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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a绒o

一场非典型“包养”故事

私设10岁左右逆向年龄差

当一个富有而脆弱的omega遇上一个锋利如同冰凌的alpha

都快变成半年更了，笑（恬不知耻地振翅飞走～

如果可以，可以结合一下福禄寿的《马》来食用本章。

没有这首歌，不会有这个故事

part1

part2

part3

part4

part5

part6

part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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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成年男性alpha很少有沉溺于童话的习惯，从传统意义上来说，那些撒着金粉带着糖霜的故事不适合第一性别，可这不代表它们就全然处于alpha的知识盲区。

 

阿云嘎有时候会想起那个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的女性omega：辛德瑞拉。她绣着金线的华丽裙摆、水晶鞋和南瓜马车会在午夜十二点重新变回原本的模样，时间一到，魔法消失，她还是那个睡在炉灶边的女孩，拯救者王子的形象宛如梦境一般璀璨而遥远。

 

这不是个令他舒服的念头，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会联想，此时此刻，他的过程和处境，多像那个踏过了午夜十二点的女孩。

 

属于他的魔法，他的好运，一切都消失了。

 

郑云龙离开了。

 

他去ROA找过他，显而易见，他除了一句“郑先生已经离开了。”这样语焉不详的话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他就这么离开了，干干净净，沉默而清晰，没有给人留下任何质疑的余地。

 

尽管阿云嘎始终没有想明白原因。

 

倒推向前约一个月，他们还在彼此问候晚安，每天聊天，交换着情侣般甜蜜的垃圾话。他还在每周去他的公寓为他读法语，一次是新闻，一次是小说，法文版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读完书，他们会有规律的结合。他的omega有些抗拒，可是好像就是抵御不了这种诱惑。

 

阿云嘎喜欢看他为自己失控的样子。

 

只要一点点信息素，就能让那个冷静、优雅而自持的年长者失去对他的防备，像一片颤抖的树叶一样在他的怀里，眼眸湿漉漉的，像晨露，像玻璃杯的威士忌冰块，好像稍微用一点点力气就能把他整个碾碎。

 

太过浓烈的疼惜里似乎总会掺杂着一点点试图伤害和毁灭的欲望，却总又在快要伤到他之前收住手。太多次了，他沉迷于他濒临高潮时近乎绝望的呼喊和求助，像丝萝缠大树一样缠住他瘦削的、少年人的身体，往上迎，让阿云嘎赋予他可生可死的权利。

 

年轻人不知道的是，在一段关系里，生理性别，肉体依恋或是金钱地位都不足以决定谁强势或弱势，唯有那个不怕离开的人才是强势方。

 

他躺在消毒水和洁白的床褥中，悟透了这个道理。

 

生理上的痛楚会带来一个好处，就是让人无暇分身去关注内心的分崩离析，当电话的那一段显示出他已经不被欢迎时，他只是放下手机，用一段剧烈的咳嗽冲淡了他心底的一片荒芜。

 

好像，也并不是很失望，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觉得拥有过他。

 

但尽管如此，他没有办法对对那一张大额的账单视之不理，在这个国家的医疗系统，永远不要指望免费的蛋糕，不论你买了多么昂贵的保险，总要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几个子儿出来，所以当他看到账单上待支付金额为0的时候，他本能地感知到了魔法的碎片还在他的生活中燃烧。

 

他打了电话去医院，去保险公司，他知道如何扮演强硬的角色，他假装成一个完全不知情、担心自己被盗刷的利益相关方，从经验缺缺的接线员的嘴里骗到了支付的信用卡的最后四位尾号，久负盛名的老牌发钞行为存款丰厚、信用良好的用户提供的黑卡，属于一位他再熟悉不过的设计师，他无数次看到他掏出这张有魔力的小卡片，眼睛都不眨地刷下来那些在他看来精致而无用的物什，比如手工提花的桌巾，琥珀味道的蜡烛以及有机超市的蔬菜。

 

但他不常给阿云嘎买东西，相反，还特别喜欢顺阿云嘎的旧衣服，洗得发白的T恤配他的摇粒绒居家裤，说不出来的妥帖。

 

他的鞋柜和阿云嘎是两个风格，受制于他的职业和现在的社会地位，那总是布洛克、牛津鞋和皮革制品的天下，精致的小羊皮底耐不住锉磨，偶尔要去工地现场勘查时，他也懒得动作，直接穿阿云嘎的旧运动鞋去，并且理直气壮，从来不知道提前通知，这样的任性弄得规律去健身房的alpha颇感头痛。

 

阿云嘎很享受这种被omega依赖的感觉，被他索取，被他需要，去包容他的小脾气和矫作，那是只属于他的珍宝。这让他知道即使在自己贫瘠的人生中仍然有人能掘出清泉与宝藏。同样，他也感激郑云龙从未依据双方悬殊的经济差距而行施舍之事，那会让他无地自容。

 

他的沉默引起了接线员的不安，那一段的接线客服专员唤了他几声，然后得到了一个意外的问句。

 

“谢谢你，我已经得到了全部想知道的信息。但是，这并不是由我支付的，是我的……一位朋友……我想知道，通常，什么情况下，人们会为另一个人支付账单？”

 

客服人员顿了顿，用甜美而冷静的声线回答：“通常，人们会为亲人、爱人和极亲密的朋友支付这样高额的账单，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出于爱、关怀，或者最简单的，他们不希望生病的人再受到债务的困扰。”

 

亲人、爱人、极亲密的朋友。

 

不论哪一个用来形容一个不告而别的人都显得很讽刺，可是这些称谓经由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成了被名家写就的童话一般，只要略去苦涩的现实，光是这些词汇的组合都会令人感到梦幻般的甜蜜。

 

他向接线员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20

 

当郑云龙再次见到阿云嘎的时候，他没有太过惊讶。

 

那个男孩子已经褪去了一些过于锐利的锋芒，连同他的鬓角都修整到了适宜的样子，自然也不会穿那些配色和样式都太过潦草的T恤，也不会再用那些破洞裤子彰显个性。

 

他懂得了在不同的场合要用不同的形象，把自己的礼貌与好奇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像一个谦逊好问的实习生。

 

只不过，再高明的演技还是会露出马脚。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新手的惊慌，会有偶尔泄露出不属于少年人的阴鸷与过分的冷静，会用扫视猎物般的眼神去看场内的人，哪怕在座的绝大多数人都称得上“居上位者”。

 

那是让郑云龙最着迷、属于野心家的眼神。

 

令人赞叹的文明社会让你从各个方面都能感受到均值回归，在一个强调“正确”的世界里，即便是alpha也应有脆弱和柔软的权利，同样，omega也不应当被限制去追逐和分配，而非单纯地等待与被支配。

 

这很好，这是足以令任何人都赞叹的“修正”。

 

唯独郑云龙心里知道，他内心有一块秘而不宣的地方不属于任何正确的法度，而属于本能，在那块幽暗的土壤里他像任何一个omega渴望被占有、被伤害、被鞭挞，被奉上alpha构造的虚妄的祭坛，献祭自己的身体、忠贞和爱恋。

 

可他是文明社会里最值得被赞叹的omega，多少人带着近乎歆羡的目光指着他的背影说：“看呐，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omega，他能做到那么多事情，做得比alpha在内的所有人都好，那么你、我、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因着这样的期待，郑云龙只敢小心翼翼地藏住自己的一些顺应本能的“不正确”，而像一位真正的战士一样去争取、去掠夺、去征伐，在自己情绪上涌时用面无表情的冷漠继续推动事情的发展，在需要展示攻击性的时候用近乎恶劣的态度捍卫自己的领地，在面对那些利用他的性别劣势来使他就范的人面前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亮出了獠牙和利刃——是的，他学会了使用武器，这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到后来，他把自己活成了一面旗帜，一座高塔也是一堵高墙，太久了，把铠甲穿在身上，就变成了另一层皮肤。他喜欢这样的自己。大抵omega灵魂中对于一个强大伴侣的期待已经被他内化成了对自己的要求。

 

他最终活成了他最期待的样子，勇敢的，恣肆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富贵温柔与筹码交易在他的指尖变成了他的尺规和画笔——任他把玩拨弄。

 

可是，那一块小小的本能像一条还没有完全退化的尾巴，偶尔会调皮地从他的铠甲里冒出来，比如，他永远都会爱上那些心狠手辣的野心家，会爱上那些步步为营的精明猎手，从无例外，比如Antonio，比如……

 

猎人的目光是寒冷的火焰，能够灼伤他。郑云龙顺着那道光望回去，捕捉到了一双委屈的眼睛，眉毛重重地压在他寒光四射的眼眸上，但仍然带着水汽，带着倾诉欲，像北方冬天屋檐下的冰柱，看似尖锐，实则轻轻一碰就能在阳光下碎裂。

 

他对牢了郑云龙的眼睛，想从他湖泽般的双眸中找出故事残缺的章节，可那个年长的omega只是冲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这一笑，让他失去了所有在今晚要与他对话的勇气。

 

郑云龙的心里软软地叹了口气——虽然长进了，还是小孩子呢。这不，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四下里望一望他交谈的那些人，还有带他来的人，心里就有了答案，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了，市场部，当然是市场部，还能有什么部门比这个更适合一个雄心勃勃却不是科班出身的异乡人呢？

 

郑云龙撇撇嘴，站起身来，他这一动，多少人的视线跟着一起动，他也不理会，故意把手上的银质打火机的盖帽拨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总有愣头青把酒会的吸烟室社交想得神乎其神，郑云龙对这样幻想嗤之以鼻，对于一个手握资源的人来说，不论你拥有的是金钱、人脉亦或者是才华，只要优质到了足够稀缺的成分，不论你是在吸烟室还是洗手间，你都有办法找到想和你套近乎的人。就像实力足够到位的情况下，甲方和乙方的角色身份，甚至人的性别角色都会模糊，实力强劲的人说话才算数。

 

他早已不是需要点头哈腰地给市场经理递材料和作品集的江湖地位了，他只要把烟卷儿叼进嘴里，有的是殷切的打火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今天，他把这个殊荣给了一个红发的爱尔兰裔alpha，他的笑容很真诚，带着一点憨厚的特质，可郑云龙知道，这只是他扮猪吃老虎的模样，无可厚非，毕竟这副样子更讨人喜欢。

 

聊着聊着，更加愉快了，对方显然是带着期许来的，话里话外兜着圈儿地谈及合作，言辞恳切，说哪怕是只挂名，小项目都好。

 

只要有交易的可能就有谈判的余地。

 

郑云龙咬了一下滤嘴，闲闲地问：“那个你带过来的男孩子，实习生，叫什么？”

 

红发中年人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郑云龙在这一行的小癖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并不减损大家对他、对他作品的喜爱，他答道：“似乎，是……叫什么A什么的，见鬼了，他的名字很不常见，你知道的，蒙古人，需要我把他叫过来问问么？”

 

“A·y·a·n·g·a”郑云龙仔仔细细地拼了一遍，循循善诱似的教这个中年男人念对了男孩儿的名字，然后补充道：“他为我工作过，我知道他的刻苦与用功，除却他的专业，还有法语的专长，就一个从没去过法国的人来说，他的发音和语用堪称奇迹了。”

 

为了保护那个孩子，郑云龙略去了他考察法语的细节，转而对这位经理说：“也许你知道，也许了解得不多。我这个人向来怕麻烦，很少向别人施予我的友谊，也很少期待别人的帮助。可是一旦拥有我的友谊，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率先放弃。因此，我想告诉你，这位年轻的蒙古先生拥有我的友谊和无条件的信任，如果你可以善待他，给他向前走的机会，你也会拥有我的友谊。”

 

他的郑重与严肃似乎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可他终究是不放心，也不管是不是欲盖弥彰，仍然加了一句：“关于阿云嘎先生的品德与才智，我丝毫不怀疑，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他也能成就一番事业，我永远以拥有这样一位朋友为荣。”

 

21

 

 

红发的老男孩交了好运，爱尔兰裔剽悍与爽朗的性格让他开怀畅饮，这样的豪迈与爽利也感染了郑云龙。他被引见给对方与会层级最高的人，Stacee在一旁翻白眼，问他：“你真的打算和土包子做生意吗？别傻了，他们会把你的巧思都毁掉的。”而郑云龙只用一句就噎住了他：“没跟这家玩过，就没有发言权，再说，你不打算试一试新花样吗？”

 

也许新人总有蜜月期，不一时，少东家就拍着肩膀对对方说：“尽管龙不在总部常驻了，可是纽约与波士顿的距离对于一位有诚意的生意人来说绝不算遥远。”

 

宾主尽欢，郑云龙尤其活跃，活跃得不像他自己。

 

他的醉意甚至到了一些失态的地步，嚷嚷着要秘书帮自己叫代驾。可是最终拿着他钥匙站在车边等他的人是阿云嘎。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愿意来。也许是爱尔兰人把他当做一件礼物送来了，也许是Stacee这个长舌男又说漏了什么，抑或只是因为他的蒙古男孩不喝酒，所以合理合法地承担了运送酒鬼的重任。

 

阿云嘎表现得很好，像一个规规矩矩的实习生，架着郑云龙，把他放在了副驾驶座上，然后系好了安全带，还不忘松一松他的领结，好让他喘息得自如些。

 

“要送你去哪儿？”

 

郑云龙摇摇头，说：“去你那儿。”

 

得到的回应是一片沉默。

 

郑云龙没有任何焦躁和慌张，酒精带来的眩晕让他闭上了眼睛，把头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头枕上。在一片黑暗中，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问句：“你想好了吗？”

 

呵，这不像是问句，倒像是警告或是通知。

 

“你行不行？不行我找别人去。”

 

这次的回应是一阵轰鸣的马达。

 

也许是操作不惯郑云龙的座驾，年轻人的油门踩得荒腔走板，一起一顿，车速又快，差点儿让郑云龙吐出来，当到了阿云嘎的居所前时，他已经面色苍白得快要吐出来了。

 

他被半搀扶半拥抱着拖下了车，动作迅捷而粗暴，不像刚出酒场时那种近乎造作的彬彬有礼。可是郑云龙还没来得及品味阿云嘎的判若两人，胃里一阵猛烈的抽搐让他几乎站不住脚，他像一只受热过度的虾一样蜷缩起了身体，他身边的那个人似乎有点踌躇，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靠着阿云嘎站了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和虚汗让他收获到了一份沉默的关怀，虽然已经离这种感觉很久远了，可是郑云龙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叹道，难怪所有人都想做生病的小孩，可以顺理成章地不负责任，不去面对自己制造的难堪，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被偏爱。

 

他决定顺从本能得寸进尺，可怜兮兮地望着阿云嘎说：“能邀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

 

阿云嘎好气又好笑地腹诽，夜深露重，如果他放任一个有发情期混乱加上信息素分泌紊乱病史的醉酒omega在街上乱晃，大概会被道义和法律双重追责吧。

 

郑云龙像只偷偷闻了猫薄荷的短毛蓝猫，左脚绊右脚地走在石板路上，好一会儿，才迷蒙地站定发问，语气娇憨，中气十足：“喂，不是，这里。”

 

“什么‘不是这里’？”阿云嘎好脾气地脱下自己的薄外套为他披上，波士顿的夏末的夜并不是那么温暖，omega穿了件灰蓝色的丝绸衬衫，腋下已经洇出了不大雅观的汗渍，虽然此时没有公关部的形象督查来指指戳戳，可是阿云嘎怕他着凉，哪怕只有几步路，他也不希望他冷。

 

“给你租的公寓，不是这里。”他答道。

 

阿云嘎咧开嘴笑的无奈，说：“那么贵的地方，我哪儿能租得起。”

 

还有很多滚烫的倾诉，关于他，关于他们，关于郑云龙离开后他的生活，他都想一股脑地倾泻给他，他想把自己的过去剖开，供这个人检阅，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只是变成了晚风中的一缕叹息，融入夜色，没有半分回响。

 

出院之后，他没有办法再继续生活在那座月租不菲的高级公寓里，到处都是他的影子，熬夜赶图纸或是温习功课时稳定散发着香气的咖啡机、他教他做山东面食的料理台，他腰疼时喜欢靠一靠的软椅，还有他发低烧时能够依赖的、有常夏和雪松气味的omega。

 

在遇到他之前，阿云嘎世界中一切具备抚慰性质的东西大多都带有奶香和甜蜜，可这一位独一无二的omega让他明白，冷峻而凛冽的气息一样可以镇抚人心。他从不故作媚态，也不刻意讨好，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下自成蹊。

 

可这一切都不在了。

 

或者说，徒有其形。

 

生平第一次的深度结合，灵与肉共同的纠缠让这个本来就比别人更多情一些的alpha也有了症状，可他，有一种悲哀的擅长，他非常擅长应对失去。

 

他可以做到行动不受心理的控制，完全以理性为准绳。他打电话去租房的中介询问，确认那位慷慨的omega支付到了年底的房租之后，很果断地用私下的途径转租了这套房，而他则是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找回了一栋独立屋的地下室住处，那才是他呆惯了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好运并不会改变这个男人的适应能力和反应能力，他略略一盘算，这一笔房租的差价足以让他再多维持四个月的宽裕。

 

他的运气不错，在房租和积蓄告罄之前，他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毕竟他在兼职的领域堪称履历精彩绝伦，哪怕并不是每位雇主都那么出类拔萃，让他养活自己也不算难。

 

很快，这座地下室就被他自己挣来的家当填的满满当当。那些属于郑云龙的昂贵家当和豪华公寓里不大实用的装饰物都被挂在二手网站上卖掉了，感谢那位先生出色的品味，他又有了笔不错的进项，身为一个alpha，他对着那些失去主人的死物并没有办法寄托太多的情绪，在他看来，它们只是需要被处理掉的废品而已。

 

从那个陡然失去魔法的巢穴里，他只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他们一起用过的厨具和碗碟，还有一样是那个由他们亲手修好的柚木五斗橱。尤其是后者，它的质量真的很好，也拥有让阿云嘎心折的、内敛的美感，不论是在地下室幽暗的卧室中还是在高层公寓里四面通透的起居室，它都静静地散发着光芒。

 

但愿，他的陋室，不仅盛放得下回忆，也容得下一位不速之客。

 

这里是他自己劳动而创造出的天地，虽不算完全属于他，但在这里招待任何人都不会令阿云嘎感到羞愧与不自在，只是，他仍然做不到，做不到忽略郑云龙的任何态度，这令他神经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拧亮了门口的灯光，回身对他说：“请进。”

我绿某人又不做人了！泥塑爱好者就是我～！

绒绒单🌟转。

漂亮模特和她的性感邻居。

有点儿油花的水。

就是很想写。

祝大家七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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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秀场回来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一点了。

 

她向来是懒得去after party的，经纪人照例念几句怎么就那么不知道去维系一下人脉，终究也由她去了。卸了妆，素着一张脸，穿一身纯黑的棉衫配七分裤，她把自己的双足从刀锋一般尖锐而美丽的高跟鞋里挪出来，安放在一双有气垫的拖鞋里，软软的，带着弹性，像猫的肉垫，踩在绒毯上，发不出任何舒适之外的声响。

 

她租住的老式小区有一道大大的铁门，用磁牌划开会有沙哑的嘶鸣声，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灯，一步一步迈上去，会次第亮起，像一盏盏圆滚滚的小月亮欢迎她归来似的。

 

她就是在狭窄的楼道里遇见的老男人，他手里提着厨余垃圾，正朝楼下走，见了郑云绒也不避让，只是在两人错肩的时候绅士地侧了侧身。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晚归的时候“偶遇”这位邻居了，有的时候碰上他倒垃圾，有的时候是扔快递盒，还有一次干脆说自己想去喂流浪猫，问郑云绒要不要一起。

 

答案自然都是礼貌的拒绝。

 

郑云绒生了一副招摇的皮相，如何花式拒绝别人是她毕生的必修课。

 

说是老男人，其实一点儿也不老，就比郑云绒大两岁，模样也周正好看，但经常穿着个看不出身材的老头衫，眼角还有长长的鱼尾纹，一见郑云绒就问：“小郑又这么晚回啊？”周身爹气爆表，瞅着跟郑云绒她舅似的。

 

但今天稍微有点儿不一样，老男人没有穿松松垮垮的居家服，而是一件修身的白T恤，露出了他壮实的手臂和平直的肩背，腰线紧紧地收束着，有被认真雕琢过的痕迹，还有那两块儿把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胸肌，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发型也和平时不同，有些烧包的油头还跑出了一缕调皮的发挂在额前，露出了他骨相优越的面容，他平时总笑，看上去很和善，见了谁都是几步开外就开始问好，颇为殷勤的样子，可今天卸下了礼貌的面具，他一手插在裤兜里，好整以暇居高临下地看着郑云绒拾级而上，眼神专注，像狼在看猎物。

 

郑云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也顾不得打招呼，一低头就想蹭过去，孰料阿云嘎把身子一转，她裸露着的小臂像被火苗燎过一般，而热源正是阿云嘎的肉体。

 

她的家教使她出于本能地说了句抱歉，那男人的笑像一只蝴蝶飞进了她的耳道，忽扇着带着亮粉的翅膀，搅得她的脑子一片闪光地激动。

 

“没关系哒。”他说汉语时尾音会有一点点上勾，姿态坦荡地带出很多软软的语气词，自有一股娇嗔。这很犯规。因为反差萌是最无敌的。肌肉猛男的撒娇，窈窕绅士都狂躁以及软糯正太的勇敢……小孩子才做选择，郑云绒什么都想要。

 

不过，这毕竟是个有序社会，即便是肉食动物还是要尊重基本的公序良俗。郑云绒的眼底和手心都有点热热的，她知道阿云嘎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还有可能在看着自己，她也顾不得许多，登登登地跑上楼。

 

洗完澡已经时凌晨了，若是正常的作息，她应该觉得疲惫并且沉入梦境。可是她没有，她的心境和肌肉还没有彻底松弛。

 

梳妆台上有烟，五彩寿百年，她好喜欢这个名字，一支一支摸出来，很像打开一大束霓虹缤纷的糖果。她穿了件男士衬衫，下摆勉勉强强搭到大腿根，想了想，似有不妥，又套了条棉质短裤，嘴里叼着一缕火星，站在了阳台的夜风里。

 

哦，真不巧，楼下的人晾的是白被单，落下去的烟灰搭在上面，大概会很讨厌吧。郑云绒想着，把手指伸远了，掸了掸指尖。老小区的阳台通常都不是封闭式的，飘下去的火星也好，水滴也罢，大概都会在风的作弄下惠及芳邻。

 

她听见了楼下阳台在晾衣服的人发出那一声京腔京韵的咒骂，把烟夹在了指尖，准确地捉住了那个人愤怒的上目线，吃吃地笑着，俯下身望着他，先发制人地问：“怎么今天没唱歌？”

 

阿云嘎愣了一愣，一时竟不知道是发作还是羞赧，只是顺势问了句：“你都听见了？”

 

听见过，很多回，很多很多回。

 

郑云绒把这句话压在了烟里，但这一回，她把烟灰收进了自己手里的骨瓷烟灰缸，对着远方吐了个烟圈。

 

他们在城市里，即使是最浓重的夜色也不会是纯粹的黑，你看不清苍穹之上的星子与深深浅浅的流云，在足够大的城市里，天色是暧昧的紫灰色，带着一点粉，很像秀台下不够格的小女孩蹭花的一块胭脂。

 

在这样的夜色里，除了安眠之外，什么都会发生，没有人会比郑云绒更了解十二点后天空的颜色与渐变的昼夜，因为有太多个夜晚，她因为工作的缘故会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外人看来，只道她脆弱矫情。自出道以来，她就是菲林谋杀者，没怎么真的失意没落过，在后台稍微做了几旬陪衬，再往后就是花团锦簇。

 

可没人知道，她会花多少精力去为一件衣服编纂故事，对着镜子无数次修炼眼神和步态，并在每一场大秀之前都会失眠。

 

因为在乎，所以无法那样举重若轻地迈步，因为生性孤独，所以并没有那么享受众人的追逐，世人目力之所见的轻盈都是背负着透明千钧重担的独舞，你看不见她的挣扎，只觉得美丽得惊心动魄罢了。

 

在她同自己角力、撕扯直至东方既白的夜里，偶尔听到过歌声，莫名的，会落下泪来，她是高飞的云雀，是洋流里的游鱼，她懂得分辨自由的声音是什么，尽管她的职业从不需要她表达音律。

 

“我打扰到你了吗？”楼下被抓包的歌者自以为只是在不会打扰人的时间唱几句家乡的旋律，却不料早已有人在不远处谛听。他是不敢给人添麻烦的性格，因此急急切切地发问了。

 

可能是都市里的夜色真的不够暗，郑云绒总觉得只要稍稍俯身，就能从那个趴在白被单上和她说话的男人眼里捉到星辰，她用视线对牢了那两颗星子，答非所问道：“蒙语歌？应该是吧……被你唱的，很动人。”说罢，便回屋了。

 

盛大的走秀就像烟花，筹谋许久，小心翼翼，只为那一刻璀璨，无人不欣赏那一刻的光芒万丈，但在之后就要迅速地学会抽离，怡然而心安地重新归于平静。

 

再睁眼时已是转过天的下午，这个行业大多数人的一天都从此时开始，郑云绒抹了把脸戴着大墨镜出门，头发懒洋洋地散着，纯素颜，毫无装饰的白衬衫配上高腰牛仔小脚裤，配一双罗马高跟。脑袋歪歪倒倒地蹭在计程车的玻璃上，像一只被拽出猫窝的大猫，独自消化着起床气。

 

这副刻意懒散的模样可不是去消闲，而是盛会之后再次上工的郑云绒惯常的状态。面试的场子是惯去的酒店，她熟门熟路地要了一杯冰美式，感受着咖啡因游走在血管里。挎包里的材料早已烂熟于胸，木然听转角处参与过昨晚盛会的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分享着见闻，她透着墨镜望了眼，依稀感到不是熟面孔，嘬了嘬腮，很礼貌地保持了沉默。

 

实习助理是个踩着红色恨天高的男孩子，戴着花朵样的大耳环，一口一个绒姐叫得亲热，郑云绒把包甩给他，自己踢踢踏踏地去那一大块黑胡桃木色的幕墙前拍面试照，她走过那些跟她一样穿白衫和暗色裤子的姑娘面前，收获一片又一片的寂静，她们和他们都在看她，她知道。

 

而她只是耸耸肩。

 

她对着镜头认真地挑眉，冷淡地轻佻，稍微展示一点她理解里的模样。实力和锋芒都是这样，不必一上来就露得太多。她只需要做到三分，她就知道，但她的照片一定会被夹入“录用”的簿子里。

 

出了状态，才发现来主理的摄影是老相识，谈笑几句，心里的把握更稳了几分，助理小男孩眼神切切地凑过来，说绒姐辛苦了，要不要喝一杯？她笑道，死相，还嫌我斗水肿不够烦是不是？

 

从小孩儿的腕子上抢了根塑料发圈，三下五除二地把头发绑高，卷成七分的精致袖口全放下来，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内里毫无创意的黑色打底衫，然后把墨镜收到包包里，换了一副扭曲面容的平光金丝镜，对着小圆镜子涂了个毫无攻击性的口红，踢掉高跟鞋，蹬上平底，看样子就像个下班了的高个子白领。第一次目睹现场变装秀的小助理目瞪口呆，虽然没有必要，但她仍然故作高深地说：“晚上有个局。”

 

鬼知道超市打折菜上架的时间多么有讲究，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今晚郑云绒吃什么可就取决于抵达战场的时间了。

 

当然，对赚了钱的人来说，看到老家来的螃蟹是有资格稍微不理智一下的。

 

巨大的葱管从袋子里戳出来，螃蟹被塑料绳捆牢，但还是在袋子里勉力挣扎，小盒豆腐与蛤蜊可以做汤，再加上一大把嫩生生的观音菜。小郑老师摇曳生姿地走在老小区的门禁处，喜滋滋地左手换右手，体会着找钥匙的甜蜜负担。

 

突然，手里的重物不见了，一个热力十足的躯体贴到了她背后，醇厚的嗓音从她的耳侧传来，问：“买菜去了？”

 

一侧头，又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老男人，头上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还是昨夜见的那件白T恤，石墨蓝的破洞牛仔裤，挂着粗织的腰带，外表纯良，却显得眼神赤裸而危险。

 

郑云绒眯起眼睛，高一眼低一眼扫了扫他，眼睛往下瞧，似乎是打算瞧他从破洞裤里露出来的一截膝盖，然后把目光重新回到男人的脸上，弯弯眼角，说：“难得在白天见你。”

 

“所以呢，和晚上有什么不一样？”他的脸上似乎没什么笑意，但是嗓音出卖了他。

 

“嗯……老。”郑云绒一本正经地答。

 

“……”

 

“越老越好看，越好看越老，哈哈哈哈哈～”她笑起来像孩子，前仰后合，恣肆洒脱，会带着旁边的人一样开心起来。

 

他们一前一后到了楼下，阿云嘎很绅士地拉开了铁门，请她先上去，虽是挑不出任何错处的举动，却莫名让人感到不安。郑云绒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身后两道灼灼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自在，像是被高于40度的水泡了脚，你明知道那是舒服的热度，但却在接触之初，难免有些酥麻的刺痛。

 

到了阿云嘎住的楼层楼，郑云绒伸出手要接回购物袋准备接着往上走，并且礼貌地道谢，可是手指间用力，却没有拽得动，那老男人耍赖是的攥紧了袋子，说：“还没跟你道歉呢。”

 

这下轮到郑云绒迷糊了，她瞪着水汪汪的眸子，歪过脑袋看着那个老男人，楼道昏暗，他的帽子又投下了阴影，遮住了他的深邃的眼睛。郑云绒只能看见他轻启的薄唇和高挺的鼻梁，说：“……晚上唱歌，有时候我自己都意识不到，你本来就休息得晚，我还打扰你，真的，真的很抱歉。”

 

离得足够近，会觉得他说汉语的样子有一点点执拗的较真儿，字正腔圆，和他平日里随意而松弛的样子不一样。本能般的，郑云绒自脚底传来一阵不安的战栗。

 

她挪动了一下步伐，尽量维持游刃有余的模样，说：“……你不用抱歉的。”

 

阿云嘎欺身上前挪了一步，让自己的眼神可以在她的鼻尖落住，郑云绒怔怔地后退了一步，脚跟打到了狭窄的水泥阶梯，险些站不稳，阿云嘎伸手扶了她一把，戴着那些塑料袋都摩擦出了声响。

 

他的手指圆圆肉肉的，很有力度，像他的人一样干爽而温暖，即使眼角的褶皱里都有阳光的味道，肢体的接触并不逾矩，扶了一下便撒开了。

 

“要的，要的。”他的嗓音低了下来，像是偷走了暗淡的天光。楼道狭小拥挤，仿佛能泛出霉味儿，老式飘窗泄露出一点碎片般的日光，像是专供雕刻她锋利而优雅的下颌线似的。

 

那个同样锐利的女人接住了他的醇厚的声线，轻描淡写地四两拨千斤反问：“那你打算怎么做呢？以后都去KTV解决需求么？”

 

阿云嘎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兔牙，深沉而厚重的声音里有了一丝轻松的破绽，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高个子女人总有办法让他开怀大笑，他不紧不慢地说：“歌还是要唱的，所以……就需要好好照应一下过去、现在与将来都深受我噪声困扰的好邻居，毕竟，休息不好很影响体力，不然……”说着，玩闹似的抡了抡大葱、蛤蜊和螃蟹居住的购物袋，接着道：“你看，就这么点儿东西，你拎着都吃力。”

 

这是什么歪理？

 

要不是看螃蟹还在对方手上，她早就走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别说螃蟹，就是螃蟹加八带加海参加肘子都在对方手上，只要她想走，她随时可以走。

 

无非是，她自己就不愿意走。

 

“所以呢？”她睨着眼看他，并把问题抛给她，她太知道怎样去使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与眼神，被万千人锤炼过的东西用在一个素人身上，有些大材小用了。

 

阿云嘎却不接招，灼热的目光扫过她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指节，她正抱着手臂，脚前后交叉看着他，面容很平静，可是姿态却是防御性的。

 

这让人心疼。

 

“我可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他大抵也是个中高手，知道怎样在攻击性之中露出一点让人无法拒绝的天真。

 

郑云绒笑了，立即从他手里掐住袋子的一角往自己身边拉，说：“谢了，不过，我放松自己的方式就是给自己做顿饭，这你可帮不到我……”

 

阿云嘎没有松手，任凭她借着那个袋子扯动自己的臂膀，像是无意一样用自己的手臂内侧蹭着她的腰，一字一顿地说：“是么，那更好了，你可以来我家里做。”

我也是刚发现的，怎么说呢，如果想把伪装者的设定修改得让人觉得似乎比较合理一些，其实特别简单，你只要把主角团的党派身份国共对调一下就行了。

王天风于曼丽郭骑云，军统三人组，改成共党，一开始就是。

王天风可能是1927年清党时期看透果党的黑暗而秘密转化的。“杀死你后我就成了你”。其他两个是他发展的同志。

明台被培养为死间计划的一部分，同时在和于曼丽的相处相知中产生觉醒。与明台相亲的小资产阶级学生程锦云也被台丽两人传播共产主义思想。

明楼青年时代在法国学习了马列哲学，但因为其资产阶级的立场，仍然相信建立独立开放的自由市场会是中国的出路，因此支持果党。后来得知明诚已经加入了共党，最初感到惊怒不解，但后来逐渐理解了对方的选择，同时认清了果党的买办本质，开始相信社会主义制度是中国的未来。

明镜秉持民族气节而不肯和日本合作，对兄弟的潜伏也很反对，但始终用封建主义道德认识这些矛盾，后来得知弟弟竟然信仰社会主义，认为这是数典忘祖、大逆不道。但看到了明楼明诚的工作、于曼丽的牺牲，出于本性的善良而被感动，对共产党的态度有了一定松动，也产生了与家人和解的愿望。

死间计划发动，风云丽三个潜伏者率先牺牲，明台活下来，发现了老师的真实身份，更加坚定了入党决心。明镜在想要向明楼道歉时遭遇日军劫持，最后为了保护明楼而死。临终之际姐弟亲情超越了意识形态的差异，两人冰释前嫌。明台带着对牺牲的先驱和同志的怀念以党员的身份走向新的战场。

……就，我昨天之所以会想到伪装者，就是因为有一个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梗，似乎可以写给伪装者的cp。

但是后来仔细一想，这个故事的底子已经坏到我完全无法对它的上层进行大改动。就像全能住宅改造王，这个房子的地基歪了，柱子和顶梁和基础之间只有一条线还连着了，你没法在不重建地基的情况下对房子的内部进行任何改造。

在这个故事里，我也没法在不把所有人物立场整个反转的情况下设想任何同人剧情。

或者说，就原本的剧情里让人觉得不对劲的最根本的一点吧——

把入党当做一个保命buff来写，最大的问题是，只要是对TG稍有了解的人都会有这个印象，在各个历史时期，共党内部的口号，有一条一以贯之：

牺牲的时候党员先上。

在战争年代党员是要先死的。如果连这个都写不出来，无异于把战场上的“同志们跟我来”写成“弟兄们给我冲”。在TG这一百年里，必然有无数的败类混在党员的皮下牟利贪生，但是，假如不是始终有更多的人相信这个原则，并且做到了这一点，它根本不可能胜利，不可能存在到今天。

*缺德小雨文学，纪实向，5k一发完

　　他讲「我爱他」的时候语调非常庄重，好像在说婚礼誓词，让我很难意识到此人正陷入一段无望单恋中。他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虔诚，如果真的有神明，也一定被他打动。可惜根据我这五个月的观察，证实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的。

　　我叫余翔，是一个倒霉的打工仔，我老板兼发小张哲瀚，爱上了一个叫龚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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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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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开始的，谁也没有注意到那颗种子什么时候乘风飘落到此处，落地生根，抽枝发芽，等旁人注意到时，一粒将开未开的花苞已经悬挂在枝头。不是我要这样讲话，以上都是张哲瀚讲给我听的。啊，花，啊，雨，啊，阳光。我这位发小似乎天生比常人多发育出一些用以处理感情的大脑组织，经常在会情绪泛滥的夜，在朋友圈发布青春头痛文字。这让我有时候感觉他有一部分停留在十三岁，一直没有长大。我们十三岁的时候，我撺掇他陪我集魔法士三国卡，他说你想过吗，这些人都死了好几千年，他们的人生，早已经凝固……我说你为啥要想这些，我真的只差一个吕布了，你就帮我再买两包。他气得当天放学不跟我一块走，但是第二天还是给我带了两包魔法士来。瀚瀚，你真是个好人。我说。他说真的吗？我说真的。他就马上高兴起来。

　　谁跟他相处久了都能知道这是个好人，而且是个好欺负的人，因为想得他的寸进他的尺实在是未免有点太容易了，有追求的骗子都不该来骗他，没有挑战性。就这一点来说我感觉龚俊实在不是个有追求的人，当然我不是说他骗张哲瀚，要忍住不去摸一只趴在路边的猫是很困难的，龚俊没有忍住，也不是他的错。关于这点张哲瀚是这么说的：「他只是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带一只流浪猫回家，就不要给它取名字。」我说，瀚瀚，你真的少刷一点情感营销号。他不理我，又给龚俊发消息去了。

　　但这件事的确不是毫无预兆的，他们俩还在剧组里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我们上工，从宾馆大堂走出去，角落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指着张哲瀚骂起来，大堂很吵，我是一个字也没听清，但龚俊好像听清了，黑起脸让人把她支出去。他黑脸持续了一整天，张哲瀚就哄了他一整天，到晚上才稍有好转，这种反差让我怀疑早上被骂的其实是龚俊。下工的时候张哲瀚明显心情大好，而我已经八方打听得知早上那个人是龚俊的粉丝，行话叫毒唯，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张哲瀚，他转过来对我嘿嘿一笑。我觉得很惊悚，因为他在我心里一向是个玻璃人，虽然不能说是即推即碎，但也得轻拿轻放。我小心地、含蓄地说，今天那个龚俊粉丝……他喝了口水，把头靠在椅背上，转了两圈，说，你觉不觉得他很在乎我？我说，啊？我说，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也很在乎你。他说你不一样，你是我哥们。我很想说龚俊不是你哥们吗，但是又想到可能他觉得龚俊跟他还没到哥们的份上，陌生人的关怀总是更容易让人感动，于是我也感到心里一阵温暖。当然后来的事情证明我心里的温暖是多余的，而且不仅我心里的温暖是多余的，我这个人也是多余的。

　　那天之后他俩感情极速升温，虽然之前也打得火热，但更像两个角色间的火热，我陪张哲瀚看过这个剧本的原著，晓得他俩的角色何止是火热，简直是天雷勾地火，这下好，天雷劈进现实，反正你见过拉戏的时候不小心喊成对手演员真名的吗？我没见过，估计张哲瀚也没见过，所以啪地一声，很快啊，他一个跟头就栽了。有一回在上工的间隙里，我给他找水果吃，他说不要了，在龚俊房车上吃过了。横店的夏天你也知道，非常要命，又热，又闷，流不完的汗，涔涔黏在每一寸皮肤上，但，这一切都没有那一瞬间张哲瀚眼里涔涔的柔情蜜意让人想逃离此地，我该在车底，把这个小空间留给张哲瀚和虽不在场但胜似在场的龚俊龚先生。过了一会，我说，您，是怎么想的呢？张哲瀚没有理我，埋头跟龚俊又聊了八千条微信，边聊边哼歌：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样的心情♪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我的鸡皮疙瘩应声而起，随风入夜，润物无声。无语归无语，本人对这段关系还是持观望态度，因为总还得留一个清醒的人，这个清醒的人肩负着踩刹车的历史重任。我对张哲瀚说，古代的一位伟人余翔曾经说过，爱情的车，慢慢开，太快要往河里栽。张哲瀚听了忧愁地看了我一会，说，真的太快了吗？我决定杀青之后再跟他告白的。我说合着你俩还没挑明啊。他说你不懂，暧昧最美。我拉开房车门走掉了。

　　之后回忆起来，我很后悔那天走了，当时我应该劝住张哲瀚，告诉他别犹豫了，现在就告白，万一杀青之后人家出戏了呢？有一些人是这样，因为雨太滂沱，笑声太悠扬，气氛太好，人太美，所以觉得应该爱一爱。他不是故意的，只是雨毕竟会停的。张哲瀚这么发朋友圈。我感觉是分组可见，因为过了二十分钟还是只有我点赞。我不想细思这件事情，显然我没有听墙角的怪癖，我们张哥也没有拿着喇叭宣扬隐私的爱好。又过了二十分钟，点赞的人多了一个，是龚俊。我默默打开ins，看见我们张哥接着发图，又是拆卸微博又是教做事的，我有点坐不住，因为毕竟我们在一个包装出售隐私的行当里讨生活，多掌握一些信息有利于我判断局势，比如要不要让公司有点心理准备。倒不是想要把他拉住，张哲瀚此人属驴，脾气乍一看挺好，其实根本拉不住，只能先想想万一他疯发大了我们该做点什么收场。我本来想给他发微信，但又觉得兹事体大，应该当面讨论，所以费力穿过五米走廊，走到他休息室门口，狂敲三下。他喊，干嘛啊？我说大哥，你咋了？他说我没事儿。我说看见你朋友圈了，有啥事还不能跟我说了？他就把门打开，蔫头巴脑，霜打茄子，看起来很可怜。我走进去转了一圈，问，龚俊把你弃养了？他说没有。 好的，no means no。我问，那你怎么了？他低头玩手机，不理我。我说杀青那天不还好好的吗？

　　杀青那天真的好好的。张哲瀚压根不能喝，以前杀青宴都不陪酒的，但是那天喝了很多，醉得路都走不稳，龚俊在他身边给他当拐杖，我跟在后面以防万一，走着走着，就听见他迎风大喊，我——好——喜欢——你——啊—— 龚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寻思，我走？走就走。我心走了，但没完全走脱，人还硬着头皮掉在后边继续跟着。这种尴尬的感觉我数月来经历了几百次，已经非常熟练，可以怡然自处。我看见龚俊转过头去，低头对我老板说，张老师，你喝醉啦，认得我是谁吗？张哲瀚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说，醉了也认得，是我们俊俊宝宝。我几欲拔腿逃离现场，免得事后被他俩夫夫双打。然后我听见龚俊说，张老师，你真的喝醉啦。不知道说给谁听，可能是说给我听，所以我走上去接过张哲瀚，龚俊把他递给我，低着头，声音很小，说，麻烦你了，雨哥。

　　张哲瀚说，那天他把我拒绝了。我说，啊？他又重复了一遍，他把我拒绝了。我说，感情您那天没醉呢？张哲瀚恼羞成怒，大喊，我醉了！但又不是死了。我说，111，收到。然后他，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什么叫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扁扁一个瘫在沙发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说，小雨，我还是想邀请他来当我的首唱会嘉宾。我说，你疯啦？你被龚俊下蛊了就眨眨眼，我们马上去云南找个专家看看。他瞅着我，眼睛眨巴眨巴，说，真能放假啊？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才是老板。他说，那我们十一去。

　　结果我们十一真的去了云南，在昆明落地，租车穿过楚雄开往大理，张哲瀚像个发育不完全的拟态生物，一路上有气无力，嘴里还说着，哇，好美，哇，我好了，哇，能住这种地方还要什么爱情？我和苏苏很怜悯他，因为地球人都知道，一个人越强调什么，就越在乎什么。但反正张哲瀚在乎龚俊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俩权当聋子，给他留点面子。

　　最后专家是没有找到，但我们路过崇圣寺的时候，被路边一个半仙拦住，这种求神拜佛的地方就是有很迷迷道道的仙，我寻思如果是真的，这群人每天坐在这里为了几百块钱不晓得要泄露多少天机，死后可能不会太好过。要不然说失意的人最好骗，只要一点点可能性什么都愿意做，我一个不留神张哲瀚就把手伸出去了，大仙说看不了手相啊，你甩个骰子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不能理解许多事，所以就目瞪口呆看着张哲瀚拿起那个甩盅，夸啦夸啦摇起来。大仙盯着三个骰子看了会，说，算姻缘啊？张哲瀚说嗯呐。大仙说你这是坎上震下，有春木更新之象，但含难险阻之意。我说整明白点，听不懂，啥意思啊？大仙说，就是感情发展受阻，但是坚定信念即可排除万难。再加五百块和你的八字，我可以为你量身解卦。张哲瀚看着我说，小雨，五百块。我说，什么年头了，我有个屁五百块现金，而且是该你坚定信念的时候吗？大仙适时插入，说，扫码也行。我掏出二百块钱拍桌子上，赶紧驾着张哲瀚走了。

　　下半场他兴致明显高涨起来，山也青了水也绿了，翻修的丽江古城也意韵丰润了，在那谁题字的木府碑坊前面凹了十八个造型，我说你要干嘛呀？他说，发朋友圈。一个发朋友圈从来不P图的人晚上窝在旅店P了仨小时图，用脚指甲盖想都知道他P给谁看的。我喝完两杯多肉葡萄，又从他那三杯里顺走了一杯，他还在埋头苦P，我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在想啥呢瀚瀚？张哲瀚说，嗯，没想啥呀。他语气轻轻的，像只风筝，在天上飞着飞着，风停了，稀里糊涂地就掉下来了。我被自己这个想象搞得狂笑，因为往春风上P了一个龚俊先生的头。张哲瀚说，你又笑啥呢？我说想到好笑的事。张哲瀚铁以为我在笑他，哼哼两声不理我了。过了一会，我说，哲瀚。他说，啊？我说，你首唱会的邀请发给他了吗？他哦了一下，说，我在好几个节目上不是都向他发出邀请了吗。我说他要是不看你节目呢？他说，那就是没有缘分了。简直恐怖，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了还有人相信缘分，我说你知道什么叫你命由你不由天吗？发十条朋友圈不如给他发一条微信。张哲瀚很久没有甩我，我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打开朋友圈查看有没有仅余翔可见的内涵动态，结果没有。他发完定位9图，才慢悠悠地说，那龚老师不就没法假装不知道了呀，我不想让他为难。我说，万一人家舍得让你为难呢。张哲瀚说，我了解他。我心想你们也就认识几个月，你了解他，我还了解你呢，不就是一当面儿怂，但我没说，因为说出来我们张哥一定会给我一拳。

　　最后我们旅游完，他还是发了个很隆重的邀请过去，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有点人脉，具体来说，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他差遣去给龚老师工作室发正式邮件的人。龚俊的助理十分钟之后就给我打电话，声音压得低低的，雨哥，我们老板早就看到啦，他不敢去呀。我说，演唱会嘉宾哇，又不是要他来出柜，有什么不敢的。那边说，因为——，没有因为完，电话就断了。这韩剧发展的情节给我整的不会了，我举着电话回拨也不是，汇报也不是，恨不得把这两个人关进不把话说清楚就不能出来的房间，不然老板打架殃及社畜，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张哲瀚说。虽然我是铁打的，但尴尬多了也会裂开，所幸首唱会定场地，申报审批，宣发，彩排，全都有得忙，从云南回来之后我们再一天也没闲过，张哲瀚不特意提，我就当他忘了，不过其实他那么聪明，当然猜得到是怎么回事。有一天早上我上工很早，六点多就到排练室，结果张哲瀚比我还早，就已经抱着吉它坐在地上练起来，练的是他新写的那首歌，「不说」。这首歌的词他改了好几遍，这次唱的又是我没听过的另外一版，我心想，要定稿了大哥，不然到时候上台真的会把词记串。我抓着挎包站在门口听了半天，发现他一米八多的个子，在空荡荡的排练室里也显得很孤立无援。我心想，动保在哪里？有人弃养，不犯法吗？

　　瀚瀚，你不要老是不说嘛。我说。他玩着拨片，好一会，说，我说了呀，可是不是没有用吗。他工作室怎么回复你的？我觉得他问了一个好尖锐的问题，都把我扎伤了，我说，没怎么说啊，说他有工作，但是会尽量赶过来的。他说，唉，连小雨都学会骗我了。我说你干嘛这么在意他呢。他说我觉得啊……我觉得是因为我爱他。

　　他讲「我爱他」的时候语调非常庄重，好像在说婚礼誓词，让我很难意识到此人正陷入一段无望单恋中。他无论何时何地都那么虔诚，如果真的有神明，也一定被他打动。可惜根据我这五个月的观察，证实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的。

　　演唱会当天龚俊果然没有准点到场，连他的花都迟到十五分钟。我在后台打消消乐，他的助理又给我打电话，她说，龚老师就在壹空间对面，你能不能，能不能，结束之后，带张老师过来呀？在我这个位置，其实透过幕布的缝隙能看到一点舞台，我望了一会，说，不行啊，我要问他自己的意思。助理说，真的是—— 然后电话那边就换了个人，用他被张哲瀚夸过一百次的低音炮说，那可以帮我问问张老师的意思吗？

　　我把电话挂掉，看到张哲瀚在缝隙里走来走去，真想假装从来没有收到这通来电，因为一个人伤心的时间毕竟不会很久，我相信被弃养的动物也很快就能再次适应野外生活。在我编排张哲瀚流浪记的时候，主角顶着一头小皇冠从台上下来了，眼睛红彤彤的。

　　我说你好吗？他说我蛮好的。我说你在这里要跟龚俊告别了吗？他脑子都没转，张口就来，说，不行啊。我观察了他非常久，他只顾着擦眼泪了，一会还有after party，公主的皇冠可不能掉。

　　我说，瀚瀚，你还记得小时候给我买魔法士的事情吗？他说是不是你想要吕布来着？当时好晚了，我跑了好几家小卖部呢。我说，是啊，我买了很多包都开不出来，你一买就开出来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好运的人。但现在我感觉我明白了，不是因为你运气好，是因为你想做一件事的心太纯粹了，也太用力了。他边补粉底边说，这突然的是干什么呢，还怪感人的。我说，没什么呀，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嘎a绒o

一场非典型“包养”故事

私设10岁左右逆向年龄差

当一个富有而脆弱的omega遇上一个锋利如同冰凌的alpha

又是卡文许久才理顺了自己和这个故事……还有人喜欢它吗～？喜欢的话告诉我好吗？

part1

part2

part3

part4

part5

par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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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检查结果的报告躺在主治医师的台面上，滚烫，新鲜，用横平竖直的表格和数字来反馈一个生命的质量。郑云龙不是不忐忑，只是他太习惯在这间屋子里被打击、被令人绝望的事实刺穿，然后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把自己一块一块地拼回去。

 

他的主治医师叫Angel，如她的名字，天生就是治愈身心和抚慰灵魂的使者，她是个优雅而可爱的beta，很多时候，她的“攻击性”仅仅源自于她的专业和严谨，此时此刻她正皱着眉，歪着脑袋研究着陈述的措辞。

 

“到底……怎么了？”郑云龙试探着发问。

 

“……真是难以置信，哦不，我亲爱的，请别误会，都是好的现象，难以置信的，好的情况。”

 

第一次，在这间诊室里，郑云龙像一个被骗走所有钱财的乞丐，突然获知自己拾到了某张彩票，只是金额不明。他忐忑地、带着近乎颤栗的欣喜，乖乖地坐在了诊椅上，试图用满不在乎来掩盖自己的期待，他知道这都来自意外，是他努力之外的、被命运额外恩赐的惊喜。

 

Angel不紧不慢地指着几个指标，对郑云龙解释，说：“真的太意外了，在逐步减少你对信息素的依赖过程里，之前的进展一直不顺利，但最近你大规模减少剂量之后，居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并且，指标都反映，你的身体，尤其是生育机能开始朝向好的方面运转……”

 

医生的描述还在脑海里轰鸣，郑云龙坐在了自己车里，方向盘在手中如一条蛇一般游弋，转向灯滴滴答答作响。

 

“……衷心希望你保持目前的生活方式，有稳定的结合伴侣，让他尽量多得和你在一起生活，最天然的方式真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亲爱的，如果保持这个势头，很快，你就又可以做母亲了。”

 

郑云龙对着空气冷笑一声，一把打了个急弯，将将擦着另一辆车的侧线过去，引来一阵近乎咒骂的鸣笛声。

 

这世上的事情可真有趣，衡量一个人的健康可以用血压、体重和X光片，然而衡量一个omega的身体素质的首要指标就是——“你还能不能做一个母亲”。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性别千百年来背负的最重要的使命就是繁衍生息，可是他是个人，他有他的心，他的欲望，他的理想，他自有意识觉醒的那一刻起就清晰地知道，自己来到这世间要去体验，去创造并且去爱，而不是低眉顺目地做社会的顺民，然后折断自己的羽翼，成为一个高级生殖腔。

 

郑云龙尊重一切愿意服从性别角色区分，继而成为顺民的人类，但他绝不投降，哪怕他举止温和，态度谦逊，他也绝不温驯地走入那个陷阱密布的良夜。

 

他知道，他谁都怪不得，但他就是觉得浑身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贯穿了。他胼手胝足，拼搏至此地，却仍然被医学、生理和各式各样的规则限制着：你的首要职责、衡量你健康的首要指标是你的生殖能力。甚至，在生理上，就连这种指标的达成，都要靠高贵的第一性别来帮你达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规律的结合诱导你的omega性激素重新形成了自体分泌……

 

他的车本来行驶在要去阿云嘎那里的路上，可是刚才的急转弯又让他重回来自己的道路。谁说omega只能做绕着alpha运转的卫星呢？他是恒星，在他的世界里，他才是唯一的主宰。

 

他没有回家，而是把车开到了湖边，渔船和鸥鹭都回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他把车泊在了孤零零的游客车位里，开了窗，点上一支烟。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过卷烟了。那时候，Antonio不喜欢他抽烟的样子，他就换了电子烟。平心而论，他是个好爱人，尽管有着alpha一贯的以自我为中心和不可一世，但是仍然懂得为爱人妥协，也很懂得各退一步的谈判艺术，他看着郑云龙吞云吐雾的样子，会欲言又止，也会在烟雾缭绕里有些抗拒地亲吻他，这是他和那个意大利人爱情的碎片里此刻盘桓在他脑海里的画面：好像，自一开始，他们就是不合适的。他虔诚的天主教徒需要的是一个驯顺的omega，而郑云龙小鹿一般的眼睛和象征着柔婉的东亚面孔给了他很多错觉。他的omega不是一只无攻击性的鹿，而是一只隐藏着獠牙的小狐狸，他永远享受挑战权威和做自己的感觉。

 

那种恣肆妄为，不管不顾，于天地间自成一格的感觉，也许名为自由，也许可被称作自我意志，一旦品尝过，就不会再退回自我束缚的境地。

 

这样的性格或事行事方式好么？

 

很难说。

 

有些人会觉得他不够服从，不听管理也不易讨好，而有些人则喜欢他这副任性妄为的样子，可郑云龙真的不在乎他们喜不喜欢自己。

 

他只做他自己。

 

哪怕再痛苦，哪怕是行逆天之事，他宁可做一只自由但残缺的飞鸟，也绝不以众人眼中的“完整之躯”走进任何人为他铸造的、任何材质的牢笼。

 

电话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在等待他晚餐的alpha发来的讯息，大抵是担心他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郑云龙掐掉了，可是他仍然不屈不挠地打过来，像一头执拗而不懂变通的牛犊，在用新生的畸角去抵一堵不会动的石墙，哪怕已经撞得血肉模糊也不知道退让。

 

郑云龙知道自己的柔软会在哪一刻带来自己的全线崩溃，为了对抗这种可能，他干脆从最初那一刻就带上了冰冷而可怖的面具。他关掉了手机，沿着高速公路兜了一整圈才回到后湾。

 

工作日的夜晚，总还有些人愿意出来社交和娱乐，但热闹远比不上周末。早已错过晚餐时间的郑云龙饥肠辘辘，胃部焦灼，索性找了家拉面馆吃拉面。地狱辣度的热豚骨，油腻的汤汁和筋道的面条给他带来了最原始的快乐。他其实一直都不爱吃太油腻的东西，只不过，在此刻，他迫切的需要油脂和碳水为他带来本能的满足。

 

面碗油腥，被放在塑料仿木质的台面上，在胃袋填满之后，被购买者嫌弃地丢在面前。郑云龙用塑料筷戳了戳没吃完的肥叉烧，背脂，还有散发着诡异粉红色的姜丝，心里想，不过就是生理欲望而已，一旦完成，也不过如此。

 

他去有机超市里买了喝惯了的矿泉水，橙子，又顺手挑了一把洋牡丹，五月的天气，身体好转，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庆祝了。又有什么不能被开解的情绪是值得被带到明天的呢。

 

但他好不容易调整轻松的心情终结于看到门口的那一刻。

 

公寓门口的小红砖阶梯上，靠着黄铜扶手，坐着一个一身黄色羽绒大衣的人，他认得那个百香果般的配色，那件衣服曾经属于他。在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是光风霁月，他也是真真正正地想要给他一点关心。

 

现在已经是五月了，饶是波士顿的夜晚风凉，也绝不到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也得穿羽绒大衣的程度。

 

“嘎子？”他轻声地唤了一句。那个男孩儿毛茸茸的、耷拉着的脑袋从黑色粗织围巾里探了出来，有心无力地弯了弯眼角，似乎是笑了，他的颧骨下面有一片令人不安的绯红。

 

“你回来啦？怎么……”他的询问还未出口，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弯着腰佝偻的姿势打断了。

 

郑云龙这才惊觉，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可怕，像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雪雕，发出喑哑的悲鸣，他破损的声带带着血和暗沉的不祥，让他恐惧。

 

阿云嘎说话的声线还是温柔的，态度也是欢欣的，他看到郑云龙的出现会本能地觉得开心，可是他的声音，那个曾经能唤起他在米拉波桥下走在爱人身侧的回忆的声音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重尘封已久的、恐怖的记忆。

 

“你杀了孩子……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甚至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声……”他的眼前，突然浮现起一张因为痛苦和震惊而支离破碎的脸，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在盛怒和极度的悲伤之下，可以从眼里迸出血泪。

 

浓稠的，如同血液一样的泪。

 

郑云龙再也不是21岁时的他了，他没有惊惧和慌张，也没有忙不迭地给出一大堆解释希求对方所谓的理解，这一次，他稳稳当当地伸出了他的臂膀，把那个跌坐在他家门口的男孩架了起来，以一个omega少见的沉稳和力量感说：“跟我去医院。”

 

18

 

当郑云龙熬着两只比兔子好不了多少的红眼在填就诊信息表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切像一个恶劣的隐喻，他大概真的不大正常，他的行为连自己都无法阐释逻辑。

 

他不应该对一碗仅用于果腹的面条产生多余的喜爱，一如他从不会对仅仅用来疏解欲望的年轻男孩产生一次性用品之外的依恋。他不断告诉自己，阿云嘎之于他，就和那些东西没有什么两样，他支付的东西、他为这个男孩提供的条件都是这个贫穷的异乡人想都无法想象的。

 

他不应该有任何愧疚。

 

可是当他面对那个几乎要把自己的脉管都咳嗽出来的、蜷缩在病床上的男孩时，他的眼泪就像不受控似的朝下流淌，也许是出自omega固有的善良与照顾人的意愿，也许是他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铁石心肠，他甚至觉得，是自己，一定是自己对这个男孩貌似公正的掠夺，偷走了本该属于这个男孩的健康。

 

郑云龙看着护士为他挂上了有镇定作用的药水，看他在剧烈的喘嗽中慢慢恢复平静，继而睡着，才分出精力来填表。他的手里捏着阿云嘎的驾照，一笔一画地写下他的生日、性别和名字，然后郑重其事地在紧急联系人那里填好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他太了解一个人在医院独自面对一切是什么心情，他不能，至少在此刻，他不想让

他年轻的蒙古男孩遭遇和他一样的境地。

 

他不容置喙的态度和两人依偎着走进来时亲密的姿势让医生没有过多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公立医院也没有那么严苛的制度，一位眼泪汪汪的omega总是能让人放松警惕。医生把初步判断的结果告诉他：病人的声带小结已经混合着肺炎已经到了不容小视的地步，第一项问题的解决建议是尽快动手术。

 

那么大约是什么时候能安排手术呢？

 

暂时变成了监护人的omega问道。

 

那个急诊医生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去问护士。在夜班分诊台的alpha护士喝着提神用的咖啡，熟练地打着太极。

 

郑云龙忍了，转头去了24小时的便利店买了些急用的盥洗用品和功能饮料，帮他熬过漫漫长夜。

 

半夜，年轻的alpha在高烧的胡话中脱离了镇静药物的药效，郑云龙咬着下唇摁下了呼叫铃，竭力用颤抖的双手摁住那个挣扎着要走的男孩。他大约是在高烧的梦魇中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或者不得不赴的约，力气虽然不大，但意志异常坚定。

 

“别动了祖宗，输液针管都回血了！”他喝道。

 

阿云嘎睁了睁眼，艰难的把实现对焦在郑云龙的脸上，突然伸出手抓紧了他，想要说什么，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的嘴唇上下阖动，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失声的恐惧迅速席卷了他的整个眸子。

 

年长的omega柔声说：“别怕，别怕，是声带有了一点小问题，用了药，所以暂时会失声，没事的，真的。”他一遍又一遍用这些话安抚的，其实不光是阿云嘎，也有他自己，他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对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负责，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他自认为自己有很多的爱，很多的手段去关怀，可当一份责任沉甸甸地砸下来时，他只想逃离。

 

只是，他早已长大了，知道不可以把他捡回来的小生灵随意地丢弃在大街上，这个生命，不属于他，因此他没有任何伤害他甚至杀死他的权利。

 

值班医生面无表情地推门进来，示意陪床家属离开，开始为阿云嘎做紧急检查，而他开始焦灼地在走廊上踱步。

 

“肺部有杂音，有感染的风险，这很意外，它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郑云龙强压着火，问：“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的情况很不好，感染会增加声带手术的复杂度，而且按照他的保险类别和疾病分级的话……至少要等到两周以后。”他公事公办的声音令郑云龙觉得齿冷。

 

两周？到时候阿云嘎只怕咳得连腹腔都要感染了吧。

 

他点点头，对这位挑不出什么太多错处但总让人莫名火大的医生道了谢，转身就去翻自己的通讯录。

 

不论在什么地方，努力工作竭力向上爬都是有意义的，这种时候，为了在某个特别科做规律检查买的高级别医用保险就发挥了重要作用。24小时接线的印度男士的声调温柔稳健，带了一点点口音，大抵在他的国家此刻正是艳阳高照的日间时分。

 

半个小时之后，转接三次，一辆转院的救护车出现在了医院的大门口，他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孩像一只被抱出圈舍的羔羊，眼睛里都是茫然。

 

他身体一贯很好，没有机会见识这个陌生国家堪称奇葩的医疗系统，但他也通过常识和本能知道，这一趟折腾所耗不菲。

 

见多识广的omega哪里会读不出一个小孩的心思，摸了摸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跟他说：“真的不能再拖了，现在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有我陪着你呢，要乖，好吗？”

 

被剥夺了用语言表达抗议能力的alpha显然不喜欢“乖”这个字眼，软软地瞪了郑云龙一下，年长者浅笑了一下，说：“这么有精神呐？”然后仿佛是故意的，用手指轻轻抚摸着阿云嘎翘挺的睫毛，想抚摸一只蝴蝶柔而卷的触须，哼唱了一首哄人睡觉的歌谣。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尔后的许久，阿云嘎想起这段旋律，都会漫起一阵苦涩的柔情，因为这首歌之后，他就再也没见到郑云龙。

对不起，姐妹们，我太马虎了。

我才发现下午传的链接里文是不完整的，现在已经补充完整。

请大家移步这里 …

再次感谢！！！

聊天聊出来的小段子 

外套据说是温太医的，挪用一下

～～～～～

拍摄间隙

“上厕所吗？”张哲瀚问，一只手伸到某人腰后。

某人反射性地先撇了下四周，随后意识到这人要干嘛之后才放松下来，应了句好。

“哎你们上厕所？我也去我也去。”小雨今天穿了件黑底带亮片的夹克外套，比他老板都亮眼。

“你等会去”，老板瞪他一眼，把手里刚才龚俊腰间和自己腰间取下的耳麦塞到他手里，“拿着，拿好。”

这综艺叫我是女演员，所以男厕空荡荡。

张哲瀚径直朝隔间走去。

“你…开大？”

在蠢狗下一句“那我一会在门口等你”说出来之前，张哲瀚擒腕，托肘，搂腰，关门，一气呵成。

一米八六的龚俊就这样被矮自己半个头，戴着贝雷帽，笑得超甜的张老师摁在了门背上。

温暖的唇封住了他的嘴。

他的手就下意识地搂了过去，用了点劲让人靠上来。

垫脚要膝盖用力，不好。

亲完了，张哲瀚像猫一样缩缩肩膀，从龚俊怀里溜出来，吐出个小舌头尖，问他：“暖了点没？”

龚俊摸了摸自己胸口，暖的，两个人的体温。

“暖狗先暖嘴，诚不欺我。嘿嘿嘿～”

这啥？俊子没听过这样的俗话，于是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哦哦，原来还有后半句：暖人先暖腿

好的，晚上就实践一下。

“你们好啦？”等在门口的小雨迎上来，不料再次被老板挡在原地。

“冷不冷？”老板严肃脸问。

摇头。

“太好了把你外套给俊俊穿，他手冷冰冰的。”

小雨无奈，小雨做错了什么，小雨又能怎么办，一个工具人的日常罢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