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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神大社的晨钟惊落满枝绯云，八重神子立在朱漆廊下数着飘进青瓷盏的樱瓣。落花触到茶汤的瞬间，她听见天守阁方向传来雷鸣——这是影结束七日冥想的信号。

巫女捧着松木食盒经过时，嗅到神子袖口沾染的堇瓜甜香。这味道五百年来从未变过，每逢初七便会在神社御膳房氤氲整日。

"宫司大人，天守阁的熏香送到了。"巫女进来时，正看见神子用尾指勾起灶台边的糖罐，琉璃容器里晃动着三色晶糖。绯樱糖用朝露融化后能拉出金丝，浅葱糖需混入雷萤粉末，至于那罐堇紫的...她忽然轻笑出声，想起上次影误把妖力凝成的糖霜当作毒物，用薙刀劈碎了半面墙。

神子抚过模具凹陷处，恍惚又听见真温柔的声音："影的糖浆要熬到拉丝三寸不断，小神子可要数清楚哦。"那时她刚化人形，尾巴总是把糖罐扫到地上，真就握着她的手教如何在沸腾的糖浆里注入雷元素力。

庭院的惊鹿竹筒突然发出清响，惊碎了回忆。神子望向水镜般的石钵，水面倒映出疾驰而来的雷光。她故意将糖罐推得离灶台远些，振袖扫落时，后颈正对着门扉方向。

当糯米团在掌心揉成浑圆时，神子的耳尖忽然被暖风拂过。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影瞬移到了门口，将军甲胄与木地板相撞的轻响里，还混着几不可闻的檀香味——那是她今晨特意差人送去的熏香

雷电影踏入御膳房的瞬间，糯米蒸熟的香气裹着樱花甜味扑面而来。她看见八重神子踮脚去够高处的糖罐，绀色腰带勾勒的腰线让她想起真生前最爱的和服。将军甲胄与地板碰撞的轻响惊动了专注的狐狸，那罐晶紫糖霜眼看就要坠落。

"小心！"影的雷光比思绪更快，紫色雷光稳稳托住糖罐。神子却顺势跌进她怀里，发间椿花擦过下颌时，有细雪般的糖粒落在将军肩甲上。

"影的武艺用来救糖罐，让九条大将知道可要闹脾气了。"神子指尖还沾着晶亮糖浆，忽然点在她唇上："尝尝？用你天云峠的雷暴淬炼过的哦。"

当三色团子整齐码进桧木食盒时，夕阳正为神樱树镀上金边。神子突然变回狐形跃上供桌，叼起影的发带往庭院跑去。影追到樱花纷飞的石阶前，看见小狐狸用爪子推来青玉盏，浸着月光的绯樱酒倒映着千年不变的星辰。

"你果然记得。"影轻抚狐狸耳尖。五百年前战火连天的夜里，她们曾在残破的神社分饮过这壶酒。那时神子刚学会化形，斟酒时尾巴打翻了三盏，却坚持要用妖力凝出酒杯补偿。

温热突然从指尖传来，恢复人形的神子正将酒盏抵在她唇边："这次可没有尾巴捣乱了。"樱花落在交叠的衣袖间，影忽然发现对方脖上缠着新的银链——坠子是用元素力封存的三色花瓣，正是她七日冥想时用雷光护住的那朵。

夜风裹着团子香气掠过回廊，神子忽然枕在她膝上。影的手指穿过樱色长发时，触到藏在发丝间的细链。

"戴着这个冥想，就不会被深渊的低语侵扰了。"神子声音闷在布料里，呼吸间的绯樱气息染红了影的衣襟。将军没看见狐狸泛红的耳尖。

半月后的雨夜，暴雨倾盆而下时，影在案头发现异样。原本该装着文书的漆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三色团子。团子旁还有一封信笺：

「每当日升时

潮汐会带来鸣神岛的月光

要好好吃饭哦」

随信附着的还有片雷晶花瓣，映出神子在海滩上烤堇瓜的画面。被浪花打湿的巫女服紧贴着腰线。影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花瓣，直到雷电在窗棂炸出焦痕才惊觉，自己竟对着幻影微笑了整刻钟。

当神樱树披上初雪时，影在冥想中听见银铃清响。睁开眼便见神子立在风雪中，狐裘上落满雪花，怀里却护着热气腾腾的食盒。

"三彩团子新配方。"她鼻尖冻得通红，却献宝似的揭开盒盖。团子表面糖霜画着嬉戏的狐狸与雷龙，咬开后是流心的绯樱酒酿——用影存在天守阁地窖三百年的陈酿制成。

影突然伸手拂去她眉间落雪，触到比常人更高的体温。神子顺势握住她的手按在耳后，那里有片发烫的脖颈："妖力消耗过度了，将军大人不给点补偿吗？"

将军甲胄硌得神子后背生疼，但落在颈后的吻带着雷元素力的酥麻。食盒被打翻在雪地里，融化的糖霜画出蜿蜒的溪流。当神子咬住影的阵羽织系带时，听见极轻的叹息混在风雪里："这次...留下看樱花吧。"

晨光初绽时，巫女们在神樱树下发现奇景：千年不谢的樱花突然开始飘落，却在触地前化作雷光消散。

 

  随手摸的大学同居，短。

  

  被邮件提示音叫醒了。祥子拿过手机才发现，还没到闹钟应该响起的时间。一旁的初华动了动，应该也醒过来了。祥子把手机屏幕熄灭，拿了梳子后坐回床上。初华半梦半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梦到了之前的事情。”

  蹭过来了。有温热的手臂环抱住祥子。

  “梦到了什么呢？”祥子梳理的动作没有停下。

  “蝴蝶结。”初华选取了一个关键词。蝴蝶结，花边，硬质的纱，昨晚的梦里层层叠叠的。一开始看到的是背影。精致的小裙子，裙带的蝴蝶结打在背后。附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年幼的时候初华没料到对方突然会转过身来。转过来之后看得更加清楚了，漂亮的小孩头发两侧也扎着小小的蝴蝶结。那一对小小的发饰，从那年夏天开始，就忽上忽下地飞着。

  梦里那一对小小的发饰接着变幻了形态。忽而长大，它们的翅膀变得更宽，出现了纹路 。发带上一根干净利落的装饰直线，蝴蝶结翅膀垂下，转身的时候尾巴一晃，像是抽在心上。背后的蝴蝶结飞到身前，惹眼的白色裙带变成了胸口的小小装饰。那天祥子没有回过头来。心情一点一点地变回常温之后初华又在桥上站了很久，站到黄昏时分月季的香气变得浓烈起来。但祥子离开得那样着急，等在原地并没有什么作用。

  后来蝴蝶结变成了黑色的。场景挪到了后台。发型师在轻柔地整理着祥子的头发。舞台上她的发带会是黑色的。黑色的蝴蝶结，尾巴柔顺地垂下，等待着在舞台上飞舞的时刻到来。精心设计的演出服上也缀着蝴蝶结。演出时不太会有仔细观察的机会。在等待造型的间隙里，初华总是凝神看着。黑色的蝴蝶停在背后。裙摆上花边绵延不断，随着祥子礼貌地道谢，动作摩擦之间发出轻柔的沙沙声。这轻微的声音提示着祥子已经整理完毕，大家都即将上台了。

  窗帘紧闭着，光从缝隙处映出轮廓来。初华还没有太清醒，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时间对她来说不怎么重要，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被声音惊醒之后，身边人的动作提示了短暂的离开。那些蝴蝶结，梦里从未抓住过。现在祥子的睡裙上也有，装饰性的，牢牢地缝上没法解开。初华把脸贴上去磨蹭，感到柔软的布料缝成的结鲜明地彰示着存在感。

  在处理发尾的时候梳子被抢走了。初华坐直接管了工作剩下的部分。梳齿划过的力道变轻了。一般来说这样可没法对付一整夜之后变得凌乱不堪的卷发。但初华神奇地总能做得不错。应该是因为她比自己耐心，祥子想。

  “发带呢？我来帮忙吧。”初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睡裙口袋里。”

  摸到了睡裙的口袋开口处也装饰着小小的蝴蝶结。这条睡裙还不够熟悉，昨夜似乎脱得太快。在捏过口袋处小蝴蝶结的时候初华难得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从侧边分出一股头发，又从一变成三。三股式的编发，左中交叉，中右交叉。稍微一小段之后，系上发带。先打一个普通结。在普通结的上方，最喜欢的部分要来了。初华绕出左右对称的环，把环从结中拉出，稍微拉紧这个结。用手指调整左右两边的大小，撑开蝴蝶的翅膀，再放手，让它垂下。

  已经系好了一边。初华轻轻放开手。她重新把头低下，贴到祥子肩胛骨的位置，坚硬的骨骼在随着呼吸微微活动着。翅状凸起。蝴蝶骨。要是人有翅膀的话，就会从这里长出来。

  祥子已经完全明白牢牢黏在身后的人想做什么了，甚至不想费心去捉正在捣乱的手。本来还规矩地环在腰上，但现在正越摸越上。

  “说好的帮忙呢？”祥子问。

  “越帮越忙？”紧贴着后背，共鸣方式改变了，对方说话时胸腔内回荡的嗡嗡声和心跳声模糊地混在一起。不想分开，不仅是因为梦到了之前的事情，单纯的，在这个早晨格外感到难以和她分离。

  祥子叹了一口气，抚过自己只有一边的编发，右侧只被梳顺了，现在还是完全披散状态。“不继续编了吗？”

  “我也想要蝴蝶结。”

  “但初华不松开的话，我怎么转过去给你绑上呢？”

  “想想办法？”

  牢固地被抓住了，一点要松开的迹象都没有。让人想起传说中会趴在走夜路旅人背上，越变越重的妖怪。甜蜜的负担。妖怪在背后动了动。想想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仿佛这样暗示着。

  “其实今天休讲了。”祥子说。

  力道松开了一点。“诶，怎么不告诉我？”

  “起床刚刚才看到的，临时休讲。”身后的人高兴起来了，绝对的。初华高兴的时候仿佛房间会变得亮堂几分似的，祥子总有这种古怪的感觉。比如现在，那一缕从拉着的窗帘里漏进来的光线，颜色似乎在往金色调转变。

  “我下午再去图书馆？”她继续往交换条件上加码。

  又松开了一点点。

  “下午再去图书馆而且直接借书拿回家看。”背后的温度完全离开了，扭身过去发现对方摆出了投降似的姿势举起双手。这应该是完全投降，任自己处置的意思。

  初华的发质很顺滑。比自己的卷发好打理得多。还好现在基本只在发尾卷起来了，小时候卷得更厉害些，保姆总是要额外花心思。

  短发像细沙似的从指尖流过。手下的人晃晃脑袋：“小祥在想什么呢？”

  “想着……初华的头发太顺了，发带会不会直接滑下去之类的问题。”

  “我应该再留长一点吗？”

  “现在这样挺好的，”她稍稍用力拢成一束，“我不太熟练，痛的话要说。”

  初华嗤嗤地笑了。明明不是在聊什么奇怪的话题。祥子叹了一口气：“我是想说绑太紧会痛的。”

  只有一边的蝴蝶结。还有一只停在初华头上了。祥子捏紧蝴蝶结的翅膀往外拉，然后略略离开一点距离，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蝴蝶结装饰似乎不怎么适合初华，太孩子气。祥子自己也在思考是不是到了换种发饰的年龄了。不过为什么初华突然提出也想要一个呢？

  初华拥有了小小的马尾，感到脖颈后有种不熟悉的清凉感。她故意地往后靠，试图用发尾去挠挠祥子的脸。祥子扣住乱动的人的肩膀，把吻落在脖子上，后颈处没有痕迹，刚好可以留个新的。初华的头发平常都是放下来的，遮掩很方便。

  睡裙领口的蝴蝶结松开了。一人抓住了一端，默契地拉松了它。蝴蝶散开了，变回了丝带。睡裙滑到肩膀。昨晚的痕迹越来越多地露了出来。轻轻舔过齿痕的动作带来温热的刺痛，祥子瑟缩了一下。初华坏心眼的作势又要咬，但坚硬的牙齿仅碰到了一瞬就松了力。痕迹上叠着痕迹。

  就算休讲，本来的计划也是早早地去图书馆，而不是留在家里的床上。从坐回床上开始就被抓住了。真的想去图书馆的话，早就去盥洗室整理自己了，坐在床边根本就是故意露出破绽的行为。在需要借口来宽容自己的小小懒惰的时候，初华总能为她找到。

  夜间的睡眠像是中场休息似的。几小时之后又重新开始。扎起来之后，摩擦大腿的触感有点新奇。祥子抬腿去蹭，获得了不要弄乱发型的抗议。对方似乎是有一整天都顶着这个的计划。初华今天没有课，似乎也没有外出计划，脑子里过了一遍对方的行程，由她去吧。

  不过确实还是滑下来了。太短，发质太顺，肢体乱动碰到，总之多方面因素影响。“我的蝴蝶结……散掉了。”初华蹭上来咬她的耳朵。又湿又热，结束后水分似乎一齐浮上了身体表面。被泡在热水里似的，倦怠感一阵一阵地泛上来。

  “怎么办呢？想想办法？”初华在耳边咕哝。

  祥子拉住了自己的编发那端，自己的也变得松松垮垮了。出门之前怎么也要重新梳理，于是干脆地拉下了它。布料发出簌簌声，结轻易地解开了。“现在都没有了。”

  如果再睡着的话，大约真的会睡到中午。但窗帘还紧闭着，是不是可以假装时间流逝不存在？就当是为了小小地抵抗一下睡意，祥子问：“为什么突然想要蝴蝶结？”

  比起说想要蝴蝶结，不如说想确认自己现在确实抓住了什么。晃晃悠悠，忽上忽下地翻飞，但最终被自己拢住。不管是系上还是解开，都是两人一起。解释起来好复杂，初华想，难道要从那么早以前开始说吗？最终她只是说：“不想小祥离开。”

  今天下午真的还能出门吗？祥子怀疑着。这种状况让人没法做出乐观的估计。“陪我一起去图书馆？”

  要再拿一条发带，给初华扎一个马尾，两个人都整理好之后一起出门。

  但现在暂且先睡个回笼觉。一切都等醒过来时候再说。

  

12

       再次强调，对丰川祥子来说祐天寺若麦这一突如其来的“拥抱”，本质上其实更近似于袭击，但无奈于一方精疲力尽，一方以逸待劳，丰川祥子的“反抗”也无法阻止这个高了自己近二十公分的紫色大猫突袭。

       至于突袭的战果，便是俘虏了一个已然昏迷的小个子，没办法，丰川祥子已经超负荷工作太久了，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仅仅凭着那根弦绷着，今日的几遭变故早已让这个弦崩裂，她最后面对祐天寺若麦的高傲，也不过是想着体面的等待“最后的宣判”罢了。

       祐天寺若麦感觉到对方脱力昏迷，赶忙把她抱回沙发椅上。即使知道对方已经不再清醒，祐天寺若麦的视线依旧不敢在祥子的脸上停留太久，至于是不忍看见这消瘦脸庞上积攒的过量疲劳，避免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心生愧疚？还是自己本就心乱如麻，现在看向这张平日高傲冰冷如今却毫无防备的脸庞更会让人心神不宁？倒是难以区别了，但无论是什么原因，祐天寺若麦也不能就这样把祥子扔在这儿。

       祐天寺若麦起身向外走去，却在开门的一瞬间被吓得倒退一步，倒不是紫色大猫一惊一乍，而是门口有个金毛猎犬以真正意义上的零距离对着门，本就心虚的恶女撞上了忠犬的虎视眈眈，把祐天寺若麦吓得直呼阿弥陀佛。三角初华的眼神可就坚定且无分毫的躲闪了，祐天寺若麦冷静下来后身子往后一让，让屋内的那个瘦小身影把金毛猎犬的目光全部吸引，恢复平时贱兮兮的神色，说着：“别担心，太累了睡着而已，赶快去吧，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不多哦。”

       三角初华听完，根本不理会祐天寺若麦的油腔滑调，大踏步地走进房间，抱起祥子就往外跑去。和平时一样默默守望着的若叶睦，自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等故事的焦点和情感的漩涡离去，一直算不上核心咖位的祐天寺若麦开始在走道上边晃荡边踢易拉罐，毫无成年人的修养。

      等祐天寺若麦磨磨蹭蹭走出训练房的时候，其他乐队成员早已散去，该去找新家的去找新家，该去医院的去医院，该陪护的也陪护着，自己总算能够如愿享受社会人应有的孤寂。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心头却始终萦绕着烦闷和不解，完全没有平日里训练结束后巴不得超速赶回家躺平的心情，只想开着车到处乱逛。

      这个破车还很不懂氛围的播放起了预定歌单，这其实是祐天寺若麦原先为庆祝自己计划顺利，成功搞垮乐队准备的礼乐，当时碍于车上还有三角初华所以没法，如今真的计划成功也只剩自己独处时，这礼乐响起时祐天寺若麦全无小人得志的兴奋，只感觉到脚下有片由愧疚和懊恼形成的沼泽，紧紧地缠住自己的双脚，让自己不能走向毁灭并独占丰川祥子的胜利道路。

       祐天寺若麦只是驱车在城市里瞎窜，但当她停下等红绿灯时，看到远方驶过的电车时，就又会想起那个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祥子。祐天寺若麦确实有着其他乐队成员所没有的社会生存经验，也有好好看过私家侦探带回的调查报告，但这些也都是置身事外的旁观，祐天寺若麦忽然很想知道，祥子每晚赶着最后一班电车回家时，路灯还亮着么？路上还有其他行人么？她这样走回家会害怕么？

       祐天寺若麦的思绪越飘越远，所幸在下个路口掉头，往那个在调查报告上看过无数次的地点出发。

14

       毋庸置疑，祐天寺若麦绝对是乐队里最擅长应付精神内耗的人，对她而言，逃避也好，迂回也罢，只要能把烦恼抛到脑后就都是好方法，那既然自己已经到了开车乱逛都能触景生情的地步，想要逃避已然是不太现实，不如就好好走访一下自家老大的落魄生活，唔，四舍五入就当作是把小矮子气到昏厥的赔偿吧。

     将自身行为合理化的祐天寺若麦心情大好，车载音响的歌单总算合乎心意，成年人本就不多的良心更是不再娇柔做作的发疼，反倒是有点亢奋自己也能客串一次私家侦探。这样的心境之下，若麦完全没注意到在这短短几日内，自己的心里对队长的称呼已经数次变更了。

      随着目的地的逐渐靠近，若麦侦探的兴奋劲也开始逐步松懈，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萧瑟破败，不复平常所见的繁华，自己开车都得花上将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对于要赶末班电车还得要自己步行的祥子来说，通勤时间会超过一个半小时。但是从调查报告来看，祥子每天在返程路上的时间只有80分钟，还会在沿路的便利店买当天的折扣食物来解决晚饭，这就意味着祥子不仅要狼狈的边走路边吃，可能还要在食物没落入胃袋里，就跑着回家。

      若麦的车子经过便利店，想了想干脆就停车下来步行，也算是丰富一下今天体验祥子一日生活的完成度。这种夜里的便利店，若麦也光顾过不少次，商单多要熬夜剪视频的时候，她总是去采购一堆能量饮料再买不少炸物或者是关东煮来补充精力，但折扣商品确实从未在意过。若麦走到已经空了一大半的冰柜前，对着仅有的两个折扣饭团面露难色。两个黄瓜紫菜包饭，完全没有荤腥就足以让人抓狂，黄瓜这种对猫充满恶意的食材更是让若麦想要掉头就走。最后，站在便利店门口的祐天寺若麦小姐一手拿着两个折扣饭团，一手拿着牛奶作为说服自己找罪受的安慰剂。

        当然，祐天寺若麦要受的苦显然没有到此为止，除了食物的反人类，城中村的道路建设更是一大问题，这些破败出租屋间的间隙很小，道路狭窄，街边的路灯也是亮一盏不亮一盏，再加上各种坡道，让边走路边吃饭变成一件极其狼狈的事情。在经历了两次差点跌倒和黄瓜的味觉冲击后，祐天寺若麦选择服软，把没吃完的饭团狠狠扔进路边的垃圾堆泄愤。对于穿着高跟鞋的若麦来说，在这种坡道上跑步就和找死无异了，她还是选择老老实实的慢步向前。若麦也逐渐意识到调查报告上简单的一句“22.35—23.55 丰川祥子乘末班电车回家并在路上购买便利店折扣食物作为晚饭”背后，有这么多无法仔细描述的辛苦和坎坷波折。果然，旁观他人的生活就像是隔着毛玻璃看他人淋雨，泥点雨水不沾湿你的衣角，自己就始终带着事不关己的傲慢。

       祐天寺女士今日份的惊讶自然也不会到此为止，当她按图索骥寻找祥子住所时，只找得到那个25户，却哪里都没见有标出“25户4房”的。她只能尝试性推开那个锁不上的房门，钻进走道才看到正常家庭里的一个个小房间被分开出租，用简陋的透明胶贴着半张纸片，歪歪扭扭的写着4房。

       若麦轻轻扭动把手，房门就呻吟着给访客让路了。先入耳的就是油腻大叔如同打雷般的鼾声和啤酒瓶被碰倒的响声，祐天寺若麦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歪七扭八的啤酒瓶就像是陷阱一样让她无处落脚。本就两叠大的屋内一眼就可以望到底，里面有一个躺成“大”字形散发着恶心酒气的大叔，应该就是祥子她那没用的爹了。

       祐天寺若麦把一路走来积攒的怨气都一并报复，对着不省人事的男人大骂了一句：“混蛋大人”，也不知道是在指责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在厌恶那个背信弃义的自己。若麦没来由的开始蹲下收拾起垃圾，总算把房间里收拾出一小方干净地，尝试着躺下去，却因为个子太高只能抱着膝盖蜷缩着，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不由得想着，祥子每天回来还要打扫房间卫生，会有怨气么？以她的个子，睡在这儿伸展的开么？这样阴暗狭小的房间内，怎么容得下祥子那孤傲倔强的灵魂？

15.

       经过一夜的深入体验和沉思，祐天寺若麦女士如今神采奕奕，兴致冲冲的购置了果篮和丰盛早餐，吹着口哨开着车，向祥子所在的医院前进。

     祐天寺若麦从不内耗，现在的她想的很清楚，自己所要的一如最初，就是丰川祥子。从前是她自己眼拙，以为这只是摇钱树，现在自己总算看清了，这不仅仅是财神爷，更能和自己演好一出天仙配。在这点上，若麦再嘚瑟也得承认，自己到底是比初华和睦子眼光差了些。

     打听到病床号，祐天寺若麦就带着早餐和果篮直直闯入，进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祥子，反而是候在床边的初华。“祐天寺小姐，你来干什么？”初华的质问带有不遮掩的警惕和敌意，若麦一点不怕，自顾自的把果篮和早饭放下，边找椅子坐下边回答说：“没啥，也就是过来看看老大咯。”

     初华听得直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双眼无神的青梅，姑且就先忍耐了下来。至于丰川祥子，她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白墙，对于周边的吵闹置若罔闻，从苏醒以来，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若麦手脚不停地给祥子折腾上了一个小折叠桌，桌上则摆满了她精心准备的早饭，厚蛋烧夹培根的三明治，塞得鼓鼓囊囊的热狗，用保温饭盒盛好的皮蛋瘦肉粥，再加上一杯全脂牛奶，明显过量的早饭让这个折叠桌都有点不堪重负。

     初华又出言阻止说：“小祥还在病中，她应该吃点清淡的。”若麦却底气十足的反驳说：“我知道老大还在生病，所以才准备了这些，我相信油脂和脂肪才是老大更需要的。”丰川祥子还是一眼不发，但是却收回视线，开始默不作声但又迅速的吃起了摆在面前的“盛宴”，这又让本来还想再做争执的初华无言。

      是的，这就是我的优势，喵梦又在心里开始了暗自得意，她是比初华她们更晚开始喜欢祥子，但哪有怎么样，这种事又不讲究先来后到，追求丰川祥子更不可能是赛跑，绝没有那种规划好的赛道。而自己的优势，就是她认识的是更真实的丰川祥子，无论是初华还是睦，心里更多的还是那个如同白月光一样圣洁的丰川祥子；只有自己，从最开始的第一面，就知道祥子她“看中数字和脸”的市侩一面。在她面前，祥子根本没必要再撑什么场面或故作什么伪装，自己最清楚她如今的穷困和窘迫，也最不在乎她曾经的天真浪漫和优雅得体。你们当然可以自顾自的怀念和沉湎于祥子的过去，而我祐天寺若麦要的是丰川祥子的现在和以后！

      果然，拮据久了的人一样对于大快朵颐抱有欲望，甚至欲望更强，满满一桌的早饭，只有粥还剩了点碗底，此外都吃得干干净净。祐天寺若麦不得不庆幸自己的英明决策，同时打定主意，如果一切顺利，一定保证半年内丰川祥子的食谱上一次都不会出现紫菜包饭。

16.

       丰川祥子的用餐礼仪还是保持的很好，也在自己收拾餐具，初华看到赶忙接过手去。祥子这才说出自昨晚风波后的第一句话：“初华，麻烦你收拾一下了，再帮我去请一下医生好么？”初华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眼睛都一下亮了起来，赶忙追问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还有什么需要的，在都得到否认后，才如同奉旨一般离开。

       病房里又变成昨晚一样的人员构成，祐天寺若麦知道丰川祥子是想要和她单独说些什么，就也站到祥子的窗前，双手负后不自然的揉搓着，听候发落。

       “你是为什么要拆散乐队，是什么人指使么？我不觉得有什么商业乐队能开出比我性价比更高或更有前途的条件”丰川祥子的话语一针见血。果然，只要给祥子足够的时间和休息，自己的小伎俩肯定会被识破，若麦也没试着多狡辩什么，用自己想了一个后半夜的答案来继续自己的剧本。

       “是的，这回事情是我搞得，但我也没觉得是我拆散了乐队，换句话说，即使没有昨天的事，Ave mujica还能存在多久，凭一个每周睡不到33小时的你？老大，你是要让我猜猜是你先猝死？还是你的周密计划先出错？”

       丰川祥子的眼神瞥向祐天寺若麦，眼神里多了些怨气：“你调查我？”若麦接着用她那种不着调的语气回答到：“我不得看看我自己究竟能拿多久的钱么，这可要保护好我的财产安全诶。”边说着边故作不经意地想搭上祥子的肩。

       祥子一扬手推开了祐天寺若麦的肢体接触请求，一边下着委婉的逐客令：“劳您费心准备这餐早饭了，请问价格多少，我会结清的，现在请您离开。”

     祐天寺若麦弯下腰在祥子的脸前比了个耶，继续嬉皮笑脸说：“超划算的，只要祥子你说一声喵梦亲就行。”最后，若麦收到的只有丰川祥子一句带有明显怒气的“祐天寺小姐，请您自重，”

       祐天寺若麦在离开病房，回到车里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喂猫喂早了，一声喵喵叫都没听到，这蓝色小猫反而吃饱了有力气对自己一阵呲牙。

（未完待续，有种可能要往he走的预感，有点太心疼小祥了）

（PS：最近工作是在太忙了，不是出差就是做台账，更新较慢致歉，求各位多评论吧，soyo什么都会做的）

*TV后新世界，私设已经过三年时间，焰圆17岁

*主要内容为圆第一人称，全文8.7k

*缎带焰x圆神 虽无意义左右不逆

*缎带即将魔力衰竭被圆神接走，但圆神进入了她的梦境，和她度过最后一场美梦

*可以试试在读完最后一句话后回到开头🔁有奇效哦

*每年情人劫都🔪她们两个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

“我为你交换了一个奇迹。”

她抿抿嘴唇挤出半个笑，颤抖的声音轻得好像能被见泷原十二月末的微风吹走。

说话的内容，我其实是没有听清的，只隐约看见小焰站在雪夜里老化又昏暗的街灯下，剪得比沙耶加还要短的黑发上覆着一层薄雪，十七岁的她显得消瘦又苍白，发间没往常鲜艳的红色缎带让我错觉她站在原地等了有一个纪、甚至一个世纪。

之前也曾构想过，再见时该说些什么才好，表情要微笑着才最好看吧，可是一见面就完全忘记了所有预演，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被小焰抱在怀里的了，直到我冻红了的脸颊贴紧她单薄的胸膛、直到听见她哽咽着说好想你，我才发觉我已经泪流满面。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

小焰知道我进入了她的梦境吗？对于她魔力衰竭而即将魔女化的事情，我心照不宣，我有时也会想，三年的时间能够称之为短暂吗？但这是个主观的问题，成为了概念的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参考系。

思绪回潮，我正在街道上和小焰牵着手慢慢行走，今晚的见泷原只有影子随我们同行，身后两行脚印蜿蜒了好远。小焰的梦就像她本人一样有温暖的内核，从公园回家，路上的雪花飘下来并不寒冷，小焰许是在冬天不习惯戴手套，她虎口的薄茧蹭得人心头发痒，我现在凑近了才看清她睫毛上的雪，心底浅浅生出几分笑意来。

“小焰是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难免有些不习惯，所以下意识问出口来，记忆里她的黑发又长又软，走路的时候也好、互相拥抱的时候也好，都那样顺滑又清爽，却同时厚重得像有大人气息。

虽然短发让她生出几分像我妈妈那样的帅气干练，但我也少见冬天剪发的人，何况是她。

她只愣了一愣，声色仍然平静柔和：偶尔想转换一下心情，一个人打理头发也麻烦……怎么，是不好看吗？

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黯然了，语气里有遮不住的落寞。

我被反问得有点手忙脚乱，结巴着解释：“没、没有哦！非常适合小焰，那个……小焰长发的时候看起来很漂亮。但是短发之后就更帅气了呢。”

是吗？她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脸上勾起两个酒窝：……谢谢，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小焰绛紫色眼眸里的情绪和十四岁的她别无二致，时间也许会把人打磨成另外的模样，可是我蓦然回首，小焰却像是被暂停在了原地那样，从头到尾都那样认真又纯粹，仍为了我的一句话坚持。

突然涌上一阵心酸，我当年并不了解，哪怕现在也想知道——对于曾经操纵时间对抗命运的小焰来说、对于那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曾言弃的小焰来说——我是一个合格的朋友吗？

我没敢发问。飘落到脸上的雪花因为体温融化了，冰凉凉的水液顺着我的脸往下滑，小焰细长的眉毛拢紧了，问我有没有事，我只是笑，握着她的手前后摇来摇去：

是雪水啦，小焰担心过头了哦！好久没看到冬天了，我很高兴能和小焰一起散步哦。

*

等回了小焰的家，她开足暖气便招呼我坐下，去厨房准备米粥，暖洋洋勾人食欲的香气飘荡在整个客厅，“晚上喝一碗暖胃，”她把碗送到我手里，不忘叮嘱，“小心，会不会有点烫。”

“嘿嘿。谢谢小焰……真好喝。”

我确乎是有很久没有重温人类时期的习惯了，舀起第一口被微微烫到时候还怀念起这种滋味，我抬起头，才看到她那边的桌子是空的：“小焰不饿吗？”

“我看着你吃就好。”对面的人垂着睫毛淡淡地笑，眼神像在欣赏一个怎么看都不够的珍宝——我被这样盯得有点害羞，就借着搅拌小米粥的动作移开了看她眼睛的视线。

顺着眼下来却在余光里瞥见小焰的手，五指骨节突出近乎营养不良，我心下一沉，隔了米粥的雾气腾腾端详她的脸，又立刻心酸起来…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仔细看她比以前更瘦了，少了头发和围巾风衣的遮掩，她脸色苍白憔悴得像病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她面颊轮廓上残留的青涩，一个人住的她从来不肯好好照顾自己……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小焰，锅里还有粥吗？”我站起身问她，颇有些反客为主的味道。

“还剩下一碗的量，你想吃等会儿我给你盛上……圆？”

她疑惑地看我走向厨房、又小心翼翼站在门口看我准备碗勺，不多时我回头端了另一碗粥，正好塞进她的手里：“小焰太瘦了，要好好养好身体哦……你今天吃晚饭了吗？”

——之前偶然在天上看到的，小焰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速冻食品的记忆化作碎片扎进我的心头。米粥这种相对好做的食物算是小焰心血来潮才有的一顿餐，我的语气几乎是笃定的，她接过碗，呆愣愣的表情显得有些局促，对上我有些赌气的眼睛才恢复了温和的笑：吃过了的，家里没烟火气的时候随便糊弄了点，平常都不太想吃什么，但有你在的话，宵夜我也难得有了胃口。

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又透过米粥白色的热气看我，朦朦胧胧里说你那份要凉了。

……小焰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就像梦一样，但我又多么希望这就是现实，又或者……让这个美梦再久一点。我顿感清醒的梦是一种残忍，我不知道小焰的这个梦境还能坚持多久，就算是神明也难以预测梦的结果，只能尽量给予一个美好的开始，唯一确定只有一切结束后的事情——我会把她引导回圆环之理，在那里她不用战斗，能够放松休息。

这个梦境大概就是我们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

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唤醒她：她遵守了誓言陷入安眠，而我则要继续投身因为她我才得以寻觅到的美好愿望，哪怕是现在我也不后悔变成概念——但是、但是小焰她真正的愿望是什么呢？小焰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她想要什么……我想知道、我希望至少能在这个梦里实现她的愿望。

所以——

“小焰……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我轻声问她。

她抬起头凝视我的眼睛，暂时没有说话，沉入了回忆一般。

现在的氛围好安静，我已经再难从小焰身上找到曾经冷峻的影子了，她站在那儿，整个人的气质比几年前要成熟内敛许多…小焰复又低下头看冒着白烟的小米粥，表情平静得像一汪湖泊：

“……我已经不会再许愿了。”

她脸上又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连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都被淹没在热气后了。

见我沉默，她空出一只手来揉揉我的头发，语气哄小孩一样温柔：“好了，再不吃真的凉了，那样才是对身体不好。明天我去买些新鲜的菜，你有想吃的吗？”

我有点忍不住地想哭，终究是拼尽全力点头嗯了一声。只要是小焰做的我都想吃，我坐回椅子上，连忙塞了一口饭掩饰伤心。

吃进嘴里的米粥香软浓郁，却甜得人心里发苦发涩。

一定，是因为它冷了吧。

*

洗澡的时候照镜子才注意到我也顶了张十七岁的脸，难怪小焰目不转睛，我不经意联想妈妈见到这样的我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等我到了二十岁，就偷偷去妈妈的梦里陪她喝酒吧……鹿目家的母女晚酌，说起来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套上小焰的旧睡衣出来，她还没有睡，留着一盏台灯坐在床头，见到我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微笑：

“明天就是一月了，新年快乐。”

“诶嘿嘿，新年快乐。”

卸了棉拖钻进被窝，我拉住小焰的衣袖，暗示她也在这里睡觉。她本打算去睡客房的，有些时候真的会让人为她的执着难过，但是啊……小焰永远在非原则性的问题上迁就我，她虽然有点为难，还是关了台灯在床上躺下。

阔别已久，连睡觉也是种新奇的体验，我在黑暗的屋子里舍不得闭上眼睛。身旁小焰的呼吸声规律清浅，窗外雪花纷飞，原来已经新年了啊，大街上霓虹灯闪烁却没有行人，大抵也是在家中和亲朋好友待在一块吧。

“要我拉上窗帘吗？”小焰说。

我看了看窗外的雪、摇头，静默里悄悄捉住她的指尖，摸起来有点淡淡的凉：“小焰……以前的话有这么少吗？”

“一个人住习惯了，”她语气有点自嘲：“……我说话没什么意思的。”

“小焰不说话也很有意思……”

我握着她的手凑近了点，心想有小焰在的话什么都有意思。洗过澡后浑身暖洋洋的，松软的枕头也很舒服，闻起来还有小焰身上的味道，我的语气不由得迷糊起来：

“晚安，小焰也早点睡哦……”

她捏了捏我的手，“晚安。”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等醒来的时候冬日的阳光已经斜斜地爬上被褥了，我迷迷糊糊伸手去摸，发现身边的床单是凉的，身旁也不见人影，小焰起得真早啊，我大概已经睡到很晚了吧……小焰家没有定闹钟的习惯，现在是冬日假期，起床变得越发困难，我伸了个懒腰，漫无目的地盯着墙上的光斑发呆。

出卧室的时候看到小焰在厨房准备早饭，转过身来时手里端着煎蛋和培根：“你醒了？时间刚好，我正准备去叫你呢……快，来吃早餐吧。”

她解下围裙，不慌不忙地在餐桌上摆好刀叉，起居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我趿拉着一双粉白色的棉拖走过去，等我坐下后她又给我倒了一杯热牛奶。

我注意到她眼下青黑：“…小焰可以早点喊醒我的，是我昨晚睡姿不太好吗？你看起来没睡好……”

“没事，我一直都这样。而且看你睡那么熟，我怎么忍心当个坏人？”她不置可否地笑笑。

坏人？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幼稚……我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煎蛋，金黄色的溏心软软地流出来，咸甜适中的味道让我回想起爸爸的手艺，以前在家的时候，早餐也是煎蛋呢…我不禁开始怀念鹿目家的早晨。

“嗯……有和小焰说过吗？我家的妈妈啊，明明平常都是又帅气又可靠的大人，但是只有早上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一个人起床的，所以每次工作日的这个时候要靠我去当这个‘坏人’呢。”

这样啊……阿姨大概为能够依赖家人而开心吧，在信任的人面前展现不完美的一面是爱的体现，小焰勾起唇角。

  

她漫不经心地夹起一块培根：……如果下次，是我起不了床的话……圆能来当我的‘坏人’吗？

小焰以前是这样说话的吗？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音来，“小焰就不担心我捉弄你吗？”

这边我心里想着才舍不得呢，那边小焰用左手撑着下巴看我，脸上的表情自然又放松：“以前的我没有这种机会，而且对象是圆的话，被恶作剧了也没关系。”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发言……诶嘿嘿，在这一点上小焰和妈妈真像啊…我的心软了一半，又笑起来往嘴里塞煎蛋：“到时候可不要怪我哦？”

*

吃过早饭之后我和小焰一起出门买菜，超市离公寓并不很远，里面也有很多年货在促销。新年的话果然要吃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吧，我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挑了一把荞麦面，虽然昨晚的跨年夜并没有和小焰一起吃上一顿，但现在吃也好，祝福的心意是不分时间的。

我又去选好了葱花和做天妇罗要用的大虾，小焰太瘦了，得加点荤菜才行，午餐就吃萝卜炖排骨吧，暖身又养胃，用小火慢慢炖的话我应该也能做。

小焰称了两斤红白鱼糕和栗金团，买了条鲫鱼，手里还不忘提一小袋砂糖橘：“昨天没赶上看红白歌会，但是还能吃点鱼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谢谢小焰，”我连着手里的袋子抱过去，脸颊蹭了蹭她的毛呢大衣：“喜欢的。”

被突然抱住她好像有些僵硬，我不明所以抬头看她，她的语气也慌张：“……鱼、鱼要掉了，圆！”

“诶诶？对不起！！”我立马像触电一样放开小焰，一边道歉一边帮她护住那条往袋子外歪的鱼，果然还是不要太兴奋为好……

中午前回家洗菜、切菜，白萝卜我切得并不很大块，这样方便炖软和入口；小焰在旁边处理鲫鱼鳞和内脏、把鲫鱼煎黄后又洒下料酒去腥，看样子应该是要红烧了。午餐一汤一荤，我往她碗里多夹了些热腾腾的排骨：“多吃点哦，瞧瞧小焰都瘦成什么样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她没看米饭上高高隆起的金字塔，反而给我夹了一块鱼肉：“圆也多吃点，怕不合你口味，没放太多辣。”

她特意给我捻了刺最少的鱼腩，催我快点尝尝。鱼肉入口就化在嘴里，味香肉软，小焰见我吃得满意才动一下她的碗筷，毕了还不忘夸一下我的汤炖得好喝，只有我知道我的盐放得太少，滋味很寡淡。

整理完厨房和超市置购的用具，小焰家里看上去总算有了年味，饭后我们打算出门散步。

“接下来还有时间，圆想顺路去神社参拜吗？”

小焰低头为我脖子上系的围巾打结，她好像一直在顺着我的意愿走，又长又密的睫毛在她垂眼的时候几乎盖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的气质更温柔了。

我替她戴上毛茸茸的手套，如果我不提醒，她是绝不会记得的。

“那我一定要给小焰求个好签。”

小焰笑了：希望你心想事成。

昨夜的雪总算停下，结了冰的路撒了除雪剂也很滑，去神社的路上人多，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小焰怕我摔倒，我们牵着手走得并不快。到神社里能看见还有工作人员在撒盐防滑，小焰说这大概是在预防踩踏事故，混着泥沙的石地板特别容易摔跤。

我穿着小焰为我挑选的振袖，用参道旁边的木质水舀盛起清水洗手，参道的中间按照习俗是不会有人走的，据说那是神走的路，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是小焰的梦境，那我们究竟是在向哪个神明祈福呢？总不可能是我这个初心者一样的魔法少女吧？

鞠躬，香火钱投了准备好的五日元硬币，双手合十后心中虔诚地向不知姓名的神明大人许愿：希望小焰和爸爸妈妈达也他们来年也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小焰也在我旁边弯下腰鞠躬，问她许了什么愿望她只笑着摇摇头。

到了抽签的时候，我的那张纸签翻过来却是凶，心情失落的时候小焰说绑起来就能消除厄运了，还把她自己的吉递过来，说做我的护身符。我不服输，跑到绘马那边又重复写下了自己的新年愿望，还刻意踮起脚想挂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结果手不够长，还是小焰替我挂上去的。

回家时小焰的脸上也挂着笑，“没关系，没有神灵会不愿眷顾为人着想的圆，”她说：“你是好的，因为你的心意很好。”

我顿时不生气了，一半是为神明潜在的慷慨，一半是因为小焰看起来很开心——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逛完热闹的庙会回家做荞麦面，长长的面条意味着长寿，小焰摆好一盒鱼糕。等元宵了我们一起吃汤圆好不好，我说，她点头答应了。

夜晚的宁静却被摔碎的瓷碗打破了，小焰蹲在灶台边垂着右手捡碎片，我连忙拿着扫帚上去让小焰不要捡，会划伤手的。

她的眼眸里涌出歉意：“手突然使不上力气，抱歉……在新年摔碎东西，这应该不是个好兆头。”

“都说碎碎平安，没受伤就好…”我把碎片倒进垃圾桶，过去捏了捏她的右手，冷得让人怀疑没有知觉的程度，我忍不住一抖：“小焰、身体不舒服吗？”

她极为勉强地笑笑：“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可能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我说不出什么话，这是魔力衰竭带来的身体乏力吗？如果已经开始影响梦境，那现实中小焰的身体应该已经很虚弱了，但是在那个终点到来前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没有资格劝小焰现在就跟我离开，这样珍贵的重逢时光，哪怕能延长一秒都是奢侈……尽管它只是一场梦。

“…那今天就不要熬夜了，早点上床睡觉哦？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

“麻烦你了。”她咬咬下唇，脸失去血色一样白，最终还是沉默着退回卧室。

等我打开卧室门时里面没有开吊灯，暖黄的台灯光映上小焰的侧颜，却了无多少暖意，她见我进屋便打起几分精神，问我要不要休息。我没有由头地有些心慌。

“那个……小焰的手好冰，真的没事吗？”我坐在床边握住她的右手，感觉冷气直往外冒，“要不要我去帮你烧个热水袋？”

她的左手覆上我的手背，“我没事，把空调温度再往上调几度吧。”

我拿来遥控器不放心地按了几下，钻进被窝里又要去暖她的手，小焰也没过多推三阻四，侧过身把手递给我，表情有点无措：“圆要是觉得太冷的话，可以放开的，我的手现在没什么感觉，只会硌硬你。”

我把手里冷冰冰的一团捂得更紧：“不许小焰说这种话，这么冷要是生冻疮了该怎么办？”

“那听你的……”

她没有反驳，很是疲倦地闭上眼睛，我记得小焰总是失眠，今天的她却不多时就睡着了……我凝视她的睡颜好一会儿，发现眉头难得是舒展开的。台灯在小焰那边还没有关掉，我直起身来想熄灯，不料隐约在她的鬓角看到了一缕白发…

我的眼眶突然湿了，凑得离她近了些。这么多年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印象里从来没听小焰喊过疼，我总是把她的隐忍和坚强当作理所当然，朋友之间明明应该分担的……要是我当时早点敞开心扉、又或者没有保留小焰的记忆的话——是不是就没有这么难过？

……对不起、怕寂寞的人其实是我。

我用指尖轻轻抚摸她的下颌，真的瘦了好多，不知多少人认为小焰的心冷漠得像台机器，可是这样靠近了看，柔软的血肉上全是纵横交错的瘢痕——没忍住泛起一阵心酸，我轻手轻脚地挪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幸福。

*

第二天我醒得比小焰要早，守约叫醒她后她的脸色不似昨天那般恹恹，只是睡得太久了有些昏沉，我用昨天剩下的半条鱼熬好汤，送进房喂她吃。

小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来就好。”

“小焰的手还没好吧？一只手喝不方便，碗很烫的，”我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汤：“来，啊——”

她没能拗过我，还是顺从地张嘴喝掉小半碗、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圆，小焰盯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说，今天放晴了，能不能…出去走走。

这极为平常的一句在我听来却有一丝悲伤，仿佛以后就再没这种机会似的，但小焰看向我的眼神是晴朗的，我不敢多想：当然没问题呀。

我们去商业街夹了小半天娃娃，我和她的技术都不好，最后只捞上来一只不大的黑猫玩偶，所以正巧顺道去公园看了艾米。后来还买了新的成对的小装饰，紫色葡萄和粉色樱花的手机挂件，我还偷偷把手机锁屏换成了我们两个的大头贴，小焰不擅长应对照相，画面里被我搂住手臂，笑容和姿势有些僵硬，她本来不打算留这一张的，不过我认为这张里的小焰很可爱，她没多少照片，每一张都是珍贵的。

剩下几天我们几乎逛遍了整座见泷原市，市中心、游乐场、公园、车站、废弃了的大楼，小焰的话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我看见她静静地眺望远方，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装，回过头来的时候不忘给我一个干净的笑脸。

小焰的双腿突然毫无预兆地不能动弹了，那天晚上她踉跄着摔倒在浴室门口、声音不小，我急忙忙赶到的时候她昏了过去。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小焰睡着的时候拿着灵魂宝石想试试能不能治愈，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我想起当年去看望遭遇车祸后的上条君的沙耶加，那时我近一个周没能从她脸上看到笑容……置身事外的时候别人发生什么事好像都不痛不痒的，只有真正面对了相同的境遇才知道有多无助。

为什么，连在生命的最后做一个幸福的美梦也是奢望呢？

我熬到小焰醒来，她的脸色相较于以往近乎憔悴了，额前又黑又软的碎发长得遮住了她的眼睛：圆，你刚刚哭了吗？……我最近，好像老是让你担心、对不起……

我揉捏着她毫无知觉的右手，企图用网上看到的知识帮她复健：没有啦，小焰只是病了而已，会好起来的，对了，我们之前说好今天要一起吃汤圆的，我去给你煮，你乖乖在床上等我哦？

汤圆我只煮了八个，元宵节是要喝红豆粥的，祈祷接下来的一年里无病无灾……我的眼泪倏然决堤，蹲下来双手捂着眼睛哭，不敢让眼泪掉进碗里。

要真的有用就好了。

我整理好情绪，也没再让小焰看出我红了眼眶，她近来还开始发烧了，食量不是很大，除开额头滚烫，四肢和躯干却像是进了冰窖一样冷，没吃几口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很多时候我只是坐在旁边看她的睡脸，她的梦境因为发烧并不安稳，额头常常渗出一层冷汗，有时还会带着哭腔念我的名字、让我不要走。

我拿湿毛巾擦完她的脸后和她紧紧地十指相扣，为她的梦魇而心疼：“别哭啦……我是不会离开小焰的。”

又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小焰的身体总算好了些，清醒的时候会窝在床上看书，聊天的时候安慰我她已经很满足，我垂着头不敢看她那双噙着笑意的眼睛。后来我去医院租了轮椅，今天的室外格外暖和，我为小焰系上围巾，又在她的腿上盖好毛毯，才推着她打算去公园赏花。

时节正值晚冬、一月其实没什么东西可看的，嫩黄的迎春花一簇一簇地开，小焰现在体重也掉得厉害，我推起她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她见了花后难得流露出几分喜悦，自己用左手摇着轮椅、摘了一束花别在我的耳后，微微前倾的身体显示着雀跃：

“最近的白昼越来越长，春天就快来了，圆。”

我一时间哽咽了。

在我与她的生命里曾经有过无数个似曾相识又渐行渐远的春天，明知前方不远处大雨滂沱，我却真诚期望能和她迎来下一次春暖花开，不求永远、只要明天。

是啊，春天就要来了。

我听见自己说。

*

后来她烧得厉害，连呼吸也艰难起来，像是要与什么事物作斗争那般困苦。小焰很少再吃什么东西了，她为了不使我伤心会忍耐呕吐的冲动，那憋出水雾一样的泪光后仍强装微笑的模样揪紧我的心脏。

一月末那几天我怕小焰冷，都是抱着她睡觉的，退烧药一把一把吞下去见不到效果，很苦，混着热开水也冲不掉的苦涩，她也许知道自己所剩无几的未来，睡着的时候表情总是释然又恬静，这种温柔更是无意间刺人不见血。

“小时候住院，我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干不了，总觉得有点怀念……”小焰的眼睛没有聚焦，漆黑的瞳孔散得很大，能映出我粉色的头发，她把脸靠在我的肩头，“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甚至遮住了送来的鲜花香味，就像现在，我可能病得太重了，连你头发上的香味都闻不到了……”

我憋着没让泪水往下滑，湿漉漉的枕头睡起来不舒服。有灵魂宝石在，身体机能的损伤并不致命，却不减折磨，我感受不到她的脉搏，靠得那样近也听不见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冷得像心跳冻结了一样——她拥住贴在她胸前的我，说不要伤心。

就像她把她左边心脏这块地让给我了似的。

一切结束的那天晚上有极好的月光，我们坐在公园，我讲那些关于被我引导了的魔法少女们的故事、讲广袤无垠的宇宙、讲我们的过去、现在，还有将来。

小焰很吝啬，她什么也不肯分享，只是在把缎带系上我的头发之后，笑着像睡着了一样偎在我肩头。

我漫不经心。一直讲到黎明，我问她：

小焰，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最后只看见太阳升起，耀眼的光芒刺得我流下泪滴。

梦境碎了。

*

在做那个遥远且令人怀念的梦之前，晓美焰遇到了恶魔。

她看不清恶魔的容颜、甚至连对方的声音也是模糊的。不过这似乎无足轻重，恶魔并不嘘寒问暖，她说，你就快变成魔女了。

是吗？晓美焰并没有相关的印象，她想自己就快见到她了，一想到这，心中就被膨胀的喜悦充满，可恶魔很快又给她浇下一盆冷入骨髓的冰水：但很可惜，因为你的多舌，孵化者即将利用你的魔女化找机会观测圆环之理。

什么？!

晓美焰当然不愿相信恶魔诱骗人心的话语，是不愿相信吗？不，是不敢。

哪怕这句话有万分之一的真实性，她也断不敢陷入置小圆安危于不顾的境地。

恶魔笑了：如果你愿意以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灵魂——作为交换，我会赐予你与真实的她在梦中相见的权利。奇迹的实现不需要额外的代价，你只用支付相应的价格就够了.

毕竟——如果你一开始就不存在，她又怎么会有任何被觊觎的可能呢？

*

晓美焰站在风中，她想起在梦里拥抱过的人，更大的雪落了下来[1]。

                                                                                                               FIN.

  

  

  

[1]节选自余秀华《月光落在左手上》

  答应群友的短打（望天）

  微be向。

  我写了什么（灰溜溜爬走）

  

  为了治疗伤口而使用魔力通常被焰认为是无意义的损耗，因为那本不该发生。

  她与美树沙耶加不同，没有治愈能力的她为了不耗费过多魔力往往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叩叩叩。”

  “……”

  圆站在门外，捏紧衣角，局促不安。

  血腥味微乎其微，却依旧轻而易举击溃了她摇摇欲坠的勇气。

  “……可以进来吗？”

  她避开焰的视线，不敢与其对视。便错过了那一瞬间焰变化的神情。

  门开了。

  ……

  “那个……是不是打扰到小焰了……？”

  “不。”焰将各种医疗用品收好，缠上绷带的手腕时隐时现。“毕竟，你一定会跟上来的。”

  “……”

  圆此刻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关心的话语全部堵在心间。

  焰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不是吗？

  “……抱歉。”

  最终，也不过只能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道歉。被劈头盖脸责备一通也是有可能的，她可是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

  三番五次将别人牵扯进来，是绝对不行的。

  “……小焰！”

  终于下定决心，像要将之前积攒的所有勇气一并爆发。

  “什么事？”

  “可不可以……不要再介入这件事了呢？”

  “……”

  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对这句话的反应看起来无关紧要。

  迄今为止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爆发前片刻的宁静。

  “因为，会有很强大的魔女来到见泷原，对吧？一个人……绝对应付不了的……”

  我知道啊。

  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

  但……

  “小焰……可以离开的，对吧？我理解的。离开也没关系。我……”

  “我有不得不待在这里的理由，鹿目圆。就像你一样。”

  圆低头，盯着脚尖。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

  “为了亲人，为了朋友，和丘比签订契约，付出生命？”

  从未改变。

  这就是她所希望保护的圆。不是能够简简单单被善良温柔所形容的，为了死在眼前的黑猫便能许下愿望的那个孩子。

  拯救你。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

  咄咄逼人的态度软化下来，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之间寂静地让圆不知所措。

  焰自顾自地保养枪械，动作娴熟。

  “……”

  “如果没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离开了。”

  用冷淡的语气下达了逐客令。

  可……不该是这样的。

  梦的碎片一闪而逝。

  那真的是梦吗……？

  还是真实发生的，被她所遗忘的过去？

  “呐，小焰……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

  枪身已经锃光瓦亮。

  “你的错觉。”

  极力隐瞒的终将露出破绽。

  即便如此，又能够做些什么？

  圆没法强迫焰说出自己的过去，那段沉重的过往令她像绷紧的弦，无限接近于能够支撑的上限。

  “……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

  焰紧抿着唇。

  “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呢。小焰……如果愿意，跟我讲也是没问题的哦？一个人憋着会很难受的。”

  我的，祈愿。

  “讲出来的话，会好一点吧？”

  满打满算，也不过认识了一个月而已……

  把逐步积累的感情……宣泄到眼前一无所知的圆身上……

  是绝对不行的啊……

  “而且，能了解小焰更多，哪怕依旧只是冰山一角，那也足够让我高兴了啊。”

  “所以……”

  “不要再哭啦。”

  泪水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弥散口中的铁锈味。

  视野模糊一片，只能隐约看清她强撑着扬起的笑颜。

  “打起精神……”

  一如既往。

  “抱歉了……让你白白期待了……”

  “摩天轮……”

  冰冷的枪口对准少女如今黯淡无光的灵魂。

  “只能下次再一起坐啦……”

  扣动扳机。

  枪响。

  脑内一阵蜂鸣。

  ……

  焰突然很想呕吐。

  就当是发泄不满也罢……

  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亲手将圆的性命终结的，那个自己？

  

  “小焰～！”

  明亮的，充斥活力的樱色。

  而非被雨水稀释，静静流淌，带往远方。

  无力挽留。

  更无法挽留。

  “……小焰的心情不好吗？”

  “想起了一些往事。”

  “嗯……来吃颗糖吧？”

  草莓味。

  她将糖纸仔细叠好，圆微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坐摩天轮。

  “不……”

  小焰～！等一切结束之后，就去坐摩天轮吧？

  “……”

  “好。”

  ……

  祝福……啊。

  假装毫无察觉。

  迄今为止，我曾多少次践踏了你的期待？

  “下去之后，就一起去买甜点吧。”

  “嗯！”

  二人相依。

  感受到了吗？心中的悸动。

  但……

  我是无法给予你幸福的。

  “水族馆……”“动物园……”“艾米……”

  “一起去坐摩天轮吧！小焰～！”

  圆。

  ……

  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仅仅只是因为，你原本便将我一同规划在内。

  去水族馆，动物园，领养艾米……

  “小焰总能想到好多很棒的点子啊！”

  可事实上，我不过是在一一兑现那些刻骨铭心的诺言。

  

  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甚至是拥有不同记忆的……你。

  将一切拼接在一起。

  割裂，混乱，和谐。

  用以欺骗自己：“这便是我所期盼的图景。”

  

  可又为何不愿相信？

  End.

新人写文

OOC

有一说一ABO是真好用

是上一篇后续的成人版

成人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