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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神悟树庭,也曾是这般风和...

彼时的神悟树庭,也曾是这般风和日丽


二编:已寄售社团 @星际和平车间 ,cp31准备了一些无料明信片放在【奥赫玛树庭联合培养基地】摊位上,关注作者lof就能领~(还在印不造能不能赶上,赶不上我们就下一届cpgz见)

彼时的神悟树庭,也曾是这般风和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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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yrie
“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


fugacité

【Deria】风花雪月

Let Me Buy You A Moon

  

  风

  柳岷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从村庄后的小山上迎风跑下来。入夏的时候草刚长成,蓬松得像他最爱的面包,他在及踝的草中奔跑的时候,总联想到用手撕开喜欢的软面包的感觉。时间要是再晚一些,那些草就变成金赫奎喜欢的那种硬面包了。柳岷析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爱吃那种会把人牙齿崩掉的褐色大石块,但是金赫奎坚持说那种面包才是最正宗的,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去过外面世界又返回的人带回来的配方。

  去过外面的世界还能回来,这对他们来说和书籍里记载的开天辟地的神话传说没什么不同,正好那些松脆的纸页和硬...

Let Me Buy You A Moon

  

  风

  柳岷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从村庄后的小山上迎风跑下来。入夏的时候草刚长成,蓬松得像他最爱的面包,他在及踝的草中奔跑的时候,总联想到用手撕开喜欢的软面包的感觉。时间要是再晚一些,那些草就变成金赫奎喜欢的那种硬面包了。柳岷析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爱吃那种会把人牙齿崩掉的褐色大石块,但是金赫奎坚持说那种面包才是最正宗的,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去过外面世界又返回的人带回来的配方。

  去过外面的世界还能回来,这对他们来说和书籍里记载的开天辟地的神话传说没什么不同,正好那些松脆的纸页和硬面包的颜色一样,柳岷析权当外面的世界就这样灰暗。偶尔会有外面的消息流进来,但是没人回到村庄,就好像那些话语是被风吹进来的一样。有时候说外面的世界彩虹般绚丽,有时候说和尘土一样灰暗,有时候他们听到外面的人在为很小的事发生很大的争斗,有时候则是人们手拉着手全都相亲相爱。这些话也是互相争斗着被风吹进来,让柳岷析产生无限的遐想,他和金赫奎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事实究竟是前半句话还是后半句?

  坐在草中间吹风的时候,柳岷析尝试侧耳倾听,企图靠自己捕捉到外面传来的只言片语,但他只能听到草秆在风里摇摆的沙沙声,还有金赫奎慢悠悠地从侧面踩过草茎坐到他身旁的声音。柳岷析自言自语,“要是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好了……”他想到每年春天刚来的时候,村子里都有青年选择离开,从柳岷析有记忆以来这么多年里,无一例外没有人回来。他们的亲人并不悲痛,这就像他喜欢软面包而金赫奎喜欢硬面包一样,只是无伤大雅的个人选择罢了。柳岷析有时候会替他们遗憾,亲人就这样离开,和去年村头那个过世的老爷爷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问金赫奎,金赫奎摸着下巴思考了很久,久到柳岷析要盖着草睡着,他才回答:“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地不同吧。外面的世界无论怎样传到我们耳中,到底也不是亲眼所见,离开这里去找寻自己好奇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人生的开始。”

  “那他们为什么再也不回来了呢?是外面的世界真的有彩虹那么好,他们不愿意回来了吗?还是他们一出去就被土埋掉,再也拔不出腿往回走?”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也听不到风里的话啊。”

  柳岷析哼了一声,尽管好奇,他从未打算一到成年就离开这里,他的家人、朋友,还有金赫奎都在这里,有什么必要因为风里几句虚无缥缈的话就义无反顾地离开?

  金赫奎紧贴着他躺下,草如同书中描写的海浪般在他们周围起伏,被风劈开,再涌回。

  在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能看到海呢?柳岷析想到几年前离开的那个姐姐,听说她是因为花了太多时间看村庄图书室里的书,迷上了书中描写的大海,才坚持要离开村庄去寻找大海。金赫奎和他说过,书和硬面包一样古老,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来到村庄的,可能那位热爱褐色石块的人也热爱读书吧。追寻着一个虚无的概念离开这么美好的地方,柳岷析不敢苟同,但金赫奎没有对此说过什么。柳岷析问他想不想看看大海,他含糊其词地说,大概吧。

  风缓了下来,草浪也跟着平静,柳岷析感觉到金赫奎的手躺在他的手旁边,于是动动小指勾住了金赫奎。


  花

  “花店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卖花啊。”

  “但是那里的花不收钱。”

  “因为你最喜欢的草坡下面就是花田。野生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开花店?”

  “因为喜欢花。”

  “送掉了她不就没有花了吗?”

  “因为她喜欢采花。花是在风里长大的,她能听到风里的话。”

  “真的吗?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啊!”

  金赫奎笑了,“你知道又要做什么?”

  “听新闻呗……那她是不是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什么样子?”

  “不如去问问看。”

  说是花店,其实是摆了很多花的饮品店,有时候店长还会把花瓣加进饮品里调味。柳岷析虽然喜欢层叠的花海,对吃花还是持保留态度。采花的姐姐和金赫奎同龄,正把几簇蓝色的花递给一位提着面点篮子的老奶奶,见他们来了,招呼他们来喝店长新研发的雏菊茶。

  “在她走后我开始能听到风里传来的声音,”采花姐姐摩挲着茶杯,她说的是她那离开村庄去寻找大海的朋友,“有点像她的声音,但是听不到完整的句子,也不像在和我说话。每次我走到花田附近的时候听得最清楚,所以习惯了去那边。她以前最喜欢勿忘我了,我就边摘一些边听她的话。我想,是风把她在外面讲的只言片语带回来了吧。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很好,让我有些安慰了。”

  她这天早上摘来的勿忘我还有几簇,在窗台上的窄口花瓶里迎风摇曳,阳光把它们照得湛蓝,像蓝天溶解在小小的花瓣里。很多时候花田里开的勿忘我是紫色的,但柳岷析更喜欢蓝色,他喜欢那种代表晴天的颜色。金赫奎说,不同的花、甚至同一种花的不同颜色都代表不同的含义。那又是谁规定的?总不能还是那位爱面包的老伙计吧。

  “我能带走一束吗?”

  “当然。”

  捧着那一小团蓝色的花离开的时候,柳岷析又想到了花的含义,蓝色的勿忘我代表什么?他问金赫奎。

  金赫奎思索了一下告诉他,是“我对你的爱意永远不变”。

  “蓝色果然是很美好的颜色。”柳岷析喃喃自语,书上说大海也是蓝色的,那么勿忘我的花田是否就是属于这个村庄的大海?见过了勿忘我的海,那些人还心心念念想去见真正的大海吗?

  不过采花姐姐说的话至少意味着,出走的人都还好好地活着,真的和村头的爷爷不一样,这多少让柳岷析放下心。可是破碎花瓣般飘来的话也许同时表明,离开的人已经忘记了村庄里的事情,他们忘记了留下来的爱他们的人,不再和他们说话,不再想念他们,这件事同样甚至更加令人害怕。

  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的花田,今天果然盛放着大片蓝色的勿忘我,金赫奎蹲下摘了一朵,递给柳岷析。

  “哥有点小气啊。”

  “物以稀为贵。”

  柳岷析不情不愿地弯下身,让金赫奎把那朵花插进他的头发,结果被偷袭拉进花丛。柳岷析把手里的那团勿忘我塞进金赫奎的领口,顺势栽在他的肩膀。

  金赫奎看见柳岷析头发里的花顺着刘海滑下来,在蓝色的勿忘我花海里,他轻轻亲了一下柳岷析的额头。


  雪

  “我想出去看看。”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是鹅毛大雪,金赫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面对着面却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话音很清楚,金赫奎难得用能压实雪堆的力气讲话,柳岷析想逃避到寒风里都难。

  “为什么?”他非常无力地问,心里知道已经没有意义了。没人能留得住想出走的人,外面的世界一旦对他们产生吸引力,他们就相当于已经离开。

  “我不知道……可能我真的想出去看看大海。”

  柳岷析颓然后退一步,他们一起坐在勿忘我花田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呼啸的风雪中他连大衣里的仅存的一点温暖都兜不住,冷气直往他领口和心口里钻。金赫奎上前一步给柳岷析立起衣领,他的手冰得和雪一样,他也要和雪一样落下来、飘走了。柳岷析好想哭,但是天实在太冷了,他的泪腺被冻结,掉不出一滴眼泪。

  金赫奎拍掉两个人肩头发顶的雪,但很快又落上新的,他放下手,有点无措地想去抓柳岷析的手,但被躲开,只好口头作出承诺:“我一定会回来见你的。”

  “其他人肯定也这么说过,可是这么多年没人回来。”

  金赫奎不讲话了,但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柳岷析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他该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样,很自然地接受这件事,因为这不过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选择。他可以在几年后也离开这里,或许他们会在外面的世界碰到,尽管几率很小;他也可以永远留在村庄里,听风带回来的金赫奎的话语,每天早上去摘一束勿忘我放在窗台。

  “我不想和赫奎哥分开……”他嗫嚅着,被看出摇摇欲坠,强撑了一会儿终还是任由自己倒入对方张开的怀抱里。这个拥抱一点都不温暖,柳岷析后知后觉该珍惜他们在夏天的拥抱,但是记忆已经悄悄泯没,大雪掩埋了一切在春天夏天盛放的花草。没有勿忘我,他要用雪来捏一束告别的花吗?

  “岷析,不会忘记你的,会再见面的。不要难过,不要难过……”

  在哄小孩子吗?摇篮曲一般的道别辞,这样分开也发生在梦里,醒来就能重逢。于是柳岷析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不知道冬天落过了第几场雪,目之所及已经看不到金赫奎。少有人选择在隆冬时分离开,但金赫奎就是这样与表面不同的固执的人,下定决心的事谁也劝不动他。

  踩过厚厚的积雪爬上半山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柳岷析白天忙得没法过来,但一天总要找时间来碰碰运气,看看他能不能和采花的姐姐一样,捕捉到自己在乎的人的信息。

  他双手合十,闭上眼聆听。风平实地刮过,不算凛冽,但原地站久了寒意还是丝丝入骨。为了不干扰听觉,他不能来回走动,腿渐渐僵了,他想着今天大概也要就这样结束。然而睁开眼的时候,柳岷析听到了微弱而熟悉的声音:

  “岷析啊……”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是很快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消息,于是又哭又笑地回应。金赫奎的声音没什么改变,新雪般绵软的语调一如从前手牵手躺在草地里时。

  他问:“你那边有月亮吗?”

  呼啸的风扬起了山坡上的积雪,柳岷析泪流满面,还是竭力仰着头去看天空。

  “赫奎哥……我这里看不到月亮啊。”

  话语被风吹碎,掉在雪地里不见了。


  月

  去年的柳岷析或许能斩钉截铁地说,他最讨厌的就是硬面包,但现在的他不能了。最近他突发奇想开始吃那种发酸的硬面包,且一发不可收拾,终于理解金赫奎为什么会喜欢。

  他把没看完的小说夹在腋下,捧着卷在布里的半块面包走到最常去的山坡。春天犹犹豫豫终于来到,山坡下的勿忘我已经开了花,不过是柳岷析从没见过的白色的花。金赫奎没告诉过他白色的勿忘我代表什么,说不定他这几天总吃硬面包,是期待着它会像幸运饼干一样掉出一句箴言,还是关于勿忘我花语的箴言。柳岷析被逗乐了,他想象巨大的面包中央躺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用金赫奎的笔迹写着:白色勿忘我的花语是……但是他每次咬下去,除了酵母撑开的空洞,什么都没有,没有哪里藏着金赫奎的信息。

  金赫奎发过誓的,说要回来见他,但是现在一点影子都没。柳岷析知道时间只过去几个月,还在自己心急的范畴,说不准外面的金赫奎还没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大海。可是现在在风里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这样下去柳岷析哪能不去想,金赫奎就要像其他离开的人一样,忘记回来的路,乃至忘记他离开的人了,这样还谈什么再见呢?

  月亮圆圆缺缺,唯独金赫奎问他的那晚没有见到,柳岷析觉得这是一种预兆,劝告他也鼓起勇气去探索外面的世界,也许还能碰到金赫奎。他看向月亮,想着外面的世界也沐浴在同样的月光下,这样即使听不到金赫奎的声音,也好像他们正肩并着肩站在一起。柳岷析伸出手,月光落在他的手中,他牵着月亮一路走出,走向未知的世界。

  来到外界他才知道,自己先前在村庄里听过的传言都不作假,外面的世界既如彩虹般绚丽又如尘土般灰暗,是一个庞大的杂色的地方。曾经泾渭分明的纯粹色彩逐渐从柳岷析身上褪去,他对于村庄的记忆也开始模糊,直到有一天惊觉已经不能清晰地记起回去的路。难道这就是出走的代价,是离开的人无法抗拒的改变吗?连对此的哀伤都不能在心中久留,他忙碌于在外面的世界立足,已经太久没有停下倾听风中的言语、没有去摘下野花,甚至那种不讨人喜欢的硬面包也很久没吃过了。

  直到再次驻足望向月亮,柳岷析才恍然回忆起金赫奎和他的承诺。月亮和大海,他模糊地记起字词。既然金赫奎说过他出走是为了大海,那么在海边是不是就能找到金赫奎了?

  冥冥之中他选择了一个月光正盛的夜晚走向海岸,果真见到了熟悉的背影。金赫奎同他久别重逢也不很惊讶,好像他们上次见面不过是在昨天。和缓的夜潮前,他与柳岷析并肩而立。

  “书上说,潮汐是月亮产生的,是月亮的引力让大海产生了波浪。”

  “是这样啊。赫奎哥,你之前是不是有问过我月亮的事?”

  “嗯。”

  “那哥你有听到我的回答吗?那天没有月亮啊……”柳岷析有点哽咽,他感到分离的年月发酵的委屈像硬面团一样卡在胸口,让心隐隐作痛。

  月光倾泻而下,给沙滩和海水都镶上银白的亮边,金赫奎温柔地帮他擦掉眼泪,“你是不是错过了我的回答呀,我说,那我给你买个月亮吧。”


朝露

当我们谈论爱情(知妙/海维)

*卡维角色故事提及预警,原作设定,很多角色故事的捏造补完。

Summary:十年间无法计数的辩论中,只有四次他们提及爱情。

推荐一首BGM,完美符合我CP,也是这篇的灵感来源:

The Book of Love(真爱之书)


1.

第一次他们谈及爱情时,卡维还差几个月成年,艾尔海森远远追不上他。

插班生入学比普通人晚,欠下的课程要靠恶补,但好在知识本身并不需要。艾尔海森年纪虽小,却远比大多数人清醒,而这种清醒带来的理性,使人们甚至无法用霸凌的形式把他卷进人群之中——

于是他成了“天才”,被关进另一种意义上的牢笼。

而在教令院那个名为“天才”的笼子里,他遇见另一只鸟。


不...

*卡维角色故事提及预警,原作设定,很多角色故事的捏造补完。

Summary:十年间无法计数的辩论中,只有四次他们提及爱情。

推荐一首BGM,完美符合我CP,也是这篇的灵感来源:

The Book of Love(真爱之书)


1.

第一次他们谈及爱情时,卡维还差几个月成年,艾尔海森远远追不上他。

插班生入学比普通人晚,欠下的课程要靠恶补,但好在知识本身并不需要。艾尔海森年纪虽小,却远比大多数人清醒,而这种清醒带来的理性,使人们甚至无法用霸凌的形式把他卷进人群之中——

于是他成了“天才”,被关进另一种意义上的牢笼。

而在教令院那个名为“天才”的笼子里,他遇见另一只鸟。


不普通的事情,往往在最普通的场景下发生。

一个下小雨的晚上,艾尔海森去还书。离开时,他下意识朝熟悉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卡维靠在椅子上——在那个他们最喜欢的,小声辩论也没有人听得见的角落。叫年轻人深感意外的是,妙论派的天才没有在读书,没有在画图,没有在帮其他同学改报告,而是靠在椅背上,端详手里的一枚红宝石吊坠。

那就像他的眼睛一样,艾尔海森想。

而且,还没有他的眼睛好看。

艾尔海森走近他,卡维一动不动,好像出了神。他顺着椅背散下来的金发没有光彩,制服的肩膀上有深色的水渍,像被细雨打湿。

“你在做什么?”

他坐到卡维身边,动作不大,却让学长受了惊。卡维揉揉眼睛,匆忙把吊坠塞回口袋,转过脸朝他微笑,眼睛眯得弯弯的:

“没什么,画图画累了,发会儿呆,”学长拍了拍他的头,力道柔软而温和,“你呢?来还书的?”

艾尔海森没回答。他在想其他的事情。

他就算坐着,也比我高一点。年轻人想。


“你在看吊坠,”最后他还是说了,诚实地打破卡维试图掩饰的一切,“那是什么?”

他的问法太过直接,卡维眼里窘迫一闪而过:

“呃……你看见了?”

艾尔海森摇头:“刚才没什么人,所以应该只有我看见了。”

“哦,那还好……”

他叹着气,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吊坠,放进艾尔海森手心里:

“这个,”他说,“我母亲临走前留给我的。”

学弟眨眨眼。他独来独往惯了,极其不擅长应付这种话题:

“你的母亲……”

卡维一听他语气迟疑,连忙摆手:

“啊!抱歉,别误会,她很好,只是离开须弥,到枫丹工作生活了。她是超级棒的妙论派毕业生……我以后也想和她一样。”


但是你有你自己的风格,你不需要跟任何人一样。

艾尔海森本打算这样回答,却又觉得这或许不是学长现在想听到的话。他跟卡维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不想说出任何可能叫他们的关系走下坡路的话——毕竟那只有他一个人,名为“天才”的笼子里,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这样漂亮的鸟。


好在卡维开始倾诉了,他的这场思考被及时叫停:

“它很好看,是不是?”他垂着头看挂坠,眼睛叫艾尔海森看不清,“其实,这是我父亲做的东西。我父亲是明论派的学者,比任何人都懂群星的预兆。他说,我母亲的眼睛像星星,但很遗憾,宇宙里并不存在红色的星星。既然如此,那他就用宝石做一颗……明明更擅长手工的人,应该是我母亲。以前她常抱怨我父亲手艺不精,做得太丑,但她一直戴着这个,从没拿下来过。”

那是一颗很好看的红宝石。艾尔海森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确实,切割不甚完美,动手的人明显是外行。但它显然被长久贴身戴着,棱角弱了一些,反光也不明显,倒显得温和透亮。

“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卡维继续说,语气低得像自言自语,但艾尔海森在听,“很多东西……他们之间的东西,是我亲手毁掉的,她却把这个交给我……这东西让我喘不过气。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自己如何毁掉了它本该有的样子……我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苛责我——本身这样的念头,就已经是我不该有的,但它却在我脑子里出现了……你明白吗?”

说完,他忽然仰起脸来看艾尔海森,像快溺毙的人对岸上的人伸出手那样。艾尔海森站起来,把挂坠挂回卡维脖子上,又把压在线绳下的金发轻轻拨出来。


……他什么时候才能长高一些呢。

真奇怪,当他在卡维面前的时候,似乎总在烦恼这个问题。


“或许,她作为一个母亲,只是想给你留下些东西而已……至亲之人想表达的感情,大多数时候很纯粹,不需要把它想得太复杂。”

就像他的祖母,曾经给他留下一屋子的书那样。

“至于你所认为的,爱情的见证……我想比起一块红宝石,你才更像那个见证。”


关于爱情的议题,就和很多其他的哲学机关学理论一样,很自然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谈话之中。那时他们谁也不理解爱情的本质,更因为自己过于年幼而羞于讨论——和许多理论知识不同,这是全然基于经验和观察思考,方能有所心得的哲学议题。

“我不理解爱情的本质,恐怕无法安慰到你。但如果你想说什么,我会听着。”

艾尔海森说,看着卡维沮丧的头顶。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能长高点。至少,不要比卡维矮。否则他能做到的只有眼下这些: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看着他难过。


好消息是,卡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又亮亮的了。

“哈哈,你在试图跟我探讨爱情?”他的学长又在跟他笑,伸手揉乱他的头发,“你还太小啦,艾尔海森。况且,爱情在你这个知论派小孩眼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议题——你们会把一切爱与美都变得很无趣,我可不想跟你讨论这个。”

艾尔海森皱眉头:“……但你只大我两岁。”

“大两岁也是前辈!”

卡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这让小小的知论派天才松了一口气。

“……我一定会长得比你高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听错了。”


2.

第二次他们谈及爱情,源于一个糟糕到极点的类比。

当时共同课题进行到后半,除他们两人之外的最后一人也划去了自己的名字。不属于笼中的鸟儿,能跟着他们俩的脚步坚持到这里实属不易。或许才能的上限终究会把一切区分开,但事情偏偏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结束——


在三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另一人被艾尔海森的态度激怒,果断选择退出,并且留下一封长信,堂堂贴在公告板上,以至这件事在教令院里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知识从来不是,也不应当是某些疯子的私人财产。当探索真知成为一种可以垄断的行为,那教令院本身的存在价值也值得怀疑。我自认能力不足,退出《赤王文明古遗迹中的符文古文字与建筑设计方向解读》这一研究课题,人人尽可嘲笑我的无知,正如同我将嘲笑某些人试图将知识变为属于自己和朋友的共同财产那样。”


信写得言辞尖锐,卡维站在公告板底下看,周围的窃窃私语裹着他,却只叫他浑身发冷。

然后他一路奔跑,冲去艾尔海森的宿舍,砰一声推开门,并不意外地看见:艾尔海森仿佛无事发生那般,坐在书桌前看书。


“闹成这样,你高兴了?”卡维大步走过去,夺过他正在看的那本书砸进枕头,换来艾尔海森一个极其不悦的表情:“别跟我说你没看那封信,每个字都在骂你!我说了多少次,哪怕到最后他们跟不上,但大家终究是同窗,至少别让人家厌恨你……”

“怎么收场?”艾尔海森挑眉,坐在原地没动,“当然是你和我继续做下去,这样会快得多,你应该高兴才是。”

“哦,是吗,”卡维气得声音发抖,“我还应该谢谢你?”

“不用再熬夜改其他人的东西,难道不是好事吗?”

“但他在骂你!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对共同作业的态度,让很多人都觉得不舒服……再严重点,你可能会因此受到处分,那样就不是课题的问题了,你的未来呢,怎么办……”

艾尔海森摊手:“信我看了,那纯粹是他一家之言,我想没有哪个学院的贤者会认同那番说辞。需知在学术家庭,夫妻也会共同创作论文,你会认为这样诞生的学术成果是私人财产吗?知识在分享的一瞬间,就已经是可以属于任何人的东西。他无法理解,不代表这不客观……而且,我们甚至不是夫妻。”

他说得很冷静,卡维却被某个字眼戳中了:

“什么学术家庭,我从来不认同那种东西!”学长咬紧牙关,拳头也攥起来,“家庭……家庭本就是建立在爱情和情感需求上的关系纽带,别用学术合伙人这样的概念去玷污爱……”


艾尔海森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他颤抖的肩膀安静下来:

“你自己也说了,是合伙人,你和我也一样。所以,接续我刚才的逻辑——倘若学术家庭的论文都不算私人财产,那凭什么你和我的课题就是你我的私人财产?这显然站不住脚,”他总结道,“你不必这么焦虑。等到我们做完课题,发表论文的时候,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难得你终于可以专注我们的研究了,别总是让杂音影响你。”

“总是,”卡维咬牙切齿,“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是‘总被杂音影响’?那你的杂音又是谁?是我吗?”

“有人告诉过你吗?”艾尔海森站起身。他有些不耐烦地去拿刚才被卡维摔了的书,再三检查它有没有破损,“你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就喜欢咬文嚼字……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

“那有人告诉过你吗?你明明可以成为更友善的人,明明可以让你的学生生活过得更顺利,交一些对你的未来甚至你的人生都有益处的朋友……但你就是不肯,这就是你最大的愚蠢之处。”

艾尔海森闻言,突然停下手上动作:“你不就是吗?”

谈话彻底偏离重点,卡维听得近乎崩溃:

“……你根本不懂我想说什么!”

“你也不懂我想说什么!”

艾尔海森拔高声调,拧起眉头。他大多数时候都很安稳,哪怕心情不好也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卡维更是从没见过他这样跟谁说话。于是妙论派的天才也愣住了,像等待宣判那样,却只听到没有温度的话从艾尔海森口中吐出来:

“你说,你说过无数次,那么我也说过无数次了——你心里清楚得很,人人都和睦相处的学校是不存在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而像你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根本逃不过。如果你所谓的友善是真正的友善,你就会把更多时间花在我身上,而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事实证明,你的友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的,用来逃避现实的借口……你只是需要社交带给你的那点可怜的安全感罢了。因为如果不这样,你自己就会摇摇欲坠。不丢下这些,你早晚会被压垮,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拖累你。”

“……”


卡维愣住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觉得浑身又冷又僵,于是他抬了抬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艾尔海森已经长得跟他一般高,甚至还比他结实一点了。那个会亲手把父亲的遗物挂在他脖子上的学弟……原来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流血吗?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从他的眼睛里,映出了自己最丑陋不堪的样子?


“我……”

他张了张嘴,脱力似地坐在床上。

艾尔海森什么也没说,他用力捏着那本书,手指骨节都泛白。

“你太聪明了,艾尔海森。或许你是对的,我需要从那些让人快乐的社交里获得安全感……因为它至少安全,至少快乐,至少不会像你一样,用智慧来让我痛苦。也许……那时候,我就不应该跟你搭话,认识你是一件让人后悔的事。”


啪。

艾尔海森的书掉在地上。

他弯下腰去捡,甚是心爱地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这样,那不如算了吧,”知论派的小天才轻声说,声音轻得好像他没有在做一个决定,“课题我退出。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继续,不必署我的名字……我去还书了,你自便。”

说完,他带着那本书离开了宿舍,把卡维留在房间。

开门的一瞬间,阳光把卡维熬了一整夜的眼睛刺得很痛。


卡维愣愣地坐在艾尔海森床上,几乎被刚才的争吵掏空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那个关于学术家庭的类比吗?

“学术家庭……”

父亲和母亲从没一起写过论文,没有一起署名过任何东西。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总是很相爱,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争吵。

那能证明,他理解什么是爱吗?

如果他真的理解,他为什么不能用爱去对待他最好的朋友呢?

这一次,自问再也没有答案。


……也不坏,或许这是我应得的。

卡维想着,用手遮住阳光,最后一次离开艾尔海森的宿舍。


3.

第三次他们谈及爱情,卡萨扎莱宫刚刚建成没多久。

兰巴德酒馆二楼焕然一新,那是艾尔海森在偶然来买酒的时候发现的。他很少在酒馆喝酒,一般是买了带走,但那天他不知为何朝楼上扫了一眼,发现酒馆的装潢比之前漂亮得多。

观察会带来意外之喜,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已经是教令院书记官的成功人士提着酒走上二楼,他只是想看看,二楼变成了什么样子——何况那彩窗的风格,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他上了楼,意外又不太意外地看见卡维坐在酒馆一角,面前放着一张空白的草稿纸。他手里的酒杯很有规律地摇晃,却好像没有在思考,仅仅是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他太久没见过卡维了,艾尔海森想。他从没见过卡维这个样子。学生时代,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聪明,这样他才能合群,才能得到他需要的安全——

那现在呢,这算什么?


和当年卡维扬言自己后悔认识他大相径庭的是,艾尔海森并不后悔自己那天走过去给卡维付了酒钱。

他用一杯酒,换出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天才的设计师破产了,倾注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换来一个本不该发生的奇迹,他的孤独,他的负罪感,这一切都没有随着时间而改善半点,反而一切都在冥冥中验证了艾尔海森当年说过的话:不丢下这些,你早晚会被压垮,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拖累你。


“你是对的。”

后来他们离开酒馆,卡维看着一块天空出神了许久,才意识到那其实是他已经转让出去的,曾名为“家”的房产的方向。艾尔海森走在他身边,于是他用手背蹭了蹭脸,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尽管这一切很徒劳。

“你是对的,”设计师又重复了一次,他感到疲惫,再也没有辩驳生活的力气,“我会被压垮……我已经被压垮了。”

月亮盯着他们,而艾尔海森一直盯着卡维的侧脸。书记官一直没有吭声,却在卡维终于泄气似地承认现实时,轻声问了一句:

“那么,你的理想实现得如何?”


这当然不是一句嘲讽,卡维想。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突然像小时候那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朋友尖锐的问题——如果他们还是朋友的话。他突然发现,艾尔海森和他如此不同的地方是,他总能注视着一个方向。

和从前一样,他的注意力总能如此安定,而不受任何外力控制,以至于在卡维几乎陷入生活的泥淖里时,艾尔海森还能告诉他星星的方向——就好像这一瞬间,他在自己的学弟眼里,还能是那个不顾一切的理想主义者。


卡维没有回答,艾尔海森也没有再追问。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在路上走,像学生时代的很多个夜晚一样。卡维不知道艾尔海森会带他去哪里,他发现自己也不那么急着想问。

最后,他们停在一间房子前。


艾尔海森侧过头问他:“你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

卡维张口结舌。

他怎么可能会忘——这可是他当年不要的东西。

“现在,这里是我家了,”艾尔海森说着,掏出钥匙打开门,侧过身让卡维进去,“鉴于它来自我们当年的共同课题,实质上它的价值一半由你提供,所以你……可以住在这里。至少,这总比无止境地亏欠兰巴德老板,并让这种亏欠掏空你的灵感要好得多。”

虽然刺耳,但他说的没错。卡维有些懊悔地想,进屋环视一圈,惊讶地发现,这里和他印象里相比,居然没什么区别——除去多了很多书这一点之外。

“你……在审美上,还是那么没品啊。”

他压低声音倔强地说,换来艾尔海森一声轻笑:

“你讨厌学术家庭,但现在……我们看起来也像个学术家庭了,不是吗?”


那天他们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但卡维毫无困意,只觉得醉酒叫他头晕。他被艾尔海森催着去洗了个澡,把自己从里到外弄得稍微整齐了些确实使人心情愉快,他却还是想去碰桌子上艾尔海森买回来的酒。

很出乎他意料的是,艾尔海森也没有去睡。他走过来坐在卡维对面,给他们俩一人又倒了杯酒。

“今天是特例,”书记官说,“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在太阳升起之前说完它。”

卡维把自己完全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发呆——不能说完全没品,但确实也不好看。只是穿着艾尔海森的睡衣,喝着他买来的酒,呆在他名下的房子里,设计师自认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于是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诚实道,“还不如你先开头。”

“那我不客气了,”艾尔海森喝了一口酒,“很久之前,你说爱情在知论派学者眼里是无趣的议题,我们会把爱和美变得无聊,你还记得吗?”

卡维眯起眼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了。”

书记官半阖着眼睛,他看起来有些困倦,但还是半个字也没提去睡的事。他沉默着喝完一杯酒,继续这个话题: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说了,”他说,“我们用理性解释冲动,用逻辑分析情感。但事实是,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达到某种和谐的统一,就像你赞许的那样。”

“……你喝醉了吗?”

“不,”艾尔海森摇头,“我只是突然一时间没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带你回家。现在我理解了……世界上有你这样坚持善行的人,就应当有给予这部分人善意的人。某种程度上,这是世界维持平衡的方式,而你我也只不过是这种平衡的一环罢了。”

卡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挑挑眉毛继续喝酒:

“你接下来不会要说,‘爱情也一样’了吧?”

“你不介意跟我这个知论派讨论爱情了?”

设计师耸肩:“我现在看起来还能介意什么吗?”

“好吧,那就让我们试图讨论一次爱情,看看会不会吵起来——一个人已经放弃的资产,在法律意义上已经丧失效力;但如果将情感比作资产,那么法律则不能左右它存在与否。所以说……离婚夫妻的房产,应该怎么划定界限?”

“你的假设是错的。情感是唯心的,如何能将它比作资产?至于婚前婚后财产……正常按照法律划界即可,就像学术家庭在组成之前的论文,也不会署两个人的名字一样。”

“哦,你现在又不讨厌学术家庭这个概念了?”

“我只是在打比方!我不喜欢学术家庭的根基和方式,不代表它不是客观存在的……而且确实有其便利性在,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

他似乎在认真思考。

“我想你是对的,”最后他站起来,收走了卡维面前的酒杯,“有些事情……年轻和缺乏经验,可能确实无法理解。”


4.

第四次他们谈及爱情,外头暴雨倾盆。

须弥的雨季湿得厉害,卡维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在家里指导艾尔海森怎样保持书籍干燥,好不使他们在这个季节发霉。

居家时间变多了,囤粮和做饭也变得理所当然。大多数时间他们各有分工,在卡维不来指点的时候,艾尔海森会倾向于弄一点简单能填饱肚子的健康食品来维持身体机能,但事后他会遭到抱怨,所以后来,他尽量把每顿饭都做得像饭一些。

据本人声称,这只是因为雨季戴耳机会把耳朵闷得难受,而如果他不想听卡维的抱怨,就只有照做一条路选。好在小事上书记官也没那么介意,而美食确实也有提振心情的功用。

很久之后,直到卡维不再欠他房租,甚至还有了一笔积蓄的时候,艾尔海森终于在做饭这件事上有了些许心得,证据是对食物相当挑剔的卡维开始不拒绝他递过来的任何食物,除非他心情奇差无比。

而这天,刚好就是他心情奇差无比的一天。


前一天晚上,卡维收到了母亲从枫丹寄来的信。当时卡维立刻打开扫了一眼,艾尔海森从书上抬起眼瞟他,确认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卡维本人也没什么异常之后,他就迅速忘记了这件事。

但第二天清晨,卡维没出来吃早饭。

直到快中午他才走出来,一脸失眠过后的憔悴样子。

艾尔海森递给他一杯咖啡:“说说吧。”

卡维一愣,揉了揉自己蓬松混乱的金发:“说什么?”

“你母亲的信,”艾尔海森好脾气地提醒,“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会把你变成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

书记官会若无其事地这么说,当然是心里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真的有,卡维会在打开信的一瞬间就崩溃,根本等不到今天——所以,根据知论派严谨的逻辑推断,是他把自己给纠结成这样的。

“啊……唉,不好说,”卡维叹着气,样子苦恼极了。他不逞强的时候意外地柔软而可爱,只是大多数人连他在逞强这件事都不知道,“算了,我直接给你看吧……你想笑就笑,我已经无所谓了……”

他彻底泄气地回到房间,拿了信丢到艾尔海森身上,转回身陷在沙发里,一点点舔滚烫的咖啡。

艾尔海森觉得他这样很好笑,于是他很不给面子地先笑出来,才坐下来读那封信:


给我亲爱的孩子,卡维:

希望你一切都好。

很抱歉,这一次的信写得有点晚,但愿没有叫你等太久。目前我正在环游提瓦特,为新的项目寻找灵感,地址一直在变,没法像之前那样规律地给你写信,希望你能原谅。

下个月,我们会去到须弥。我知道你很忙,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分出一点时间,和我们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时间和地点看你的安排就行,上个项目很成功,妈妈可以请你吃最好的。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想问……

好吧,或许这样问,会有一点唐突……

我很好奇,你和你经常在信中提起的那位室友,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看起来总是为他的事情烦恼,但他似乎又关心你胜过他生活中的一切。你很要强,我担心你没有写出自己真实的感受。

别误会妈妈,我只是……过去没能保护你,是我作为母亲的失职。如果你的那个室友给你找麻烦,或者对你纠缠不休,让你困扰,不要怕我担心就有所顾虑,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我现在的丈夫,他很会打架。

但如果……

如果只是你的表述不够清楚,而他确实以一种温暖而健康的方式关心和在乎你,那我同样希望你能从他身上找到幸福的含义。

随信送上一点枫丹特产的糖果,希望你的室友也会喜欢。

请回信给我,无论你需要我的帮助,还是祝福。

很期待见到你。

你的母亲,法拉娜


“……确实很好笑。”

艾尔海森放下信,差点笑出声来。

“唉……”他的反应让卡维彻底沮丧,“这一切只能怪我词不达意……上学的时候,我应该去知论派上几节课的。”

艾尔海森耸肩:“没用的。”

卡维不高兴地挑眼角:“啊?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身为那届知论派第一名的我……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擅长。否则,你也不会把那么多事情都曲解成学术辩论。”

“……哈,你还是拐弯抹角骂我迟钝。”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

一边跟他打嘴架,艾尔海森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他干脆挨着卡维坐下来,距离近得两人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卡维转转眼珠,迟疑地,试探性地看室友的侧脸:

“那……那我怎么回?”

艾尔海森想了想:“就说我接受你继父的挑战好了。”

“……别开玩笑了!”

“嗯,确实是在开玩笑。”

卡维撇嘴:“你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笑。”

空气一瞬间沉默,两人之间居然滋生出一点久违的尴尬。

“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对你有些残忍,”艾尔海森沉下语气,近来少有地显得认真,“但我必须要说,或者说,早就应该说了。”


残忍的话。卡维想,后背不自在地凉了一下。

他想起学生时代的那一次争吵,直到现在他想起艾尔海森的那些话,还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痛。但转念一想,他一定也让艾尔海森伤心得不行,他又觉得事情本身也不是他完全吃亏。

“好吧,你说,我准备好了。”

他们同时放下咖啡杯。

然后艾尔海森开口了:

“你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本就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存在。纯粹的善意也好,安全感也好,无需质疑和报偿的……爱,至少在这道门里,可以是真实存在的。它可以成为你想要的样子,而你不必在这里纠结,它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他说完伸出手臂,给了卡维一个没有任何质疑余地的拥抱。

卡维吸了吸鼻子,几乎被他彻底打败了。

“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了,你也是。”


我能包容你的破碎和纠结,而你愿意学着去相信我。

那讨论爱情本身,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现在是真的长高了。卡维想。

甚至真的比他高了那么一丁点,可以在抱住他的时候那么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地无声证明:我就在这里,我值得被你信任,而你也值得我最宝贵的时间和陪伴。

比起房租和合同——爱情的本质,是另外一种等价交换。

这旷日持久的讨论终于有了答案,卡维松了口气,伸手去摸艾尔海森的头发,感到对方把他抱得更紧。


曾经属于他们的那个,漂亮的,名为“天才”的玻璃笼子已然破碎不堪,但好消息是,他仍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

越过艾尔海森的肩膀,卡维看到自己的房间。

和他刚来的时候不一样,这个家里,如今到处都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痕迹,而那足够形成一种氛围,比他小时候向往过的那种有过之而无不及。

……瞧啊,我有自己的红宝石了,母亲。


“其实在知论派的所有议题里,爱情是我最不感兴趣的。”

艾尔海森坦白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外头的雨也停了。

“不过,那当然也取决于……是什么人和我谈论它。”


END


The book of love is long and boring

爱情这本书,冗长而无趣。

No one can lift the damn thing

没有人能升华这劳什子,

It's full of charts and facts and figures

(书里记载的)满是记录、事迹和人像。

And instructions for dancing

和使人跳舞的指导手册。

But I

但我

I love it when you read to me

我爱它,当你把书念给我听。

And you

而你

You can read me anything

你可以读任何东西给我听

The book of love has music in it

爱情这本书,音乐在其中。

In fact that's where music comes from

事实上这就是音乐产生的地方。

Some of it's just transcendental

其中一些卓越非凡,

Some of it's just really dumb

一些又实在是黯哑无光。

But I

但我

I love it when you sing to me

我还是爱它,当你把它唱给我听。

And you

而你

You can sing me anything

你可以唱任何歌给我听。

The book of love is long and boring

爱情这本书,冗长而无趣。

And written very long ago

并在很久以前就写了下来。

It's full of flowers and heart-shaped boxes

充满了花朵和心形的盒子

And things we're all too young to know

还有一些事,我们太年轻还不能了解。

And I

而我

I love it when you give me things

我爱它,当把这些给我的是你。

And you

而你

You ought to give me wedding rings

你应该给我的是婚戒。

You ought to give me wedding rings

你应该给我的是婚戒。

You ought to give me wedding rings

你应该给我的是婚戒。


(翻译来自网络)


文案里可以解构的地方太多了,感觉还能再写五十万字,这真是我同人女生涯里搞过的最浪漫最完美的CP了,怎么会这样……

好想把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细节,都赋予这样那样不同的意义,就像双面棱镜的边缘,能折射出彩虹的七种颜色一样。

欢迎讨论也欢迎评论(搓手)嗑学人最喜欢看大家聊CP!

呜呜柏

苏!!你带我走吧苏😭


二编:和亲友聊完后加了几张。。。(捂脸)

大家想玩的可以自取:D

苏!!你带我走吧苏😭


二编:和亲友聊完后加了几张。。。(捂脸)

大家想玩的可以自取:D

一八五四号废品处理站

※生日衍生。


忙完看到生日信之后匆匆新画了个意味不明短篇,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突然想到了然后就画出来了也不用深究!

虽然迟了一个多星期还是要说出来:学长生日快乐!!!

过去半年真的很不容易……不多说了,你俩就好好过日子吧要永远幸福啊😭😢🤧


and:哈马维杂货店当然没有咖啡豆卖,没有一位须弥商人在本故事中受到伤害☝🏻️

※生日衍生。


忙完看到生日信之后匆匆新画了个意味不明短篇,总之就是这样那样突然想到了然后就画出来了也不用深究!

虽然迟了一个多星期还是要说出来:学长生日快乐!!!

过去半年真的很不容易……不多说了,你俩就好好过日子吧要永远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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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乐吱
“艾尔海森,天气这么好,一直躺...

“艾尔海森,天气这么好,一直躺着也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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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艾尔海森!


要和卡卡一直甜蜜生活下去吖🥺🤲🏻要幸福!!你们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艾尔海森,天气这么好,一直躺着也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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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跳河图
所以真的会有白厄与黑厄吗

所以真的会有白厄与黑厄吗

所以真的会有白厄与黑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