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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灵感来自同名歌曲《绝对占有 相对自由》

纳塔背景下的ABO世界观（但是似乎不太明显，致歉）经典AO恋

个人xp产物，笔力不足，ooc致歉，细节不足致歉，逻辑有缺陷致歉

⚠️要素提及：重男（大概）/吃醋情节/有部分路人对话（但只是为了推进两人感情服务）/强制发情（但是不算强制标记）/少量攻流泪描写

（文中加粗字体是角色第一人称想法）

Summary:关于占有与被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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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法，可以来开一下门吗?”

欧洛伦抱着怀里的一筐新鲜蔬菜，叩响了伊法的家门。

“啊，哥们儿，稍等一会儿。”

听到伊法隔着门从屋里传出来的声音，欧洛伦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菜筐站好开始默默等待。约莫几分钟以后，门开了。

“伊法，你怎么了？脸看起来有点红。”

欧洛伦端详着站在门后面色有些异常的伊法，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儿，哥们儿。”

伊法扯了扯衣领，咔库库此刻正从他身后飞过来，爪子里抓着一条湿毛巾，可能是落点没控制好，毛巾砸到了伊法头顶，滑下来盖住了他的脸。

咔库库扇着翅膀，看到了门外的欧洛伦，立马越过伊法的肩膀兴奋地飞了出去。

“你来了！哥们儿！”

“嗯，我来了，咔库库；我来了，伊法。”

欧洛伦点点头认真地回应。

伊法揉着毛巾擦了擦脸，看着怀里还抱着东西的欧洛伦，忙向侧边让了一步，把欧洛伦迎到屋内。

“不好意思，哥们儿，让你站了这么久。”

欧洛伦摇了摇头表示对此不介意，搬着菜筐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伊法家的厨房里。

“谢谢你，哥们儿，这批蔬菜的品质看起来和之前的一样好。”

伊法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后停下来，倚在厨房门的门框上，看欧洛伦把蔬菜从筐里拿出来码在架子上，最后托起筐底的一个颗粒果，直起身开始在灶台上处理起来。

一粒粒金黄饱满的果肉被剥下来放到盘子里，剥了半个已经装得差不多了，欧洛伦把剩下的半个收起来放在了食材架上，端起盘子转过身示意伊法一起出去。

把果盘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欧洛伦坐了下来。

伊法坐到了欧洛伦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拿起一粒果肉咬住，身体后倾，惬意地把自己嵌在沙发里，享受着这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

咔库库也飞了过来，看到伊法难得放松，欧洛伦便招呼咔库库到自己这边来，拿起一块果肉放在手心，让咔库库窝在他的身边的位置上享用。

感受着咔库库在自己掌心里一啄一啄的力度，欧洛伦用另一只手在咔库库头上揉了揉，像在揉一个毛绒团子。似乎是突然想起了方才的事，欧洛伦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

“伊法刚刚在做什么?”

“刚刚?”

伊法把果肉咽下去，坦诚地解释道：

“我在等信息素散掉。今天本来是我发情期的最后一天，我原本打算注射完抑制剂好好休息的，没料到原先预想的剂量不够，还好有准备多余的，但是信息素还是溢散出来了。”

欧洛伦下意识地嗅了嗅，什么也没闻到。听伊法说起信息素，他不自觉地追忆起了一件久远的往事。

伊法因为年龄缘故比他要早分化一些，当伊法分化完成为Omega被欧洛伦得知的时候，欧洛伦便好奇地凑到伊法身边，鼻尖蹭着他的后颈好奇地想知道伊法的信息素是什么气味的，蹭得伊法一直缩着脖子往后躲，最后还是被欧洛伦摁着肩膀倒在地上得手了。

不过除了伊法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香气之外，感官敏锐的欧洛伦没嗅到任何其他的气味。伊法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欧洛伦从地上坐起来，对他解释他还没有分化是不会受信息素影响的，所以也闻不到信息素。

等日后欧洛伦年龄到了分化成Alpha想再次尝试解答自己的疑问时，却是刚凑近就收获了伊法一记重重的头槌，伊法一边说着什么AO有别啦什么的一边往他脑子里塞进一大堆生理常识，才让欧洛伦放弃了这次肆意妄为。

从回忆里脱离出来，欧洛伦留意到桌子另一端一本摊开的书本下面似乎盖住了什么东西。他探身向前把书掀开，发现被掩住的是一排用空的抑制剂针管。

欧洛伦不禁蹙了蹙眉，其实他和伊法并没有特殊时期避开不见面的习惯，因为伊法一般都是在家注射好抑制剂之后，就像平常一样工作和生活了。或许是因为今天第一次出现的意外情况，欧洛伦才得以知道伊法抑制剂的用量。

“已经要用这么多抑制剂了吗?伊法。”

“啊……”

伊法顺着欧洛伦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因为今天的突发状况和急忙着招呼突然造访的欧洛伦，收拾得太过潦草了。

他感到有些头痛，伊法其实不太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用药量，以免让他人徒增担忧。

战争期间为了维持高强度的医疗支援，避免中途出意外，抑制剂的用量只多不少。尽管作为医护人员伊法最明白过量用药的不可逆与不可修复性，但是当时大局当前，这也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而战后各种负面影响就如期来访问他的身体了。伊法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任何药随着长期使用和剂量增加抗药性都会越来越强的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欧洛伦蹙着的眉并未平缓下来，他回忆着伊法给自己讲的生理知识，脑海里闪过一个解决策略，试探着开口：

“那伊法想过找Alpha吗?Omega的发情期要更频繁，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抑制剂的用量越来越多，作用却越来越小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伊法愣了一下，“这种事情还太远了。”

“……”

“可信息素紊乱症呢?这个也会越来越严重的吧?到时候会很难处理的，伊法。”

欧洛伦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

“虽然我是兽医，并不专攻人类医学……但是据说这个难题已经在攻克中了。”

“况且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也不是非要找Alpha吧，如果有喜欢的人，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要认真对待……总之，会有解决办法的，我现在一个人靠着抑制剂也暂且还能维持得不错，那些等以后再说吧。”

伊法思酌着说完了这一段话，目光偏向欧洛伦，他眼底的担忧看起来还是没有消散。

即便在如今的纳塔性别差异已经不再过于显著，但是因为无法改变的生理特性，一个单身Omega出问题的概率似乎的确会更大。尽管欧洛伦认为身边的大家都是善良的，无法违抗的基因仍留存着一些不可抵抗的危险可能性。

他甚至无法设想伊法遭遇意外的场面与后果，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就像地里冒不出芽的种子一样闷闷的。

欧洛伦摇了摇头把不快的想法甩出脑海，在心中劝说自己，伊法很强大，也很有办法，人还很好，他想起部族里的爷爷奶奶们总说，命运常会眷顾一个好人的。

“好吧，我相信伊法。”

听到这话的伊法笑了起来，倾身把用空的针管拾进了垃圾桶里。

“是啊，哥们儿，我会随身带武器和镇静剂，现在的纳塔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出现强迫他人的事情了，不用那么担心我。”

欧洛伦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伊法，似乎在坚定自己的想法，完毕之后站了起来。

“我要走了，伊法。新收获的这批蔬菜，我还要去送给其他的长辈们。”

“啊，好的。”

伊法也从沙发上起身，准备送一送欧洛伦。关上门的前一刻，伊法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那，再见，哥们儿。”

——————————

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流淌在夜间的田地里，欧洛伦环视着地里刚种下去的菜苗，思考着该给它们取什么名字。

他蹲下去仔细观察一株幼苗，小小的叶片相比其他的幼苗末端的弧度要更尖一些，“‘尖尖’，就叫你‘尖尖’好了。”他暂且为这株幼苗定了名字，“不知道你以后长成大萝卜的时候尾巴会不会也是尖尖的，如果不是的话，那时候我再给你起更合适的名字。”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几株菜苗，一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那它们的名字就等之后再取吧。

“尖尖，”

欧洛伦想起了今天下午和伊法的对话，挥之不去的关于意外的联想再度浮现于他的脑海，

“我还是放心不下伊法，他总告诫大家不要逞强，但是他也是经常逞强的人。”

似乎只有到了实在掩饰不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程度，或者像今天一样意外撞见，伊法才会展露脆弱的一面。

伊法像一个美丽却坚硬的贝壳一样，直到侵入的砂砾多到无法再被他包裹成细腻的珍珠，直到过载的情绪无法再被他包装成平和的表象，才能让人从那条翕张开的痛苦的缝隙中窥见柔软的蚌肉露出来。

如果一定要到支撑不住那一天……欧洛伦开始思考伊法采纳自己提议的可能性。

自从和伊法认识之后，一直站在伊法最近位置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伊法既能干性格又好，倾慕伊法的人不在少数，在战争结束环境稳定之后，甚至欧洛伦和他同行时也撞见过不少次别人向他告白的场景，但是无一例外，他们最终都被伊法委婉而礼貌地拒绝了。

这是伊法很让欧洛伦佩服的地方，令人叹为观止的社交能力，居然能让被拒绝的每一个人都不为难且不面露尴尬的离开，正因如此，他才放心地把一些原本应该由他自己处理的社交任务通通抛到了伊法手里。

而等这些人离开以后，伊法就会招呼他跟上来，自然而然地继续之前的话题。

这大概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的定律，欧洛伦从未问过为什么，因为只需要稍微等待一会儿，伊法身边的位置又会重新被他占据。

所以欧洛伦从这一刻才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如果一直依靠抑制剂，伊法的身体总有一天会撑不下去的，曾经缥缈而遥远的关于伴侣的构想，现在不得不逐渐真实起来。

但是欧洛伦的心情却被迫近的事实拉得沉了下去，他真的想看着自己的位置今后被别人取而代之吗？

牵手，拥抱，还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这是欧洛伦从奶奶的轻小说里认知的恋爱情节。伊法热情但是又懂得分寸，欧洛伦见过他和别人距离最近的接触无非是握手，搂肩和客气地相拥一下。可是伊法如果有了伴侣，也会和那个人有像小说里一样的更亲密的行为吧?

欧洛伦垂下了眼睑，他试着设想了一下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别人凑近伊法的场景，心像一团湿毛巾，被拧得皱巴巴的，甚至对那个还并未存在的“伊法的另一半”已经产生了一种隐隐的不快。

“……”

“……我不想伊法出意外，但是我好像也不想接受伊法和别的Alpha在一起或者去找别的什么人。”

伊法总说对于问题要“对症下药”，他由此回忆起了一本轻小说的内容，尽管他并未完全理解那本书，但是把他的表现和书中的情节比对一下，这种症状应该被称为“吃醋”吗?

而如此纠结的心绪产生的原因，源自喜欢。

他喜欢伊法吗？

并没有人教过欧洛伦喜欢的具体定义到底是什么，他了解爱情的途径就只有茜特菈莉奶奶并未特意收起的轻小说和可以自由查阅的织卷上相关的历史。其实他也并不是没有问过奶奶，但是她的回答都太过模糊，最后也只是告诉他接触这些东西还太早啦，奶奶我活这么久都没有经历过呢。

所以欧洛伦现在只能通过他所认知的那些简单特征来判断他的喜欢，譬如在伊法身边很开心，见不到伊法的时候总会想起他……欧洛伦一条一条罗列下来，是否能作为准确参考尚且存疑，但是完全符合。

……那么初步结论，可以先是肯定。

欧洛伦迅速且毫无滞涩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伊法呢？欧洛伦想，伊法似乎从没有显露过这方面的倾向。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把伊法推向他人。

……明明是他先让伊法考虑找另一半的，现在却又不想让伊法喜欢上别人，果然人的情绪是难以控制的，此刻就矛盾地在他胸腔里冲撞。

欧洛伦把双手环到膝盖上，脸埋进了臂弯里，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淡淡的沮丧，

“我有点后悔向伊法提出那个建议了。”

一阵晚风拂过田地间，吹得尖尖纤弱的茎也跟着摆了摆，好像在配合欧洛伦的话惶恐地瑟瑟发抖。

“看起来你好像懂我的心情，我感觉稍微得到了一点慰藉，谢谢你，尖尖。晚安，我要回去了。”

欧洛伦站起身，向地里其他尚未拥有名字的幼苗们也统一道了一声晚安，踩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夜空的暗蓝渐渐褪去，欧洛伦翻了个身透过窗户望着那一小片四方的青空，揪紧了被子的一角，他闭眼了很久却没有睡着，而现在天已经快亮了。

纳塔清晨的天空泛起的远青让欧洛伦联想到了伊法的眼睛，很漂亮的颜色，对于经常昼伏夜出的欧洛伦来说，其实难得瞥见。但是他经常有机会观察伊法，伊法的眼睛就像天空的底色，所以只要望向他，就如看穿青空的一隅，这一抹珍稀的瑰色便也时常尽收眼底。

曾经这方天空只栖居一只候鸟，而今后却可能会掠过其他翼影。或许用候鸟形容欧洛伦并不合适，因为他逐渐开始想要圈占这片领地，也从未想过迁徙，但这座巢穴的温暖却又让他反反复复地在想落脚时令他眷恋地往返。

这寸空间太小，小到这么久都让欧洛伦觉得这里仅有他一人；而又太大，大到他无法确定边界是否会延伸直至飘进另一个人的羽毛。

——————————

风，吹过来了。

欧洛伦抬手把自己被吹得滑落下来的兜帽重新拉上去，他正跟着出外诊的伊法给他打下手。

伊法背后的丝巾在空中卷起一阵色彩的波浪翻涌在欧洛伦面前，这样的画面他貌似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他总忍不住伸手试图去拽着它，好像这样就抓住了伊法的尾羽。伊法或许会被他拽得前行的脚步慢一些，或许会回过头来向他笑一笑问他怎么了，而欧洛伦只会摇摇头，他只是发自心底地单纯想这么做而已。

这次也一样，那条丝巾仍然近在咫尺，仍然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触碰。但是欧洛伦突然意识到，风筝的引线，从未真正握在他手中。

欧洛伦曾经试图去抓住过很多事物，想做的事决定了就去做，想要的东西就不假思索去争取，在这方面他有着不可动摇的固执。

然而命运，英雄主义，还有更多的他想要抓住的东西，最终都像细沙一般，越紧握，便越迅速地从他手心里流去了。

他不可避免地陷入迷茫之中，直到参与了那个危险的计划，在夜神之国灵魂险些被吞噬却获得古名的那天，笼罩他眼前的谜雾才得以被拨开。

即便不可能一瞬间就明白所有，遗憾的痕迹也终于在他心中淡去，他不再把那些过于沉重也不该只归咎于自己的责任担上肩膀，而是试着把目光投向去实现当下的意义上。

在那之后，他心里空缺的地方被填补了一些。

而自从他开始设想那个有关伊法的问题之后，那种想要抓住什么的执着感却又再度现于心中，让他的心仿若又被蛀食一角，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这个月快结束了，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要到了?到时候我会过去帮忙照料你的蔬菜的，哥们儿。”

伊法的声音把欧洛伦从深思的池沼里拖了出来，欧洛伦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出停在半空中，他愣了一下，把手放了下去。

“好的，谢谢你，伊法。”

欧洛伦诚恳地回应道。

“不用那么客气，哥们儿。”

“对了，”

伊法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压着被风吹得欲飞的帽子转过头。

“你上次给我送的水果太多了，哥们儿，我再不吃完就要坏掉了，加上你上次给我送的几罐蜜，我晚上回去打算烤点饼干。要给你……”

“我要，伊法。”

欧洛伦脱口而出，但是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我也要来一起烤，伊法。”

“啊，可以啊，哥们儿。”

伊法几乎立马就答应了这件事，毕竟多一个帮手帮忙总归是没什么不好的。

“那等工作结束以后，一起回家吧。”

——————————

“哥们儿，用青蜜莓汁把那碗面染成蓝色。”

伊法一边搅拌着混合碗里的黄油和面粉，一边指挥道。

欧洛伦听从指示去做，把面团的颜色染得均匀之后将碗推到伊法手边，飘忽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伊法的侧脸，一副在思考什么的神情。安静一会儿之后，欧洛伦终于开口，

“伊法，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最近总是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和别人不太一样，好像一见到你就很高兴。”

欧洛伦抿了一下嘴唇，视线移远了一些。

“他让我觉得有点不安。”

伊法搅拌的动作停了下来，难得见到欧洛伦特别留意一个人，他转头看着欧洛伦，

“你觉得他不是好人吗?”

欧洛伦摇了摇头，目光再度和伊法碰撞，

“不是的，伊法。他的灵魂像火山蛋糕一样，外表热烈，内里涌动着善良的流心。”

“什么?”

伊法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为什么欧洛伦诉说了负面的感受以后给出的却是一个正面的比喻，他歪了下头，语气略带不解：

“那你为什么还会这么觉得?哥们儿。”

“不过说了半天……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我一天见到的人太多了，实在是有点想不起来。”

“……嗯”

欧洛伦尽量客观准确地向伊法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外貌，伊法在脑海里筛选了一会儿，终于把形容对上了人脸，然而没想起他的名字。

“你说他啊，哥们儿。”

“他也是花羽会的，之前在我手底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在战争中参与医疗支援，后来战争结束以后就去璃月旅行了，前阵子刚回来，还给我送了几本璃月的医书，真是个好小伙子。”

但这么一说就让伊法更百思不得其解了，因为欧洛伦对于善良的人一向都是回以同样友善的态度的。

“那他为什么还会让你觉得不安?噢对，他也是个Alpha，是他释放信息素了吗?不过我没有感受到，哥们儿。”

得知对方也是个Alpha，还是伊法的学生，欧洛伦的目光闪了闪，却也只是摇了摇头以此回复伊法，而后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话，

“他很喜欢伊法，大家都很喜欢伊法。”

伊法被他太过跳脱的话题搞得脑子没办法立马转过弯，思考两秒之后，低下头戴上手套把搅拌成型的面团拿出来放在砧板上准备擀平，说话的尾音稍微拉长了些，

“你就别打趣我啦，哥们儿。”

“没有打趣，伊法，这是真的，我也很喜欢伊法。”

欧洛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坚定，甚至不惜加入他自己为他的说法佐证，却让毫无准备的伊法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手上一用力把面皮擀破了个窟窿，只能把面揉在一起重复一遍擀面的程序，语气十分无奈。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真是，哥们儿。”

“那伊法喜欢我吗？”

“?！”

伊法的瞳孔放大了一瞬，扭头的动作略显僵硬，对上了欧洛伦意含追问的眼睛。

“……你在说什么?”

“……那伊法是讨厌我吗?”

伊法欲言又止，但是听到欧洛伦因为情绪低下去的语调只能当即大脑飞速运转作出回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非黑即白的，哥们儿，不喜欢不一定就不代表讨厌。”

“原来伊法不喜欢我吗？”

“！呃……”

伊法感觉自己仿佛突然被电了一下，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不……不是的，没有不喜欢你，哥们儿。”

欧洛伦盯着伊法的眼睛，望眼欲穿，似乎想从中确认某种东西。

半晌过后，欧洛伦摇了摇头，语气悟然，却又夹着一点钝钝的失落。

“我突然意识到，我说的喜欢和伊法不是同一种。”

伊法沉寂了几秒钟，别开了目光，长叹一口气，

“果然和人相处要比和龙相处复杂也麻烦得多啊。”

伊法闭了闭眼，把蓝色的面团擀得厚度均匀，用木质模具在上面压出了瞑视龙幼崽的花纹。

“我也是麻烦吗?伊法。”

欧洛伦默默问道。

“你是最大也最麻烦那个，哥们儿。”

伊法立马语气夸张地接住话头，但是停顿了一会，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些内容：

“但是你又不一样，你是特殊病例，哥们儿。”

“感觉和你待在一块儿不用想那么多，想很多却也是因为你。”

伊法说完这句话却兀自笑了起来，眉眼弯成一牙细月，

“这句话的风格怎么和你有点像，和你认识太久都被传染了，哥们儿。”

“好了，哥们儿，不是来给我帮忙吗，怎么光顾着和我说话了。”

伊法假意抱怨，分出一半的模具推到欧洛伦手边，顺手把已经压好的饼干胚放到烤盘里。欧洛伦拿起一个模具，在伊法已经擀好的粉色面饼上往下压出一个绒翼龙形状。

“这些给你吧，够吗？哥们儿。”

伊法把已经放凉一会儿不再烫手的饼干分出一部分装到纸袋子里，在看到欧洛伦点头以后把口封好，递到他面前。

欧洛伦接过袋子，饼干的香气还残存在空气中。

时间已经太晚，伊法要休息了，为了不影响他明天繁忙的工作，欧洛伦只能与他告别。

璀璨的星河泼洒于夜空之上，欧洛伦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一眼身后还亮着灯的屋子，饼干纸袋的边缘被捏皱又展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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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法前辈！”

一道朝气蓬勃的声音几米开外就顺着风扑到人耳朵里，听觉敏锐的欧洛伦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震了震，耳尖下意识地抖了抖，花羽会的人嗓子都这么好的吗。伊法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青年小跑着到自己面前，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容。

“伊法前辈，下午好！您还记得我吗?”

伊法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他就是之前欧洛伦和自己说的那个人，可惜一时还是没能想起他的名字，不过还是挂起微笑回应道，

“你也下午好，哥们儿。我们前阵子才见过，谢谢你送的医书。”

青年连忙摆手说着不用客气，然后又笑着开口，

“伊法前辈，今天碰到您就正好想问问，您的诊所里还缺人吗?我的旅行结束了，可以来给您长期帮忙！”

“啊……”

“……”

一直跟在伊法身后的欧洛伦突然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伊法身前，绷着脸盯着面前的花羽会青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立马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但觉得不叫称呼好像不太礼貌，憋了两秒钟，突然想起了伊法对他的称呼，顺利开口，

“好小伙子，伊法已经有助手了。”

欧洛伦眨了一下眼睛，立马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话。

“……我是说咔库库。”

伊法的眼皮在听到这个称谓的一瞬间跳了一下，为什么欧洛伦总是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记忆异常深刻。

青年因为欧洛伦的话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被伊法敏锐地捕捉到了，为了避免现场演变成剑拔弩张的气氛，伊法马上笑着打圆场，

“是啊，哥们儿，你也知道我的诊所不大，不过如果你想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地点的话，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我缺人手的朋友。”

青年一时没有答话，而是看着伊法带笑的面庞，一会儿之后脸上居然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情不自禁地低声呢喃，

“真温柔啊，伊法前辈……”

而这不经意的短短八个字却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欧洛伦耳朵里。他的手向后摸索着攥住了伊法的手腕，向前走了一步，难以控制地每一个字都咬得比平时重得多，

“伊法还有事情要忙，再见，好小伙子。”

状况外的伊法猝不及防地被欧洛伦拽了一个踉跄，下一秒就不得不跟随欧洛伦已经大步迈开的步伐也迈开步子，只能匆忙地回头向那个青年挥了挥手，做个礼貌的告别，

“是这样没错，再见，哥们儿！下次有空再交流。”

伊法的手终于在向前走出一大段距离彻底甩开那人之后被欧洛伦松开，他揉了揉自己被捏得生疼的手腕，心里寻思着这一个抡锄头的手劲怎么这么大，小动作正好被转过身的欧洛伦看见。

欧洛伦脸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转而被一副有些无措的表情替代，微微低下了头，蜷起手指揪住了腿侧裤子的布料。

“……对不起，伊法。我……”

他张了张口，却没办法再继续说出道歉的理由。

“哦，没事哥们儿。”

伊法放下手摇了摇头，语气如常。

“继续走吧。”

欧洛伦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伊法的表现显然平静得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侧迈了一步拦住了刚向前踏出一条腿准备走的伊法。

“？”

帽檐差点撞到欧洛伦的额头，伊法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抬起头看着对方，不明所以，

“怎么了？哥们儿。你还有什么事吗？”

欧洛伦伸出双手抓住伊法的胳膊，

“伊法不问问我刚刚为什么那么做吗？”

伊法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但看来对方明显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来你不太喜欢他，既然不想和他相处，那选择不面对也没关系。”

“有的人和你相见恨晚，也有人天生就和你相处不来，无关人品好坏，没必要强迫自己态度过好地面对每一个人，别为难自己。只要不产生冲突，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会故意挑别人刺的人，哥们儿，以后再遇到他你也不用担心，有些东西我会替你调解，好吗？”

“那伊法呢？伊法喜欢他吗？”

欧洛伦盯着伊法的眼睛，眼中带着探究。

“我？”

伊法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还会扯到他的身上。

他垂下目光，思考了两秒，斟酌着开口，

“他人挺不错的，之前算是我的学生，之后也有可能成为业界内的同事吧。”

“……”

“……我知道了，伊法。”

欧洛伦的手垂了下去，其实他早就清楚，伊法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怎样都会选择不伤害他人的那种说法或者做法，所以他从没讨厌过什么人，相同的也看不出有哪个很喜欢的人。欧洛伦开始有些动摇，难道避重就轻地回答问题也是不想让他伤心的方法之一吗？他平日脱口而出的直白言语与毫无顾忌的发问却在此刻无法组织，欧洛伦转过身，开始往前走。

“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吧，伊法。”

伊法看不到欧洛伦的神情，他的话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话音落下后他便一言不发，伊法只得无奈地追上去，

“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哥们儿。”

再见伊法是在几天后，原本只是打算出门转转的欧洛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了那条熟悉的，烟谜主通向花羽会的道路。

……果然，即便想了再多的东西，到头来，他还是想待在伊法身边。

欧洛伦在诊所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门。正好撞见伊法拿下帽子搁在一边趴在桌子上。听到响动的伊法从臂弯里抬起头，看向来人，

“稀客，哥们儿。”

伊法的语气里带着调侃，欧洛伦很想听到伊法可以追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找他，但是事实并未顺遂他愿。伊法打了个哈欠，向欧洛伦解释他正要睡个午觉。

对方疲惫的神情让欧洛伦混乱的想法暂且被压制下去，他点了点头，放轻动作关上了门，注视着伊法重新把脸埋进臂弯里。

压低脚步走到伊法对面桌子的椅子上坐下，撑着脸颊，欧洛伦发现伊法头顶有一撮没整理好而翘起来的头发。

安静的空间里，伊法轻柔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稳。确认伊法睡着以后，欧洛伦站起来走向门口，拉开门走到外面打算替伊法看着，决心守护他堪称稀有的休息时间免遭破坏。

风声呼啸在耳边，绒翼龙划过蓝天留下一阵啁啾。欧洛伦抬起一只手压住兜帽，眼睛被风吹得不由眯起来。他低头避免直迎强风，下一刻一道影子投到他面前的地面上。

欧洛伦抬起头，来人正是那个前几天碰到的青年。两人面面相觑，对方似乎是想起了之前他直接把伊法拉走的经历，面色迟疑，把手里提着的盒子往身后藏了藏。

“……你好，伊法前辈在里面吗？我来给他送点东西。”

欧洛伦没有应声，对方发现欧洛伦并未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想直接敲门，他向右侧走了一步，欧洛伦也默默向右边走了一步。

“？”

青年疑惑地看着拦在门前的欧洛伦，朝相反反向迈了一步，但是欧洛伦又立马朝和他相同的方向迈步挡在他面前。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之后，青年终于停了下来，语气里带上一点急躁，

“你到底要干什么？！兄弟！”

欧洛伦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把手背到身后，

“你不能进去，好小伙子。”

“？！为什么啊？你是伊法前辈的什么人？”

青年感到有点不可理喻，分贝提高了一些。问题在欧洛伦脑袋里滚了一圈，他的表情开始紧绷起来，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欧洛伦也只能挤出两个字来。

“……朋友。”

“如果你是伊法前辈的朋友，那你就不应该妨碍他获得幸福吧！”

哑口无言。

“你总不能阻止一个适婚年龄的Alpha以正常流程开始追求另一个同样在适婚年龄的优秀Omega吧？”

欧洛伦的瞳孔骤缩一瞬，背在身后的手捏成拳头，声音不同往日地带上几分固执与强硬。

“我不接受。”

对方露出震惊的神情，似乎对自己听到了什么感到不可置信，索性闭嘴放弃继续再和欧洛伦交流打算直接呼喊伊法，刚张口却被欧洛伦的声音抢先止住，

“伊法在里面睡午觉。”

“你！”青年像吃了苍蝇一样话哽在喉咙里，声音忿然，“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早点说，兄弟？！”可欧洛伦将他拒之门外的理由又太过正当，他也不想贸然打扰伊法给其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咬着牙跺了跺脚，愤愤离去。

直到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欧洛伦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言行举止，……明明答应伊法不和别人起冲突的。但下一刻他想到的却是对方的那个问题，他是伊法的什么人？

身份，身份，原来有些时候这个概念真的这么重要。

他以朋友的身份自居，然而却已经对伊法有着超过友情太多的干涉与想法。

欧洛伦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名病患家属带着龙伙伴来诊所里重新包扎，开启伊法下午的工作。他将自己的身形藏在没被打开的半扇诊所门后，选择了悄悄离开。

大概他需要冷静一下，或许他需要重新思考。

请原谅我这次小小的不告而别，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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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有欲和喜欢是最容易混淆的东西。

欧洛伦靠在沙发上，睡裤宽松的裤腿滑下一截，他看到自己膝盖上几道白色的生长纹，欧洛伦想起了他的青春期。在长个子的时候，夜深总伴随着骨节的剧痛袭来。他有时会去伊法家过夜，靠着揪紧伊法的衣角捱过难挨的生长痛。而在那之后，伊法经常会把他带到墙边一遍一遍地用尺子压着他的头顶测量，开心地对他说，你又长高啦。

他讨厌太多的想法占据脑海，感觉会把灵魂都拖得沉重下去，可是关于伊法的思绪却一直盘踞无法排除，喷薄而出的感情快要将他淹没。

如果一定要痛苦才能带来成长与领悟，那么欧洛伦在这种令人悲哀纠结中意识到，他爱伊法。

很热，好晕，像发烧了一样。

欧洛伦睁开眼睛，发丝湿乎乎地黏在了脸侧。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缩在沙发上睡着的，费力地扭过头看向窗户，天色已然接近黄昏。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被欧洛伦的听觉神经慢半拍地接受，那道令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也在传入耳朵后被延迟反应。

“哥们儿，你的蔬菜我替你浇好水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走了。”

……伊法，是伊法的声音。欧洛伦维持着模糊的思考，终于把伊法今日的造访和他的易感期来临两件事结合起来。

易感期……抑制剂就放在客厅里，只需要注射完就不会有难受的反应了，欧洛伦的呼吸急促。

但是伊法……伊法现在就在门外。

伊法的声音像是某种催化剂，欧洛伦突然感觉从未有哪次易感期像现在这次煎熬，高热快把他的理智焚烬。他的内心开始叫嚣，像有一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这段时间所有的复杂的混沌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缠成一个杂乱的毛线团。

如果他留存一丝清醒，他就该明白现在应该让伊法尽快离开。

可事实永远无法达到最优解法，感情总与理智背道而驰。

“伊法……别走……”

欧洛伦努力放大自己的声音想要叫住门外即将离开的人，撑着自己起身，急躁地从面前茶几下的箱子里翻出一贴信息素阻隔贴胡乱按在后颈的腺体上，将近是扑到门前拧动门把手。

“怎么了，哥……”

欧洛伦几乎是在看清仍旧停在门口的人影的一瞬间就把人拉进了屋子里，双手绕过对方的肩膀把他牢牢地锁在怀里，门被甩上的巨大声响震得人耳膜一紧。欧洛伦闭上眼睛，额头抵在伊法的肩膀。

伊法反应过来时已经撞入一个坚实的拥抱，他不久前脱下来搭在臂弯的外套掉了下来，身后人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到他后背的的肌肤上。

“你没事吧？哥们儿，你还没打抑制剂吗？”

发丝像羽毛一样扫过那片鲜少被触碰的皮肤，泛起的痒意让他下意识地想缩脖子，却被欧洛伦贴得更紧。

伊法一瞬有些恍然，曾经那个踮起脚尖才能够到他肩膀胡闹的少年，现在居然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一点。

“……不够……伊法，不够。”

欧洛伦的唇擦过伊法的腺体，停留在那小块略硬凸起的地方摩挲着。

伊法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流了一瞬，身体紧绷起来，一时不敢动弹。

“你先冷静一下，哥们儿，不够……我去给你取抑制剂好吗，你家的钥匙在哪？我帮你把门锁上……”

伊法手向后伸试探着想找到欧洛伦的衣兜或者裤兜摸出钥匙来，但手刚搭上对方的身体就被捉住。

“我不要那个……伊法……我好难受……”

自由的选择，决断的权利，如果可以，欧洛伦当然希望这些东西可以一直不受他影响时时刻刻掌握在伊法手里，可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他现在，不想松开抓住伊法的手放他走。

伊法似乎总是纵容他，超出限度的纵容，欧洛伦想，脑海里如电影荧幕般闪过很多画面:替他照顾他不由分说塞过去的萝卜白菜，为他的出言不善圆场……甚至是得知他再一次想要献祭自己的生命之后，仍然选择了宽释。

欧洛伦在战争结束的一段时间后才对不知情的伊法坦白他之前和队长共谋的计划，在一个平静的下午，他来到伊法家里，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向伊法叙述这件事。

话音落下，客厅里陷入沉默。欧洛伦想听听伊法的想法再继续下文，可是静寂良久，只有三个字从伊法的喉咙里艰涩地挤出来，

“……那，我呢？”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被凝结了。

伊法脱力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胳膊抬起来掩住半张脸，过了一会儿干笑了几声，笑声里却带着哽咽。

“……你总要原谅人偶尔会有自私的时候，抱歉，哥们儿，你就当作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

欧洛伦手足无措，打算道歉的是他，却让伊法先说了对不起。

“享受建立羁绊带来的幸福，就要做好承担痛苦的觉悟。”

“……这就是为什么和人或其他种族建立深层联系从来都是一件难度不小的事啊。”

四目相对，欧洛伦瞥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不过还好，你还活着，欧洛伦，幸好，那颗种子没有发芽。”

不，不是的，萌芽已经冲破土壤，却并非生长成痛苦，而是以爱的形式冒出，或许，或许只是伊法你没有意识到。

大概天意如此，上天热衷于安排恶作剧的戏码捉弄人。

迟钝者情知其意，敏锐者却浑然不觉。

欧洛伦克制着自己想要越收越紧的怀抱，松开了抓着伊法胳膊的手，向下探去，抽出了他腿侧包里的佩枪。

“欧洛伦……！你……”

曾经你原谅我一声不吭就赌上自己的人生，可是现在我想要侵占你的身与心，想要垄断你特殊的感情，想要在你的生命中里争夺一席之地，摆上天平另一端的筹码，已经变成了你的人生。

如果我仍有抓住今后的固执，如果我仍有把握未来的期待。

我想要的是，你延伸的掌纹里有我亲自修改的轨迹，从此以后我们的命运都纠缠在一起。

欧洛伦绷着手臂，把枪塞到了伊法手里。

即便如此自私，你也会原谅我吗?伊法。

“啪嗒”一声，物体落地的响动传到欧洛伦耳朵里，伴随着那人细微的叹息。

“……枪口是用来对准敌人的，你知道吗？欧洛伦。”

欧洛伦感觉到那双熟悉的手攀上了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握了握，和他身上滚烫的温度相比显得有点凉，一种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欧洛伦，像是被阳光烘过的棉花，安抚着他躁动的精神平静了下来。

我大概明白你的选择了，伊法。

这次，你也还是会纵容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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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恍惚，已经被欧洛伦带着放倒在了沙发上，伊法眨了眨眼。

视野里先是天花板，下移之后是欧洛伦被垂下的头发挡住的侧脸。

欧洛伦半跪在沙发旁边，扣着伊法的肩膀，低下头把脸埋到他颈间，寻找那点凸起的腺体。

湿热的触感滑过皮肤，伊法吞咽了一下口水，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尖牙抵在脆弱的腺体处研磨，伊法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信息素难以控制地溢散出一些，感受到的却是欧洛伦更明显地往下咬的力度。

欧洛伦抬手拨开头发揭掉了后颈已经将掉不掉的信息素阻隔贴，稍微直起身来，看着伊法目视天花板，脸上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凑近探出舌尖舔了舔伊法干燥的嘴唇，又试着用自己的唇在上面碰了一下，就这样贴着伊法的唇角开口说话，

“可能会有点痛，抱歉，伊法。”

发丝相互蹭动的沙沙声响摩擦在伊法耳畔，热气再次扑洒在肌肤上，伊法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推开欧洛伦。

或许无论怎样结果都会是一样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这个念头突然在伊法脑海中冒出来，他偏过头，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想清楚这件事。

他对感情常会有一种抽离事外的错觉，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就像天边的柔云，好像是可以看得见的，但在伸手触碰穿透它却只是搅散一团水雾时才发现，它原来并没有那么具体。

所以之前即使欧洛伦向他提出寻找另一半的建议，他也仍旧没有真正地去考虑过真的找什么人开启一段感情，正如他所说，太遥远也太缥缈。可在那之后欧洛伦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伊法不是不能察觉到，但是他依然游离在清晰与模糊的界限边缘，只能用那些微妙的话语掩饰自己的接受无能，维持着表面平衡。

形形色色的人在他身边走走停停，多到伊法记不住他们的名字甚至连面容也模糊，像划过窗玻璃的雨滴一般，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后就渗入某个角落便再也不知所踪。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在他人的世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一种美好的奢望，大概没有人的脚步会长久地驻足。起于萍水相逢，也只能止于无疾而终。

人始终无法给予别人自己并未拥有的东西，他同样无法保证为他人停留，反之亦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守候，人情账是他最不愿翻开的一簿书。他偶尔会感觉自己像一只漂浮在人海的幽灵，对于某些东西，他只能做旁观者。

他真的不期待有人可以等等自己吗？……其实并不尽然，人总是会在形单影只时顿感孤独，不过他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时刻罢了，因此他便也不强求有人必须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这样的人，真的没有吗？伊法恍然，等待自己的人，让自己不觉孤独的人，似乎，一直都在。

原来那个人，一直都在。站在时间的尽头回过头极尽远眺，穿过看不清脸的向前涌动的人流，唯有停留在彼端的一人样貌如此清晰，看向他的目光从未偏移。

关切他受伤时蹙起的眉头，挨训时低垂下的目光，蔬菜长势良好时嘴角微笑的弧度……记忆是构成人的最重要部分，或许连伊法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关于欧洛伦的细节竟然如此深刻。

大概当欧洛伦快要失控时自己比使用武力镇服更先做到的是主动释放出信息素安抚时，有些事情就必定发生，下意识的举动，是没办法像飘飘然的话语那样轻易地就粉饰过去的。

人们往往会因为太过亲近的关系弱化一个人对自己的特殊性，理所当然地享受由他给予的好却只当是寻常，生出恃宠而骄来忽略掉太多声音。一定要到拨云散雾，当局者也清时，蓦然回首，才猛然发现，那些点滴，震耳欲聋。

过去与现在，眠茫至醒悟，电光火石间交错碰撞。

迟来的真相太过缄默无声，却已然振聋发聩。

原来有的人，注定一生不清纠缠。

原来，自己的人生，早已与他息息相关。

下文见指路

温热的液体沾湿皮肤的触感传来，伊法回过神，撑着酸软的手臂努力坐起来。捧住欧洛伦的脸把他从胸口扒起来，看清他的神情，伊法愣了一下，无奈地抬起手拭着他的眼角。

“怎么哭了？我都还没哭呢，哥们儿。”

欧洛伦的视线和伊法对上，上下眼皮一碰，一滴泪又从睁着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伊法的眼泪，比我要先流出来。”

伊法额角一跳，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手腕却被立马握住。

“欧洛伦。”

欧洛伦的目光低垂下去，默默噤声，只是抓着伊法的手用他的食指轻轻蹭着自己的眼尾。

直到泪迹干涸，欧洛伦才重新抬起眼睛，看着伊法，想张口说出什么，下一刻嘴唇却被伊法的拇指按住，同时一声拖长的叹息传到他耳朵里，

“又要道歉吗？我都猜到了，哥们儿。”

“如果你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应该立马停下来，而不是一边说抱歉一边继续把大逆不道的事情干完。”

干燥的指腹摩挲着唇肉，伊法的脸上又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怀疑你是不是料准了我会原谅你所以才总是肆无忌惮地胡来，唉，但是最后事实都会变成这样，真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该从哪开始怪你了。”

伊法的双臂环过欧洛伦的脖颈，勾着他向后仰去，目光看向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语速比平时慢上不少，

“其实我对我们的关系一时还没缓过来，没什么实感。”

“伊法，我……”

欧洛伦的身体一下就绷紧起来，要说的话却被打断。

“但是我想，”

伊法收着手臂的力气，压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如果一定会有人余生都要在我身边的话，那，除了你，我别无二选。”

伊法的胳膊松开，最后手又停留在欧洛伦脸侧。他掰着欧洛伦的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低地笑了，只印下一个清浅的吻，在欧洛伦的唇角。

“所以这次，别再说对不起了，欧洛伦。”

于是那些不必诉诸于口的歉意，无法言表其心的私语，最终在这个吻落下之后，一概被封存于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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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秩序，道德，世界是一座由这些复杂事物形成的条条框框所架构的巨大囚笼，由社会关系织成丝编为紧密的网将人牢牢捕获其中。

只有停歇在你身边时，才算得上是相对自由。

那么，其实我也想被你占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