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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斯珏

【shuca】酷暑将至 英文翻译版05

*因为万恶的疫情上网课才有的时间

*不好意思咕了好久

*照例@百川儿 (话说每次都@会不会太打扰了……) 

  

  

   He didn’t want to call it isolation because he felt that wasn’t his fault or anyone else’s. He just didn’t belong there. ......

*因为万恶的疫情上网课才有的时间

*不好意思咕了好久

*照例@百川儿 (话说每次都@会不会太打扰了……) 

  

  

   He didn’t want to call it isolation because he felt that wasn’t his fault or anyone else’s. He just didn’t belong there. It’s just like no one can refute that apples are from the rose family but not the rue family.


Of course, if it is necessary to find out whose fault it is, Shu would never admit it was his.


He met Luca at the elective Biology class. They were in different classes. Their maximum communication before the class was the quick glance in the corridor. Luca was the most popular student in the school, the natural protagonist, the one who was supposed to be loved and surrounded by his community. Even the janitor would turn a blind eye to his sneaking into the school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because he had played poker with him——This is something Shu only knew after he met Luca.


Like an animal with a keen sense of smell, Luca had smelled the scent of misfits emanating from Shu from afar, and had made an arduous journey to be his friend.


“Hey, bro, how are you?” Luca sat next to him with a little smile on his lips. His rare purple irises glittered a strange gloss.


Shu was taken aback and froze for a couple of seconds , “Not too bad,” he said slowly, “Why do you ask so?” His eyes drifted back to the lesson plan his teacher had handed out, but he couldn’t help to look at Luca again.

鹿枝errr
捡半天没捡上最后发现键盘摁错键...

捡半天没捡上最后发现键盘摁错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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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游的灯塔

一世安

将军顾×上仙林

HE

建议配BGM:同灯陈记by陈亦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少爷,少爷,桂花糖买回来了,少爷?”

进福心里嘟囔着自家小少爷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等他,将军嘱咐他今日是顾子尧十三岁生辰,要早些回去,况且这竹林大晚上多的是飞虫,真真是......

顾子尧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息声,然后又转头看向河岸。

进福顺着他的眼望过去,这一眼就屏住了呼吸。


河那边是万家灯火,熙攘街市,那个人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侧着身子看沿岸的十里烟火色。


一身青衣,肤白如月,长发染墨,疏朗明净。


好似仙人。...

将军顾×上仙林

HE

建议配BGM:同灯陈记by陈亦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少爷,少爷,桂花糖买回来了,少爷?”

进福心里嘟囔着自家小少爷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等他,将军嘱咐他今日是顾子尧十三岁生辰,要早些回去,况且这竹林大晚上多的是飞虫,真真是......

顾子尧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息声,然后又转头看向河岸。

进福顺着他的眼望过去,这一眼就屏住了呼吸。


河那边是万家灯火,熙攘街市,那个人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侧着身子看沿岸的十里烟火色。


一身青衣,肤白如月,长发染墨,疏朗明净。


好似仙人。


只是隔着一块距离看侧脸,进福就觉得此人气质不似凡人,像是下来渡劫的神仙,浑身散着仙气,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他不禁感叹了一声。


那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身来看向他们这边。

顾子尧见被发现,也不再躲,从竹林里走了出来。


他并非有意窥探人家,只是他在等进福的时候看见这河岸没人,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人就凭空出现了。实在是很让人奇怪,他干脆就看了一会,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小公子有事?”

那人声音温柔,轻轻的,像风一样,绕过春柳。

毕竟是偷窥人家被发现,顾子尧不自在的干咳了一下,镇定了一下神色,不温不冷的看向他。

“我没见过你,你是何人?”

那人弯了眉眼,眼角有一粒泪痣,顾子尧借着月辉和河岸的灯火,看的很清楚。

“你没见过我,可我也没见过你,你又是何人?”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顾子尧一时哑言,本来负在身后的手垂了下来,又一拱手。

“在下顾子尧。”

进福在旁边多嘴了一句“我家少爷是顾将军的独子,对这一片地方的人都是从小认到大的,他不太善言辞,这位公子莫要误会,我家少爷并无他意。”


那人笑了一声,学着顾子尧一拱手“原来是小将军。”

顾子尧一皱眉,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打趣他,刚想反驳,就听见他说


“我叫林致,是个神仙。”


进福:“啊,啊?”

顾子尧又上下打量了林致一下,摇了摇头:“我不信。”

林致被他的表情逗得觉得好玩,也不恼,声音依旧轻和:“怎么,我看起来不像?”

顾子尧摇头,又点头。

“我娘说,神仙是不会来凡间的,除非是犯了错来历劫的。你不像犯了错。”

  

林致笑着低头看他,又看向身侧的河水,里面倒映着月。

“你娘说的对,但神仙也有喜怒哀乐,有时候也会被天上的事烦的顺不过心来,要到人间松一口气。”

“那你住哪里?”

“嗯?”林致又看向他,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这个问题。

然后他指了指地,一脸正经的说:“大概天地为床,星月为伴。”

说完似乎觉得这样真心不错,又添了一句“不失为一次雅趣。”

雅趣个屁。

顾子尧在心里没忍住。

他有些信面前这个人是神仙了,而且是个笨蛋神仙,正常人不应该先去找个客栈吗。

“要不,你去我府上。”

“今日是我生辰,父亲不会不依我。”

旁边进福拉了拉顾子尧衣角,悄悄道“公子,你这——”

顾子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只是刚刚看着林致满是笑意的看向他的时候,有些晃神。

神仙,大概真的长如此模样吧。


林致见顾子尧神色认真不像是说假,倒是让他愣了愣,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我刚刚与你说的是玩笑话,小将军莫要当真。”

顾子尧:......

他当真了。


“不过,相逢即使有缘,既然今日是你的生辰,那我便送你个东西。”林致弯了弯腰,和顾子尧凑得近了点。

“不必。”

意识到刚刚把人家的玩笑话当真的小顾将军着实有些生气。

林致淡淡的看着他笑。

“神仙送的东西也不要吗?”

顾子尧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在逗他玩

“你——”

林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直起身子来“东西送给你了,记得保管好它。”


“或许有一日,我会来找你要回。”

顾子尧一惊,连忙往身上摸去,发现脖颈上不知何时系了根红绳,上面带着一块血色的玉,圆圆的,看起来很普通。

再抬头,林致已经不见了人影。

  顾子尧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进福喃喃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难道我真的看见神仙了?”






2


红色的衣带从姻缘树上坠下来,和万千姻缘线混在一起,轻轻摇曳。

乔殊哈欠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看着树下穿青衣的人。


“林,你回来了。”

他懒懒的伸手扯住一根姻缘线,在指尖缠绕“在你下凡的时候,我见我这儿的红线又长出来一根。”他轻轻笑了一声“林,你的情缘似乎来了。”


“小乔,莫要打趣我了。”树下的人温温和和,轻轻抚了抚姻缘树

“这姻缘一事,竟不是你定吗?”

乔殊眯了眯眼,又打了个哈欠,伸出一根手指在林致眼前晃了晃

“非也,非也。”

“世人皆称月老掌管姻缘,殊不知,这姻缘线并非我牵的,而是自己长出来的,我只不过是能看到二人之间的红线,想帮的时候可以帮一把罢了。”


“你此次下界,可是碰见了什么人。”


“碰见的人倒不少”林致垂下眼来,看树下断掉的姻缘线“不过,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将军。”

乔殊见他没有再多说下去的意思,就没再多问,只是看着手指间缠绕的红线。


林,这次,怕是你的劫数到了。





3


“哎哎,你看,少将军又在那里发呆了。”

“谁说不是呢,自那年看花灯回来就老喜欢手里攥着个东西发愣。”

顾子尧听到下人说的话,懒得理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如此。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顾子尧看了看手中被捂得温热的玉。


我这里已经过去了好久,你那边估计才过去几天。


不对。

我怎么如此相信他就是神仙。


倘若他是呢,倘若他将我忘了?

顾子尧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又看着那块玉愣神。


进福一进门就看见顾子尧这幅模样,无奈叹了口气。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最知晓他家公子在想什么的。


一眼道痴,古人诚不欺我。





4


林致倒是没有想到,他和顾子尧会这么快再见面。

他近日被乔殊天天念叨劫数将至,干脆去青丘寻个清净,谁知竟在路上遇见了昔日结仇的魔族。

林致自然不信如此巧合。

怕是被人算计了。


他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自己劫数将至,霉运连连。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林致知自己不敌,一边应付,一边盘算着如何逃脱。


打不过还不允许他跑不过吗。


这么想着,林致往身侧一躲,箭穿过他发丝,落下一缕来。

“诸位,恕不奉陪。”林致一叶掷了出去,在要触碰到人的时候炸开,趁他们被灵力震住的那一瞬转身就溜。


林致未曾想到他们这次竟准备的如此周全,前面也有埋伏,他刚一转身,就被一面屏障挡住,又重重的挨了后面人的一掌。


林致一口血吐到扇骨上,修长的手指一用力,唰的一下打开扇子,用尽残力朝拍他的人脖颈扫去。


被箭射中向下坠的那刻,林致想,还好,两败俱伤,他也不算太丢人。

希望他这一身血的样子,落到凡间不会吓到人。




5

顾子尧属实被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给惊了一下。

恰巧此时院中只他一个人,他刚准备起身,就被天上掉下的人扑了个满怀。

那人衣上带血,虚弱的要抓住他的肩膀才能堪堪站稳

“叨扰,借公子——”林致抬眼看向扶住他的人,和顾子尧一起顿住。

随即他疲惫的扯出一个笑

“是你啊,小将军。”

顾子尧本来还不敢认眼前的人,听到这个称呼,扶林致的手倏然收力。

是他。


“才短短几日,你竟长的比我高了。”

顾子尧眼中倒映出林致的模样,耳边是嗡嗡的鸣响,让他以为这不是真实。

他想告诉林致,你的短短几日,在我这里,已经过去了十年。


他道:“林致?”

林致闭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晕了过去。





6

进福看到林致的那刻,险些吓得咬掉舌头,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迹,还有他这个人。

十年过去,他依然记得林致的样子,无他,只因顾子尧经常拿着玉在院中发呆,他也就一直记着这个称自己是神仙的人。

可是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竟是没有一丝变化。

见林致睁开眼看向他,他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林公子。”

林致定了定神,又看了几眼进福,才认出来。

“是你啊。”

说话的时候林致头刺痛了一下。

他好像忘了什么事。




7


乔殊拨弄红线的手一顿,低头看向腰间的那根发烫的红绳,笑道:“竟是情劫。”


他伸出手来装模作样的算了几下,收敛了神色,在手指间捻了捻那根红绳。

“原来是和......”他笑意更甚


“倒是有趣。”





8


顾子尧给林致找了个身份,谎称是自己的旧友,来这边有事,暂时在顾府住下。

顾父顾母本就不是小气的人,顾母看林致气度不凡,谈吐温和,满心满眼的喜欢,念叨顾子尧要好好招待,左一个小林,右一个小林叫的亲切。


顾子尧想,您要是知道这位大您不知几千岁,恐怕早就觉得折寿了。

这么想着,他敲了敲林致房间的门

“子尧?”

顾子尧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致隔着门板辨认出他的声音,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嗯,是我。”

林致打开门让他进来。

顾子尧没有进去,林致就安静站在门口看着他“我来还东西。”

林致:“嗯?”

顾子尧从怀中拿出温热的玉石来,递给他。

“这个,你当初说,会回来找我拿。”

林致看着他手上的玉,笑“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可能会来拿吧。”

他看向顾子尧“小将军,送你的东西还是不要还给别人为好,很伤人心的。”

他作势捂了捂胸口,一脸受伤的样子。

见顾子尧一脸不知所措,林致笑着拍他的肩“除了比小时候话少了些,长高了些,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禁逗。”


“你......”顾子尧看着林致笑的肩膀有些轻颤,语气里有一份无可奈何

“你什么时候能恢复?”


“我也不清楚,大概要等灵力恢复到五成,不会打扰很久。”


顾子尧想,打扰很久也没关系。

林致看顾子尧若有所思的样子,伸出手来戳了他的脸,头突然又刺痛了一下。


“林,你的......到了”

什么?什么到了?

到底忘了一件什么事,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林致,林致?”

林致回过神来,看顾子尧被他戳凹下去的一块,连忙收回了手

“无事。”

“那你休息。”


关上门的那一瞬,顾子尧手扶上被林致戳的地方,那一块地方烫的像是碰了火。


  少时还不懂那些男女情事,也不知道何为一见钟情,只是每每看到林致送与他的那块玉会时时想起这个神仙般的人,后来十九岁那年随父征战,险些丢了性命,好在敌人的那只箭射在了胸口的玉上,顾子尧才幸免于难。

  自那时起,才有什么不一样起来。

  再后来,有媒人来顾府说亲,他听着那人夸林家的那位姑娘多么温婉贤良,多么美若天仙,脑海中却浮现出林致的模样。

  

  古人说一眼道痴,诚不欺我。

  

直到再见到他的那一瞬,一直埋藏在心里朦朦胧胧的情感才刹那间清晰起来。

  人啊,少年时果真不应当遇到太过惊艳的人。






9

夏予扬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顾子尧一皱眉“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旧友。”

夏予扬一幅我懂我懂,笑嘻嘻的凑过来“顾大表兄,哪家姑娘破了你的戒啊。”

顾子尧干脆不再反驳,垂着眼盯着石桌上的杯盏看“不是女子。”

夏予扬原本笑的灿烂的表情瞬间凝固住

“哈?”

“哈??”

“完了哥,我耳朵出问题了。”

顾子尧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夏予扬瞬间息声。

半响,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哪家公子啊?”

“你不认识。”

夏予扬:“......”要不是打不过真想把茶泼他脸上。

他俩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各想各的,半响顾子尧道

“人和神仙能在一起吗。”

夏予扬正在心里疯狂罗列他的罪行,冷不丁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

“那怎么可能,一看你就不看民间的话本。”

“神仙能活很久很久,我们人的几十年寿命,在他们眼里不过弹指一挥间,尚且不说能不能互相喜欢上,光是寿命这一点就注定不能在一起好吗。”

“你问这个干吗?”

顾子尧盯着茶盏里浮上的茶叶,听不出语气里的喜怒

“随便问问。”




10


顾子尧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他推开自己院子的门,却看见林致坐在院中的石桌前,一只手里拿着青色的玉盏,一只手给自己斟酒。


“子尧?”

林致抬眼望向他,向他举了举手里的酒盏。

“你回来了。”

顾子尧嗯了一声,走到他身边“怎么在这里?”

林致扶了一下额头,轻声道“无聊,来你这看看,结果你不在。”

“不过,你们人间的酒倒是不错,不知不觉就喝的多了点。”

顾子尧看他握住酒盏的手,瓷白修长,骨节分明,和青色很配。

“大概是我失去了灵力的缘故,头怎么有点沉。”

顾子尧终于意识到他有些不对劲“你醉了?”

林致慢慢的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眼前止不住的模糊。

“好像......有一点。”

“我送你回去。”

林致扶着桌子起身,一个不稳,顾子尧眼疾手快的抱住他。

抱的时候顾子尧不小心亲到了林致的耳廓,发丝间的檀木香让他僵了一下。


好近。


“林致?”

“嗯?”

“你……”

顾子尧看怀里渐渐闭上眼的小神仙,叹了口气。

  你能察觉到我的心意吗。

可察觉到又能怎样,他不能说出来,也不敢。

 毕竟神仙怎么能和人在一起呢。

上天让他再次遇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又让他无法靠近。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




11

  正巧赶上人间的花灯节,因为林致说他来人间几次没有遇到过人间的花灯节,所以顾子尧趁他还没有恢复,带他好好出去玩一玩。

  

  顾子尧看林致弯着眉眼,伸出手指逗弄顾夫人养的鹦鹉,眼角的小痣微微上扬。

  “林致,你要不要带帷帽出去。”

  这张脸属实有些惹眼。

  “也好。”林致不知道顾子尧为何这么问他,但既然如此问了便有他的道理。

  

  “走吧。”

  顾子尧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住了林致的手。

  “跟着我走,别走丢。”

  

  林致笑着回握“子尧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是个称心的小郎君。”

  顾子尧没吭声,又悄悄握的紧了一点,好像真的怕人会走丢一样。

  

  一路上吆喝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林致撩开面前的帷布,乖乖的跟着顾子尧走,听他跟自己讲以往花灯节的趣事,不时被各种新奇的物件吸引去。

  

  “子尧,那边是……姻缘树吗?”

  顾子尧顺着林致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有许多公子小姐围在一颗树前往上系着红绸。

  “我以为只有天上才有,没成想人间也有。”

  “去看看吗。”

  

  “这位公子,来求个姻缘吧。”这树的主人眼尖,见顾子尧他们有意要过来,连忙过来招呼。

顾子尧见林致好奇的看着树上的那些红绸,就转身问那人要了一块,林致见上面写了字,就又凑近了一点看。

上面写的无非是些望与君白首不相离这类的儿女情话,林致看着觉得有趣,刚想招呼顾子尧过来看一看,身后的人就递过来一块红色的长带。

顾子尧:“难得逛回,要不要写一次。”

“就当......替我写的。”

即使隔着帷帽,顾子尧还是能感觉到,林致在笑。

他提起笔来,把衣袖往上提了一下,一笔一划写的很珍重,顾子尧看见他在上面写的

  “愿顾小将军早日寻得佳缘。”

买红绸的老板在一旁笑着看他们两个,打趣道:“小公子模样长得真真俊呐,和这位青衣姑娘相配的紧!”

林致刚刚一直没说话,再加上身形瘦削,被老板认成了姑娘。

林致连忙摘下帷帽,温和的声色中掺杂了几分被误会的笑意“店家,我可不是姑娘。”

“哎呦呦,瞧我这张嘴,我刚刚还想呢,怎么有姑娘家长得跟男子一般高的。”

顾子尧没忍住笑了一声,又欲盖弥彰的咳了一声。

林致假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把帷帽往顾子尧怀里一推,“自己戴着吧,顾姑娘。”

  顾子尧见他转身走了,连忙把手里的写字的绸布往店家手里一塞,大步赶了上去。


  

 12

“别走那么快,人太多了。”

顾子尧越发熟练的握住林致的手。

林致叹了口气:“可惜我现在没有法力,不然可以带子尧你飞的,今晚的人间,站在高处看,一定很好看。”

“无事,这样也很好。”

林致温温的笑了声“也是,神仙在人间也不可随意施展法力,要是干预了凡界的事,会遭天谴。”

 一枝花轻轻的砸在林致的肩头,惹得林致往上看去。天桥上掷花几个女眷见他看了过来,一时羞红了脸。

“他看过来了!”

“长得好俊俏啊。”

“他身边那个也好看。”

“好了好了别说了,太不矜持了。”

林致笑着摇了摇头,感叹大渝的民风倒是比较开放。

再低头,就被身侧的人正过身子来拉近了一些,然后被戴上了帷帽,林致不解的看着他,顾子尧掀开帷布,向前一倾,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带上吧,免得沾惹不必要的桃花。”

林致放轻了呼吸,眨了眨眼。

他们这个举动,有些亲密了。

林致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白色的帷布挡住了他微微发红的耳尖。

刚刚顾子尧看他的眼神,有些烫人,恍惚间让他以为下一秒要亲上来。

“子尧,我看已经有人开始收摊了,我们也回去吧。”

“好。”




  






13

“你......想看舞剑吗?或者一起。”

顾子尧几乎是刚说完就后悔了。

他刚刚想到回来后就不能再和林致独处,脑子一热,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林致弯了弯眉,眼睛被月光照的温柔的像湖水,让人沉溺。

“好啊,不过我的剑术不一定有你想象的那样好,平时都是法术操控,可能会手生。”

顾子尧眼中也浸上笑意“无事,我教你。”

林致有点期待的看着他“可以......喝酒吗?”

“......”

顾子尧自然还记得上次林致不胜酒力醉的不省人事那件事,所以他就拿了些果酒,走回院中时,便看见他家仙人已经在月下起舞。

衣袂翩跹,轻若游云,林致的剑风不是凌厉的,而是有着片叶不扫的平和,和舞剑的人一样,温和平静。


山川花月,不过如此。




林致最后一个招式没有收好,笑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顾子尧说:

“果然手生了。”

“无事。”

他走上前去,轻轻握住林致拿剑的手,林致倒是没想到顾子尧会真的要教他,但也没在意,便顺着他去。他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他们这样有些越界的亲密。


一舞毕,林致发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像是被顾子尧揽在怀里。他的后背贴在顾子尧的胸前,一切好像都在这一刻静止,周围安静的让气氛有些微妙,林致感受到顾子尧逐渐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跳的有些乱。

“会了吗?”

顾子尧的声音放低了些。两个人离得很近,以至于林致能听出顾子尧语气中的笑意。

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感觉耳垂好像火灼烧了一般,烫的不正常。

心跳,也有些不正常。

“会......会了。”

他这是,动凡心了吗?


林致拿起桌上的一壶果子酒,扔下了句“我先回去休息了,子尧你也早睡。”说完就逃一样的飞快走了回去。

顾子尧看着林致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淡去。

他以为自己能克制住,但其实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明明知道不应该如此撩拨他,但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靠得再近一点。

顾子尧啊顾子尧,你这又何尝不是做了个混账事。





14

时间过得很快,林致已经在顾府待了将近三个月,自己估摸着法力已经恢复了有六成,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去找顾子尧,却发现那人把剑揽在怀里,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

林致轻轻走过去,手里幻化出几朵桃花,绕到顾子尧身后,微微俯下身,将手中的花捻成瓣,一片一片地撒在顾子尧头上。

旁边本来安安静静打扫庭院的两个侍女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把顾子尧给惊了起来。

林致连忙站直了身子,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林致?”

“子尧,你怎么在这里抱着剑睡着了,小心着凉。”

林致笑道:“不过我之前就注意到,你好像格外珍视这把剑。”

“嗯。”

顾子尧站起身来,拔出一截剑拿与林致看,剑出鞘的瞬间,寒光顿泄。

“我十九岁那年,随父出征,立了功,于是陛下将这把剑赏赐与我,名叫碧血。”

林致:“碧血丹心,好名字!”

“嗯,丹心剑被赏赐给了我一个堂弟,名叫——”


“是谁念叨我啊——”夏予扬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顾子尧和林致一起向门口望去。

夏予扬一进门就看见他哥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笑意,以及......头顶上的花瓣。


夏予扬“......噗,哈哈哈哈哈哈哥,不行笑岔气了,你怎么头上顶着那么多花瓣哈哈哈哈跟你的高大威猛的形象也太不搭了。”

顾子尧有点疑惑的去摸头顶,林致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

嗯,有点心虚。

夏予扬自然也注意到了林致,朝他看过去,然后咦了一声。

“这位公子......”

林致冲夏予扬一笑,拱手道:“在下林致。”

顾子尧咳了一声,刚要解释,就听见夏予扬说了一句

“长得好像神仙啊!”

顾子尧:“......”

“我以后叫你神仙哥哥好不好。”

“啊对了对了,忘了说,我是夏予扬,是顾子尧的堂弟。”

林致倒是没想到顾子尧这样沉稳的性子竟然有一个如此活泼的堂弟。


夏予扬:“你们方才想聊什么,你们继续,我在旁边不打扰吧。”

林致温声道:“不会。”他看向顾子尧“我来找子尧主要是来告知你一声,我要回去了。”

夏予扬啊了一声“不会吧神仙哥哥,我刚来你就要走,多住几天呗,我感觉和你一见如故,一定很谈得来。”

“嗯。”顾子尧眼中情绪不明“要不,再住两天。”

林致轻轻摇了摇头“已经叨扰了太久,该回去了。”

顾子尧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15


“哥,刚刚那个林致哥哥,是不是就是你心悦的那一位啊。”

顾子尧凝望着从头发上顺下来的花瓣,没有说话。

就好像一场鸳梦,早就应该知道,会有破的那一天。

“是。”

但他不会知道了。





16

“小林啊,你真要走?”顾夫人不舍的看着林致,握着他的手,生怕人跑了似的。

“这些日子多谢将军和夫人的照顾了。”

“这是哪里的话,你是子尧的朋友,况且......”

她将林致拉到一边,让侍女离得远一些,自己则凑到林致耳边压低了声音,林致也配合的弯了弯腰。

“我毕竟是子尧的娘亲,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最为了解,我看的出来他对你不一般。”

“你......莫不是因为察觉到他的心意才......”

林致忙道:“夫人误会了,我的确是因为觉得叨扰的时日太多,再加上在京城的事已经办完,这才来向您告别。”

而且,若不是您这句话,我大概还没看清楚子尧的心意。


毕竟,当局者迷。

原来不是错觉,他竟也……心悦我吗。


顾夫人点点头“如此,那我便不再掺和了。”









17


乔殊慵慵懒懒的睁开眼,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盏里倾倒,“这才过了一天,你就这么想他?”

林致被猛然戳中心思,欲盖弥彰的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乔殊没有放过他“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只是想了一天,有些人可是想了一年呐,啧啧啧。”

“小乔!”

林致叫他说的耳尖泛红。

乔殊轻轻一挑眉,看林致有点恼的看着他,觉的好玩的紧。

“真是活久见,我竟然还能见到你这样失态的时候。”

“我走了。”林致担心他再说下去,脸就要红了,倏然站起来,转身要走。

乔殊在他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

“林,你相信天意吗?”

见林致转身看向他,乔殊又神色不明的笑了笑,说:“随便问问。”







18


“下去找他吗?”

林致又绕着莲花湖转了一圈。

“就跟他说我想念人间的桂花糖,顺便来看看他。”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林致啊林致,你在欲盖弥彰什么。






19

林致望着顾府的大门,默默的叹了口气。

最终还是来了。

府门前看门的侍卫还记得林致,向他一行礼。

“林公子,您来找我家少爷吗?”

林致点了点头,笑道:“是,麻烦你通告一下了。”

“但少爷半年前已经被派去边疆带兵打仗了,怕是让公子白走了一趟。”

林致眼中的确有一丝失望,但还是温声与那人道谢。


“子尧在戍边啊......”林致灰蓝色的眼眸有些落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幅摸样像极了凡间那些是见不到意中人的少男少女。

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跑过去又退了回来,看着一个好看的哥哥一个人站在柳树前,一脸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她走过去拉了拉林致的衣角。软糯糯的叫了他一声“哥哥,你怎么了?”

林致低头看着她笑:“哥哥想见一个人。”

“那就去见啊。”

林致摇摇头:“他有点忙,我不好去打扰。”

“那就偷偷的看他一眼,不就好了。”

林致愣了一下,然后豁然开悟。

“你说的对。”他随手从柳树上折下一段,再一眨眼,就见那截柳条变成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簪子。

“送给你,当做谢礼。”

小姑娘睁大了眼,小心翼翼的问他:“哥哥,你是神仙吗?”

林致给她轻轻带上。

“你猜呢。”






20


“哥,信都传出去这么多天了,援军怎么还没到!”夏予扬有些慌张的看着顾子尧。

“报——”

一小兵从账外闯进来,步伐都有些不稳。

“将军,匈奴又杀过来了。”

顾子尧眉头紧皱,声音有一丝颤抖:“我们还有多少人?”

“将军.....”

“说!!!”

“算上将军您仅剩七百一十二人了!”

顾子尧喃喃了一句:“七百一十二人。”

下一秒,他立刻恢复了沉稳冷静的神色,只是眼蔓延的血丝还未退干净。

“继续守!”他这一声泣泪泣血,却坚定异常,“一日没有撤退的圣旨,我们就算是都死在这里,也要等来援军!”


“迎敌。”







21


“杀——!!!”

硝烟,利刃,匈奴人的血。


夏予扬捂着中箭的肩膀,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顾子尧那里,他哥已经是成了一个血染成的人,匈奴溅的的和他自己的混杂在一起,顾子尧杀红了眼,在夏予扬还差几步跑到他跟前时被顾子尧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抱住。


“哥——!!!”歇斯底里的一声喊叫。

锋利的箭穿透顾子尧的后背,他闷哼了一声,从嘴里呕出血来。

“哥,哥,你坚持住,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

顾子尧嘴角渗着血,自嘲笑了一声。

“好一个碧血丹心。”

“夏予扬,你......听着,你帮我回去,帮我回去.....问一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没有等来援军!”

为什么要让对大渝忠心碧血的战士,白白战死,为什么舍弃了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心寒。

夏予扬把顾子尧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哭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去!!!”

  

“我回不去了。”

  

只是还有一件遗憾的事,顾子尧闭了闭眼。

  

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22


夏予扬几近要绝望,手打着颤去捂顾子尧中箭处流出的血,再抬眼,看见林致仙人一般从天上落下来,干干净净的,足不沾尘,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愣住,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要丑的笑来“我记得你,我记得你,你是神仙哥哥,你是神仙对不对,我求你救救他,我求你了!!”

  

林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满身是血的顾子尧,唇间顿时失去了血色。

  

若我再晚来一步……

  

“你冷静,我有办法救他。”

  

林致知道,现在最应该冷静的是他自己。

周围的匈奴人警惕的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人,又冲了上来。

林致从来温润平和的眼眸起了波澜,有了丝丝冰意。

他“唰”的一声打开手中幻化的扇子,甩了出去,收回来时,扇缘染透了血。

这是天上一道惊雷,直直的朝林致劈过来,林致的后背当即被劈出一道血痕。

  

天谴!!!

  

天道在提醒他,他插手了人间神仙不该插手的事。

林致重新站起来,给顾子尧输送灵力,他偏要救,天谴又如何。

顾子尧靠着最后一口气看清了眼前的人,从怀里撤出一根红绳,上面系着林致送他的那一块玉。

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他希望林致看着这块玉,能明白他的心意。

“子尧,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林致哽咽了一声。

又一道惊雷劈下来。






23


乔殊倏然从姻缘树上坐起来,看着远方闪过的惊雷,神色凝重起来。

“林,你竟然妄图改变顾子尧的命数。”

“这简直是......”

一截姻缘线开始发黑,就像失去了鲜血,枯萎了一般,从姻缘树上掉了下来。







24

第三道惊雷劈下来的时候,林致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他要继续输送灵力时,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乔殊一把拽了过去。

“林,你疯了!!!他命数已定,必绝于此,你可知你这样会遭受多么严重的天谴,你想把你的神格劈散吗!”

“跟我回去。”

林致;“还不行......”

“什么行不行,闭嘴吧你。”

受了三道天谴的林致现在是个人都能打过,乔殊当然不会跟他讲道理,直接打晕带走。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夏予扬,叹了口气。

“这是顾子尧命中注定的劫数,你们终究还是会再见的,带他的尸体回去吧。”

夏予扬半信半疑的看向乔殊,最后低下身去,把顾子尧艰难的背起来,往回走去。






25


乔殊把林致接回来后,林致因为受了三道天谴,昏迷了半个多月。

醒过来的时候,他抓住乔殊的衣角,木然的看着他。

“小乔,我想起来了,你跟我说过的,我劫数将至。”

乔殊低着头不去看他。

林致眼中溢满了苦涩,声音也泛着苦“是情劫,对吗?”

“林......”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天意?”

“那日去凡间,天意让我遇见了顾子尧,然后他喜欢上了我,再后来天意又让我们相逢,最后让我正好去找他时让他死在我面前,兜兜转转,就是因为这是我的情劫,对吗。”


乔殊:“不全是。”

“林,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没有必要为这件事......”

“又是天意?”林致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乔殊一时语塞。


“是。”

“但是林,天意,也没你想的那么残忍。”




26


“上神。”

林致对那个行礼的仙婢温和的点了点头。


“那是是林致上神啊。”

“不是上仙吗?”

“你新来的吧,林致上神一年前才历劫飞升,听说挨了三道天谴呢。”

“三,三道天谴!换成我们,半道就劈得魂飞魄散了吧。”


“那......上神历的是什么劫啊?”

“好像是......情劫。”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战神回来了。”

  那个新来的仙婢好奇道:“战神?”

“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阿灯,你跟她说。

 被唤的仙婢温声道:“其实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估计连林致上神也没见过战神呢,他本就生性冷淡无情,不喜和别的神仙交流,况且林致上神之前又多居青丘,自然不知道,更别说你这个刚刚上来的了。”

  

“那,战神叫什么啊?”

“你凑近点,我偷偷告诉你。”

“他叫......”





林致走着走着,放慢了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他倏然回头,扇骨向后凌厉一扫,却被人抓住手腕向前一扯,他便陷入抓他的人的怀里,林致刚想挣脱,就突然不受控制流下泪来。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好熟悉。


像......

“顾子尧,你是子尧?”

林致攥紧抱他的人的衣襟,不敢抬头看他,生怕一抬头发现,这是梦境。

“是我。”

“是我,林致。”

林致的肩膀轻颤,他怎么忘了,神仙是不会做梦的。

“顾子尧”

“嗯。”

“顾子尧”

“在。”

“顾子尧”

“是我。”

林致抬起头,手环过顾子尧的脖颈,吻了上去。

  

他的眼睛被眼泪浸润,划过眼角的泪痣,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我看见我们两个的姻缘线坏了,我以为,我以为......”

  

我以为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子尧:“笨。”

  

林致哽咽了一声。

  

“你才笨。”

“顾子尧你真的,笨死了。”



笨的现在才敢表现出自己的心意,笨的把我送你的东西保管了十几年还要傻傻的还给我。

  



乔殊手执白子,笑了一声:“我就说,天意,也并非那么残忍。”

“我当时发现林的姻缘线竟然是连着下凡历劫的战神的时候,也很惊讶呢。”

  

他伸手落棋,然后打了个哈欠“我说夏予扬,同样是历劫,怎么你回来棋艺半点长进都没有。”

  

夏予扬蹭的站起来,嚷嚷道:“我刚回来你就嘲讽我,太过分了吧乔媒婆。”

  

“夏破棋,你说话注意点,信不信我把你的姻缘线连在猪身上。”

  

“你敢,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啊,小心我......”


“哎哎,回来,哎呀小乔哥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真给我牵头母猪啊.....”







——————————————————————

嗨嗨,这里是远游的灯塔。

这篇文写了挺久,又一次突破,虽然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是真的很喜欢!

故事里运用了一点式微的背景,可能有刚入坑的集美没有听过式微,可能会不晓得,是laser6单的一首古风歌曲的背景故事,不知道的快去听,712人无一人生还哭死好吗!!!

还是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喜欢这个故事。

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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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

【shuca】第427天跳海

《第427天跳海》


*角色死亡预警 一切疾病描写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不可考据

*回忆与现实交织 有第三视角描写

*文中涉及歌曲《My jinji》——落日飞车

*文章篇幅2w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哈哈哈哈


“姬金鱼草的花语是什么?”


==========


 “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咒术师,”shu这样和我说,“你知道的,我救下了luca。”


我正在替他准备午饭,一些蔬菜沙拉和牛排,那些小树一般的西兰花让他...

《第427天跳海》

 

*角色死亡预警 一切疾病描写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不可考据

*回忆与现实交织 有第三视角描写

*文中涉及歌曲《My jinji》——落日飞车

*文章篇幅2w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哈哈哈哈

 

 

 

“姬金鱼草的花语是什么?”

 

 

==========

 

 “我是一个很厉害的咒术师,”shu这样和我说,“你知道的,我救下了luca。”

 

我正在替他准备午饭,一些蔬菜沙拉和牛排,那些小树一般的西兰花让他很快转换了话题,“luca不爱吃西兰花。”他说。

 

“我知道,那你替他把沙拉吃了,还有胡萝卜和坚果。”

 

我搬来这个海边城市已经有一段日子,每天过着研究料理、海边泡脚、以及把不知美味与否的食物投喂给大咒术师shu yamino的生活。shu是一个温和而包容的人,他愿意品尝我的料理,愿意听取我的穿搭意见,与他相处时,就像被太阳下的海水包裹着。

 

而与之交换,他会与我分享与他名叫luca kaneshiro的小男友之间的故事,我很乐意倾听,即便这段惊险刺激的初遇故事我已经听了不下十遍。

 

“等你吃完,我们就出发去海边。”我问shu,“就是你救下了luca的那个海边,要去看看吗?今天是个难得的不下雨的好日子。”

 

shu点点头说:“我去把luca叫醒。”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衬衫,像个学生一般很快跑在了我前面,不时侧过头说着些什么。我听闻shu曾经是一名中学数学老师,好吧,看来咒术师要融入现代社会,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在大部分时间内,shu都像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数学老师,成熟、理智且待人温和,偶尔会为了进度缓慢的课题和潮湿的阴雨天而烦闷,这让我觉得他像是某种完美而易碎的瓷器。不过当他和我说起luca时,我忽然会觉得他那日复一日平静的生活中掀起了很小的涟漪,就譬如现在。

 

“就是这个天桥!”

 

我明白,天桥,适合故事主角相遇的地方。

 

 

==

 

 

shu第一次遇见luca时,luca正要跳海。

 

他正抱着一叠试卷往家中走,潮湿的空气攀住他的四肢和脑袋,头发像是浸过水一般粘稠。好像快要下雨了,shu的身边开过去几辆颜色鲜艳的摩托车,这个城市的年轻人总爱这么做,好像色彩和速度才能配得上他们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的目光随之变远,然后跟着其中一个人停留,很快,那个年轻人甩了甩金色的头发就一脚跨上了栏杆,然而他的右手在湿漉漉的栏杆上不慎打滑,于是他调整了姿势,换了一只脚又踩了上去。

 

阴雨天让海面变得平静而灰暗,这样不美妙的天气很快打消了shu关于这人到底是不是来观海的疑惑,他在冲过去救人时,甚至还顾及到了怀中学生的期末试卷不被弄脏。

 

“你想死吗?”shu克制了自己的脏话,他把试卷搁在了luca的摩托车后座。

 

“是啊。”

 

luca是个很高大的男人,shu看到他胸口与手臂上有大面积的纹身,他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上扬,仿佛跳海与吃午饭一样稀松平常。shu见到过一些想要去/死的人,新闻中或者他家的海边,他想,不会有人在跳海被救后眼睛亮亮地对他说:Pog!你是怎么这么快跑过来的?

 

“我会咒术。”shu对luca解释,“你要庆幸你遇见的人是我。”不过他又想,救了一个想要去/死的人,是不是只有救人者才会庆幸。

 

luca没有对咒术表示过多的疑惑,这让shu的解释仿佛随口胡诌一般。

 

shu没有安慰过人,他也不确定此刻的luca是否需要一些安慰,从他贫瘠的社交生活和感情经历来看,想要去/死的人,制止之后通常伴随着疏导。这让shu不由得想到了一些大学时期的心理课程,而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luca给了shu思索的机会。

 

到底是该报/警,还是复述一遍大学教授关于年轻人不要死/亡焦虑的老生常谈。

 

光线在阴雨天的傍晚很快变暗,shu需要稍微凑近才能看清luca的五官时,才发觉白天过去得这么突然,shu想,这应该是饭点了。然而luca只是乖巧地看着面前这个下班后疲惫的中学教师,既不主动开口,也不准备离去,等候着步骤中“疏导”那一部分。

 

shu抿抿嘴:“你为什么想要死?”

 

这显然是一个糟糕的问题,不会有人愿意对陌生人撕开胸膛展示一下悲伤的理由。shu问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

 

luca仔细思考了几分钟,这个问题看来对他很难,shu稍稍松了口气,就在他认为不用接受一些陌生的苦水时,luca恍然大悟般回答了他。

 

“因为不想活了,所以想死。”

 

这废话一般的回答让shu愣在了原地。

 

“你刚刚说你会咒术?”luca很快开启了一个新话题,“那你会飞吗?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我叫shu yamino。”

 

“我叫luca kaneshiro。我说你会飞吗?”luca撑着栏杆将身体腾空,他面对shu坐在了直径不过十厘米的圆柱形蓝色横杆上,手指摩挲着一块被蹭掉的漆,双腿在空中晃啊晃,海风将他白色的衬衫吹鼓出一个小包,好像即将展开的翅膀。shu紧张地向前走了一步,他想,只要我轻轻推一下你肩膀,你心爱的摩托车就会永远失去它的主人。

 

海浪声又响了起来,一些过路人的视线会在luca身上停留几秒,毕竟这不是一个什么轻松安全的姿势,然而luca全不在乎,他在海风把金色的头发吹进嘴里后“呸呸”几口,顺手一把撸到脑后漏出额头,然后抬起头说:

 

“带我飞吧,shu。”

 

感觉快要下雨了,shu想。

 

 

==

 

 

“然后呢?”我用叉子卷起意面,揶揄一声:“你把人拐到家里了?”

 

shu单手撑着额头,用叉子摆弄着盘子里的汉堡碎屑,他只吃了一个,还有一个牛肉汉堡迟迟不开动。他思考了几分钟。

 

“也没有,我当时确认完他的精神状况后就走了,老实说,他看上去完全不像个会去跳海的人。不过在第二天,我又在桥上看到他了。”

 

我很惊讶:“他还想跳海?你没报警。”

 

shu摇摇头:“他只是想和我说,那天他吃了便利店里的唐扬鸡块,这是他第一次吃,想和我分享。我觉得他或许只是没吃过串在木签上的炸物,你知道的,很多小朋友会有严厉的父母。我和他一起在便利店吃了晚餐,他很开心。”

 

听上去确实像是个小朋友···我点点头,shu却没有接着往下讲,他望向海边,那里有嬉戏的小孩,太阳伞下的情侣,漂浮在海面上的五彩斑斓的游泳圈和冲浪板。

 

shu的眼神飘忽,不断敲击桌面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有些焦虑的内心,不过很快他就平静下来,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几个人在堆沙子,我想shu应该是看到了令他安心的金色头发。

 

“后来几天我都在海边遇见了luca,他和我诉苦说旅馆的隔音很差,说有几次洗澡撞到了浴室的门,还说他房间里的窗户背对着太阳,他就只好每天都出来,到海边来找我。”shu突然接着之前的话题。

 

“我突然很想把他带回家。”shu笑了笑,“总感觉我当时是被冲昏了头脑,我只想着我这一成不变的生活是该有点改变了。”

 

我很赞同他的想法,shu可是我见过最有原则的人,这样冲动的行为真的不会让他的日子更加喘不过气吗。

 

我饶有兴致地换个姿势继续听shu讲故事,正想朝那块一直无人问津的牛肉汉堡伸手,却被shu阻止了。

 

“这是我留给luca的。”shu朝海边抬了抬下巴,“想吃自己买。”

 

 

==

 

 

“你的家好漂亮!Pog!”

 

luca的东西很少,一个背包都绰绰有余,shu想,大概不会有人带着行李奔向死/亡,这是不是代表,自从救下luca的那天起,他就在慢慢填充这新买的背包了。这确实是一个好迹象。

 

luca正在一间间房间巡视,但shu的家怎么也算不上大,很快luca便参观完了,然而他像参观博物馆的小学生,兴奋的脑子促使他只看一遍根本记不住房间的全貌。shu看着他又回到玄关处准备再来一遍,心想这小孩不会没有家吧。

 

但是shu却是嘴角上扬的,直到luca凑近问他怎么笑得这么傻的时候,shu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站在家门口。

 

可怕的蝴蝶效应,自己已经会不自觉站在原地傻笑了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shu很久,因为新的问题接踵而至,luca拎着自己的背包站在了卧室门口,显然有些踌躇不定。

 

“我该睡这里吗?”luca问。

 

shu搓了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他没有立马回答,这显得他像是个洁癖患者,其实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在他主动邀请luca时,根本没有想到家里只有一张床这种情况。

 

他只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并不是不能接受,shu很快回答了luca。

 

“我的床很大,不介意的话···”

 

“Pog!”luca仿佛这个家原本的主人一般愉快地趴到了床上。

 

世界上有这样子一种人类,他们天生活泼好动,与人为善,有着旺盛的精力和分享欲,可以任何人都成为朋友,与某种动物很相似——犬类。在shu至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中,luca应该是他遇到过的第一只人形金毛,这让shu很疑惑,这么乐观的人也会想要去/死吗?

 

狗狗会在什么情况下想要去/死呢?

 

 

shu和luca猜拳决定晚饭是在家里吃还是点外卖,最终是luca赢得了决定权,他点了一大堆不健康的油炸食品,shu表示很理解,世界上肯定有人是因为吃不到油炸食品而想要跳海的。

 

在等待外卖期间,shu和luca一起整理了卧室,看了一小会无聊综艺,luca就跑去看shu在客厅养的金鱼了。那只是一个小水缸,除了在喂食的时候,shu几乎不会想到金鱼的存在,当初在花鸟市场,shu也是如今天一般头脑一热就买下了金鱼。

 

最普通的草金鱼,胖胖的脑袋和胖胖的身子,还算好打理。

 

“shu,你会和金鱼说话吗?”luca撅着屁股问。

 

“不会,谁会莫名其妙和金鱼说话。”shu随意换着电视频道。

 

luca表示不理解,他又坐回了沙发:“可是这难道不是你养的宠物吗?养宠物就是为了不那么孤独不是吗?”

 

“我看上去很孤独吗?”

 

“不孤独吗?”

 

shu没有回答,luca却非要纠结于此:“你可以多和小黄小红说说话。”他甚至给金鱼起了名字,“我觉得如果我养了宠物,我一定会天天和他说话,早上和他一起出去跑步,Pog,那真的很酷。”

 

shu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只金毛和两条金鱼晨跑的画面。其实金鱼的存在是为了让这个房子看上去不那么死气沉沉,至少在心理上提供一些慰藉。有时候shu放下手中的工作,家里唯一的键盘声消失后,shu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shu看着坐不住的luca又撅着屁股观察水缸,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鲶鱼撞来撞去的沙丁鱼。

 

 

外卖刚到的时候luca很是兴奋地叫喊着“pog”去了门口,然而他吃东西时很安静,速度也很慢,shu在连续解决几串辣得不行的牛肉后不得不开始想话题。

 

他抬头时看到luca哭了。

 

luca的头埋得很深,眼泪像小珍珠一样掉落在食物上,又被他默默吃了下去。他抬手把眼泪抹在裤子上,却发现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只好抬起头求助。

 

“shu,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

 

shu看到了luca紫色的眼睛,他曾经看过相似的紫水晶,它们被存放在坚固的透明容器中,打光下有着漂亮的光泽,shu隔着玻璃展柜凝视过这样的紫色,是很多欣赏品鉴的人其中一个。此刻他好像看到了这样珍贵美丽的水晶在难过流泪,他却只能隔着玻璃望向他。

 

他或许正在理解luca为什么想要跳海,或许是双人床、炸串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成为了此刻luca难过的理由,或许难过本身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仅仅是因为心脏突然的疼痛会让人不由自主流泪。

 

shu感觉到自己也正在心碎,就像那天luca问他,你会飞吗。

 

shu想,他只是海边的一块岩石,日日夜夜被海水冲刷,咸湿的海风已经融入他的血肉,他怎么能飞起来呢,如果他能飞,他早就已经逃离这片海了。

 

shu想,早知道不点这么辣的外卖了。

 

 

==

 

 

我在打扫房间时确实看到过一只水缸,不过它已经沦为各种卡片钥匙等杂物的收容所,我心想shu表面上说金鱼很好打理,结果还不是把人家给养死了。

 

可怜的小黄和小红,你们的主人有了大金毛之后就彻底忘记你们的存在了。

 

“我不是故意的···”shu向我解释,“好吧,确实是我疏忽,那段时间虽然已经到了假期,但我却比在学校还忙碌,每一天luca都有出去玩的新点子,我很累,忘记给它们换水降温了。”

 

明明在诉苦说很累,却是一脸幸福的样子。

 

“luca发现金鱼死了时还很难过,他说自己明明有每天都喂食。”shu指了指阳台,“于是为了安慰他,我和他去市场买了盆姬金鱼草。不过我们两个人都不擅长养花草。”

 

确实,我心想。这花都快枯萎了,连我这样的养花能手都无法起死回生,不过shu对我倒是很有信心,一直不同意我把这株草扔掉。

 

“不过你说luca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哭,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随口问。

 

shu的脸色一下子变差,但是很快平静下来,我后知后觉提了个差劲的问题,连忙道歉。

 

他摇摇头,晃了晃杯子,shu昨天去海边时有些着凉,凌晨发热,吃了药之后现在刚刚降温,我总觉得他脑子还是晕晕的,如果不是我亲自把温水递到他手上,看他那样子还以为喝了几杯。

 

“我有几次半夜醒来,发现luca一个人待在阳台吹风,我叫他他也没有反应,有时候睁开眼睛,我看见luca侧着身子对着我哭,没有声音,就默默流眼泪。”

 

shu垂下眼皮盯着杯壁,我觉得他有些难过。

 

“我问luca怎么了,他说他怕我走,我只好抱住他摸摸他的头说我不会走,可是luca还在哭,他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shu说。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shu趴在桌子上絮絮叨叨,单薄的肩胛骨像两片翅膀,我内心一阵酸涩,恨不得现在立刻把luca绑架过来,好好抱抱这一个难过得快要死掉的人。

 

但我没有办法,我只好给他端水拿被子,跟他说等你病好了,我们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shu思考了一下:“那我们去跳伞吧,明天就去,等我给luca发个消息。”

 

 

==

 

 

当luca说自己可以带人跳伞时,shu确实被震惊到了,他最近一次体验高空,是不久前和luca在二十多层的高楼上吃晚餐,luca财大气粗,shu已经结束进食揉着肚子欣赏夜景时,luca正在吃他的第三份牛排。

 

“我已经跳够五百次了,有证书可以带人。”luca看向普通社畜shu,“我技术很好的!”

 

当打开机舱之后,shu真正直面了四千米高空带来的震撼,他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出汗,与此同时luca紧紧贴在他的身后,在一瞬间的恐惧之后,他向前迈出一步,luca带着他飞向了天空。

 

在那个时刻,shu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在追寻飞翔的方法,为什么执着于制造出翅膀,为什么一定要对抗地心引力来到空中、去往宇宙,他发觉自己的大脑在此刻一片空白,他只想尖叫,只想永远都不要再回到那个潮湿而闷热的海边小镇。

 

“睁开眼睛!”luca叫着shu的名字。

 

他呼吸急促,几千英尺的极速降落让他感觉双手正在变成翅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起飞吧!起飞吧!shu感觉自己将在这逼近死亡的飞翔当中流下眼泪。

 

他确实哭了,在降落伞打开之后,在他和luca悬浮在空中的那瞬间,他首先感觉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眼泪,还有后背紧紧贴着他的怦怦心跳声。

 

也许是听错了,shu想,或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luca很兴奋,这让shu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叫喊。他往下看见地面像是堆叠的彩色扑克,而他那间在海边的潮湿的房子已经找不到了,终年缠绕在头发和衣裤之间的粘腻海风被扑面而来的空气统统吹走,此刻的shu轻盈得像是在太空中,这天地间只有luca和他存在着、飞翔着。

 

短暂的几分钟后,shu和luca落回了地面。

 

luca的跳伞技术确实很好,两人稳稳降落卸下装备后,luca捞住有些腿软的shu抱在了怀里:“怎么样!是不是很爽!Pog!”

 

“很爽!”shu调整着呼吸,此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luca怦怦跳动的心脏一下下像小拳头一样打在他胸口,“太爽了!”

 

“不过只能在空中停留几分钟的时间。”luca同样很兴奋,“shu,你说如果人类能学会飞翔该多好,就像鸟儿一样。”

 

“你还可以带我来这。”shu说,“你可以带我飞几十分钟、几百分钟,带我飞够五百次,直到我们长出翅膀。”

 

 

在回去的路上,shu坐在luca的摩托车后背思考,luca跳了五百次伞,或许是七百次、一千次,如果不是生活或者职业所需,普通人会去跳这么多次吗。

 

而且跳一次几千块钱诶,什么家庭啊。

 

不过这都不是shu此刻想弄明白的问题,他的双手正环抱着luca的腰,他原本还有些不愿意,luca就像偶像剧里面那样故意拧了下油门,得逞后发出健康的“Pog”笑声,shu就掐了把luca腰中的肉,luca的笑声顿时跑了几个调。

 

shu和luca决定在海边散步,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luca原本顺着影子踩沙坑,突然间站在原地不吭声了,shu问他怎么了。

 

“你会飞走吗?”luca望着shu的眼睛,这让shu有点哭笑不得。

 

“我又没有翅膀,怎么可能飞走。”

 

luca点点头,又不说话了。shu觉得,luca安静时和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他单手拎着脱下的球鞋,在海边踩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脚印,而在海水把他的脚印全部冲刷掉之后,luca轻轻叹一口气,重又向前走去,周而复始。

 

太阳实在是落得太慢了,直到shu细细数完luca脸上的细小绒毛时天色才完全暗下来,他突然觉得,当他不在luca身边时,luca本身或许就是这个模样,会一个人在海边散步一整个落日,会骑着摩托驰骋过跨海大桥,会在半夜突然落下眼泪,会一次次登上四千米的高处,然后一跃而下。

 

在这五百次的跳跃中,会不会有哪一次,luca是真正想要就这么一直飞向死亡呢。

 

“shu。”luca又回头看向shu的眼睛,“你的眼睛像紫色的蝴蝶,很漂亮。”

 

“你会飞走吗?shu。”

 

海风突然变大,浪水一下下冲刷着礁石,shu被吹起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你是怎么在黑暗中看清我的呢,shu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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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尝试过高空跳伞之后,暂时连飞机都不太想坐,这让shu嘲笑了很久。

 

“不过没想到luca还有跳伞执照,听你说的,他还很会骑摩托车,好厉害。”我感慨。

 

“嗯。”shu说,“luca出生在一个很大的家族,从小就会训练他各种技能,而且他家教很严,在遇到我之前,连ktv都没去过。”

 

我很震惊,难怪他年纪轻轻却有一些奇怪的技能,不过在shu和我讲的故事中,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他是一个心性单纯的人,他对于海边的生活这么感兴趣,天天都做计划,也和他的家庭有些关系吧。

 

“虽然家里管得很严,但是他妈妈对他很好,会偷偷给他电子产品,所以luca听过很多歌。我带他去ktv的那天,他一个人唱了四个小时,后来嗓子都哑了,粘着我撒娇了半天。”

 

我心想又来了又来了,shu又是一脸幸福。

 

“不过他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想和他尝试所有美好的事情。”

 

“我带他去了我执教的学校,他非要我站讲台上给他讲课,他坐下面假装学生。他去了我的办公室,说这个位置采光不好,还直对着空调,问我学校是不是针对我。他去了新建的操场,像真正的中学生一样在烈日下奔跑,跑出一身汗。”

 

“他还和我一起看了日出,但是他兴奋得一晚没休息,我在帐篷中醒来时,luca撑不住了。他躺在我腿上问我什么时候日出啊,我说还有一会呢,你先睡。最后太阳升起时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luca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懊恼了很久。”

 

确实很像luca能干出来的事情,我心想,真是浪漫的两个人啊。

 

“luca还带我去见了他的妈妈。”shu说,“哦对了,明天去一趟公墓吧,是他妈妈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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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hu遇到luca的第三十天,整整一个月时,luca终于向他透露了一些他跳海的理由。

 

luca带shu来到公墓时,shu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些缘由。世界上想要去/死的人,因为钱、因为情、因为疾病或者因为家庭,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无法好好融入这个社会,无法感受到生命的意义。

 

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shu站在墓碑前思考,萨特说过:存在先于本质,生命全无意义。在遇到luca前,他生命的意义就是朝九晚五工作,在遇到luca之后,他生命的意义变成了买花、散步、和luca一起看电影、和luca一起看日落、和luca······

 

“我们走吧。”luca的声音打断了shu的思维。

 

“你不跟你妈妈说些什么吗?”shu问,“分享你最近的生活什么的。”一般人不都这样吗?

 

然而luca不愧是luca,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我在这说话她也听不到啊。我每年来这里,只是怕我哪天会忘了她。”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不过虽然shu很想进一步了解luca的故事,但他更不想揭开luca的伤疤。然而luca却自顾自讲了下去。

 

“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而我却不是我爸爸唯一的孩子。”

 

shu震惊地张了张嘴。

 

“以前我有很多的课业,要学习语言、学格斗、学很多超出我年龄范围的知识,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累。我家专门有人负责管养我们这几个小孩,但他很不喜欢我,所以无论我做得再怎么好,他都不会在爸爸那里说好话。”

 

“我很讨厌我爸爸,但是如果表现得不好,爸爸就不会给我妈妈好脸色看,所以我只能每天都努力学习努力训练,好让妈妈和我能够生存下去。”

 

“别人都说我妈妈是小三,其实大家都明白我妈妈是爸爸的初恋,只是不够门当户对,所以大家也就不承认,他们都是蠢货,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会偷偷给我留吃的,会给我藏漫画和手机。有一天我照常去找她,却发现她上/吊了。”luca停顿了一下,“从那以后我在家里受到了更加苛刻的对待。然后我逃了出来。”

 

luca声音闷闷的。

 

“我骑着车子到处走,家里人从来没找过我,我离开家之后才发现,原来正常人的生活是这样的,原来小孩子不用学那么多东西,原来撒娇就可以吃到冰激凌。”

 

luca把头埋在shu的肩膀上,shu轻轻拍着luca的背,他能够想象到luca简短的话语中藏着多少委屈和眼泪,可怕的家庭毁了luca的童年,而luca生命的意义或许就消失在了他妈妈离开他的那个晚上。这或许是luca想要跳海的原因,或许还有更多堆积起来的细节,但shu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这么难过的事情,他不想luca再去回忆了。

 

luca抬起头,他从衣领下掏出一条项链,链子上坠着一只戒指,他把戒指递给shu,shu看见戒指的内侧刻着“luca kaneshiro”。

 

“除了这个戒指,我就没有任何有关于我妈妈的东西了。除了我,世界上也再也不会有人去想念她。”

 

“我会想念她的,luca。”shu说,“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luca吸了吸鼻子,他湿漉漉的双眼看着shu。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故事,毕竟我也什么都记不清了。”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发生火灾,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我对于那场火灾没有什么印象,我的记忆是从福利院开始的。”

 

“我被好心人资助上学,不过学校里的同学似乎都不太喜欢我,有时我会被关在厕所错过数学课,有时我看见有人往我的水杯里吐口水,他们会嘲笑我没爸妈。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毕竟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而且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我觉得他们非常愚蠢。”

 

“后来我就离开了那个城市,考大学然后找工作,现在的生活很安稳,我大概会在现在这个海边小镇生活一辈子。”

 

“shu······”luca又皱起了眉头,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抿起嘴,脸颊上鼓起两个小包,有些滑稽的可爱,这把shu逗笑了。

 

“都过去啦。我现在遇到了你,每天都很开心。”

 

shu想,原来他以前的生活概括起来就这么短短几句话,他无波无澜的二十多年生活就像是流水账一般,这让他回忆起来都感觉憋闷。

 

“我们可以一起生活。”luca突然说,“对,我们可以一起生活下去,就像这一个月一样。”

 

luca像是自我肯定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shu看着他,luca有一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shu又在想那个问题,到底什么才是生命的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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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市场回来的时候,shu正在翻箱倒柜,客厅里明信片和小摆件摊了一地。shu抬起头问我,我的酒呢?

 

我说,什么酒?你还背着我偷偷藏酒了?

 

“我和luca买的酒,我记得我放在柜子里了啊。”shu说,“我想喝酒。”

 

“你别想了。”我把手上的大小袋子放好,“就你现在这身体状况,短时间内是别想碰酒精了,红酒焖牛肉都别想吃。”

 

shu有些泄气,他把柜门关好,又盘腿坐回了客厅地上,他小声说了句好吧,开始摆弄地上那些东西。

 

“这些是什么?”我凑上去看了眼,“噢~你俩出去玩的照片。”

 

shu笑了笑:“嗯,我和luca去了很多地方。”

 

“这张是在雪山上。”shu随机拿起一张照片,“我们在山脚下租了又长又厚的红色羽绒服和氧气瓶,不过我们两个体质都不错,基本没有吸氧。在半山腰的石碑前有很多人在拍照留念,luca就拉着我去排队,他的脸冻得通红,揽着我很开心地比耶。”

 

“在山上的寺庙我们挂了两个同心锁,我在上面写的是希望luca kaneshiro天天开心,但是luca却不让我看他写的,很快他就跑去求签运了,我记得是吉签,luca开心了很久,我把他求签的样子拍了下来。”

 

shu慢悠悠和我回忆着,和我说他们在世界各地都留下了脚印,在山中遇到了大雨,吃当地一些奇怪的食物,听luca最喜欢的乐队的演唱会,坐绿皮火车去另一个城市。他把时光分成几段收藏在这些照片和明信片中。

 

“后来呢?你们还去了哪里?”

 

“后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有一份工作,我差点就想这么辞职了。”shu把东西整理好,“我们就收拾东西回来了,我回想起来,和luca经历这么多,时间才过去了一个多月。”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痛苦的工作却是永恒的,我心想,这座海边小镇还是成功拴住了shu快要飞到宇宙中心的自由。

 

我决定给这个可怜的社畜做一顿比较丰盛的晚饭,在我从袋子中整理出今晚的食材时,shu注意到了我脚边的另一个袋子。

 

“那是什么?”shu问。

 

“喔,我今天去买了点绿植,还买了株姬金鱼草,不过你放心,家里原来那盆我不会扔的。”我把花盆拿出来,“我是想到了你才买的,紫色的,很漂亮吧。那老板还跟我说了姬金鱼草的花语···”

 

“我知道。”shu打断我,“它的花语是,请觉察我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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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假期旅行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晚上,shu和luca入住了一家快捷宾馆,两人疲惫地轮流去洗了澡,不过这家宾馆的隔音实在是有些差,隔壁“嗯嗯啊啊”半天没有收敛。

 

shu起身喝了杯水,燥热的空气让他无端产生了几分想要破门而出的烦闷——这房间的空调似乎没有什么功效,他和luca躺在床上时,很快就热得把被子踢到了脚边。

 

于是他俩决定去喝酒,楼下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吧。这个提议让luca有些兴奋,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喝醉过,他觉得酒好难喝,跟吃西兰花一样令人作呕。

 

shu同意luca的说法,对于他这种普通社畜,喝酒从来不是单纯因为酒好喝,超越了喝酒本身意义的往往就是想要麻痹自己、把自己灌醉、让自己短暂逃避现实。

 

胆小的人选择喝酒,胆小的shu想要和luca喝酒。

 

luca选了几瓶颜色漂亮的酒,shu怀疑他根本没看度数,而他不断往篮子里放酒的架势好像今晚就要把自己灌醉在酒吧。

 

luca喝了杯粉色的果酒:“Pog!它好甜!”酒吧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luca脸上,shu看见他皱了皱眉,应该是被后劲辣到了。

 

“不然我给你点杯牛奶?”shu打趣他。

 

“我不是小孩了!”luca生气,一鼓作气又喝下了一杯。

 

“你知道我上一次喝醉是在什么时候吗?”shu问。

 

luca摇摇头,手里的透明酒杯折射出漂亮的光,他的脑袋搁在手臂上,手臂旁边是已经解决完的两瓶酒,luca湿漉漉的眼睛和嘴唇让shu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醉了。

 

“是我正式得到这份工作的时候,我那时候想,从此以后,我再也不需要别人施舍的钱了,我将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我每个月会有固定的工资,我的人生好像终于有了着落。”

 

shu望着luca逐渐眯起来的眼睛。

 

“为了庆祝,我就点了炸鸡和啤酒的外卖,其实也没有几瓶酒,但我就是醉了,我还哭得很厉害,第二天起来时,我的脑子疼得像是脑髓被人吸干了。”

 

shu没有沉溺在回忆里很久,他的视线仔细描摹过此刻luca的脸,luca好像是在认真听他讲故事,眼睛眯成两轮弯月,他张了张嘴,吐出来的却是没什么逻辑的话。

 

“shu···你好厉害,恭喜你,shu,我好像···我好像有些醉了。”

 

luca握住shu的手腕,食指像小猫一样轻轻摩挲着shu的手掌心,而他的脸却埋在了另一只胳膊里,此刻还在轻轻摇晃。

 

酒吧驻唱终于开始工作了,他的嗓音在混响之下显得飘渺而磁性,这是一个怀才不遇的驻唱歌手,shu这么评价到。

 

“My jinji don’t you cry,”他唱,“in this world out of time.”

 

“Old time out of mind.”

“My jinji please don’t cry,in this world out of time.”

 

shu握住了那只在他手心作祟的食指,他低下头趴在了酒桌上,盯着luca红红的耳朵,一下一下跟着哼歌。shu觉得自己也喝醉了。

 

“我好喜欢你啊,luca。”

 

 

在回宾馆的路上,晚风把shu的脑袋吹清醒了些许,而luca虽然走路有些不稳,却也能够和shu交流了。

 

酒还是好难喝啊,luca抱怨,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酒。

 

“可能有些人的生活需要酒精吧。”shu说,“太清醒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倒也是。”luca又在自顾自玩踩影子的游戏,不过左手却是紧紧牵着shu,“比如说有人需要借助酒精来表白。”

 

shu耳朵一下就红了,他差点呆立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你···我以为你睡着了。”

 

luca在路灯下朝shu狡黠一笑:“我都听见了。shu,你说你喜欢我。”

 

shu看见luca小孩子一般得意地勾起嘴角,像是掌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向shu炫耀,他的紫色眼瞳映着一点路灯的白光,亮晶晶的仿佛要落泪。

 

shu抵抗不了,他瞬间缴械投降,举起双手承认,对,我喜欢你。

 

这六十多天里的快乐是我未曾拥有你的人生里不曾享受过的,shu想,我二十多年阴雨天一样的日子,怎么会想象某一天还能迎来自己的太阳。My jinji,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怎么会不爱上你,你觉察到我的爱意了吗,luca?

 

老旧的路灯闪烁了一下,下一瞬间,luca突然吻住了shu的嘴唇。

 

“像果冻一样。”luca把shu拥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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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逐渐下降,小镇上游客的人数肉眼可见在变少。之前因为某个短视频的爆火,让许多外地游客一拥而入,虽说海边确实是个度假的好去处,但住的时间久了,也会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长时间生活在某个固定的城市,日日可见的花草树木很快会让人厌烦。

 

shu正在电脑前打字,应该是为了开学写什么稿子,他做事情总是非常投入,即便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无用功,或者他相信自己总是在做对的事情。

 

“你确定开学能够正常回学校授课吗?”我问他,“你的身体状况没事?”

 

shu一脸坦然:“我很确定我现在非常正常,之前只是我受刺激了。何况现在还有luca陪着我,放心吧。”

 

他这么说,让我更加不安心了。

 

“陪你的人明明就是我比较多好吧···”我反驳,“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样对你来说也比较保险。”不然上课的时候突然犯病可就不太妙了。

 

shu纠结了一会:“好吧···药确实也吃了大半了。”他这么自我安慰着。

 

令我吃惊的是,检查结果居然是一切正常,shu也是脸色如常,虽然检查时间不短,看来确实是好好回答了医生的问题。

 

可是医生不会问有关luca的问题吗?难道这也被shu应付过去了?那他怎么现在还和我说······

 

我在取药的时候漫无目的瞎想,不过这些涉及到了shu的隐私,即便我跟主治医生关系很好,也不能做出私下里打听的缺德事。

 

回程的车上shu在后排哼歌,一首很好听的英文歌,我认识shu以来他经常唱,他的嗓音很好听,非要形容的话,像是一杯温水。而我就差劲很多,所以为数不多的和shu一起去ktv时,我总是担当气氛组,而他翻来覆去只唱那么几首歌,他对我的解释是因为luca经常唱,我心想好吧,还是干好我挥舞应援棒的本职工作吧。

 

不过有关于luca的事我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于是我斟酌着开口:“那当初你们回来之后,白天你上班时,luca在干什么呢?”

 

shu打开了后排的窗户,虽说天气不再那么炎热,但与车内的空调相比,一下子灌入太多热空气还是有些令人不适。shu把头靠在车枕上,眯着眼看窗外快速掠过的树木,还有那轮太阳。

 

他感受着逐渐不再那么冰凉的心脏,吐出一口气。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他就骑着摩托到处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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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后,shu的生活一下子忙碌了起来。由于每天晚上都能见到luca,所以白天的工作也显得不那么辛苦了。

 

有时luca会在中午时分来给shu送盒饭,shu下课后急匆匆跑到门卫,luca已经在那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手捧一个淡黄色的保温盒,上面点缀着一些小狮子头像——这是他俩逛超市时一起挑选的,除了这一款,其余都是死板的黑灰色。

 

shu跟门卫打招呼后领着luca进了校园食堂,一路上免不得收获一些来自同事甚至学生的揶揄目光,shu很坦然,倒是luca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坐在了食堂较为偏僻的位置。在luca略带期待的注视下,shu打开了保温盒。

 

是蜡笔小新的大头,虽然摆盘有些歪歪扭扭,但闻上去还是很香的。

 

“怎么变成这样了!一定是路上走得太着急。”luca打开手机,“刚做完是这样的,怎么样?”

 

“很可爱。”shu笑着说,“没想到嘛。”

 

luca嘿嘿一笑,嘴角肉眼可见地上扬:“你快吃吃看。”

 

老实说就是普通盒饭的味道,有些地方甚至有些咸淡不均,但是shu对luca实在是滤镜深厚,他从最外圈开始下手,尽量保证了蜡笔小新的完整,然而吃到五官时,还是不免有些肉痛。

 

luca亲手做的第一顿饭,是不是该放进博物馆好好保存。shu胡思乱想。

 

在shu吃完午饭后luca就先行离开了。等shu下班回到家,luca正在客厅玩乐高,厨房的锅里煮着汤——shu进门就闻到味道了。

 

“你下午做什么去了。”shu随口问,“下午我批了两个班的作业,好累啊。”

 

luca闻着声就跑过来给shu捏肩膀捏胳膊,嘴上喊着辛苦啦辛苦啦,手里却没轻没重的,shu半推半就坐在了沙发上,侧过身子倒在了luca身上。

 

他正想在恋人的怀里休息片刻,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shu坐直,“你去干什么了luca。”

 

“我只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没事。”

 

shu想要去抓luca的手,却被luca躲过了,shu一下子火气上头,他把luca推到沙发靠枕上,撸起了他的袖子——在luca的手臂内侧有几道明显是新增的划痕,草草止血过后贴上了创口贴,那也是两人一起在超市买的,luca拿了两盒有卡通图案的,一盒是布朗熊,还有一盒是他喜欢的小狮子。

 

在纠缠过程中,shu不小心踢翻了客厅的垃圾桶,几张带血的纸巾散落在地上,shu深吸口气抬起头:“你家里教你这么多,没教过你怎么处理伤口吗!”

 

luca被shu的语气吓到了,他和shu对视几秒,率先低下了头,shu看见他抿了几下嘴,泪珠就从他眼中滚落了下来,伴随着哽咽的哭腔:

 

“对不起,shu,我只是有些害怕。”

 

shu想,怎么这么爱哭啊,用刀划开皮肤时,难道不会疼哭吗?

 

“我睡醒后没见到你,我很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拿起刀···不过感觉到痛后我就清醒了,不用担心,shu。”

 

shu心头酸胀差点也跟着流泪,他在重新处理luca的伤口时几乎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shu发现在伤口下面还有几道红痕,应该是以前luca留下的。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人给他好好清理伤口,不知道那时候的luca会不会也用几张创口贴敷衍了事。

 

还好这次luca吃痛清醒了过来,伤口没有到需要缝针的程度。shu轻轻叹了口气,他垂下身子把额头贴在luca的手心,拇指蹭着他的手腕。

 

“你真是······”shu轻声说,“我怎么会离开。”

 

 

晚饭是luca照着攻略做的拌饭,不过此时shu完全无法提起品尝的兴致,他满脑子都是luca红痕交错的手臂,他在想,在那些纹身覆盖下,会不会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伤疤,为了保护妈妈,luca到底吃了多少苦。他的家庭,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间地/狱。

 

“shu,你真的不会离开吗?”luca突然问,他用勺子戳着米饭,没有抬头。

 

shu决定请几天假,连着双休日一起好好陪着luca,他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意外。

 

“我不会走的。”shu说,“luca,你需要好好休息。”

 

还得陪他去看一下心理医生,shu想。

 

luca没有继续提问,他沉默地吃完了晚饭。shu望着luca的发旋,突然觉得那颗漂亮的紫水晶好像又回到了坚固的玻璃屏障中,又或许shu从来就不曾真正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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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检查之后,日子又不缓不急过去了几天,虽然检查结果正常,shu也在慢慢减少药量,但我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shu的食量在减少,只能吃过去正常份量的一半,我尽量将饭菜做得色香味俱全,每天也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才能让shu摄入足够的营养。最初shu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吃几口,但有时他实在是面色太差,甚至忍不住跑去厕所呕吐时,我只好随着他改变食谱。

 

好像自从那一次检查过后,shu的身体状况就变得越来越差,每天都情绪低下,与之相伴的,shu提到luca的频率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坏事,我心想,虽然在我看来离开了我的照顾shu也能好好生活,他是个自控能力非常强的人,但他消瘦的身形似乎随时都要被压垮,不知道哪一瞬间,这漂亮瓷器一般的人就会突然四分五裂。

 

天气逐渐转凉,shu穿上了薄外套,他叫了我的名字,对我说,明天我们去山上的寺庙看看吧。

 

我当然是没有异议的,只是有些担心他的状态,每日神情恹恹,而且山上最近雾气浓,不要感冒了才好。

 

第二天我们出发时下起了小雨,路上shu一言不发,他靠在窗边小憩,外套的衣领遮住他消瘦的下巴。而到了山脚下时,shu又一扫之前的疲惫,快于我七八级台阶走在我之前。

 

由于阴雨天,爬山的人不多,当我们登上半山腰时几乎被雾气包裹,两鬓的刘海湿漉漉地黏在我脸上,T恤也很潮湿,我感觉自己已经被雾气浸透了,这感觉实在谈不上舒服。

 

shu缓缓踩着台阶往上走,虽然速度不快但始终没有停下休息,而我坠在他身后,撕扯着破风箱一般的嗓子叫shu等等我。

 

到达寺庙时,我迫不及待坐在了石凳上,也不管潮湿与否,只想快点捏捏我乳酸堆积的小腿。shu吐出口气,先是进庙拜了拜,然后坐在了我身边。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来这不会是为了锻炼身体吧?”

 

“不是。”shu说,“我只是想来找找我和luca挂的同心锁。”

 

shu记得同心锁大概的位置,他拨开外层新挂上去的几个,目光掠过遥远陌生人的真挚愿望后,找到了自己挂上去的、已经生锈的同心锁。

 

“希望luca kaneshiro天天开心”,shu抚摸着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他轻笑了声,也不知道luca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开心的。

 

不远处就是luca挂上去的同心锁,shu拢了把沾染着山中雾气的头发,慢慢挪动到了同心锁前,luca在上面贴了个很小的狮子贴纸,如今已经被雨水泡烂了。shu将锁翻了个面,露出了上面的字。

 

“希望我的梦永远不会醒。”

 

shu单膝跪在地上,手中捏着那个已经老旧的同心锁,他又回想起luca闭着眼睛求签的样子,跟自己炫耀贴上去的小狮子贴纸时的样子,还有为了不让自己知道,故意走远几步,蹲在地上研究怎么把锁挂上去的样子,团成一团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转过头对shu笑着说,走吧shu,我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你的梦醒了吗,shu在心里问,你离开我,是因为梦醒了吗?shu将额头贴在同心锁上,就像当初他弯下腰贴近luca的手掌心,蜷缩的样子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正在津津有味地感受大家刻在同心锁上的愿望,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求一个,却听见身后传来几声惊呼,我回头看,发现shu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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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约心理医生之后还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shu请假陪伴了luca几天后,在luca的劝说下还是回去上班了,好在luca的表现很正常,自从那一次自/残之后,shu没再从他身上发现任何新增的伤痕。

 

天气转凉,学校的生活逐步进入正轨,shu换上新风衣的那天是周六,luca说他买了下午的电影票,shu上网查了一下,是一部由大ip改编的爱情电影。

 

两人出门前luca纠结了很久该穿什么,最终为了搭配shu的卡其色风衣,他穿了一件棕色的夹克,下身是修身的黑色牛仔裤,还有深棕色的球鞋。他正思考着要不要戴一副墨镜时,shu倚在门框处吹了个长长的口哨,luca回头对上shu面带笑意的脸,有些害羞地推着他出了家门。

 

不过这部电影实在是有些无聊,shu心想这样俗套的情节,他的学生都能写得更好。shu转头凑近luca的耳朵:“接下来我猜女主要突然出现在这个酒会了。”

 

果真如shu所讲,电影情节朝着愈发狗血的方向发展了。

 

luca捏着爆米花小声“Pog”,他靠近shu,“你好厉害,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shu微微一笑:“男主一会要提分手了。”

 

luca惊讶的反应让shu的自尊心奇怪地得到了满足,不过他觉得猜得太准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环顾整个电影院,认真观看电影不玩手机的也没几个,显然luca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

 

电影发展到最高潮,男女主终于解开重重误会幸福地拥吻在一起,“shu。”shu听见luca轻轻叫他,“我能亲你吗?”

 

shu转过头,luca迫不及待就凑了上来,胡乱舔一通后才解释说,他听说情侣之间看电影到高潮桥段都是要接吻的。

 

shu心想,难怪要买最后一排呢,而且他俩左右都没有人,不会是被luca包了吧。他舔舔嘴唇,一股甜蜜的气泡水味道,shu微微喘着气盯着luca的眼睛:“男女主都还没亲完呢······”

 

话音未落,luca像只大型犬一般又吻了上来。

 

 

电影结束时正好赶上落日,luca提议步行去超市买菜,他想要和shu一起做晚饭。

 

shu往推车里放了些绿叶菜,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觉得不断小声喊“yuck”的luca非常可爱,于是他坏心眼地拿起了一盒西兰花。

 

“No!Shu!Nooo!Yuck!!”luca果真拦住了shu的手。

 

最终shu还是妥协放弃了那盒西兰花,还好往前走几步就是肉类区,luca报复般往推车里放了好几盒肉。在买单之前,推车里又不断出现了薯片、饼干、果汁软糖、巧克力、酸奶、两个配套的牙刷杯,以及一只打折促销的狮子玩偶。

 

同居的日子里,luca白日无所事事就研究菜谱,虽说厨艺没有精进多少,但刀工确实娴熟了很多。厨房的工作进行地有条不紊,在shu严格的调料控比之下,最终的成品可以说是十分不错。

 

shu难得拍照发了朋友圈,很快luca就点赞了,并且评论了一个亲亲的emoji。

 

shu想,这样的生活就足够了,如果他有luca,他就不会再害怕阴雨天的海浪声,也不会害怕这会禁锢他一辈子的小镇,至于他真正想要追寻什么,管它呢,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晚上shu和luca窝在沙发上看综艺,有些根本不知道笑点的梗也会逗得luca笑个不停,然后shu就会忍不住跟着笑,直到两人都笑瘫在一起。这实在是有一些幼稚,shu想。

 

一个综艺结束之后又是一个无聊的综艺,直到luca昏昏欲睡时,shu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并且把薯片盖上盖子放好:“诊所刚给我发消息了,我们明天可以去见医生。”

 

luca睁开了眼睛,他坐直身子后有些不解地看着shu。

 

“不要害怕。”shu说,“见了医生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见医生?”luca问,“心理医生吗?你要把我治好?”

 

shu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肯定了luca:“对啊,有了医学的帮助,你就不会突然陷入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状态了。Luca,我想看见你好起来。”

 

luca没有说话,他重又打开了那盒薯片,咀嚼了半天后,他转过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shu,我想和你上/床。”

 

 

第二天起床时将近中午,shu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脑袋,昨晚实在是闹到太晚了。他起床后先去厨房倒了杯水,然后在去浴室寻找luca的过程中呼唤他的名字。

 

“luca?”shu想一般这个时候luca不是在洗澡就是还在外面跑步,在继续叫了几声之后没有得到回应,shu就准备先去洗漱。

 

在路过餐厅时,他发现桌子上放着luca平时随身携带的戒指,底下还压着一张纸。shu拿起戒指,发现内圈添上了“shu yamino”的镌刻,也不知道luca是什么时候偷偷加上的。他打开折叠的白纸,第一行是“亲爱的shu”。

 

看来是一封信?shu继续读了下去。

 

“早上好!

 

我辗转反侧思考了一晚上,还是想要和你坦白。

 

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那姑且算是我人生中第二快乐的一段时光,第一快乐当然是和你啦!那时候我每天的念想,就是在一天的学习之后偷偷溜到妈妈房间问她要零食吃,我爱吃甜食,他就会给我留一些棒棒糖或者糕点。如果我受伤了受委屈了,只要躺在妈妈怀里,就觉得一切都能熬过来。

 

妈妈是我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不过后来,我妈妈被家族的长辈逼死,当我得知这个噩耗时,我控制不住自己发疯打人,我仇视这个家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但是那时我还没有成年,没有力量与整个家族对抗。我被绑了起来关禁闭,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再没有人把我放出来,我就快疯了。

 

我确实疯了,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常常会做梦,有时候梦到我妈妈,或许有时候我还梦到了你,我已经分不清了,他们说我得了精神障碍,具体是什么症状我不了解,但我大概也能猜到。

 

哎,或许妈妈的存在也只是一个梦呢,那我也太可怜了吧哈哈!

 

后来我就逃了出来,他们就只当我是一个疯子,我从家里偷了东西出来换钱,然后在外流浪了很长一段时间,还好我家里很富裕,所以我并没有流落到露宿街头,这大概是这个家族对我来说唯一有用的地方了吧。

 

不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是我这种人能够享受的,我经常会陷入梦境和现实的漩涡,有时候我觉得我根本没有逃离那个小黑屋,有时候我又能看见妈妈在给我唱歌,有时候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就站在桥边。

 

我受不了了。我看着脚底黑色的大海,心想不管这是真的假的,只要跳下去就能解脱了吧。但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

 

我在黑暗中的那些时光,总想着如果能有一束光照进来就好了,如果有谁能来把我带走就好了。在你救下我的那瞬间,我好像看见黑暗中出现了一轮月亮,我被那光亮照得快要流下眼泪。但为了在你面前保住第一面的好印象,我忍住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缠着你甚至住进了你家中,换做正常的我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啦,只不过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生活,应该是在幻想吧,如果是真实生活,我怎么会这么幸福,这一切都美好到不可思议。所以我常常会陷入纠结之中,尝试想让自己醒来。如果冒犯到了你,真的很抱歉。

 

昨晚你跟我说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要把我治好,我想了一晚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治好之后是不是代表着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消失,我还会见到你吗?我醒来之后,如果发现自己还身处那间屋子中,我想我可能会直接一头撞死吧。

 

不过或许shu yamino也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想,可能我已经死在了海水中,或者死在了那间屋子里。但我一想到我会失去你,就难受的心碎。可能我又犯病了,对不起shu,我真的好难受,我承受不了了。

 

如果我能飞就好了,我想要飞到云层之上,在翅膀融化之前死在自由的风中。

 

对不起shu,我好像写得有点多。我很爱你,shu,我的月亮,无论你是否存在。

 

再见!”

 

落款是“胆小的luca”,名字之后画了个卡通狮子头像。

 

 

shu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他疯了一般冲出家门,向海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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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醒来时,我正在给他四肢涂抹酒精物理降温,他现在整个人烧得像只煮熟的龙虾,我恨不得给他全身上下都涂满酒精,让他立刻退烧。

 

结果这人醒来后第一句话不是问这是哪里,也不是问我在干嘛,他第一句话居然是问“luca在哪?”

 

lucaluca,成天只知道这个男人,我甚至怀疑shu是不是烧坏脑子了,怎么记忆又回到一年多以前,你醒醒啊shu,能不能对自己的身体上点心,luca已经死了!

 

“luca在哪?!”shu拔下针头就要下床找人,“我要去救他!”

 

“你别动!”我按住shu拼命挣扎的四肢,他实在是太虚弱了,我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他。我一边按护士铃一边安抚,“你别动,你先把病养好了才有力气去找他,你现在发烧四十一度你知道吗?再不好好输液你就烧成傻子了!”

 

shu睁大眼睛看着我,瞪了我一会后乖乖躺下了,不过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凑过去听。

 

“我救下luca了···没错,我救下luca了······”

 

我抬起头,发现shu夺眶而出的眼泪快要把枕头沾湿一大块,泪珠将他的睫毛凝成几绺,像被大雨打湿的蝴蝶翅膀。我于心不忍,却又实在恨铁不成钢,完全忘了“不要刺激病人”的医嘱。

 

“别做你那咒术师的梦了,你哪有什么能力救他?luca已经死了快一年了,你能不能醒醒?你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在我带着哭腔的声音消失之后,病房里静悄悄的,shu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他像真正死了一般,只有眼泪不停在流。

 

 

好痛啊。

 

好痛啊,我快要痛死了,shu想,我的心脏是不是快爆炸了。

 

shu现在很清醒,清醒地感受着心脏被揉碎挤压的疼痛,他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luca了,准确来说,在luca留下那封信之后,他从来没有真正再一次见到过luca,当他发了疯一般跑到他们初遇的天桥边时,他只看到了那辆孤零零的摩托车。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没有人陪他去海边,没有人吃他留下的牛肉汉堡,没有人在海边玩沙子一遍又一遍写shu的名字,没有人和他一起回忆那些照片。

 

在那一次检查时,shu就已经清醒了,也有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清醒地明白他已经失去了luca,他是个理智的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的大脑神经保护着shu脆弱的内心,为他制造了一个luca的幻像。而在医生反复询问他是否还会出现幻觉时,shu为了留住并不存在的幻想,为了远离那些让他清醒的药物,只能一遍遍重复说着他已经看不见luca了。

 

shu已经再也不会见到luca了。他这么对医生说。

 

姬金鱼草枯萎了,他再也无法活过来了。

 

当shu看到luca在同心锁上刻的愿望时,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强烈的窒息感折磨着他,为什么大脑这么痛?为什么luca的身影变得这么模糊?shu想,luca为什么要对我挥手,是要走了吗?可是为什么不带上我?这是梦吗?我要醒来了吗?

 

密密麻麻的疼痛攀上shu的四肢百骸,他再也无法承受住这样的痛苦般昏死了过去。

 

就这样吧,永远不要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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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守恒定律说,所有失去的东西一定会以另一种形式回来。

 

当shu睁开眼睛时天刚蒙蒙亮,他看见照顾了他将近一年的小姑娘正劳累地趴在床边,他想,要不是这一年来有她的照顾,或许自己早就已经在某个宿醉的夜晚悄然死去了。

 

shu脱下病号服,换上被细心叠好放在床边袋子里的衣服,还是他上山去的那一套,不过已经被洗干净了。他蹑手蹑脚绕过熟睡的人,装作自己是来探病的家属走出了医院。

 

清晨雾蒙蒙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大概是个阴雨天,和shu遇见luca的那天一样。他慢慢朝着海边走去。

 

在离开luca之后,shu的心态越来越扭曲,但也越来越平静。他的痛苦被深深种进了心脏里,盘根错节包裹着脆弱的心脏,发不出芽也除不去根,只会在某天回忆起来的某个瞬间啃噬着shu的理智,让shu五脏六腑都溃烂。

 

海风实在是太锋利了,shu想,他已经皮开肉绽了。

 

shu站在天桥上,双手撑着栏杆,学着luca那样坐了上去,他晃着双脚,哼着歌,身心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轻松过。他的手指轻轻拍打着栏杆,刻着“shu yamino”和“luca kaneshiro”的戒指与金属发出好听的撞击声。

 

多好的日子啊,shu想,他即将逃离不幸的童年,逃离不幸的学生时期,逃离枯燥的工作,逃离这个吞噬了他的小镇。他将逃离所有的苦难,然后做一个美梦。

 

shu相信得失守恒定律,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在梦中再一次遇见luca。

 

海风吹过,shu没有坐稳。

 

在shu遇见luca的第427天,失去luca的第315天,shu终于跳入了海中。

 

带我飞吧,luca。

 

 

End

 

 

最后送给大家一段话:

“那些被死亡焦虑折磨的成年人,并不是罹患某些怪病的少数群体,他们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但所处的家庭和文化没能给他们提供一件合身的防护服,用来抵御死亡带来的严寒。”

——欧文·D.亚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