款人工智能,对“hey abe!”有特殊反应。
而佐久间大介...
*剧情为正主服务
*830拿铁日快乐
*现背oc
GO:
佐久间大介男朋友是一款超超级级稀有的人工智能AI,不仅能解答你各种问题,还上知天文,下晓世界历史遗迹,打游戏是高水准,双商是高水平,佐久间大介很喜欢他。
没错,是“他”。
男朋友名字叫阿部亮平,拥有温暖的怀抱和强有力的心跳声的特别款人工智能,对“hey abe!”有特殊反应。
而佐久间大介最常干也是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是找他男朋友bug。
人是要迎难而上的,阿部亮平越是完美,佐久间大介越喜欢玩这个游戏。男朋友身上的bug就像彩票一样,有时什么都没有,有时会突然幸运降临,佐久间大介玩得乐此不疲,不过在对外说时,还是会用很自豪的语气讲“阿贝酱最完美了”的话。
阿部亮平很接近完美,这点佐久间大介一直知道。
完美的阿贝贝有两个bug是从出厂就自带的,一个是迷路,另一个是天然。
迷路很好解释,阿部亮平方向感差,对箭头和方位图表现得很钝感,经常性迷路,俗称“路痴”,刚出厂时曾在杰尼斯事务所大楼因迷路在工作人员里出了名,大家都知道今年那个茶色短发的小男孩很容易迷路,总是找不到教室。
后来阿部亮平为了克服这个困难,手绘了一张地图,天天拿着那张涂鸦纸瞎转,目标是把整栋大楼的路记下来。
他做得很好,晚他一年报到的佐久间大介不曾看出他有过这样的过往。
另一个就有点难解释了,佐久间大介认为这个bug虽然出现的频率够高,但随机性也很高,阿部亮平的天然很难用“傻”来形容,毕竟人家是高材生,不能直接说傻。
小粉思考了几天,决定把这个bug命名为“阿贝酱的天然”。
不过最近的阿部亮平,肉眼可见地bug叠满......
比如在佐久间大介和别人贴贴时眼神哀怨地看向四方就是不看他;比如几天没见后会报复性地跟在佐久间大介身后;比如故意在佐久间大介旁边大声地说自己最近好累,等佐久间大介靠过去时又贴得紧紧不像是缺乏精力的样子。
这些都和阿部亮平的外在人设相悖了,他在佐久间大介面前开始变得调皮,心情不定,举动不明,又比如现在,深夜十二点带着杯拿铁空降佐久间大介的solo直播间。
佐久间大介眼睛都瞪大了,这个bug明显到仿佛刻在阿部亮平的脑壳上,谁能不惊讶啊?!
这会阿部亮平又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因为卡bug所以动作略显拘谨,他用上敬语,小心谨慎地说了句“打扰了”。佐久间大介过于惊讶,嘴里只会重复那句“为什么?”“为什么阿贝酱会在这里?”
是啊,为什么呢?阿部亮平也不知道,毕竟他连头发都没梳好就出门了,今晚他脑子的螺丝不知道掉哪,佐久间大介想修都不知从何下手。
看着手忙脚乱整理翘毛的阿部亮平,佐久间大介有些笑不过来。
好大的bug啊他想自己需要花时间适应,但直播不会给他任何私人时间,他只能配合着阿部亮平,把直播节奏调回来。
余光中他瞄了眼评论,刷刷刷地都是不亚于佐久间大介本人的震惊。
感谢粉丝文字,佐久间大介本人的嗓子快压不住地想尖叫出来。
他们一起玩了十多分钟(其实只有佐久间大介在玩,阿部亮平在做观众),阿部亮平突然凑近了点说:
“那么,你加油哦。”
什么什么?!你bug还在读条中吗?!
佐久间大介实在忍不住了,直接按了暂停键,也把游戏直播喊下暂停。
对不起亲爱的粉丝朋友们,我现在必须揪出这个bug,修好这个人工智能不可。
“说真的,你今晚为什么要来?”
“来给你应援。”
阿部亮平说这话时表情温柔,让人辨不出真假,其实这个理由是成立的,无非是佐久间大介不信罢了。
很难说有人会相信突然冲进队友solo直播的人会送杯拿铁,坐个十几分钟只为了应援?
“大家都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哦!”佐久间大介再问。
“因为想给你应援啊。”阿部亮平再答。
这会他就不卡bug了,笑眯眯的双眼里装的全是小心机,说什么因为你在直播啦所以没回我消息,我特意买来的拿铁你居然不喝一口。
心机,全是心机。佐久间大介憋屈,有气无处发,阿部亮平已经恢复正常,正在镜头外观众看不到的地方向他挥手。拿铁苦苦地搅上佐久间大介的舌根,他直接在本人面前对着加奶精。
他在说:你看,你的拿铁虽然我很喜欢,但是超级苦还是需要加奶。
剩下的就还是solo直播,佐久间大介操纵着小人上跳下窜,手机显示屏突然跳出一条短信,阿部亮平说在停车场等他。
结果他手一滑,takuma君又掉下去了.......
这个bug的影响力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所以,为什么要来?”
下班后的佐久间大介锲而不舍地问,他手里是喝剩下的拿铁,头戴渔夫帽和口罩,表情认真,阿部亮平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因为你想喝拿铁?”
“......”
“就算是我想喝,阿贝酱也不用一声不吭就从家里跑出来吧,今天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回到家都很晚了还要再出来...买的是拿铁就算了...还记得买奶精...头发又没弄好...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临时换的,项链你倒是没忘记,话说你为什么要......”
“因为我想你了。”
“欸?”
“我说,佐久间想喝拿铁对吧,然后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阿部亮平低头,新剪短的棕色头发盖不住他发烫的耳根,他心里扑咚扑咚地跳个不停,理由真的真的很简单,想见自己恋人是没有罪的,为了恋人一股脑冲出家门也是没有错的。
热恋中的情侣已经因为工作分离了好几天,阿部亮平卡着时间来,又不想卡着时间回去,可以的话他其实想陪到最后,但观众不允许,佐久间大介也不会同意。
没有接到主人命令就贸然行动的人工智能是他,害怕被骂被炎上的也是他,佐久间大介大概是阿部亮平人生中最大的bug,没有这堆乱码他跑不动,这个bug删不得。
佐久间大介没说话,他像一片粉色羽毛,轻轻地掉在阿部亮平肩上,周围都好安静,只有两人头顶的数字时钟在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要不,还是别修了吧。”
“啊?”
佐久间大介说了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才重新抬起头来,温暖的、令人眷恋的,是他佐久间大介最喜欢的人工智能AI男友,他是市场估值最高的款式,但有一个致命bug,那就是太爱自己的主人,总是做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
但也正因为有这个bug在,阿部亮平才是阿部亮平,佐久间大介想,到头来自己也很乐在其中不是吗?
-END-
灵感来源:
菜菜碎碎念:
有看过一条wb,有些程序是因为有bug才跑得动,删掉bug了反而会整个坏掉,我认为的absk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形式主义
·《for the summer》 后续
·さくま31岁生日快乐~
夏末秋初,时节迭换,深泽辰哉甫踏入公司门,噩耗传来——后天要来一批实习生。作为工龄五年的老员工,深泽辰哉避不可避,被上司规定必须负责领新人。可问题在于,分派给他的新人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领导层的小少爷,一看前所和公司毫不沾边,只有专业和宣传部有点关系。
稍有得罪可能职位不保,若是委曲求全没教授出什么,又会落了个吝啬不相授的罪名。本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谁料第一天就被对方告知自己是被哥哥委派来的,若有错处还请多担待。
“这人挺有意思的。”刚洗完澡出来跟阿部亮平......
·《for the summer》 后续
·さくま31岁生日快乐~
夏末秋初,时节迭换,深泽辰哉甫踏入公司门,噩耗传来——后天要来一批实习生。作为工龄五年的老员工,深泽辰哉避不可避,被上司规定必须负责领新人。可问题在于,分派给他的新人一看名字就知道是领导层的小少爷,一看前所和公司毫不沾边,只有专业和宣传部有点关系。
稍有得罪可能职位不保,若是委曲求全没教授出什么,又会落了个吝啬不相授的罪名。本想揣着明白装糊涂,谁料第一天就被对方告知自己是被哥哥委派来的,若有错处还请多担待。
“这人挺有意思的。”刚洗完澡出来跟阿部亮平闲聊的深泽辰哉评价道,他弯着眉眼,嘴角微漾,脸上是阿部亮平再熟悉不过的类似于“把渡边翔太写给女孩子的情书塞到宫舘凉太课桌”的表情。
那大概是真的很有趣。
阿部亮平当时正到处发简历,一天挫折打击下来权当听个乐子,不时回应这位好友兼室友几句。可没过几天,深泽辰哉便笑眯眯地坐到他身边,一言不发。
深泽辰哉的笑由淡渐浓,揶揄得像极了“玩国王游戏点名让渡边翔太和宫舘凉太亲一个”的表情,眼神则意有所指地瞟向了他手里拿着的手机。
他们虽为室友,但因为两人都注重个人空间,平日没事不会进对方卧室。只是有天客厅的空调半夜突然坏了,深泽辰哉刚应酬完回家第一个发现,去敲阿部亮平的房门,没想第一下就开了。又忘记锁门的人靠坐在床上开着电脑,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束耀眼的扶桑,那鲜艳如火的扶桑旁边放着手机,屏保赫然是一张合照——两个人穿着漂亮的花衬衫,右边是阿部亮平,左边的人他不认识。
他们认识得早,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也是相识了七八年的老友,家中长辈时常联系,阿部亮平那场临时起义的普吉岛之行深泽辰哉有所耳闻。
“有一个在意的人”,深泽辰哉隔天约了阿部亮平出门 ,两个人在桌上聊到。对方说得轻描淡写,明明是年纪较小的那个却从不喜形于色,每次轻飘飘地抛出一个惊雷,反倒显得深泽辰哉大惊小怪。这次也一样,深泽辰哉瞧瞧两个人停留在那张购物清单的聊天记录,欲问却无从下手。
关于喜欢的问题无非就那几个关键词。“为什么喜欢”“有没有表白”“进展如何”……阿部亮平句句回应,深泽辰哉却觉得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他们只讨论了那么一次。以他对阿部亮平的了解,这话题应该也没什么延续的希望,直到自己负责的新人——佐久间大介与照片里的那张脸重合。
意外腼腆亲切的小少爷,他说东不敢往西,被超过一个人询问会眨巴着眼向他求助,连吃午饭一开始都会不由自主跟着他下楼,被质疑为什么跟着自己红了脸道歉,还附赠一句溢美之词。
“深泽さん,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冒昧,你长得真的好帅气!”
深泽辰哉盯着对方的上目线陷入沉思,一心投身学习22年来没谈过恋爱的阿部亮平原来喜欢这种类型?
当然,没有人会不喜欢赞美。他也不例外,更何况对方态度诚恳,除了笨点经常需要他白话解释及强调时间,平心而论是个不错的下属。优秀的下属还会开车送他回家,于是他顺水推舟请他上楼喝茶。茶几上摆着剩一半茶水的杯子,茶壶里大麦茶温度正好。深泽辰哉借花献佛,正思索怎么才能自然又无意地提起“阿部亮平”,余光一转便瞥见了正躺在桌面上的笔记本。
他佯装坐下不慎撞翻,实则把笔记本写有名字的那页朝上。佐久间大介帮其拾起,瞥一眼后却不再关注。对方拘谨地捧起水杯,小口地抿着杯沿喝起茶。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介绍小屋里的分布,阳台被他放到最后,伫立在黑白灰衣服之下的那株扶桑原本被他室友呵护在卧室里,经他一番劝告才移到了现下阳光明媚的位子。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但事实往往没那么重要。
他现在需要的是能让佐久间大介一眼便能认出是阿部亮平的东西。
他环顾一圈,而后一无所获。
晚上阿部亮平提着一袋杯面回来,他难得没有心思吐槽。对方叹了口气,说自己不会帮他泡杯面的,让他死心。深泽辰哉恨铁不成钢。
两位主人主自己都不急,他又操什么心呢?反正他只是知道阿部亮平对佐久间大介有好感,可不知道佐久间大介对阿部亮平有什么感觉。他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然而生活似乎偏偏喜欢同他开玩笑。委托佐久间大介去公寓帮他把资料带来,不料撞上了居家的阿部亮平,两个人就隔着一个视线死角,居然没被阿部亮平察觉到佐久间大介的入侵。很快前者房门掩上,后者端了杯拿铁回了工位。
依深泽辰哉观察,佐久间大介嫉苦如仇,今天竟然喝起拿铁,必有反常。一个下午,佐久间大介回了三十二次头,通过屏幕反光观察他十三次。快下班的时候他主动转过身,问佐久间大介有没有碰见他的室友。对方听后神色紧张起来。
无奈抿唇咽口水的小动作之后,佐久间大介仍迟迟不敢与他对视。他眯起眼,撑着半边脸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认识佐久间くん可能比佐久间くん认识我要早哦~”
“‘在意的人’,阿部是这么跟我谈起你的。”
他有些随意地挑选字眼往外吐出,对方怔然,眼睛却不断瞪大。好像在跟小朋友讲灵异故事,深泽辰哉想,不过眼前的大朋友即时反应了过来,呆呆点了点头后和他再见。
下班时间到了。
“今天我不着急下班。”深泽辰哉面带微笑。
佐久间大介抬头,“今天不着急回家和小猫聊天吗?”
“我家没猫。”
“欸?!抱歉……”
深泽辰哉扶额,“你不会听不出这是乱编的吧?”
“哥哥说上司的事少管。”
“……”
你哥哥说得对。
好不容易让两人见了面结果两个人离了他是一句话也不说,回了家还被阿部亮平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们看起来感情真好”。深泽辰哉无语。
对他不冷不热的人进展也不温不火,那两个人除了偶尔约出去吃饭大多数时间都是三个人聚在一起,不止同层的人以为佐久间大介是他们的第三名室友,连上下层的邻居也默认如此,有时他们俩没人有空开锁,顺路的住户会好心地捎带佐久间大介进楼。
沙发上总有两个人在等另一个人回家,尽管在做饭的时候深泽辰哉往往被“孤立”在客厅,但他其实还蛮享受这样的。虽然更享受的绝对是去渡边翔太家就是了,有大厨做饭,又有人陪他吵架。佐久间大介和阿部亮平做起饭来总是忙忙碌碌,厨房里的中岛不时发出几声哀嚎,两个人聊天聊得经常把菜烧糊。成品味道尚可,深泽辰哉面对两双饱含期待的眼,感觉自己应该去应聘幼儿教师。
而且就两个人的进展来看,确实是幼儿没错。
屋里的那盆扶桑搬了家,从阳台住进了垃圾桶——它枯萎了,佐久间大介
初冬的时候三个人约了去小樽过年,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怕冷的阿部亮平被两个人围在中间,佐久间大介攥着他的手,深泽辰哉视若无睹。
漫天的飞雪,入目皆是同《情书》一模一样的场景。寒风刮过脸颊,像是尖锐的纸片剜过脸颊,脚踩进软绵绵的雪里,行动举步维艰。深泽辰哉回头,后面两个人的手不知何时牵到了一起,相视而笑着。他好似被一道屏障屏蔽在了外面,没有任何插足的空间。他摇摇头,索性双手插兜走在前面。
温泉旅馆的三人床并列排在一处,泡完温泉,深泽辰哉早早躲进被褥,和电话那头的渡边翔太哭诉自己为了给那两个人制造独处机会煞费苦心,结果那两个不开窍的现在还是朋友,早知道我就去你家和你一起过年了翔太。听筒里沉默三秒,紧接着是对方明显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小子别把蹭饭说的这么高尚。”
佐久间大介和阿部亮平说是出去散步,结果不一会儿就提着袋可丽饼回来了,深泽辰哉大失所望,绝望之际闭眼享受巧克力香蕉馅儿的可丽饼,两个人居然就在他面前光明正大交头接耳,谈论起刚刚租的自行车比普吉岛的电摩托骑得艰难多了。
这时深泽辰哉才骤然发觉,佐久间大介出门戴的耳罩跑到了阿部亮平的脸上,而阿部亮平出门戴的围巾绕上了佐久间大介的脖子。他们目光相接,交换物品的两个人却没有半点不自然,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稀松平常。深泽辰哉悲哀地发现,自己可能才是那唯一不开窍的人。
快出门初诣的时候,深泽辰哉冷眼旁观了有5分钟佐久间大介给阿部亮平裹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口罩帽子围巾口罩齐齐上阵。然而手套最终的归宿还是口袋,那两个人的手背先是碰了一下,而后便交握在了一起。深泽辰哉一时之间对自己的新年愿望产生了该许“让那两个人赶紧在一起”还是“升职加薪”的疑惑。
返程时佐久间大介主动说起工作,不过是离职通知。深泽辰哉早有所料,下基层的小少爷志不在此,无非是走个形式多个反驳家里的证据,早晚又会回到以前那片天地。
可是到了春天,佐久间大介仍在办公室进进出出。深泽辰哉吸着饮料,用指节敲击桌面,等对方靠得近了再看准时机扯住,让对方直视自己的双眼。
“你不是说辞职了吗?”
佐久间大介点点头,“父亲说起码要待够一年。”
“这也要走个形式?”
“说起来我和阿部ちゃん认识一周年会比离职那一天先一步到来~到时候告诉ふか你一个好消息!”
深泽辰哉捂脸,“就职一周年才能离职”和“认识一周年才能确定关系”,形式主义果然害人不浅。
有一颗星星要送你
圣诞节快乐!💚💖
对佐久间大介来说,最难追的人有两种人,一种是学习好的人,因为自己不够聪明;另一种是足够冷漠的人,自己这火热性子受不了太冷的人。可偏偏他最近喜欢上了个兼具这两点的人,又是学霸还一天到晚冷着个脸。
佐久间大介有时候也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可能一见钟情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非科学现象。...
圣诞节快乐!💚💖
对佐久间大介来说,最难追的人有两种人,一种是学习好的人,因为自己不够聪明;另一种是足够冷漠的人,自己这火热性子受不了太冷的人。可偏偏他最近喜欢上了个兼具这两点的人,又是学霸还一天到晚冷着个脸。
佐久间大介有时候也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可能一见钟情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非科学现象。
“你真的没啥大病吗?”渡边翔太抱着薯片坐在床上,看着对面在犯浑的人,恨不得把手里的薯片桶丢到他头上去。
深泽辰哉拎着一袋雪糕踹开寝室的门,还没来得及擦干额头上的汗,便冲到佐久间大介面前,瞪大眼睛问:“听说你小子把一堆手办摆成爱心的样子在操场和阿部亮平他告白?!!!”
佐久间大介泄气地趴在桌子上,瘪了瘪嘴,“嗯。。。。。。都被保安大爷收走了。。。。”
“哈哈哈哈哈。。。。你,你真的没病吗?”深泽辰哉撑着桌子,捂着肚子笑。
佐久间大介没理他,蹲在地上扒开零食袋,翻了翻雪糕。
抹茶味。。。。。。
他皱着眉头拆开包装纸,一口咬下去。
其他两人看着他这从不碰抹茶的人感到十分的震惊,绝对有病了!
“喂,你到底咋了?”渡边翔太也蹲下来,摸了根草莓味的棒冰。
“嗯,到底咋了?”
头顶的老式吊扇,嘎吱嘎吱地慢慢晃着,微弱的风旋着围在一起三个少年的头顶,发丝轻轻扬起,交织起少年的青春困惑。
“不是你们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佐久间大介苦得快哭出来,这什么雪糕啊?一点都不甜,苦得发涩。
“道理是这样,但你得对症下药,你小子和那小子就是两个极端,不能用常人的理论去验证。”
“没错没错,一个疯子和另一个疯子。”深泽辰哉使劲附和着点头。
佐久间大介没理他们,一个人把头埋在膝间,小声反驳:“他才不是疯子,喜欢上他的我才是。”
他可能真的病了,一种名为爱慕的病,药石无救。
大三期末周的时候,几门考试堆在一起,被逼无奈,佐久间大介跟着渡边翔太去了图书馆,面对着成堆的课本哼哼干笑,‘要不老子还是挂科算了。。。。。。’渡边翔太看着他那懒散样,心想自己原来还算可以,白了他几眼便开始预习三天后要考试的科目。
十二月落雪时分,整个图书馆里弥漫着圣诞临近的气氛,两人并排坐在靠窗的位置,暖气散到玻璃上便起了一层水雾,外面的世界变得朦朦胧胧的,能望见来来往往成对行走的人。佐久间大介偏头看着,将笔夹在耳朵上,单手撑着脸,想的却是‘有什么借口能不去考试还能过’。
“喂,你在想什么?”眼瞅着天越晚,周围的人也陆陆续续走了,渡边翔太也就出了点声,拍了拍佐久间大介。
“想老子退学还来不来得及。”
“哦,也是一件善事。”
“嗯。”佐久间大介眼望着窗外,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渡边翔太在挖苦他,转过身就要捶他一圈。“你啥意思,咋就是善事了?!你会失去这么好的室友的!”
两人压着嗓子在位子上,一句不饶一句。
坐在斜对面,一直低头看书的人在佐久间大介要站起来打渡边翔太时抬起了头。栗棕色的头发与柔和的顶光混杂在一起,暖色系的温柔氛围感直击佐久间大介的眼眸,他突然不再有动作,犹如猛地呛入了一口拿铁,那种纯然的的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滑下去,经过胸腔,呼吸连着沸腾起来。
是了,深泽辰哉曾和他说的,当你遇见一个仅仅站在那便让你觉得如此耀眼、如此温暖的人,脑海里浮现纵使山高路远、人间两别也要追寻的想法时,那么恭喜你即将会有很长又或很短的时间去花在一个人身上。
心动比圣诞节来的要早,还没等到平安夜的铃声,倒是心脏的跳动声抢先萦绕在身体里。突降的暴雪将整个校园染成了白色,深深浅浅,沉沉暮色开始发亮,瑟瑟的冷风吹过每个角落。
这晚,佐久间大介在图书馆里学得满脸通红,全身冒汗。渡边翔太开始觉得这人有病了。
发烧?
不清楚,但他知道佐久间大介此后每天都去图书馆,考试成绩比他高了两分。后面被深泽辰哉告知佐久间大介喜欢上一个叫阿部亮平的学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做掩护的工具人。
佐久间大介回忆着第一次见阿部亮平的场景,感叹自己计划了一个春假的告白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阿部亮平简短的三个字,
“我没空。”
彻底宣布失败,且十分丢人。
被拒绝的当晚,佐久间大介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里正在放映的《初恋这件小事》,镜头转到告白失败、还落入水里的主人公时,他没来由地鼻头发酸。渡边翔太说他一个男大学生怎么就这点承受能力,不就是告白被拒吗?佐久间大介回头怼他,你懂个屁!
渡边翔太冲深泽辰哉挑了挑眉,示意他说句话,不然这傻子真有可能一蹶不振。
“害,我跟你说,追人不能这样追,你得先把对方摸清楚,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听哥的,慢慢来。”深泽辰哉偷瞄着手机上刚搜索出来的安慰语录,回过神就对上了佐久间大介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的双眼,尴尬地咧了咧嘴角。
渡边翔太看着闹腾的两人,一时想不起来他的死党宅男怎么就立陷爱了,对象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图书馆的那段时间总是盯着人家看什么书,等人走后又从书架里拿出来,捧回宿舍,看不到几页又呼呼大睡,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折磨谁。
那天,日光斜沉,稀薄的光线覆在窗沿,仿佛一片褪色的金片,佐久间大介走在他前面又忽然却步,前方,是阿部亮平的身影。他记得一向不着调的佐久间大介这时呼吐了好几口气,亮着嗓子说,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他今晚看的书里的一句话,翔太,你说,我这么喜欢他怎么办?”
渡边翔太看看寒冬枯萎的花,又瞅瞅远处的黑云,
“那就追呗。”
“好。”
是个天晴,出很大的太阳,彼时,是四月。
社团招新开幕式在一片喧哗中召开,在阿部亮平的记忆里,学校每年的百团大战都很热闹,彩带、音乐、人山人海,刚入学的时候他还是个背着双肩包的懵懂新生,现如今已是作为天文学会的会长上台发言了。没处理好的话筒不时发出刺耳的鸣声,上午九点的太阳正对着他,难受地眯了眯眼,偏头转向另一边。瞅见运动场隔壁的旧楼墙面上大片大年的蔓菁藤,大抵是发了新芽,层层叠叠繁盛得像M42星云的颜色,偶尔风过会显一些斑驳的泥色茎藤出来,房檐上的鸽子扑扇着翅膀飞下来,有现世安好的感觉。
阿部亮平的视线随着鸽子移动,落在了站在旧楼石阶上的人,穿着宽大的白色衬衣,染着那个年代还不太能接受的扎眼的粉发,带着玩世不恭的慵懒气息。随即他便收回了目光,清清嗓子开始发言。可谁又知道,那天的阿部亮平在说给整个学校的人听,而他加速的心跳声又是在说给谁听。
其实阿部亮平也挺好奇的,这个富家公子缠着他到底为了啥?说是喜欢自己,他终究是不愿相信的,他这个人无趣、死脑筋,没啥让人喜欢的点。
新鲜感与喜欢终究是两种东西,所以,那天他当着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佐久间大介,这个比他大了一岁、高了一级、白了一些、矮了几分、眼睛亮了许多的人。
当佐久间大介拿着报名表出现在社团招新桌前的时候,正在忙着和新生讲解不同星云的阿部亮平眼底微微怔住,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的紧张。
“我要报名!”佐久间大介望着阿部亮平吃吃地笑,升入正上方的阳光倾泻而来,洒在他的身上,漂亮得让周围人微惊。
“不好意思,我们不收大四的。”阿部亮平不知道是他低估了佐久间大介的喜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拒绝冷硬程度。
“啊?可是我仔细看了招新表没有说这一项啊,你怎么能随便赶人呢?”佐久间大介不满地撅了噘嘴巴,控诉阿部亮平有色眼镜。
除了社团的老成员,周围大多是新生,不太了解这两人一个多月前的纠葛,暗暗低头议论。抱着相机溜来溜去拍照的向井康二——阿部亮平的室友突然推开人群,发现这戏剧性的一幕,张大嘴巴拍了张照,却还是没忍住大喊的心情,
“阿部!!!这不那追。。。唔。。。唔。。。”还没说完,阿部亮平越过桌子一把捂住他的嘴,狠着声音低语
“少说一句话不会死的。”
佐久间大介也没看明白这两人在干嘛,歪了歪头把报名表放在桌上,插着口袋便要转身离开,丢下句,“会长,我可是留了你的电话哦,等我打给你!”回去的路上,佐久间大介久违地去了趟图书馆,找到阿部亮平曾看过的一本天文学书籍,蹦蹦跳跳地借回宿舍。
阿部亮平,既然你不愿意去了解我,那就换我去了解你。
“你真要去那个社团?”晚饭的时候,三人聚在宿舍里吃炸鸡深泽辰哉问道。
“嗯,当然要去了,不然怎么和他近点!”佐久间含着鸡腿,嘟嘟囔囔地说。
“真活久见了唉,你这小子居然愿意参加那种社团活动,大学三年都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嗯,天文应该也没那么无聊吧。”佐久间大介扬高了声音,其实心里慌得要命。他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临近半夜,等宿舍熄灯后,佐久间大介捏着手机溜到阳台,对着月光把纸条展开,嘴里念叨着数字,指尖轻轻地按下每一个按键,等狭小的屏幕显现正在拨号的字幕时,佐久间大介咽了咽口水,抬头呼了口气,发觉深墨色的天际尚有数枚星光。
阿部亮平是在整理完所有学习资料后听到电话响的,是陌生来电本想挂断,但脑海里又突然闪过某个画面,思考几秒后接了起来。
佐久间大介在发现对方已接通后,兴奋得差点蹦起来,贴在耳边却是长达半分钟的空白,直至听见很浅的呼吸声才知道对面有人。他轻声开口:
“你好。我是佐久间大介,请问是阿部亮平吗?”
阿部亮平推开阳台的门,听见与白日不一样的软糯音,楞得停在原地片刻又清醒过来,
“嗯,是我。”
“哈,你接我电话了!”
阿部亮平被这突然变大的音量吓得将手机拿远了些,默默叹了口气,
“不然要我挂掉吗?”
“别啊别啊,我就说说而已。。。”
“嗯。”阿部亮平抚弄着阳台上的绿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该怎么结束这没必要的对话。
“那个,你有看到今晚的天空吗?”
“看到了,怎么了?”
佐久间大介捏住拳头,对着月亮,像在起誓,
“NASA有一句话,‘对于某人来说,你就是宇宙的中心’。阿部亮平,你对我来说就像小麦哲伦星云一样,散发着最与众不同的光芒,吸引我、照耀我,让我找到新的方向。虽然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
这番话说完,佐久间大介才缓缓放开捏紧的拳头,静静等待着对面的话语,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想要阿部亮平肯定的态度,只是想说,想把一些没能好好说出口的话对他说,让他知道,佐久间大介有在好好喜欢一个人。
。。。。。。
阿部亮平直接挂断了电话,在发现这个事实的那一刻,佐久间大介震惊了五秒、又接受了半分钟,醒悟过来是自己被挂了电话后没忍住大叫,嚷着饶不了阿部亮平这家伙,敢随便挂学长电话!!!
“翔太,把室友锁在阳台犯法吗?”
“我的建议是嘴封上锁阳台。”
次日一早,佐久间大介比往常早起了近一个小时,从自己的衣柜翻到渡边翔太的衣柜,最后还是穿了件淡粉色的毛衣出门。清晨起了些薄雾,背着斜挎包路过校园花室的时候,看见不上学的孩子握着几支晚樱,用玻璃瓶从喷水池里灌满水后将樱花一根一根的插进去。佐久间大介蹲下来和他们一起看,细微的光线穿过薄雾,因为丁达尔效应有了模样,照在瓶身上,那是孩子童话般一天的开始。
几个孩子挑了朵初绽的送给了佐久间大介,粉粉嫩嫩的在雾气中波散出一重重柔和而模糊的边晕。他在想不知道阿部亮平喜不喜欢樱花。
阿部亮平坐在咖啡馆里,查看邮箱里被退回的几篇文章,雾气慢慢散了,不知名树种的影子飘曳在他的桌子上,咖啡未冷,清苦的气味袭入鼻腔让他响起昨晚月色下的对话。穿件短袖吹着阳台的冷风,听完却开始流汗。
佐久间大介找到他的时候,阿部亮平还在想着事情没注意到他,他索性就站在橱窗外,看着自己的影子叠在阿部亮平的身后。等钟楼敲响整点的铃声,已是上午九点整,阿部亮平想起今天十点半要给社团成员开会,于是站起身来收拾东西,慌忙中余光却瞥见橱窗外的台子上躺着一枝樱花,被阳光晒得有些焉了,思索再三问店员要了张琉璃纸出门,将花包好,揣在书包里带走,一路摇摇晃晃。
社团办公室的门开了,阿部亮平老远就瞅见一排整齐的鞋子和一双摆放得东一只西一只的帆布鞋,不用猜他都能知道是谁。手刚搭上门把还没来得及拧,门便被里面的人撞开,急匆匆地扑进了阿部亮平的怀里,胸口一痛,低头望见一团粉色绒毛无奈地叹气。
“怎么了?”怀里的人大抵也是撞得有些晕,阿部亮平拍了他好几下,佐久间大介才捂着头爬起来。
“衣服脏了,要处理一下。”
“慌什么?”
“烫。”佐久间大介好不容易憋回眼泪后,才敢抬起头看阿部亮平,想着自己肯定会被嫌弃说麻烦,却在阿部亮平的脸上看见很奇怪的表情,眉头明明紧锁着,任谁看都该是生气,但盯着佐久间大介的眼神却看不出一点怒意,瞳孔震动在佐久间大介身上看,落在腰间那一大滩水渍后又变得冷静起来。
阿部亮平朝佐久间大介点了点头,擦着肩膀让他过去了。
佐久间大介在洗手池前待了大半天,盯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腰间不知该怎么下手,用指尖沾点冷水轻轻往上擦。
“你这样是准备擦到明年?”阿部亮平不知何时拿着医药箱站在身后,斜靠在门框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佐久间大介的腰。
“你开完会了?”
“怎么弄的?”阿部亮平没回答他,问了自己想知道的。
“那个杯子的杯把突然断了,然后水就撒身上了。”佐久间大介没敢说是递给他水的男生故意的。
阿部亮平停下翻找药品的动作,抬起眼看他,目光停滞带着无奈,干涩地发音:“你是他们的学长,不用讨好他们。”
“可。。。”
阿部亮平打断他,“可你喜欢我是吗?你又不喜欢他们,没必要。”他上前掰开佐久间大介紧紧攥着毛衣的手,“和我告白的时候不是挺狂气的吗?怎么现在就软掉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所以只用对你好?”佐久间大介难得看见阿部亮平同他说这么多话,忍不住想调侃他几下。
阿部亮平没说话,微微弯着腰看着佐久间大介的腰又站起身望了望周围,寻到一块干净的方台,伸手将佐久间大介抱了上去。
“喂!你干嘛!”还在暗暗嘲笑他不敢回应的人被这举动吓了一跳。
“这位学长,由于你的身高太矮了我弯着腰帮你很累,您懂了吗?”阿部亮平往指尖挤了些药膏,缓缓掀开佐久间大介的衣摆,瞅见肿胀的烫伤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是学长,知道吗?”
佐久间大介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吓到,呆呆地点头。
‘什么嘛,这人也没那么冷血。’
阿部亮平的指尖划过他腰间的肌肤,佐久间大介疼痒得扭了扭身体,盯着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的阿部亮平,远山一般的眉,黑发薄唇,挺起的鼻子,眼角微微向下弯,无害而温柔。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像星星一样?”
阿部亮平忽然顿住,第一反应不是迷惑,是去看佐久间大介的表情。
“有,那人和你说这句话的神情一样。”
佐久间大介眉间的痞气融掉了八九分,微风小雪,恬入心河。
“嗯?”
“我外婆,后来她走了。”阿部亮平的嘴角是个小小的涡。
佐久间大介有些呆滞,等反应过来无措地摸着自己脑袋瓜,抚平心绪,他又盯着阿部亮平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说:
“总有一天,你还会见到她老人家的,用望远镜,在夜空里某个闪闪发亮的星星。”
他说的是那样真挚、是那样单纯,清脆的话语载着温顺、绵长。明亮的双眼带着一层水汽,阿部亮平慌了神,遂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捂住了佐久间大介的眼睛,要笑不笑:“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像什么?”
“ 嗯?没有啊。”佐久间大介如瀑的睫毛轻扫阿部亮平的手掌,轻轻痒痒。
“像笨蛋。”
阿部亮平处理完伤口,才松开捂在佐久间大介脸上的手,伶仃着背,慢悠悠地向回走。佐久间大介看着他的背,心中是跳脱不安的冲动,快步跑了过去,嘴角翘起很大很大的弧度,跟在一旁,叽叽喳喳。
“你是啥时候发现我的,是不是在图书馆?”
“你当时拒绝我说的是没空,那等你有空是不是就能喜欢我了?”
“你还有啥梦想吗?除了看天空,我帮你?”
。。。。。。。
“闭嘴!”
春日起了风,吹了锦带花,红得那样热烈,落在窗台。阿部亮平让佐久间大介坐在窗户边吹干衣服,两人安安静静的。窝在摇椅上的人没一会变晒着太阳睡着了,阿部亮平看着书嗅到春风送来的干净浅淡的桃子香,忽然有了无名的情绪。
从天气预报的说还有半个月立夏开始,佐久间大介就没再见过阿部亮平,图书馆、社团、教室哪也找不到人,问了周围的同学说是不太清楚,发消息也没收到回复,想着总是打电话不好,便只在傍晚打过几次,但也总是对方忙线。佐久间大介有时候郁闷地盯着那天阿部亮平给他留的便签,让他注意伤口、没事多读书。
那天醒来后,身上多了条毯子,房间里却少了个人,敞开的窗户也不知何时被关上,佐久间大介起身去找,也没看见阿部亮平的影子,桌子上放着几盒药和一张便签。他心想这人真是难搞,笑着完成了月牙的眼睛倒是比谁都诚实。
“你两说,他干嘛躲着我?”
“拜托,人家很闲吗?他大三要学习要社交,不然你怎么大学三年都没见过他?”深泽辰哉白他一眼。
“说到这,你不得请我吃饭吗?要不是兄弟我拉你去图书馆。”渡边翔太啃着手里的玉米,还不忘讨点巧。
佐久间大介抽动嘴唇,心中起伏,喜忧参半。
喜的是,阿部亮平愿意和自己多说些话了;忧的是,现在这人不见了。他总是想着阿部亮平,想起他看书时的沉浸、想起他指尖的温柔、想起他眉眼的温柔。。。。
“啊,烦死了。”
因为太想念,所以总想见。又因为不能见,所以总想念。
立夏那天,社团准备在学校的露台办个对内露天电影夜。佐久间大介在收到消息的那刻从床上蹦起来,挂在栏杆上青铜的风铃叮咚作响。
本来这个周五的下午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天空中有白云,有属于五月的那种懒懒散散的阳光,电线杆上停着一排麻雀,从咖啡馆玻璃上反射过来的光汇成一点,又一点,像碎钻。街道上,有音响店、书店、服装店。。。。。。佐久间大介拽着渡边翔太在街上乱逛,心情很好,希望太阳快点落山
“我说,你到底要买啥?”渡边翔太舔了口冰激凌,不耐烦地问。
“买些吃的,看看有啥适合送人的。”
“你要送给阿部亮平?”
“对呀,我都好久没见他了。送他本书咋样?”佐久间大介瞅见一家书店,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问我干嘛?我又不了解他。”
“切。”佐久间大介没理他的火药气,径直走进店里,却又愣在门口。渡边翔太见他不动,伸手推他,却也推不动,探头一望,好家伙,是阿部亮平。
穿着白色衬衫,烟灰色的休闲西装,高而瘦,站在暖黄色的顶光下,整个人就像春日里的乔木。他几乎没有变,就像佐久间大介在脑海中闪现过很多的样子,带着清冽的气场。阿部亮平的脸上还是那种一贯淡然的表情,微微启开唇,只是在发现佐久间大介的瞬间有些变化,张合几次。目光转到渡边翔太身上时又紧紧闭上,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好巧,你也在这。”佐久间大介上前打招呼。
“嗯。”他不以为然地回答。
“我正和我室友在看晚上看电影买些啥吃的,没想到会碰到你。”佐久间大介笑嘻嘻的,倒是渡边翔太被盯得发冷,有些想逃。
“你室友是男的?”
“啊?不是,啊?”面对这种毫无逻辑的问题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脸涨得通红,嘴微微嘟起来,像个赌气的孩子,眼睛里有些刺刺的光。
渡边翔太没那么傻,看出来眼前这大兄弟是啥意思,没好气地说:“兄弟,你放心吧,不然也轮不到你。”话落便贴着佐久间大介说自己就先回去了,两人亲密的距离看得阿部亮平浑身都不舒服。
两人并肩走在石子路上,风是静止的,空气是静止的,云是静止的,树木是静止的,所有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佐久间大介内心的悸动,有着无比的窒息感。然后世界开始飘动摇晃,他的步子几乎不稳,浓烈的爱恋要将他掀翻了,他问阿部亮平怎么说那么奇怪的话,
“没什么。”阿部亮平还是那个沉默的少年。
佐久间大介又问他这些天去哪了?阿部亮平在斑马线前停下,借着红灯的空隙偏头看他,
“我有在思考你的话。”
“什么话?有时间的话喜欢我一下?”
“不是,是星星。”
“啊?”佐久间大介发觉自己在阿部亮平面前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字,可能就像他说的那样,是笨蛋。
“走吧。”
红灯转为绿色,阿部亮平拉起佐久间大介的手腕,跨过一道道白线,把本来只要走几秒的时间在佐久间大介的心里走上了好几年。对于阿部亮平第一次主动接触,他长久地凝视着只剩余温的手腕,一下就笑了,把手在阿部亮平的面前直晃悠,
“呐,你再牵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阿部亮平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牵了佐久间大介,现在是追悔莫及,别开脸去不想理他,是发红的耳廓出卖了他,佐久间大介才确定,阿部亮平害羞了,不是落日染上的红。
“喂,我给你念首诗?新学的,机会难得。”
“不要。”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
“不要,别念。”
“只要走过,那样的一次。”
“不要!”
“与你同行。”
。。。。。。。。
傍晚,一吵一静的声线交杂在空气中,像林间吹来缓缓的风敲响青砖旧瓦,熨贴着每种情绪。青葱的岁月,欢喜,心动来得比任何时刻都深刻。
后来,两人提着几大袋零食一齐疲惫地出现在露台上时,众人在猜是他们的会长被攻陷了还是其他些什么。那个年纪,这种八卦总是最有诱惑力的存在。阿部亮平朝副会长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以及佐久间大介交给他,自己则穿过楼外的悬铃木来到运动场边的长椅坐着,他又开始仰视黑夜,仰视装载他无数牵挂与梦想的黑夜。
佐久间大介坐在正对着大屏的单人沙发上,一听到点动静便朝门口望,当然不会是阿部亮平。本来他是想追上去的,又想起谁说的不能把人逼太紧,便抱了袋核桃仁在怀里。旁边的学弟见他闷闷不乐以为是佐久间大介没有看懂这部纪录片,便絮絮叨叨地向他讲解。
谁过来看纪录片啊,老子是过来追人的。
直到快散场,阿部亮平也没有出现,佐久间大介又开始想他,这是一个没完没了的蛊。
“学长,我们先走嘞,你不走吗?”
“嗯,你们先走吧,我把沙发收拾一下。”佐久间大介摇摇头,像是真的要准备离开,却又重新躺下,玩着自己的袖口,又盯着悬在头顶上的彩灯发呆。
‘初恋是十有八九没有结果的,就算在一起了,也不能保证顺顺当当地走下去。’佐久间大介不知怎么脑海突然浮现出这句话,又摇了摇头,他还没和阿部亮平在一起呢,说这些话真丧气。可他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会离阿部亮平的生活更远,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时光去和他朝夕相处,虽然别人不直说,但佐久间大介也明白自己与阿部亮平是两个方向的人,这说明他将不再有机会在阿部亮平的背后,默默注视着。
这种失落让佐久间大介想要急切地表达一切,明明想要告诉阿部亮平,可又惧怕如第一次那般认真的告白会被再次拒绝,他总是以玩笑的形式在阿部亮平面前表达,这种焦灼在佐久间大介的心里如沸水般滚烫。这些日子,他们变得熟稔起来,但尚不足以成为相爱的理由。
“怎么还没走?”阿部亮平回宿舍路过这边的时候见彩灯带并未熄灭,不放心过来看了看,果然某个笨蛋还在沙发上坐着。
佐久间大介原本焦躁的心情在望见阿部亮平的瞬间平静,肩膀也轻轻地垮下来,瞳孔里有着清澈的爱恋,
“你跑哪去了?”他歪着头问。
阿部亮平的心,动容了一下。这个人,与生俱来的可爱。
“想事情。”他的唇边漾开一丝笑容,拍了拍一身的冷气朝佐久间大介走去,坐在离他很近的椅子上。
“你怎么天天想事情?”
“那你怎么都没事情可想?”
“我有想啊?”
“嗯?”
“想你。”
佐久间大介说得过于坦率,阿部亮平倒是先红了脸。一直以来,他就是一个孤独而沉寂的稻草人,默默地守望着一片荒寂的土地,没有办法挪开自己的步子,但佐久间大介这么一个鲁莽的人突然踏入,踩下一个个坑。
“你们暑假后是不是要去公司里实习,就不在学校了吧?”阿部亮平平稳住内心,问了些自己想知道的,关于佐久间大介的事。
“对呀,想想就累。”佐久间大介抿了抿嘴唇,点点头:“我可能会换个城市了,我爸让我直接去他的公司实习。”
“以后就都不回来了?”
“怎么,你想我啊?”佐久间大介学着阿部亮平坐在高椅上,晃荡自己的双腿。“是不是舍不得?”
“不是。”阿部亮平心里有着犹如少年一般的紧张,生怕被看破些什么。他在黯淡的彩灯光下溜着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清瘦、慌乱、颤抖般的不安。
“那你走之前,来社团一趟,我们有给离开的人准备告别礼物。”他要竭力地把心思收回来。
“就这?没了?”佐久间大介不满地努嘴,掩饰内心的失落,他发现阿部亮平的肩膀上落了一枚树叶,他很想要替他摘下来。手指动了一动,却又紧紧地蜷缩了起来。
很好笑,什么时候他佐久间大介变成一个胆小的人了。
“康二你说,初恋会不会就是一只带着翅膀的过境鸟,在短暂的停留后便是永远地离开?”
大学三年,阿部亮平第一次在宿舍提起关于爱的事情。他的性格里总有种叫“理智”的东西在提醒着他,现在的他,远远不够。他的内心也许在动容。感情逐渐在澎湃,却只能紧紧地隐忍住。
生活被排得满满的,要修满还差些的学分,要准备毕业论文,要参加各种实践活动。死党三人组背着挎包坐电车在各个调研地之间窜来窜去,即将离开小社会步入大社会的这一批大学生活动在日本的每个地方,深泽辰哉偶尔会带着他们去小学门口的斜坡上坐着,听着孩童的盈盈笑语开始追忆起小半生的时光,面对分别,人总是不安踉跄。
夕阳西下的景象,光在云层间暖暖缱绻,天空中有群鸽子呼啦地飞过,这岁月静好的时刻,佐久间大介的心里有着无尽的悲伤。这二十多年的轨迹是如此清晰,如此平淡,但总有个浅浅的身影在午夜醒转的时候会撞进他的心门。
从初夏到盛夏的日子里,佐久间大介去了好几次社团,擦擦桌子,吹吹酷暑的风,和一圈的学弟说闲话,就是没说要找阿部亮平。
瞧,他就是个胆小鬼。
“你怎么不追着阿部亮平跑了?”
那天,深泽辰哉在咖啡店找到他,见他失神的样子便好奇地问。
佐久间大介望着窗外的盛夏,手里紧紧地握着柠檬水,若是仔细看,会看到柠檬小小的一瓣肉粒孤零零地漂在水杯之中,他啜了一小口,小心地避开了它。
“深泽,你都没喜欢过一个人。”
七月,佐久间大介开始收拾行李。
校园里的木春菊在盛放,在不停地盛放。学校给即将实习的毕业生准备了场欢送会,佐久间大介见到了阿部亮平,他比他印象里更好了,温和挺拔,成熟内敛,淡然俊朗。。。。。。阿部亮平始终是那样完美。佐久间大介站在通往大礼堂的楼梯上与阿部亮平擦肩而过,感觉风带来的悸动、微妙、静美。
“你要走了吗?”阿部亮平叫住了他。
“嗯。”心里涌上一种咬了口柠檬的酸涩。
“回江户?”
“对呀!”佐久间大介故作轻松,“怎么你真舍不得我啊?哈哈哈”
他们互相回望,有漫天弥地的僝僽漾在风中。
从礼堂传来一阵欢呼,散布在校园各处的喇叭响起校歌。
佐久间大介看见阿部亮平的嘴唇微张微合好几次,却没听见说了什么。等他想问,阿部亮平又步履匆匆地转身走了。
那就说句感谢好了,让我感谢你,赠与我一段欢喜。
二十三岁,大学毕业,佐久间大介没收到祝贺的花束,搂着还没吃完的半桶爆米花在宿舍里匆匆照下了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张照片。
“他人呢?”
“会长你是说佐久间学长?他上午一早来拿完东西就走了。”
“CD呢?”
“按照你的要求录好的。”
“行。”
阿部亮平捏紧手中的电话,想着未来会是哪一天。
八月的天空清澈得像一匹孔雀蓝,微风掠过,街上的树阴枝叶婆娑,在光和影之间被拖得很长,有青苔的气息,就像小小的蜉蝣生物,在四处开着。佐久间大介回去后没住在家里,像普通的上班族一样租了个一室一厅,骑着自行车来来回回。
床边的青铜风铃现在被挂在了门上,开门的时候还是叮咚作响。壁橱上摆着他和渡边翔太、深泽辰哉的合照以及零零碎碎的物品,工作回来总会站在那多看好一会儿。话说回来,他居然没有阿部亮平的照片,追了那么久什么也没留下,只是在他的心里成了一块疤。
那天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跑去社团,却只是领到一盘包装得很简单的CD盒,亚克力上印着一串不知道是什么国家的语言,里面带着些手写的祝福语。前些日子收拾房间他还看到过那盒CD,被他夹在一堆没翻过的天文杂志中间,家里有台上位屋主留下来的放映机。
佐久间大介正闲着没事干便擦了擦崭新的光碟放进去,出来的画面一卡一卡的,围绕着一片小小的星空,随着镜头的深入锁定在一颗蓝色的星星上。
他曾听阿部亮平说过,越蓝的星星越有生命力,衰老的星星都是红色的,整整一个多小时都在拍这颗星星且没有任何声音,佐久间大介觉得自己也是真的很闲了,他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顺势躺在了地板上。
‘这人除了星星,还知道什么啊。’
渡边翔太说他喜欢的方式很蠢,这原本就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世界,遇到不喜欢自己的人,转身即走,落得一身潇洒。以前佐久间大介总觉得自己是个十足自信的人,有钱、开朗,无畏无惧,可他好像并不是一个特别的人,唯一让他觉得自己特别的地方,是他勇敢地喜欢了一个很优秀的人,喜欢上一个与自己差距很大的人,这是需要胆量,需要很多勇气的。
虽然,没有个结果。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阿部亮平的记忆就会隐匿在时光的洪流里,但江户下初雪的那天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情绪依然卡在那里,卡在离心脏最接近的位置。坐在办公桌前,悠然想起在图书馆的日子,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其实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偏偏记得很牢,索性收拾了背包准备回家。下雪,车也没法骑,便没打伞慢悠悠地在路上走。
路过咖啡店,佐久间大介站在霓虹灯牌下盯着菜单看了很久,半天才选好一杯不加糖的冷萃。其实他根本喝不惯咖啡来着,煨火煮暖的褐色液体只是用来暖手罢了,果然,他和他真的很不一样。
雪扑簌地下着,又因为不同的光线变幻颜色。
“先生,您的咖啡好了。我们店里有圣诞抽奖的活动,您要参与一下吗?”店员将咖啡递给佐久间大介的时候,热情地询问。
“啊,怎么参与?”佐久间大介也没想太多,人家小姑娘热情邀请,抽个奖倒也不费事。他依照女生的指示,将手伸进透明的玻璃罐里,细细挑选着五彩缤纷的纸条。
人还是偶尔想要拥有一下幸运的。
手指夹着一张莫兰迪色的绿和粉纸,思琢半天,将粉色留在了罐子里。
“就这张了吧。”
“好的。”
女孩将纸条接过去,故作神秘地在手掌间打开,下一秒又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抱歉先生,是参与奖,但也是一句美妙的祝福语哦,祝您圣诞快乐!”
也是,他还没那么幸运。本着礼貌,佐久间大介还是收下纸条,看了一眼,是他最头疼的外语,不像英语,却好像在那里看到过,毫无逻辑,长得要死的句子,读也读不通顺。
是那张CD,一模一样的句子。
Si nunca te hubiera conocido, podría haber soportado la soledad.
“你好,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啊,这个是西班牙语。”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本可以忍受孤独。’
“怎么会用西班牙语?”
“因为我很喜欢天文,今年有人发现了一颗新的小行星,据说命名是他为爱人从西班牙语中取的名字,很浪漫不是吗?我就想着也用西班牙语来给大家送祝福。”
佐久间大介曾和阿部亮平说要去找那颗属于他外婆的星星,但他好像不知道人类的离开往往会伴随着一颗星星的陨落才对。
阿部亮平还是听了他的话去找星星,只不过想找到一颗只属于他的星星。
渺小的他,固守着一方天地的阿部亮平,仰面对着满天的繁星,被眼中心中出现的佐久间大介而感动得要落下眼泪。在这浩瀚无边的空间里,在漫长无垠的时间中,在执着地追求天文真相的自己面前,阿部亮平似乎寻到了一直以来渴求的东西一般而颤抖,仓皇与冷淡在远离他,突然间非常非常遗憾自己的平凡,遗憾过了这么久才有一颗星星来到只有他自己的夜空。
他最深最深的爱意,如一束蓬勃而盛大的烟花,开在最黑的天空里,而这唯一的亮点,在阿部亮平的生活里,就是那个话痨的少年。佐久间大介同他说盛夏到来时,便要离开。那一晚,他就在想该怎样才能将佐久间大介留住。
他从不是个自信的人,从小到大都只知道一步一个脚印在人生的路上走,阿部亮平静静地望着佐久间大介,把所有的情绪都捂藏着。佐久间大介曾将自己最宝贵的手办摆在地上向他表白,只可惜,那时他还没有了解过一个人,错过了一些好日子。
那现在呢,换他来表白又会怎样?
还有,同是第一次喜欢人的阿部亮平在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他吧?至少佐久间大介是这样做的。
对于他阿部亮平来说,拿得出手的只有承载着他所有愿望的夜空。
‘佐久间大介,我要送你一颗星星。我这片孤寂很久了的土地上的,唯一一颗星星。’
遗憾的是,佐久间大介的离开比他预料的要来得快的多,处理完所有的影像采集文件发送给社团朋友的时候,他在离江户很远的山顶上,没能亲手送出那张耗费他大半年的CD。后来也没弄明白,怎么佐久间大介的电话就打不通了,他还想问问他,有看懂那部录像吗?有明白他所有的爱意吗?
广场上有人放着烟火,璀璨在夜幕中盛开,带着绝尘的美。佐久间大介站在阳台上,气喘吁吁地打开那部旧手机,沉睡了几个月,在这个冬夜被唤醒。
九分钟的时间,打出八个字。
‘我看懂那颗星星了’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摁出了发送键,看了看手机最上方的时间,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星期天,晚上八点十二分。也许生命里还有无数个十二月二十五日,但唯独这一天,会被他铭记在心,原来他与他的人生还很长。
铃声响起的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姓名,佐久间大介便接通了,是一个温柔又有点颤抖的男声,他说,
“佐久间大介,你是笨蛋。”
他告诉他要多读点书,担心万一这笨蛋看不懂他的告白该怎么办?可偏偏这家伙就是不喜欢读书。
佐久间大介突然就哭了,滚烫的泪水洒在冰冷的地上,在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想要戒掉对阿部亮平的思念,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他还想着他。但这种思念却在漫漫长夜里,不断敲他的门,那种渴望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他的心里肆无忌惮地奔跑着。
想要握住他的手。
想要被紧紧地拥抱。
阿部亮平听见他的啜泣,伸手接了片白雪,他说,如果能回到去年的雪,佐久间大介你一定不要对一个图书馆里的人一见钟情。
那人故作聪明,毁了你好多热情与温柔。
“笨蛋阿部亮平,我要见你。可你在哪呢?”
“ 我在江户。”
“你骗人。”
“我没有。”
我听不见你,望不到你,寻不到你在哪,但我知道你会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或许在游戏厅畅玩,或许在派对蹦蹦跳跳,或许只是在街上走,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满足。
佐久间大介在电车里被挤得满头大汗,快要出站的时候,打开手机想要再拨通阿部亮平的电话,却惊愕地抬头发现阿部亮平就站在站牌下,穿过漫天的大雪,朝他的方向奔来。
阿部亮平永远都会记得图书馆里绕在他身边的小精灵,等了很久,想说他已沦陷,又觉唐突所以细水流长地与他接触。
“阿部,你怎么也有病了。”向井康二在发现某个人对着一束压扁的樱花傻笑的时候曾这样说他。
“康二,你都没喜欢过一个人的。”
阿部亮平把佐久间大介抱在怀里的时候才想通自己很久前问向井康二的问题,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初恋不是过境鸟,是南归的候鸟,绕尽时间繁华后,在暖和的春日里飞了回来。
“阿部亮平,你现在有时间喜欢我了?”佐久间大介艰难地从阿部亮平的怀里挣扎出来,笑得很开,调皮地摸着阿部亮平的耳垂。
“七月酷暑,没能送你一束青春的花;
十二月落雪,想要请你喝杯余生的酒。
可以吗?mi Amor”
时光荏苒,过去的遗憾不会被化解,但幸好,时间还很长。风扑面而来的时候,心动是破茧而出的蝶,带着华丽的美好,静静的与你对视。
这是属于阿部亮平与佐久间大介的故事,其实,也是你们的。
——END
火急火燎,写得很潦草的一个小故事,希望大家不要太介意。。。
祝我们都会拥有鲜花和星星,一年又走到头啦,希望大家能够身体健康,岁岁常欢愉啊!!!
最近大家都在与病毒做斗争,记得多喝水多休息哦。
爱你们
【哨向】蝴蝶风暴 20(完结篇)
久等啦!1.27w字,内容顺序:剧情+dtnb+iwfk+mmkj+absk,祝各位阅读愉快!↓
审讯室外,深泽辰哉透过单向玻璃观察正准备接受宫馆凉太和阿部亮平审讯的高木守一。
除了实验内容之外的事情,他和岩本照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为避免高木守一有所隐瞒,实验内容相关的事宜需要研究员来问话。
宫馆凉太和阿部亮平其实有将精神体剥离实验的内容与操作大部分还原的能力。但两人到底没有进行过实操,且试错的成本太高了,所以还是从高木守一这里直接获取完整的资料会方便一些。
位于江户川区的实验室已经人去楼空,想必是高木守一提前联络过的缘故。如当年没有从伊藤津的终端上发现任何与鮟鱇组...
久等啦!1.27w字,内容顺序:剧情+dtnb+iwfk+mmkj+absk,祝各位阅读愉快!↓
审讯室外,深泽辰哉透过单向玻璃观察正准备接受宫馆凉太和阿部亮平审讯的高木守一。
除了实验内容之外的事情,他和岩本照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为避免高木守一有所隐瞒,实验内容相关的事宜需要研究员来问话。
宫馆凉太和阿部亮平其实有将精神体剥离实验的内容与操作大部分还原的能力。但两人到底没有进行过实操,且试错的成本太高了,所以还是从高木守一这里直接获取完整的资料会方便一些。
位于江户川区的实验室已经人去楼空,想必是高木守一提前联络过的缘故。如当年没有从伊藤津的终端上发现任何与鮟鱇组织相关的线索一样,技术组也无法还原高木守一终端上与鮟鱇组织其他成员联系的记录。
但是从高木守一和伊藤津的关系入手,岩本照还是查出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一些往事。
而关于二十四年前的那场算不上起眼的学生游行活动,或许是不想影响学生的未来,又或许是有人利用关系隐瞒,系统内并未记录参与游行的学生的个人信息。
恐怕鮟鱇阻止蛰伏已久,或许今日的发现只不过冰山一角而已。一年前完全没有露出痕迹,一年后的今天在暴露后又能迅速断尾转移,而且断尾断得干净彻底。
临走前对可检测出DNA的毛发和唾液的处理使得警方无法追踪溯源。技术组在江户川的实验室还原的所有数据里,记录实验数据的研究员都是用自己的编号代替,也根本无从知晓其姓名。
那只鮟鱇鱼仿佛无声地熄了头顶的灯,重新隐入了漆黑的海底,不留半点痕迹。
想到这里,深泽辰哉忧心忡忡。
身后的岩本照把一张空椅子推到他身后,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往下按:“坐下吧,站着不累吗?”
岩本照的猎豹伏在台子上,赤狐见状跑过去趴在猎豹的背上。
深泽辰哉皱着眉头坐下,他看着坐在位置上的阿部亮平:“阿部的精神力真的没问题吗?”
“三天前到医院去给佐久间录口供的时候不是问过了吗,说是暂时稳住了,目前没有太大的问题。”岩本照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掰了一小半塞进嘴里,把剩下的递给深泽辰哉,“而且你是知道阿部的脾气的,他这家伙说上就一定会上,谁也拦不住,我想他心里有数。再说了,还有宫馆在呢。”
“所以别担心,喏。”他不由分说地把那大半块巧克力塞进深泽辰哉嘴里,“你今早连早饭都没吃吧?可别再低血糖发作倒地不醒了。”
深泽辰哉的眼睛依旧盯着审讯室内的情况,就着岩本照的手咀嚼着那块甜得发齁的巧克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怎么?你扛的是我···不乐意?”
“乐意乐意,你没昏过去我也能扛你。所以麻烦深泽老师多给一些让我扛着清醒的你的机会吧。”
岩本照皱着眉头心想扛着低血糖晕倒的老婆有什么好乐意不乐意的?但是他还是每次都会顺着深泽辰哉的心意回答对方无厘头的问题。嘛,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多年共同生活得出的经验,可以避免一些拌嘴。
“你啊,平时不好好吃饭,也不愿意锻炼身体。等这个案子结束,你要每天跟着我一起健身。”
“唔唔。”深泽辰哉咀嚼着巧克力,看都没看他一眼。
敷衍,岩本照默默吐槽。
“咬住,我要松手了。”岩本照将巧克力的包装纸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然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天花板上的扩音器里传出宫馆凉太的声音,岩本照也将目光转向审讯室。
“高木守一,关于你所参与的非法精神体融合实验的实验内容相关部分,由我和阿部亮平进行审讯。”
高木守一的精神体已经恢复成了孟买猫的形态,被关在一个坚固的铁笼里,放在审讯室一个的角落。
那只孟买猫记得阿部亮平。从阿部亮平进入审讯室的那一刻起,孟买猫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看着面前的这两个研究员,高木守一似乎还能想起阿部亮平和宫馆凉太学生时代的样子。
在校期间阿部亮平和宫馆凉太常去图书馆,和高木守一当然认识。不过毕业之后就再无联系了,只是偶尔和伊藤津碰面的时候,会听他提起。
宫馆凉太这几天一直在根据在实验室复原的资料,对精神体剥离实验和融合实验进行还原和补充,大致的实验步骤已经确定,只是还有一些细枝末节需要问清楚。
高木守一没什么情绪波动,整个过程倒是配合。宫馆凉太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一如当年。仿佛他还是那个和蔼又博闻强识的图书管理员,而宫馆凉太还是那个好问的学生。
只是他的目光会时不时地在阿部亮平和那只黑曼巴蛇身上游移。
宫馆凉太眯了眯眼,他加快了问话的进程。
阿部亮平自然察觉到高木守一的视线,但他不作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听宫馆凉太和高木守一的一问一答。
一番对答下来,宫馆凉太将实验相关资料补充完整。
等宫馆凉太合上钢笔的笔盖,阿部亮平问出了自己这几天来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是你诱导佐久间到伽罗勒号的数据中心去获取实验数据的,上一次被鮟鱇组织推出来的是伊藤津,这一次是你,对吗?”
“可以这么说。”高木守一点点头,“虽说这两次调查对组织而言是致命打击,但只要一息尚存,仍有卷土重来的希望,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他的脸上并没有得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们是无法对我们赶尽杀绝的。”
“鮟鱇组织确实可以在我们无法看见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但是你们将来的生存环境一定会比之前的艰难。”阿部亮平很清楚,“特殊人类的出现和生命科学的进展,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境,非法实验会出现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或许世界上并不只有一个鮟鱇组织,我们要做的唯有提高警惕,让光照到更多角落里。”
高木守一只觉得这些满口伦理道德的人虚伪。到底是要坚守底线保护每一个人的权利,还是因为能力不足根本无法做出像样的实验成果呢?
“人类的发展是以探索为基础的,凡有所为必要有所牺牲。相比于能够推动科学前进的成果,牺牲一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呢?阿部研究员,你们在这里说得头头是道的,有没有想过,我的实验成果不仅不会被毁掉,还会被改良加以应用呢?”
他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那只被关进笼子里的精神体:“精神力追踪溯源、精神力吞并融合、精神体实体化攻击、记忆掠夺,我的研究成果用处可不小。你难道真的以为它们会被封在档案室里吗?”
阿部亮平和宫馆凉太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是特殊人类发展所必须经历的。可以理解为,我们组织只不过是用一种比较激进的手段加快了它的出现而已。伦理道德束手束脚,法律只是用来保护弱者的。试问如果交给你们研究所,完成这些成果又需要多少年呢?”
“不要用科学成果给自己的罪恶当借口。”阿部亮平并不为他的诡辩所动摇,“如果人类社会失去法律保护和伦理道德的约束,你甚至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我们说话。你可能从出生起就注定要当实验品。即便不是这样,在活着的每一天里,你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也是。”高木守一能从阿部亮平的眼里捕捉到恨和愤怒,“比如说阿部君或许就很想我死,对吧?”
阿部亮平沉默不语。
深泽辰哉特意叮嘱过宫馆凉太要留意阿部亮平的精神力,高木守一是能够诱导哨兵精神力的高级向导。为了安全起见,要减少和高木守一接触的时间。
宫馆凉太站起身开口道:“是否宣判你死刑是法律的事,感谢你的配合,阿部,我们走吧。”
原本站在椅背上的rainbow rose飞到宫馆凉太的肩头。
“嗯。”阿部亮平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阿部君。”高木守一笑着开口,“根据我做了十几年精神体融合实验得出的经验来看,蛇类精神体是最适合做融合载体的,其次是猫科。如果阿部君哪天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自己试试。”
黑曼巴蛇觉得有被冒犯到,它盘在桌子上,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没兴趣。”阿部亮平朝桌子上的黑曼巴蛇伸出手,让它爬到自己的手臂上,他看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孟买猫一眼,“我的精神力已经够用了,如果不够的话,还有消防斧。”
看着阿部亮平和宫馆凉太从审讯室里走出来,深泽辰哉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他走到阿部亮平的面前问道:“阿部,你还好吧?”
“我没有那么弱啦。”阿部亮平无奈地笑道,“这几天一直有佐久间的治疗,我的精神状态真的稳定不少了。”
“那就好。”深泽辰哉又转向宫馆凉太,“实验的事情,怎么样?治疗计划有可能展开吗?”
“有。”宫馆凉太握着手里的资料,“但是我还需要点时间在虚拟仿真平台上做模拟实验。”
深泽辰哉仰头感叹:“太好了。”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叫我。”阿部亮平拍拍宫馆凉太的肩膀,“希望一切顺利。”
“对。”岩本照也轻轻在宫馆凉太的胸口锤了一下,“随时和我们开口。”
宫馆凉太笑着回答:“好。”
【dtnb】
对于重建精神体与人体的联系,宫馆凉太已经有了较为具体的方案。
大致步骤就是先用冬眠合剂(哌替啶、异丙嗪、氯丙嗪)对受试者进行人工冬眠疗法。氯丙嗪对自主神经受体的阻断作用,可使机体对刺激反应减弱,进入一种类似变温动物“冬眠”的深睡状态。以降低机体对各种病理刺激的反应,降低细胞耗氧,提高各组织对缺氧的耐受力。降低中枢系统兴奋性,保护大脑功能。
将精神体置于与受试者所在的冬眠舱相连的真空电波监护仪中,将监护仪电波频率调至与受试者脑电波频率一致。人为多次、反复地给予受试者与精神体强度逐渐递增的电流刺激,若二者的电波频率能够多次基本重合,则证明受试者与精神体之间的联系在逐步建立。
静脉注射三磷酸腺苷二钠注射液以改善机体代谢,同时采用一氧化氮吸入疗法进行机体血管扩张,诱导兴奋性递质乙酰胆碱和儿茶酚胺的释放,以提高中枢神经系统的活跃性。
增大电流强度,进行反复刺激,巩固精神体与受试者之间的联系。
待受试者与精神体的联系稳定后,给予大脑皮质兴奋药物哌甲酯以及神经营养药物维生素B族和神经节苷脂,等待受试者苏醒。
而对于精神体无法寻回的另外十位幸存者,无需重新建立与精神体的联系,只需要进行人工冬眠疗法、反复电刺激以及复苏操作。
宫馆凉太将方案发给了阿部亮平和研究所所长以及疗养院的森田教授。即便得到了三人肯定的回复,他还是在研究所的仿真实验教学平台上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模拟实验。
要确保万无一失,要保证翔太的安全。
渡边翔太后背垫着枕头靠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在短视频平台上浏览。宫馆凉太从江户川区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敲键盘,图书馆的馆藏受损,好在每一本图书都有电子版,是以宫馆凉太的面前除了主虚拟屏之外,还悬浮着很多块分屏。而且也不知他从哪儿抱来了一堆实体书,就这么摊开放在沙发和桌子上。
估计又是在忙研究所的事情,或者高木守一的案子。
主人的情绪会对精神体产生影响,连平时很喜欢碎碎念的rainbow rose也安安静静地卧在渡边翔太的脑袋上。
渡边翔太时不时会往半空中那些满是文字和数据的虚拟屏看一眼,然后再盯一会儿宫馆凉太在无线键盘上敲敲打打,或者在那本摊在桌子上的笔记本上写字。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沙沙的写字声。渡边翔太已经习惯了听着这样的声音起床、吃饭、刷视频、睡觉,意外地让他有安全感。
他不是没尝试过看书,只是常常在阅读过程中睡着。只记得自己明明是坐在床头看书的,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躺在被窝里了,那本书被贴心地放了一张书签后合上,静静地躺在他的枕边。
不用想也知道,是宫馆凉太把书放好把他塞进被子里的。
在实在是看腻了各种各样的视频之后,渡边翔太关掉终端的虚拟屏。他摘下蓝牙耳机,静悄悄地走到宫馆凉太身边,问道:“凉太,在忙什么?”
宫馆凉太将放在沙发上的书转移到桌子上,好让渡边翔太坐下。他看了看虚拟屏右上角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是正午了。
“一个治疗方案。”宫馆凉太拉着渡边翔太坐下,“中午了呢,翔太饿吗?”
“有点。要不点个外卖吧?”渡边翔太熟练地打开外卖界面,想来宫馆凉太应该没时间帮他做饭,他可不想再一直吃医院的营养餐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点口味清淡一些的哦。”
“那吃寿司怎么样?”
“可以。”宫馆凉太用便签在书本的页码上做好标记后将书合起来放好,把书都整整齐齐地摞在桌子的一角,又把显示着其他电子书籍内容的分屏都关闭,只留下写着精神体联系重建实验的主屏幕。
“正好我想和翔太商量一件事。”
渡边翔太付好款后转过头:“什么?”
“我前几天不是参与了高木守一的案子的调查吗?精神体剥离实验的数据大部分都被技术组还原了,再加上高木守一的证词补充,我写出了精神体剥离实验的逆实验——精神体联系重建实验的方案。”宫馆凉太把虚拟屏推到渡边翔太的面前,“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研究所和疗养院一直探索着治疗包括你在内的11个精神体剥离实验幸存者的方案。”
“哦···”密密麻麻的字眼和数据让渡边翔太头晕脑胀,“也就是说,我做了这个治疗性实验,狗蛋就能醒,对吗?”
“理论上是这样。”宫馆凉太提醒他,“翔太,这是个治疗性实验,没有真正实施过。我根据你的各项生化指标还有狗蛋的精神力评估制作模型,在研究所的仿真实验平台上做了五十次模拟实验,它的安全性没有发现问题。但是五十次我觉得还是太少,而且由于我们对精神体研究尚有欠缺,狗蛋的数据无法完全收集,所以制作的模型与本体存在差别。虽说有84%的成功率,但是这仅仅局限于模拟实验,而且···”
“而且实验永远存在失败的可能,对吧?”渡边翔太把rainbow rose从自己的头顶拿下来捧在手心,低声说道,“凉太,我很想狗蛋。我有去看过它,好几次,无一例外,那家伙都在监护仪里睡觉。我也有告诉自己,经历了这样恐怖的实验,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就当从今天起做个普通人类。”
“但是没办法。狗蛋从出生起就一直陪着我。看着每个特殊人类都有自己的精神体,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看到坚果的时候也会想起是不是需要给自己那只吱哇乱叫的天竺鼠买一些,刷到天竺鼠的视频会难过。”渡边翔太顿了顿继续说,“我希望重建与狗蛋的联系,也希望其他10个幸存者能够和我一样再次醒来。”
小鹦鹉在渡边翔太的手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拇指指腹。
“或许我先于他们醒来,就是要勇敢地迈出这一步呢?”渡边翔太对实验的各项指标数据什么的不是很在乎,他知道自己的竹马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所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并无担心:“而且有凉太在,我并不是很担心实验有危险。”
宫馆凉太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渡边翔太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凉太?”
“翔太真的很勇敢。”
“当然了。”渡边翔太一脸骄傲,“那什么时候参与实验呢?”
“设备需要三天的准备工作。翔太也需要提前七天开始服用药物。”
“那从明天开始准备吧?”渡边翔太把rainbow rose放到宫馆凉太的手上,“这家伙受你的影响这几天完全不说话啊,还真让人不习惯呢。吃了寿司之后要好起来哦。”
宫馆凉太打量着自己的精神体,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诶···是吗?”
“当然了。”
“完全没注意到呢。”
“因为凉太一有担心的事情就会一门心思扑上去,然后完全把自己的心情和感受放在第二位,根本不在意自己精神体的状态。”渡边翔太忍不住吐槽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是和我相关的,要告诉我才行啊。虽然实验什么的我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要好不是吗?”
“翔太有帮到我啊。”宫馆凉太指了指桌上的无线键盘,“翔太送给我的无线键盘很好用。”
渡边翔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才发现键盘右下角还贴着一枚印着自己的小贴纸,是之前发售过的限量版周边。
佐久间大介这种二次元会用喜欢的动漫装饰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宫馆凉太会这么做就明显超出了渡边翔太的知识范畴。
“等等,凉太为什么在键盘上贴我的贴纸?”
“因为那个系列贴纸的翔太很可爱啊,而且是限量版不是吗?我花了很大的心思才买到的。贴在键盘上,就有种翔太陪着我工作的感觉。”
“为什么?”渡边翔太震惊,“你这样擅自让我加班,给我加班费了吗?”
宫馆凉太笑道:“重点居然是这个吗?那加班费我过后给翔太补上。”
渡边翔太也被他逗笑了:“不要陪着我一起装傻啦。”
“对了翔太,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宫馆凉太把rainbow rose放在桌子上,打开放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绒布小盒子。
他把那个漂亮的小盒子朝渡边翔太打开,里面装着两枚精致的戒指。
“我想和翔太缔结更亲密的关系,可以吗?”
那两枚银白的戒指相互依靠,静静地立在盒子里。
渡边翔太没有接过其中一枚属于自己的戒指,他低下头,双眼隐藏在有些长的刘海之后。
宫馆凉太的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他们是从出生起一直相伴的竹马,以至于他理所应当地觉得命运的红线早已将他和渡边翔太牢牢绑定。
过了好一会儿,渡边翔太才慢慢抬起头,眼睛像一汪笼着一层薄雾又水波粼粼的泉水。
“···现在才说。”渡边翔太撒娇或者抱怨的时候声音会变软,他接过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我都等了多久了。”
哪怕已经是不说话也知道对方的心意的关系了,也还是会期待对方向自己表达情意。
“抱歉。是我不好,让翔太久等了。”宫馆凉太抱住他,“不过刚刚我真的差点要被翔太吓死了。”
渡边翔太靠在宫馆凉太的肩膀上,将戒指盒紧紧握在手里,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也尝一尝在等待中煎熬的滋味吧。”
“已经尝到了,简直太痛苦了,这辈子都不要了。”宫馆凉太在渡边翔太的颈侧亲了一下,“接下来想和以前一样,把最好的东西和最多的爱都给翔太。”
肌肤相贴让渡边翔太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体温有些高,他稍微转过头一看,果然就看到了宫馆凉太红红的耳朵。
渡边翔太低声笑着回答:“好哦。”
【iwfk】
深泽辰哉觉得健身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本以为非法实验的案子处理得差不多了总算能够好好休息几天,结果没想到还有更大的折磨在等着他。
按照岩本照的说法,家里有跑步机刚好可以练一练。跑步也确实能够提高心肺功能,总不至于常常因为低血糖或低血压晕倒。
平时忙于工作,并没有什么锻炼的机会。深泽辰哉觉得自己这个星期以来跑的步比自己最近五年内跑的都要多。
甚至连他的精神体都难逃一劫,看着被猎豹追着满屋子跑的赤狐,深泽辰哉这才好过了一点。
嘛,精神体窝在沙发上看主人累死累活地跑步像什么话呢?有难当同担才是。
深泽辰哉想,如果在审讯室里摆一台跑步机,然后把自己丢上去,不出半天,他什么都能招。
“集中精神,注意脚下。”见他神游,岩本照调快了跑步机的速度。
“喂!你!”深泽辰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边跑一边仰头哀嚎:“把速度调回去——”
“这明明已经很慢了,你之前的速度简直就是老年人散步好吗?”岩本照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把速度调了回去。
“照。”深泽辰哉觉得自己有很大的痛苦,“我觉得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足够了。而且我不喜欢跑步,我去打篮球总行吧?”
“···”才跑了四十分钟,岩本照有些无语,但还是同意了,“行吧。”
深泽辰哉恍恍惚惚地走到沙发边,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照,肚子饿了。”
岩本照笑着把干净的毛巾盖到深泽辰哉的脸上:“想吃什么?”
“喂!”深泽辰哉甚至懒得把毛巾从脸上拿开,“拉面。”
“记得把这杯牛奶给喝了。”岩本照将装着牛奶杯子放在桌子上,往厨房走去,“我做多少你吃多少,能做到吗?”
“能——”
“你最好是。”
没过多久,岩本照端着两碗拉面从厨房走出来。深泽辰哉正窝在沙发上一边浏览着虚拟屏一边端着那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赤狐被猎豹追累了,索性往地上一躺。猎豹怎么拱它它都不为所动,只好把赤狐叼起来放到沙发上。
深泽辰哉放下牛奶,拿起岩本照递过来的筷子:“咦?只有两碗?Raul的呢?”
“Raul说他们社团有活动,今晚在外面吃饭,会晚点回来。”
由于课业变得繁忙,加之Raul想更好地体验大学生活,他退掉了刚来东京时租的房子,准备住在学校宿舍。但是在准备妥当之前,还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这半个月的相处下来,Raul褪去了一开始的拘谨,已经是能和深泽辰哉一起理所当然地瘫在沙发上打游戏等岩本照做好饭叫他们吃的程度了。
黄金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赤狐还有猎豹打成了一片,常常恶作剧般地挂在猎豹身上让对方被迫负重前行。这时黄金蟒的主人就会仗着深泽辰哉的疼爱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抱歉哦岩本警部”,多次道歉,但屡教不改。
“真好啊,美好的大学生活。”深泽辰哉夹着筷子双手合十,“我开动啦。”
拉面吃到一半,“叮。”岩本照的终端响起来讯的提示音。
“怎么了?”
“是宫馆的信息。”岩本照嘴角带着笑容,“那个实验性治疗方案进行得很顺利,翔太已经恢复和精神体的联系了。”
“真的吗?!”深泽辰哉激动的碗里的面汤都洒了一些出来,“那也太好了吧!”
“你冷静一点啦。”岩本照笑着接过深泽辰哉手里的碗放下,又抽了两张湿巾给他擦手,顺便把桌面上的汤汁也清理了。
“哇,那不是很棒吗?”深泽辰哉掏出终端,“我给佐久间打个电话。”
“估计宫馆也已经告诉阿部了,电话可以待会儿打。”岩本照握住他的手,看了桌子上那小半碗拉面一眼,“先把饭吃完。”
“···”蒙混过关失败了,深泽辰哉认命地继续吃剩下的面。
【mmkj】
向井康二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沙发是他自己去挑的,很软很舒服。可他今天就是不太能安心在上面坐着。
他撸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小海獭,手法有些暴躁。
他把脸埋进小海獭软软的肚子里:“啊啊啊盐,目黑君今天晚上要来我们家吃饭啊啊啊——”
即便已经确定了关系,向井康二还是有些紧张。
他时不时抬头看着墙上的钟,时间不断向下午六点靠近。
门铃声准时响起。
向井康二放下小海獭跑去开门:“目黑君,晚上好。”
目黑莲手里提着一大袋东西:“康二,晚上好呀。”
“请进。”向井康二侧着身子让他和水果三明治进来。
“我到店里打包了一些吃的,这样我们就不用做晚饭了。”目黑莲将打包盒从袋子里拿出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我还找了几部电影,吃完饭我们可以一起看。”
“好哦。”向井康二打开冰箱门,“有大麦茶、姜汁汽水和橙汁,目黑君想喝什么?”
“那就大麦茶吧。”目黑莲坐在沙发上,小海獭高兴地蹭到他身边,看着向井康二倒茶的身影,目黑莲环顾四周感叹道:“康二家布置得很温馨呢。”
“诶?这不是刚搬到东京吗?其实还差一些东西的。不过慢慢置办就是了。”
向井康二坐到沙发上,把装着大麦茶的杯子递给目黑莲:“目黑君呢?住的地方需要添什么东西吗?改天要不要我去帮忙?”
黑豹安静地趴在向井康二的脚边,向井康二笑着摸摸它的脑袋和它打招呼。
“我?能住人就行了。”目黑莲将打包盒的盖子打开,想起自己房间里满地的衣服,他有些心虚,“我家里很乱的。”
“诶?目黑君不擅长收拾吗?”
“不是很擅长。”
“那···目黑君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诶?”目黑莲险些被食物呛到,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康二刚才说什么?”
搬过来和康二一起住?还有这样的好事?
“啊抱歉,果然这个提议有点莽撞了是吧?”向井康二把大麦茶递给他,“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如果目黑君不擅长收拾,又觉得我这里不错的话,可以搬到我这边来。当然了不搬过来也没关系,仔细想想这样的发展哪怕是对情侣来说也有些迅速了呢,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有。”目黑莲喝了大半杯的茶,无比认真地解释道,“我真的很高兴。”
“因为从踏进这间屋子起,我就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搬进来住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康二,也想过邀请康二和我一起住,奈何我的屋子真的算不上整齐。不过康二不用担心,一起住之后我会学着收拾东西,也会积极做家务的。”
向井康二拍拍胸口,仰头长舒一口气:“太好了,我还担心目黑君会拒绝我呢。”
目黑莲被他可爱到了,笑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啦。”
“那我以后可以叫你めめ吗?”
“当然可以啦。”
吃完饭后两个人一起把茶几收拾干净,然后看起目黑莲推荐的电影。
是一部美国爱情电影,但不知怎么的,居然没有日文字幕。
向井康二提议:“要不在网络上找找它有字幕的版本吧?或者用终端自带的翻译?”
“要不就这样吧?”目黑莲的目光有些闪躲,“终端翻译不一定准确,在网络上找也需要花费时间。”
目黑莲伸手揽住坐在他身边的向井康二,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重要的是一起看电影的人呢。”
他的嘴里总能说出挑动人心弦的话,以至于向井康二无暇去思考去搜索一下这个片子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坠入爱河的向井康二彻底放弃思考:“也是啦。”
这部电影其实很好懂,哪怕没有字幕也能大致猜到剧情的发展。
等播放到到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的戏份,目黑莲突然开口说话。
“I'll think of you every step of the way.我会在漫漫长路里的每一步里想你。”
向井康二转过头对上目黑莲的眼睛,这才发觉对方是在向自己解释男主角的台词。
那双眼睛里炽热的喜欢让向井康二无法从中脱离。
“The only present love demands is love.爱所祈求的唯一礼物是爱。”
看着对方笨拙又努力地念着英文台词,把台词的意思翻译给自己听,向井康二突然明白了目黑莲邀请他看这部没有字幕的电影的意图。
“you are my only love.你是我的最爱。”
“康二,你是我的最爱。”
向井康二倒进目黑莲的怀里,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他觉得心动之余,又觉得有些搞笑。
目黑莲不是英文不好吗?为什么非得用这样的方式啦!
他从目黑莲的怀里起来,努力抑制住想疯狂上扬的嘴角。看着目黑莲充满期待的亮晶晶的双眼,向井康二甚至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残忍。
“那个,めめ,我是能听得懂的。”
目黑莲势在必得的表情凝固住了:“诶?”
“我是英专生来着。”向井康二笑出声,“到底是什么给了めめ我不会英语的感觉啊?”
“上次在车上,康二不是问我盐的英语怎么说吗?我还以为康二也···”目黑莲难为情地捂脸,“我为此还特意努力提高自己的英语水平了,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反复观看这部电影,很努力地背这一段话来着。”
“呜哇,看来我搞砸了。”
“没有哦,我还是超级心动。我虽然能听懂电影的意思,但是めめ的心意,还是需要你亲自告诉我。”
目黑莲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重新亮起来,他注视着向井康二的眼睛问道:“其实,我学习英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问题,能不能麻烦康二教教我?”
向井康二不疑有他,点点头:“可以哦。”
“‘我爱你’用英语怎么说?”
“···你是故意的吧?电影里那些句子你都背下来了怎么可能不会这个?!”
目黑莲笑吟吟地说:“就是不会啊。”
向井康二忍不住吐槽他:“···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拜托了康二,教教我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目黑莲真挚的眼神能够打动一切,向井康二心甘情愿跳入这明晃晃的圈套:“I love you.”
计划成功的目黑莲笑得很灿烂:“I love you too.”
【absk】
“佐久间君,你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了,下午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右肩的伤口后天可以拆线,但是四肢的缝线要在3~5天后才能拆。我们在你入院的当天已经给你注射过抗狂犬病免疫球蛋白和狂犬病疫苗的第一针了,入院第3天注射了第二针,刚才注射的是应该在入院第7天注射的第三针。狂犬病疫苗一共五针,记得在7天后和14天后来注射第四针和第五针哦。”
佐久间大介一一记下,露出解脱一般的笑容:“好的,谢谢你,这几天来辛苦了。”
站在床边的阿部亮平也跟那位护士道谢:“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这是我应该做的。”年轻的小护士冲他笑了笑,又看向佐久间大介:“祝佐久间君早日康复哦。”
“好咧——”佐久间大介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虎鲸、π、阿贝酱!我终于可以出院啦!”
佐久间大介调动气氛有一手,小熊猫和黑曼巴蛇被他的情绪感染,兴奋地在被子上爬来爬去。
“小心一些。”阿部亮平一手一个精神体,把小熊猫和黑曼巴蛇都捞进自己怀里,“佐久间的腿上还有伤呢。”
“没关系啦。”佐久间大介笑容依旧灿烂,“我完全——不疼哦。”
阿部亮平把两个精神体放到床边,笑着揉揉那头有些长了的粉毛:“出院了这么高兴吗?”
“我不想让阿贝酱天天睡折叠床嘛。”佐久间大介抱住阿部亮平的腰,“阿贝酱,我们回家吧?”
“好。”
将出院手续办理完后,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我回来啦——”佐久间大介怀抱黑曼巴蛇、头顶小熊猫,兴高采烈地推开家门,他在玄关处换上自己的拖鞋,“呜哇,不知为何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量筒们,我回来啦!”
“阿贝酱的获奖证书们,好久不见!”
“小茶杯们还是那么可爱!”
阿部亮平把装着住院期间用的日用品的包放在茶几边,他的眼里笑意盈盈,就这么看着佐久间大介满屋乱窜。
“欢迎回家,佐久间。”
话音未落,佐久间大介就跑过来抱住了他:“我最最喜欢的阿贝酱!”
“什么啦,跟召唤咒语一样。”阿部亮平低头看着佐久间大介的发旋,心里一片柔软,“虽说伤口快长好了,但还是要小心哦。”
佐久间大介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我会的啦。”
到了晚上,洗完澡的阿部亮平和往常一样端来一盆热水来给伤口不能沾水的佐久间大介擦身子。
佐久间大介双手撑在的床沿上,乖乖地坐在床边让阿部亮平给他擦脸。
阿部亮平的动作很轻,热乎乎的毛巾仔细地擦过佐久间大介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阿贝酱阿贝酱。”佐久间大介伸手扯了扯阿部亮平的衣角,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佐久间想让阿贝酱亲亲这里。”
“可以哦。”阿部亮平低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真好。”佐久间大介仰着头冲他傻笑。
被可爱到了,阿部亮平笑着别过脸。
他把毛巾浸回热水里,然后开始解佐久间大介家居服的扣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右肩的伤口,把家居服脱下来放在床上。
佐久间大介并觉得这样有什么奇怪,毕竟他经常会在睡梦中把睡衣脱了,然后第二天清晨光溜溜地在阿部亮平的怀里醒来。
佐久间大介的皮肤很敏感,在毛巾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泛起了淡淡的粉。
很难不让人产生别的想法。
阿部亮平压制心中的欲望,开始数起佐久间大介身上的痣来。即便佐久间大介身上的每一颗痣他早已一清二楚。
等给佐久间大介擦洗完毕后,阿部亮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了,佐久间快进被窝,不要着凉了。”阿部亮平帮佐久间盖好被子,端起热水盆走进卫生间。
“好。”佐久间大介整个人都窝在温暖的被窝里,闻着被子上熟悉的柔顺剂的味道,觉得无比幸福。
十分钟过去了,阿部亮平还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
可能是在洗漱,佐久间大介想。
二十分钟过去了,阿部亮平还是没有出来,这就很奇怪了。
于是他坐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喊了一句:“阿贝酱?”
问题还没解决,在卫生间的阿部亮平低下头闭上了眼。听到佐久间大介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后自暴自弃地提上裤子,确保穿着没什么问题后走出卫生间。
就让它自己冷静下来吧,阿部亮平想。
佐久间大介坐在床上,掀起被子的一角,在床上拍了拍:“我把被窝暖好啦,阿贝酱快来!”
完蛋。阿部亮平心中警铃大作。
为了不让佐久间大介看出异常,他的身体机械地朝床的方向走去,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应对措施。
阿部亮平被佐久间大介拉着躺进了被窝。
“阿贝酱的手好冷。”佐久间大介抓着阿部亮平的手贴到自己的脖子上。
手上传来一阵暖意,阿部亮平的手指不自觉的弯曲,在佐久间大介的脖子上蹭了蹭。
这样下去不行。
阿部亮平稍稍往外动了动,好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远离佐久间大介。
就在他思考着该怎么尽快哄佐久间大介入睡或者找什么样的理由离开这张床的时候,佐久间大介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阿部亮平的脑袋一片空白。
“在卫生间洗漱太久了吧,阿贝酱整个人都很冷——”
佐久间大介的话停住了。
他从阿部亮平的怀里抬起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哦——”
佐久间大介坏心眼地把声音拉得很长。
“原来是这样。”他眼里的坏笑十分明显,“阿贝酱可以跟我说嘛,不要害羞哦。”
“······”阿部亮平投降了,他把脸埋进佐久间大介的颈窝。
“又不是没做过。”佐久间大介揉揉阿部亮平的脑袋,“要我帮忙吗?”
“不行。”阿部亮平抬起头,“你的伤还没好。”
他的眼神很坚定,倒让佐久间大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佐久间大介小声地说:“我可以用手啦。”
阿部亮平只思考了三秒,佐久间大介没受伤的手是哪只,然后抓着那只手往下探去。
佐久间大介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阿贝酱真可爱。”
阿部亮平把佐久间大介拥进怀里,吻上佐久间大介的唇。
佐久间大介率先败下阵来。
“等等,阿贝酱。”他的头微微后仰,喘着气道:“我要呼吸不上来了。”
阿部亮平低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一只手放在佐久间大介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按,另一只手探进了被子里。
“唔!”佐久间大介的眼睛睁大,“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阿部亮平吻住了。
大概二十几分钟后,佐久间大介红着脸任阿部亮平用湿巾给自己擦手。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阿贝酱真坏。”
“诶?”阿部亮平笑着装无辜,“佐久间刚刚还说我可爱来着。”
阿部亮平将湿巾扔进垃圾桶里,抱着佐久间大介躺下,将被子盖好。
他心满意足地把佐久间大介抱在怀里,感叹道:“佐久间真可爱。”
佐久间大介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本想继续说阿部亮平的恶劣行径,但还是放弃了:“好吧,阿贝酱也很可爱。”
“那么,我们睡觉吧?”
“嗯。”佐久间大介享受着被阿部亮平抱在怀里的感觉,“阿贝酱晚安。”
阿部亮平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晚安,佐久间。”
审核员辛苦啦!这段时间承蒙您的关照,非常感谢,祝您生活一切顺利哦www。
终于完结了orz,字数一章比一章多真是辛苦大家啦!这段时间以来非常感谢大家对《蝴蝶风暴》的喜欢,晚些时候会补上设定补充,感谢!
加点东西:
1)精神体剥离实验的逆实验是我瞎编的!除了提到的药物真的具备相应的药理作用之外完全没有现实依据orz,只是觉得整篇文都在提实验实验的,不装得像一点说不过去orz
2)真的有虚拟教学平台这种东西,20年疫情没法开学的时候,我们的实验就是在上面做的。和玩小游戏差不多,可能因为我是学生,所以能做的实验都很简单。
3)不是有投影键盘这种东西吗?咋不给凉太整一个?因为亲测觉得投影键盘不好用,打久了手指疼(
4)meme告白的那几句英文是我百度的,平时积累少,实在想不出来,对不起orz
【absk】钟意了知己
*现背小甜饼!恋爱笨蛋abe发现自己喜欢skm到告白的过程!
*听歌写文系列,可配合BGM食用↓
★BGM:钟意了知己—方力申
00.
阿部亮平可能是整个组合里最后一个发现自己喜欢佐久间大介的人。
01.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当上天给阿部亮平点满了学习天赋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恋爱笨蛋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在认识了十几年以后,阿部亮平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对佐久间大介的喜欢与对其他member的喜欢不同了。
阿部亮平对此很满意,于是非常理直气壮地找自己的同期商量怎么跟佐久间表白才好。
废话,自己能不靠别人就意识到自己对佐久...
*现背小甜饼!恋爱笨蛋abe发现自己喜欢skm到告白的过程!
*听歌写文系列,可配合BGM食用↓
★BGM:钟意了知己—方力申
00.
阿部亮平可能是整个组合里最后一个发现自己喜欢佐久间大介的人。
01.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当上天给阿部亮平点满了学习天赋的时候,他变成了一个恋爱笨蛋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在认识了十几年以后,阿部亮平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对佐久间大介的喜欢与对其他member的喜欢不同了。
阿部亮平对此很满意,于是非常理直气壮地找自己的同期商量怎么跟佐久间表白才好。
废话,自己能不靠别人就意识到自己对佐久间的情感已经很不容易了。
表白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要找恋爱届的前辈商量啊。
阿部亮平把自己的理直气壮合理化。
02.
“什么!?你们还没在一起???”深泽辰哉看到阿部亮平来找他商量表白计划时,露出一脸不可思议。
-但明显就是在装啊,深泽辰哉,我和佐久间在没在一起你们不知道吗!
阿部亮平也不想成为吐槽役,可是深泽辰哉这么明显的调侃,真的很难让人不槽。
于是阿部亮平没好气地用自己那双下三白眼瞪了一下同期,回道,“我白都还没表,怎么在一起?”
看在在恋爱方面一向慢半拍的阿部亮平迈出了成功的一大步的份上,深泽辰哉也没有继续再逗他,还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意识到你对sakuma的喜欢的?”
“啊,这个啊,”阿部亮平隐隐觉得好像被岔开了话题,但又忍不住想找人分享自己明白了自己心意的过程,“好像一直都有迹象,只是最近才把它们联系起来。”
03.
阿部亮平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佐久间大介的喜欢与其他队友不同,还是在他忙得晕头转向的最近。
好像从认识以来,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一起练习,一起吃饭,一起旅行,一起和成员们录节目。
可是随着组合越来越受欢迎,大家的个人活动也越来越多,尤其自己最近上剧了,每天除了拍摄,就是钻研剧本。还有quiz节目,录制以外的时间也还要花时间学习。为了应付这些日程,阿部亮平都恨不得自己一天有25个小时。
更别说佐久间大介本来也是除了组合活动以外,还有广播、配音、综艺等行程,两人别说见面了,就连回个信息都仿佛有时差一般。
04.
[Abe酱,今天sakuma要晨间直播哦,很早就起床了!]
[有好好的吃早餐哦!Abe酱也要记得吃早餐!]
[佐久间比小树杈和早餐饭团合照.jpg]
等阿部亮平有空查看并回复佐久间大介清晨六点多给他发的消息时,已经是在他好不容易能趁晚饭时间喘口气的时候了。
[抱歉sakuma,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回你消息TAT]
[今天晚饭是咖喱!Sakuma呢?]
顺便附上自己与晚餐的合照。
但是往往还没等到佐久间的回复,阿部亮平就又要放下手机投入到工作中。
-异国恋情侣也不过如此吧。
阿部亮平有时也会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无厘头念头吓到。
-什么烂比喻啊。
阿部亮平有时也会吐槽自己。
05.
就好像饿久了就想大吃一顿,一个星期没见到佐久间大介的阿部亮平也第一次这么想见佐久间大介。
在阿部亮平洗漱完后把两人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列出来,试图找到一个两人都有空可以约吃饭的时间时,佐久间大介给他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对哦!不能面对面见面,起码还可以视频聊天啊!
看着佐久间大介的头像在自己手机屏幕上闪烁,阿部亮平顿时一扫困意,连忙按了接通。
“Abe酱~好想你啊!”视频通话刚接通,佐久间大介就笑眯眯地对着镜头向阿部亮平招手,“我们居然一周没有见面!”
“我也好想sakuma,”好像对着佐久间大介,这样黏糊的话也可以很轻易的说出口,“可是我刚刚看了一下我们两个的行程,这一周似乎都没有办法可以好好约着吃一顿饭。”
话毕,阿部亮平果然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只悲伤青椒,于是安慰道,“不过我们可以像今晚这样开视频聊天哦。”
“就算我有时候结束行程很晚也可以吗?”佐久间的双眼顿时又亮了起来。
“可以哦,我等sakuma的电话以后再睡。”阿部亮平回答。
-因为我也想多见你一点。
“好的!那就一言为定!”
06.
两人的睡前视频时间一直坚持到两人又能频繁见面为止。
其实两个人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讲。
有时候佐久间大介在录节目时遇见很可爱的小动物、很有趣的游戏、很好吃的美食、很特别的故事,晚上会兴高采烈地跟阿部亮平分享自己的见闻,往往听完佐久间大介生动的描述,阿部亮平的疲惫也会一扫而空。
有时候阿部亮平也会和佐久间大介分享自己在录制现场看到前辈怎样精彩的表演、分享自己赢得quiz的喜悦,有时也会向佐久间大介请教用怎样的语气、如何发音才能把台词的情感表达得更到位。
不过更多时候只是两个人简单打招呼,简单说说自己今天的工作,就开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比如当佐久间大介在看第二天广播的台本的时候,阿部亮平在看明天的台词。
比如佐久间大介把手机放在卧室,自己去了洗澡的时候,阿部亮平正在吹头发。
比如佐久间大介在追番的时候,阿部亮平已经困得忍不住睡着了。
只是两个人都没舍得把视频通话挂断。
07.
“我和其他member也很久没见面吧,可是就没有特别想见谁。更不要说坚持每晚视频聊天了,毕竟总会见面的嘛。”阿部亮平回忆完还不忘加上自己开窍了的心路历程。
-……这不算已经在谈了吗?
深泽辰哉还是忍下了自己的吐槽,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啊…”
08.
还有就是要追溯回两人一起打游戏的时候。
佐久间大介很喜欢邀请阿部亮平在休息时到他家和他一起打游戏。
“因为每次和abe酱一起打游戏都能很快通关!”佐久间总是这样说。
当然,阿部亮平也很喜欢和佐久间大介一起打游戏。
毕竟每次和佐久间一起打游戏赢了会比自己一个人赢了开心好几百倍。
09.
“会心跳加快,”阿部亮平说,“每次sakuma兴奋地转过来和我拥抱的时候我都会心跳加速。”
“现在想想,果然还是因为skm笑眯了眼冲我喊着‘耶!abe酱!赢了!多亏有你!’然后扑进我怀里而心动吧。”阿部亮平补充。
“毕竟和fukka打游戏的时候,就算赢了,自己也是很平静的。”阿部亮平继续补充。
“:)”深泽辰哉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决定不说了,问,“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吗?”
“还有很多啊。”阿部亮平继续回忆起自己的心路历程,不自觉地笑。
10.
“比如之前看到sakuma和别人那么亲近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不爽,之前以为只是不满自己的对称位和其他人也那么亲密,现在想来,估计就是吃醋吧;”
“还有,sakuma不是很喜欢露腹肌吗?明明知道是饭撒,但也总会有‘明明不露腹肌也可以,为什么要露这么多’的想法,这就是独占欲吧?”
“另外这点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的,跟他站在一起我总会下意识的想要和他贴得更近一些,想要更多的肢体接触,只有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这样的吧?”
“至于最后确定对sakuma的喜欢和对其他member不一样……”
11.
“因为上周终于在排练室见面时,sakuma朝我冲过来,我抱住他以后,居然还有想吻他的冲动。”
“对着朋友,再怎么亲昵,也不会想吻他的吧?”
12.
和深泽辰哉的商谈最终以深泽的一句“你把这些话跟佐久间再说一次就行了”以及深泽又逗了自己几句结束。
高材生阿部亮平左思右想,发现把自己的心意跟佐久间大介说一次似乎是最优解。
毕竟两个人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互相也那么了解,太浪漫和浮夸反而有些不切实际以及不自在。
于是阿部亮平决定,就在两人的中间日把佐久间大介约来自己家里表白。
13.
可是万万没想到。
在表白的前两天,阿部亮平先收到了佐久间让他去自己家品尝自己研发的新口味炸猪排的邀请。
从踏进佐久间大介的家开始,阿部亮平就觉得今天的佐久间大介有些不妥。
不然怎么总是瞄他一眼又快速地别开眼光,说话还结巴,扭扭捏捏的。
直到他看到佐久间大介从房间拿着偷偷藏起来的花束和蛋糕出来时,他才意识到佐久间可能想和他表白。
不然怎么说对称位的默契呢。
14.
-不行!绝对不行!-不行!不可以被sakuma抢先表白!
在发现对对方的喜欢这方面已经比佐久间迟了一步的阿部先生坚决不允许连表白都要慢人一步!
15.
“我喜欢你!”已经没有时间把自己那一长串的心路历程说完再表明心意了!
阿部亮平“唰”地从椅子上站起,对着佐久间大介说,
“请做我男朋友吧,sakkun!”
“……”看着罕有的,有些鲁莽的阿部亮平,佐久间大介愣了片刻后回答道,
“好啊,亮平。”
“我也喜欢你。”
“超超超喜欢你!”
16.
事实证明,阿部亮平真的是组合里最后一个发现自己喜欢佐久间大介的人。
END.
一些废话:
好像把阿先生写成了喜剧人了哈哈哈哈
也比较夸张地把abe写得真的很恋爱笨蛋
因为写大纲的时候就是用很愉快轻松的语气,所以成文时好像也受了影响hhh
用了一些交雪和采访的梗,比如裸体穿围裙炸猪排的skm,想听女朋友叫自己亮平的abe,还有白情回礼那期skm的鲜花戒指蛋糕!
希望两情相悦的两位之后再多给一些素材!
也希望自己能把已经写了的另外两个听歌写文系列的大纲成文QAQ
【absk/あべさく】生啤与纽扣(修订完整ver.)
·这是《生啤与纽扣》修改后的合集,总共10章,共2.9w字。由于个人的习惯,每篇不超过5w字(lofter单篇字数限制)的文章都会放一篇总集,这样新老读者的阅读体验会更连贯,也方便我自己时不时地翻阅检查。没有看过连载或没看完的朋友请直接看这篇!!
·本篇合集进行了部分修改。修改不会在前三篇内进行单独订正。感谢理解。
·感谢为连载的三篇文字点赞、点推荐与送粮票的朋友。总集篇就不用啦~大家看得开心就好。当然评论还是大欢迎!等评论等得好苦!
·有关街舞队的事情参考了日本宅男街舞队RAB的成员龙叔和凉宫的真实经历。
·最后,...
·这是《生啤与纽扣》修改后的合集,总共10章,共2.9w字。由于个人的习惯,每篇不超过5w字(lofter单篇字数限制)的文章都会放一篇总集,这样新老读者的阅读体验会更连贯,也方便我自己时不时地翻阅检查。没有看过连载或没看完的朋友请直接看这篇!!
·本篇合集进行了部分修改。修改不会在前三篇内进行单独订正。感谢理解。
·感谢为连载的三篇文字点赞、点推荐与送粮票的朋友。总集篇就不用啦~大家看得开心就好。当然评论还是大欢迎!等评论等得好苦!
·有关街舞队的事情参考了日本宅男街舞队RAB的成员龙叔和凉宫的真实经历。
·最后,第一次写absk的同人(其实严格来说也是第一篇cp文),激情打字,写得很高兴。但是考虑很久以后应该是不会写番外啦,故事结束后就任君想象。以后再写别的故事。
·我的昵称是江风!希望能认识更多同好~(有群的话请务必拉我,谢谢家人们)
absk justice!
生啤与纽扣
1.
阿部亮平在看到line群聊里的那张照片时,“噌”地就站了起来,随后利索地披上大衣,拧开房门。
“快看这个人,躺在我们校门口附近。”
“看上去好惨,这是被人打了吗?”
“找保安把他抬走吧?好像不良。”
一开门,冬日的冷风扑面而来。阿部一边在走廊里奔跑,一边快速地敲击手机屏幕。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是在哪个门?”
“东门啦东门。”
“哎,阿部认识这个人吗?”
他没有理会同学们的疑惑与后续讨论。公寓的电梯上来得太慢,总在途中停下。他等不及了,于是转身奔向楼梯。在下楼与兜圈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五年前的那个乍暖还寒的春日。佐久间大介站在盛放的樱花树下,被讨要纽扣的女孩们一圈圈围住。而自己则站在很远的地方,在屋檐下的阴影里,遥遥地望着,直到那人与所有人告别,慢慢走远。
“佐久间前辈,醒醒。”
眼前的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人行道上,似乎不省人事。路灯离他们很远,昏暗的夜色中,阿部只能蹲下来才能看清他的脸。
五年不见,佐久间把头发染成了俏皮的粉色,发梢剪短了不少,一改当年黑色刘海厚厚地罩着脑门儿的青涩。他的脸依旧很白,很精致好看,就是鼻子底下挂着干掉的血迹,嘴边有一大块淤青,有点狼狈。
阿部贴着他的耳侧喊了半天,又轻轻推了推、搡了搡,得不到回应,终于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佐久间身上的酒气。酒气不重,但他知道佐久间酒量很差。于是,阿部尽力将佐久间背到身上,小心地不磕碰到他伤痕累累的脸,一步一步往公寓走去。
阿部亮平想找点醒酒的饮料。他打开橱柜,拿起茶罐,随后想起些什么,换成了蜂蜜。
当他捧着一杯蜂蜜水走到沙发前时,佐久间的状态比刚才好了点。他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目光茫然地在陌生的房间里逡巡。当两人的视线相撞,望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时,阿部的心跳无可避免地漏了一拍。他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只默默地把蜂蜜水递过去,而对方双手接过,一小口一小口地嘬饮。于是,他又忍不住去瞟佐久间的嘴唇与喉结。对方每乖巧地喝一口,那嘴唇就会沾上水渍,喉结也会随之动一下;这细小的动作如掷入湖面的数颗石子。他的心中不再平静,而开始暗潮涌动,带着高中时未曾说与人的思念与爱慕。
“你是......”
佐久间慢慢缓过神来,睁大眼睛打量着他。
阿部屏住呼吸。
“你长得好像我高中时的一个后辈啊,他的名字......哎,脑袋疼,一时间有点.....喔,对,叫阿部。你长得可像他了,就是他没你高,没你帅。”
他高兴得几乎在心里喊出来了。佐久间还记得他!
“就是我,佐久间前辈,你没认错人,我是阿部亮平。”
“啊?”佐久间眨了眨眼睛,“阿部?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不对......这是哪儿?”
“佐久间前辈,你躺倒在我大学的东门门口,被人拍下来发到我们校友群里了。我要是再来晚一步,你可能就被保安大叔当醉鬼扔到别处了。”阿部在依旧反应迟缓的佐久间身边坐下,“这是我自己在校外租的公寓,我一人住,你可以在这儿好好休息。”——他及时地刹车,把“休息一天”的“一天”咽了回去。多待几天,待多久都行,他想,要不就待在这儿,别走了。
“你学校门口?”
“是的。”
“喔......”佐久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然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很厉害啊!这所学校,可以啊你!”
“还好吧。毕竟我和前辈不同,我只有学习成绩好这一个优点。”
“又来了,我记得你高中时就老这么说。”大概是蜂蜜水渐渐起了作用,佐久间话多了起来,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些看不出是否是勉强的笑容,“其实你除了身板硬了点,舞蹈本身跳得还是很好的。我们那届毕业后,如果你还留在社团里,那你就是top 1啦。而且你长得也不错,性格又体贴温柔,不是老有女孩子找你表白吗?不要谦虚啦。”
“前辈刚才还说,高中的我不够高,不够帅呢。”
“不要篡改我发言!我说的是你现在帅上加帅,这绝对是夸你的话吧。”
“那我就多谢前辈夸我啦。”
佐久间笑了笑,又喝了一大口蜂蜜水,嘴里嘟囔着“舒服多了,舒服多了”,稍微坐直了些身子。
“那佐久间前辈呢?”阿部亮平斟酌着措辞,“我记得你毕业后,一边读大学,一边加入了一个很有名的街舞团体,经常活动。是这样吧?”
“嗯,差不多。你知道得还挺清楚的。”
那是因为,几乎你的每一场表演,无论舞台在哪,无论观众多少,我都去看了。阿部在心里默默回答。
“那街舞现在还在跳吗?”
“啊,姑且还在跳吧。”
“那今天怎么就醉倒在我们大学门外了呢?”
“这个啊......怎么说呢,发生了点矛盾。”
“和街舞团体的成员吗?”
“对。”佐久间言简意赅,似乎对此不想多谈,“你发现我的时候,我脸上,怎么说,有没有什么痕迹?”
刚把佐久间带回来时,阿部已经用浸着温水的毛巾,仔仔细细地为他擦拭了面庞,鼻血和灰尘都清理得很干净。但淤青实在没法遮盖。所以,阿部露出为难的神情,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别的没什么,就前辈你这儿青了一块儿,看上去挺疼的。
佐久间下意识地按了按嘴角,随后疼得龇牙咧嘴。但面对后辈关切的眼神,他说不打紧,应该是喝醉了撞到电线杆或者墙角了,说完还补了一个笑容。
“这真的不是谁打了你吗?”
佐久间愣了愣。他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真不是。
“佐久间前辈,为什么要说谎呢?”
但佐久间只以沉默回应。
阿部迫切地希望从对方嘴里听到那个名字,然后他会在前辈睡着之后,冲出去找那人算账。可是,佐久间说他累了,想休息,大有“你再问我就溜号”的意思,他只好作罢。
“洗手间在那里,左拐,卧室在旁边。这个沙发是可以打开的,我今晚睡沙发床,前辈就在卧室休息吧。”
“不行不行,我睡沙发。”
“前辈喝醉了酒,还受了伤,还是乖乖睡卧室吧。”阿部不给佐久间回旋的余地,“啪”地打开了沙发床的弹簧锁,利用长手长脚的优势占据了此处的位置,“时间不早了,前辈赶紧洗漱,我也想早点休息。”
于是,刚醒酒的人叹了口气,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洗手间。
阿部亮平头枕着手臂,一边听着浴室的水声,挂心前辈会不会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一边陷入了沉思。
2.
“这是什么?”
伴随着充满愠怒的质问声,对方把手机甩在了桌面上。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条Youtube的视频,画面当中有五个穿着痛T的人,正跟着《千本樱》的音乐,跳着轻快的街舞。位于画面中心的领头人物正笑得开心,一头粉色的短发尤其耀眼。
“什么这是什么,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你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对方拿回手机,用嘲讽的语气念起了视频标题,“'宅男街舞队结成!用街舞来表现《千本樱》!'这标题起得真不错啊,很有噱头,视频播放量都有一百万了。哦,底下还有呢,'下次希望我们跳什么样的二次元歌曲呢?欢迎在评论区留言'。还想再拍一支是吧?”
“你信息太落后,我们已经拍完第三支视频了,看来你搜得不够仔细。”佐久间并不畏惧对方来势汹汹的逼问,不如说,打从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被诘问的准备,“第二首跳的《所以我放弃了音乐》,第三首跳的《黑色五叶草》的主题曲。我们队名也决定好了,叫Otahop。”
“你还来劲了是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姓佐伯的队长隔着桌子一把拽住佐久间的衣领,“偷偷摸摸地跟一帮脸没见过、名字也不晓得的无名小卒结成个什么宅男街舞队,哗众取宠?还是你准备离队?你知不知道前两天Action的队长找到我,给我看这视频,他说了什么?'你们队伍的二把手真牛啊,跑去跳宅舞了。'你猜他会不会把这事儿传出去?”
“第一,我没偷偷摸摸,我视频光明正大地发在网上,谁都能看;第二,那四个人都有名字,分别是Strike、Mura、Gachi和Kusano,不是无名小卒;第三,这不是宅舞,你就是再气愤,也能认出来这是街舞吧?你不会跳了十几年的街舞,却连街舞的动作都认不出来吧?”佐久间一条一条地反驳,佐伯的身高高他一大截,力气也大,被揪着领子,时间久了有些喘不过气。他伸手反握,竭力把佐伯的手掰开,“松手。他Action爱怎么传怎么传。我不认为这是可耻的事。我喜欢动漫,热爱二次元,我也热爱街舞,我想把这二者结合很久了,我只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实现了罢了。”
“你说得真对。那你告诉我,历年街舞比赛,哪一场用过你'热爱'的二次元的曲子?你给我举出个例子来。”
“没有。但这只是过往,未来或许会有。”
“未来?你想当什么开创者是吗?你——”
佐伯情绪越来越激动,另一名姓坂上的队员拦下了他,自己上前来接着劝说。
“佐久间,你冷静冷静。我们都知道你的爱好,也没有逼你改变,当初我们结成队伍时,你不是向我们保证不会跟街舞圈的人透露你的爱好吗?现在你直接把什么宅男街舞队搬上台面,是不是过了?”
“五年前我确实和你们保证过,每次比赛前后,我去秋叶原都要夹着尾巴。我也早就知道街舞圈里的人看不起宅男,认为我们是品位低下、不值一提的人物。所以后来我也不遮遮掩掩了,不是有人在推特号下留言说在秋叶原碰到我了吗?被你们无视了?你们也跟我相处了五年了,我就是一个宅男,我是个品味垃圾、不值得交往的人吗?我组建这个队伍,目的之一就是要消除大家对宅男的偏见。”
“原来没觉得你是,现在我觉得你就是个垃圾。”
佐伯往地上啐了一口,大有翻脸的架势。
“行啊,我是个垃圾,那要不在今年的单人比赛里决个胜负?还是现在就来一场dance battle,录下视频放到网上,让人们评判?”佐久间不出意外地看见佐伯有一瞬间的瑟缩,“我是二把手,实际上不过因为你年长,加入队里时间长,才一直认可你队长的身份。真论跳舞的能力,你敢说你比得过我?”
坂上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小子别太得意忘形!”佐伯大吼一声,眼看着就要朝佐久间冲过去,“你以为是谁带领这个队伍拿下去年和前年的全日本第一?”
“你以为你的功劳最大是吗?哪怕三分之二的编舞都是我来,哪怕最高难度的动作都由我来完成?”
说完这句话,佐久间的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佐伯!”
“你们别拦我,也别干看着!”恼羞成怒的佐伯站在挨了一拳却纹丝不动的佐久间旁边,开始撸袖子,“你们今天也必须表明态度和立场!”
一瞬间的沉默。佐久间轻蔑地看了一眼佐伯,瞥了一眼慌张而不知所措的坂上与宫田,最终眼神落到了一直闭口不言、抱着双臂站在最后方的小林身上。
小林是一个瘦瘦高高、平日里很温柔爱笑的人。他是佐久间的大学同学,是邀请他加入街舞队的人,也是在认识的第三年与自己表白,与佐久间互为情侣的人。
怎么样,我说到做到,是不是很帅气?佐久间用一种自豪的目光试图向小林述说。他们两年来一直没将情侣关系透露给其他队友,其他人只当他们是单纯的关系好。佐久间觉得,如果一定要挑一个公布的时机,那就是现在。他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他需要小林的支持。虽然只有言语上的支持就够了,但这回或许还需要小林稍微动下手,佐久间想。虽然自己并不害怕干架,可无疑与佐伯更熟的另外两人会站到对面去,他一人打三个,还是太吃力。
可是,他等待的声援没有到来。小林根本就没有看向他的方向,目光游移,一直在回避恋人的视线。
佐久间愣在原地。他的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是在等小林站到你那边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佐伯。
“昨天我已经把他们三个召集来,讨论过这件事儿了。”佐伯这时倒不像先前那样激动,反而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左看右看,等一出好戏的模样,“就这一问题,我们早达成了共识。而且,我们还从小林那儿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佐久间挑起眉毛。
“听说你两年前就跟小林表白了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同性恋,明明家里摆着一堆动画女孩的立牌?你真是恶心。小林说了,因为你的舞蹈能力出众,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队员之间的关系,所以勉强答应了你,结果你两年间就没完没了地纠缠他。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佐久间做了一个深呼吸。片刻后,他绕过桌子,走到了瑟缩的小林面前。
“他是不是拿退队来威胁你?”
没有回答。
“还是说你舍不得这日本第一街舞队的队员身份,舍不得能以专业舞者进行活动的大好前程?”
依旧没有回答。
“我在问你问题。你回答我。”
“我.......佐久间,我也受不了了,你还是、还是适可而止吧,这样我也能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真的,这样都能在队里继续活动,不是吗——”
没等小林断断续续地说完,佐久间就一个暴起,一脚把小林踹倒在地上,扑上去,一拳接着一拳,发狠地朝着尖叫着试图闪躲的人脸上砸去。
“我成全你。”他一边出拳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等我揍完,你就滚回这倒霉队伍里继续奔你的前程。”
常去的居酒屋老板被佐久间的模样吓了一跳。
“麻烦给我一杯生啤。”
“什么生啤,”老板拿来一张湿巾,递给他,示意他赶紧擦一擦;周围已经有客人注意到佐久间的情况,一边朝这儿看,一边窃窃私语,“我看你需要纱布和碘酒,然后去医院冷静冷静。”
“拜托,老板,给杯生啤,我真的需要。”
“得了吧。你酒量本来就差,现在这副半疯不疯的状态,我怕你喝了酒出去逮着根电线杆就撞。”
“我哪有这么夸张。我好久都没这样了。”
“这倒是。你高一那会儿偶尔会一脸阴郁地躲到我这儿,但高二以后好像还真没有过。怎么了吗?”
“怎么说呢,”佐久间用湿巾擦了擦鼻子,擦出一团血迹,他皱了皱眉,“被背叛了吧,以我的词汇量,只能这么描述。老板,我感觉我鼻梁骨给打断了,好像鼻血还在流,你帮我看看我鼻子还正不正?”
“正得很。你这鼻子,要是给谁打断了,不知道哪家爱慕你的小女孩要去和打你的人拼命。”
听见这话,佐久间忽然感到一阵鼻酸。方才眼眶附近挨了几拳,正火辣辣地疼,此刻眼角泛酸,再不控制一下恐怕会哭出来。他低下头,悄悄拿袖子抹了抹。
“老板,你还是给我一杯生啤吧。”他闷闷地说,“你不给我,我可能会在你店里嚎啕大哭,把你客人都吓跑。你要是给我的话,我就去店外头哭。”
老板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一杯冰凉的生啤被轻轻放到了佐久间的面前。
佐久间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怎么会这样呢?他含着这一口生啤反复过嘴,一边想。
于是,他还是不争气地在店里泪如雨下。
3.
早上七点,阿部亮平准时醒来。
他昨晚睡得不好。佐久间洗漱完他才去,等他躺下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一晚上都在梦境里徘徊。有的梦是真事,是对某些高中生活片段的回忆与怀念;有的梦则是假的,却将他惊出一身冷汗。噩梦里,佐久间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仰起头,抬起胳膊,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说,那我走啦,于是转身走远。佐久间走得是那样快,一下子就消隐在层层浓重的雾气之后。阿部一晚上被类似的梦吓醒两三次,每一回他都要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轻轻打开一条门缝,确认佐久间正在熟睡,才能放下心。
今早阿部有课,不过他毫不犹豫地翘了。一方面,有位关系与他很好的老师为他申请了修士的名额,等于已经顺利保研本校,成绩的事情可以暂放;另一方面,这门课他提前预习过了,自学不成问题。相比之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佐久间显然远更为重要。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门,走进去,坐到床边。
佐久间还在睡梦之中。他向右侧躺着,露出半边棱角分明的面庞。他与阿部记忆中的模样无甚大的差别,依旧是那样好看,无论是长长的睫毛,还是在雪白的皮肤上如墨点般或浓或淡的痣。只是,五年过去,他也褪去了少年时代的稚气。佐久间的眼窝处隐隐浮现出一些阴影,也许是近来太累熬出了黑眼圈;他在酣睡时嘴边常带着的一丝笑容也再寻不见。记忆里,无论是阿部去他所在的教室找佐久间、而他正趴在课桌上睡得正香,还是两人肩挨肩在社团场地的角落休息、佐久间悄悄打个盹儿,这个人熟睡的脸上总会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仿佛他的生活里充满了好事,以至于他的梦里也没有阴翳侵扰。
旭日东升,阳光透过窗台的白纱帘洒下来,温柔地笼罩了佐久间。
阿部迟迟没有把遮光的大窗帘拉上。他希望这一刻能被久久定格。
其实想弄清是谁打了佐久间,并不难。
阿部一直以来都有在Youtube上关注佐久间的动向。他知道由一个叫佐伯的人当队长、名叫PeakDashing的街舞队,佐久间在其中充当实际上的c位;他也知道三个月以前,佐久间与另外四个人组成了名为Otahop的宅男街舞队。这两支佐久间所属的队伍的视频,他全都看过,没落下一个。
虽然阿部只在高中时跳过三年街舞,但他也隐约知道,这圈子有一些约定成俗的倾向性。比如,他们所用的音乐不能与二次元有关,而着装也不能跳脱,宅男的标志性服装,比如格子衫与痛T绝不能上身。当年在街舞部里,虽然佐久间是公认的一把手,但也有人对他沉迷动漫颇有微词;当他兴致高昂地向部员们推荐漫画作品时,大家纷纷表示没兴趣,含糊而委婉地拒绝,只有阿部会静静地听他从头讲到尾。
“阿部,你知道松本大洋这位漫画家吗?”
“我不知道,不过好像听你以前提起过。”
“对对,我和你提起过!就是画《恶童》的那一位。《恶童》你看了吗?”
“哦,是他啊!《恶童》我看了,挺有意思的,我很喜欢小白这个角色。”
“我倒是更喜欢小黑。为什么你喜欢小白啊?”
“嗯……怎么说呢,小白那种单纯的性格,总能让我笑起来。”
“原来如此,这样想也不错。然后呢,今天我要给你推他另一部作品。”
“你不会昨晚又熬夜看了吧?熬到几点?三点?”
“又被你发现啦。三点,不重要不重要,主要是《乒乓》这部太好看了。”
发生这段对话时,佐久间正坐在舞蹈馆的高台上兴高采烈地说着,两只脚像小朋友一样晃来晃去。彼时的阿部亮平刚升上高二,他完全被佐久间所吸引;这个仿佛永远不会累、也不会忘却笑容的男孩,让他移不开眼。他蹲在台子下方,痴痴地望着佐久间的嘴一张一合。是的,他会去看的,只要是佐久间推荐的作品。他想了解前辈的一切。而且,他方才撒了谎,他在《恶童》里,比起小黑更喜欢小白,是因为小白的模样总让他想起佐久间。
回忆至此,阿部基本能断定,佐久间是因为Otahop的缘故,和PeakDashing的成员起了冲突。他点开PeakDashing的主页,上一条视频更新于三天前,里面登场的只有四个人;虽然有很多评论问起佐久间的去向,但这个账号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他把视频放大,把Pad竖起,摆在桌子上,仔细地观察。
坂上和宫田,这两个成员舞蹈水平一般。在这支视频里,两人跳得似乎比往常还要僵硬。在视频末尾进行惯例的自我介绍时,阿部似乎从二人脸上看出了一丝心虚。
佐伯,队长,能力不错,但弱于佐久间。阿部不大明白这队长是怎么选的,或许有别的考量。这个人身材高大,不苟言笑,虽然以往的视频里,大家看上去配合很好,关系融洽,但阿部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压抑的戾气。在最新的这支舞蹈里,佐伯在c位跳了个尽兴,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再次看到结尾,佐伯自我介绍时特意强调了“队长”一词。阿部面无表情地把进度条拉回到最开始,心想,动手的就是这个人。
至于这个小林……
刚才,阿部在卧室里注视佐久间的睡颜时,他顺手帮佐久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充了个电。哪成想,过了一小会儿,他一按开机键,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条接一条、几乎是轰炸式的邮件。内容大抵是“对不起,我错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大介,拜托你接个电话或者回条邮件”以及“我会在家里等你”这几种。大概是佐久间把发件人从联系簿里删了,发件人未显示姓名,只有一连串邮箱地址。他把这个地址记了下来。
这个发件人,十之八九就是小林。
他早就注意到了,小林和佐久间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无论是二人往往安排在一起的站位,还是在视频的各个角落里牵手或是说悄悄话的小动作,还是小林望着佐久间的眼神,都能说明一切。
这个叫小林的人,两年前,偷偷摸摸地占据了佐久间身边那一直空缺、而自己渴望站过去的位置。他在意识到这二人在交往的事实时,嫉妒得快要发疯。但比起自己能够站在他身边,佐久间真正得到幸福更为重要。他一遍遍地观看视频,望着佐久间明媚的笑容与浑身散发的生气,他与自己说,不能去打扰,不能去打扰,因为他好像真的很幸福。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阿部轻蔑地看了一眼视频中明显气势垮掉的小林,掏出手机,在收件地址处填上方才记下的字母串,然后快速地打起了字。
4.
佐久间意识到自己对阿部亮平的感情,是在高二升高三的春假。
不,也许是更早。他是一个迟钝的人。
那个春假,街舞部与往常一样,租借了学校的场地,依旧定期练习。正式从毕业的学长那儿接过队长一职的佐久间,郑重其事地宣布,他的梦想是在街舞这条路上走下去,成为专业舞者,所以即便升上高三,他也不会对部活有丝毫的怠慢;他说,他会带领大家参加全国性的大赛,努力取得更好的成绩。佐久间说完后,大家一时间非常安静,过了一会儿,掌声如雷。
“从来没见过这么认真严肃的佐久间前辈,”他跳下台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队伍旁时,阿部亮平温柔地笑着说,“太帅了。”
“啊,是吗?”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跟我跳舞时比呢?”
“都很帅,各有各的帅。”阿部贴到他耳边,悄悄说,“我要是女生,肯定早就对这样的前辈心动啦。”
这句话彻底让佐久间红透了耳根。他害羞地抬起袖子,假装擦汗地遮住了脸。
不过,这句话也多少让他有些失落。
“我要是女生”,为什么一定要是女生呢?佐久间在大家训练时,站在队伍的后方,望着阿部亮平的背影。每当阿部侧过身来,他那虽青涩、却无比温柔的眉眼都一览无遗。佐久间总是想看,又不敢看。他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这个后辈朝自己跑过来时,脸上绽放出的笑容;他的手心回忆起了一种温暖,那是阿部静静地倾听自己的种种诉说,然后握住他的手,为他加油鼓劲。不知从何时起,性格本内向、喜欢独来独往的自己,慢慢依赖上了阿部,也习惯了他总在自己身旁。他们一起练舞,留到最后再走;他们在台子边紧挨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直到夕阳的余晖也慢慢沉没。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也许是佐久间看漫画一向来者不拒,连耽美也能看得十分开心,所以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男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冲击。
其实,他只是很平常地喜欢上了一个人,也很平常地希望能两情相悦罢了。
佐久间醒来,太阳晒屁股,墙上的挂表显示已过十点。
他习惯性地心里一惊,心想,迟到了,结果人刚坐起来,就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是啊,没有练舞了,他不无落寞地想。但稍微一想那糟蹋事,他又再度确认了自己退队的决心。本来PeakDashing活动到第四年时,队内矛盾已频繁出现。佐久间知道佐伯对自己有意见,但一向说话无所顾忌、十分直率的他,考虑到小林的未来可能还需要依托于队伍,也就一忍再忍。可谁知道会这样呢?什么样的坚持,都抵不过来自自以为最亲近的人的背叛。
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他正躺在分别了五年,又再度重逢的阿部亮平的床上。他闻了闻被套,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混着阳光的气味。
这个重逢,虽然有他刻意为之的成分,但能成功,也在意料之外。
昨晚从居酒屋出来,没走几步,佐久间就感到头晕目眩。他的酒量是真的不行,虽不是一杯倒,也差不离。勉强的结果就是,他一路扶着柱子和围栏漫无目的地走,一面不停地呕吐。等到街上行人渐渐稀少,连喝得烂醉、四处徘徊的失意职场人都不见踪影时,他终于没了走路的力气。他摸摸口袋,掏出一点钞票,以及一直在振动的手机。看都不用看,他就晓得是和自己合租了公寓的小林在找他。他根本不可能回去,但身上的钱也只够他在最廉价的旅馆里呆上两三天,而这时间短到他没法解决所有纠缠的烂事。我不想无家可归啊,他暗自自嘲,但也绝不能以这副颓废不堪的样子回老家,会吓到爸妈的。
忽然,鬼使神差地,他想起来,这附近有一所很好的大学,叫A大。
而五年前,他狠下心一别不再见的阿部亮平,应该还在A大读书。
于是,他找了辆出租车,在A大东门下车,然后把自己像一堆垃圾一样扔在了校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意识朦胧中,他觉得这么做跟个疯子没啥区别。先不说这个时间点阿部会路过这儿的概率有多大,即便他看见了自己,他还会记得他吗?即便记得高中有这么个前辈,又会来帮自己吗?在睡过去之前,佐久间想,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出现在我眼前,在路灯底下站一会儿,让我看看他,也是好的。
至于后来,他被面色焦急的阿部摇醒,又被他带到他整洁的公寓,被允许留宿一晚,都和做梦一样。
由于这来之不易的重逢太过美好,他装傻了。
其实他在睁眼看见阿部亮平时,一下子就认出了故人。
什么“你长得很像我高中时的一个后辈”,全是他临时编造的拙劣谎话。
但是,有一点他没有说谎。阿部比起高中时,身高窜了一大截,面庞也更加英俊,完全长开了。有时候,他会拿着阿部毕业时,他在远处偷拍下来的照片反复地看;有时候,他在网上搜索阿部的名字,偶尔能找到什么实验成功、论文获奖或是发明专利的新闻报道,那些登载了阿部现在的照片。可见到真人,看见那张温柔地笑着、两眼都笑弯了的脸庞,看见这个人为自己担心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又怀念、又难过。
他怀念的是曾经有可能发生的故事。
他难过的是,世间大多数的错过,都不宽容重逢与迟到的开始。
佐久间从床上爬起来,扫视了一圈。
真是具有阿部风格的房间。无论什么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书柜中的书也一丝不苟地进行了分类,贴好了详尽的标签。
他被这熟悉的感觉包裹。更多的回忆如雨点般到来。
“啊,佐久间前辈,你醒啦。”
阿部亮平似乎正坐在沙发上发邮件。
“早上好。啊,也不早了,哈哈,”他假装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谢谢你,让我留宿一晚,真的帮了我大忙,感谢。”
“小事,前辈想留多久都行。”
“啊?想留多久都行?”
“对。”阿部亮平毫不含糊地回应,“前辈你吃早饭吗?我准备了吐司面包,虽然离中饭时间不远了,但饿的话还是吃点吧?”
佐久间往餐桌的方向一看,果然桌上摆放着一杯牛奶和一盘面包。
“那谢谢啦。”
“前辈中午想吃什么?”
“我吗?嗯……我最近挺喜欢吃青椒肉丝。”
“行,那就吃这个,我点外卖。”
“真的可以吗?”佐久间意识到自己囊中羞涩,可能付不起几顿外卖的饭钱,还白住在人家公寓里,觉得很不好意思,“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等会儿出去看看,自己随便吃点。”
“就吃这个。”阿部依旧毫不犹豫。他站起来,往身上背了个单肩包,准备出门,“佐久间前辈,麻烦你在这儿等我,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回来。因为我暂时只有一把钥匙,所以委屈你先哪儿也别去。”
“喔,好的,不过你去干嘛,上课吗?”
“不是,今天没课。”阿部打开门,回头朝他挥了挥手,笑了笑,“我就是去解决点麻烦事。”
没等佐久间进一步发问,阿部已经出了门。
佐久间望着阿部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总觉得阿部似乎有些不对劲。
但比起其他事,还是那句“前辈想留多久都行”让他更为感动。
真希望这是句能够实现的真话啊,他想。
5.
最近一周,A大学生的热点话题,是校内有名的学霸阿部亮平。他自入校起便在多方面崭露头角,成为话题人物的次数不在少数。不过这次,他被关注的原因不在学业,而在于他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阿部最近咋回事?老跟他形影不离的那人是谁?”
“你说的是那个粉头发的男生吧?我觉得还挺帅的。”
“你们在开玩笑吧?阿部亮平能跟人形影不离?”
“眼见为实。我上午刚跟他俩一个教室里呆过,我发誓是真事。”
“我就没见过阿部跟谁亲近过。他在图书馆里都坐在角落,找没人的地。”
“而且也没听说过他谈过女友。”
“不是,我怎么觉得这男生超眼熟?没有其他人这么觉得吗?”
而身为主角的阿部亮平,只是打开line群组扫视一眼,当没看见。他捧着沉重的书本,催促着身后的佐久间,快步走向下一堂课程的教室。佐久间经过一周的休整,恢复了一些元气,除了脱离学校生活太久、早起困难之外,基本能跟上勤奋学生阿部的生活节奏。
“佐久间前辈,等会儿进教室了你坐最后一排,顺便帮我占个位置。离打铃还有一会儿,我先和授课老师打声招呼。”
“喔,我晓得,”佐久间灿烂地一笑,模仿起阿部的说话语气,“‘老师,这是我外校的朋友,他对这门课很感兴趣,所以想来旁听,希望您能允许。’”
“对,”阿部哑然失笑,“所以拜托,一定要表现得比之前好一点。为了不让你听着听着睡过去,我给你拿了两本漫画,你就把漫画夹在教科书里看。这个老师从不为难旁听的学生,不用担心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你就装作在认真钻研教科书,好好看漫画吧。”
“漫画?”佐久间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还有漫画?”
“有啊,这不是受前辈的影响吗?”他从怀里抽出两本厚实的漫画书,递给佐久间,“你推荐的作品里,有很多我也非常喜欢。一本《乒乓》,一本《光之城》,这都是你高中时介绍给我的。”
佐久间接过漫画,一时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松本大洋和浅野一二〇!”他无比惊喜地抚摸着单行本光滑的外封,小心地翻看扉页,生怕弄折了角,“还是旧版的!哇,好怀念,现在书店里都买不到这一版的了,虽然新版的封面也很棒,但果然还是这种时代独有的怀旧感最棒了啊!”
真是一点没变,阿部一边向前走,一边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在他书柜的底层,有两只上锁的抽屉,里面悉心整理摆放的,都是当初佐久间推荐过的漫画。有些他买回来,是真的觉得那部作品值得反复阅读,但更多的,他是想把它们当成一个个契机。在街舞部部活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回去后,他会拿着一本漫画走到佐久间身边,而兴奋不已的前辈则会拉住他,就漫画的内容滔滔不绝地与他讲上半个小时;若是一本讲完了,他还可以再拿一本。这样,他们将拥有许多美妙的二人独处时光。这是高中生阿部心中一个酝酿许久的愿望。
二人一走进教室,佐久间就迅速地缩到了最后排不起眼的角落,冲他比了个v字形手势,转头就沉浸到了漫画的世界当中。
阿部在与老师交谈的间隙,偶尔回首望去,便看见佐久间专注的神情,与他被阳光勾勒了一道柔和的边的脸颊。这些天,本可能出现的糟心事与纠缠都没有出现,似乎让前辈在感到困惑之外,更是大大松了口气。这样逐渐放松的佐久间,让阿部亮平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做法及时而有效。
“你是什么人?佐久间在哪儿?”
“我没必要和你说明我的身份。至于佐久间前辈,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没背叛他,就不会沦落到这种问题都要求助一个陌生人。”
一脸憔悴的小林睁大了眼睛。他慌张地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你想象的多。”
阿部亮平拿出一沓A4纸,上面条理清晰地整理了他准备展示与分析的信息。他把纸张按照顺序摆成九宫格的形式,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第一张,开始了他的攻势。
“小林望明,毕业于短期大学,目前除了作为街舞队PeakDashing的一员在各类国内赛事和Youtube视频中活动外,还在东滨海3丁目的便利店打工。你的推特大号不用说,谁都知道,小号叫'player216305',我想这个小号除了你自己,和你在便利店认识的女孩,恐怕其他人都不知道。”
听到这儿,小林重又跌坐回椅子,脸色煞白。
“你人肉我?”
“想什么呢,我不可能用违法手段获取信息,那么做就是我输了。这些都是我通过你推特账号的内容,一点点推理出来的。当然,用'推理'一词抬举你了。”阿部面对小林丰富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下次再想脚踏两条船的时候,记得让你的出轨对象少在你的帐号底下活跃,按捺一下想炫耀的心思。那女孩的帐号第一次回复你的大号动态,是在一年前;从半年前开始,回复的频次和内容都有质变,乍一看是一位你的忠实粉丝,实际上有些是话里有话。'想到能越来越经常地见到小林君,心里真是止不住的开心。'这条回复出现在去年的十月二号,但事实上这段时间反而是你们出商演次数最少的,因为你们需要训练以备一个地区比赛。你跟她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就是在这个时候吧。”
对面的人已经完全僵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点什么吗?补充一点细节也可以,我很欢迎。”阿部亮平竭力保持语调的平稳,但依旧流露出了一些嘲讽的意思,“那我继续了。”
“这个女孩的帐号的头像是一对牵着的手,其中男性的手臂上挂着两串手链,一串为银制,上有两条小的海豚图案,另一条是红色编绳。这两条手链都曾在你大号的动态照片中出现过,而在你们倒数第五条舞蹈视频里,你甚至同时戴着这两条手链出镜。这是你的炫耀吧?戴给女孩看的?银制手链的风格纤细,应当是女孩送给你的礼物。”阿部终于把前三张的内容一一讲解完毕,手指指到了第四张,“后续就很简单了。点进女孩的帐号,里面有个'player216305'与她频繁互动,'我好想你'、'明天有演出,好希望你能来看'、'我在被窝里,看着你的照片'等等,证据太多,我选了一部分,足以说明事实。如果还有什么能进一步证明这个是你的小号,那就是,你的生日是2月16号,这在你们街舞队上传到Youtube上的成员庆生视频里可以确认;3月5号则是女孩的生日,当天她在自己的帐号里发了生日蛋糕的照片,同样没有疑问。”
讲到这儿,阿部拿起柠檬水,喝了几口。他感到喉咙干得很,倒不是因为一口气讲了太多的话,而是对眼前这个人的憎恶使他怒火中烧。
“你想要什么?”
“远离佐久间前辈,从此以后不要再打扰他。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到你们合租的公寓一趟,你把你自己的东西收好,我把佐久间前辈的东西打包带走,你最好不要故意弄出点遗漏。”
“你会把......我和她的事情告诉佐久间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也与你无关。”阿部觉得这人到了这个地步,还能问出这种似乎余情未了、很觉可惜的话,又造作又可笑,“我会谨慎判断这件事会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再选择告诉或不告诉。”
小林用颤抖的手举起杯子,想喝一口水,稳定一下情绪,却在阿部说出后面的话时,彻底失了态。
“哦对了,我还没说完呢。你挺好赌的,对吧?欠了多少钱,你自己心里还有数吗?”
玻璃杯砸在桌子上,水洒了出来。咖啡厅里的人被这打破安静的响声惊动,纷纷朝这边投以注目。服务生快步走来,小林却吓得抢过抹布,自己快速地抹了抹桌面,然后示意服务生快点离开。
“不仅你,还有佐伯,你们两人的赌瘾很大。当然,硬要说的话,是佐伯领你入的门,也是他欠的债更多。宫田和坂上也有参加,不过他俩胆子小吧,浅尝辄止。我估计前辈也能猜出来个一二,毕竟这几个月的房租,都是他一人交的。据我了解,你俩都有一笔债限下个月还清,光靠便利店打工的那点钱肯定不够,你们的目标是马上就要举行的两场大型商演和一场地区比赛吧?再加上一点Youtube的视频收益,我算算,要一切顺利的话,大抵刚够。”
小林看着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相当的恐惧。
“这你又是从哪里......”
“推理和人脉,我懒得和你解释。我接着讲。既然讲到了佐伯,我就顺便把他的事儿也一并说了,要紧的点麻烦你转达,我不大想亲眼见到这个人。”因为倘若见面,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给那人一拳,“他呢,除了赌债,还有个在你们圈子里是绝对破坏原则的问题。全日本个人比赛,大前年第三,前年第三,去年第二,这个成绩相当亮眼啊。不过呢,他贿赂的裁判们嘴可没那么紧,有些人在分赃时就在私底下表达了不满,有些人很快就退出了圈子,再讲起这事儿,也是口无遮拦。相关的证词和证据都在这儿,你带给他看。”
阿部把桌面上所有的纸张重新摞成一叠,推给对面。
“行了,该说的事我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条件。针对你个人的,如果不能对我之前所说的照做,我就会把你的赌博情况公之于众,然后把你脚踩两条船的事儿告诉那个女孩。针对佐伯和你们整个队伍,你们必须在下一条视频里解释清楚,佐久间离队的原因是'理念不合',你们可以把他组建Otahop的事情讲明白,但不允许掺杂任何恶意抹黑或对前辈个人的人身攻击。另外,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在四处散播前辈'同性恋'、'很恶心'这种话,我同样会把佐伯与你的个人劣迹,及佐伯贿赂比赛裁判的事情公布,届时你们的队伍自然难以为继,会轻易地分崩离析。你们的比赛梦、发财梦还有什么专业舞者梦,就真的只是梦了。”
说完,阿部拜托了服务员结账。这家咖啡厅的水果三明治很好吃,他带了一盒走,希望佐久间会喜欢。
走到门口时,魂不守舍的小林冲过来,又问了一遍他是什么人。
“你一定要个答案的话,那就当我是个为了佐久间前辈的幸福,愿意做任何事的人。”他如此回答。
据说吃甜食真的能让心情变好。阿部亮平脚步轻快地走远时,还在这样琢磨。
6.
自佐久间住进阿部亮平的公寓,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佐久间的生活意外的平静。他时不时地会看一看手机邮件,看看街舞圈的line群组,看看PeakDashing有没有什么动态,但一切风平浪静。Otahop的四位成员什么也没察觉到,每天照常热烈地在群里聊动漫,然后又会围绕下一支视频拍什么、怎样编舞讨论得热火朝天。
“抱歉啊大家,我这几天感冒了,状态不好。”
“啊,是Sakuma!好久没看见你冒泡了!”
“对啊,还以为你出事了,正打算下班了去看看你。”
“感冒的话就好好休息!反正我们也不急。”
“那谢谢大家啦!等我好了我马上就联系你们!”
佐久间用手指拖拽着这热闹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脸上就浮现出了笑容。有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真好。
要说这好不容易得到的休息时间里,有什么比较奇怪的事,就是小林戛然而止的纠缠,以及阿部似乎对他隐瞒了什么。
在他住进来的第三天傍晚,阿部亮平从大门外拖了一大包东西进来,他一看,全是寄放在合租公寓、他正苦恼如何去取的自己的物品。佐久间确认了一遍里面的内容,一样没少,包括自己的银行卡与备用的现钞。他惊异之余,没忘了问阿部这是从哪儿来的,阿部闪烁其词,说是有人托搬家公司的车带过来的。然而,当佐久间打开手机,翻找他与小林邮件来往与聊天记录,其中似乎没提到过自己现在的所在地。毕竟,在小林背叛他后,他只回过寥寥几封邮件,内容简短,让他闭嘴,以及不要烦他。而小林最后一封邮件是前一天中午发的,老论调,“对不起”,不过之后就再无骚扰。佐久间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当发一封表示一切了结的邮件,就写道,谢了,以后就当不认识吧。没成想,小林的回复几乎诚惶诚恐,除了加了敬语、无比正式的道歉之外,甚至用上了“拜托你发发慈悲”这样的字眼,弄得他一头雾水。
“呐,阿部。”
“怎么了?”
正在换衣服、把外套挂到衣架上的阿部回过头,微笑地看着他。
“算啦,没什么。”
佐久间摇了摇头,还是把疑惑抛到了脑后。
这段时间以来,佐久间天天软磨硬泡,试图让阿部睡回自己的床,表示自己千真万确更喜欢睡沙发。但阿部跟他打太极,说着说着话题就偏了。他会打开那两只装满漫画书的抽屉,而佐久间的注意力会一下子转移。
“《史上最强弟子兼一》!”佐久间一声惊呼,立马蹲下身来,细细翻找,“你这儿不会有全套吧,那得有61卷呢......不对,等等,我们刚刚话说到哪儿了?”
“是的,61卷,全都在这儿。”
“不是,阿部,我真的不能让你这个主人继续睡沙发了,”佐久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满满当当的抽屉,扭过头来,带着一丝撒娇与恳求开了口,“更别说我还是一个在你这儿蹭吃蹭住的前辈,你叫我怎么好意思啊。算我拜托你啦,你就睡回床吧。”
“前辈在我这儿住,我很开心,一点也不冷清。”
“唉,你听我说话了吗?”佐久间知道阿部又想岔开话题,“这真的是原则性问题。实在不行,你看,你不想让我睡沙发,那我俩一起睡床上呗?”
一阵沉默。阿部亮平眨了眨眼,看看他。
佐久间心里一凛。怕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哎呀,我开个玩笑,不是看你那张单人床很宽嘛,”他挠挠后脑勺,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阿部你不喜欢跟人亲密接触,尤其是男生,我高中就知道啦。真就开个玩笑,我要不这么说,你怎么会让我睡沙发。”
可是,阿部没有回应。他似乎还在盯着自己。
“我......我错了,我就是想让你睡回床而已——”
“佐久间前辈,你从哪儿听说的我不喜欢跟你亲密接触?”自己慌乱的解释被阿部打断,“另外,让你睡床是因为你脸色不好,需要好好休息。那张床到底不够宽,我要是再挤上床,你晚上也会睡不好。”
说罢,阿部亮平就起身走出了卧室。他说过一会儿学校还有事情,于是在里屋一直发愣的佐久间,十分钟后便听见了大门一开一合的声音。
阿部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部亮平出门以后,佐久间就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屈腿坐在书柜旁,两手抱着小腿,下巴抵着膝盖,茫茫然地开始了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算不算一记直球?
不是不喜欢和他亲密接触,那不就是喜欢和自己亲密接触吗?不和自己睡一张床,是怕自己受影响睡不好,而不是反感和自己同床共枕?佐久间对自己的逻辑思考能力充满了不信任,他严重怀疑是他简单的脑回路混杂了私人感情,才得出了这么离奇的结论。是客套话吧?是客套话吗?他睁大眼睛,瞅着地板上的一条缝,把阿部亮平方才说话时的声音与神情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他没有笑,很郑重,很真诚。佐久间无法否认,在他说那段话时,他的心中久违地感到了悸动。
他猛地站起来,两手捧着脸颊,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自己,不出意外的面红耳赤。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试图安抚蹦跳得过分起劲的心脏,但毫无作用。也许我应该做几个后空翻冷静冷静,他想,但他就这样捧着红扑扑的脸庞走来走去,也没在屋子里找到足够宽阔的地方。完了,心跳要过速了。
走着走着,佐久间走到了卧室的书桌前。他漫无目的地扫视,忽然在这书桌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枚纽扣。
这枚纽扣就摆在书桌的小架子上,在正中的位置。纽扣锃亮,并没有蒙上灰尘,底下还压着一张纸。
佐久间知道随意动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他也是个懂礼节的人,但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没多想就已经伸手去取那枚纽扣。他把纽扣放在手心端详,又用食指指腹摩挲了一下纽扣的表面。
太熟悉了,这纽扣,这是他们高中制服上的标配。
隔了五年,他的记忆依旧清晰,是因为毕业典礼那日,他也曾像今日一样,将一枚纽扣紧紧握在手中许久。只不过,那时,他手心里的是自己制服上的第二枚纽扣,是他怀抱着一丝卑微的希望,等待了许久后,最终也没能送出去的纽扣。
这枚纽扣是怎么回事?是谁送给阿部的吗?
是男生,还是女生?但是女生送纽扣的很少,女生制服上的纽扣似乎也有不同。闹不清楚。
是谁呢?佐久间想到这儿,忽然嫉妒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从阿部那儿听说,他有喜欢的人或者交往的对象,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阿部身边的人也总是以“沉迷学习、无心恋爱”来形容他,说他是个与蔷薇色故事及八卦沾不上边的人。
这一定是一个他很喜欢的人吧,从来不提起,却默默地爱慕着、守护着。
佐久间感到五年前那种失落感重又袭来。
他伸出手,拿起了纽扣下的那张纸片。
“阿部,我今天带了本漫画来,你看不看?”
“看,是一本完结的那种吗?”
“对。漫画名叫《雪下的爱情感质》,作者是紀伊カンナ老师,她的画风与画功都是同类作者里顶尖的。”
“听这名字,好像是恋爱题材。”
“嗯......说是恋爱题材也没错。”
“佐久间前辈还真是喜欢恋爱少女漫呢。”
“不是,这本,有点特殊,”高三生的佐久间有些慌乱,他放慢语速,放低了声音,说,“这是本耽美漫画。就是,讲男生和男生之间的恋爱。”
阿部亮平刚接过漫画的手,闻言,有一瞬停滞。
“男生和男生吗?”
佐久间点了点头。他不敢与阿部对视。偌大的街舞活动室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得连窗外的鸟鸣声都听不见。可是,佐久间却感到自己的心跳声有如一个人在地板上拍击篮球般嘈杂。这是他的试探,是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尝试。
阿部眨了眨眼,没说什么。他乖顺地打开漫画,安安静静地从头看到了尾。而这期间,佐久间来来回回地踱步,完全静不下心。
“我看完了。”
“喔,感觉怎么样?”
“画工很厉害,与单纯的纤细不同。但是,故事本身,我个人觉得,可能不大现实。”
“啊,讲恋爱的漫画情节,肯定都会有点不现实。少女漫里修成正果的青梅竹马啦,上学快迟到时和命中注定的人撞了个满怀啦,现实中的发生概率还是太小了。”
“不是这个意思。”阿部亮平将漫画递还给他,“我的意思是,两个男生真的能谈恋爱吗?真的会像书里这样,被周围人接受甚至祝福吗?总感觉会很艰辛,会在意人们的眼光,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佐久间捧着那本画风唯美的漫画,站定了,觉得一颗心终于不再躁动。它沉下去了,朝着谷底。
良久,他点了点头,努力露出一点笑容。
“嗯,你说得对。”其实,他在强忍眼泪,“两个男生怎么能谈恋爱呢。终究还是漫画啦,漫画。”
五年后的佐久间,将纽扣下的纸翻过来。
原来这是一张不知从哪儿裁下来的局部照片。
照片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高中毕业典礼那一日,在樱花树下笑得开怀的佐久间大介。
7.
阿部亮平难得会在课上走神。
佐久间在提议两人睡一张床的那天后,就不再跟着他来学校了。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找点事做。”他笑着做了几个简单的街舞动作,“跳舞嘛,老不跳关节就会生锈。我在你们学校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舞蹈教室招助教。”
说完,他就拿着阿部给他的备用钥匙出了门。
自那以后,阿部一天能看见佐久间的时间骤然变少。佐久间回来时往往时过八九点,打个招呼,再洗漱一下,卧室的门一关,二人的交流也到此为止。
明明之前,他都整日整日地黏在自己身边,不是靠着自己的肩膀、在阳光下浅眠,就是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地阅读漫画。高一时,情窦初开、懵懵懂懂的他,曾想象过与佐久间一同生活的场景。那时他的想象力有限,躺在一张床上、手拉着手,聊只有他俩才晓得的故事,光想到这个场面,他就已经害羞得不行。而五年后,懂得了更多成年人之间亲密的举动,阿部亮平依旧没有奢求。只要佐久间在自己身边,一切足矣。佐久间开始回避他的理由,他猜得出来。一定是他刻意没有收起来、就大剌剌地摆在卧室书桌上的某样东西被佐久间发现了。那么,这是他的答复吗?
“阿部?阿部亮平?”
“啊,我在!”
他一抬头,看见授课老师正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己,周围的同学也不无惊讶地望向他。
“你没事儿吧?”
“不好意思老师,我可能感冒了,有点头疼。”
“那要好好休息呀!还有十分钟下课,要不你提前回去吧。”
“谢谢老师!”
他抱起书本,朝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快步走出了教室。
在听见佐久间说自己不喜欢和男生亲密接触,而且是“高中就知道”时,阿部就意识到,他们之间一定存在误会,而且还不止一个。
佐久间对自己的误会产生于何处?阿部飞快地在脑海里搜寻,然后想起了两件事。
第一件,发生在他高二那年。某日,他照常参加街舞部的活动,却在做一个难度较大的动作时,没控制好核心,一个趔趄撞到了台子上,腹部顺着台子锋利的边一划,直接见血。见状,部员们纷纷去找急救箱,而一向不擅奔跑的佐久间,居然一马当先地把急救箱拿了过来,他拿出纱布与碘酒,一只手托住阿部的后腰,就准备上药。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在那一刻抽离了身体。
佐久间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堪。但他笑着问,是不是自己碰到他伤口、弄疼了他,而还在回味方才的肢体接触、心脏砰砰跳的阿部,只来得及摇了摇头。
之后,佐久间把药品和工具递给了副队长,那是一位高三的学姐,她手脚麻利地给他处理好了伤口。他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站起身,觉得应该和佐久间解释一下刚才的事。可是,那天直到解散,佐久间再没和他说过话,部活后的二人谈心也暂停。部活一结束,他就跑了个没影,独留阿部不知所措。
一定和这件事有关。因为隔日佐久间的情绪又恢复了正常,阿部觉得再度提起之前的事似乎有些刻意,也就当翻篇了,谁知前辈会把这事儿记到现在。真应该解释清楚啊,他想。可一个少年的春心萌动,总是复杂而矛盾的,连他自己有时都理解不了他的言行举止;那些脱离了他惯有的逻辑与理智的,有时冲动,总是感性。
至于第二件,他拉开装漫画的底柜,从最里面取出了一本漫画。漫画的封面,描绘的是隆冬时节的画面,一片银装素裹,两男生面对面地站在一棵树前,无言地望着雪花飘落。其中一个男生手里握着一根花枝,上面星星点点着初绽的早樱。一切都很宁静。
《雪下的爱情感质》。这本高二时佐久间推荐给自己的耽美漫画,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看过的唯一一本耽美作品。在很多想念前辈的夜晚,他都会把这本漫画翻出来,一页一页地从头看到尾,然后怅然若失、同时又有些释然地躺回床上,慢慢睡去。
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两个男生真的能谈恋爱吗?他们真的会被周围人接受,得到祝福吗?总感觉会很艰辛,很在意人们的目光,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这是当时的阿部的理解。那时,男生和男生的恋爱很少提及、往往秘而不宣,也常能听到单单因为喜欢同性就被欺凌的事情。仅仅在学校,就会受到这样严重的歧视,那么进入社会以后呢?悲观的高中生阿部,不想让一直笑容灿烂、一直开开心心,同时被周围人爱着的佐久间过这样艰辛的日子,绝对不能。所以,尽管对前辈的暗示与情愫略有明白,也想回应,甚至想成为主动的一方,他终究还是努力克制,再克制,才说了这样绝情的话。
可是,时光荏苒,五年后的阿部亮平早不这样想了。
无关性别,只要是真诚深厚的爱,都无愧于任何人,也无愧于世间。人们在谈论一对情侣时,往往颠倒了顺序,他不是因为他也是男生而喜欢他,他只是因为他是佐久间这个人,而深深爱慕。只要佐久间前辈不在意,他也同样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感谢任何愿意祝福的人,但不会因为有人反对而伤心或犹豫。他的感情只会因为佐久间与他自己的存在而存在。
如果佐久间前辈有所顾虑呢?
那就保护好他,让他得到最安心的幸福。
思考到这儿,该理清楚的也理清楚了。
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佐久间前辈的心意。
阿部一向感谢自己有个好使的脑袋瓜,与随之而来、往往准确的直觉。他并不认为佐久间的回避是拒绝。也许他也在犹豫。
那就一定要主动了。他捧着那本漫画,躺到卧室的床上。一个月来,这张床已经沾染上了佐久间前辈的味道,淡淡的,但他闻得出来。于是,他抱着被子,就像把小太阳一般温暖的前辈紧紧搂在了怀中。
这是一个遍洒阳光的梦。
高二的佐久间,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即将落地时一个团身,之后安然无恙、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掌声雷动,他站在那儿,无比自豪地大笑。
高三的佐久间身着黑色的服装,第一次参加了地区个人赛。台上的男孩起初有些紧张,动作放不开,随后找对了感觉,越跳越流畅。一支舞结束,舞台边的街舞前辈们纷纷为他欢呼。
接着是毕业典礼后的佐久间。他不停地向同学们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告诉人们,毕业以后他也会继续在街舞的舞台上活跃。最终,他在早春的花影朦胧中走远。
之后,是许多碎片般的记忆。舞台上戴着兜帽、举手投足之间已褪去稚气的佐久间,挥汗如雨。汗湿透了上衣的佐久间跑到舞台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地猛喝,清澈的水流淌过了他的脖颈、他的喉结与露出的锁骨。还有视频里的佐久间,自信而总是对看不见的观众报以笑容。
成年后的阿部亮平望着这些让他心动的片段,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高中生的阿部则一路小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认真地说:
“你都告诉他,一定要都告诉他。”
会的,他在梦里一遍遍地说。
8.
“老板,来两杯生啤。”
“别,我可不想送一个醉鬼回家。”老朋友对佐久间的逞能行为嗤之以鼻,“老板,一杯生啤,再弄一杯可乐给这家伙,多谢。”
“喂,我二十三了,你让我在这儿喝可乐?”
“你那点酒量,跟小孩儿没区别。”
老板撩起后厨的帘子,把两杯饮料分别推给二人,随后无视了佐久间的大声抗议,继续做他的菜去了。
“哎,你们一个个的,”佐久间愁眉苦脸地端起玻璃杯,晃了晃,看冰块之间冒出几股细小的气泡,“我真惨,连借酒浇愁的权利都被没有。”
“你有什么愁,说来听听?”
“没有,没什么愁,开个玩笑。”
他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可乐。
“得了吧,你这张脸什么都好,就是藏不住心思。”老朋友毕竟是老朋友,认识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咱舞蹈教室每天五点就下课了,你不是留在那儿拿我的NS打游戏,就是拉我来居酒屋,不到八九点不肯走。看见那些喝闷酒的白领没?你就跟他们似的,怕老婆说自己,又说不过,就天天醉酒晚归,一个样儿。”
“什么怕老婆!”佐久间一听,差点呛着,拼命咳嗽,“你别乱说!”
“哟,还真是感情上的事儿?”
佐久间拿袖口抹了抹嘴,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反驳。
“是和那个叫小林的闹矛盾了?”
“啊?”佐久间像突然想起来还有这号人物一样,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一个多月以前的冲突与决裂,“他啊,我早跟他闹掰了。我烦恼的事跟他无关,是......另一个人。”
没成想,听见这话,老朋友倒松了口气。
“你终于和那家伙分了?哎,我说实话,你先别生气:真的可喜可贺。”他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其实那人有些传闻,我听说了都没敢告诉你。毕竟你们之前除了情侣,还有队友这一层关系,影响你们队伍状态的责任,可不好担啊。”
“传闻?什么传闻?”佐久间漫不经心地顺嘴一问。
“大概四五个月以前吧,我听圈里人说,看见小林和一个年轻女生举止亲密地从宾馆出来。有人去过他打工的便利店,说那女生好像也在那儿工作,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是恋人那种。你跟小林的关系不就告诉了两三个人吗?其他人不晓得,还说看上去很配。”老朋友苦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有安慰的意思,“我听说了,就知道你肯定被蒙在鼓里,还在当冤大头。”
“哦,这样。”佐久间听着这他隐约有所察觉,但从没深入挖掘的事儿,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四五个月以前,我估计不止,还能再往前推一推。”
“哎,你别伤心,那人不值得你难过。”朋友以为他反应平淡,是被绿傻了,忙不迭地开导,“这个小林,还有你们队长佐伯,喜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还有这事儿。怪不得后来说好的分摊房租,都让我一个人缴了。他说是父亲病了急着用钱。”
“是吧?用情不专、满口谎言的赌徒,不值得你伤心。”朋友帮他总结,“早分早好。”
“不伤心。不是,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
“不重要。而且我不仅跟小林分了,我也退队了。现在PeakDashing的事情一概与我无关,我以后也只会作为Otahop的成员活动。”
“你真退队了?从那个日本第一的队伍里?”
“什么日本第一不第一的,问题不在这儿。”佐久间拿着可乐杯转过脸来,瞪大了眼睛望着老朋友,微张着嘴停顿了许久,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你听我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五年前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但五年前你试探着要不要表白的时候,发现他不喜欢自己,于是你放弃了,一高中毕业,就分别了五年。结果呢,五年后的今天,你又和他重逢了,发现原来当时他很喜欢你,而且现在依旧喜欢,你呢,也察觉到自己心里一直没放下他,你会怎么做?”
这回愣住的是老朋友了。他皱着眉头,似乎在消化这过多的信息量。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露出一副虽然恍然大悟,但不无忧伤的表情。
“佐久间,咱不能失恋了,就去期待一个漫画里的情节。虽然我不让你喝酒,但你到底成年了,真不能再像高中时那样闹不清二次元变现的概率。冷静点,好不好?”
“什么东西啊,我认真的!你回答我,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快点!”
“那还能怎么做啊?都错过了一次,重逢还能相互爱慕,还不赶紧表白交往?”
佐久间无言以对。他伸手捂住嘴,并感觉到脸颊明显地热了起来。
对啊,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还能怎么做呢?
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佐久间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的心底是雀跃的,恨不得背上插上翅膀,立刻飞去找阿部亮平表明心迹,然后迎来他求之不得的Happy Ending。但他又对那一刻的到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他怕自己才与前任分手一个多月,就又想进入下一段感情的态度让阿部觉得轻浮。同时,他也怕自己是一时脑热,没分清楚他的喜欢,是对五年前的阿部,还是对现在的阿部。怀旧总容易引起一种对当下的错觉。如果表白交往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只是想弥补青春的遗憾,而对经受时光打磨的阿部并无悸动,那更是伤人。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徘徊,却还有这么多要考虑的事。佐久间用上了所有他从恋爱漫画中学习到的知识,紧着他可怜的脑容量一个劲地思考。
毕业后,他无疑是思念着阿部亮平的。
虽说小林对他做的事很过分,但佐久间也有一件隐瞒他的事,还曾因此心怀愧疚。那就是,当初接受小林的表白,是因为这个人的相貌与似乎很温柔的性格,让他恍惚中联想到了阿部亮平。
当然,实际交往后,他才发现小林完全不能和阿部相提并论。小林没有耐心听他讲述热爱的二次元作品,更不会为了理解他的心情去看动画与漫画,但阿部会。小林对看日出、看日落或是赏樱这种事没有兴趣,也不愿意在这样的美景中留下独属二人的记忆,而这些景色,阿部都曾安静地陪着他一同欣赏过。小林也没有他面相表现的那么温柔,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时,小林会摔门而去;至于笑容,除了最开始的蜜月期,只有在哄他,或是有外人在场才会有。而阿部的温柔是常在的,不是伪装,不是掩饰;他的笑容也从不对自己吝啬,同时永远真诚。
那他喜欢的,只是曾经的阿部亮平吗?
不,不是。佐久间听见内心如此回答。
重逢后的阿部亮平,依旧温柔爱笑,做事有条不紊而冷静,同时愿意倾听他的话语、他的心声,并且努力地理解他,照顾而包容。
与阿部同居的日子里,他总是快乐而平和的。每早醒来,当他睡眼惺忪地洗漱完毕,阿部都会把花样一天一变的早餐摆在桌上。当他跟着阿部去学校“旁听”时,阿部总会为他提前挑选各种他爱看的漫画,以做消遣。有些夜晚,他偶然醒来,发现阿部会悄悄走进卧室,轻手轻脚地帮睡相不好的自己拉上被子,之后还会安静地在旁边坐一会儿。天知道这种时候,佐久间装睡装得有多么困难;我的心跳这么快、这么响,真的不会被他听见吗?他期望他快点走,以至于自己拙劣的演技不会暴露,又希望他多留一会儿,别走了,就躺在自己身边,一直睡到天亮,多好。
阿部似乎比高中时更聪明了,他的教科书与论文佐久间一个字也看不懂。高中时,每次数学考试,他与阿部的分差还只是五六十分,换到现在,分差肯定轻松过百。但即便如此,阿部还是会认真倾听他这个笨蛋说的话。佐久间与他讲街舞比赛,街舞的一些动作,一些编舞的考量,这还算是有专业性的;别的时候,他会说,真希望漫画里的某某场景能在现实生活中发生,或是最近玩了个游戏、里面的boss真难打,以及他看上了两件风衣,但不知道该买哪一件这般的琐事。五年来,佐久间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脑袋灵光的,他们往往有个通病,就是对他人谈论日常琐事嗤之以鼻,仿佛不以学究做派探讨理工科的难题,或是政治上的大事,就是浪费生命。阿部没有这种架子,他似乎真的很喜欢与自己谈论那些有的没的小事,会认真地为其中的小小抉择出谋划策。
阿部亮平的本质并没有变。
现在的阿部,依旧是那个给予他点滴温暖、让他时不时心动的男孩。
啊,也有变的。
他变高了,变帅了,散发着属于成人的魅力。
真的好想与他紧紧拥抱,然后把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里,佐久间默默地想,然后下意识地用双手捧住了脸。真是令人害羞的想法啊。
“佐久间前辈,恭喜毕业!”
“可以请前辈把第二枚纽扣给我吗?”
“我也想要!佐久间前辈,你考虑一下我可以吗?”
“这么多人要第二枚纽扣的话,我就要第一枚吧!”
“我也想要!佐久间前辈,我一直很仰慕你,你随便给我一枚纽扣吧,拜托啦!”
佐久间把毕业证书捧在胸前,手足无措地被女生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女孩们过于热情,一句接着一句,他连作出回应的空隙都没有,只能不停地笑。
“佐久间,你小子这么受欢迎啊!”
路过的同学从女生堆里奋力挤进来,拿着一个拍立得,跟佐久间简单地拍了一张纪念合影。
“我没想到。”佐久间小声说,“吓了我一跳。”
“自从你在街舞地区比赛准优胜后,你的迷妹数量可是大大增加。你早就是话题人物了。”同学把照片洗出来,用力甩了甩,等影像浮现,“不过第二枚纽扣还是很宝贵的。你准备给谁呀?告诉一下哥们儿呗。”
“准备给谁......”
佐久间一时间有些茫然。
因为,他思念的对象并不在眼前。
此刻,阿部亮平会在哪儿呢?佐久间往高二的教室窗口看去,有些人正在里面打扫卫生,但其中并没有阿部的身影。那么,是在某处,向某个毕业的学姐表示祝贺吗?不知道阿部有没有喜欢的人,倘若有的话,那又是谁呢?
佐久间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
忽然地,他似乎看见了阿部。他就站在那儿,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之下,而且正望着自己的方向。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
“不好意思,大家能不能让我走一下?那个,我有急事......啊,纽扣我就不给人啦,抱歉抱歉!”
可是,当佐久间突破包围圈之后,再看向那个地方,已是空无一人。
学校里的樱花树在头顶盛放。一阵春风吹来,带下来许多细小的花瓣。浅色的花瓣如飘雪一般落在他的肩头,顺着他的脖子溜进衣服里,凉凉的。
他的眼眶里升腾起了一阵雾气。
于是,他最终在女生们的簇拥下走远,走出了校门。
不,不能走。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我这就来找你。你等着我。
佐久间大介在夜色中加快了步伐。
9.
“阿部,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也有话想和前辈说。你让我先说吧。”
阿部亮平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轻松地取得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佐久间前辈,我喜欢你,从高中时一直到现在,我都喜欢你,从没有变过。”
佐久间的心跳开始疯狂加速。
“我想你一定会问我那句话:我喜欢你哪里?我的回答是:我喜欢你的全部。你自信跳舞时的帅气,你充满活力地度过每一天的元气,你教导后辈时的严肃与关照后辈时的温柔,我都喜欢。高中时,我最期待的就是能与你相见,与一同度过的时光。我们二人坐在部活室里,肩并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而傍晚时分的校园慢慢变得安静;你有时会与我讲你爱看的漫画,有时你会累得睡着,直到夜幕降临,我不能再留你更久。你可能不知道,对于一直以来被人叫做书呆子,只知道学习、与数字打交道的我,你就像一束光,是旭日东升时那种唤醒一切的光。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也许至今我只会过着沉闷而孤单的生活。
“但是,我太喜欢佐久间前辈了,我的顾虑也越来越多。我有一个朋友,他仅仅因为是同性恋,就被同学们欺凌,最后书都读不下去,只能转学。由此,我明白了这个声称自己开放、包容多样性的社会,其实并没有相应的宽容。人们依旧害怕少数派,害怕异类,害怕与自己不同的存在。所以,我开始避嫌,不敢有逾矩、让人察觉到我对你心意的举动。哪怕只是我被人认为是异类,前辈也会因为是我喜欢的对象,而被卷入其中,受到伤害。所以,当前辈把那本漫画递给我,委婉地表达了你对我的感情时,我开心得几乎按捺不住,可是,比起能与你在一起,我更希望你不受到任何伤害地生活下去。胆小的我,由此说出了让自己追悔莫及的话。前辈就是因为这件事而失望,以为我不喜欢你的吧?我当时不敢看你的眼睛,我怕看久了,我就会忍不住说出真心话。对不起,那时的我不够勇敢。”
阿部停顿了一下,仿佛是为了弥补当时缺失的眼神交流,他直直地看过来,视线与佐久间的相接。这眼神太过真诚,看着看着,佐久间觉得自己会掉下泪来。
“至于让你误会我不喜欢和你亲密接触的,大概是那次你帮我上药,我却突然躲开了吧。其实,现在来解释的话,打个比方,和我不敢和你一起进浴室一个道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佐久间被这个问题打得措手不及。都是成年人,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他抓起抱枕,蒙住脸。阿部怎么回事?他怎么能脸都不红地说出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呢?
“前辈毕业以后,我一直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前辈的动向。我知道你加入了实力强劲的街舞队,并屡屡在地区比赛和全日本比赛中获奖,我也知道你由此获得了很多参加商演的机会。你最活跃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去不同的县表演。而你的每一场表演,只要没有诸如期末考这种大事,我都会到现场观看。我怕你认出我来,所以买了不少样式不同的帽子,轮换着戴。当然,舞台上的你全神贯注,享受着舞蹈本身,你无暇注意到其他。但只要能注视着你,看见你如理想中一般不断前行,我就感到无比幸福。”
“你......都来看了吗?”
佐久间没有想到,吃惊极了。
“前辈果然没有注意到呢。”阿部亮平开心地笑了,“你是天生的舞者,一上舞台,就看不见周围了。”
佐久间不知说什么好。他只能又把抱枕往上拎一拎。
“我没想到还能与你重逢。那天,我看见你脸上带着伤、身上还散发着酒气,倒在地上,我又心疼,又几乎喜极而泣。我只想立刻把你带回家保护起来。我想把我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思念与爱意都告诉你,如果一下子说出来会让你受到惊吓,那我就慢慢地说,把思念的痕迹都变作碎片,让你自己一点点地发现。我不知道如今的前辈是否会接受我的爱意,是否会允许一个开始;也许你已经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早把我忘在了脑后,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我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我相信,哪怕是来自于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的爱意,也能带给你些许鼓励。'竟然有人这样喜欢我',我希望前辈对自己的魅力更有自信。”
“所以,你放在那儿的纽扣,还有照片......”
“对,是我故意放那儿的。那是我毕业时没给出去的第二枚纽扣,下面的照片是前辈毕业典礼后我偷偷拍的。也许我内心一直在期待一次重逢,能让我把它亲手交给你,告诉你,你自始至终都在最贴近我心脏的位置。”
佐久间屏住呼吸。这直球打得太猛了,他几乎招架不住。
“所以,佐久间前辈,你喜欢我吗?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佐久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我愿意。”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接着不管不顾一般大声地喊,“我喜欢你,阿部亮平!我愿意和你交往!我愿意!”
说完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朝阿部看去。
明亮的灯光下,阿部亮平少见地愣在了那里,红了眼眶。
“哎,你、你别哭啊!”
佐久间慌了手脚,跑过去,蹲下身,伸出手来,准备帮他接眼泪。可是,阿部一开始流泪,便越哭越凶,完全失去了以往冷静的模样。
“我也很喜欢你,一直都!我喜欢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总之我就是喜欢你阿部亮平!”佐久间好不容易打好的腹稿,完全被阿部的直球打散了。他本想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理出点逻辑,到最后还是两手一抛,得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吧,只要能把心意传达到就好。
“你对我很重要很重要。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个很内向的人,是同学们会以'阴郁'形容的那种人。从初中到高一,我都独来独往,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还有许多心事,我都无从倾诉,也不想倾诉。反正会被当成怪人吧,或者被嘲笑,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是,你那么温柔,那么爱笑,又善于倾听,我不知不觉就依赖上你了。我喜欢舞蹈,喜欢动漫,喜欢谈论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我把积压在心里的故事全说给你听了。佐久间大介,就是这个模样,毫无遮掩、一丝不挂地展现给你。你包容我包容得太过分了,你去了解我喜欢的东西,给予我积极的回应。我以前的生活,就像我站在山顶,朝着山谷拼命地喊,但听不见除了回音以外的任何人声。没有人在乎我的想法。而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自山谷朝我呼喊的人。
“我意识到,和你独处的时光里,我是最放松也最感到幸福的。于是,在尽量不引起你察觉的情况下,我提出要一起去海边看日出日落,提出在春假时一起去赏樱,假装这是在二人约会。我找准每一个你有空的时机,都想和你黏在一起,哪怕只是绕着校园走一圈散散步,或者到楼顶上站一会儿,看看蓝天白云,都好,干什么都行,只要和你一起。
“在你用那种方式拒绝我之后,我虽然很难过,但没办法让自己离开你。这太难了。一直到毕业,我都依然喜欢着你,期待有漫画里的奇迹发生。所以,毕业那天,我把我的第二枚纽扣留着,一直伸着脖子到处张望,恨不得直接找到你,把纽扣硬塞到你手心。”
“我在的......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你,看着你被一群女生包围,然后就那么走远了......”
“你在你就露面呀!”佐久间看着阿部的眼角还是有眼泪不停地掉下,更加手足无措,“你干嘛躲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阿部亮平不说话。他捂住了眼睛。
“别哭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前辈现在,真的还喜欢我吗?”
“喜欢!刚才不就说了嘛,喜欢!喜欢!”佐久间急了,“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啊!现在的你,不仅一如既往地愿意倾听我的诉说,愿意理解我的内心,还更温柔体贴了,而且呀,还变得特别帅,特别让我心动。”
阿部亮平忽然停了一下动作。他垂下头,转身在自己的背包里寻找着些什么,然后闭了闭眼,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接着,他拿出了一沓打印纸,颤抖着手递给了佐久间。
“但是,如果我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过你,而你也不了解我的这一面,你知道后,还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佐久间疑惑地接过那叠纸。他感到势头正好的氛围,似乎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打断了。阿部避开他的目光,刚才的欣喜都被一种莫名的悬而未决感所取代。
他翻开这些纸,一页一页地看过去。
仿佛电视剧里侦探事务所给出的报告书一样,小林、佐伯与PeakDashing,出轨、赌博和贿赂裁判。推特截图、视频截图与line的聊天记录,应有尽有,从证据到证言,严丝合缝,揭露着佐久间所不知道的事。
“这是什么?”
佐久间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铅字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份报告书的目的。
“如小林明望不立刻停止对佐久间大介的骚扰与纠缠,或不肯交出合租公寓内佐久间的所有私物,或在日后有任何骚扰、诽谤佐久间的行为,违反以上任一,则立刻将其脚踏两条船的行为告知xxx,并以社交账号的方式公布其赌博及欠债的详细情况。
“如佐伯藤一不以'理念不合'解释佐久间退出PeakDashing的原因,而在公开或私下以'同性恋'、'恶心'等有关私人情报和具有人身攻击的内容解释,则立刻以社交账号的方式公布其赌博及欠债、个人比赛贿赂裁判造假的详细情况。又及,允许在公开解释中提及Otahop,可作为'理念不合'的理由接受。”
佐久间傻了眼。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林在与自己闹掰的第二天就停止了邮件的狂轰滥炸,又利索地交出了自己放在合租公寓的东西,甚至用敬语与自己郑重其事地道歉。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多月以来,PeakDashing没有动态,没有预想中对自己的攻击,而街舞圈里也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有关自己的不好传闻。
原来,这些糟心事,全都由阿部亮平替他妥善地解决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对如何保护自己一筹莫展、甚至放弃,等着任人诋毁的时候,阿部亮平已经悄悄地把他保护在了身后。
“前辈还记得你住到我这儿的第二天吗?”阿部亮平依旧不敢看他,“在你起床之前,我就做了一份这样的报告书。中午之前,我出去了一个半小时,就是去和小林明望谈判的。我和他说好,隔日我去取前辈你放在合租公寓里的行李。对不起,我撒谎了,不是什么搬家公司帮的忙。”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的?”
“我说了,我一直关注着你的动态。有关PeakDashing和Otahop,还有街舞圈的某些不成文的规定,稍微把猜测整合一下,用视频之类的证据佐证,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基本出来了。”
“你......”佐久间目瞪口呆。
“果然,佐久间前辈也觉得我很可怕、很卑鄙吗?”阿部亮平自嘲地笑了笑,“我猜也是。你一定想不到吧,我居然会去威胁别人。没办法,涉及到佐久间前辈的事情,我没法保持冷静。我几乎不这样,而且我这辈子绝不会对你做出类似的事。只有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完,他闭上眼睛,一副等待审判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拥抱。
阿部亮平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眼前,佐久间大介正两手抱住他的腰,把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自己的前胸。
“你自己一个劲地在那儿说啥呢。”
阿部亮平手足无措,只听得佐久间闷闷的声音传来。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大家都想隐藏好,但阿部却毫不掩饰地把这一面给我看。虽然我很惊讶,温柔的阿部居然也会有如此态度强硬的时候,但你只是为了保护我,也没有做得出格,没有像那些人一样造假与诽谤,对不对?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很少做这种事,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不如说......你这样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吧......”说着说着,佐久间的声音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他的脑袋在阿部的胸口轻轻地蹭了蹭,“你这样会让我越来越依赖你的......”
阿部亮平犹豫着伸出手,轻轻覆在了佐久间柔软的头发上。
“而且,你这样有点帅啊.......”
“什么?”佐久间这一句嘟囔阿部没太听清。
“没什么啦,夸你的。”
怀里的人抬起头,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前辈之前说的,还算数吗?就是......喜欢,交往......?”
“肯定算数啊!”佐久间跳起来,在他面前站定,张开手臂,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就交往嘛,理所应当的事。”
幸福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也许,从这一刻起,他将一直体味到吧。
阿部亮平站起身,一把将佐久间大介揽入怀中。
“你不把纽扣给我吗?”
佐久间坐在床上,晃着两条腿,满脸调侃的笑意。
阿部转身,拿起那颗他时常擦拭清洗、一直等待送出去的纽扣,郑重其事地放到佐久间的手心里。
“那佐久间前辈的纽扣呢?是不是也该给我?”
“我那枚纽扣放在老家了,等下次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再把它给你。”佐久间欣喜地捏着那枚纽扣,放在灯下仔细地端详,“还有,喊我名字啦,都交往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人就朝自己俯下身来。
两人的嘴唇轻轻碰到一起,一触即分。
“那感觉怎么样呢,大介?”
佐久间望着搞突然袭击的恋人,脸红了个透。
“就这?”他一把抱住阿部,一起滚到床上,两人脸对脸,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鼻息,“还是我来吧,你学着点。”
佐久间咽了口唾沫,假装很有余裕地凑上去,轻轻咬住了阿部柔软的嘴唇,随后就伸出舌头,探进去了舌尖。
可是,随后他的脑袋就被一把搂住。阿部亮平用力地回应着他的亲吻,随后伸入舌头,在他的嘴里热情地探索,令他招架不住。
怎么他又变成了被动的一方啊.......
但是很快,佐久间就沉沦其中。他最后一个清楚的念头是:今晚终于能两人同床共枕了吧。之后,便再无余力思考其他。
10.
“老板,来两杯生啤!”
“说了不可能给你酒,嚷嚷啥呢。”
“今天我可是带了家属来!”佐久间大声而自豪地介绍,“哪,我家亮平,帅不帅!”
老板停下手中的活,打量了一下坐在旁边,十分得体地微笑着的阿部。
“帅,”他动作麻利地倒好两杯生啤,推过来,“一看就是个好孩子,跟你不一样。”
佐久间接过酒,对老板发出了又一次的抗议。
阿部抿了一口生啤。虽然他表面上很淡然,但其实在听到“我家的亮平”时,他的心就开始快乐地唱起一首有关春天的歌。
“老板真是的,天天埋汰我。”
佐久间抱怨完,转过脑袋,用湿润的大眼睛望着阿部。
“你稍等一下。”
佐久间从左胸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纽扣,然后,只听得“啵”的一声,纽扣入水,激起许多细小的气泡;它晃晃悠悠地落到了瓶底。接着,佐久间朝阿部比了一个手势,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喝酒。兴许是许久没有如此酣畅而幸福的时刻,这回他喝得很是豪迈。过了一会儿,玻璃杯中的酒还剩下三分之一,他便把杯子控制在一个倾斜的角度,用舌头把纽扣勾了出来,轻轻地用牙齿咬住边缘,将纽扣叼住。
他转过头,感到酒劲已经起来了。微醺之间,他手撑着脑袋,以这样的姿势望着阿部亮平。
随后,他用手指轻轻取下纽扣,又凑到阿部的耳边。
“纽扣,我就正式收下啦,”佐久间低声说,他感到手脚与脸颊都慢慢地热了起来,“一会儿我要是醉过去,你可得好好负责啊,亮平。”
一阵夜风打门口吹入,将二人的悄声细语融化其中。
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两个青年终于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崭新故事。
全文完
2022/4/3
【あべさく/absk】因為穿裙子所以被吻了
▷ 分享宇都美慶子的單曲《ホールド・オン・ベイビー》
簡單一寫送給我寶小准。
阿部亮平抱著他的功課和課本前往圖書館的途中,在教學樓拐角處隱隱聽到了一些爭執聲。
“翔太、不可以⋯⋯”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都穿成這樣了。”
那把拒絕的聲音有點耳熟,只是路過的阿部亮平在階梯旁看到了校內知名動漫宅佐久間大介與知名不良渡辺翔太。此時渡辺翔太單手插兜,以阻攔的姿勢將佐久間大介逼在角落裡,佐久間大介戴著淺金色假髮,頭頂扣著深紫色的貝雷帽,兩條髮辮各系著一個花瓣骨架,身上是白色泡泡袖襯衣、黃色領結、合身的束腰以及處...
▷ 分享宇都美慶子的單曲《ホールド・オン・ベイビー》
簡單一寫送給我寶小准。
阿部亮平抱著他的功課和課本前往圖書館的途中,在教學樓拐角處隱隱聽到了一些爭執聲。
“翔太、不可以⋯⋯”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都穿成這樣了。”
那把拒絕的聲音有點耳熟,只是路過的阿部亮平在階梯旁看到了校內知名動漫宅佐久間大介與知名不良渡辺翔太。此時渡辺翔太單手插兜,以阻攔的姿勢將佐久間大介逼在角落裡,佐久間大介戴著淺金色假髮,頭頂扣著深紫色的貝雷帽,兩條髮辮各系著一個花瓣骨架,身上是白色泡泡袖襯衣、黃色領結、合身的束腰以及處理出褶皺的黃色下裙。
阿部亮平雖然不認得黃髮的角色,但他認得佐久間大介,佐久間大介在學校的各個活動上都很活躍。無論是學園祭或是運動會(佐久間擔當啦啦隊),無論是COSPLAY或是WOTA藝,許多活動佐久間都能樂在其中。阿部亮平雖然專注學習,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呆子,他越過渡辺翔太的肩膀同佐久間大介視線交匯,那一刻他彷彿看見了狗狗搖著尾巴用水汪汪的眼睛向他求救。
“那個,渡辺前輩,佐久間他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
沒忍住開口打斷他們,阿部亮平衝動過後有一瞬的後悔,卻在看到佐久間揪緊裙邊泛著紅色的指節後徹底將對前輩的顧慮拋之腦後,往前走兩步插入兩人中間,以身高的優勢將渡辺翔太和佐久間大介的視線阻隔開。渡辺翔太微微抬眼看他,阿部亮平也不回避他的眼神,最後是渡辺翔太不耐煩地嘖舌,卻也沒再說什麼,轉身揮一揮手。
“那下次再說,佐久間。”
“如果被脅迫做不好的事情,應該要及時告訴老師。”
阿部亮平轉過身來,神色嚴肅地看著面前裝扮成金髮少女的男生。佐久間因身高差微微仰頭看他,瞳仁又黑又亮,像是剛才採摘下帶著露水的巨峰葡萄。一絲假髮凌亂地搭在佐久間的睫毛上,阿部亮平忍不住伸手拿開那縷髮絲,就見到佐久間大大地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非常感謝你!阿部醬!”
對佐久間自然而然的熟稔感到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學校內首屈一指的交際花是有點本事,出於良好的家教阿部亮平也笑著對他說“沒關係”,低頭的時候看到他被束腰縛出弧線的腰,心跳似乎停了一瞬,指尖用了點力氣抵住懷中的書脊想要轉身離開,卻被佐久間追著說“阿部醬幫了佐久間,佐久間一定要好好感謝阿部醬啦”,把阿部亮平帶到了平時都占不到的圖書館一等座(有插座和飲水機且不用受陽光暴曬的好位置)。
自那以後佐久間大介經常會跟著阿部亮平到圖書館學習。佐久間的說法是希望能夠跟阿部亮平請教功課,但在阿部亮平足夠充分地解釋完題目之後就看見佐久間眼睛一眨一眨,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剛剛的數學公式和阿拉伯數字看起來是一個也沒能進到他腦袋之中。阿部亮平唯有嘆氣,又再一次重新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身邊是歪著腦袋認真聽講的粉毛小狗。
今天也是跟佐久間約在了圖書館,快到門口的時候阿部亮平發現見不到平日裡特別顯眼的那一朵粉色棉花糖,走近了才發現今天的佐久間戴著棕色的的柔順假髮,身穿淡粉色連衣裙,斜挎著一個毛茸茸的玩偶包,對著阿部亮平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開口是輕輕柔柔的聲音。
“阿部君,今天也請多指教啦。”
在佐久間請教今天的題目時,他湊到阿部亮平身邊,兩個人肩頭抵在一起,阿部亮平看著佐久間輕輕挽起耳側的鬢髮,露出小而圓潤的耳朵,面上的痣也因假髮不再阻擋而變得明顯。佐久間這樣看似乎完全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了,他們腦袋挨得很近,佐久間的香味一直若隱若現地在鼻尖繞,阿部亮平的講解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在佐久間感到疑惑望向他的時候,阿部亮平精準地湊過去吻了他臉頰的痣。
佐久間沒躲開,反倒是阿部亮平的嘴唇接觸到佐久間臉頰的溫度時驚覺自己的做法有多失禮。正要退開距離道歉,就被佐久間牽住手,力道挺緊的,於是阿部亮平有一瞬的猶豫,這一瞬他被佐久間大介吻住雙唇。
“看來佐久間這次的女裝很成功啊!”
佐久間笑著小小聲說,阿部亮平被吻得有些愣怔,他似乎應該認同佐久間的說法,又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
“不是因為像女孩子才親佐久間的。”
說出來了。
阿部亮平感到人生的軌道似乎在此刻發生轉彎。他将佐久間泛紅的指尖握在手裡,十指交扣,另一隻手像初次見面時那樣幫他捋好有些凌亂的頭髮,一邊露出和煦如窗外春風的笑容。
“我很清楚地知道佐久間是男孩子,但因為我喜歡佐久間,所以親了你。當然,佐久間的女裝也是真的很漂亮哦,我也很喜歡。”
𝒇𝒊𝒏.
🪄彩蛋
交際王佐久間和高材生阿部亮平的接吻照在學校論壇內發布出來後,帖子被頂上第一三天三夜。此時渡辺翔太舉著停留在帖子頁面討論裡的手機一臉不爽地站在佐久間大介面前。
“這是在幹嘛呢?佐久間,談個戀愛要告訴全世界?”
“翔太不明白的,每次和阿部醬一起走的時候我都能看到偷看他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他專注學習的話,不知道要被哪個女孩子捷足先登了!所以要讓大家都知道阿部醬是我一個人的——”
“你這傢伙心機真是可怕,還讓我幫你演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人家不會還被你騙得團團轉吧。我看阿部亮平的樣子不會是單純的小白兔⋯⋯”
“多謝渡辺前輩對我的誇獎。”
帶著笑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旁響起,渡辺和佐久間同時被驚得脖子一縮,阿部亮平端端正正地保持著禮儀微笑看他們兩個,下一秒他牽住佐久間的手。
“抱歉給前輩帶來麻煩了,我先借走一下這個人。我認為有必要向佐久間前輩學習一下讓我上鉤的小心機了。”
語氣挺平靜的,但似乎聽起來話裡有話。阿部亮平微微點頭就帶著佐久間走了,無視掉佐久間求救眼神的渡辺翔太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早就提醒過他別把自己玩進去了,誰要救他。
各位因为剧版入黑花或者因为剧版写黑花的老师,能不能麻烦打剧版黑花tag,我看诸位剧版瓶邪tag打的挺好的,黑花麻烦也顺手打一下吧,书剧分离黑花也一样啊,书剧真的是四个人,也有很多很雷的小伙伴,谢谢了谢谢了,在这里给各位老师磕头了砰砰砰
剧版来的朋友真心想吃黑花特别欢迎,原著二人出场部分我的合集里有,详细版可以看@夏姬八取 老师的整理,冒昧艾特一下老师给各位指路,别再把书剧混为一谈了
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说这话,因为自己也写文可能会显得我酸鸡……但是真的不想看到一起玩的老师和读者们因为这种事走掉,本来就流浪同人了,希望大家磕cp能磕的开心点
各位因为剧版入黑花或者因为剧版写黑花的老师,能不能麻烦打剧版黑花tag,我看诸位剧版瓶邪tag打的挺好的,黑花麻烦也顺手打一下吧,书剧分离黑花也一样啊,书剧真的是四个人,也有很多很雷的小伙伴,谢谢了谢谢了,在这里给各位老师磕头了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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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黑花原创同人歌《先生和那个人》
念白版:网易云
视频:B站
纯歌版:QQ音乐
作词/策划:花生
作曲:锦年Twinkle
演唱:南风ZJN
和声编唱:SHO丸子
编曲:粮油屋
后期:-漫A漫-
封面原画: @渺萤🌻
封面题字:朵状方形
封面排版:丘弎
黑瞎子CV:唱油条
解语花CV:栀夏洋司
念白出处:南派三叔《盗墓笔记·千面1》
【歌曲开放翻唱及其它黑花相关非商创作用途】
【不开放同人文改编及同人文文案使用】(超龄除外(?)
——...
《盗墓笔记》黑花原创同人歌《先生和那个人》
念白版:网易云
视频:B站
纯歌版:QQ音乐
作词/策划:花生
作曲:锦年Twinkle
演唱:南风ZJN
和声编唱:SHO丸子
编曲:粮油屋
后期:-漫A漫-
封面原画: @渺萤🌻
封面题字:朵状方形
封面排版:丘弎
黑瞎子CV:唱油条
解语花CV:栀夏洋司
念白出处:南派三叔《盗墓笔记·千面1》
【歌曲开放翻唱及其它黑花相关非商创作用途】
【不开放同人文改编及同人文文案使用】(超龄除外(?)
——
磕了这么多年,其实也写过词。但是真正意义上自己满意的也只有这一首,staff都是合作了很多次的老朋友,也愿意听我叨叨,非常开心。
写词的时候是突然脑补了这样一个场景:很多年过去,解雨臣老去辞世,世界上只剩下不老不死的黑瞎子。有天晚上在漆黑的桌前他拿出一瓶冰啤酒,打开的一瞬间听到声响,下意识想敷衍一句“是苏打水”,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已经很久不在了。他原以为在花去世后他已经不会痛,那一瞬间才醒悟到原来还是会痛的,也问上天:为什么偏偏自己才有长生。
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策非商原创啦(主要是太花钱)磕了很多CP,黑花在我这里一直都最特殊。
感谢 @除了超龄一无所有 和群里的几个小朋友帮我听CV的音(我真的听到选择困难)
满了自己一个心愿,唯一可惜的是本来想7月5号发的(你在第五本我在第七本)结果拖了拖就=L=……。
喜欢的话就多去网易云评论下歌曲=3=!非常感谢!
[盗墓笔记][黑花]先生和那个人
策划/作词:花生
作曲:锦年Twinkle
编曲:粮油屋
演唱:南风ZJN
和声编唱:SHO丸子
歌曲后期:漫漫
解语花CV:栀夏洋司
黑瞎子CV:唱油条
题字:朵状方形
原画:渺萤
封面:丘弎
黑:下金蛋的鹅和脑子里结钻石的人,你喜欢哪个?
无意间听起幼稚挑衅发问
可能太久了你已忘记你也曾
被年轻人的温柔所围困
仿佛时间停在 阳光倾泄的院门①
那个人仍一盏茶一局棋纵横 一段戏轻哼②
像从未受伤痕
你回忆起的是他哪一种人生
笑着擦净刀柄与掌心的血痕
闲谈般将彼此天长地久叩问
轻唤一句“先生”③
别怕黑暗别怕互相取暖的体温
津津乐道良好教养失了分寸
何时起他身边人凡事向你询问③
连你真实的名字都已被世人 忘记怎样发声④
他还惦记每份琐事 将神性剥落
小心封存⑤
—间—
他终在时光长河变成传闻
如雷贯耳的名字石碑上扎根
却说自己 已经足够幸运
反正满身伤痕 何必再多一层
似你执意给荒原沙海中野花 再分一缕神
互笑称一句 相似艺术家的天分
心脏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会疼
回忆在哪个瞬间终于被停顿
也不去问上天为何世间有人
偏偏拥有长生
毕竟抱过光明 也已看够了一生⑥
谁教会他的愉悦要笑得大声
告诉他哭泣可以仅仅是因为疼
再惨的人也有资格在乐观沉沦⑦
又是谁教会你 毫无保留信任⑧
更需要你这样的那个人⑨
—间—
黑暗中坠落下了光明的一瞬
那一瞬你终于从洪荒外的神
转身走入岁月间烟火与红尘
做回平凡的人⑩
可旁人以为的 举手之劳一部分
其实是无人知晓的奋不顾身⑪
是某天突然发现开啤酒的一瞬⑫
无关痛痒小谎已没必要再出声
你才知道此生
原来他离开后也还有痛的可能
花:人世间有这样的好事么?
黑:神仙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又多了一道伤痕
—终—
*念白出处:南派三叔《千面》
①午后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让一切都有了暖意。解雨臣开始回忆起,11年前的那个午后,黑瞎子走进他们大院时候的情景。《沙海》
②这么多年了,解雨臣一个人,背靠着时刻会吞噬掉他们的庞然大物,谈笑风生的在这里喝茶,插花,练戏,画画。《沙海》
③“东家,您自己来?要不要给先生打个电话?”“没事,我能应付。”《盗墓笔记》
④这黑眼镜是个旗人,名字我不清楚,道上都叫他黑瞎子。《盗墓笔记》
⑤解雨臣寄来关于黑瞎子的一些真实但是细琐的资料,吴邪在阅读的时候,感觉到一个人神性的缓慢消失。《沙海》
⑥“黑瞎子的眼睛还有救么”“看够了,无所谓”(访谈);即使是抗拒光明的人,也有一天会拥抱光明。《重启》
⑦活下来这件事对于解语花来说,不需要别人去教他。但是如何愉悦的去生活,如何放纵自己,如何表现自己的软弱这些部分,黑瞎子会教他的。
⑧“黑眼镜为什么那么相信解语花?”“解语花说到的都做到了。”(访谈)
⑨黑瞎子心里明白,在他心里有比眼睛更重要的人。那个人,其实更需要他现在这个样子。《千面》
⑩“姓张的都是不会痛的,我不管怎么样,还是会痛一痛的。”《沙海》
⑪“进那个地方救人,就是换人命,解家的人已经去了”《重启》
⑫“年纪一大把了,不痛风么?”“是苏打水。”《千面》
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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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花新春接龙】恋爱愿望寄托给猫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黑鸦】
花少北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团光漂浮在自己面前,系统音似的开口:“你被选为我们这个季度的幸运用户,我们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这个像是诈骗短信一样的文体激起了他吐槽的欲望,然后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那个光团只需要他动口回答,不让他做其他行为。
“那我要走出自闭。”花少北没多想,即答。
光团没想到他提出的这个愿望这么清纯不做作,一时忽明忽暗,绕着人看了两圈。“我们之前的幸运用户提出的要求都是大一点的,像一夜暴富啊、一键变美啊,你可以对我们的系统期望大一点,许个稍微远大一点的愿望。”...
【黑鸦】
花少北做了个梦。
他梦见一团光漂浮在自己面前,系统音似的开口:“你被选为我们这个季度的幸运用户,我们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这个像是诈骗短信一样的文体激起了他吐槽的欲望,然后他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那个光团只需要他动口回答,不让他做其他行为。
“那我要走出自闭。”花少北没多想,即答。
光团没想到他提出的这个愿望这么清纯不做作,一时忽明忽暗,绕着人看了两圈。“我们之前的幸运用户提出的要求都是大一点的,像一夜暴富啊、一键变美啊,你可以对我们的系统期望大一点,许个稍微远大一点的愿望。”
“但我就是想走出自闭。”
一时两人相对无语。然后花少北就醒了。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简单活动了一下身子,能动,他的确是醒了。只有床绑架着他不让起身,其他一切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但那个梦难得的让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像自己真的在现实里亲身经历过了一样。
他摸来手机,随手翻了个联系人就把电话拨了出去。对面倒是没怎么矜持,没多久就把电话接通了。只是花少北脑子和嘴一样空白,对面喂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早上好,今天天气真好。然后两个人之间开始了像他梦境里一样尴尬的沉默。
“刚醒?现在已经下午了,而且雨刚停。”对面老实说。
花少北以一通电话证明他还没走出自闭,又想真的以为做个梦就能走出自闭还去实践检验的自己就是个傻逼。花生米适时跳到了他的床上,一脚一脚隔着被子从他身上踩了过去。花少北虽然感觉有被压迫到,还是伸手把花生米一整个给抱了过来。
金吉拉朝他打了个哈欠,满脸都写着“你是傻子”四个字。但他没顾及这些,把脸埋进花生米的毛里重重吸了一口,才感觉勉强找回了自己的神智。
但他再度抬头的时候,就看见花生米头顶上飘着一个进度条似的玩意儿。那进度条趋近于满,但依旧残留着一些空位,像极了下载时的百分之九十九。
花少北一时间以为自己吸猫吸得神智不清了。再怎么睁眼闭眼再睁眼,那个进度条就挂在那里,不来也不去。但偏偏伸手又摸不着,手频频往人家猫脑袋顶上探的动作在花生米的角度看来他就是个手上没吃的还要逗他玩的混账男人。
【良辰富椿】
浑身雪白的猫咪一口咬上男人晃动的手,像撕咬逗猫棒一样用爪子剥下,指尖传来的疼痛让他醒悟自己此刻已经在现实生活中。
“嘶…花生米!疼死了别咬了!”花少北跟往常一样抱怨着抽出手指,只是那个如同3D影像一般的进度条上面显示出了数字,趁他还没看清便快速而敏捷的往前跳动了一格。
明晃晃的90/100在淡绿色的进度条上出现了几秒,又在眼前慢慢消失直至透明,男人迷茫的举起已经印上粉红牙龈的手指又在上头晃了晃,确认刚刚自己不是错觉之后在猫咪试图咬下第二口之前及时收回了手指。
花少北的三观有些崩塌,整理了目前的思绪后发现,说话可能可以增加进度条。他试图的跟花生米再说几句,虽然此刻对着猫说话要是被外人看到,反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
他拉好床头的窗帘,清了清嗓子对着猫咪重新开口。
“你看看我花生米。”
“让你看着我!”
“你知道你头上有进度条吗。”
猫咪慵懒的张开四肢,在床边伸了个懒腰,像没听见他声音似的晃动着大尾巴,从床的一头跳到另一头,眯上湖蓝的漂亮眸子,看起来昏昏欲睡。被无视的男人并没有生气,他屏息凝神了几秒,头上的进度条倒是一点没变。
怎么貌似又不涨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还没想出所以然,肚子便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要知道吃饭三碗,闲事勿管,说不定全是因为自己饿昏了头。虽说花少北滑动着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看着眼前看着图片就能想象到味道,不过花先生还是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说。
手机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欢快的震动起来,刺耳铃声激起花少北的神经,看见备注的瞬间却更紧张了,明晃晃的“KB”两字在屏幕上忽明忽暗。花少北瞬间犯病,丢下手机试图等对方自己挂断。
吓到人的同时也叫醒了猫,白色毛球从身边一跃而过,踩着自己的身子便钻入床底。
花生米的动作快的飞速,带起的微风掀开窗帘一角,外头的屋檐还在滴水,昏暗的像碗倒翻的芝麻糊。
花少北心想着对不起啊吵到你睡觉了,僵硬的转身盯着黑色方块,对方好像却是挂断了,房间又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花少北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眼前是已经接通开始通话的数字开始计时。
怎么接通了啊!只是被猫踩了一下而已!这手机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花少北内心咆哮成超声波,表情像是吃了猫屎,他无可奈何只得将手机放到耳边,愉悦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喂,北子哥,你终于接我电话啦!”
对面的男音十分熟悉,带着软糯的福州口音,从花少北的耳廓里传入神经。
这还真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但是已经接通的电话直接挂断也不好,难不成跟KB说,不是我接的,是我的猫接的吗。
他还真的是说的,换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真的啊!你他妈的别笑了!我要挂电话了!”花少北蹙起眉头,并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
“别别别,先别,出来吗?我在你家楼下。”
【酸奶】
“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到你家来帮你拍个视频啊。这不,昨天发信息也没回,我今天就直接过来了。”
“哦,对。”
“北子哥,你别光顾着对不对,能不能下来接接我,我在下面吹冷风吹的那叫一个难受。”
“好,我就下来。”
花少北挂完电话,整个人还是有点懵圈状态。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想自家猫头上为什么会有类似于加载游戏的进度条和那个奇怪的梦境,他也没顾上换睡衣,就直接下去接KB了。
KB一看花少北这懵圈的模样,心里想着这人可真可爱,连拖鞋都没换就下来接他了,嘴上还是不饶人:“北子哥,你上辈子是个蜗牛吧,这么慢,我要是明天感冒了我就赖你。”
“蜗牛总比豹子好。”花少北嘴里嘟嘟囔囔着。
到了花少北的家,KB很自觉地开始了撸猫,虽然说撸猫的过程并不是那么愉快。KB心想:花生米真是随了他主人,大喊大叫的,只会对亲近的人露出最真实最柔软的一面。
“哎哎哎,真的是,你怎么就开始摸我家花生米了?”
“北子哥,我刚刚吹了那么久的风,上来先撸撸花生米休息休息也不行吗,我懂了,你这个残忍的渣男。”
“哎不是,我怎么就成渣男了,KB你给我说清楚!”
“那你就是无情的老板,压榨员工。”
花少北正想跟KB争论这个话题,却发现自家猫头上的进度条又移动到了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地方。
“KB,你快看花生米的脑袋!”
“脑袋,脑袋上没什么啊,怎么了,花生米怎么了?”
“没事没事。”花少北心里暗暗下了结论:花生米脑袋上的像进度条的东西应该只有自己能看到,而且和那个梦境有着联系。
“北子哥,你想拍什么视频啊?”
“我还没想好。”
“要不我们拍花生米吧,花生米这么好看,肯定很上镜。”
“好,拍花生米。”花少北口头上应着,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长生】
还没等花少北把这迷幻到可以投稿到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事情想明白,这头又出事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然后有什么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哦,还伴随着KB的惨叫声。
花少北闻声转身一看,好家伙,KB全身上下充斥着猫粮,只有手里紧紧抱着的相机免逃一难,花生米蹲在冰箱顶上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乍一看还有几分高贵的王的意思,如果忽略掉它头顶上那绿晃晃的进度条的话。
妈的。KB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傻逼。
花少北走到KB身边蹲下来咬牙切齿地开喷“妈的你怎么又惹事了。老子新买的猫粮!好几百呢!专门买来拍视频的!”
“草老子也不想啊老子在弄相机呢花生米就过来想咬我老子难道不躲吗我一躲手一滑就掉了撒了一地我一不小心还踩到滑倒了你不心疼我还他妈骂我你是人吗?!”
KB真的很委屈,这真的不怪他,都被气的语无伦次了。但是那又怎样?他还是傻逼。
花少北当然知道自家猫多能闹腾,只是一看到这人就想骂两句,仿佛是这人自带的buff,连自己这么自闭一人也能忍不住开口。
提起自闭花少北又忍不住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下意识又看了几眼冰箱上的花生米,进度条又往前了一点。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刚刚到底做啥了?
这进度条KB看不到,那应该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得到,换个意思也就是说这个进度条很有可能是和自己有什么关联的,到底是什么呢。
花少北看着面前这个今天唯一一个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陷入了沉思。
这个人还在努力清理着“犯罪现场”,一边清理还要一边絮絮叨叨教育着花生米什么“以后不能这样了”“男孩子这样没有人喜欢的 我们家白粿不可能跟你的”跟个老大爷一样。
真他娘的话多,我一自闭症冠军居然还没被这傻逼烦死,可真是个奇迹。花少北这样想。
【盐骨】
“你说谁没人喜欢呢,我就乐意我们家花生米这样。”花少北一边说着一边绕过满地的猫粮,拿起放在一旁的相机,生怕又给KB摔了。
“呜——你们都欺负我——”花少北没有理会KB的哀嚎,自顾自地摆弄起相机。
切换到拍照模式,花少北举起相机对着周围环顾了半圈。洗手池,冰箱,花生米,KB…镜头对准正在打扫地面的KB,逐渐聚焦在他的侧脸。
花少北又开始思索起那个进度条的事情,难不成和那个梦有关?那我许愿走出自闭,意思就是要和别人多接触?放在快门上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按了下去。
“北子哥?发什么呆呢,我弄好了。”KB凑到花少北面前,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精力旺盛的样子。“我刚刚想到一个主意…”
咕——肚子又开始抗议了起来,花少北能感到它正在抽搐。
“哇,北子哥你不会还没吃东西吧?这都下午了!”
“没有…我刚醒。”
“你早说啊!我在楼下给你买点吃的。快快快快去换衣服,出去吃东西去!”KB一把夺过花少北手里的相机,不由分说地把人推进了房间里。
“你是真的猪,这都几点了才起床!肚子饿坏了怎么办!”KB看着正在系鞋带的花少北,又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叨叨。
花少北站起身,忽然想起花生米头上的进度条。他跑进厨房,看到花生米依旧蹲在冰箱顶上,而那个绿色的进度条已经退到百分之七十左右了。
“我能带上花生米不?”花少北抱着花生米走到门口,KB一脸疑惑:“你带花生米干啥?”
“我就是想带上。”
“行行行,那你抱好点,绑上绳子……那我把相机也带上吧,我本来是想到拍一个你和花生米的一天,既然现在把花生米带出去了,也不是不可以拍。”
“可是现在都下午了,哪来的一天。”
“你还好意思说!”
【路何远】
花少北拉开拉链,捞起戴上猫绳摇头晃脑试图挣脱的不安分的花生米,努力让羽绒服避开米子哥的魔爪,把它装进猫包。
拉链拉上以后终于不见了进度条。
花少北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看不见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但是真的很让人在意啊。
这么想着,把猫包递给KB,从KB手里接过相机。
宽敞的电梯里没有人,KB爱猫心切地把猫包举到眼前,隔着小窗逗弄花生米。花少北打开相机拍摄,一边忍不住吐槽“臭KB这究竟是谁的猫啊”一边对准他们。
……从小窗里看到的花生米头上的进度条依旧那么阴魂不散。
突然那位花姓男子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相机摔了。KB眼疾手快地抓住,扶好。机器猛地失焦,缓了两秒又重新对准。
“咋了北子哥,帕金森啊?”KB把包转了一个角度,小窗对准镜头,“这相机可比猫粮贵多了,你猫粮舍不得摔,相机倒是舍得啊,强的哦,是不是啊花生米。”把猫包重新抱好。
妈的他是真的欠揍,每次他开口说话我都想把这崽种的头给打掉。
嘴先于自闭大脑运作起来,花少北回怼:“是啊你不帕金森你来拍,摔坏了你赔。”又把相机递过去,一把把猫包抢回来,动作太大导致里面的花生米发出一声怒虎咆哮。花少北拍拍包表示安慰,借机蹭掉手心的汗。
他刚刚好像眼花从相机屏幕里看见了绿色的进度条退到65的位置,再次对焦时又不见了。
电梯门打开,KB自如地和门前准备进来的邻居打了个招呼。花少北笑着点了一下头,快步逃出电梯。花生米发出不满的喵呜。
确认电梯门关上,花少北才又自如起来,睁大眼睛从小窗往里看,不知道为什么进度条好像又没减少,貌似还增加到了80,可能因为室外昏暗,颜色看起来比先前更绿了点,总觉得下一秒还会变化。花生米被盯烦了,满脸嫌弃地背过脑袋不看他。
走出小区一段路,花少北迅速开启了自闭模式。
“我们现在已经出门啦,天气原因光线不太好,但是没关系能看见就好。”KB欢快的声音窜进花少北的耳朵,花少北抬头看见镜头往自己这边侧了侧,反应了两秒,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把装着花生米的包往上提了提,眼神直视镜头半秒后开始疯狂飘忽。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视频主题似乎变成了“奶音话痨和透明自闭儿童与万里挑一暴躁金吉拉的一天”。
KB说个没完,花少北尴尬得头皮发麻,只能尽力傻笑。
“……”听KB从花生米凶恶无比说到帮帮乖乖巧巧再说到白粿打完帮帮还撒娇甚至开始乱说胡扯的时候,花少北扯了一下嘴角,想打断但还是被尬住了。
他妈的,太他妈尴尬了。我现在不太饿了而且家里有上次没吃完的火鸡面…我能回去了不。
【丞子】
“KB,要不我们回去吧,家里还有火鸡面没吃完。”花少北轻轻扯住KB衣角,小声说道。
“北子哥,我们都出来了,走啦走啦。”KB说道。
花少北低头看了花生米,看见花生米头上的进度条没有丝毫变化,脑子里思索着那个莫名其妙的梦,不禁出了神,连前面将要撞上别人他也没有注意到。
“诶,北子哥小心,”KB边说着,一手将花少北拉到自己身旁,花生米似乎被这句大的动静吓到了,不满的发出喵呜声,还怨恨的盯着花少北。“看把我们米子哥都整不开心了,是不是呀,花生米?”
两人顺便在外面吃完了晚饭,走在回花少北家的路上,花少北一手拿着猫包,另一只手玩着手机,KB望着身旁的人,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跟KB分开了以后,花少北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回想着最近的种种,顷刻便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又梦到了那个奇怪的光团,还是那系统音说道:“我也就不妄想着你能靠自己走出自闭了,你要不找个你最信任的人让他帮你走出自闭?”
花少北醒来时发现已经早上8点多了,“最信任的人”花少北的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这系统TM的不是坑爹的吧。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摸到了枕头底下的手机,翻看着自己的通讯录,划到KB时停下了。
“最信任的人?要不赌一把?”花少北心想,便拨打了KB的电话。对面那头的人迅速就接了。
“喂,北子哥,啥事啊?”KB带有浓重的鼻音说着,花少北心想:这小子估计还没起床呢,接电话速度到还挺快的。
“今晚一起直播打吃鸡吗?”花少北问道。
“嗯,可以啊,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KB充满不解的问道。
“嗯,不行吗?你再继续睡会儿吧,挂了啊。”花少北没等电话那头的KB回复,就飞速的把电话挂断,心想着真TM的尴尬。
花少北将花生米一把捞过,狠狠地吸了几口,抬眼时却看到花生米头上的进度条退到了70的位置上,他充满了疑问。
“算了,晚上还要和KB直播呢。”
【啾九】
又一个在聒噪施工声吵闹下醒来的不愉快下午,不清楚是电钻还是什么的高分贝器械不眠不休扰乱人的睡眠,本人形容,简直像“打我一拳”。不过幸好,今天没有无法行动的梦和推销员样的傻逼光团。
吃什么?洗漱完毕花少北再一次打开app。外卖,还是外卖,好烦啊。
有时也会思念妈妈简单却合口的饭菜,也会幻想恋人精心准备的便当,更期待兄弟们相聚的宴席。可又如何?现在的他,不配,无法享受这些快乐,每个层面。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所谓“幸运用户”机会在梦中降临,他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走出自闭”,他太想体会被爱,被珍视,以为自己孤独的原因就只在于懦弱又内向的性格。其实呀,清楚的很,自闭只是他这个中二期没过的大小孩用以保护自己的幌子。事实上,他懒得结交新朋友,他不会拉近关系,他人际交往零分。他是个别扭的勇者,不够坚强却一个人踏上旅途,披着荆棘,又强求来个人拥抱他。
挺矛盾的,对吧?人嘛,没办法。
无意识翻了半天手机,最终还是打算把火鸡面泡了吃掉。于是懒洋洋支起身子,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向厨房。
第一口送进去,花少北被辣得说不出话,连咳嗽都憋回了胃里,脸迅速胀成红色。
“真他妈难受”,他赶紧跑去冰箱顺了盒牛奶。
明明和KB一起录视频,嘻嘻哈哈,唇齿间烧灼感都在忍受范围内,一个人就被辣成这样。猛吹啤酒的气势,散得一干二净,丢人。
孤独感,怎么热热闹闹最后都会再找上门来的孤独感。
花生米翘着高高的尾巴慢悠悠踱过来,旁观这个被辣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男人。头顶进度条又停在百分之九十九,恰如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它走回了原点。
果然又是这样,每一天,兜兜转转。新的太阳升起时,一切又会重新洗牌。花少北不太明白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看看表,快到开播时间,没空呆坐在这多愁善感。花少北咬咬牙吃净剩在碗底的面,逞强爷狠得一批似的,猛吞几口牛奶洗净残留疼痛感,走回房间调试设备。
“最亲近的人”,花少北按动鼠标脑海猛然跳出这个词组。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撞大运般给KB打电话,约下一起游戏,事情就会脱胎换骨吗?他就能走出自闭吗?
光团像是给了他一道题,可谜底真的是KB吗?那个嘴臭小子?花少北觉得不应该,可他能给出的答案真的只有这个名字。
管他呢!莽就完事儿了!
花少北抓抓头发,连上yy,耳机又一次传出又软又糯的福州味。
“歪歪?被子哥在吗?”
【小凛】
“......”
“怎么啦北子哥,你咋不理我?你这两天感觉怪怪的。”
我总不能告诉他花生米头上长进度条的事吧......花少北摇了摇自己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回归现实,回归现实啊花少北,今天还要直播呢!
“来吧小K!”花少北瞬间振奋了精神,当了这么些年的主播,转化心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两个人玩游戏总是鸡飞狗跳的,一方面因为KB最近沉迷于什么6,对绝地求生都生疏了,而花少北还是一如既往得菜,好在两人相声吃鸡,直播间人气也不错。
看着众多捧场的观众,花少北心中有些得意,“以后我一定好好做视频,好好直播。”
“咋突然改过自新了,被八连跪刺激了?”
“放你......”努力忍住又损形象的话,“哼~说了你也不懂。”
“你要想报答粉丝就别来这些虚的,嘴上说说顶什么用啊”KB满是无奈。
被看穿了心思的花少北一时有些羞赧,“那你说怎么做。”
“你吧,得做些事情,让粉丝觉得焕然一新,产生了大的变化。”
头顶进度条的米子哥算吗......
“比如说多关心关心别人,你粉丝都让我催你发微博”KB随口说道。
“那我只能发花生米的丑照了,花生米你会怪我吗?”
脚边的花生米像听懂了人话似的,不悦地跑了。
“它不让我发,那我关心谁啊,关心你吗?”
“也可以啊”KB的声音里略带笑意。
“新年快到了,你要啥礼物,我都给你!”花少北不放过任何一个吹牛的机会。
“嗯......那我就要你今年快快乐乐的好吧。”
花少北没想到KB会这么说,一时间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此时,只听见“啪”地一声,电脑恰到好处地黑了。
直播间顿时一片混乱,“怎么了”“被甜炸了”“???”“节目效果满分”,打趣的弹幕此起彼伏。
左拍拍,右拍拍,按按电源,都没有反应。
KB的电话适时打来,无计可施的花少北只好如实汇报情况“电脑又坏了,你能来帮我修下吗......”明明刚才还说要多关心KB,现在又要麻烦他,一想到这个,语气就沮丧起来。
“你别又不开心,快过年了,这不晦气吗”电话那头敏锐地察觉到了花少北的情绪波动,“我离你家又不远,别想这么多。”
明明比自己小两岁却这么可靠,花少北心想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听到这番话时,他耳朵都红了。
但是花生米注意到了。
小猫都是带着特殊的使命来到主人家的,花生米也不例外。它的任务,就是帮助这位重度自闭症患儿变得正常。别的小猫都快完成任务了,只有自己还没半点气色,太丢猫脸了。
无奈的花生米在CatNet上找到一个叫米小果的万事通,按揭了三个月的罐头请它策划了一个局。【哥哥!上钩了~......干得漂亮喵!】
按照计划,先用头顶的自闭指数激励花少北做有利于脱离自闭的事,再让花少北多和KB接触,学学开朗的人都是怎么样的。
果然诱导他找KB是对的,它得意地舔了舔爪子,每次一提到KB,花少北的情绪都波动得特别厉害。
看着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花少北,花生米慵懒地在地上打了个滚,这傻子果然没发现我把电源线给踢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更多套路在等着你们俩呢,喵~
【瑶瑶x】
花少北这次自认聪明地估算了一下从KB家到自己家里的距离,打算提前一下到下面等待这个人,避免再次收到电话的打扰。他是真的不喜欢从手机传来的一阵阵铃声,因为那就意味着要和别人进行交流,然后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地揣测背后的各种扰人的麻烦事。
尽管KB已经多次告诉他,两个人之间只有20分钟的距离。
他知道自己的特殊,也知道身边的人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他只是不愿意去想背后的原因。
花少北盯着手机发呆了一会儿,把自己搬来上海这件事的缺点和困难剖析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好像还是不太好。但是也没有后悔药了。从发现交流的尴尬和不自在,就开始又回到了不想进行交际的狭小空间里。
但是还有KB在。
这个想法让花少北吓了一跳。
这时突然感受到有令人发痒的东西在蹭自己的手,让人打破了要继续想下去的想法。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花生米在用它的大尾巴碰了一下他的手臂。这让花少北想起了自己还要下楼去接人。
趁机仔细看了几眼花生米,进度条到了百分之九十的位置。
乱糟糟的情绪在慢悠悠走到楼下看到KB时突然消失了,好像就只能看到眼前这个额头有点出汗,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人了。没有去想为什么不用手机催促他,眼光一下子就被那人怀里的猫包吸引住了。
“你怎么,怎么把白粿带过来了?”花少北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就连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KB看着眼前的人瞪大眼睛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觉得可爱,但又不得不暂时压抑住这股情感。
“太晚啦!白粿一只小猫在家里不安全。而且刚刚出门时白粿一直抓着我的衣服。”
两人并肩走向接近11点无人的电梯,背影看上去奇妙的和谐。
“帮帮这两天被表哥接过去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花少北习惯性地先关门再按楼层。电梯门慢慢关上,电梯里与电梯外,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回到房间,花生米难得的等待在房门后,看见他们两个进门“喵”了一声。
“米子哥是不是想白粿啦~这就把白粿放出来和你一起玩。”KB仿佛就是属于这里的人,迅速地融入了自闭少年的个人空间里。
花少北从进门后就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是眼底的温暖让人无法忽略。
两只猫迅速溜进了猫爬架的地盘,偶尔四目相对,喵喵叫着仿佛真的在交流。一闪而过的进度条让花少北不禁揉了揉眼睛,扭头一看却发现身旁的人也在揉眼。
“干嘛呢?学我是不是啊?”花少北实在忍不住打破这个莫名让人心慌的安静,又开始了日常的埋怨。
“怎么了,这还是你的专利吗花少北。嗯?还要不要修电脑了。”KB好像什么也没感受到,仍然用一口福建普通话来进行反击,只是身子有些许不自在地走向房间。
在熟悉的互怼氛围中修理好了电脑,花少北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两点半。不管从哪个角度说,把人赶回去都是不太占理的。
“KB……”
“少北……”
两人同时开口,又被对方的出声突然打断。
“你不会是让我回家吧花少北?真就工具人?啊?”趁着对方懵住的时刻提出自己的控诉。KB看着眼前最近情绪有点不太对劲的人,实际也是担心,想多陪在他身边。说话也好,安静待在一起也可以。
花少北有些气恼地看着KB突然反光了一下的眼镜,别扭的答应了下来。
被看破了心思却还硬要反向点明出来的感觉真不爽。
但是床上身边这个温暖的大块头还真是让人有点安心的。
一朵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别扭小花想。
“你……想不想去福州旅游啊……”
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句话,却没有了思考和回答的力气。挣扎着不知道回答了什么,然后就陷入了睡梦中。
客厅的角落里。
“妹妹,你头上怎么也发亮了啊……”跟主人一样迷迷糊糊的小猫小声问着,没等到回答就睡过去了。一旁的粿粿依偎在身边沉沉地睡着。
【木流】
【心点】
花少北手上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吃着面,心中却暗自嘀咕:“明明昨天见到白粿的时候还没有进度条,怎么和花生米一起玩了一天就也出现这东西了,到底是个啥?!猫和猫进度条还会传染的吗?!”
不知不觉间,一盘意大利面已然见底,看到餐桌对面笑嘻嘻的KB,花少北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KB,你咋光看我吃自个儿不吃?”
“我寻思你也妹分我吃啊,材料就够我做一盘。”KB揉了揉花生米。心中不觉想起当初听到他亲口说他没有吃过意大利面时自己条件反射般做出的吃惊反应,又是后悔又是心疼。
花少北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面条,想着这也没法再分了啊,自己都吃了算了。KB嘛,再点个外卖就是了。于是拿起手机,问道:“你有啥想吃的东西不?”
“我就想吃鲟饭,上海的鲟饭都不好吃,真的是想吃福州的鲟饭。Emmmm,你想去福州旅游嘛?我可以带你去玩呀,到时候还可以顺便去吃鲟饭。嗯?你觉得怎么样?”KB盯着花少北清秀的脸庞,眼里的热切呼之欲出。
花少北自顾自的盯着手机,手在屏幕上扒拉来扒拉去,嘴里嘀咕着:“一大早好像都没有鲟饭卖啊,换一个,换一个。”
“唉呀,那你随便点吧。”KB看着白粿头顶已经很久都没有变化过的进度条叹了一口气。
早餐完毕,两人各怀心事地坐在餐桌旁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小猫玩。
花生米腾的一下从地板跳到了饭桌上,KB和花少北同时伸手去捉,同样骨节分明干净匀称的两只手碰到了一起,只是一只更单薄纤细些,摩擦产生的明明只是微微热意,KB却像触到了烈焰一般缩回了手。
“花生米也太能跳了吧…”KB这样说着米子哥但是视线却一直追随着花少北的手的运动轨迹。花少北见KB一直在看自己这边,以为他是发现了花生米头顶的进度条,于是问道:“小k,你看花生米有哪里和以往不同么?”
KB摇摇头,一脸迷茫:“欸,有哪里不同?没哪里不同啊。”
花少北越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想说,越是让KB好奇起来。
“我说了你可别不信啊。”花少北又说,“唉,算了,说了你肯定不信,不说了。”
“你这个楞怎么这样说话说一半不说了,贼难受的呀。”
“就花生米和白粿头上都有个进度条你看得见不?”花少北无可奈何说了出来。
“花生米头上也有?!!!”KB一脸兴奋。
“也?你是看得见白粿头顶的么?花生米头顶的你看不见?你知道这进度条是啥意思么?”
“意思?有啥意思?我…我不知道啊…”KB支支吾吾说着,脸却红了起来,眼睛四处瞟着只是不敢看花少北的眼睛。心里偷偷摸摸想着:难道北北也接到了攻略任务??难道我们是一对任务来的??怎么他不知道目标是谁??不会是要他攻略别人吧???
想着想着KB的心揪了起来,这个花大傻子,怎么就不懂我的心意,唉。
KB转念又一想,是不是攻略我,我试试不就知道了,哈哈哈,我真滴是个小天才!傻乎乎的KB却忘了要是攻略对象是他的话进度条不是早就爆表了嘛。
但KB才不管那么多,说试就开试。凑到花少北面前说:“北子哥,我今天给你做了早饭,中午你做午饭可以不?”
【混】
听见KB这么说,花少北愣了一下才笑出声:“我只会泡面的呀兄弟,你到我家就是来吃泡面的么?”
KB是看过他的泡面技术的,这个厨房里KB曾举着摄像机拍他撕调料包沾了一手的蹩脚操作,然后他越过镜头问KB可不可以帮他挠挠鼻子。这句话事后看起来有点过于亲密,不过那时他一定是抱着玩笑的心思说出来的,一定是因为对着镜头……
“来你家吃泡面怎么啦?只要是北子哥做的,我都可以。”
花少北暂时放下逐渐混乱的思绪,gay里gay气的对话他太熟了,破站多年,已经修炼了一套应答套路。但当他看向那双本该装满轻松戏谑的眼睛,里面罕有的认真把他的思绪重新搅成一团乱麻。
他忙起身,抬手撞上了桌子,跨离椅子,脚拌着了椅腿子。KB似乎被这一串碰碰声搞得有些慌乱,花少北只能在挣脱手脚和餐桌纠缠的空余回答:“没事儿,我去拿泡面,兄弟。”
“啊,好。”KB低下头,像平时那样随意应着,他对着客厅那边的小猫唤到:“白粿,花生米~”
“我没吃完的火鸡面呢?”找遍了所有可能随手放的地方,也找不出两包泡面,花少北看着空无一物的纸箱,问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KB:“要不我们吃外卖?”
KB瘪瘪嘴:“外卖天天都在吃,没意思。”
“你想出去吃么?我是真的不想动了,昨天才出过门。”花少北想起昨天出门的尴尬体验,皱了皱眉。
“我们…我们可以出去买泡面,再买点菜回来做。”KB看穿他的退缩,“去逛超市吧北子哥,你不能老待在家里,走我带你走出自闭!”
自闭?花少北眼镜亮起来,差点忘了:“我的任务就是走出自闭!”
“什么?”一时的话题转换没让KB反应过来。
“花生米头上的那个绿条,就是让我走出自闭!那个人让我找最信任的人帮我,果然有点道理!你这直接给我说了!”
“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你抓的什么重点…”花少北脸上有些热,“应该是吧,我觉得应该是。”
KB笑起来,没再追问他不确定的措辞:“那快去换衣服吧北子哥。”
“诶你的任务是什么?”
“这个点超市正好进新鲜的蔬菜,早上那批上午就被人抢光了,抓紧时间别磨蹭~”
“好,我马上就好。”
花少北整理好衣服,KB已经在走廊上等他,跟着动静过来的两只猫咪绕着KB的脚转悠,猫头顶的绿条还是让人很在意。
“我的条就没动过,啊你的也是……这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俩带上?”
“想什么呢?超市里能带猫吗?回来再看吧,说不定就全完成了呢,给你’最信任的人’再多一点信任好不好?”
“去趟超市就能走出自闭?这么神奇?”花少北故意没理他对“最信任的人”几个字的揶揄强调,拉开门给两只猫打招呼:“米子哥拜拜~粿子姐拜拜~米子哥不可以欺负粿子姐,粿子姐也不能咬米子哥~”
“你在说什么绕口令,是不是猪!”KB被逗地倒在墙上。“米子哥拜拜~粿粿拜拜~好好看家哦~诶我跟你说,以前宿舍里我们拿泡面回来……”
KB的任务是什么呢?之前问他好像没听见。KB能有怎样的愿望?心愿成真这种梦幻事,漫画小说里一般都不能和发大财一百万个人关注这种俗人愿望相配吧。
自己并不那么了解KB,察觉到这点的花少北有些丧。
身边人兴致勃勃地聊着和朋友煮泡面的往事,花少北不想打断他,“下次再问吧”,他想。
【Sim】
两个人逛完超市后拎着东西回了花少北家。KB架好相机以后就说要帮忙煮泡面,但却被花少北以“来者都是客”劝退。
看着花少北坚决的样子,KB心想:“好吧,现在终于想起来我是客人了,还算有点良心。”
“最重要的是,我怕到时候来个分手厨房真人版我厨房还能要?”花少北随后的补充打破了KB的刚产生的一丝丝感动。
“...滚!”
花少北不让KB帮忙,KB就搬了个凳子坐在相机拍不到的角落玩手机。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放着舒舒服服的沙发不坐偏要待在厨房,但他就觉得这样安心一点。
他才玩了一会儿手机就听到原本对着相机絮絮叨叨,讲解自己要做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泡面的人“啊”了一声。他抬起头,就看到花少北把食指含在嘴里。
“切到手了?”KB放下手机走过去,还没等花少北回答就把他的手拽到了自己面前,“破口流血了往嘴里怼?你就不怕感染?”
花少北正想怼回去,KB却又把他拉到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找到他的药箱,拿出碘酒和止血贴给他清理伤口和包扎。KB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嘴也没停:“你说你是不是个猪,切个菜还能切到手,切到了还不好好处理伤口。”
“又不是什么大事。”花少北不服气地回道,但这句话仿佛按下了KB的“唠叨”开关。
听着KB的破伤风科普rap,花少北放弃了继续和他扯皮的念头。
“毕竟他也是关心我。”花少北想。
两个人都没发现白粿头上的进度条往前进了一点。
“花少北!我再说一次!辣是一种痛觉,不是味觉!!”KB盯着眼前那一大碗火鸡面大喊。
“我不管,你不让我把我的惊天地泣鬼神泡面煮完,我节目没看头了,你得负责。你负责的最好方式,就是来段火鸡面吃播。”花少北不顾KB的哀嚎,靠在沙发上理所当然。
“你的视频?我吃火鸡面?怎么说都应该你来吃吧?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吃辣。”KB还是不死心。废话,对他这个不(能)吃辣星人来说,吃火鸡面简直了。
“我本来就能吃辣,我来吃有什么看头。你就不一样了,你来吃节目效果直接拉满,兄弟。”花少北继续反驳。
“我!不….唔”KB话没说完,嘴巴就被花少北塞了一筷子火鸡面,“.…..”迫不得已,KB只好把嘴里的面赶紧嚼嚼吞了下去。
“艹!太tm辣了!我嘴都没知觉了,北子哥赶紧给我整杯水。”KB嘴上是说着让花少北给他拿水,但他的身体被辣得有自己的想法,拿起桌面那瓶水就咕咕咕地喝。
“.…..”看着KB喝着自己喝过的水,花少北欲言又止。脑海里却不断回想起梦里那句“最信任的人”。
KB是我下意识就找的“最信任的人”。花少北又想。眼睛却没离开过KB上下滚动的喉结。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这样的念头突然跃进脑海,连花少北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靠,我这什么脑回路。”花少北轻声骂道,脸上却不禁泛红。随后又看着KB,暗暗庆幸他好像没看出自己的异样。
KB确实没留意到花少北脸红了,因为他在喝水的时候瞄到白粿头上的进度条“唰”地一下飞到了95%。
“怎么?北子哥看到我喝水的样子心动了?还是我被辣的样子很性感?”KB边喝水边想,想着想着都觉得好笑。
但是有什么所谓呢?不管白粿头上进度条是因为什么而涨得这么快,总之现在离成功完成任务只剩下一步。
离实现我的愿望,只剩下一步。
KB呆又呆现在很开心。“加油,再冲一波。”他在心里鼓励自己。
【唐宋】
KB把喝光的矿泉水瓶丢到垃圾桶里,迫使自己从大脑一片轰鸣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花少北坐在他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跟原地入定了似的,看着他的脸,双眼却没有聚焦。
KB向摄像机走过去,一边说着:“兄弟们,太辣了,我不行了下个视频再见嗷铁汁萌!”一边摁下了停止录像键。
他起身的时候,花少北才如梦初醒似的转过头来,在他身后大声补了一句拜拜,一边伸直了手臂挥舞。
他背对着KB,只看见他低下头找按键的后脑勺,没看见他嘴角压不下去的笑。
KB坐回沙发上,和花少北一道进入了微妙的沉默当中,花生米和白粿两只毛绒绒满客厅地乱窜,绿色的进度条互相交织着,一时分不清哪一条是谁的。
要说吗?要现在说吗?说了他会怎么样?拒绝我的话,还能当朋友吗?KB心里一瞬间演算出最坏的几种结果。
不理我,决裂,从此成为陌路人。
但是,只差一点了,不是吗?
KB深吸一口气,喊道:“花少北。”
花少北抬头看他。
“你……哎呀我操,不行,火鸡面呢??”
KB看着花少北茫然的脸就总下不了口,干脆再来两筷子火鸡面给自己的脑仁两锤子好了,或许那还能说得出口一点。
辣味从舌尖蔓延到口腔再到胃,KB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胃正抽痛着,仿佛被钢针捅了个对穿。
他噙着辣出来的眼泪,又一次看向那个人。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花少北大脑一阵轰鸣,原子弹在自己耳边爆炸也不过这个效果,震得花少北一时没了动作,只能感觉到心脏咚咚咚地在胸腔强烈跳动着。
KB想了想,忙补了一句:“你不愿意的话,我做你男朋友也行。”
看似胸有成竹的说完之后,KB还是悄悄地看向了花少北和白粿在的方向。
两个绿条还在纠缠,KB只能看到个大概得数字。
53%还是58%来着?
反正,比一开始的进度条少了不少。
他瞬间的勇气马上灰飞烟灭,他看着满脸憋得通红的花少北,又想起刚才演算的那个最坏结果。
不理我,决裂,从此成为陌路人。
KB其实还是害怕的,为什么呢,为什么连其他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KB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知道花少北是怎么样的人,他不想逼他。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哎呀,节目效果节目效果,你都不说话,太尴尬了。”
花少北沉默,没有戳破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那我走啦?”KB转头捞起一脸蒙圈的白粿就往门外冲,匆忙中甚至没有注意白粿头上的绿条已经消失了。
花少北楞楞地看着门,转头去看悠闲的花生米。
看着绿条一路暴跌到了30%,现在却又在慢慢上升。
他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和过来,小声嘟囔一句:“怎么回事?”
【阿晏】
脑海里好似风雨大作,而他的思绪则是不系之舟,全让如堵巨浪拍打得晕头转向。
花少北皱着眉头,走向了屋里正在顺毛的花生米,后者优哉游哉,倒是云淡风轻。
“这他妈到底啥啊?”
似乎是为了逃避刚刚的事,他给自己提了个不新不旧的问题,努力冲破脑海里那片波涛汹涌。
花生米停下动作,玻璃珠一样澄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陷入混乱的男人。
“草,这个憨批怎么还没反应过来!!”花生米心里着急,却只能喵喵叫。
花生米甩甩尾巴走开了,这又把花少北推入暴风雨中,因为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忆刚刚的事情。
我要怎么办?
他是不是认真的?
万一是假的……
但是他知道,这不会是假的
与KB相识的这几年来,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点一点涌上他的心头,像一声声进兵的号角,一起催他做出回应,催他趁KB还没走远追上去。
可是就算追上去,之后呢?之后要么面对他?
KB在担心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困扰到花少北,因为他没有想过哪一天会和KB决裂,也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KB会缺席,他只是在想该怎么对KB说他的意思,该怎么……
等等,当务之急似乎已经不是怎么去安慰KB,如果花少北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明确,再怎么安慰也是无济于事。
花生米在喝水,白色的毛随着动作起起伏伏,花少北又看见了那个进度条。
居然停在了80%。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件事了,KB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
答案似乎已经在他不经意间悄然而至,这念头顺顺当当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像是早已潜藏在某个角落,只等这一刻。
此刻再回忆往事,连他自己都感觉到,那些场景总是被奇怪的氛围笼罩。
于是排山倒海瞬息之间变得风静縠纹平。
花少北看着还在上涨的进度条,浅浅一笑。
KB抱着白粿,拖着鞋在地上蹭着走
出洋相了,出大事了,我怎么这么憋不住啊!
一路上他一直在懊恼,手上不自觉地用力,白粿被挤得一怒,几乎要扑到地上去
KB象征性地呼了两把她的毛,把白粿放回猫包,却看见进度条稳定增长
草,80%?
怎么涨了这么多?
这啥啊到底?
KB迷惑了,他偏了偏头,抱起猫包,却依恋似的抬头看了看那扇熟悉的窗,那个曾经让他心心念念的窗。
KB笑了,他收回目光,下定决心似的摇了摇头。
花少北刚刚沉默的态度已然是给了他解答,也是为他选择了一条路。
一条再也不相往来的路。
KB太了解花少北了,花少北对待兄弟都是全身心地去相信,可是对于他这样的,只怕是后会无期。
多年兄弟,倒不可能一刀两断那么爽利,估计是互相疏离,以致渐行渐远吧。
阳光融融,水一般静静躺在天地间,远处禽鸟和鸣,有远远的琴声伴唱。
KB默默不语,行走在这难得的冬日好景里,心情没有半点像这景色一般和乐。
他已经不是你刚认识的时候那个孤僻侠了,你看,他现在有那么多朋友,对他都很好,他也会越来越好的,你可以放心地松手,不必担心了。
眼睛有点发热,懊恼已经全部转化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KB说不清里面包含着什么,也不想去了解。
他知道,那只会做让他出蠢得更甚于表白的事。
恍惚间,已经过去了一天。
是正午时候,阳光的炽烈早已在空中被冷空气吸尽,泼洒在地上的光斑丝毫没有活力,泛着没有生气的白。
白粿在捕捉光影,KB坐在她旁边,无意识地望着某处,双眼失焦。
手机响了。KB挠了挠脑袋,刚把自己的思绪唤回,铃声却戛然而止。
“未接电话
花少北”
【香菜】
本想假装无视,没想到又发来了微信。
16秒的语音,思索良久,叹了口气,KB把悬空在屏幕上的手指按了下去。
“喂~~~~!!”巨大的分贝直接穿过KB的耳朵,草!KB揉了揉耳朵闭上眼睛,“KB!你现在有事吗!快快,帮我来b站送双袜子,我今天彩排踩门口水潭子里了,救救救!!”
虽然不情愿,但KB还是随意抓起一双新袜子出了门。
粉丝送的,生日礼物,短袜,小熊。
KB把袜子递给花少北的那一刻,发誓回去就查是哪个冬天送小熊短袜的脑瘫。
花少北是从后台跑过来的,接过袜子着急忙慌就套上了,穿上鞋踢了踢脚尖,表示合脚。
“我交朋友了KB!”眼前的人压着嗓子,跃动的眸丝毫掩盖不住他的兴奋,“我交新朋友了KB!b站给我们弄了个什么阴阳怪气男团,我靠,是真的牛!”背后舞台上的灯亮得KB睁不开眼睛,他看着眼前兴奋不已的花少北,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了KB,明天你可要记得看我…”
“下一位!花少北,请赶快上台彩排!”
“KB我得上去了”花少北快跑了两步,边对工作人员鞠躬致歉边朝着KB的方向挥手,还用手做了个喇叭喊了一句什么,在这么大的演播厅里谁听得见啊?
“傻逼”
跑十几公里送个袜子,也没说上几句话。原本压抑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了。
又是同样的一天,同样的中午醒来,同样的直播点外卖。故作无意地点开百大直播间,想看看那个人上台了没有。b站每年百大的排场都异常浩大,今年也不例外。什么时候才能站在这个台上?看着一个个熟悉的up主走上台,难以言喻的情绪从KB的心底泛了上来。
“有请2019年度百大UP主,花少北!”主持人话音刚落,台下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他走上台了,是那双小熊袜子,浅口的,和他今天这一身一点都不搭。
舞台上的光恰好打在他身上,那一瞬,KB竟然分不清那是舞台还是他的光。
修长的身影三步并作一站到身边的伙伴旁边。咔嚓咔嚓,台下的不知是哪位粉丝带了头,闪光灯便像烟花般炸开。
KB低着头,嘴边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弧度,“下播了,”关掉了直播姬,他坐在那里,睫毛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那抹弧度就像是凝固在他嘴角,逐渐僵硬。
或许是嫉妒今天能站着他身边的那些朋友又或许是因为明明他比我更优秀,我却还是一贯想要照顾他。
外卖的敲门声打乱了KB的思绪,让他短暂的停止了悲伤情绪的蔓延。
又想多了。KB骂骂咧咧,起身开门。
不是外卖,
也是外卖。
不过送外卖的不是外卖员。
KB的目光顿时亮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等他开口,怀里便窜进来一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来了?”是屋外的寒气入侵还是什么原因,KB声音竟然略微有些颤抖。
怀里的人明显是冻着了,一时没有回应,反倒是把头抵在KB肩膀上,手伸到KB的嘎吱窝里自顾自暖了起来。
“不是,你不是在台上吗?”
略显慌乱,明明已经手足无措,却仍要佯装镇定,此刻他只能把自己的呼吸声放慢些,再慢些。
“你不知道颁奖典礼有半小时的延迟吗?快把门关上,冻死我了”hsb侧过脸刚想骂起来,就看到KB脖子后有什么条状达满了100%,刚想吐槽KB你还整这种非主流纹身?定睛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你抱着我我怎么关门!”KB在后面支支吾吾地催促着,hsb赶紧松开了手臂。
带上门,KB看着花少北,仿佛不敢相信上一秒在台上的人,这一秒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boy他们说要去聚餐,我肠胃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顺便来看看你,不要太感动嘻嘻”hsb晃了晃手上的外卖,“你就吃这啊,追加个鲍鱼饭,你请客。”
说完便换上了拖鞋,拿起KB的手机点起了餐。
“对了,昨天我在台上和你说的你听没听到”
“没听到,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说我怕你忘了看直播,错过了你兄弟的荣耀时刻”
“就这?你脑不脑瘫啊”KB笑了,怎么会不记得。
“我靠,难道不帅吗,不过希望我粉丝能帮我把脸p瘦一点,最近是真的胖了….”
花少北兴致勃勃地撸起了在客厅打盹的白粿“她和花生米是真的像,KB你买猫都要模仿我,真他娘的令人无语…”
“放你娘的屁,全世界的猫只有花生米长这样是吧?”冰箱里准备了好久的波子汽水被打开,帮帮在KB两腿间馋得转圈圈,“帮帮,别呆在厨房了,你不过来我关门了哦。”
两人,两猫,在冬日的这个夜晚里嬉笑打闹起来。
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KB看着花少北的笑容想,重要的是珍惜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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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KB的书房,早已被他抛在脑后的直播画面仍继续播放着。
主持人:
【想请问一下您今年是如何做到一改腼腆,愿意露脸拍vlog,成功走出自闭的呢?】
“呃……”他的鼻尖因为指节的反复摩擦而渐渐泛红,“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不是乐于与人交际的那类人。我总想着,我不要和他们一样,但是渐渐的我发现,只有我才是那个顽固自封的人”灯光下这个专穿着正式的男人对着镜头尴尬地傻笑起来。
“其实不是真的自闭,就是不想和别人交流你们懂吧?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感谢所有我身边的人,谢谢你们和这样的我交朋友,真的感谢。”花少北深深鞠了一躬,“最后,今天我有一个朋友,他没能到现场。但我相信他现在在电脑前看这场直播。谢谢你,带我交朋友,你是我最珍惜的人,谢谢你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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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念叨啥呢”KB抖了抖沙发上刚做好的被窝。
“KB最好了!”霸占了床的花少北得意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