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翔霖】避嫌过度是会情感障碍的
现背| 1w+ |酸涩口
——他在你后退第一万步的时候失去了爱你的能力。
01.
盘子里的紫甘蓝裹着黏重的沙拉酱,紫色已经有些黯淡氧化,混着薄薄的丝丝缕缕的绿,不甚清爽。
沙拉酱的冰箱味和腻人的甜糜在喉间驱只不去,任凭一整瓶冰凉的百岁山冲进胃囊,严浩翔捏紧了空空的瓶身,发出一阵塑料的折裂。
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并不陌生的眩晕接踵而至。
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从一开始夜里的失眠焦虑,到干脆颓靡不顾,现在竟然开始享受这一鼓一鼓的疼痛带来的近乎病态的美妙。
盘子里被夹了一小块酱褐色的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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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背| 1w+ |酸涩口
——他在你后退第一万步的时候失去了爱你的能力。
01.
盘子里的紫甘蓝裹着黏重的沙拉酱,紫色已经有些黯淡氧化,混着薄薄的丝丝缕缕的绿,不甚清爽。
沙拉酱的冰箱味和腻人的甜糜在喉间驱只不去,任凭一整瓶冰凉的百岁山冲进胃囊,严浩翔捏紧了空空的瓶身,发出一阵塑料的折裂。
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并不陌生的眩晕接踵而至。
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周,从一开始夜里的失眠焦虑,到干脆颓靡不顾,现在竟然开始享受这一鼓一鼓的疼痛带来的近乎病态的美妙。
盘子里被夹了一小块酱褐色的牛排。
——最近别减了。你脸色不好。
贺峻霖拨弄着碗里的饭粒,仍是并未抬头。声音很轻,但也没有刻意放低,好在周遭大家吵吵闹闹谈天说地,也并未显得突兀。
他那块酱褐色的牛排搅进眸底。切面还透着深粉,胡椒黏在泛着油光的酱色上,不知怎么竟想到了密匝匝的黯淡的潮湿苔藓。
心口兀地一紧,他下意识攥紧了筷腿,指节沉闷地一响,一直震到虎口。胸口翻涌起闷闷的恶心,冲击,徘徊,上涌,余光瞥到空荡荡的瓶子,带着令人心下不安的晃荡,不可挽回地摔下桌,发出心慌的空洞的响。
是……
反感吗。
洁癖…?但对他,自己从来没有过洁癖啊。
——怎么了。
一只秀窄修长的手覆上他撑在沙发上的手背,肌肤相贴的瞬间,严浩翔突然有些陌生。
贺峻霖…吗。
胸口急剧起伏了半秒,慌乱地站起身离开。
贺峻霖收回落空的手,他近乎迅速的躲避让他有些滞涩的心慌。
只当是最近两个人状态不对吧。
半个月前,他们吵了一次。没有急遽的分辨和陡高的音量,没有碰撞,甚至好像连像样的摩擦都没有。平平淡淡地,好像在陈述什么客观事实一样。
平静,透支过后的平静。
他好像总有那么一点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强调了无数遍避嫌,严浩翔还是会无时无刻不关注他的动向,有时候再拍摄全程默默关注他一个多小时,只为接一句他没有人get到的冷笑话。
他觉得没必要。
难道“我爱你”要向全世界宣告才算爱吗?
贺峻霖一直一直觉得,双方都要留有一定私人空间,更何况还在避嫌。严浩翔好像一直没注意到避嫌的重要性,在这方面,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莽撞而不顾后果的主动方。
在这方面,严浩翔绝不是理性的。甚至可以说,他感性得过分。他极度需要回应和回馈,如果得不到他会很慌很无措,这种慌乱无措会伴随着时间愈演愈烈。
狮子座就是这样。恋爱的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喜欢上,恋爱脑得不行,不谈恋爱的时候又秒变清醒理性的事业批。
自从避嫌来到白热化阶段,他开始在镜头后面越来越黏贺峻霖。睡觉是要整个搂在怀里的,化妆是要默默盯着看的,能牵手是一定要牵的,还有几乎见面就要索取的埋肩抱。
每次在睡前,黑暗里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亮晶晶地动,他真的会疼地喘不上气。
——能不能别总在镜头面前靠近。
——严浩翔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非要等他们吵得一塌糊涂才满意?
那是一次下了拍摄回家。贺峻霖把外套甩在床上,衣链抽过床褥,发出一声脆响。
他累得精疲力尽,背对着他坐在床边,肩膀小幅度地随着喘息起伏。
冗长的沉默。
——你别生气。
——不会了。
他真的听话了。
那个整天黏黏糊糊不肯松开呲着大牙傻乐的,就算被公司三番五次叫过去谈话也丝毫不收敛的名副其实的傻子,就聪明了这么一回。
其实那一天贺峻霖是后悔的,他拔高音量的下一秒就后悔了。他想放低语气,想好好跟他说话,但是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控制着神经中枢降低音量或是抑制这股冲劲儿了。
他太累了。
他好像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贺峻霖回神,面前水杯里的热水已经凉了。
明明刚刚还滚烫。
02.
严浩翔这周第三次彻夜失眠。
不是不困,一天将近十个小时的练习室磨得他气力耗竭,骨缝里都是疲惫的酸软,但就这么清晰地累着,疲软着,合上眼睛就是接踵而至的眩晕。
他起了两次,每次到卫生间手撑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胃里的翻涌就立刻蔫了下去,晚饭的几口蔬菜沙拉似乎也吐不出什么,就这么清醒地享受疼痛和眩晕混合的美妙,生理盐水从鼻尖滑落水渍莹莹的台面。
直到外面的灯也亮了,和卫生间的炽白透过门缝连成一片。
贺峻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沉默里,温水划过喉管,慢慢地在体内变凉,久久地冰着胃。
“最近到底怎么了?”
严浩翔在心里苦笑。他也不知道。他同样困惑。
至少现在,他不能让贺峻霖知道,他已经淡去了靠近与接触的欲望。肢体,心理,哪怕一点点。
“没事。最近训练太累了吧,你不累吗。”他完美地戴上那副调笑的面具,“去睡吧,还有三个小时可以眯会儿。”
贺峻霖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接过他手中留有余温的空杯子,睫毛垂得淡淡的。
“是,是太累了。”
“是因为训练,还是因为不想谈了。”
他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冲过杯壁,漫覆过手背。他站在灯下冷冷的白里,静静地听着面具的碎裂,混合着水声。
“真当我感觉不出来啊严浩翔。”
“好歹也有八年了,你在想什么,在掩饰什么,想表现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什么,不说九成,起码七成,我感觉得出来。”
“有些东西越掩饰越明显。”
他的头垂下去,凌乱的发尾被凸起的颈骨隔得向两边分开,在光下呈现出淡淡的摩卡棕。整个人暴露在白炽灯里,有种越掩饰越明显的僵硬和冰冷。
“真不想谈了啊。”疑问句,陈述语气。
“为什么。”
许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委屈过甚,尾音已经哑然,风筝线似的轻飘飘一断。但严浩翔听得见。
喉头滞涩,刚刚喝进去的水冷得他喉间硬生生地痛。
“怎么会呢。别瞎想。”
那么孱弱,那么底气不足。
“你也教教我啊严浩翔,怎么轻轻松松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我也不想喜欢你了。”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他背过身,一滴眼泪正好甩落,定格在空中,好像月色凝成了冰。
冷淡的月光稀释着那片冷淡的灯光,冷淡地折在雪白的瓷墙,冷淡地剖开胸腔,倾注进心脏。冷凝之后,撑涨起一块冰硬冷涩的冷淡的白,沉闷地连同心脏,坠下去。
03.
起初贺峻霖只是以为是避嫌的缘故导致的情绪问题,但很快,事情就脱轨了。
二十分钟的饭桌,看着他第三次白着脸一言不发去卫生间。
听着锁门的声音,饭桌上慢慢冷了下来。
张真源推了饭碗跟过去。
“……”
丁程鑫把盘子里的青菜叶捣成一摊细碎的绿,搁下筷子,瞟了贺峻霖一眼,意思是你们又怎么了。
贺峻霖假装没看到。
丁程鑫在桌下捣捣他。
“没啥。不谈了。不想谈了。”
又是云淡风轻地红了眼眶。
“一天天的,别瞎说。”丁程鑫摸到他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之前每次他俩吵架或者冷战丁程鑫就会这样握他一下,每次他都感觉筋疲力竭的感觉淡去一些,好像重新对接的勇气又失而复得。
但这次没有。只有被握紧后的余温和发紧的生疼。
其余几个已经识趣地离了桌,马嘉祺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悄悄打量,末了,和丁程鑫对视一眼。
不对劲。
贺峻霖垂眸敛眉只是扒饭,塞满了连咽都咽不下去,像吃了一嘴的细沙石粒。眼泪明明就在眼眶打转,可好像被什么拽着绷着,痛苦地停留,迟迟落不下。
马嘉祺把干净的没动过的菜都给严浩翔剥了一点留着,其余的叠着盘子端走。
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眼泪随着被揽进怀里的动作掉下来,还有一声浅薄轻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叹息。
咸涩的眼泪流进嘴里,混合着外卖预制米粒的涩口与寡淡,这是他第三次企图下咽。
“哎呦好了好了好了。”丁程鑫拍拍他的背,“怪我,今天选的这家店不行,欸马嘉祺,下次这家避雷一下啊,难吃。”
“好。不过我们上次去店里吃味道还可以?外卖就改预制菜了。”马嘉祺在厨房里应了一声,“丁哥丁哥来帮个忙,挽个袖子,我手脏的。全潮了。”
丁程鑫放下一瓶拧开的矿泉水起身走向厨房。
被水硬生生冲下去的,好像是满嘴的细沙石粒,一直坠到胃里,痛得模糊又清晰,像和他的距离。
“?不是,大哥你这短袖啊还袖口湿……,下次找借口稍微正常一点啊。”
“就说套了护袖嘛。我刚给杨哥他们联系过了,跟公司说了去检查。”
“你陪一下吧,我放心点。”
“遵命。”马嘉祺朝他眨眨眼,许是看丁程鑫太沉闷,所以语气很轻松,“保证完成任务。”
管你风雨欲来,管你大雪青松,管你黑云压城,时代少年团,就算单拎一个出来,有哪个是会被压垮的。
医院里,马嘉祺感觉两个人绕了很多很多路,来到了心理咨询室。
马嘉祺坐在咨询室外的长椅上,周遭很静,这里的墙壁被粉刷成温馨漂亮的淡粉、鹅黄、桵蓝和浅绿,恬淡而宁静。但他完全没有心灵被抚慰的感觉,手臂裸露的皮肤贴着长椅椅背,凉得像是贴在瓷砖上,他索性弯腰撑着膝盖坐,看着额前的碎发将眼前缤纷的世界割裂,晃荡。
相反,他避无可避地不安着。
也许,这是每一个踏足这里的人共同的心理。
“…觉得变了,是吗。”
“嗯。”
“是突然不知道怎么去爱,还是循序渐进地淡掉?”
“突然吧。”
“某个最寻常不过的瞬间,对吗。”
“嗯。”
“那么现在,你是否有想找回爱并去维持的想法?”
“……”
听着里面的声音,马嘉祺又一瞬间的恍惚。
他突然也很陌生严浩翔。
在他印象里,至少在谈恋爱这方面,严浩翔纯一动不动黏着老婆傻乐的大呲花,是被翻了无数个无语的白眼了都要继续贴贴的那种,看到贺峻霖抱富贵喊宝贝儿会皱巴巴,贺峻霖专属的双重奏喇叭,恋爱脑的要了个大命。
他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
马嘉祺把车开得很稳,隔着模糊的一层玻璃色,雨珠流转着街灯的光,像一天的星。一天的星到处跟着他们,在水珠银烂的车窗上,汽车驰过了红灯,绿灯,窗子外营营飞着一窠红的星,又是一窠绿的星。
严浩翔坐在后座,脑袋歪向一边,一点一点地晃。玻璃折过的光影流转在他侧向车窗的一边脸,柔化了他的轮廓和棱角。
到家,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回了房间。贺峻霖在客厅里跟丁程鑫一起扒舞,桌上还有动了一点的生蚝和啤酒。丁程鑫抬头问了一句回来啦,贺峻霖半拱在他怀里头都没抬。
“咋样的啊?”丁程鑫往旁边稍出个空,马嘉祺挂了风衣挪到他旁边,剥了颗橘子,手指破皮的地方被橘子汁激得刺痛,“解铃还须系铃人。”
04.
他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栽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
贺峻霖抬头,阳光不偏不倚地以针状灼刺入瞳孔,将打过蜡的木质地板洗得锃亮,只记得在一片恍惚的白里,看见一件黑色的卫衣折在那里。
然后是手,手腕上的红绳,是脖颈处裸露的覆着光的锃白,漂褪得只剩摩卡棕的很久没打理的发尾, 以及像一帧帧快速播放而捕捉不清的凌乱人影。
然后是杂糅成一张网的声音。铺天盖地,落进他的视野,将他捆了个彻底。
——严浩翔。
他张嘴,眼睛却发不出声。只有无意识颤嗦的眼睫才昭告着这具身体里正卷起一旋飓风。
他不知道那件黑色卫衣怎么就近在咫尺了,他只是突然发现严浩翔和平时睡觉不一样,颤颤巍巍伸手去碰,却怎么也碰不到。
指尖是空的。冷的。
丁程鑫抱住他,圈在怀里低声说些什么,他听不清,也捕捉不到,只记得他温热的呼吸紊乱地烫灼着颈间的皮肤。
——没事的,没事啊,会没事的。
——不怕不怕。
他看见巍哥把他抱起来,走了。
那么高的一个人,竟然也成了薄薄一片。
他的印象里,他的肩还宽阔厚实。
05.
严浩翔是在宿舍醒过来的。
耳边还残留着丁程鑫与工作人员刻意压抑着声音的争执,墙上的走钟声被不断放大,连带着心脏都开始与走针的滴答声共颤。
他听见细小窸窣的衣衫摩擦声,有什么东西啪嗒掉在一片透明的玻璃地。
贺峻霖低头,睫毛颜色很深,像雨后湿软的蒲草,覆在一片柔软的红海滩上,海滩涨了潮,又干涸,一遍一遍。鼻尖垂着半滴什么,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落进那片透明的玻璃地。膝盖上几张满是褶皱的餐巾纸,有些地方漂白色很深,深深浅浅的白在皱痕里漂浮。
心脏好像突然被攥紧,被挤得干瘪。
贺峻霖好像感知到了什么,慌忙抬头,鼻尖的泪滴晃了一下,消失了。
他在发抖。
他张了张嘴,嘴唇沿着皲裂发白的裂痕破出鲜红。
——没事了,啊。
严浩翔开口,喉咙里像落满了灰。
贺峻霖怔着,眼下晕红,眼泪溢着晃,又掉下来了。
——别哭啊,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不就睡了一会扎了两针吗。
——不疼。
——真的不疼了。
贺峻霖没理他,撑扶着床沿站起来,抖着声音地朝门外喊马哥丁哥。
马嘉祺和丁程鑫一前一后推门进来,后面还跟了一个张真源。丁程鑫把贺峻霖带走了。
“你要走吗。”
严浩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着急,半撑起来仍然看不见他,眼前一阵阵还在发黑。
马嘉祺朝他摇摇头,走过去关了门。
“让他歇会儿。”
“我…多久了?”
“一夜半天。”
马嘉祺看上去也是整夜没合眼,有些憔悴,“别担心,大家都在呢。薇姐知道了,暂时没告诉叔叔阿姨。一会儿医生来给你检查,检查完就好了,啊。”
“他没睡啊这么久?” 严浩翔只管咂摸和贺峻霖有关的字句,后知后觉地思绪才拓展到其他方面,“网上呢?”
“…暂时没传出去。”马嘉祺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浆白色的葡萄糖连成细细的线,打着旋落进杯底,“也有些风吹草动的,被压了。”
“…马哥你能不能……”
话说了一半就被马嘉祺打断了,“我跟丁哥实时联系着呢,有什么事通知你。”
“一醒过来就是贺儿贺儿,这种治好了也是盯着人家流口水。”张真源用那种淡淡疯感的眼神瞥他一眼,继续晃手上的杯子,将葡萄糖浆摇匀。
“…ber张真源你能盼我点好的?”
“这还不好?你能把你那满脑壳粉色泡泡治好都是奇迹严浩翔。”很显然,严浩翔惨的程度还没足以让他的竹马对他同情得涕泪交流,也没能挡着张真源继续和他耍嘴皮子。
“我靠张真源,你就这样对一个病号…?”
“行了昂,人医生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儿,谁让你一天天三顿饭跟吃猫食儿一样?活该的吗你不就,别真把自己当什么绝症我们应该围着你嗷嗷哭什么的,还要诉说你平生光荣事迹哄你高兴啊,说啥?嗷,跳舞踩到刘耀文裤子踩撕了,买功能性饮料买成枸杞红枣茶,还是自告奋勇买衣服买了七件M码,还娘的是女款……”张真源把摇匀的葡萄糖浆往他怀里一塞,嘴上依旧没停。
其实这番话虽然毒,但让人听着心安。
“……马哥你看他!”不知道是烧坏了脑子还是什么,严浩翔一下想不出招来,只能巴巴地看着马嘉祺——那个还在偷笑而且一般来说毫无战斗力的人。
真的,韩国训练的时候几个人不怕马嘉祺就怕丁队,丁程鑫出去一天马嘉祺代练习那就不叫练了,跟这个二哥撒个娇什么的他就心软得没边了。平时你想让马嘉祺耍嘴皮子耍赢,那简直是想让严浩翔主动跟贺峻霖分,想让宋亚轩刘耀文吵架隔夜——门都没有。
“哎呦马哥~你~看~他~~~”张真源yue了一声,“都会撒娇了?好恶心啊严浩翔。别看,现在小贺不再没人帮你啊,憋回去嗷。”
氛围这才轻松起来。马嘉祺好不容易被逗笑,锤了张真源一下,“行了行了张哥,一会儿小心他告状。”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严浩翔就肉眼可见地蔫了,鼻尖发酸得跟腌了一坛酸黄瓜似的。
正好这时候公司聘的医生进来了,简单检查了一下,云淡风轻来了句“OK了”,算完。
“啊?”
“啊什么,能有多大事,再说了你这不好好吃饭低血糖的毛病我说了多少遍?有事儿也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是吧。”也算是陪了哥几个好几年的公司聘的医生,说话也不拖泥带水的了,“严浩翔,你心药呢?”
严浩翔的脸肉眼可见凉僵了一个度。
“好了好了哥,哥!”马嘉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你再说两句给人干撅过去了。”
“老顾,你这是医他啊,还是嫌他活得太久啊。”张真源笑。
“嫌他拖拖拉拉,不赶紧把婚礼办了耽误我吃喜酒。”
“哟,那您份子钱准备好了?”
“屁话,这我亲三外甥家表亲侄子,我不给谁给?你们那抠搜破门儿公司给的我可都存着呢啊。”
……
闹了一会儿,哥俩个也都被叫出去开会了。
“对了啊严浩翔,你这是情感性精神障碍,好在不是双向的。一开始是幻觉、妄想,应该是五月份开始的,然后到伴侣情感型依赖性突然陡增,安全感极度缺乏,应该是到六月半,而现在,从极度依赖转为冷淡和毫无感觉,只用了一周不到,对吧。”
“不要逃避,你得先去接受。”
“尽管你可能还在心理上欺骗自己去延续这份爱,但是你的生理反应已经昭示这它的消亡了。”
“或者说,暂时性冷淡。”
天花板是雪白的,灯光也是雪白的,似乎一切一切,都被突如其来的雪覆着了。
他被剥夺掉爱人的能力了。
04.
接下来的几周,几个人就跟催婚一样,旁敲侧击的旁敲侧击,单刀直入的单刀直入,见缝插针无孔不入防不胜防避无可避,弄得两个人躲也不是闪也不及,日子就在磕磕绊绊里过了两周。
比如,贺峻霖跟宋亚轩睡觉的时候,宋亚轩总会把枕头扔严浩翔张真源那间,次次跟贺峻霖撒娇让他去拿,贺峻霖到了房门口敲门喊张真源拿枕头,每次张真源又恰巧都在洗澡。
唉,生活破破烂烂,队友缝缝补补。
然后一个萨摩耶枕头窝窝囊囊地从门缝里挤出来。还伴随一声窝窝囊囊但怪贴心的解释。
——没穿衣服。
可不是故意躲着不想见你啊。
声音夹夹的,或者说……娇娇的。刘耀文路过给硬控在那儿了。
好像自从他俩冷战以来严浩翔就越长越小了,虽然吧平时也不学毛毛虫或者给尖叫鸡心肺复苏了,但是是那种混沌未开不知所措的懵懵乖乖的幼稚,胡思乱想的时候打翻了水,愣愣地原地呆呆站着,下两秒才反应过来去找拖把;据张真源表示,这货睡前要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个小时,半夜睡着了还不定时腿蹬一下或者抖一下,倒唬得他自己先醒了,又怕身边人梦魇赶紧把他搡醒拎坐起来,结果人就这么乖乖往那一坐,眨巴着黑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看得张真源罪恶感都上来了。
张真源问他,想啥呢。*
——啊?
——不儿,咋了,做噩梦了?
——你谁啊。
严浩翔左看右看这张脸都不像贺峻霖,急了,迷糊着顺了个抱枕就抡过去,嘴里叽里咕噜的什么玩意儿张真源没听清,只记得严浩翔手劲儿这么这么大。
马嘉祺觉浅,被张真源一声我靠给唬醒了,鞋都穿的反的就出来了,灯欻的一开,一切定格。
后半夜张真源说什么也要拉着刘耀文一起,“要被暗杀了还有个帮手拦着那货呢。”
宋亚轩转头,刘耀文眯瞪着缝一样的眼睛,困得下巴搁在他肩上睡,也是又困又笑,“刘耀文儿啊,睡懵了还不知道帮衬谁呢,别助纣为虐了。”
“……马哥?”
“别看我啊,我不……也别看他!丁程鑫也不去。”
“咋的你俩今天晚上还干呢?明天有班儿啊哥!”
张真源急起来就口无遮拦了,其他几个人齐刷刷蹦出几句我糙,四面八方蹬腿的蹬腿,抡手的抡手,刘耀文眼睛都刷的一下瞪大了,“不儿,这对吗?”
“实在不行我去问问。”宋亚轩没法儿了,转身朝房间走。
门缝里溢出来细细一缝的光亮,随着门被推开,横缝变得宽了,光带也被稀释开了。贺峻霖一直在黑暗里睁着眼听着门外的动静,被子掀到一边,身上被捂出的汗都晾得凉了。心跳一下一下擂得缓慢又沉闷,他伸手,贴着那方寸起伏的温度,试图感知什么。
宋亚轩知道他没睡,还是配合着去推了推他。
——那个谁,他…做噩梦,吵着找你。……你去不去啊?
——真的,你不去,我们在那儿干急也没用啊,对不对。
贺峻霖依然心里堵着没顺开,原先想说句气话呛呛他,那又怎样,他又不喜欢我了,我凑过去干什么,讨嫌吗。
——真舍得他一直失眠啊。
……
好了。结束。收工。OVER.
这边掀身下床一气呵成,贺峻霖走之前还恨恨地揉了一把他的脸。宋亚轩脸被捏得痛还傻嘿嘿地笑,看吧,小小闺蜜,拿捏。
几个人眼巴巴瞅着那扇门,门开的一瞬间又都默契地回头别开眼神。
贺峻霖身上还是一件白单衫睡衣,锁骨将领口撑出诱晰的凸起,更衬得肩膀只剩薄薄一片。左手拎着枕头的一角,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是来领人还是来干架的。乍然的灯光刺得他眼前白旋旋的,整个人都在灯光里浸得发白,容易让人联想到水里莹白的稀薄月亮。
——看我干嘛,睡觉。
连一个眼神都没多停留,拽着枕头就进了斜对角的房间。
“愣着干啥,赶紧赶紧睡觉去。”丁程鑫赶羊一样把几个人驱回去睡觉,末了还勾着脖子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房间。
“赌不赌?”刘耀文在黑暗里戳戳宋亚轩,“他俩明天包和好的。”
“怎么就包和好了?”宋亚轩拍开他的手,“你看他俩谁有先服个软的气势?”
“就问你赌不赌嘛。”
“…赌!”
“那说好了,我赢了给我两张和好券,你赢了给你。”
张真源在旁边忍无可忍隔着被子踹过去,“终于知道贺为什么宁可跟严浩翔睡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倒是张真源突然在黑暗里幽幽地开口。
“你俩那个和好券,要不给他俩也推行一下?”
“你算了吧,他俩生个气冷个战,犟得九头牛拉不回来,就算全世界和好券砸他俩身上,贺峻霖也能一把火给你烧了,严浩翔还是旁边呼呼扇风的那个。”
嘶。
也对。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幽幽地定格着方寸的软木黄,至于月亮的颜色,估计还要多调几滴月牙白。
贺峻霖背对着他坐在靠窗一侧,睫毛沉静地覆着,一时蝴蝶歇翅,湖心涨潮。月光织成的纱又轻又灵,堆叠在他身上,又缓缓流泻。再轻,于灵魂而言,也是沉的。
严浩翔站在另一侧,盯着他的背影发愣。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
明明不喜欢了,还非要让他过来陪着自己。
这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但是,这次是贺峻霖先松的口。闭眼叹了口气,转手掀了被子就拱进去,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被埋得严实,头发丝都不露。
过了几秒,他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
其实比声音先传过来的,是他的温度。
严浩翔都不知道张真源什么时候抽的被子,原来是两个人一人一卷棉被,然后上面盖一层大的羽绒被,结果现在就是……
他身上只剩了一层又轻又空还冷的羽绒被。
其实严浩翔知道现在完全可以再从橱子里拿一床备用的出来,但他还是有私心的。再说,竹马一番良苦用心,辜负了也不太好。
有时候哥们一词的伟大就体现在这里,我乒乒乓乓无缘无故把你揍了,你还不忘给我十米姻缘一线牵。
在严浩翔闷闷地打了两个喷嚏之后,贺峻霖终于转过身。背着月色,严浩翔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不咸不淡的一句:
“你被子呢。”
尾音还没咬断,这边被子已经掀开了。动作不算温柔,颇有几分“赶紧滚进来怎么没冻死你呢”的意味。
严浩翔乖乖钻进去。动作轻得像只猫。
一开始他没敢靠太近,被筒又窄,后背都漏在被子外面。贺峻霖本来还担心他的情绪,已经往床边让得不能让了,自然而然以为是严浩翔不肯靠近,喉间一哽,没来由地一阵心酸,一层薄红浅浅漫漫地涨了潮,仿佛心脏被置于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也难说出什么,只是匆匆翻身下床,让冷空气浸了个透彻。
“欸……”严浩翔下意识去拉他手臂,又条件反射缩回手,扒拉了几下皱皱的被面,声音也皱皱的,“橱子里没有多余的了。”
心下酸软了个透彻。釉面的细纹,浅浅的,淡淡的,虽不会全然碎开,却也会悄然蔓延,渗出点蓝透透的酸涩液体,悄然酝酿着堰塞湖般的规模。
“那怎么办?”
“跟我睡不行吗。”
这是心里话实在没兜住,蹦豆子一样倒出来了。无数神色在他眸间沉浮,被拉开距离的落寞、面对尴尬场景的无措、极力维持一段关系的难堪,甚至还有点不知所措的歉意。眸光清澄澄的,却坠得人无法拒绝。
“我现在不是你男朋友。”
“但没说不能重新追你。”
没有犹豫。一点没有。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跳动的节奏变得紊乱,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冲破胸腔的束缚,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短。
——什么。
窗户没关紧,寒凉的风一点点挤走周身的温度,像是无数根极纤紧的针轻轻刮过皮肤,这种感觉顺着神经一直钻到身体深处,连呼吸间窸窣的波浪都变得迟缓而沉重。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他是想故作轻松地笑笑,却无意牵裂了唇角一小处刚结痂的深红,酿生出酸楚血浆,“我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讨厌我自己,真的。我问荆哥这个病,是不是跟心理承受能力有关,是不是我……”
“严浩翔。”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已是平静,“对不起。”
“对不起。”他重复。
原来人被巨大的难过兜头覆盖,都不是瞬时的。那一层细薄却不轻飘的红,如浅塞河堤遇上潮起,缓缓蔓延到眼眶,熄灭了眸光。他低头,仿佛避开了他的目光,那咸涩粗粝的碱土地,就不会再落下一场苦郁的旱雨。
“我一直以为避嫌它…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在镜头面前尽个责,演一演,其实我觉得还挺轻松的。”捱过一阵声线的哽涩,他继续,“后来我发现,是因为你总是肯接着我。接我的冷笑话,接我的梗,接我随口的吐槽,接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绪。”
“谢谢。严浩翔。真的谢谢。”
“之前记得吗,刘耀文直接跟山哥在片场杠起来的那次,死活不肯听安排跟宋演那出安抚粉丝的兄弟戏码,你跟我说,还挺羡慕的对不对。我当时回你说,那你也去跟山哥讲啊,说你不要避嫌,懒得演戏。”
“我收回那句话。”
“我知道,刘耀文要是翻墙去看烟花,宋亚轩绝对是在后面给他看保安的那个。但是我…严浩翔,你也知道,肯定会是让你别发疯的那个。”
严浩翔突然笑了。
“那我就陪你隔着墙看烟花。”
“我不发疯。”
独属于他们的梦境越来越明亮。一切声音都渐次消失,再没有狂乱的噪音从白昼挤迫过来,惟有寂静、缄默和节日的银铃声在心的深处,一步一响。
“回归那个问题。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这一次,没有转运珠的遗憾,没有目光的恰好错过,没有稚拙莽撞,没有擦肩而过。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同你看过的一场烟花。
那就隔着墙再看一次好了。
“这也是我的问题。”贺峻霖答。
发一次疯又如何呢。走啊,翻墙去,看烟花。
没有裸露的吻和再多的温酥情话,只是一个久违的拥抱。从肋下穿过去,急迫又小心地收紧手臂,紧得能听到彼此心跳的严丝合缝的拥抱。
然后,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练习呼吸或不呼吸。
窗外,突然从楼下冲上一缕游走的光线,擦着混浊的夜色,往上一直攀爬,再攀爬,爬到接近这楼层的高度,一下子散开, 变成五颜六色的流泻的光。
——是烟花。
他要海面燃起火。
END.
我多希望我可以
在你走得太远
掉到世界的对面之前找到你
给你一个拥抱
告诉你,你没有坏掉
——潘柏霖|我没有打算和你解释我的悲伤
"friends or family?"
'family.we are family!'
在遥远的地球另一端
共享独一无二的记忆
祝你永远 hakuna matata
————-
欣赏就好
————-
二传标注出处(标就行!别艾特!)
禁止涂抹水印 禁止二改 禁止商用哈!
自印也不可以去掉水印
我不发图 别找我求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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