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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追捕 [四十一] (完结)

除夕事情太多了,总算紧赶慢赶写完了!!实在来不及改错字了还请大家多包涵,之后有空了会再精校一下!

l历经了好久好久,追捕终于在除夕夜完结啦!追捕全文14万字左右,中间其实有经历过几次结局的变更,所幸最后的这个我还算满意,希望你们喜欢!除夕快乐,祝大家新年发大财!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强强,双黑化,年龄设定24岁,HE

小部分私设

*勿上升真人*

*有关哨向设定请看第一篇,个人觉得不难理解*

*文中所有城市和事件均为虚构,请勿上升,如有巧合是我牛逼*

******************************


吴组长当场就爆了句粗口。


他拉着陈主任往外走:...

除夕事情太多了,总算紧赶慢赶写完了!!实在来不及改错字了还请大家多包涵,之后有空了会再精校一下!

l历经了好久好久,追捕终于在除夕夜完结啦!追捕全文14万字左右,中间其实有经历过几次结局的变更,所幸最后的这个我还算满意,希望你们喜欢!除夕快乐,祝大家新年发大财!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强强,双黑化,年龄设定24岁,HE

小部分私设

*勿上升真人*

*有关哨向设定请看第一篇,个人觉得不难理解*

*文中所有城市和事件均为虚构,请勿上升,如有巧合是我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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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组长当场就爆了句粗口。


他拉着陈主任往外走:“快去安全屋,这里不安全了——”


陈主任却用力挣开他,骂道:“慌什么!过来帮忙把郑云龙一起带过去!”


“你疯了吧!带这么个累赘我们根本跑不快!”吴组长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陈主任因为气愤而涨红的脸,“就刚才那么一会儿阿云嘎就屠干净了一层的保卫,你以为他来这里要很久吗!”


“吴组长!”陈主任咬紧了牙关,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当初你像狗一样舔着脸过来求我让你加入研究组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副快要吓尿的样子!今天要是不带着郑云龙一起,我就不走!”


吴组长转头去看门外,平日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白炽灯现在忽闪忽闪的好像催命的鬼,黑洞洞的走廊尽头好像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追过来,让他变成那些扭曲的尸体的中的一员。


见惯了那些在实验室里被他折磨致死的普通人,吴组长自认为自己不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现在竟然开始害怕起来了。


他的视线在陈主任和旁边两个实验员的脸上打了个转,咬牙道:“神经病!谁他妈管你!”


说完他转身就跑走了。


那两个腿肚子都打哆嗦的年轻实验员对视了一眼,之前主要负责检测郑云龙各项数值的那个犹犹豫豫地开口:“陈主任,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他没敢用“跑”这个字,怕刺激到陈主任的自尊心。


另一个实验员附和道:“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


“谁都不许走!”陈主任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子,浅蓝色的小瓶子咕噜噜地滚到了床边,“你们两个,去把郑云龙背好,然后才一起去安全屋!”


“这……”


那两个实验员又对视了一眼——这里距离安全屋虽然不远,但郑云龙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身材高大,带上他根本就跑不快。


之前那个姓冯的菜鸟的惨烈样子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们两个又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一咬牙,抓过旁边的麻醉剂径直刺到了陈主任的脖子上。


在后者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稍壮一点的实验员将瘫倒在地上的陈主任背到背上向外跑去——好在陈主任年岁已高,肌肉都萎缩了不少,现在又陷入了昏迷无法反抗。背起来还不算沉。


另一个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要不是安全屋只有你和吴组长的虹膜能开,谁要带着你这个疯子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郑云龙,见他还是紧闭着眼睛,心下稍安,便俯身去捡刚才掉到地上的那瓶药剂——这药全白塔只有这一份,珍贵的很,等到陈主任醒了,他用这瓶药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不至于和另一个傻蛋一起被追责。


可等到他抬起头想要起身的时候,一柄还带着血迹的手术刀就精准地抵在他的眼球前,再过一点点,便能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顺着手术刀往上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稳稳地握着它。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郑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束缚,纯白色的束缚带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手腕上,他的语气还有些虚弱,歇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有机会就赶紧跑,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知道吗?”


实验员哆嗦着吞了口口水:“我、我只是一个实验员,那些事都是陈主任逼我做的……我还替你求情了、对、我替你求过情的——”


经受了长达几个小时电击的郑云龙神经极度敏感,实验员大着嗓门的求饶就像一柄尖锥在他脑子搅来搅去,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声。郑云龙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闭嘴”,那实验员霎时间就噤了声,郑云龙这才觉得自己的耳边清净了,将手术刀挪开了一些。


“那个药,”郑云龙低声问道,“什么原理?”


“啊?”实验员愣了半天,见郑云龙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才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这个药的主要成分就是增强精神力的一些药剂,效果很显著,但就是有一些致幻的副作用,用多了的话……可能会精神崩溃。”


“这样啊……”


郑云龙喃喃道,他看向屏幕,灰蓝色的像素格子里映出他的倒影,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源源不断地跨过地面上的尸体想楼内挺进——王晰他们拼尽全力也只能阻挡那些来自于主楼的安保队,可作为整个白塔核心的西三楼,本身就拥有足够的精锐随时待命。


而现在,白塔,这个屹立于世界权力巅峰数百年的庞然大物,已经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等待着渺小又狂妄的猎物们自投罗网。


郑云龙垂下眼,转动着掌心小巧的玻璃瓶——浅色的液体在白炽灯的映照下竟然反射出些许令人痴迷的光亮。


走廊里已经传来了皮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哒、哒、哒——


郑云龙拿起一旁散落的注射器,将药业全部抽了出来:“已知安全的最大剂量是多少?”


“……啊?”


“快点,”郑云龙将手术刀重新抵到实验员的面前,压低声音,“给你一秒钟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挖了你的眼睛。”


“一半!”实验员惊恐地喊道,“最大是一半——”


下一秒,那支注射器的针头便毫不犹豫地刺进了郑云龙纤长的脖子,又稳稳当当地将残余量停留在了50%。


“大龙!”


阿云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郑云龙慢慢滑坐到地上,又神情自若将手中的注射器滚到了操作床下面。


“哟,来了?”


神经药剂起效得飞快,郑云龙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仿佛在被疯狂拉扯,额角的青筋迸起,胃部抽搐几欲作呕,但他却仍然保持着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笑嘻嘻地仰头看向阿云嘎。


“你这次来得挺快啊,比你在床上快多了。”


阿云嘎赶忙蹲下来,胡乱在衣服上蹭了蹭满是血污的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贴上郑云龙的脸。


“好烫,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你刚才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一点小游戏罢了。”郑云龙咽下口中的腥甜——为了维持现在这副样子,他不得不用其他的痛苦分散一些注意力。


阿云嘎急促地吸了两口,沉着脸看向旁边已经吓瘫了了的实验员:“他注射的是什么?”


实验员看了看阿云嘎,又转头去看郑云龙——后者神色轻松,一副春风和煦地样子看着他。


他哆嗦了一下。


疯子。


这是个疯子。


怎么会有人把可能将自己变得精神失常的药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打进去!


实验员看着郑云龙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明明那个叫阿云嘎的才是陈主任的儿子,可为什么郑云龙的眼中会露出与那个疯子更相似的眼神。


就好像,如果这个世界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那就要把它彻底毁掉似的。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云嘎忽地站起身,几乎是瞬间便迎了上去,然后便是令人牙酸的头骨碎裂的声音。


枪声、混乱地喊叫、草原狼通红着双眼几近癫狂地咆哮声。


实验员缩在柜子边上,抱住脑袋瑟瑟发抖。


郑云龙撑起身子靠过去,语气轻柔:“害怕吗?”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实验员的嗓音已经变了调子,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都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圆睁的满是红血丝的双眼里还残留着深深的恐惧。


阿云嘎重新蹲了下来,拔出了实验员脖子上插着的那把匕首,在他的白大褂上擦了擦。


郑云龙歪歪头:“生气了?乖,今天辛苦你了。”


阿云嘎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显示出他正艰难地维持着理智——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过度使用的精神力,许久未被疏导稳固过的精神屏障,还有已经超负荷的体力消耗。


他几乎是在依靠本能去战斗,但凡停下来片刻,他的手指就要抽搐着连刀也握不住了,更不必说,那随时将要沉沦至深渊的精神世界。


“大龙……”阿云嘎将头埋到郑云龙的肩窝里,深吸了一口气,满是药水和鲜血的味道便钻进了鼻腔,“大龙……”


郑云龙尝试了几次,才将手掌抬起,放到了阿云嘎的头上:“你做的很好。”


阿云嘎半阖的眼帘轻颤了几下,嘴角扬起一抹满足感:“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就再杀几个给你看看,好不好呀……”


更为嘈杂的列队声正在逐渐逼近。


郑云龙低头亲了亲阿云嘎的额顶:“再辛苦你一下,然后我们就回家。”


一只近两米高的花豹骤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泛着浓郁墨蓝色的精神触角如同密集的雨丝般炸裂开来,一瞬间便将整个西三楼包裹其中。


阿云嘎身上那墨色的精神触角被蓝色的丝线温柔地牵引,缠绕,旋即升腾而上。


——合二为一。


整栋西三楼的窗户“砰”地一声炸响。




“那是……什么?”


周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张大了嘴看向不远处的建筑。


密密麻麻的精神触角就像一个蛹,把西三楼包裹得密不透风,而在黑色的表面,正在不断绽放着耀眼的蓝色花朵。


这一刻,不论是王晰几人,还是正与他们激烈交战的安保队,甚至是主楼那些闹闹哄哄不明所以的员工,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每一个哨兵与向导,都感受到了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压力——


这是黑暗哨兵的气息。





“三点钟方向,两个。”


“七点钟,一个。”


“十二点钟,除了穿红色衣服的姑娘,别的都杀了。”


郑云龙斜倚着栏杆,微垂着眼睛,张开广阔的精神屏障将阿云嘎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其中。


两人的精神触角已经遍布整栋大楼的每一个角落,所有潜藏的秘密都一览无余。


阿云嘎扭断了离他最近的男人的脖子,又提起了软倒在那红衣服姑娘身旁的中年男人,后者疯狂地摇头,失声喊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做过我真没害过他,他认错人了真的——”


尖锐的喊声戛然而止,他就像被扯断了脖子的鸡,软踏踏地被扔到了地上。


阿云嘎面色沉静地转过身:“大龙不会错。”


不远处的郑云龙轻笑一声:“是啊,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味道……灵魂的味道。”


三点钟方向的那两个曾负责他在极端环境下的生存实验,七点钟方向的那个负责定期给他注射烈性毒素,而刚才的那个中年男人,则是在监视器后,盯着屏幕不断制作出他的数值报告的分析师。


每一个,他们每一个,郑云龙都记得那股灵魂的恶臭,深入骨髓,融入血肉,让郑云龙时隔多年,午夜梦回时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种入跗骨之蛆般的阴冷与恐怖。


他抬眼去看那个被吓傻了的姑娘,指尖卷动一缕触角,贴上了她的额头。


“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郑云龙朝她温柔一笑,“下次再找男朋友可要擦亮眼睛啊。”




“轰!”


“报告长官,外层的屏障太厚了,我们攻不进去。”


“继续。”


身着制服的男人点了颗烟,揉了揉额角。


自从黑暗哨兵不再诞生以后,他就成为了白塔的代理领袖。陈主任的秘密实验他略有耳闻,于公来说,他不能阻止白塔需要一位黑暗哨兵成为最高领导者,可于私来说,黑暗哨兵诞生的那天,他的权力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


男人遥遥地看了一眼西三楼那边的炮火,又看了一眼身旁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六个人,只觉得头更痛了。


若是想要这件事能够善终,大概只能寄希望于那两位死在西三楼的这场战役里了。




“我要出去!”


陈主任一脚踹上钢制大门,攀附在门上的精神触角无声地震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别闹了,”吴组长用力地搓了两把脸,“现在援兵还没打上来,又有这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我们自身都难保啊!”


“你看不出来吗?!”陈主任激动地来回踱步,“我成功!我成功只制造出了黑暗哨兵!”


他惶惑地看着吴组长和那个小实验员脸上灰败的神色:“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你们不激动吗?啊?成功了啊!!我们成功了啊!”


“命都要没了,谁在乎这个破实验啊。”实验员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这是什么话?!”陈主任不可置信地摊开手,又急切地揪住吴组长的衣领,用力摇晃着,“老吴,老吴你知道的,你很早就参与进这个实验里了,现在终于成功了!我们的心血没有白费啊!你快告诉他,告诉他意味着什么啊!”


“你闹够了没有!”


吴组长被晃得头昏脑涨,心头火大一把甩开了他。


“我们现在命都要没了!你到底懂不懂啊!我们来这个项目是为了升官发财的,没人关心你那些宏伟抱负好吗!没人!”


这些话壮了那实验员的胆,长期被陈主任苛责的怨气也爆发了出来:“就是啊,我们上学的时候就听说你这里待遇好,是白塔最高端的试验部门,这才过来的,谁知道是要跟着你干这些缺德事,现在更是连命都要丢了——操,你疯了啊!”


他的脸上重重地挨了一拳——陈主任年轻时的底子多少还有一些,这一拳直接将他的牙打掉了一颗。


两人扭打在一起,很快那实验员就占据了上风,骑在陈主任身上拳头雨点似的落下。


吴组长踌躇了半天,还是默默地躲到了一旁——阿云嘎明显是冲着陈主任来的,他这时候帮他就是傻蛋中的傻蛋了。


与此同时,西三楼里的枪声已经开始减弱,很快便没了声音。


偌大的建筑宛如一座死城,毫无生机。


郑云龙没骨头似的靠在柱子上,长指把玩着手中的精神触角,唇角漫起一抹笑意:“嘎子,看看他们三个,可真够热闹的。”


“不杀了他们吗?”阿云嘎伸手揽过他的腰,熟门熟路地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瘦了。”


郑云龙仰头亲了亲他:“不急,他们自己会解决的,而且我相信这是最适合他们的归宿。”


若是让姓陈的看到自己的心血与成功对于旁人来说毫无意义,会不会比死更让他难受呢?


思及此,他又心满意足地蹭了蹭阿云嘎的下巴。


“回家给我炖排骨吃,好不好?”




“还是不行吗?”


代理领袖烦躁地来回踱步。


“平时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一个屏障吗怎么就打不开!”


他手下的士官们面面相觑——是精神屏障没错,可那是属于黑暗哨兵与他的向导的屏障。


是指数级的差距,是所有哨兵只能仰望的存在。


他们看了一眼一旁焦躁不安的代理领袖,心中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自古以来都是由黑暗哨兵来带领白塔,他们……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队伍了。


就在这时,那一团已经开得繁茂的蓝色花朵忽然重新变回了花骨朵,墨色的触角也迅速收了回去,快得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三团看不出人形的东西从窗口被抛了出来。


负责冲锋的年轻队员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捂住嘴,跑到一旁吐了个天昏地暗。


两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冲锋队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可那两人的神情太过于坦荡,以至于他们无法按下手中的扳机——为反抗黑暗哨兵而死,并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事迹。


“你们愣着干什么!”


代理领袖掏出怀里的枪。


“都给老子开枪啊!”


可现场除了他的叫喊,再无其他声音。


西三楼距离他并不远,很快,郑云龙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他伸出被阿云嘎擦得干干净净的手掌,“现在,你是要死呢,还是要给我和我男人让开呢?”




“所以,就这样了?”


王晰抱着打上了石膏的胳膊,觉得前几天的事情好像还是在做梦。


“不追究了?”


“还追究什么呀?”头上裹着绷带的周深削了个苹果,在王晰期待的眼神中递给了旁边病床的蔡程昱,“嘎子哥不是都和他们达成协议了吗?”


西三楼的事件结束以后,代理领袖辞职,接替他的人姓廖,早些年因为公开反对陈主任的实验被白塔撤销了职务,一直半软禁地干了个闲置。


这次事件结束以后,他被白塔高层一致推选为最适合的接班人,其中不乏有讨好阿云嘎和郑云龙的意思。


与此同时,阿云嘎并没有任职的意愿,毕竟他和郑云龙的能力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太过于危险——被实验制造出来的产物,到底不如天生的更为可控。


所以,他们提出要永久性地离开白塔。


“那算个屁协议!”马佳愤愤不平地一拍大腿,“姓廖的不做人,要先把他们的精神力封闭了变成普通人才肯放他们走,到时候要是翻脸不认人,嘎子他俩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有点不大好,不过佳哥你放心,”蔡程昱啃着苹果口齿不清地安慰道,“梅溪湖出版社明天就会把非法实验的事登报公开,到时候那么多眼睛盯着白塔,他们也不敢做太过分吧。”


周深“咦”了一声:“你还有这种资源?梅溪湖可是以不参与政事闻名的欸。”


蔡程昱挠挠头,憨笑一声:“社长是我爸,主编是我妈,主记者是我表哥。”


“好家伙,”王晰伸出了大拇指,“没想到你家还有家族产业,小看你了啊蔡蔡。”


马佳从床头抓了份报纸,抖了抖:“震惊!白塔竟对两个妙龄帅哥酱酱酿酿——这也是你们家族产业搞的?”


“啥?!”蔡程昱一把抓过报纸,抻到了被拉伤的腰部肌肉,痛得龇牙咧嘴,“这不是啊这明明是花边小报好吧!你看,这记者也不是我哥,是叫……刘令飞,还有徐丽东,这俩名字有点耳熟啊?”


“算了不重要,我有内部消息!”蔡程昱把报纸扔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知道给嘎子哥和龙哥做手术的是谁吗?”


另外三颗脑袋迅速凑到了他身边。


蔡程昱嘿嘿一笑:“主刀姓鞠。”


王晰再次举起了大拇指:“新来的老廖牛逼啊。”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马佳扒了个橘子塞进嘴里,“他俩现在结合了,那精神图景得多恐怖,一面狂风暴雨刮巨浪,一边寸草不生荒草地,这要是结合了还能呆人吗?”


周深看热闹不嫌事大:“改天我去问问,说不定人家结合以后变成梦幻粉红城堡了呢。”


“这个好,我喜欢,我觉得这种完蛋玩意儿就适合被关到梦幻城堡,最好再加几只独角兽,还有个大音响循环let it go。”


王晰第三次伸出了大拇指。




“阿云嘎!”


郑云龙一脚踩在沙发上,气势汹汹。


“我啤酒呢!”


“我扔了呀,”阿云嘎笑容灿烂地去抱他,“那个药的副作用还没消,你得禁酒。”


“我早就没事了,哪有什么副作用。”郑云龙没好气地把他推开,“我!要!喝!啤!酒!”


阿云嘎好脾气地把人劝着坐下:“好啦,先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图景,要是没问题的话明天我出门给你买啤酒,好不好?”


亮晶晶的触角轻轻缠上郑云龙的手腕。


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


天蓝色的海水卷起雪白的碎浪,漫上翠绿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大雨过后的潮湿,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远处,四只棉花糖似的小羊咩咩地叫着,蹦蹦跳跳地奔跑着。


郑云龙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细碎的草叶弄得他的脸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你怎么还弄来了几只羊啊,”他翻了个身,在暖洋洋的阳光下有些昏昏欲睡,“在海边放羊,真有你的。”


“他们不可爱吗?”阿云嘎趴在地上去看那四只小羊,“我们好好养他们,就当养娃了,咋样?”


郑云龙打了个哈欠,精神开始飘远:“你喜欢就行,还要取个名……就叫……1975吧……”


“欸?1975是啥意思?”


阿云嘎偏过头去问他,却只看到郑云龙沉沉睡去的平静侧脸。


他怔了片刻,然后笑着翻了个身,伸手与郑云龙十指相扣,也闭上了眼睛。


“好,你喜欢就好。”





Fin.


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追捕 [三十四]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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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部分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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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哨向设定请看第一篇,个人觉得不难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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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的内容很简洁,无非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郑云龙。


不惜一切代价这个短语很微妙,直接奠定了“郑云龙比在场所有人都重要”的基调——王晰倒是无所谓,从郑云龙被带来给阿云嘎做疏导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白塔里有些秘密是他的权限触及不到的。


但其他人却在脑子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蔡程昱和马佳曾经在慈...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强强,双黑化,年龄设定24岁,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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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上升真人*

*有关哨向设定请看第一篇,个人觉得不难理解*

*文中所有城市和事件均为虚构,请勿上升,如有巧合是我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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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的内容很简洁,无非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郑云龙。


不惜一切代价这个短语很微妙,直接奠定了“郑云龙比在场所有人都重要”的基调——王晰倒是无所谓,从郑云龙被带来给阿云嘎做疏导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白塔里有些秘密是他的权限触及不到的。


但其他人却在脑子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蔡程昱和马佳曾经在慈馨医院见过郑云龙,那时他们只当这是个以前没见过的向导,但此时却从白塔的态度里琢磨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佳哥,”蔡程昱捅了捅马佳的腰,压低声音,“以前也有向导逃跑过吧?怎么没看上头这么紧张啊。”


何止是紧张,马佳环顾了一圈,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大都是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级别比他只高不低,一个个全都绷着一张脸,好像下一秒天就会塌似的——然而即使情况如此紧急,白塔却只叫了他们几个来找,额外加上了因为苏平岚的案子而与郑云龙有了交集的鞠红川和唐伯虎作为技术支持。


这说明什么——郑云龙极其重要,却也极其“见不得人”,至于是更重要还是更见不得人,马佳懒得去想,他只觉得怪麻烦的。


慈馨的医院的事他不是没有过怀疑,莫名其妙出现的哨兵,状态失常阿云嘎,似乎知道很多的郑云龙,情况远比他能想象到的更为复杂。但马佳真的不想搅和进白塔那些不能见光的小秘密——他不是不好奇,他只是想尽可能保护好身旁这个单纯的小孩儿。


除此之外,别的都不重要。


“别管了,”马佳揉揉蔡程昱毛绒绒的脑袋,也跟着压低声音,“一会儿象征性地找找,然后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周深倒是上了几分心思。


他与郑云龙好歹也相处过一阵子,两人性格很合,玩得到一块去,后来联系也没断,郑云龙时不时还会找周深玩两把线上斗地主,关系处得非常不错。


所以即使王晰不是很想管,但拗不过周深,只好举手投降,表示找不到郑云龙绝不回家睡觉。


不过说真的,王晰就算不看周深的面子也要看阿云嘎的面子——后者才是真的要命。


白塔没有难为阿云嘎,虽然郑云龙是在他家丢的,但没了郑云龙阿云嘎就是没了命,只需要几个月,失去了向导的阿云嘎的精神图景就会彻底崩坏,所以例行公事的问话之后阿云嘎就被白塔放出来一起找人了。


王晰担心的是另一方面。


阿云嘎对郑云龙有多看重他非常清楚,且不说郑云龙是唯一能给阿云嘎做精神疏导的向导这件事,就算郑云龙现在变回一个普通人,王晰都十分怀疑阿云嘎会不会舍得把人放走。若说两人之间是爱情,王晰总觉得少了些甜蜜多了些不可描述,但若说是单纯的rou体关系,阿云嘎之前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没动真心。


思来想去,王晰觉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定义两人的关系。


渴望。


阿云嘎渴望郑云龙,像窒息的人渴望氧气,像沙滩上的鱼渴望海水,像浑身剧痛的病人渴望一针吗啡。


这样的需求远远比爱情更为迫切——爱情可以变质,可以转移,可以消亡,但深入骨髓的渴望却不会。


阿云嘎显然是生气了,王晰可以清楚地从他眼中看出这一点,但很显然阿云嘎不能够、也并不打算离开郑云龙,这让王晰忍不住有些担心又有些气闷——别误会,他对阿云嘎那货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只是比所有人要想的更多一些。


郑云龙显然非常擅长惹麻烦,但这样的麻烦远没有他背后牵扯到的那些更多,作为朋友,王晰想要阿云嘎尽可能远离这些,即便后者很可能本身就是麻烦的一部分。王晰知道,让郑云龙独自扛起一切这个念头很自私,也很不公平,但阿云嘎的人生并不容易——那么让郑云龙多承担一些,王晰心想,是不是也是可以接受的?


阿云嘎感受到了王晰的目光,他转过头看了后者两眼,耸了耸肩,一派轻松的模样,看不出有太担心。王晰本想借此机会和他谈谈自己的想法,但张了张嘴还是收了声——算了,阿云嘎正生着气呢,他还是不要现在去触这个霉头的好。




天气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聚起了滚滚乌云,一道惊雷过后,天空就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大雨倾泻而下。


阿云嘎正坐在车里发呆,耳边只有雨刷器疯了似的摩擦声,但即便两根可怜的杆子如此辛苦地工作,前风挡玻璃上还是模糊一片。


白塔告诉阿云嘎他们联系不上郑云龙——用人话来说,就是Z把郑云龙跟丢了。


阿云嘎早就知道他们的身后偶尔会跟着一个小尾巴——他是个哨兵,不存在被人跟踪还发现不了的情况。那个尾巴叫Z,郑云龙告诉阿云嘎,是他的老朋友。


白塔不放心郑云龙乱跑,所以大部分时候只要郑云龙独自出门,不一会儿身后就会跟上白塔的人。郑云龙曾经在和阿云嘎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说起Z的时候忍不住咋舌。


“太惨了这人,24小时待命,我啥时候出门他啥时候上班,结果连个名字都没有,就跟着我的姓叫Z了。”


郑云龙不在意Z是不是跟着他,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在有人注视的情况下泡吧、撩汉、或是在饭店吃霸王餐——反正Z会付钱。


那么现在,Z把人跟丢了只有一个可能性——郑云龙不希望有人打扰他。


“你能去哪呢……”


阿云嘎疲惫地叹了口气,捂住眼睛。


他已经去过了很多地方——郑云龙最喜欢的餐馆,刘令飞被查封的夜总会,甚至被夷为平地的苏平岚的家——没有,全都没有。


阿云嘎相信郑云龙还在这座城市里——对于这种重要人物,白塔不可能不在出城的关卡那里提前准备,不管是人脸识别还是派人常驻,总之郑云龙是没办法甩开Z独自出城的。


寻找郑云龙的人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再加上鞠红川和唐伯虎在塔里紧急排查每一个摄像头,郑云龙迟早都会被找到,但阿云嘎仍然希望,第一个发现他的会是自己,那时候他一定要揪住郑云龙的领子狠狠给他一拳,再问问他到底想要他怎么样,他怎么做才是对的……


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阿云嘎的手机闪烁了许久,又归于平静,很快指示灯重新跳动了起来,阿云嘎抹了把脸,按下了接通键。


“喂?嘎子,”打电话的是鞠红川,“小虎在一个花店对面的摄像头里看到了郑云龙——你别急,是一个半小时以前去的,买了一束花。”


说着鞠红川顿了顿,“系统里没有郑云龙的资料,但是……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有什么去世的亲人之类的?本来我想直接上报的,但小虎说还是先告诉你……”


后边的话阿云嘎没再仔细听了。


刚认识郑云龙的时候他明明调查过,郑云龙的母亲去世了……忌日好像就是今天。他怎么就没想到郑云龙可能去祭拜母亲呢——全市没有摄像头覆盖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公共墓地了,更不会有人想到要去那里找一个活人。


雨刷器已经调到极限了,还是看不清路,阿云嘎猛砸了一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就推开车门跑进雨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乳白的小花在瓢泼大雨的冲刷下颤颤巍巍地掉了两片花瓣,郑云龙瞥了一眼,没有理会。


墓碑上的照片不甚清晰,但依旧可以看出面容姣好,神情温婉,是少见的古典美人。


“妈,我来看你了,”郑云龙盘腿坐在地上,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半长的发湿漉漉地贴在脖子上,“我前阵子去过慈馨医院了。”


“听附近的老太太说,当年有个疯女人因为去医院找孩子被关起来了。”


“我猜那大概是阿云嘎的妈妈吧,所以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才被送进了孤儿院。”


“你知道吗,我居然有些羡慕他,至少他妈妈去找他了。”


“不像我,是被你自愿送进去的,就为了那点钱。”


说到这,郑云龙露出一丝自嘲来。


“你也是良心不安的吧,不然为什么那么年轻就生病,还要写下一本日记作为忏悔。”


“可是你一定不知道,阿云嘎至今都没有想起来,而我却一直一直都记得。”


“你给我唱生日歌的时候我记得,你给我买了新书包的时候我记得,你带我去游乐场玩的时候我记得。”


“我一直都记得,你把我亲手交给陈主任的那一天。”


“多可笑啊,和阿云嘎相比我明明才是拥有童年的那一个,但我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地被白塔利用反而更幸福一点。”


郑云龙的声音很平静,他就微垂着头坐在雨中,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就像刚刚放学的孩子,在和厨房里的母亲聊着自己的一天,大雨几乎遮掩了他的所有声音,连他的表情也变得模糊不清。


阿云嘎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竟然不知道郑云龙有这样瘦,明明平时摸起来一身软肉,此时却像雕塑一般坐在雨里,任由自己的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


阿云嘎很生气,郑云龙不辞而别让他生气,没用的雨刷器让他生气,跑了十几公里来找人让他生气,郑云龙像只流浪猫一样淋雨更让他生气——但在阿云嘎扶着膝盖,伸手触碰到郑云龙冰凉的肩膀的瞬间,他就立刻变成了一个戳破的气球,所有的愤怒全都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名为无奈的躯壳。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阿云嘎颓然地坐到地上,“郑云龙,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


衣领被猛地攥住。


在阿云嘎有所反应之前,他的脸就狠狠挨了一拳。


“是!”


郑云龙像是突然被点燃的爆竹,他瞪大了眼睛,死死攥住阿云嘎的衣领。


“你就是欠我的!阿云嘎你他妈就是欠我的你听到没有!!”


大雨倾盆。


密集的雨水冲刷着郑云龙的脸,又汇聚到下巴上,他看起来一定很狼狈,郑云龙心想,但还好有这场雨,不然自己哭了这种丢人的小秘密一定会被阿云嘎发现的。


到时候阿云嘎这个牲口肯定会嘲笑自己。


“大龙……”


阿云嘎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他的所有应急机制全部失灵了,只能满面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郑云龙直直地回看过去,半晌,忍不住失笑地摇摇头。他松开阿云嘎的领口,替他仔仔细细地整理平整。


“不……你不欠我的……真的,阿云嘎,你不欠任何人……”


郑云龙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早就不是了。


从他决定要保护阿云嘎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把自己变回正常人的可能性。每一次电击都痛击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注射都刻进了他的骨髓,他的血管里流淌的是仇恨,他的躯干撑起的是恐惧。


这一刻,他脑子里的那个念头从未有过地清晰起来。


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来做。


仇恨和恐惧不会因为分享而消失,他不要阿云嘎变得和自己一样。




他要阿云嘎好好地生活在阳光下。


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追捕 [三十三]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强强,双黑化,年龄设定24岁,HE

小部分私设

*勿上升真人*

*有关哨向设定请看第一篇,个人觉得不难理解*

*文中所有城市和事件均为虚构,请勿上升,如有巧合是我牛逼*

***************************************

*剧情终于过半了,我写得好沉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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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子,你来了。”


笑着的男人向他伸出沾满血污的手。


“带我回家好不好。”


所有准备好的话全都消失殆尽,阿云嘎紧紧握住郑云龙的手。


“好。”


火焰冲破天际,亮...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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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所有城市和事件均为虚构,请勿上升,如有巧合是我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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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终于过半了,我写得好沉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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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子,你来了。”


笑着的男人向他伸出沾满血污的手。


“带我回家好不好。”


所有准备好的话全都消失殆尽,阿云嘎紧紧握住郑云龙的手。


“好。”


火焰冲破天际,亮色的光在两人的脸上明暗交错,郑云龙回过头,戴着猫耳的少年衣衫凌乱,正抱着客厅的木质柱子,唇瓣哆嗦着在说些什么,其余房间的门全都紧紧关着,寂静无声。


“要救他们出来吗?”阿云嘎问。


郑云龙垂眸不语,随后向着街道大步走去,夜风吹乱了他的发丝,也送来了那句模糊不清的呓语似的回答。


“不。”




那天夜里,郑云龙出奇的听话,他被阿云嘎带回了家,在浴室里洗净一身的血污,懒洋洋地瘫在床上任由阿云嘎为他吹干头发,然后往旁边一滚抱住了被子。


“我好困……”


“那就睡觉吧,”阿云嘎拽出被角搭在郑云龙的肚子上,“需要我陪你吗?”


郑云龙唔了一声,“虽然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但是算了,今天不想做。”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阿云嘎有些恼。


回答他的却是逐渐绵长的呼吸声,郑云龙睡着了,他脸上的表情出离地平静,唇角甚至微微翘起,像是做了什么香甜的梦——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刚把一个男人大卸八块的人的脸上着实有些诡异,但阿云嘎却舒了口气。


说实话,他真的不在乎什么苏先生李先生,也不关心那几个丧命火海的男孩,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自从十六岁进入圣所受训,迄今为止已有八年,如果你在八年的时间里只需要考虑如何杀死别人和保全自己,你也不会对无关人士的死亡产生任何情绪。


阿云嘎自小就是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先是毫无温情的孤儿院,然后是随时可能丧命的白塔,他的心早就硬得像块石头——所以,只要郑云龙能开心,他就是再杀一百个苏先生,阿云嘎也不会对此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庆幸,至少郑云龙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纾解负面情绪。


事实证明,经此一事郑云龙的状态的确变好了很多,阿云嘎这才放心了下来。苏平岚的事情郑云龙半真半假地向刘令飞解释了一番,挑了些能说的讲,阿云嘎听得半信半疑,但当着刘令飞的面他也不好多问,况且郑云龙有事瞒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并不是一个逼迫郑云龙对他坦白的好时机,毕竟阿云嘎再也不想冒险把郑云龙变回那日的样子了。




苏平岚的死惊动了白塔官方。


火势凶猛异常,消防车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焦黑和屋内炭化的尸骨,整个栋别墅无一幸免,这不可能是意外。火起得古怪,死者身份又特殊,白塔为此专门建立的特别小组,摩拳擦掌打算查个水落石出,谁知道没过几天网上就爆出了不少苏平岚的黑料,还被通缉着的刘令飞大大方方的认领了案子,说是自己去寻仇的时候下手重了点,不过刚好为白塔除害,也算好事一桩。


刘令飞的黑黑白白的人脉太多,没等白塔有所应对,苏平岚是个绑架鸭子的人渣这件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连带着一些苏平岚没做过的事都被顺势安到了他的头上。消息越传越广,哪怕是几岁的孩童,听到苏平岚的名字都会恶狠狠地说一句他是坏人。


白塔就算知道其中有古怪也不好再查下去,况且已经有人认了罪,往深了查难免会拖出些不便公之于众的东西,于是只能草草结束了调查,组织人手去突击了刘令飞的夜总会,但那里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一问三不知的特殊行业从业人员,审了一圈也没什么结果。


“不后悔?”


徐丽东坐在沙滩椅上,笑着朝面前的电脑扬了扬下巴——屏幕上正是白塔查封刘令飞的夜总会的新闻画面。


“你说呢?”


刘令飞点了支烟,深吸一口。


“人最重要。”


“放心吧,阿云嘎说龙龙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刘令飞点点头,笑了。


“还行,夜总会死得其所。”




白塔的调查被迫中止,阿云嘎和郑云龙没了后顾之忧,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状态。因为苏平岚曾经参与过针对两人的实验,白塔出于谨慎考虑曾派人以调查的名义前来试探过口风,只是两人不仅脸皮厚,心理素质还好,坦坦荡荡一副光明磊落的做派,完全没有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心虚,阿云嘎甚至还假惺惺地表达了一下遗憾之情,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倒火油的时候下手有多狠。


唯一目击了郑云龙出现在苏家的王晰是只老狐狸,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两个傻子不省心一边真真假假的线索给白塔交代了一堆,引着人家兜了一个大圈子,查来查去又查回了刘令飞的头上,除此之外,王晰甚至还试图从老实人鞠红川那里挖一些他前上司的猛料,以备不时之需。


老实人鞠红川其实也没有那么老实。


他旁敲侧击探了探口风,发现这事跟阿云嘎有关,于是摆出一副鞠外人的做派,各种内部人才知道的料不停地往外秃噜,最后连苏平岚一天拉几次屎都要和王晰讲,被想象出味道的王晰强行打断,捂着鼻子整理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匿名送到了刘令飞手里。


干完这些,老狐狸和老实人一合计,干脆把苏平岚家周围的监控也都弄得乱七八糟,不是雪花屏就是一片黑。


别问,问就是设备故障。


被各方势力一折腾,白塔是彻底没了调查的方向。


舆论不支持,证据全都指向刘令飞,阿云嘎郑云龙又是一副雨我无瓜的无辜样,白塔高层开了几次会,最后无奈定下论调:苏平岚就是刘令飞杀的。毕竟若是阿云嘎和郑云龙没有记起实验的事,继续调查下去难免会惹他们起疑,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他们的宏图伟业可比一个小小的苏平岚要有价值得多。


于是阿云嘎的生活又按部就班地恢复了平静,郑云龙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日宅在家里吃他的用他的,闲来无事还要说几句骚话勾引一下他,等把人惹得把持不住了,再装作无辜的样子痛斥阿云嘎满脑子黄色废料。


“臭流氓。”


阿云嘎支着帐篷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换来的是郑云龙放肆的嘲笑声。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又有些温馨的过去,阿云嘎有时候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郑云龙不再执着于那些秘密,他也不再去探寻那些痛苦的记忆。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小小的房间里吃着零食,笑着,闹着,空闲了就去接几个小任务,兴起了就滚到地毯上zuo爱,疲惫了就钻进被子里,睡到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然后结伴去吃隔壁街的那家芒果冰。


如果真能这样该多好。


但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阿云嘎的人生似乎与心想事成这个词毫无缘分。


郑云龙不见了。


他消失得很突然,阿云嘎只不过出门买了趟菜,又拐去隔壁肉店买了包排骨打算晚上做给他吃,前后不到四十分钟,等阿云嘎再回家的时候,郑云龙就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说是消失也不准确,郑云龙的行李还在,衣服一件也没少,桌上还有半杯没有喝完的冰美式,但阿云嘎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郑云龙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阿云嘎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他的脑子还在正常运转,他的机体随时可以跳起来打一套组合拳,但他只觉得好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阿云嘎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他对郑云龙不够好吗?是他不够拼命吗?还是他阿云嘎不配,不配被郑云龙信任不配被郑云龙依靠?


郑云龙你就是个王八蛋你知道吗!!!


身边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着,阿云嘎慢了半拍看过去,是王晰。


“嘎子,晚上一起吃饭吗?”


王晰轻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叫上你家宝贝大龙,我叫着蔡程昱马佳,咱哥几个吃个饭。”


“我不去了。”阿云嘎回答。


“别啊,给哥个面子,深深今天终于松口答应我了,那我不得赶紧昭告天下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阿云嘎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王晰眉飞色舞的表情,他轻轻喘了口气,平静地开口。


“去不了,郑云龙不见了。”


“哎呀你就别推脱了什么叫郑……等会儿?!啥?!”


“郑云龙不见了,”阿云嘎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顺便堵死了王晰的下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他在哪。”


电话对面沉默了许久。


“嘎子,”王晰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郑云龙的宝贝程度你知道的,哪怕是个普通向导逃跑白塔都要尽全力给抓回来,更何况是他……有些事哥能替你们瞒着,但是有些事我真的无能为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阿云嘎“嗯”了一声,“我先挂了。”


然后话筒里就只剩下了不停歇的忙音。


王晰低头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叹了口气,“阿云嘎个王八蛋,非要我来当坏人……”




五分钟以后,白塔内部所有见过郑云龙的人员都收到了紧急集合的命令。


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追捕 [三十二]

哨向AU,哨兵嘎X向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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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进度(50/100)

*黑化进度是俩人加起来的,写到这章我觉得现在的嘎子简直就是小白花,老善良了

*还是希望大家能多支持多评论呀,收不到反馈的话真的很影响创作热情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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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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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他略带烦躁地从车子的置物架里摸出一盒烟,磕出一根夹在指间——他不抽烟,哨兵受不了这个,但还未觉醒的日子里,他曾经与香烟为伴挨过了自己那段不算鲜活的少年时光,所以这个习惯也被保留了下来,若是遇到什么惹人烦心的事,他就会夹一支烟,无意识地在指间把玩,直到那股烟草味飘散出来,冲散他的所有不开心。


今天显然是适合发愁的好时机——毕竟凭借着他极为优越的视力,阿云嘎还是看得到街对面的那栋房子里相谈甚欢的两人的。


阿云嘎本以为,郑云龙忍不到现在就会出手,但很显然,他想错了。那位苏先生显然是位健谈的人,透过暖黄色的窗,阿云嘎可以看到郑云龙微微舒展的眉,和嘴角噙着的浅笑——这样并不常见的表情出现在郑云龙的脸上,阿云嘎心中警铃大作,一度怀疑苏先生是给郑云龙下了神神鬼鬼的降头,不然为什么他会和一个变态相谈甚欢。


大概是为了迷惑敌人,阿云嘎安慰自己,郑云龙的眼光没有那么烂,他也不是那种会被人三言两语就骗过了的傻白甜。


但那两人之间融洽的气氛还是针扎似的刺痛了阿云嘎的眼睛——他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他想听一听这个姓苏的到底说了什么狗屁话才能逗得郑云龙哈哈大笑,若是苏先生有什么不轨的行径就更好了,他可以剁了他的手,挖了他的眼睛,割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不能用这种眼神看郑云龙,也不能对他举起杯子,说那些轻浮的祝词,讲那些老套的笑话。


可是他不能,苏先生是技术组的骨干,阿云嘎若是对他做了什么,白塔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这样的挫败感几乎要把阿云嘎逼疯,他不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他不怕死,更不怕亡命天涯——可若是被白塔追责,他便再也见不到郑云龙了。


阿云嘎和房子的距离处在一个微妙的节点——苏先生的手下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但他却可以探查到房子内部的情况。


再等等吧,阿云嘎扔掉手中破碎的烟卷,重新磕出一根,再等等,或许他能想到一个弄死房子里除郑云龙之外所有人又不留任何痕迹的办法。


与此同时,郑云龙状似无意地瞥了眼窗外,微微勾了勾唇,这样略显柔情的表情被苏先生捕了个正着,他心中不悦,却耐着性子询问,“想到什么好事了吗?”


“没什么,”郑云龙收回视线,他的眼妆早就花了,半小时前被苏先生拿着卸妆巾轻轻柔柔地卸掉了,“只是觉得你的花园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苏先生推过一把钥匙,“这座花园,这座房子,都属于你,只要你愿意。”


郑云龙一怔,“什么意思?”


“我们,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面,”苏先生抿了口茶,素来平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赧然,“你肯定不记得了,几年前,就是我刚升为白塔技术组组长的那一年,我真的每天都会去听你唱歌……”


桌上的蜡烛明灭不定,映着郑云龙漆黑的瞳仁,但很快又归于平静,苏先生的声音不算难听,带着中年人的沉稳,叙述起多年前的事情时又带上了少年似的雀跃,郑云龙几乎可以透过他亮起来的眸子看到当年那道痴迷地追逐着自己的目光。


“你这么喜欢我吗?”郑云龙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上苏先生泛起细密皱纹的眼角,“可是有人欺负Stacee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我在的!我一直在的!”苏先生急切地站起身,又被郑云龙轻轻按住肩头,重新坐了回去,“我杀了他的!Stacee,我杀了那个人!”


“这样啊,”郑云龙放柔了表情,在苏先生露出笑容之前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的脸颊上印出了泛白的指印,“可是你是个花心的坏孩子!”


“我没有!我只爱你啊Stacee!”苏先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咆哮着喊来保镖,“把他们都赶出去!把那些垃圾!通通给我赶出去!……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郑云龙噗嗤笑出声,他松开手,摇摇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让他们走吧。”


苏先生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你、你会留下来吗——”


郑云龙眨眨眼睛。


“我想看看你的卧室,可以吗?”




阿云嘎紧紧盯着手表。


还有十分钟。


郑云龙一定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毕竟这些日子精神疏导没有断过,两人之间的联结非常稳固,足以让郑云龙知道阿云嘎在外边,而且心情还不太好——所以才会在起身的时候在身后给他打暗号,让他半小时后进去。


至于怎么进去,郑云龙没说,阿云嘎也没必要问,除了从大门进去他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性。阿云嘎仍然不知道郑云龙的计划,但进门的时候若是没人阻拦,那便是郑云龙和对方达成了某种共识,若是有人拦着,清理掉几个普通哨兵,白塔还不舍得对阿云嘎怎么样,顶多口头警告一番再罚点钱罢了。


这点代价阿云嘎还出得起。


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大半,阿云嘎把手里的刀擦了又擦,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轻轻舒了口气,暗自期待着,希望处理完这件事的时候,郑云龙能够变回从前的样子,不是Stacee,更不是一缕抓不住的水汽,而是那个真实存在的,野蛮又可爱、凶残又心软的郑云龙。




与此同时。


苏先生的卧室没有开灯,本该活色生香的床上却只有苏先生孤零零一个人,他被床单绑住了双手,正迷茫地看向面前那道颀长的身影。


“为什么……”


为什么Stacee要把他绑起来,为什么Stacee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这样,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对啊,为什么呢?”


郑云龙把玩着手中的餐刀,这是他方才藏在袖子里带出来的,郑云龙挽了个刀花,在空气里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光线。


“你猜呀?亲爱的苏先生。”


“你明明应该留下来的啊!”苏先生急切地起身,又被郑云龙踩着胸口压回到了床上,“如果你是因为他们的话,我可以赶走他们的,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郑云龙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偏头看向软倒地毯上的那个戴着猫耳的小可怜——偏偏在这个时候跑来向郑云龙宣誓主权,那他只好把人一起弄进来了。


“听到了吗?他说要赶走你。”


男孩脸上布满泪痕,他死死抓住郑云龙的裤脚,“求你了,不要伤害苏先生……”


他的声音声音很轻,因为郑云龙早在就开始就警告过他,若是招来了楼下的保镖,苏先生一定会在保镖赶来之前死在他的面前。


他不要苏先生死,他不要这个给了他安稳的生活和无上快乐的男人死。


“他是个好人,”男孩啜泣着,“我知道你是飞哥派来救我们的,但我们所有人都是自愿留下的,苏先生没有伤害过我们,他只是想让我们在这栋房子里自由自在地生活罢了。”


“求你,求你离开吧,我们不需要你来拯救——”


“不、Stacee你不能走,”苏先生挣扎着想要靠近郑云龙,“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痛苦,我知道的,你真的很痛苦,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一直想要为你打造一座乐园,让你可以忘记一切的不愉快——”


郑云龙笑了,笑得几乎要站立不住,但眼底却是冷得吓人,他轻轻用指尖勾勒着苏先生的脸部轮廓,似乎在努力记住他的样子。


“这样一座简陋的乐园就想要埋葬我的痛苦,未免也太过傲慢了吧……”


郑云龙的声音微不可闻。


“可惜啊,原本我只是觉得你天真得好笑,谁知道你,居然是白塔技术组的组长呢……”


苏先生瞳孔一缩,“Stacee——”


“我不叫Stacee,不过现在我们先说点别的,”


郑云龙慢条斯理地拽了把椅子,坐到苏先生的面前。


“说起来,已经有十二年没有黑暗哨兵诞生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意思?!”苏先生张大双眼,“你到底是——”


郑云龙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不合理,对吧?明明在前一任黑暗哨兵陨落的同时,就该有一位黑暗哨兵觉醒,这十二年里,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吗,我们技术组的天才,苏平岚?”


突然被叫出全名,苏平岚骤然一惊,但随后只觉得浑身发冷——Stacee怎么会知道他叫什么?而且他说的不是组长,而是技术组的天才……


“对吧?对吧!”郑云龙笑容灿烂,他的眉眼弯弯,带着点孩子似的娇憨,“感到不对劲了吧?你再仔细想想呀!”


消失的黑暗哨兵,技术组的天才……苏先生克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被骗了,不是被Stacee,而是被白塔,十八年前因为城区改造而被迫终止的实验并没有像高层宣称的那样是一次彻底的失败。


实验成功了,他们真的人工诱导出了黑暗哨兵!


那是一个狂热的年代,白塔厌倦了那条古老的、以黑暗哨兵为尊的规矩,比起等待这样的殊荣降落到难以掌控的人的头上,他们更希望能够由自己决定谁来成为下一任领袖。


逆天而行,实属不易。但二十年前的苏平岚刚刚毕业不久,他拥有白塔最需要的两样东西——高超的技术和希望改变世界的心。冰窖,电击椅,各式刑具——每一样都倾注了苏平岚的毕生热忱,他像个突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的孩子,干净的双眼里满是新奇与期待,他几乎忘记了时间,整日埋头于实验室里,用他的巧思装点出了慈馨医院的第六层,并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源源不断地为那两个四岁的男孩送入新鲜的“玩具”。


只有偶尔中的偶尔,苏平岚的脑子里才会出现一道细微的声音,问他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值得吗?苏平岚想,当然是值得的,与世界性的革新相比,两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能在上千个适龄男孩中被选中,这是他们的荣耀。


一旦成功,他们就会创造历史。


因为出色的表现,苏平岚在白塔内部被称为技术组的天才,他享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荣誉,所以当他被告知实验终止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大醉了三天,过了很久才在白塔的开导下重新开始工作。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段热血生涯也慢慢被他埋藏在心底。


若不是Stacee今日提起,苏平岚几乎要忘记那个被封存多年秘而不宣的实验了。


“你是郑云龙……”


苏平岚的脸失去了血色。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白塔……”


郑云龙不是哨兵,他的身体强度证明了这一点,那么他只可能是当年那个被作为黑暗哨兵的专属向导培养的孩子!


难怪,难怪!


难怪郑云龙在听到他是技术组组长的时候变了表情,难怪郑云龙知道他叫苏平岚——这么多年了,足够郑云龙调查出当年参与实验的人员。可是、可是他明明给他注射过清除记忆的药物,为了保险起见,苏平岚甚至给两个孩子额外增加了高强度的电击,希望能够破坏一部分记忆区——


“看来你想起来了,”郑云龙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衣角上蹭了蹭餐刀,“事实证明,有的人被虐待多了,药物和电击起到的作用就没那么大了,你说对吧,苏先生?”


当年,郑云龙为了保护阿云嘎,替他担下了不知道多少次额外的实验,因为他的定位是向导,需要拥有更为强大的精神世界,所以陈主任也就默许了这样的不平均,给药量和电击强度超过了阿云嘎一倍不止。这样的操作除了让白塔拥有了一位怪物似的向导,更导致在苏平岚做“最后的清理”的时候,阿云嘎的记忆被抹消得干干净净,而郑云龙只是混沌了几年便自行想起了一切。


一切,慈馨医院里消毒液的味道,电击的痛感,还有那里的每一个人,灵魂的味道。


“苏先生,你很幸运,让我的计划提前了,”郑云龙听到了楼下的打斗声,颇为遗憾地耸了耸肩,“本来我们该多叙叙旧的,可惜今天时间不太够,只能草草结束了。”


“不过你放心。”


郑云龙舔舔唇。


“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一个人,每一个。”


“都会被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追捕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楼下的保镖很快就清理干净了,阿云嘎松了松肩膀,正要上楼就撞上了一个跌跌撞撞跑出来的男孩。


“他疯了,”男孩像受了刺激一般瘫软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


不论阿云嘎如何询问,男孩都像是被吓傻了似的,机械地重复着一句“他疯了”。阿云嘎拧起眉头,撇下男孩向楼上冲去。


郑云龙不能出事,不能——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是瞬间充盈了阿云嘎的鼻腔,粘稠的血液几乎蔓延到了走廊里,阿云嘎掩住鼻子,一脚踹开虚掩的门。


冰冷的月光下,郑云龙正坐在一滩残破的肢体中间,浅色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掩盖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听到声音,郑云龙转过头,抹花了脸颊上的血迹,笑了。




“嘎子,你来了。”


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追捕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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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略短的过渡章

*我发现我怎么这么喜欢写变态,从主角到配角全员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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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苏先生照例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长衫,手里端着个小茶壶,斯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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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略短的过渡章

*我发现我怎么这么喜欢写变态,从主角到配角全员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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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苏先生照例穿了一身青灰色的长衫,手里端着个小茶壶,斯斯文文地半点看不出来内里有这么变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郑云龙,微笑颔首。


“不错,很衬你的肤色。”


郑云龙面无表情地又竖了个中指——如果穿裙子的不是自己,他还真想夸一夸这个老男人的脸皮了。


或许是Stacee名声在外,也或许是乖巧的玩物看多了碰上个小辣椒反而激起了兴致,苏先生并没有丝毫的不悦,他在沙发上坐定,对旁边贴过来的黑丝皮裙少年摇摇头,揉了揉他头顶的黑色猫耳。


“去旁边玩。”


身着超大号洛丽塔裙子的肌肉壮汉立刻很有眼力见儿地把少年抱走,在不远处的地毯上很快便亲作一处,手掌熟门熟路地往对方的裙子下面伸。


郑云龙目瞪口呆地感慨了一句城会玩,没想到刘令飞带出来的鸭居然这么野,相比起来Stacee就是个黄花大闺女——呸,黄花大汉好吗?


“过来,”苏先生朝郑云龙招招手,“我想好好看看你。”


你岁数大了眼神不好坐那看不见吗?郑云龙把吐槽吞回肚子里,老老实实地走到苏先生身边坐好。感谢这个老男人比较爱干净,不然就冲这个玩法,这沙发上保不齐有多少干涸的小蝌蚪,郑云龙就是再随便也受不了这个。


“真好看,”苏先生伸手将郑云龙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耳廓,“他们都没有你好看,知道吗?”


“知道,老子天下最帅。”


郑云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留痕迹地躲避着把玩着他耳垂的手指——同样是干燥温暖的手掌,阿云嘎的和苏先生的带给他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郑云龙思来想去,把这样的差异归结为阿云嘎只有和他上床的时候才是个变态。


“真可爱,”苏先生笑着摇摇头,“我倒是有些舍不得放你回去了。”


这就开始了?郑云龙悄悄竖起耳朵,“别谈感情,伤钱,你只买了我今明两天,后天早上你得给我送回去知道吗?”


苏先生笑容和善,“放心吧,我不会强迫别人做事的。”


郑云龙对此不置可否,旁边地毯上的两人已经打得火热,衣服脱了大半,歪倒在地上,周围的其他人也都面色潮红,眼神飘忽。即便觉得苏先生是个人渣,郑云龙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对方的调教手段着实高明。


今夜客厅里玩得热闹,苏先生似乎并没有碰郑云龙的打算,只虚环着他的肩,坐在沙发上欣赏客厅里的活春宫,兴起了就招呼旁边的人伏到他的胯下,为小苏先生提供一些特别服务。


“如果你留下来的话,”苏先生附在郑云龙耳侧轻轻吐着气,“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你看,”他虚一点客厅中央纠缠到一起的几人,叹息似的说,“他们多快乐啊。”


郑云龙承认,酒池肉林外加无限制的纵欲生活的确很快乐,尤其是对于他来说,只有放纵迷醉的生活才能短暂地让他忘却某些并不美好的记忆。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背负着很沉重的东西,”苏先生抿了口茶水,对郑云龙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希望你可以在这片乐园里,得到治愈。”


郑云龙罕见地没有呛声,他微微偏过头,垂眸盯着旁边案几上的雕花香炉出神,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射下阴影,此时的他孤寂得像是一尊雕塑,几乎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了。


苏先生微微勾唇,不再说话了,伏在他腿上的人将他伺候得很好,纾解过后的苏先生懒洋洋地一摆手,那人便欣喜地加入了地毯上的战局。


Stacee若是能留下来——


不,他一定会留下来的。


就像这里的每一个人。


戴着猫耳的少年,从出生就带着du瘾,不到十岁就被身为瘾君子的亲妈送到乱七八糟的地方接客赚毒资;穿着洛丽塔的壮汉,天生异装癖,被出自书香门第的父亲视为家族污点赶了出来;还有刚刚服侍自己的那人,留守在生出女婴就要掐死的村子里,成了穷乡僻壤里那些找不到女人的村民的玩物,拼了半条命才勉强逃出来……


曾经来过苏先生这里“品玩藏品”的人都赞他善于操控人心,每次苏先生都是一笑置之——这些人的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又何须他来操控?他只不过是给了他们一方不会被打扰、也不用担心旁人眼光的净土罢了。


在这里,他们只有金钱,美食,和无休止的性ai,那些肮脏的、不堪的、难以启齿的痛苦,便通通不复存在了。


但Stacee不一样,Stacee比他们坚强,比他们难以掌控,比他们——更让苏先生着迷。


一切的源头还要从几年前说起,那时苏先生还是个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靠着过硬的才能成为了白塔技术组的组长,循规蹈矩,衣食无忧,虽说生活似乎缺少了些许激情,但苏先生依然觉得非常满足。他读了不少书,精神世界的富足足以让他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里获取足够的快乐。


直到那天,被朋友强拉进夜店的苏先生第一次见到了Stacee。


这是一只美丽又危险的野兽,苏先生从看到他第一眼就知道,他在舞台上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了伤的动物在嘶吼,在求救,那样的声音美妙得令苏先生浑身颤抖。


谁来救救我,Stacee在痛苦地喊叫,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我。


但周围只有狂热的人群,只有挥洒的酒精与汗液。


所有人都听见了Stacee,所有人都听不见Stacee。


除了我——苏先生无意识地攥紧了长衫——我听到了,Stacee,我听到了。


你活得太无趣了,朋友对他说,你看,那样的生活才快乐。


不是的,苏先生心想,Stacee不快乐,但拥有Stacee,会是这世间最高的快乐。


可惜,在他终于下定决心有所行动之前,Stacee突然消失了,任凭苏先生如何寻找,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任何消息。直到前些天,安插在刘令飞场子里的人传回消息,说Stacee又回来了。


这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纵使苏先生怀疑过Stacee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过于巧合,但对Stacee的渴望盖过了担忧——这些年他四处寻觅,拥有过太多Stacee的替代品,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同时拥有Stacee身上的全部特质。


脆弱,野性,纯洁,阴鸷。


没有人会和他一样,没有人,Stacee应当是独一无二的。


苏先生着迷地看着郑云龙搭在膝上的手指,看他分明的骨节,看他修剪得圆润的指甲——他真漂亮。


Stacee不会记得他身上这套衣服是当年苏先生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演出服,Stacee更不会知道,当他摔掉话筒和台下的人厮打到一起的那一刻,苏先生缩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喘息着射了出来。


你不该这样的,事后苏先生踩着那个人的手腕,笑得和善,你不该对我的Stacee说那样的话。


我的。


Stacee。


这是苏先生第一次杀人,却从未像传说的那样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惊出一身冷汗,他只会在想到那个人绝望的眼神时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


看啊,Stacee,我是那么的爱你。




榛果酱

【嘎龙】立夏有风 16

大年龄差年上/大院高干/长期暗恋/HE

全部架空设定


散场后带一群小崽子去吃饭。


这个年纪的男孩吃饭和土匪进村别无二致。进了大盘鸡店,一群人就把人家的最大号圆桌包围了。闹哄哄地七嘴八舌,有的叉开双头骑坐椅子,有的大刀阔斧地翘二郎腿,有的提起茶壶一阵猛灌,还有的勾肩搭背研究菜单。热汗充斥了小店,笑声喊声不断,年轻的热意势不可挡。


阿云嘎坐在主座,左手边马佳右手边郑云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四平八稳地喝茶。马佳倒是无缝融入,勾着身边小兄弟的肩膀哥俩好。反观郑云龙像个小大人,面前摆了十四支玻璃杯——阿云嘎的那杯已经被他本人拿走了——眼观鼻鼻观心,一杯一杯地倒茶。修长的手握着壶柄,衬...

大年龄差年上/大院高干/长期暗恋/HE

全部架空设定


散场后带一群小崽子去吃饭。


这个年纪的男孩吃饭和土匪进村别无二致。进了大盘鸡店,一群人就把人家的最大号圆桌包围了。闹哄哄地七嘴八舌,有的叉开双头骑坐椅子,有的大刀阔斧地翘二郎腿,有的提起茶壶一阵猛灌,还有的勾肩搭背研究菜单。热汗充斥了小店,笑声喊声不断,年轻的热意势不可挡。


阿云嘎坐在主座,左手边马佳右手边郑云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四平八稳地喝茶。马佳倒是无缝融入,勾着身边小兄弟的肩膀哥俩好。反观郑云龙像个小大人,面前摆了十四支玻璃杯——阿云嘎的那杯已经被他本人拿走了——眼观鼻鼻观心,一杯一杯地倒茶。修长的手握着壶柄,衬得那茶壶也像什么官窑制造。


注视着他的动作,阿云嘎摩擦了一下手指。


“想吃什么?”


声音不大,却被倒茶的人在吵闹中清晰地捕捉。


“我都行。”他低声说,“他们都挺能吃辣的,看你。”

阿云嘎唔了一声,在纸菜单上挑挑选选。


最后上来了三盘大盘鸡,还有七八个小菜。男大学生们振臂一呼,稀里哗啦地开吃。


“你球打得不错。”阿云嘎给他夹了一筷子鸡肉。

郑云龙心想不错什么啊,刚才不是被你摁着锤。

“高中你不是看过我打球吗?”他挠挠头,“那会儿就是篮球队的。”

辣椒和鲜香在口中爆开,他抬头,对上对方迷茫的眼神才反应过来,阿云嘎八成是不记得了。


也是。他心想,阿云嘎又不是他,怎么会把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


嘴里的茶发苦。他抿住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阿云嘎大约也意识到什么,眉头轻皱。郑云龙垂下头,磨牙似的吃盘子里的鸡肉。


阿云嘎突然问他:“猫叫什么名字?”

“……什么?”

“昨天,你宿舍楼下那只。”阿云嘎提示道。

“啊。”郑云龙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和他说叫小灰。

对方哭笑不得,“这也太随便了吧。”

“那怎么了。”他振振有词,“他是灰的,捡到的时候一点点大,就叫小灰了呗。简洁明了。”

“那天看到还是也没多大。”

“可能是品种问题。我们喂了小一年了,按理说该比现在大点,可就是不往长里长。”郑云龙摆摆手,又抱怨道,“不过它有点胖了,我们寝室四个人,每个都要给他喂猫条,它比家猫吃得还好呢。”

阿云嘎微微露出点笑。“怎么不抱回去养?”他垂下眼睛望着郑云龙,“你很喜欢它,它看起来也很喜欢你。”


喜欢,这两个字被他咬得分外迷人,听得人攥紧了茶杯。手指尖被烫得有些疼,郑云龙低声解释,“宿舍不让养,抓到还是要给它送出去。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它在外面玩,到点我们都会给它放吃的,还在台阶下面的小角给它盖了个窝,它需要了可以去住,就是……”他搓了一下手指头。这么长的一段话,总算给他鼓起勇气抬头。四目相接,不出三秒郑云龙的视线又跳开了。

“嗯?什么?”阿云嘎更凑近了些,目光仿佛周围虚浮的热气,停留在他身上。

他费劲地吞了一口口水。

“就是有点担心寄生虫什么的。再说它现在对人没戒心,有时候就怕有人喂它不干净的东西。”


太近了。嘈杂的声浪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分外清晰。没变,一点都没变,阿云嘎侧脸的弧度和当年一模一样。脑袋发晕,郑云龙心想去他妈的,心脏为什么还是跳的这么快。他又想,我为什么还这么喜欢他。


“我确实很喜欢。”

声音轻不可闻,不知道再对谁说,又或者只在重复心底的声音。


阿云嘎自然以为说的是猫。小孩的落寞溢于言表,心脏被一双手轻轻地握了握,他突然提议:“放我那儿怎么样?”

“……什么?”

他解释道:“反正我一个人住,没招没落的,养个它家里还热闹点。你想它的时候可以来看它,或者我提着它来看你,反正新房子离你们学校也不算远。”

“你要养它?”郑云龙不可置信道。

“有什么问题吗?”


和阿云嘎一起养小动物,这种事情他想也不敢想。而且刚才阿云嘎说什么?想看的时候就可以去看?那不就是说,那不就是说他可以随时去阿云嘎家,随时找他,他们还会一起去逛宠物商店,一起买猫粮猫玩具,一起带小猫去打疫苗做体检,甚至是一起带它出去玩?

幻想已经跑偏到印度尼西亚,他咬着茶杯沿,胸中狂风骤起,整个人实实在在地懵了。


“大龙你怎么了?”马佳突然凑了过来,困惑地盯着他的脸,“脸怎么红成这样?我记得你挺能吃辣啊!”

这么一说,几双眼睛同时落在郑云龙的脸颊,他顿时脖子也红了。

他逞强:“今天的特别辣。”

阿云嘎无视马佳,追问道,“考虑这个提议吗?”

他抿了一下嘴唇,“我……今天它不一定在,它不是每天都来的……”

“嗯。”阿云嘎点点头表示理解,小动物们总是神出鬼没。“没事儿。待会儿我陪你回去碰碰运气,它不来就等下次吧。”

眼睛死盯着旋转台,郑云龙点头如捣蒜。


马佳这么一打岔,话题也算不了了之,男大学生们开始七嘴八舌地问阿云嘎问题。阿云嘎慢悠悠地,边吃边答,隔三差五地用公筷给郑云龙夹菜。没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要喝酒,马佳嘲笑他们那酒量一杯倒,一会儿还得给你们抬出去。小鸡崽子们把桌子拍得哗哗响,脸红脖子粗地说少看不起人了。


最后的结果是加了一箱啤酒。有一个老大不乐意,说什么啤酒不算酒非要喝白的,结果被马佳坚决驳回。


有了酒桌子更热闹了。


郑云龙也提了一瓶,当饮料边吃边喝。他左边坐的鞠红川,两人不仅同班还同实验室。最近的竞赛鞠红川也参加了,只不过在二组。这会儿两人正说着实验数据的问题。

“我们组结果不太好,估计是重在参与。”鞠红川说,“我听树哥说你们结果不错?”

“还行,最后搞出来点东西。”郑云龙喝了口啤酒,“有多好不知道,超过baseline 2%。”

“我靠可以啊!那你们准备复赛的事了吧。”

“昨天半夜开的会。”郑云龙摇摇头,“现在边准备边等结果吧。”

“可以可以。”鞠红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复赛就有名次,搞不好杀进决赛弄个奖牌回来。龙神,这波直接把实验室带飞。老板得给你发奖金。”



马佳在那边跟小孩划拳,没一会儿就让他们输得灰头土脸。阿云嘎在旁边冷静观战,冷嘲热讽,“欺负小孩你也不嫌丢人。”

“谁欺负了!哥们这叫真本事,走南闯北练出来的!刚刚的!”

“嗯,也不知道当年哪个新兵蛋子跟连长划,裤子都差点输没。”

“诶嘿!阿云嘎你想打架是不是?”马佳扯着嗓子骂他。

“佳哥你打得过他?”郑云龙见缝插针。

“我……”马佳卡壳,看看他又看看阿云嘎,一拍桌子,“不是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就不能给我在弟弟面前留点面子吗!”

满上的啤酒杯被他一拍顿时撒出来不少,两人皆是后仰闪避。阿云嘎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开始往郑云龙那边挪凳子,“一会儿你再撒我一裤子。”

“洒了就说你尿了。”马佳得寸进尺,又被阿云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行行行,算我多嘴,你俩说小话儿去吧,我继续划拳。来来来下一个谁?”


他们人多,人和人之间不足半米,此时阿云嘎搬凳子的动作幅度大了点,大腿直接撞上了郑云龙的,与此同时胳膊也蹭到了一起。他身上热烘烘的,带着汗味和洗衣粉味,郑云龙顿时右边身子全麻了。鞠红川还在他左侧滔滔不绝,却是一个字也入不了脑了。又过了一分钟,他用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聊什么呢?”阿云嘎问鞠红川。

“在说实验室的事。”鞠红川兴致勃勃,“龙哥这波把他们组带飞了,下周估计要去参加复赛。复赛就有奖,搞好点进决赛就可以拿奖牌啦。”

“这么厉害?”阿云嘎看看郑云龙,对方一脑门的汗,“哦对,高中那会儿你就是大学霸。”

什么学霸不学霸,郑云龙只感觉他的大腿还蹭着阿云嘎的大腿,热得心里发慌。空气变得不够用,他不能不想起今天早晨,掌心又变得一片粘湿。

“有学长带我,这不算什么的。”他猜自己的语气很别扭。

阿云嘎被逗笑了,问道,“复赛在哪儿办啊?”

“C市周边的郊区。”鞠红川热情地给他科普,“他们说可偏了,先过高铁过去,然后还得坐四个小时大巴车。”

“怎么选那么偏?”阿云嘎不解。

“那地方是洪州科学院旧址,哦,就是生物学界最好的科学院。当初呢,第一届比赛办在那里,那群老头就很有情怀,认为那破楼是学术的发源地科学的沃土,每位冠军都应该从那里诞生,集天地之精华。”鞠红川连连摇头,“我操啊真的太远了。有晕车的能被折腾死。”

“这比赛每年都有吗?”
“两年一次。”郑云龙说。

“T大也很重视。”鞠红川继续给他解释,“一般大一进校就考试,前30%参加培训,然后每学期考核淘汰。最后会派两支队伍。”


阿云嘎举起啤酒瓶要和他们捧杯,“那么我们就提前祝郑云龙得金牌。”


郑云龙三个字也被他喊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刚好一点的脸色又熟透了,郑云龙挠了挠头,只说都没确定能进复赛呢。同时举起酒瓶,轻轻地和他碰了一下。



散场已经是八点半。


马佳十分钟前就被女朋友一通电话叫走了,剩的学生们张罗着去网吧开黑,问郑云龙要不要一起。郑云龙连续几天睡眠不足,此时已经眼圈发青,只说算了,回寝室补觉。阿云嘎的车停在学校,于是两人同路往T大走去。


阿云嘎走在他前面半个身位,高大,挺拔,不疾不徐。郑云龙偏着头,在车水马龙中注视着他,恍惚回到了高中。


“你这趟回来真的不打算再走了?”他轻声问道。低头看,两个人的影子缠绵地重叠在一处。


夜晚带着青草味道的风躁动不堪,阿云嘎侧身,面容在夜色里格外英俊,让人心动不已。郑云龙的手指在兜里握紧了,胸中浮起一片徜徉的银河。


阿云嘎弯了弯嘴唇,“都养你的猫了,还走什么?”

养了你的猫。这话多暧昧,听得他不知所措,只好一股脑地说,“你养了它,每周我都要去看它,如果你对它不好就不让你养了。而且,而且它也不一定喜欢你,它如果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养它了。要尊重它的意见。”

阿云嘎没忍住笑出了声,“好。”

他偏过头,注视郑云龙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我一定尊重它的意见。”


银河波浪滔天,郑云龙感到自己不能呼吸了。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鸣笛声,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阿云嘎面色突变,下一秒把他带进了怀里。


电动车“嗖”地贴着他的腰侧开过,差点把他带倒。握着他肩膀的手顿时更用力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这单快到时间了!”骑手回头摆了摆手算作道歉,然后疾驰而去。


“赶时间也得看路。”阿云嘎斥道,手臂仍然搂着他,引他站到人行道的内侧。


于是郑云龙刚清醒一点的脑子又开始犯迷糊,不记得差点被车撞的危险,只记得阿云嘎搂着他的体温。太近了,他心想。不,不只现在,这两天的一切都太超过了。阿云嘎这是把他当小姑娘,送他回家,帮他养猫,还让他站在人行道的内侧。


他从小被很多人疼爱,他自己是知道的。什么时候卖乖,什么时候不要得寸进尺,没有人比他拿捏的更好。可到了阿云嘎这里他突然变得什么也不会了,像握不住的水,只能傻乎乎地盼着再多一点,再长一点。


“见面这么久都还没问你,大学生活怎么样?”

“你也都看到了。上课,实验室,学生会,唱歌,打球,喂猫。”

“丰富多彩啊。比军校强多了,好学校还是不一样。”

郑云龙“唔”了一声,“还挺有意思的,就是忙。”

“你给自己找这么多事,得亏是聪明,别人都不只是忙了。”阿云嘎笑着摇头。

郑云龙被他夸聪敏,抿了抿嘴,没接茬。

“谈恋爱了么?”阿云嘎又问。

余光中路灯照亮了阿云嘎的侧脸,他轻声说,“你明知道没有。”

“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没有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佳哥,佳哥的姐姐,我妈妈,甚至是我们班第一次见你的小姑娘,反正你想问总是能问到的。而且,就算不问,凭你又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没有。”他只是这样重复。

“来的没几天,碰见谁都听说你的光辉事迹了,龙神?”阿云嘎打趣他。

“没有。”他还是这两个字。


话掉在地上,风自他们之间穿过毫不留恋。这不能怪他,郑云龙心想,他没学会怎么和阿云嘎聊这种话题。可这不能怪他,毕竟阿云嘎曾经拒绝过他,毕竟他这方面的全部感觉都来源于阿云嘎。毕竟阿云嘎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不属于自己的电话铃响起来。郑云龙顺着对方的手臂看过去,手机屏幕上赫然打着孙梦两个字。


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阿云嘎瞟了他一眼,把电话接了起来。


“在外面。”

“嗯,有事。”

“没有,今天不去了,你们玩吧。”


接电话的队长语气淡淡,还没等他竖着耳朵偷听到更多就看到对方毫无留恋地挂断。他注视着那双手,虎口处有一道新添的疤,上次回来是没有的。


“小灰的猫粮吃完了。”他突然说道。

“嗯?”

“昨天吃完了,我没顾上买。我刚想起来,你是想现在接它回去吗?没猫粮喊不动它,我也不知道它多哪儿去了。大树也不知道买没买,我觉得他不会买,他这个人一直很粗心。”说得颠三倒四,嘴比脑子快。风吹树叶沙沙响,他甚至没意识自己说了些什么。


阿云嘎一直望着他,直到他连耳朵都红了,终于彻底笑起来。


“走吧。”阿云嘎摸了摸他的头,“我开车,带你去买猫粮。”


快乐像涨破的气球在胸腔中炸得四分五裂。他的脸更红了,几乎克制不住贴到阿云嘎身上。深吸了口气,他低下头又抬起,急促地问道,“你不是有事吗?”

“我不是要送你回去吗?”阿云嘎的语气很理所应当。
“你不是喜欢她吗?”他快速地问,生怕晚一秒就失去所有的勇气。

不是,不是,不是,一句套着一句。他们四目相接,路灯映在彼此的眼睛里。他觉得自己一定藏不住了,阿云嘎什么都会知道。

“不是。”阿云嘎低声回答。


只剩车水马龙。


“我开车,带你去买猫粮。”

“嗯。”

“然后去你们楼下接猫。”

“嗯。”


榛果酱

【嘎龙】立夏有风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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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架空设定 请勿上升


郑云龙一进去就觉得不好。


这怎么睡啊。


脑子里只剩乱七八糟,想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他问出来他是一点也不敢,最后揪着衣角,盯着阿云嘎坦荡的背影装了半天大方,挤牙膏般挤出一句试探。


“你自己住这儿?”他的眼皮眨得飞快,“怎么没和女朋友一起住?”

“没有女朋友。”阿云嘎头也没有回。


男人的声音在夜里更低沉,听得人的后脖子噼里啪啦起鸡皮疙瘩。


阿云嘎递过来一瓶水,轻声问他要不要洗澡。郑云龙往常从实验室出来都是要洗的,不然总觉得浑身飘着小白鼠和消毒水味,睡着也要做噩梦。然而此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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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一进去就觉得不好。


这怎么睡啊。


脑子里只剩乱七八糟,想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他问出来他是一点也不敢,最后揪着衣角,盯着阿云嘎坦荡的背影装了半天大方,挤牙膏般挤出一句试探。


“你自己住这儿?”他的眼皮眨得飞快,“怎么没和女朋友一起住?”

“没有女朋友。”阿云嘎头也没有回。


男人的声音在夜里更低沉,听得人的后脖子噼里啪啦起鸡皮疙瘩。


阿云嘎递过来一瓶水,轻声问他要不要洗澡。郑云龙往常从实验室出来都是要洗的,不然总觉得浑身飘着小白鼠和消毒水味,睡着也要做噩梦。然而此时四目相接,心里咚咚两声,他像一只炸毛猫一样缩回了窝里。


“不……不洗了吧。我,我凑活一晚就行。”


阿云嘎嗯了一声,自己拿毛巾去浴室了。


浴室水声响了起来,郑云龙挠了挠后脑勺,只觉得一切愈发不对劲。他把腰板挺得笔直,半个屁股坐在烟灰色窄沙发的一道边边,视线乱窜打量阿云嘎的房间。一米二宽的单人床,随手搭着的军装外套,挂在墙钉上的军帽,衣柜里一卷一卷的白T恤,码的整齐的军裤休闲裤,被当餐桌的木质小方桌,那上面的黑色车钥匙,连同一盒新鲜滴水的紫葡萄。阿云嘎的味道铺天盖地,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脊柱噼里啪啦的过电。



全文@浪里个浪  找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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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破
 海水冲垮房间 ▼ ☒ - 𝟧...

                        海水冲垮房间...



                        海水冲垮房间

                                ▼                             ☒

 - 𝟧 Ⅱ 𝟦 Ⅱ 𝟥 Ⅱ 𝟤 Ⅱ 𝟣 Ⅱ 𝟢 Ⅱ 𝟣 Ⅱ 𝟤 Ⅱ 𝟥 Ⅱ 𝟦 Ⅱ 𝟧﹢

              𝟮𝟬𝟮𝟬-𝟵-𝟭

              𝟲:𝟮𝟳𝗣𝗠                               𝟭𝟮/𝟭𝟯

柴骨铜声

【云²|嘎龙】模范房东图鉴(完结)

完结了,这边有个交代

不知道和职员同居的老板×不知道和老板同居的职员

全文10w+,请至微博@柴骨铜声 处观看。

完结了,这边有个交代

不知道和职员同居的老板×不知道和老板同居的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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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果酱

【嘎龙】立夏有风 14

**大院高干/大年龄差年上/长期暗恋/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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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郑云龙顶着鸡窝似的头发从实验楼里出来,冷不丁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怀疑自己做实验做迷糊了。


搞笑了,三更半夜的,阿云嘎为什么会出现在T大校园?


可是那军绿色的衬衫,白色的悍马车,甚至夹着烟的手,熟悉的边边角角都彰显着这显然是阿云嘎本人。


他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不知道阿云嘎为什么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儿,可是直觉告诉他先跑再说。

眼下绝不是个聊天的好时候。

谁知还没等他抬腿,队长警觉的神经发挥了作用,快速转过身,目光精准地定格在他身上,准确来说是那只脚...

**大院高干/大年龄差年上/长期暗恋/HE

**全架空设定 请勿上升



凌晨两点半,郑云龙顶着鸡窝似的头发从实验楼里出来,冷不丁瞧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怀疑自己做实验做迷糊了。


搞笑了,三更半夜的,阿云嘎为什么会出现在T大校园?


可是那军绿色的衬衫,白色的悍马车,甚至夹着烟的手,熟悉的边边角角都彰显着这显然是阿云嘎本人。


他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他不知道阿云嘎为什么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这儿,可是直觉告诉他先跑再说。

眼下绝不是个聊天的好时候。

谁知还没等他抬腿,队长警觉的神经发挥了作用,快速转过身,目光精准地定格在他身上,准确来说是那只脚上。


郑云龙:“……”


被钉死的感觉令他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脑中乱七八糟闪过许多念头,最后被揪出来的竟然是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应该梳梳头。


他有点想笑,又有点羞耻,捂着后脑勺望着阿云嘎,然而对方只皱着眉,不说话也不笑,就那么打量着他。

郑云龙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总不该是我为这次相遇想理由。


“嘎子哥。”他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毕竟再装没看见就显得矫情了。


阿云嘎把烟扔到地上踩灭,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这么晚?”


怎么还问我了,我出门回寝室睡大觉,早点晚点有什么关系。


“活儿没完。”他不愈多说,把问题抛还给对方,“你又来学校作报告?”

阿云嘎愣了一下,片刻后含糊地嗯了一声,走得离他越来越近。

周围蝉鸣鸟叫没一个人,不足一米的距离令郑云龙不自觉地偏开头,心里一紧又一松。

“你快回吧。”再开口他的气势已经软了,“太晚开车不安全。”


话毕,背好书包对阿云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


手腕却被人拽着了。


后脖子汗毛倒竖,扭着胳膊想挣脱却被控制住,他听到阿云嘎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被抓住的手腕僵硬着,他胡乱抬手指了一下,“我宿舍楼近得很。不用坐车。”

这回阿云嘎没犹豫,手中快速按键,滴滴两下,悍马车落了锁,然后松开郑云龙大步朝着刚才被指的方向走去。


郑云龙:“……”


不用坐车的意思也不是让你走着送啊?我又不是小姑娘……再说就算是个小姑娘,这不是在校园里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心想不然就让阿云嘎那么走错路算了,让他也出丑,自己掉头走人算拉倒。可最终还是咬牙追了上去,把人喊回来,“……方向反啦!”





月亮底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


“你怎么老是半夜来找我?”郑云龙抿着嘴唇问。

阿云嘎没有回答,转而反问道,“你每天都几点睡觉?”

郑云龙睁大眼睛,“啊?”

“我回来咱俩就见了两回,每回都是三四点了你还在外头流窜,”阿云嘎讲话的语气仿佛半个老郑,“再这么下去,大学没毕业你就把身体熬垮了。”


郑云龙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什么玩意儿?这都几年了,阿云嘎喜欢给人当爹的毛病怎么一点也没变?当初他是个高中生也就算了,现在大学了读了一半多,对方管起他来还是这个拿捏的腔调。他刚想怼回去,只见对方一个眼神横过来。


他顿时不敢吭声了。

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阿云嘎语重心长,对他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只怕他听不进去劝,“哎呀我给你说的都是实话。你现在年轻不觉得,再过两年,你看看你受不受得了!”


行,行,你就是当爹有瘾,不管你难受。他落后阿云嘎半步,心里边骂边翻白眼。

反正这人也来不了几次,他就当老郑慰问视察,频次激增,他这种平头百姓除了做好接待没什么说的。

……回去就跟正版老郑告状:阿云嘎活太少了!


阿云嘎唱独角戏也不嫌烦,慢悠悠地一句有一句,走过路过除了他的声音就是踩叶子声。回寝室的这条路,三年来郑云龙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今晚却有什么悄无声息地变化着,这条路逐渐被念得大相径庭。


某种熟悉又陌生的感情在血液中苏醒,委屈竟在一呼一吸间冒头。


他看看月亮,看看树叶,甚至看了看路过的那几朵其貌不扬的小野花,最后仍然忍不住把目光放回阿云嘎身上。


然后一股由内而外的专注攫住了他,因为关于对方的一切都像是在这个夜晚被添加了慢镜头,格外清晰而格外生动。


他觉得阿云嘎比之前黑了,肌肉更加凶悍了,皮脂看着更薄了。身高倒是没什么变化。郑云龙自己大一时窜了一窜,轻松突破一八五大关。此时阿云嘎穿着军靴,个头还微微被他压了一压。

再往上瞧,头发也留长了点,斯文地后梳着,单看脸更像是个年轻骁勇的指挥官。目光扫过对方骁悍的鼻骨和紧抿的嘴唇,他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阿云嘎突然转过头,皱着眉头盯着他。


他彻底卡壳了。

阿云嘎的眼睛没变,他晕乎乎地瞧,晕乎乎地想。没变,一点没变,甚至能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年。

阿云嘎扫视了他一圈,叹了口气,“你看,说不让你这么熬吧,累了吧?”

他抓住了个句尾,只好胡乱点头。对方又撇了他一眼,懊悔道,“刚才应该开车送你回去。”


这回郑云龙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那也不是走这两步路的事啊。

他撇撇嘴,心里发虚,只觉得说什么都不是,最后含糊了一句“前头就到了。”


“我刚才问你,为什么上大学改专业了。”阿云嘎耐心道。

他好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是一怔,差点脱口而出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迟来的苦涩像被扑面而来的热风送进了毛孔,令他把话又咽了回去。当年的只言片语闪过脑海,他同阿云嘎四目相接。

“也没什么的特别的,”他舔了一口干涩的嘴唇,“想改就改了。”

阿云嘎摇着头笑,“挺好的。”他没有吝啬夸奖,“你那么聪明,读什么都会读的很好。”

“你呢?”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他也第一次开口询问阿云嘎,“你怎么最后还是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在队里鞠躬尽瘁一辈子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阿云嘎轻笑,“年纪大了,身体素质跟不上,留在队里也是拖累。讨人嫌之前还是早点退了。”

他不愿意听对方这么说自己,“之前演习的结果怎么样?”他想了一下补充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机密。我就随便问问,不能说你就当没听见就行。”

阿云嘎偏头,视线长长地定格于他的侧脸,令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刹那间月光也热烫起来。

“赢了。”阿云嘎低声说,“后来又参加了两次联合对抗,都赢了。”

“都是第一名?”

“嗯。”

“那很好呀。”郑云龙的声音愈发轻了,甚至盖不过蝉鸣,“军功赫赫。恭喜你,嘎队长。”


年轻的面庞被月亮镀了一层银色的朦胧的光,格外柔和又格外英俊,长睫毛颤啊颤,嘴角抿出一个浅浅的窝。


阿云嘎呼吸一窒,浑身顿时麻酥酥的,刚要忍不住凑过身,只见男孩眼睛一亮,大步朝前跑去。


于是心脏随着那脚步被谁丢了出去,像颗铅球砸进土地里。他注视着颀长的背影,看那双漂亮的手从裤兜掏出一小袋什么,然后蹲下身去。


奶了吧唧地叫声和讲话声同时响起来。


“咪——”

“我错啦!”








“今天回来晚啦!”郑云龙抱着腿蹲在台阶边,和那只巴掌大的小灰猫脸对脸。一只手把它揉得眯眼睛,一只手给他倒猫粮,嘴里不满地哼哼,“大树怎么回事!咋不来喂你!”

“喵呜……”猫咪对这种同仇敌忾表现出了坚决附议。

“你是不是饿坏了?”

“喵呜……”

“怪我,下次做实验就多给你放点。”

“喵!”


一人一猫,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还挺开心。阿云嘎抵住唇角,无声地笑起来。他注视着那个抱着腿蹲着、缩成一团的背影,一颗心越跳越快,他心道那么高的个子,此时抱着腿怎么看却也比那猫团子大不了多少。撸猫的那只手关节处泛红,有些地方破了皮,大约是消毒的动作过分粗暴,看起来有几分说不出的伶仃可怜。


小灰猫不一会儿便把猫粮吃得一干二净,郑云龙瞧着它,单手把它拎了起来。


“喵!”

“不能再吃了你。”他托起猫屁股,把脸贴住猫脖子蹭蹭灰色的长毛。

“喵呜,喵呜……”

“没了,没有了!诶,诶,哥们,你健康点。”郑云龙拒绝它的舔舐诱惑,义正严辞道,“这都三点了,夜宵少吃点,发胖啊。睡觉去,明早我上课前再来喂你。”


对峙了一会儿,猫咪无可奈何地屈服,任由郑云龙把他放回地面,拍拍屁股跑了。


“那我先回去了。”郑云龙冲阿云嘎摆手,“你开车慢点。”


阿云嘎别无可说,只能眼看他走上台阶。身体中那种麻酥酥的感觉仍在持续。今夜郑云龙动静笑闹似乎都和以往大不相同,像带钩子,把人呼吸也勾过去。他眼看郑云龙把双肩包扭回来,右腿垫起架着抱,从前侧的小口袋掏东西,从侧袋里掏东西,然后转向外套兜里掏东西,接着从前裤兜里掏东西,从后裤兜里继续掏东西……


“……找什么呢?”他扬声。


郑云龙没答话,翻找的动作更迅速了。


大约又等了十秒钟,他跨到对方身边。


“找什么呢?”


郑云龙显然不想回答,耳朵尖冒红,这么过了一阵估计是觉得不说不行,很轻地嘀咕了一句话,立刻被他准确地抓到了。


“……我门卡好像掉了。”










“怎么搞的?”他低声,“掉在实验室了?”

“没吧。”郑云龙把头埋得更深了,像是恨不得整个人缩进包里,“我今儿去得急,套个衣服就开始干活了。”

他注视着小孩找东西,没一会儿发现小孩后脖子也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

“那天我就想问你。这么晚回来,你们宿舍没有门禁吗?”

“我们这属于特殊情况,”郑云龙看了他一眼又快速跳开视线,嘟囔着解释,“就拿我们队来说,一周七天有五天都要熬夜,越是放假熬得越凶,活儿干完回来基本上都这时候,阿姨早睡了。那天天喊她们也不是办法。”他把书包垫了垫,里头的书本划拉一响。“所以大二加入的时候,系里直接给我们的楼卡做了统一权限升级,跟宿管阿姨一个级别的,几点都管用。”


阿云嘎朝着漆黑一片的宿管窗口望了望。


这时候叫人是不太现实。


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紧接着那念头令他感觉到一股极黏糊的气氛。望着郑云龙的红脖子,他发觉自己也开始出汗了。


“那……”

“我……”


埋头翻包的郑云龙突然抬头,鼻尖差点撞上他的左脸。皮肤尚未接触热意已然凶涨,方才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口。

他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郑云龙鬓角,凝视着一刻汗珠滚落,喉头滚动了一下。


再开口他的声音愈发低了。


“嗯,你想说什么?”


距离不过一寸,声带振动,昏暗的楼门灯中仿佛情人耳语。一点点光源也足够看清那双天空一样广袤的眼睛,郑云龙感到呼吸轻了轻,紧接着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难以阻挡地在身体中奔涌回流。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又睁开。

他不敢再看阿云嘎。


“你能送我吗?”他这样问。

“你想去哪儿?”低沉得像是在哄他。

有什么真心话就要脱口而出,可畏惧急急拦住了他。

“我……大飞,他在这附近有个房子,之前药鬼排练弄的……”说半句含半句,比起回答问题显然是逃避问题。他不知所措,没注意阿云嘎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神色淡了许多。

阿云嘎突然问他:“明天上午有课吗?”

“……啊?”

“你明天需要几点来学校?”

“十点半。”他下意识回答道。

阿云嘎看了一眼手表,揽过他的肩膀朝悍马车走去。


“去我那儿吧。”








郑云龙感到了这些年来的毫无长进。


高中那时候,无论他胸中小九九多么天花乱坠,但凡阿云嘎一个眼神过来,腿肚子总要忍不住颤颤,话就统统憋了回去。没成想几年时光过去,他仍然在跨下悍马车抬头看到作战部宿舍楼的时候软了下脚。


他还是不敢相信,阿云嘎就这么把他带回来他的生活区来了。


别是演习一趟把脑子演失忆了……这根本没道理。再如何表面兄友弟恭,对方难道不记得自己几年前多么认真又难堪地同他表过白,是表白人数太多致使不值一提,还是他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就算真有什么也早可以握手言和,重来一遍相亲相爱的戏码。


“想什么呢?”阿云嘎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上到了三层。郑云龙闭了一下眼睛,双手紧握成拳,“没什么。”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在颤。

心里有鬼的人才急于挑破,他试过一次了,结果惨不忍睹,现在即使心里战鼓连天也不能再有所动,只好没话找话道,“你怎么还住宿舍啊?不是说给你分了个三室一厅吗?”

话一出口就差点噎死自己。

我呸!记得清嘴还快,生怕人家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还没进门他就仿佛惊弓之鸟,看阿云嘎的眼神也变得可怜。不过好在阿云嘎只顾着上楼,没有回头抓住他的狼狈。


房间在三楼,几个跨步就到了门口。


“在装修,”阿云嘎推开门,示意他先进屋,“临时找了个单间让我住一阵。”




柴骨铜声

【云² | 嘎龙】于极红处横陈

政/xie委员嘎×音乐剧演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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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是写手的第一生产力。


(看到有朋友在问,忍不住多说一句:《红崖》这部音乐剧是我杜撰来服务剧情的,现实中不存在,更不会涉及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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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rok
“看啥啊?没见过一起逛超市?”

“看啥啊?没见过一起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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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抱春风 [十一]

狼子野心新帝嘎X手握重权太后龙

沙雕不虐的古风AU新尝试

强强,双黑,正剧,相爱相杀,HE

*龙是男的!男的!

*又名《防完男人防女人,防完老爹防兄弟——论当朝天子讨个老婆有多难》

*全文架空,借用部分明代官制,与任何真实历史事件无关

*请勿上升真人


一句话简介:阿云嘎第一次见到郑云龙的时候是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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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奖竞猜龙哥身世

**************************

平素里的那些玩世不恭不见了,那些有点憨有点傻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阿云嘎从未见过的冷冽神情。


他知道,郑云龙在思考要不要...

狼子野心新帝嘎X手握重权太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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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架空,借用部分明代官制,与任何真实历史事件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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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阿云嘎第一次见到郑云龙的时候是个春天。

**************************

* 无奖竞猜龙哥身世

**************************

平素里的那些玩世不恭不见了,那些有点憨有点傻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阿云嘎从未见过的冷冽神情。


他知道,郑云龙在思考要不要杀了他。


他也知道,这时候他应该思考如何活下去,


可阿云嘎却十分不合时宜地想,当年郑国那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或许就应该是这副模样的。


“阿云嘎,”郑云龙的声音很轻,“我其实不想杀你的。”


阿云嘎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母后……还是说,我应该叫你,皇兄?”


他的父亲是喜欢女人的,阿云嘎对此深信不疑。


力排众议娶一个男人进宫,还封了皇后,除了是因为他是皇帝和登州府郑家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之外,阿云嘎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我是不是该感谢父皇,为了保我的太子之位如此煞费苦心?”


阿云嘎往前一步,郑云龙却没有退,锋利的剑尖刺破了皮肤,一条极细的血流顺着喉结蜿蜒而下,在雪白的衣领上绽开一朵血色的花。


“还是说我应该感谢你,为了昭显自己无心太子之位而甘愿做个女人藏在后宫?”


阿云嘎不傻。


大齐皇帝为人传统,向来都是长子承太子之位,况且郑云龙也并非无能草包,再加上郑云龙的母亲深受恩宠,入宫为后并非不可能。如果郑云龙想争,此时监国的恐怕就不是他阿云嘎了。


可如果郑云龙真的不想争,那天高海阔,他何处去不得,为什么偏偏要以女子的身份入宫,藏匿在他的身边。


帝王多疑。


阿云嘎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若不是他自幼就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即便有太后护着他也不可能一路平安长到这么大。


阿云嘎不敢也不愿去想,为何他的父皇要把郑云龙送进皇宫,是真的不想让他争,还是在内心隐隐希望郑云龙能生出些不臣之心,好让他自欺欺人地放下对阿云嘎生母的愧疚,顺理成章地把这江山留给他最爱的女人的儿子。


帝王无情,深知这一点的阿云嘎不曾对自己的父亲抱有太多的期待,可是到如今他只觉得可笑又恶心。


立亲生儿子为后,是血浓于水亲情难舍,还是看着那张和郑家夫人相似的脸思念故人?


立阿云嘎为太子,是心之所向众望所归,还是时机未到郑云龙羽翼未丰而不得不安抚众人的权宜之计?


郑云龙算什么。


他又算什么。


可悲的是阿云嘎居然把郑云龙当作他在这深宫之中的一副良药。


“无所谓叫什么,”郑云龙微微勾唇,“我既不是你母后,也算不上你皇兄。”


阿云嘎问:“传说中的郑家小女儿是谁?”


郑云龙说:“郑家没有过女儿。”


竟连太后派出去的探子都瞒过了。


阿云嘎心想,他的父皇真是煞费苦心。


又或者,难不成连太后也在骗他?


阿云嘎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龙哥,”翠玉握紧袖子里暗藏的匕首,“弄死他撤吧?”


皇后宫中服侍的人很少,除了已经双膝发软瘫坐到门口的容妃之外,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阿云嘎已经猜到郑云龙的身份,放了他此事定难善了,最保险也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趁着还没有引起宫中侍卫的注意,杀人灭口然后趁夜出逃。


凭他们两人的身手,悄悄逃出皇宫还是办得到的。


“皇、皇后、娘娘、娘娘,”容妃扶着门框打哆嗦,“您三、三思,既然是皇上把您带进宫里,定、定不会让太子殿下冲动,会保你、保你平安……”


开玩笑,且不说郑云龙连太子都敢杀更何况是一个嫔妃,就算他大发慈悲放了她,目睹了皇后变皇子,太子被杀,太后和皇帝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即便对郑云龙颇有好感,也绝不想介入皇家权力争斗的旋涡,更何况是这种大丑闻。


翠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皇帝都快蹬腿了,到时候阿云嘎继位,龙哥铁定活不了。”


说完还不忘恐吓一下容妃:“别想了,你也活不了。”


容妃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是啊,如果今天阿云嘎没死,来日继承大统,她作为唯一知晓这些秘辛的外人,也得死。


她两边看了看,阿云嘎紧抿薄唇,面色不善,郑云龙神色轻松,唇角含笑。


哪边她都看不懂。


她在这宫里就像棵无依无靠的野草。


可即便是野草也想坚韧地活。


容妃咬了咬牙,心里做了决定,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对着郑云龙重重磕了几个头。


“皇后……郑公子,求您念在我这阵子陪您下棋为您烹茶用心侍奉您的这点好,带我一起走吧,往后容珺当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郑云龙偏头看过去,笑了:“容珺……名字很好听。”


阿云嘎也笑:“皇兄进宫不久,笼络人心却很快嘛,父皇宠你,妃嫔信你,连我都曾真心拿你当朋友。”


“没办法,这是我的本事。”


郑云龙将剑往前送了送。


“小太子,说点什么吧,看看我能不能回心转意。”


“龙哥!你傻了?!现在这个局面他还可能放过你吗!”


“说不定呢?”郑云龙歪了歪头,“总是要以和为贵的,况且……太子殿下总是会给我惊喜。”


“龙哥——”


“你放了我,我不杀你,”阿云嘎顿了顿,“也不杀翠云和你的这位红颜知己。”


“只要你安分守己,安心做皇后,乃至未来的太后,我可以保你们一世平安。”


郑云龙:“你觉得安分守己这四个字放在我身上合适吗?”


阿云嘎哽了一下,心道确实,郑云龙若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就不会进宫,即使进宫了也不会酿成现在这个局面。


“这样吧,我保证不抢你的太子之位,以及未来的帝位,”郑云龙笑眯眯地问,“别的答应不了,你看如何?”


这和安分守己地当皇后当太后有区别吗?


阿云嘎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这句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间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只得暂且当郑云龙说的是可以不守规矩宫里这件事。


况且现在他的命在别人手里握着,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好,我答应。”


“龙哥!我觉得他这就是权宜之计是在诓我们——”


“是啊郑公子,您三思——”


长剑没入剑鞘。


郑云龙收了剑,朝阿云嘎挥挥手:“出去,我要换衣服。”




阿云嘎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那日过后,宫中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流言蜚语,他也照例住在皇后宫中,处理政务,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与郑云龙喝酒下棋,偶尔碰了面只规规矩矩行礼叫声“母后”。


容妃担惊受怕了三天,整夜不敢睡觉,送了的吃食也是拿银针再三验过才敢入口。


后来实在有些撑不住,便面容憔悴地去皇后宫中探望,见郑云龙一切如常,与平日一样睡到日上中天才起,这才安心了些许。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郑云龙不死,她就还能活。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阿云嘎抽空去了一趟太后宫里。


“所以您一早就知道他是谁,”阿云嘎面色平静,“您瞒着我。”


“端午宫宴那天,我摸过他的手臂,”太后叹了口气,“在军营多年,我见过的男人比你都多,哪能摸不出这是个男子。”


“皇帝是我的亲儿子,即使做事离谱也是我的儿子,当时我便猜到这皇后大概是他和郑家那位的孩子。”


“你也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你心思重,若是知晓了他的身份,你能放过他吗?”


“他到底也是我的亲孙儿……”


阿云嘎离开后,太后唤了锦亦姑姑,让她冲了一壶最苦的浓茶。


“太子他,对哀家失望了吧……”


锦亦安慰她:“怎么会呢?血浓于水,人之常情,太子殿下懂事,会理解您的。”


太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到底是老啦……以前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先太后瞧不上我我不怕,皇帝凶我我也不怕,外敌来袭我更不怕。可现在却只想着家和万事兴,心疼这个,又舍不得那个,就盼着这些小辈们能和和睦怒的,不要同室操戈,惹得天下人笑话。”


锦亦还想说些什么,太后摆摆手,起身像卧榻走去。


那杆在千军万马的强敌面前都未曾弯过片刻的脊背,竟然再也挺不直了。


“老啦……老啦……”




宣靖三十年,太后薨,时年七十一岁。


皇帝哀,旧疾复发,大病不起。


宣靖三十一年冬,皇帝驾崩,时年五十岁,谥号为武,与先皇后陈氏合葬皇陵。


宣靖三十二年春,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宣平,尊嫡母郑氏为皇太后。


宣平一年夏,尊封容妃为容太妃,其余无子嗣的先帝嫔妃悉数遣散,送往尼姑庵,从此青灯伴古佛。




窗外的知了在拼命地叫。


郑云龙坐在窗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阿云嘎已经搬出了他的院子,住到了属于皇帝的那座宫殿里。原本他也应该搬的,只是他懒,住惯了不想走,阿云嘎也就随他去了。


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流水似的送到他的宫里,世人都说新帝纯孝,只有郑云龙知道,这是那小孩儿故意恶心他呢。


怪幼稚的。


郑云龙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动气,转手都送给了容妃,也就是现如今的容太妃。


先帝已经不在了,没什么避嫌不避嫌的,郑云龙闲着无聊,让翠云收拾了阿云嘎曾经的屋子,让容太妃带着月茹住了过来。


为此阿云嘎曾经话里有话地说郑云龙心术不正,连亲爹的妃子都要染指,被郑云龙拿“龙哥我风流倜傥举世无双肤白貌美洁身自好我们是纯友谊你这人想好多心好脏贵圈好乱”怼的哑口无言,拂袖而去,权当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阿云嘎倒也没有太多时间过来和郑云龙打嘴仗。


少年天子,看起来就很好欺负。


南方诸国蠢蠢欲动,联军不日就逼近边境,但没想到阿云嘎早有准备,先帝还没咽气他就已经调集亲兵镇守军事要道,登基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巡查军营,亲率大军巡视边境,这才震慑了以郑国公为首的属国君主,后者退兵,宣布不日就会亲自来京道贺。


“小崽子还挺厉害。”


郑云龙抿了一口翠云给他冰好的酒,有些好笑地喃喃自语。


先帝去世前他去看过一次,那时这位曾经也是威名赫赫的一代雄主已经被病痛和悲伤折磨得形容枯槁,再也不见那副儒雅风流的模样。


那人见他来了,死死拉住他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想……要朕的江山吗?”


大限将至,他为大齐谋划了一辈子,临死前终于也想为自己活一次。


只要郑云龙开口,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天下双手奉上。


毕竟,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郑云龙一怔,旋即摇摇头,轻声说:“阿云嘎会是个好皇帝。”


“你真的……不要吗……”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接你母亲入宫……朕……我也想……可是她是……朕、朕是大齐的皇帝,朕不能……我知道她恨我……对不起……对不起……”


郑云龙沉默地看着他眼角的浊泪,忽然在想,许多年以后,阿云嘎会不会也是这样无助地躺在病榻上,拉着某个人的手,流着泪诉说帝王的身不由己。


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若是以这样的狼狈姿态度过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该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更可悲的是,郑云龙看向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他惦念一生的人却从未真心爱过他。


甚至他都不是他的孩子。


风流也罢,懦弱也罢,自私也罢,深情也罢。


对于郑云龙来说,上一辈的恩怨终究会与一抔黄土一同烟消云散。


他回握住那人的手,说出了初进宫时并未打算许下的谎言。


“母亲她,不恨你。”


那人的脸上艰难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


意识飘远的瞬间,他好像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在七夕灯市阑珊的烛火中,那个明艳的少女正温柔地,对着他笑。


郑云龙的眼袋

【嘎龙】抱春风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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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后都掉马了,离老皇帝下线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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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阿云嘎第一次见到郑云龙的时候是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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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泥!(bushi)

* 小皇后都掉马了,离老皇帝下线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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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云嘎是说到做到的禽兽,死守着荤菜一口都没让郑云龙碰,等后者用炒白菜和干馒头垫了肚子,两人又为了硕果仅存的一只鸡腿干了一架。


动静太大,招来了御林军。


可惜御膳房里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位一个赛一个的位高权重,带头的御林军队长左看右看哪边都不敢帮,又不敢上手拉架,怕自己在拉架成功之前就被这两位祖宗把头按炉子里去了。


整个皇宫里比他俩地位高的只有两个,御林军队长觉得这时候还是祭出身体康健的那个比较合适。


毕竟那位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


收到消息时太后正在寝宫里装模作样地品茶,看到御林军队长哆哆嗦嗦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抖啥?”


“下官、下官紧、紧张……”


皇后和太子因为打架在御膳房被关禁闭然后又在御膳房打起来了这事说出去谁他妈敢相信,他自己都不信,感觉自己活在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里。


但一想到自己爷爷在御林军当差的时候被当年的太子妃现在太后掐着脖子按在灶台上抄了几个时辰的女戒……又觉得好像现在这个场面也挺正常的。


可能这就是家族传统吧。


太后又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相看热闹的表情不至于太明显——她从把俩人关进御膳房起就等着这场热闹呢。


没想到这俩小孩是真给面子,进去没一会儿就打翻了天。


当太后真快乐。


“别紧张,”太后的表情十分慈祥,“哀家这就去。”


然后一捞裙摆脚不点地地杀出门外。




这场“闹剧”收场得相当草率。


太后到场之后嗑了半刻钟的瓜子,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除此之外再没安排其他惩罚,只在临走前意味不明地对郑云龙说:“希望以后你还能这样和他相处。”


阿云嘎听得一头雾水。


倒是郑云龙愣怔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两个半大少年在太后的淫威下被迫握手言和,这件足以惊掉世人下巴的皇家大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下了帷幕。


一是因为总把皇后和太子关禁闭不是个事儿,更何况她相信不管怎么关郑云龙都能作翻天,她热闹看够了,不想再给自己儿子添堵。


二是皇上到底身子不如从前,有事没事就要吐血晕倒,这次一闹虽然没有大碍,但恢复起来也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太子监国,迫在眉睫。


于是前一天还衣衫不整和郑云龙在御膳房为了一只鸡腿扯头发的少年,今天却已经拿起奏折,微皱着俊秀的眉和臣子们商讨国事了。


大齐幅员辽阔,横亘北部,南方小国皆来朝拜。表面上都说着永为属国,但背地里却各有各的小心思。尤其是郑国,身为南方诸国之首,国家富庶,经济发达,当今的郑国公更是曾经举世闻名的少年将军,一度率军打破了大齐的东部防线,铁骑直插大齐的心脏。


虽然最后兵败,沦为属国,但郑国公却从未放弃他的宏图伟志,殚精竭虑,几十年如一日地苦心经营,野心勃勃地日夜盯着北部的广阔土地。


大齐皇帝安稳日子过久了,快要忘记这位老对手了,阿云嘎却正是机警的年纪,甫一监国就立马派了精锐的探子去郑国打探消息。


果然,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最近听说大齐皇帝卧床不起,已经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迟迟没有挥师北上。


或许是在大齐皇帝咽下最后一口。


到时候,新帝年幼,根基尚浅,必能一举成功。


阿云嘎面无表情地将密探送来的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直到烧成灰烬才叫婢女进来打扫干净。


政务繁重,皇帝那边太医又反复叮嘱需要静养,所以皇帝强撑着盯了几天便也放手让阿云嘎全权处理了,于是这个偌大国家的命脉便全落到了刚满十三岁的少年肩上。


毕竟还不是皇帝,阿云嘎除了上朝和会见大臣之外,其余时间大多呆在自己房间里批阅奏折。


郑云龙不是吵闹的性子,经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院子里也很少有莺莺燕燕前来请安,所以这里倒意外地成了一个清净之所。


若是累了,阿云嘎还可以去找他下一盘棋,权当放松。


只是最近容妃来的非常勤快,而郑云龙竟也一改往日脾性,不仅没有将她拒之门外,反而零碎玩意儿首饰赏赐了不少,于是他自己的发上就显得愈发素净了。


很快,坐在凉亭里喝茶下棋的就变成了皇后和容妃,下累了皇后就会点曲儿听,有阳春白雪也有些市井小调,容妃不会皇后就一边哼一边教她,教完还要给她讲讲这曲子的由来。有的曲儿是勾栏里的,容妃不好意思弹,皇后就拿了琴放在膝上,长指随意拨弄几下,奏出几段慵懒闲适的不太成调的调子来。


顺着桌前的窗子,阿云嘎可以看到那人乌瀑似的长发,随意披在瘦削的肩上,顺着凉亭的栏杆垂下去。长腿曲着斜倚在凳子上,不甚文雅的坐姿,却透着懒散的不羁。


光是一个背影就能引发无数的遐想。


更何况阿云嘎本就知道他了一副倾城祸水的样子。


于是阿云嘎经常看着看着就走了神,回过神发现笔尖上的墨在奏章上洇出了一小团,赶紧手忙脚乱地往回找补。


更多的时候,阿云嘎没看几眼就困了,总觉得那人的背影就像是天然的安眠香,让人看着就能收获同样酣甜的梦境。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吧。




转眼树叶零落,又转眼雪满枝头。


皇帝的身体始终不见好,坐江山的时候亏了身体,打江山的旧疾又纷纷冒出头来讨利息,张太医忙出一脑门的汗,压下这个病,那个病又冒出来,药吃了不少却总也好不利索。


阿云嘎已经代为处理了半年多的朝政,愈发熟练,如今俨然像是新君登基,一切都井井有条。


他的个头窜得很快,柳树抽枝似的,眼看就要追上已经开始驼背的老皇帝。


但比他长得更快的是郑云龙。


阿云嘎去皇后那里请安时对方大多都是坐着,看不出来身高,直到那日在花园里久违地与他下棋,容妃在一旁侍茶。


黑白厮杀直至官子,郑云龙嫌久坐太累,拢了拢素色大氅,起身去和容妃嬉皮笑脸地讨茶喝时,阿云嘎才发现他竟然也跟着长高了许多。


一年多以前,郑云龙比他高,如今他还是比他高。


阿云嘎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那道颀长的侧影。


小皇后作为女子,着实有些太高了吧……


更何况,那只执棋的手,手指瘦长,骨节分明。


“儿子,该你了。”


被茶水润过了嗓音依旧泛着轻微的沙哑,阿云嘎心里想着事,手一抖落错了子,眨眼间便满盘皆输。


“嚯,赢了?”郑云龙喜滋滋地盯着棋盘,朝一旁的容妃招招手,“真是没白和你下这么久。”


后者掩唇一笑:“是您聪明。”


阿云嘎的脑子里却在想别的。


为什么容妃天天老往皇后宫里跑?


为什么容妃被皇后夸奖会脸红?


为什么……


一个非常离谱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逐渐成型。


不,或许是两个。


要么,他亲爹的妃子老婆看上了他亲爹的皇后老婆,这两个老婆至少有一个不喜欢男人。


要么,他亲爹的妃子老婆看上了他亲爹的皇后老婆,这个皇后老婆自己就是个男人。


阿云嘎不知道哪个假设更可怕一点。


他抿着嘴,视线在郑云龙和容妃的脸上来回跳转,心头五味杂陈。


有一点愤怒,有一点震惊,有一点迷茫,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没由来的窃喜和惶惑。


眼看郑云龙就要生了疑,阿云嘎猛地起身,宽大的衣袖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温热的茶水悉数泼到了郑云龙的衣服上。


阿云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母后恕罪!”


郑云龙被泼得有点懵,天气严寒,那杯茶阿云嘎几乎一口没喝,满满当当的水液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又被冷风吹得冻出了冰碴。


郑云龙抖了一下,觉得冷意顺着那块水渍在往内里透,本想张口骂骂这熊孩子,又看到后者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犹豫了片刻才哆嗦着说了句“没事”。


“我进去换个衣服,“郑云龙裹紧了大氅,见阿云嘎还跪着,颇为矜持地从衣袖里探出一根手指头敷衍地抬了抬,“起来吧,地上凉。”


然后立刻重新缩回了袖子里,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房间里换衣服。


容妃下意识地跟了几步,随后脚步一顿,看了一眼阿云嘎,然后安静地侧身立在一旁,轻声安抚道:“太子殿下别急,皇后娘娘宽仁,不会生您的气的。”


阿云嘎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


很快屋子里就响起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期间夹杂着翠云叽叽喳喳的抱怨,阿云嘎耳力极好,大概听得出衣服脱到了哪一层。


他猛地推门而入。


此举足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没人预料得到他会这样做。


连阿云嘎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若是开门发现小皇后真是女儿身,恐怕连一向疼爱的他的太后都护不住他。


可阿云嘎却放任自己冲动了一次。


可能是因为这个院子里规矩是种稀缺的玩意儿,也可能是因为这半年家国重担全压在他仍显稚嫩的肩上,此时阿云嘎只想做些他想做的事。


比如求一个答案——郑云龙究竟是谁。




泛着冷冽寒光的剑尖抵在阿云嘎的喉结上。


这是郑云龙下意识的反应,却也因此没能来得及拢住衣服。


他着一件素色单衣,衣襟大敞,眼神森凉。


阿云嘎的视线落在郑云龙平坦的胸腹上。


肌理分明,泛着蜜色的光。


“果然……”他轻声说。


视线交错,郑云龙微眯起眼睛,瘦长的手指攥紧在那柄太后送他的长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