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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夏囹圄

【赫德雷x伊内丝】为什么不接个吻

   ·一千字短打

·我就是想看他俩打啵。


“再来一杯酒。”赫德雷说。

“可以,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老板笑着擦着杯子。

“什么条件?”

“吻一下你的恋人!”

“什么?”

“你的恋人。我觉得你惹她生气了。”

赫德雷下意识地看了看伊内丝,伊内丝的表情很平静,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有一种莫名的飨足感。

“看吧,你在看她,果然你们是恋人。”

“我们不——”伊内丝的视线从跳舞的人身上回到赫德雷和老板的身上,眼神多了几分诧异:“你为什么会觉得——”

“你知道,在我们那,没人会和一个不说话的酒伴出门喝酒。你生他气了,...

   ·一千字短打

·我就是想看他俩打啵。



“再来一杯酒。”赫德雷说。

“可以,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老板笑着擦着杯子。

“什么条件?”

“吻一下你的恋人!”

“什么?”

“你的恋人。我觉得你惹她生气了。”

赫德雷下意识地看了看伊内丝,伊内丝的表情很平静,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有一种莫名的飨足感。

“看吧,你在看她,果然你们是恋人。”

“我们不——”伊内丝的视线从跳舞的人身上回到赫德雷和老板的身上,眼神多了几分诧异:“你为什么会觉得——”

“你知道,在我们那,没人会和一个不说话的酒伴出门喝酒。你生他气了,他还和你一起出来喝酒,他得多爱你啊。”

“都说了我们不——”伊内丝明显喝得有点上头了,脸色发红,她指着赫德雷的鼻子说:“我怎么可能和他——”

“是的,我们是。”赫德雷立刻说。他默不作声地捏了捏伊内丝的手腕。而伊内丝就算是被酒精浸泡得飘飘然,也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赫德雷的意思:不想引来更多的怀疑。

“果然是这样。”老板一脸了然:“那么,小姑娘,你就让他亲你一下来赎罪吧。”

他们坐在吧台最边缘的两个位置。小酒馆是木质结构的,如果是晴天,这里绝对有木头被太阳晒烤发出的醇苦气息,像一些香水的后调,配上自酿酒里麦芽的醉香,是个适合休憩的地方。而这里只有无尽的潮湿,雨水从头顶的木头缝里滴进来,不得不让人用盆子接住。但是渗水的地方越来越多,直到最后,老板索性撤掉了全部盆子,笑呵呵地冲酒馆里的所有人说:没事,就当是洗礼吧。

有人用夸张的声音怪叫着说:“哇,你真是一个萨科塔!在座的想必都是萨卡兹吧,洗礼?那是什么鬼东西?我们是被神抛弃的人,我们不需要虚伪的神明,没有什么东西比手中的酒杯更真实了!老伙计,你要是想要让我舒服点,就往我的酒杯里添更多的酒吧!”

老板非常麻利地接过杯子,往那个人的杯子里倒了更多的酒。

角落里有人在弹木吉他,一个穿着棕色长裙的女人在旋转,用靴子碰撞发出声音。他们踩在房间里又湿又滑的地板上,每一次踢踏向四面八方带着更多的水花。有人叫女人玛琳娜,别跳了,快停下。但他的声音就像一列被截停的火车,跑不完乌萨斯漫长的国境线。女人过来牵他的手,彼得,不,我不会停止跳舞,我还会让你和我一起跳。酒馆里响起一阵起哄的声音,还有拍手叫好和吹口哨的人,他们用脚踏着地板,给跳舞的人打着节拍。赫德雷和伊内丝成为了身处酒局之外的两个人,眯着眼打量着周围人。

然后,酒馆老板就注意到了他们,可喜可贺。

“一个吻——多么简单的东西啊,萨卡兹小伙!你不用给这个姑娘买一把镶嵌绿松石的佩刀,不用买一个装满香草的香囊,不用等谢拉格被海水淹没——你只需要一个吻,这个姑娘会理解一切的。”

“待会再说吧。”赫德雷应付地笑笑。

“不能等了,年轻人!你要知道,燕子也有南飞不回来的一天,这个像花朵一样美丽的姑娘也会老,与其等待,不如就现在吧。”

“你们看!那里有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木吉他的声音突然停下来了,有人指着他们怪笑:“那个男人甚至不敢吻她!”“只是一个吻,拜托,别那么小气!”

赫德雷看向伊内丝,后者扬起下巴,拿着酒杯晃了晃:“你不敢吗?”

周围的起哄者更加起劲,声音大得似乎要把房子掀翻,把雨水全部灌进来。

“她在挑衅你!你快点亲一下她!”刚才弹辛巴龙的年轻男人吹着口哨说。

赫德雷坳不过,凑过去草草亲了一下伊内丝的脸。

“嘁——”

“我就知道你不敢。”伊内丝说。她突然凑近赫德雷的嘴唇,唇瓣交叠,吐息重合。晕晕乎乎地接了个带酒精的吻。

“所以我来。”


-蹲墙角的黑切黑-

不懂事乱画的在罗德岛穿什么都行啦

小日子老师画的贺图怎么不算时装呢

W你衣服真的很多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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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两天没新增了你们都不饿吗!!

我坐不住了我要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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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豆包

官漫部分二

因为纯属是扳机玩梗,所以图个乐就行了

官漫部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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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星

m和男朋友的日常小随笔

工作做不完了,不开心。好想他啊好想他啊好想他啊。
随便谈谈对于我m和sp的心理吧。
我没有这一类型的性癖,但会觉得很兴奋。但并不因单纯的疼痛或羞辱感到快感。唯一让我兴奋的是被他控制,这种控制可以是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搂着我走路的力度,可以是偶尔的sm倾向行为。我很怕疼,所以不喜欢造成伤害,甚至几乎不会实施激烈的调教行为,也不接受言语辱骂和其他形式羞辱。
我喜欢处于被动和被控制的地位,而不是被羞辱。我的控制者,并不一定要借助这些。经常会写和他的日常,而不是些主仆日记,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s,但他的控制感非常好。控制感不等于占有欲,他对我的占有欲和管束也并不严格,甚至是纵容。
但我仍然感觉得到,他不会允许我...

工作做不完了,不开心。好想他啊好想他啊好想他啊。
随便谈谈对于我m和sp的心理吧。
我没有这一类型的性癖,但会觉得很兴奋。但并不因单纯的疼痛或羞辱感到快感。唯一让我兴奋的是被他控制,这种控制可以是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搂着我走路的力度,可以是偶尔的sm倾向行为。我很怕疼,所以不喜欢造成伤害,甚至几乎不会实施激烈的调教行为,也不接受言语辱骂和其他形式羞辱。
我喜欢处于被动和被控制的地位,而不是被羞辱。我的控制者,并不一定要借助这些。经常会写和他的日常,而不是些主仆日记,是因为他并不是一个s,但他的控制感非常好。控制感不等于占有欲,他对我的占有欲和管束也并不严格,甚至是纵容。
但我仍然感觉得到,他不会允许我的违背。
他知道我的m倾向,所有偶尔会试探着随手来那么两下,我很清楚他的想法,很庆幸我有一个这么理解我的男朋友。但我同时兴奋的是,他对于我这种心理的不屑一顾,眼神里好像在说:“多大个事,小东西不就是喜欢么”,然后居高临下的、完全随意的挑起下巴,在手腕上轻点示意我不可以动,肆意的处置我。
这种微妙的介于控制我和服务我的行为足够我的身体和头脑都被细微电流一遍一遍碾过不能自拔。每一次明显戏谑的任意施为,都恰好拯救了我不愿也不敢真的调教而只是渴望被征服被控制的心理。
我简直爱死他这样了。我不爱招惹圈子中的人,我本身也冷情,甚至算得渣,可他明明是我的男朋友,我愿意从属的人,却依旧带着我最爱的床上主人床下老公的模式。很多主奴都没法界定,因为主人的控制一旦建立就几乎不可能控制在一个方面,这是心理的压制。而他不一样,他对于我这一倾向,始终是既纵容我从中享受又不容置疑的控制着我的快感,我爱他理性和感性泾渭分明的眼睛。
好困,晚安。
许愿梦里见到您,我的爱人。

你猜不到我

快点开看啊!

想起来之前剪的智障东西。

原视频是tiktok上一对兄弟,给截了音源,总之真的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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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色小馒头

最后是大将

看ova的时候还没太大感觉

等到看排舞

这小演员太 香 了!!

他单挑嘴角邪笑真的无敌香

我又好了


最后说一句

三个队伍里,最洗脑的曲子是户美,我二刷完之后,那个“sha~aaaaa  shishishi”快种在我脑子里了🤣


最后是大将

看ova的时候还没太大感觉

等到看排舞

这小演员太 香 了!!

他单挑嘴角邪笑真的无敌香

我又好了


最后说一句

三个队伍里,最洗脑的曲子是户美,我二刷完之后,那个“sha~aaaaa  shishishi”快种在我脑子里了🤣


四酱-74198915四

永生的理想主义者——对恋与第二季十章李泽言人物塑造的浅析

开始前请注意:


1.本篇分析包含大量剧透。

2.同时还有大量作者对该章的李泽言的无上限吹捧。你将感受到本人对李泽言的恐怖厨力放出。


如果都没问题的话。


———————


“沿着你的路走下去,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理想主义者。”


这也是我自玩恋与以来,第一次被主线章的剧情【真正】打动,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被李泽言个人对于自己的“理想与愿望”,而感动到热泪盈眶。[图片]借华锐员工之口说出的话,也使我得到了极深的共鸣。


这一章的他,善良、温柔而勇敢的李泽言,太值得我们为之自豪,太值得我们爱他。


或许是因为其他也得到过广泛好评的主...



开始前请注意:


1.本篇分析包含大量剧透。

2.同时还有大量作者对该章的李泽言的无上限吹捧。你将感受到本人对李泽言的恐怖厨力放出。


如果都没问题的话。



———————



“沿着你的路走下去,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理想主义者。”



这也是我自玩恋与以来,第一次被主线章的剧情【真正】打动,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被李泽言个人对于自己的“理想与愿望”,而感动到热泪盈眶。借华锐员工之口说出的话,也使我得到了极深的共鸣。



这一章的他,善良、温柔而勇敢的李泽言,太值得我们为之自豪,太值得我们爱他。




或许是因为其他也得到过广泛好评的主线剧情,更以儿女情长的观感为优先,以至于让我们无法以客观评判的第三人称去看待剧情中的人物,而是先入为主的带了情人视角,去看“男人们耍帅”。


而二季十章,是恋与主线剧情首次让我能单纯地被李泽言这个人深深打动。而不是因为“他是我深爱的人,所以我才会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并赞美他”。



除去恋爱之心的加成,我依然对本章的李泽言给予目前为止我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在这一章里,这个骄傲而又不骄纵的实干者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让爱他的人为他感到骄傲,并想要与他一直前行。






第十章。真好,兜兜转转又走到了很多李夫人最初和他结下美好故事开端的“第十章”。

(这一卷的标题取名都很应景,其他三卷不多剧透,感兴趣的可以自己体验。)

以倾覆之力。





本章开头老李再现秋名山车神之技。让我瞬间梦回恒冬世界他顶着枪林弹雨,飙车带我去码头的时候。你李老师果然是李老师,就算有专职司机千千万,也抵不上他急打一次方向盘,在市区的正常车流里蹿来蹿去(不是)。


(顺便一提,这句“慌是现在最没用的应对措施”,毛毛老师的语气好可爱hhh)

“您闯红灯扣六分”真真让刚拿完驾照两个月的菜鸟虎躯一震。




飙车这一段剧情整体还是又甜又搞笑的。叠纸文案到了二季真是向着接地气的方向一去不复返。吃完糖之后…江边的谈心简直是一把惊天巨刀,插在我身上。

(截个图,来提前感受下这让人心碎的章前语)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泽言如此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正义感,表达自己对草菅人命的愤怒的时候。


为此他要去践行自己的正义,践行自己要让所爱之人生活的世界,变得更好的理想。这是个危险而迷人的愿望。而他选择以身犯险,去实现它。

哪怕是己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做出这个决定的他,实在太过善良、太过勇敢、太过纯粹。


这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将呕心沥血,创业八年的全部。连带着自己的声誉,甚至自己的性命都放在筹码的天平上。


又是要对这世界怀有多大的善意,才愿意为了它的安定,不惜赌上自己的所有。





从表面上来看,李泽言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从一季到二季,他都在黑白两道之间游走,并试图寻找到二者的平衡点。

可他又为何要不惜自己的羽翼,游走于灰色地带?这就是他内里是个“纯粹”的人的原因。





他的目标,他的理想,他的愿望从来就没有变过。于小家,他希望筑出能让“我”和他安心共度一生的巢穴。于大家,他希望能创造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


听着热血又中二。如果这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来说,我们只怕是要笑掉大牙,觉得这不过是年少无知的一句玩笑话,毕竟现实就是现实,固化的阶层、矛盾与纠葛,哪里又有这么容易就被撼动的道理。



但怀揣着如此美好的愿望,并不断以身试险去实践它的,是李泽言。

是一个事业有为,生活幸福美满的28岁成年人,是一个深谙社会的生存法则,深知如何才能更好的,更利己地取得最大利益,从而活下去的“商人”。



他涉世已深,却仍藏着一颗炽热的赤子之心。那颗心一直怀抱着他最初的愿望,多少商海沉浮、多少生离死别、多少“人性本恶”,都没能使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无论是在时空管理局,甘心等候万年的孤寂绵延;亦或者顶住多方压力,也要为evolver提供庇护而开创的无名岛;

还是…在华锐门前,目不斜视,不急不缓地穿过污蔑,诋毁他的——也是他正不惜所有,想方设法也要拯救的人们。


我如此地佩服、羡慕、甚至到最后,演变成了嫉妒——对他这份“略带傲慢”的自豪——这是他永远认可自己的所作所为的象征。



我也嫉妒他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纯粹,是如此的…只为了能让所有人都能安全,幸福,而从不考虑其他任何的世俗因素:这件事成功后会带来的名利、金钱……就像“我”说的那样,他是在救人。


也仅仅是在救人。这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永远的真心。

拯救自己深爱的世界。



这般赤子之心,真让我嫉妒到发狂。曾几何时我亦怀抱着相同的心态,要做点什么去帮助别人。可在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想的可不仅仅是帮助这么直观、明了。

我还在想,这份经历,是不是还能带给我别的什么。是不是可以变为我简历的一部分,是不是能得到别人的赞扬,是不是能…

是不是的选择有很多。我大胆承认我心底最自私的欲望,虽然帮助别人的心意将占绝大多数,可是这些利己的苗头会像野草一样永久存留,无法割舍。这是人性最根本的欲望——可是。

可是我没在这一章的李泽言身上看到。




一点都没。这个决策,别说利益——对他本人而言,剩下的或许只有独自承受遍体鳞伤,千夫所指之痛。即便如此他也要不惜所有,完成自己的愿望,骄傲地走在自己早已认定的道路上。

这是他做过的最赔本的买卖之一。即便最后胜利依旧属于他,也只能称之为惨胜。在这期间,要经历多少误解、背弃,多少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危险,多少不必要的麻烦与纷争……它们导致了李泽言的这项决策从某种程度而言,绝对要被归为弊大于利这一类。



可你不是最会趋利避害的资本家吗?你怎么还选择了这条道路?


仅仅是出于自己强烈的道德感与责任感,以及与生俱来的温柔与善良。


这一刻我才终于知道,他究竟有多爱着这个伤害了他的世界,让他甘心走入洪流,去守护黑暗中唯一的炬火。麦克白在兵临城下的绝望之际唱:“熄灭吧!熄灭吧!短命的烛火!”而他默不作声,走进阴影,寻找…不,成为了光源。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让我羡慕,让我愧疚,让我嫉妒——我多想和他一样真诚而坦率地直视自己的理想,而不是在前行的道路上畏手畏脚。我惧怕惨痛的代价,我不想死后才被理解,才变成英雄——这些都阻碍了我们去实践理想,落于凡尘,最终在平凡的生活里自怨自怜的不甘。




凭什么胜利的是他?李泽言在这一章,已做出了回答。

他比我大了很多,比我们见过,经历过更多人间苦短,可他的目光却比我还要清澈,他的眼神却比我还要坚定,他的心比我还要纯粹干净,清出淤泥而不染在李泽言身上得到了完美见证。他的理想主义早已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随他一起永行,使他“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这般灯塔般的隐秘又伟大,无私且善良的存在——让人怎能不向往。


但愿我们今后面对这样的选择时,都能记得这一章的李泽言。记得他是如何坚信、践行着自己的信条,又是如何逆流而上,千夫所指亦从未动摇。


共勉。愿我们都能成为温柔而强大的“他”。

玖月珥酒🌙

【名柯/柯兰】オレの名前を呼んで

bgm:Hurts Like Hell-Fleurie


01

宇宙寂静无声,无数星芒被切割吞噬,他在虚空中奔跑,却赶不上视觉里可见的一切以扭曲而壮烈的姿态爆炸消亡。世界是如此的喧嚣,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02

夏天的蝉“吱——滋——”叫个没完,蔫蔫吹过的风无法叫它们闭嘴。像是劣质颜料掺多了水的浅蓝天空顶着金芒灿烂的烈日,对着只敢低头避光的行人露出嘲讽的笑。

江户川柯南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书包在身后异常沉重。路边枝叶繁盛的大树只舍得把影子分给自己的枝干,于是路过一秒的树荫就要经历十秒的烘烤。书包与背部的接触面早已由潮湿与不快感占据,他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禁产...

bgm:Hurts Like Hell-Fleurie


01

宇宙寂静无声,无数星芒被切割吞噬,他在虚空中奔跑,却赶不上视觉里可见的一切以扭曲而壮烈的姿态爆炸消亡。世界是如此的喧嚣,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02

夏天的蝉“吱——滋——”叫个没完,蔫蔫吹过的风无法叫它们闭嘴。像是劣质颜料掺多了水的浅蓝天空顶着金芒灿烂的烈日,对着只敢低头避光的行人露出嘲讽的笑。

江户川柯南耷拉着脑袋往前走,书包在身后异常沉重。路边枝叶繁盛的大树只舍得把影子分给自己的枝干,于是路过一秒的树荫就要经历十秒的烘烤。书包与背部的接触面早已由潮湿与不快感占据,他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禁产生了手要融化掉的错觉。

他在心底“啧”了一声,嫌弃地甩了甩手。

“柯南?要吃冰沙吗?”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枯萎,兰轻笑了一声向他搭话。

回过头,女孩子的脸被大太阳烤得红彤彤的,凝起的汗珠子从太阳穴路过,划过脸颊,在下巴处掉落,没入解开了一枚扣子的衬衫中。她指了指路过的大超市:“里面有空调,还可以凉快凉快。”

他垂下眼轻轻点头,大框眼镜可能又反着光遮住他的半张脸:“……嗯,要吃。”

 

18岁的少女率先走向超市,他看着她修长的背影在高温的气流涌动下模模糊糊,下达指令的大脑仿佛慢了一拍,几秒后,才催促着双腿跟上她的步伐。

玻璃门自动打开,冷空气扑头盖脸地钻了过来,柯南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这是他成为小学生以后的第二个夏天。真是该死的热。

 

 

4月份的时候兰和园子结束了高二生活,一同成为三年生。冬去春来,地球并没有好心到为了他而暂停运转。说来也不怕丢人,有一段日子他经常夜不能寐,恼火时光走得太快,仿佛不闭上眼,就能扯住时间的衣袖,让它为他而停留。

那些时日小五郎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他青白的脸,有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鼾声达到了能杀人的地步,还难得提议他要不要去和兰一起睡几天。柯南看着两人担心的神情,硬是在脸上写满了‘开朗’二字:“不用啦大叔!可能是最近天气太干燥了,这段时间过去就好啦!”

 

多愚蠢啊,江户川柯南。他选择用最惧怕的事情,来当作隐瞒的借口。仿佛主动用刀尖在手心里划上一道,就能骗自己根本不疼一样。

 

没过两天,他发现小五郎的屋子里多了一个小型加湿器,柯南蹲在加湿器的前面久久不动,直到兰和小五郎偷偷摸摸说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真是的,有必要感动成这样吗,我以前是有虐待过这小子吗?”

“讨厌啦爸爸~柯南只是单纯的高兴而已。不过你下次可不要随便把人家扔来扔去了!”

 

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从心口喉间涌上来的酸。

 

 

高二的课程结束最后一门考试的那天,柯南提前离开了学校,来到帝丹高中的门口等着。

冬天的天空时处阴霾,枯瘦的木枝上停留着黑漆漆的乌鸦,它们振翅飞下来的时候,连行人也要退避三分。女孩子们围巾绒帽的色彩被这灰调的世界所侵蚀,许是他单薄的身子孤零零立在诺大的校门口旁加剧了这种悲凉的效果,他真正的同龄人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对他投以或惊奇或漠然的一瞥。

“还没有出来吗……兰那家伙……”

嘟嘟囔囔的时候,有同班见过柯南的女生路过,率先向他打起了招呼:“咦,你不是兰家里的那个小弟弟吗?过来等姐姐放学吗?”

 

三两个女生围了上来,不顾他“纤细”的少男心被那句“小弟弟”刺激得咯吱作响,你一句我一句咋呼了起来:“什么什么——?兰同学还有弟弟吗?哇!好可爱的小孩子哦——!”

——好聒噪的女人们哦…

他软软的脸蛋被女生白净的手指贴了上来,揉来揉去。蹲在他面前的同班同学一定不会想到自己是在蹂躏工藤新一的脸蛋。柯南忿忿地想着,却只能挥起短短的胳膊:“好痛啊!大姐姐快放开我啦!”

 

江户川柯南的话语权也许会被警察们尊重,却绝对不会被高中生们认可。他的抗议消失在了她们的嬉闹中,像是没入大海的小丑鱼吐出了几个微不可见的泡泡。

在他沦落为女孩子们的玩物之前,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她了。太阳吝啬于从云层中探出头,却愿意将金色的羽织赐予她身。她出现在他视野可及范围内的那一瞬间,就能够带走他所有的心绪,驱散满目灰白阴郁。

“兰姐姐!”他高高地扬起手,挣脱开禁锢蹬蹬蹬冲她跑了过去,小身子像个皮球一样滚进了她的怀里。兰微微睁大眼睛,惊喜地抱住他:“柯南?你是来接我的吗?”

“对啊。”他抬起头冲她乖巧地笑。

“切,什么‘来接我’啊,我看八成就是新一君又派这小鬼头来监视兰有没有变心了!”迟了几步走来的园子毫不留情地吐槽,被兰笑着反驳回去:“怎么可能啦,新一忙得连考试都没法参加,哪儿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啊。”

她偏过头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颚与细白的脖颈,柯南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笑脸无法动弹。女生们跟在他后面走了过来,兰把目光投过去,没再分给他只言半语。

 

“兰,你都没告诉我们你还有个弟弟!”

“你弟弟好可爱哦——”

“我们刚才揉他的脸蛋,他好害羞呢!”

 

他抓紧兰的外套,贪恋着汲取她的体温,然后把眼睛眯了起来。笨蛋,没有眼力劲的家伙们,他怎么可能是兰的弟弟呢。

毛利兰无奈地笑起来:“他不是我亲弟弟啦,是新一远房亲戚家的孩子,现在寄住在我家。话说,你们可以不要过分欺负这孩子哦!”

 

“啊,原来是老公的亲戚啊!”

“哈哈哈心疼了心疼了!”

“工藤夫人好称职!”

“你们都胡说些什么啦!”兰红着脸站了起来,顺便放开了他。

将近8岁的孩子相较于好几个月前还是有所成长的,她很少再长时间抱着他走路。她站起的时候仿佛一同带走了什么,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兰姐姐……”柯南向她伸出手,声音再次淹没在女生们的欢笑声中,于是又讪讪地收回了手。可女孩儿善解人意得吓人,她折回来主动牵起他的手,一边应付着同学的打笑,一边递给他一个微笑。

他看懂了,她说:“回家吧,柯南。”

 

 

03

女子高中生的闲聊能有什么呢,明星,杂志,八卦。不过有园子在的情况下会极度偏向于八卦,还是兰限定的。

“我说啊,兰,新一君又没音信了吗?他上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啊?”园子脸臭到仿佛下一秒见到他就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人一样。

“唔……大概,两三周以前了吧。”他的女孩儿耸耸肩,说出来的数字让他轻微晃神。

“诶?工藤同学那么忙的吗?我本来以为绝对会天天和兰同学泡电话粥呢!”

“对吧!我本来也以为那个男人绝对会是那样的!”

 

喂喂,在她们心目中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柯南用围巾蒙住半张脸,掩住自己的表情。他无意识地收紧拉住女孩儿的那只手,似乎是让兰误以为他想给予无声的安慰,于是她同样收紧手心,捏了两下后再次有力地握住,仿佛在说:柯南,不用担心哦。

……这傻瓜。

 

他盯着自己比兰要快上些许摆动的脚,踏出快两步了才是她的一步。她的声音自他的右上方传来,他不抬起头便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她的话语偶尔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在他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她就先反过来体贴他了。

快一年了,太久了……

 

他活在一个不同时间维度的空间之内,不被允许停留,也找不到离开的大门。

 

回家的路从中途开始分开,女生们一个一个告别,等到这条路上终于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兰低下头向他搭话:“柯南,今天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吧,谢谢你。”

他终于抬起头,妄图直视她微弯的眼眸,她瞳眸中的紫色是灰调的冬天里唯一的温度。可是他又立刻移开目光,佯装是因为害羞:“没,没什么啦……”

“啊啊,真的是,也不知道新一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女孩儿抬眸看向远方,刻意用着夸张的语气叹着气,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冲柯南坏笑道:“我突然想到,以后新一回来,就能听他叫我学姐了呢!”

“学姐……”他呆呆地重复,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一幕。

兰撩开自己的长发,让一头青丝尽数甩在身后:“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他,谁让这个推理大笨蛋连考试都会错过。”

“是啊……”大概是反应了过来,柯南也笑了:“我想,新一哥哥一定会特别不乐意吧,大概会……红着脸用警视厅找他作为借口趁机逃出去。”

“没错没错,哈哈哈哈。”女孩子闻言差点呛到,她把扬起的唇角藏在手心里,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不过呢,”她清了清嗓子:“如果是新一的话,就肯定没问题的。他一定会在我们毕业前跳级上来,他才不会甘愿一直做我的学弟呢。”

 

女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因为大笑或是什么原因产生的泪水在眼角停留。她的脸蛋也是红彤彤的,于是他冬天的色彩又添加了一抹红。她依然对“新一”充满了信心,他是如此地热爱着她的一切,如一腔滚烫的熔岩沸腾,可他的手心却迅速冷了下去。

 

 

晚餐是在外面的餐厅解决的。

兰磨着小五郎说要庆祝即将到来的高三生活,小五郎一边嚷嚷着“这有什么好庆祝的”一边听话地换上了新的领带,在吃饭的时候还佯装若无其事地掏出了一个礼物盒,名曰“走在路上偶尔看到的。”

那是一只新的钢笔,很有名的高端牌子,还是加入了樱花元素的期间限定外壳。它被深蓝色的丝绸缎带固定在黑色盒子里,让柯南想起了夜空中的灿樱。

兰与他对视,然后两人一起偷笑着挤眼睛。

柯南也准备了礼物,是以姬金鱼草为原型的胸针,四片朴实的花瓣,中间镶着一枚红色的水晶。如果是以工藤新一的经济实力,恐怕会挑选真正镶着钻的胸针吧,但他不能,于是他乖乖地在女孩子们都很喜欢的装饰品店里找到了这枚胸针。

“哇,好可爱!谢谢你柯南。”她从来不会不满他送的礼物:“我可以现在就别上吗?”

可以,当然可以。他点头,看着她开心地将那枚花朵置于自己的胸口。

“柯南,这是什么花啊?”

虽然早就料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他还是一愣,然后看起来十分羞涩地低下脑袋:“我…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花,只是感觉兰姐姐会喜欢就选了这个……抱歉,如果兰姐姐在意的话我明天去问问店员好了!”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的兰便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花的品种上:“诶,不用啦!再跑一趟多麻烦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比起这个,柯南你真的很了解我呢。”

她巧笑嫣然,于是自负与痛苦同时占据了他的心灵。

 

晚饭过后,柯南没有跟着一起回家。他扔下了一个要去问作业的借口跑向了博士家。

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灰原哀面对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怎么,翘课早退也要迎接公主回家的人,今天竟然有时间跑过来吗。”

他早已习惯了她的语中带刺,却没有力气哈哈笑过了。从2月起开始变得严峻的与组织的对峙让他们所有人都有些神经兮兮的,他在绷紧自己的同时察觉到人是能变得不可理喻的。他又想起了兰的笑脸,想起她口中的“新一”,这让他心底冒出一种奇妙的焦虑,他想听她唤自己,却又无法忍受她唤自己。

“别开玩笑了灰原,今天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他们依然没有放弃监听所有与工藤新一有关之人的通讯网算进展吗?”她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一下,捏紧拳的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烦躁:“名侦探,这是这周你问的第三次了。”

他自知理亏,却不想道歉,沉默了一会儿,他咬牙再问:“那我们这边呢,就没有办法主动出击吗?”

“……你在开玩笑吗工藤君?”现在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大概是不想把已经重复过很多次的僵持现状再阐述一遍。其实也不需要她的解释,他怎么会不明白目前的束手无策。处于被动的是红方,而不是他们的敌人。

沉默像是降临于黑夜的噬人怪兽,鲸吞蚕食他所有的理智。他想说点什么,必须要说点什么。去迎接兰回家并没有带给他安逸,反而成为了倒计时的炸弹,滴答滴答催化着他的情绪。有什么即将在胸腔里爆发,他不知道秒针何时会走向零。

“我知道现在无法使用工藤新一的短信和邮件,那么信件呢?如果我伪造来自国外的信,至少能通知他们我的近况。”

“通知他们?是通知你的公主,还是通知组织的人?”面对这个问题她总是会被轻易地触怒。灰原哀突兀地推开转椅,转过身来看着他,她的脸色晦暗不明:“工藤君,这是你身为侦探说出来的话吗?你应该记得在我们察觉到组织监视时达成的共识吧?断绝来自工藤新一的所有联系是你能留在她身边的唯一条件,你的一丁点任性都是在把所有人推往毁灭!”

 

力量抽离了他的双腿,原本站在电脑边的男孩儿后退两步,瘫坐在了地上。柯南把双手搭在弯起的膝盖上,他的头低到只能看见额前的碎发,只来自于电脑屏幕的光源让他几乎要隐于黑暗当中。

他安静了很久,久到灰原哀的心底竟然冒出了一丝不忍。

“……我本以为,去接兰回家,去陪伴她度过高二的最后一天,是我不希望她寂寞,不愿她因为缺席的工藤新一露出难过的神情……我想安慰她,我想给她希望。可是,我错了。”

突兀、却又没有太过意外,他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间里机器运转的声音之间。如果机械声只能用来形容机器,那么从他喉咙里冒出的又是什么呢?干涩,喑哑,比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还要令人想要捂住耳朵。

“是我,是我太过弱小了。我想和她一起回家,想和她一起走过最后一次高二放学的路,我想听她谈论起我,仿佛这么做,我便没有离开过,我踏着的,依然是和她相同的时间线。”

“工藤君,你……”冲动之余,她开口唤他,却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柯南笑了:“抱歉,灰原。你说得对,是我任性了。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

 

自那以后,工藤新一再无音讯。

 

 

04

人类要靠什么,来记住一个人?

 

“……柯南……柯南……口味的?”

 

柯南猛地抬起头,突然的晕眩袭击了他,让他脚步虚晃了几步。下一秒,他被一双熟悉的手扶住,馨香的气味安抚了他的感官。待视线内的黑暗褪去,毛利兰担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柯南?你怎么样?我喊了几次你都没有回应,对不起,应该更早一点发现你不舒服的……”

他愣了一下,赶忙跳出她的怀抱,用力挥起手:“我没事!没事的啦兰姐姐,如果我中暑了我自己会知道的,大概是因为出了一身汗又突然吹冷气,有点不适应吧。”

结果这让她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都怪我,突然拉你来这里……”

“我真的没事的!”他急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套太极证明自己的活蹦乱跳:“吃了冰沙肯定就没问题了,兰姐姐,我想要柠檬味的!”

 

他真的太了解她了,所以现在他捧着一碗大份冰沙,回家以后还有好几个蛋卷冰淇淋供他随时享用。如果不是他坚持,他的书包现在恐怕也在她身上了。

浅黄色的果酱汁浇在绵软的冰沙上,倒是像极了煎得不那么成功的鸡蛋,蛋液不规则地溢出,实在没有什么美感。他一定是热昏头了,才会对蛋液产生厌恶。

兰还在担心他,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仿佛在等待他支撑不住以便第一时间扶住他。他应该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但是,抬起头太累了。

“柯南,你真的还好吗?要不然我先把你送回家再出来买菜吧。”

“不用不用!”他连连摇头,并不想错过与她一起的时间。

现在她无奈地笑了,用捧着冰沙而变得冰凉的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为他带来了瞬间的刺激与舒爽:“好吧,那你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哦……哎,如果新一也在的话,就能替我送你回家了……”

 

毫无美感的煎蛋溅出了油,刚好炸在了他的心头上。冰沙的凉爽抵不过头顶的太阳,倒像是囚禁了双手的冰牢,他的手冰到快没了知觉,一点也不绅士的燥热依然在殴打他的全身。马路中央有呼啸而过的汽车,玻璃反射的光芒铲起了热浪化为一把利剑刺向他的双眼。

 

“说起来,新一那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啊……这么久了只有阿笠博士给我们传消息,他也没有联系柯南你吗?”

夜晚的童谣突然掺进了孤狼的嚎叫。又来了,违和刺耳的不舒服感再次击中了他,而炎热加重了这种痛苦。柯南定了定神,才斟酌着开口:“……没有啊……估计是新一哥哥的推理能力下降了,才会拖这么久。”

“哈哈怎么会!”女孩儿轻易地被他逗乐:“按我的猜测啊,新一可能是卷进什么又难缠又复杂的连环大案了,也许之前能联系我能赶回来的日子都是在为现在做铺垫……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人帮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工藤新一失联的第三周,兰终于按耐不住冲到了博士家。她的担忧几乎冲垮了她,如果不是博士的保证与阻拦,她可能在下一时间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柯南就跟在她身后见证了全程。他仿佛分成了两个自我,一个被她突然的情绪爆发打到措手不及——毕竟她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太会掩盖自己的情绪。工藤新一断联的前两周,她都表现得坦然镇定,甚至到高二结束的那一天她依然对他充满了信心。可是没过两天,只是因为一个很小很小的契机,她切菜的时候割到了手,然后随着血珠子一同冒出的泪水震撼了他。

而另一个自我,则是如同上帝般冷眼旁观。他冷静估算出一切的可能性,以对她的了解来倒数她也许支撑不住的时间点,然后提前找到博士重新对口供,保证这一切不会露馅。

偶尔,也可能要更频繁一点,他会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

 

他的女孩儿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眼泪在来的途中被风干在脸颊上,只是在见到博士以后又有窜逃的趋势。那天下着雪,又是一个雪夜,她顶着满身的白绒,克制而难过地问:“博士,您知道新一的消息吗?”

她忘记带他送给她的红色手套了。握在身侧的手在发着抖,柯南试了好几次,想要将那只手置于自己的手心里,可他还是失败了。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的情绪不稳定,也许会拒绝他的触碰,但事实上,可能只是他已经意识到,说谎者是没有资格拥有钻石的。

博士似乎偷偷看了他一眼,但兰不会有精力去注意这样的小动作。白胡子的爷爷摆出最真挚最令人安心的神情告诉她,不要紧的,完全没问题的,新一办的案子进入了关键阶段,突然失联他也不想的,但如今连睡觉时间都很珍贵,他还是找自己查资料时才顺便交代了一下现状。

多么粗劣的借口,但他们都知道,她会信的,她不得不信。

柯南在适当的时刻加入进去:“兰姐姐,不要担心了,还记得新一哥哥说的话吗,他会回来的,无论如何也会回来,因为,你就是他的世界啊。请你……相信他好吗?”

 

她将头缓缓地转过来,蓄着泪水的眼睛找到了他的,她看了多久呢,他不记得了,只是渐渐沉溺于她的眸中忘记了呼吸,直到她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他知道,她再次相信了他。

 

 

柯南还记得心虚的感觉,他盯着手中的冰沙,无意识地搅来搅去。太阳更加嚣张了,它现在想夺走他的呼吸,让那炎热之海侵占他的大脑。

 

“哎……我在说什么呢。新一怎么会没人帮他啦,按照他的性格,估计早就和那边的警察们打成一团了。”女孩儿吃了一口草莓味儿的冰沙,放柔了声音补充道。

 

他的勺子戳得太过用力,不小心溅出了几滴黏糊糊的液体。

不对。

 

“不过我估计,他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新一以前看推理小说都能忘记睡觉忘记吃饭,办起案子来更是不管不顾了…”她叹了口气,又显得忧心忡忡起来。

 

有哪里不对劲。

他想舀起一勺冰放进口中,却被牙齿绊住了前进的方向,黄色的糖汁倾斜倒出顺着下唇流了下去。他手忙脚乱想要找纸巾,然后她发现了,笑着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将手里的冰沙放在地上,掏出手帕为他把嘴边清理干净。

兰眯起眼睛怀念地笑了:“真是的,有时候柯南新一的吃相还真像,都是那么‘不拘小节’。”

 

他看着她,盯着她美丽的脸庞,他的眼睛被一亿五千多万公里外的太阳刺到睁不开眼,可他依旧固执地,想要看清她的笑容。他的大脑突然“嗡”了一声,像是突然断电的电视机。然后聒噪的蝉鸣被无限放大,轮胎压过沥青马路的粗粝,商店街的行人吵吵嚷嚷,餐厅的自动门打开又合上,他手中的冰沙尽数融化,塑料盒外的液体流过他的手,“滴答”一声撞击地面。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一切又与他毫无关系。

 

柯南突然呢喃着开口:“兰姐姐,你和新一哥哥,早就交往了吧。”

兰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她抿起嘴,看起来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嗯。去年,柯南不就知道了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他吃下的柠檬味糖汁去了甜,提取了酸,在心口寻着每一处流动的血管侵入进去,袭击了他的鼻腔和泪腺。他猛地转开头,率先走了出去:“没什么啦!只是突然想起来……啊啊热死了,兰姐姐,我们快点回家吧!”

 

 

去年枫叶染红天空的时候,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在清水寺正式交往。那一天的幸福成了深入骨髓的记忆,至今会在他梦里重逢。

梦里他成功亲吻到了她的唇,也许还会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而这举动在梦醒之后带给他的失落与遗憾,也被电话里她唤他的声音所弥补。

她唤他,新一,新一~新一!

气他一天到晚忙着查案,她的“新一”带上了担忧,有着隐忍的无奈与妥协。被他用玩笑转移注意力以后,她哭笑不得,却又给了他纵容。

察觉到他声音里的焦躁,她的“新一”柔到极致,舌尖向前抵的发音接近气音,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又化作羽毛轻抚他心间。

提议着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未来时,她的“新一”带着希冀,抱着雀跃,每一个音节都是跳舞的精灵,编织他同样渴望的幻境。

遇到了困扰的事情想咨询他的意见时,她的“新一”伴着叹息,却透露着依赖。他只恨手捧的是电话听筒,无法直接挡在她身前解决一切。

她是他的女朋友,她叫他的时候,那便是全心全意,满心满怀。不论是什么样的情绪,她对着工藤新一喊他的时候,永远藏着羞涩与爱恋。这情绪藏得太好,在听出与否的那条线上浮浮沉沉。他作为电话里的工藤新一时太过理所当然,对她的呼唤全盘接受,等他无法再作为工藤新一听她的呼唤时,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她对着柯南提到“新一”的时候,依然会带着担忧或信赖,可那埋入血脉、与细胞融合的爱恋与羞涩,却是不属于除了“工藤新一”以外的任何人的。

 

自寒冬二月之后,他再也没有听过本该属于自己的她的呼唤。他渐渐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就像是夜晚的童谣加入了孤狼的嚎叫与魔鬼的低语,可他不懂为什么,不懂他该怎么做。这不对劲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无法忍耐,终于在这盛夏最炎热的一天被催化,被那“新一”与“柯南”放在一起却没有变化的现实所击败。

童谣戛然而止,不和谐的感觉准确无误地摧毁了他所有坚持。

 

他被他的世界抛弃了。

 

 

05

“不过,要不是柯南你提起来啊,我真的快要忘记了,哪有人刚交往不久就断了联系啊!我想知道他的消息还要靠阿笠博士,真不知道谁才是新一的女朋友。”女孩儿大概是害羞了,所以加重了语气想欲盖弥彰。

 

“一天到晚就知道办案办案,三年级的上半学期可是快要过去了哦……柯南你知道吗,我们已经开始进路调查了,老师今天还在问我新一能不能回来呢。”说到现实问题,她的话语也不禁多了一抹沉重。

 

“新一肯定是要继续上大学的,他要是不缺课啊,明年就确定是东都大学的新生了。但现在……就算他明天回来也不一定赶得上进度吧……”女孩儿叹息了一声,正好路过一家便利店,她将吃干净的冰沙盒与勺子扔进门口的垃圾箱,然后转过头来看他。

 

“咦?柯南,你的冰沙都已经化成水了哦……”

 

柯南低下头,他额头上顺势流下来的汗与手中捧着的一碗水连了起来,为他的眼睑和睫毛铺上了一层水幕。汗水流进眼睛里,他被粘稠的液体蛰到不得不停下脚步。这份刺痛点燃了导火线,太阳的温度为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血管与神经燃起了大火。他闭上眼睛,黑色的视野被飞舞着的红色占据,他垂下头颅,头顶至脊背被滚烫的炎海焚烧。

兰再次蹲了下来,这次她拿出了纸巾,取下他的眼镜,为他小心翼翼地擦去了眼睛与周边的汗水。

 

“兰姐姐,已经……够了吧。”

“诶?”她想为他擦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是说……新一哥哥,肯定没事的……兰姐姐你……不用这么担心也可以啊……”

他尝试摆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但似乎不太成功。他不敢看她,却敏锐地感觉到他与她之间被按了暂停键。疼痛一波一波地翻滚,他咬住牙,没能阻止接下来的话从喉咙里冒出:

“而且……我们再怎么关心他……他也听不到啊……”

 

所以,别再“新一”、“新一”的叫了吧。

别再,对着不是“新一”的他喊这个名字了。

别再提醒本该拥有她的爱恋、她的依赖、她的羞涩的他,如今失去这一切的事实了吧。

 

别再告诉他,他一无所有了。

 

令人煎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觉得他一呼一吸之间皆是熊熊火焰的时候,率先行动的依然是兰。

她继续了刚才停止的动作,拿纸巾为他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然后温柔地问道:“柯南,这碗水你还喝吗?不喝的话咱们回去吃冰淇淋吧。”

他木讷地点头,看着她接过自己手中的碗,装进随身携带的塑料袋里封好,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她走回来,牵起他的手。

 

“抱歉。”她说:“你说得对,新一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她回过头给了他一个像是要哭出来的微笑:“我也该,收收心思,专注于自己的生活了。可不能被他……抛下了啊……”

 

不是的!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她看向了前方迈出了步伐,没再给予他开口的机会。他跟上她的脚步,胸口充斥着可耻而虚微的轻松感,膨生而起的愧疚与心疼,与不知名的悔恨。

他本能地意识到他将要失去什么,可撕扯般的疼痛让他无法安心思考。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抓着她的手像是溺水之人的浮木。

 

 

06

三年后,平成的福尔摩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死于一场爆炸。

 

07

毛利侦探事务所说变也变了很多。成为了大学生的兰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公寓,只有周末的时候会回家帮忙做饭做家务,毕竟她的大忙人妈妈和大懒虫爸爸即使重新住在一起,也依旧不知道妥协为何物。不过现在的兰已经知道,这就是夫妻俩独特的相处之道了。

柯南自她搬离事务所以后也搬去了博士家住,但平时依然会时不时跑到她的小公寓蹭吃蹭住,倒是愈发像起了亲姐弟。

 

电视里插播这条新闻的时候正巧是暑假,她住回事务所,在厨房收拾午饭后的碗筷。英理不满小五郎整天就知道看赛马,两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她刚把洗净的盘子擦干净放在一边,就听到了电视的声音突然一变,而她因为宁静生活露出的微笑还未来得及收回。

 

“……插播一条新闻,东京都世贸大厦今晨发生了一起特大爆炸事件……公安厅迅速前往爆炸现场……清点遗体时,发现了与销声匿迹四年已久的少年侦探工藤新一相似面孔的人……具体身份,还需进一步确认……”

 

她没有矫情到身前就是水池还能摔碎盘子,但双手却开始不听使唤地剧烈颤动起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仿佛刚打完一场比赛,而她是一败涂地的那一方。她蹒跚着走回客厅,迎来了父母笨拙的安抚与欲言又止。

英理想要安慰她:“……兰,你别急,还没确定这就是新……”

她的话被同时响起的电话与手机铃声打断。三个人望着发声源,没有一个人敢接起电话。

下一秒,事务所的门被仆仆赶来的柯南推开了。他的刘海与衬衫被汗液浸湿,眼镜歪到一边,剧烈的喘息没能阻止他的双眼捕捉到她。他开口:“兰……”

 

 

葬礼在两周后于工藤宅举行。通夜和告别式兰和柯南都出席了,有希子没有劝阻,全程将兰的手捏得死紧,倒不知道谁才是她的孩子。

来为工藤新一上香的亲朋好友太多,柯南退下来后,服部平次在众多悲痛的面孔中悄悄地同他耳语:“喂,这样真的好吗?”

柯南盯着被有希子拉在身边的兰,没有回过头看他:“这是让组织打消疑虑的唯一办法了吧。”

 

同组织的对抗越来越激烈,工藤新一没有死的真相也越来越清晰,为了不让他们落实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关系,他与日本公安和FBI商量后的结论是,让工藤新一真正“死亡”一次。他依然无法把这一切告诉兰,因为他的战役还未结束,组织没有毁灭,对抗还将持续下去。

两周前的爆炸几乎可以算是正面冲突了,他用工藤新一的身体隐于爆炸的冲击波内,在千钧一发之际由FBI用冒充的尸体替换下来。然后药效结束,他只来得及换身干净衣服,就赶往了毛利侦探事务所。

他伤到她了,他知道,他一直在伤害她。

她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两周,柯南也搬回了事务所,每天窝在二楼的沙发上睡觉,只为分担一点她的痛苦。可他仿佛是第一次知道,人的悲欢不可能完全相通。她惨白的脸色与红肿的双眼并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好转,她显而易见的沉默与憔悴也无法被强撑起来的笑容所掩盖。

他们每天都照常生活,可被压抑在枕头之间的呜咽却像针尖一样穿透死寂的夜晚扎在了他心间。

 

工藤新一仿佛真的死了,连他也不禁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服部,你……从来了以后,有听到兰提起‘新一’这两个字吗?”

“什么?”服部因他突然的提问怔愣了一刹,但触及他藏在黑暗里面无表情的侧脸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略带困惑地回答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有诶,我从昨天就来了,但没听到那姑娘提起你名字一次。”

柯南低声嗤笑了起来,干哑的嗓子随即开始咳嗽,他掩住自己的嘴,想把声音杀死在口中。“服部……我听不见声音了。”

 

“我……听不见声音了啊。”

 

他永远记得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他被自己的世界抛弃了,所以他愚蠢而偏执地拒绝了她的呼唤。他把自己的无能迁怒于她,妄想用这种办法逃避残酷而令人恐惧的现实。

他的女孩儿太过善良了。她一定在第一时间就理解了他的不耐与焦虑,哪怕他只是一个不足她腰部高的小孩儿,她却给予他最大的尊重。他不愿意听,她就克制自己不在他面前提起。自那之后,哪怕是园子在和她聊天,但只要他在场,她就会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尔后,时间也彻底抛弃了他。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工藤新一这四个字融化于泥土消解于天空,再也没有“东之XX,西之服部”的说法,上一版提到“工藤新一”的新闻大概要去国立图书馆查询。

博士的谎言不再有新意,她淡笑着倾听他每一句自以为是的安抚,将等待深藏于心。

 

当某一日他由噩梦中惊醒,发觉自己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声音谈及“新一”时,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从来没有被他的世界所抛弃,是他,是他自己,主动瓦解了他的宇宙。

 

上香的人渐渐变少了,柯南寻了个时机来到兰身边。黑色的西装衬着她脸色愈发苍白,她看到了他,于是弯下腰问道:“怎么了?柯南。”

他看着她扑了粉却盖不住的黑眼圈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拼命地压制想要告诉她一切的冲动。他的手与腿都在颤抖,他命令自己停下来,于是这颤抖顺着四肢冲击了他的心脏,像撞钟一样。

铛。

铛。

铛。

 

他并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可话语自然而然就冒了出来。他问:“兰姐姐,你还……喜欢着,这个人吗?”

 

——来吧,叫我的名字吧,兰。

 

他说“这个人”,想诱导她说出他想听的那两个字。

她的眼眶中再次冒出了泪水,哪怕这使她的脸更加惨不忍睹。她努力冲着他微笑:“嗯。我依然喜欢,这个人。”

 

他睁大了双眼,用颤抖的手触碰耳朵。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万籁俱寂。

构建他视觉里的一切开始崩塌消亡,以某种扭曲而壮烈的姿态。他是爆炸在太空的不知名的行星,是地壳运动的过程中消亡的山川,是挣扎到最后凋零枯萎的植物,是晨诞夜逝就此过完一生的蜉蝣。世界如此喧嚣,可他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不是的,兰,不是这样的。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想活着,至少活在你的世界里。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我想听你对我喊“新一”。

 

哪怕不是对着我,哪怕是对着这样的我。

 

叫我的名字吧……

 

叫我的名字吧……!

 

求你,

 

オレの名前を呼んで,

 

オレの名前を,呼んで——

 

END。

咸鱼加盐

[新兰]第七封信

[第七封信]

蘭,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七封信。不知你一切是否还好。

大叔和七年前相比,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英里阿姨搬回了事务所,严格管控了他喝酒抽烟的次数和量。两人虽然吵吵闹闹的但看得出来都很关心彼此,大约是你以前很想看见的画面。

他们还是很想你。

……我也是。

我昨天去看望了他们,大叔还是很讨厌看见我,是英里阿姨将我迎了进去。

我知道他们可能不愿意看见我,但我只是想替你多照顾一下他们。我其实没有经常去到他们面前的,我拜托了目暮警官他们去的时候帮我转交一些东西,顺便让我知道他们如今生活得怎么样。

你不用担心,那些东西我是让目暮警官用了他的名义送过去的。

英里阿姨昨天说她梦见了...



[第七封信]

蘭,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七封信。不知你一切是否还好。

大叔和七年前相比,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英里阿姨搬回了事务所,严格管控了他喝酒抽烟的次数和量。两人虽然吵吵闹闹的但看得出来都很关心彼此,大约是你以前很想看见的画面。

他们还是很想你。

……我也是。

我昨天去看望了他们,大叔还是很讨厌看见我,是英里阿姨将我迎了进去。

我知道他们可能不愿意看见我,但我只是想替你多照顾一下他们。我其实没有经常去到他们面前的,我拜托了目暮警官他们去的时候帮我转交一些东西,顺便让我知道他们如今生活得怎么样。

你不用担心,那些东西我是让目暮警官用了他的名义送过去的。

英里阿姨昨天说她梦见了你,她说你跟她说,你过得很好,让我们都不用太担心,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想我的状态可能很差,才让英里阿姨说了这样的话。毕竟如果你真的提到了我,又为什么不来我的梦里呢。

蘭,也不用很经常,我是说偶尔,偶尔的话,能不能也来我的梦里看看我。你来跟我说好不好,你让我照顾好我自己,我肯定会听的。

我也很想,再看看你。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吧。你去英里阿姨的梦里也可以的,只要让我知道你一切都还好,就好。

最近我应了目暮警官的邀,去了警视厅工作。高木警官和佐藤警官的女儿很可爱,偶尔高木警官会带她来警视厅玩,她留着短发,很乖,已经到了会叫人的年纪了。我在信封里给你夹了一张照片,我想你可能也会喜欢她。

还有服部和和叶,和叶今年怀了小宝宝,大约今年十一月份的时候就会出生了。服部带着和叶去医院检查,听说是个儿子。他还挺失望的,说儿子没有女儿软乎乎的没有女儿好玩。念得久了被和叶打了一顿,现在已经乖巧多了,不会再在和叶面前说那样的话。是不是活像个妻管严?

园子和京极也很好,铃木伯伯看不惯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信,大刀阔斧地帮他们把婚礼宴客之类的事情都操办好了。

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两人已经完婚,现在还在度蜜月。听说是去了京极以前去游学的地方,因为园子说想看看他以前走过的地方,京极向来是不会拒绝她的。嗯……像不像一个妻管严二号?

爸爸和妈妈最近在伦敦,好像是在寻找新的小说灵感。

我最近在追踪一桩案子,已经有些方向了。我一切都很好,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其实写信之前,感觉信的格式之类的好像已经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提笔写下时,却突然忘了去遵照。但我怕再起一张纸,我便忘了想与你讲些什么。唔,明年给你写信的时候,会注意的啦~

       

                                             ——工藤新一

                                                   5月18日



凌晨,服部被手机来电的震动声吵醒,反射性地先拍了拍怀里和叶的背,“没事没事,睡吧。”才去看手机,看到是目暮警官的来电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一天。

“工藤他现在受了枪伤在医院……”

服部没敢吵醒和叶,他亲了亲还在睡的和叶的额头,轻声讲,“我出去一趟。”随意套了件衣服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是警视厅最近在追踪的一桩连环杀人案,警方没有预料到当时的情况下犯人手里会有枪,此时犯人已经被拿下,冲在最前面的工藤却近距离地被打中了一枪。在腹部。

服部靠在医院的墙壁上,手术室红灯亮得刺目,他闭了闭眼,手习惯性地往口袋里摸。接触到粗糙的面料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因为和叶怀孕闻不得烟草味,他已经禁烟有一段时间了。

旁边目暮警官拿着烟的手伸了过来,服部摆了摆手,笑着揶揄,“医院不能抽烟吧。”

目暮警官才恍然地将手收了回去,服部也淡了脸上的表情。

“犯人那种情况下有枪,我们后方的人没预料到。”

目暮警官的声音传来,服部轻微地点了点头,“嗯。案件嘛,总有些意外情况。”

“……我想工藤是有所感觉的。”

“那种情况下往前冲其实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抓住犯人的几率加大,但同时让自己受伤的几率也会变大。”

“也许吧。”服部可有可无地回答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有一个想法意外的清明。

我们都不清楚,他未必不是自己撞上枪口的。

服部和工藤认识满打满算也有很多年了,江户川柯南和后来每一个时期的工藤新一,他都见识过。服部向来承认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太过聪明的人往往太过执念。

服部低了头,兀地苦笑一声。

嘛,也不能这么说,将心比心的情况下,他未必做得比工藤好。

“目暮警官,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怒气十足的吼声伴随着嘈杂的脚步声而来,目暮警官忙向他走去。

“毛利老弟,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想听这些!你们……”

后赶到的妃英里忙拉住他,又对着目暮警官抱歉地一点头,“抱歉目暮警官,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先跟他说几句话。”

“好的……”

服部叹了口气,东京到大阪,做新干线要三个多小时。而离他赶到这也才不过半个小时,就算他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那顶多也才过去了一个小时。而能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的毛利小五郎和妃英里,怕是一早就在这边了。真的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大叔啊。

手术室的门突地被打开,服部眼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医生,怎么样?”

医生摆手让他让开点,拿出了几份文件,“谁是家属,过来签一下字。”

毛利掰开服部,“我,我来签。”

“你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他叔叔。”

“好的,那签字吧。”

入目就是一份病危通知书,毛利手抖了一下,还是签完了字,狗爬一样的字体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丑的几份签名。

“大叔,要先坐下吗?”

“啊?啊,好。”

妃英里去给他接了一杯水,朝服部打了个招呼。大约是想舒缓一下心情,她和服部聊了几句。

“他啊,今天下午在一位警官那里听说了新一在追踪这桩案子,就打包了行李问我要不要来大阪旅行。”

“看起来是真拿我当傻子呢。”

服部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她所说的今天下午应该是昨天下午。此时其实已经约莫是凌晨两点了。

他也只能干巴巴地安慰,“会没事的。”

“嗯,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正中了腹部的枪伤啊,在手术室的红灯亮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服部自己都快失去信心了。

会没事吗?

会没事吧。

死里逃生那么多回的人,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就被死神收了去。

手术室外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凝重,手术室内的众人脸上表情也不遑多让。

主刀医生的手和声音都没有丝毫的颤抖,但连续几个小时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已经让他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

“刀。”

……

“剪子。”

……

“开始进行缝合。”

……

麻醉药不是万能的,工藤新一其实隐隐约约地有所感觉。不是冰冷刀具划开自己身体的诡异感,而是那种有些幸福,有些飘忽的茫然感。

眼前走马观花一般地闪过许多画面,是装在记忆匣子里,最宝贵又最多彩的回忆。

“我才没有哭!”

“新一~跟我们一起去玩捉迷藏吧~”

“新一好厉害!真不愧是福尔摩斯的弟子诶!”

“可恶的推理狂!”

“柯南君,不可以挑食喔。”

“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了吧……?”

工藤新一现在的睡眠质量极差。一开始他不敢睡,他怕一睡着眼前就是铺天盖地的红和奄奄一息的毛利兰;后来他睡不着,整夜整夜地失眠;再后来,靠着药物入睡的梦里,空无一物。七年来,工藤新一都不曾梦见过毛利兰,这是第一次。

少女娇笑的面容和声音层层叠叠,可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想要。工藤新一有些难以抑制地,难以控制地想喊出来。

蘭……

“新一。”

“柯南。”

“我知道哦,我知道的。”

“新一呀,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

要好好活下去。那是毛利兰和工藤新一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呀,那太累了。

太累了啊。

整整七年,他连赎罪的地方都找不到。毛利小五郎不愿见他,妃英里无法再如往前一般亲近他。他知道的,他们都原谅了他,可他无法去原谅自己。

他甚至,连她的尸首都未曾带回。

“病人心跳体征正在快速下降!”

“准备除颤仪!”

……



“新一呀,要好好活下去……”

目暮警官没说错,服部也没想错,工藤新一在那时候对犯人持有枪支这件事已经有所感觉。可是他卑劣地想着,在追查案子的时候如果被犯人开枪打死,那就不是他不想好好活下去了,是意外啊。

可是他又想起毛利夫妇失去蘭之后的状态,想起了博士,想起了很多人。

耳畔回响着那句“好好活下去吧。”,他身子一偏,子弹入肉的感觉很疼,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疼痛扯拉得移位,对身体的掌控力也随着汩汩流出的血液逐渐降低。

被他嘱咐了几句的其他警官们与他离得有一段距离,被眼前一幕惊得差点来不及反应。

犯人的枪里只有四颗子弹,其他三发全部空枪,失去了底牌的他迅速被抓捕。

工藤新一模糊地感觉到有人按住了他的伤口,而后他被迅速地送往医院。

会死吗。逐渐失去意识前,他这样想。

……



工藤新一恢复意识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却是——

第八封信,我该写些什么……

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此时已经从伦敦赶来。有希子看他醒了也没敢碰他,只是忍不住地抹泪。

他回过神笑了笑,“ぉ母さん。”

工藤优作帮有希子擦了擦脸,又对着工藤新一说:“……没事就好。”

“嗯。”

工藤新一环顾了一下病房,才发现来了很多人。

园子和京极站在一块,眼睛红了一圈,京极的手不住地轻拍着她的背,脸上表情十足的心疼,又有些无措。

服部也在,下巴冒出了青色的小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他移过来的视线,服部开口,“工藤你小子可真能睡啊。”一旁的和叶捅了他一肘子,他马上改口,“你等会啊,我刚已经叫医生了。”

“谢谢。”

“别,你道谢起来可太让人牙疼了。”

工藤新一索性笑着不说话。他又看向毛利夫妇,妃英里跟他聊了几句,毛利小五郎则一言不发。园子看起来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只留下一句“算了”。

七年了,算了。

工藤新一接受了一番检查后躺在病床上,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大概是麻药药效还没有过去,这点疼痛在他的忍耐范围之中。

他闭上眼睛,努力想去回想着一个人的模样入睡。

……

脏、黑、小。密不透光的房间里,少女被捆绑在一只钢椅上,衣服所遮盖不到的地方都因为挣扎被磨出了一道道伤痕,身上还有斑驳杂乱的刀伤,鲜血淋漓。她被蒙着眼,眼泪浸润了黑布,痛苦地呢喃着:

“新一……”

工藤新一突地惊醒,他把手按在额头上,忍不住地直喘气。

“蘭……”

眼前又现出了那一幕,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几乎将他压垮。

“噗嗤。我这算什么侦探,我说什么守护她……”

“啪!”

有希子刚送完来看望的人,一走近病房就被里面传来的声响吓得心脏直跳,拉着工藤优作就往里面冲。

“新一!”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是之前桌子上摆着的花瓶和几个杯子。

工藤新一放下手,有些无奈地说:“我想试着够那杯水,没想到……”

有希子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他很坦然地任由打量。有希子信了他,抱怨道:“真是的,新一,你可以等我们回来帮你拿嘛,你现在可是病人,病人就要有点病人的样子啦。”

“是是是,我知道了啦。”

“真是的,我帮你去接水好了。”

有希子拿着另外桌子上一个完好的杯子离开,工藤新一的表情还是那么找不出破绽,但这也许瞒得过有希子,却瞒不过工藤优作。

父子两沉默良久,工藤优作才问他:“要我给你联系一个心理医生吗……”

“嗯?不用,我很好。”

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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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人get到我的一些点ww

生日快乐,兰(๑ゝω╹๑)

(一篇不像生贺的生贺刀子hhh)



阿叮叮
把许教授的部分剧情重温后突然脑...

把许教授的部分剧情重温后突然脑内冒出的漫画画面【画的太潦草了...本来还想补上一句小许墨的问题
【是大人都喜欢说谎,还是只有你这样?】

许墨小时候真好看呜呜呜... 

把许教授的部分剧情重温后突然脑内冒出的漫画画面【画的太潦草了...本来还想补上一句小许墨的问题
【是大人都喜欢说谎,还是只有你这样?】

许墨小时候真好看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