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昴】鱼心あれば水心-下
一个月要过去了,尤里乌斯近期的心情有些焦躁。
ナツミ……现在应该叫他昴更好,距离他说要自己解决问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那时候,从昴的眼睛里升起了光,尤里乌斯并不怀疑他的真心。
他相信昴,因为他这样说了,也一定会做到。
……但是,从那之后,他没有再见到昴。
稍微有点时间,尤里乌斯就会用来寻找少年。但是,不管是平时见面的公园、街道,还是昴常去的商店,不论在哪里都找不到昴的踪影。简直就好像……昴在凭借他自己的意愿故意避开他一样。如果想要向他求助的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难道昴那时候的话和样子只是在欺骗他吗?
尤里乌...
一个月要过去了,尤里乌斯近期的心情有些焦躁。
ナツミ……现在应该叫他昴更好,距离他说要自己解决问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那时候,从昴的眼睛里升起了光,尤里乌斯并不怀疑他的真心。
他相信昴,因为他这样说了,也一定会做到。
……但是,从那之后,他没有再见到昴。
稍微有点时间,尤里乌斯就会用来寻找少年。但是,不管是平时见面的公园、街道,还是昴常去的商店,不论在哪里都找不到昴的踪影。简直就好像……昴在凭借他自己的意愿故意避开他一样。如果想要向他求助的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难道昴那时候的话和样子只是在欺骗他吗?
尤里乌斯紧咬嘴唇。
不,那时候的样子绝不是谎言,是昴自身心情和愿望的呈现。
尤里乌斯依旧相信他。
时间又推移了一周,快要临近暑假的时候,尤里乌斯依旧没能再见到昴一面。
即使给昴发消息也不会得到回应,这时候尤里乌斯才对自己产生了近似埋怨的心理——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询问过昴住在哪里之类的信息,只是想着单纯的相处太愚蠢了,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甚至无法赶到昴的身边。
只能思考了。
初次见面的公园,如果现在昴要回避他,那么一定不会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但是没去过的地方,又会是哪里?思考起来,必须思考起来,昴可能会在哪里出现。
然后,听见了传闻。
放学后的教室,只剩下同样滞留的三名学生。打算提前回去却因为工作耽误了,尤里乌斯返回教室的时候,在走廊上听见了男生的交谈。
“啊,那边啊,我没有去过。”
“但是听说那边最近有个高中生卖得很厉害啊,那是在干嘛?”
“那边?啊啊!我知道的!”
“嘿嘿,我有视频哦,据说给他钱的话,他什么都会做哦。”
青春期的下流对话,尤里乌斯皱起眉,他对这种话题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去介入或打断他们的交流。对青春期的高中生来说,制止生理性的欲望也不近人情,还是尽早离开,今天他也有想去寻找昴的地方。
大概是开始播放视频了,从教室里传出模糊的声音。
“不过,这是男的吧!?这视频里的,根本没有胸啊!!欺诈啊!!”
“本来也没说吧。不过长得不还挺可爱的,这种尖锐的眼神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露出那种表情——”
咔啦。
教室门被一口气地拉开。
明明是室内鞋,却好像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
表情冰冷、面带鬼气的尤里乌斯进入教室,径直地穿插入少年们之中,伸出手,捏住了正播放出暧昧声的手机。
“学校,不应该做这种事吧。”
夺过了手机,尤里乌斯仔细地端详手机的屏幕,像是检查一样地确认了视频内容,他按下了删除键。
“喂!尤里乌斯!那可是我的手——”
少年哑声了,尤里乌斯平素总是滴水不漏的优等生做派,现在的表情却过于可怕,如果在这种场合再不读空气的话,即便下一秒手机被折断,那好像也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对,对不起。”
“这是哪里?”将手机递回去,尤里乌斯平静地询问道。
少年的表情立即由紧张变得有点滑稽起来,“……早,早说嘛,尤里乌斯原来对这个有兴趣吗——”
被尤里乌斯的冷意刺伤,像是为了找回青春期尤其要彰显的自尊一样,少年只能憋着一股气继续说,“你最近好像和你的女朋友分手了对吧……说起来视频里也是黑头发啊……”
“我是问,那是哪里。”
不耐烦的语气,冰冷的琥珀色双眸,阴气森森的恶鬼脸,如果让学校里的女孩子看到尤里乌斯的这张脸,恐怕无数少女的骑士王子梦都会破碎吧。
“啊……啊,是OO的废弃露台那一带,我也只是听说的嘛!具体我也不知道啊!”
被尤里乌斯的气势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少年只得破罐子破摔般的大声吼道。
是昴。
完全违背了他们的约定,完全欺骗了尤里乌斯的心情。
那一直以来等候着他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就这样相信他的自己简直就是蠢货。
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在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昴不论是性感的姿态,还是色气的反应全都会对着别人泄露出来。
愚蠢,自己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从教室拿上东西离开,怒气冲冲的尤里乌斯打开了鞋柜
——然后从里面掉出了东西。
尤里乌斯将其拾了起来。
时间还早,刻意回家换了便服,用帽子遮掩住标志性的紫发——这并不是尤里乌斯为了掩蔽自己,而是为了不让昴发现他而逃走。他提前到了那个地方,在带着暑意的露台边,尤里乌斯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八点四十。
尤里乌斯扫视过手表。来的时间太早了,忍不住在心中风度尽失地怒骂,年幼时的他并不像现在,反而过度粗暴,现在尤里乌斯几乎将数年前的本性都快掏了出来。
手里拿着报纸,倚靠在路灯上,昴在路过的瞬间,尤里乌斯伸出手紧紧地抓出了他的手臂。
“昴。”
少年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一颤,只是听到前两个音节,他便前所未有地激烈挣扎了起来。尤里乌斯不得不进一步加大了力度——恐怕昴明天手腕上一定会留下淤青吧。
“菜月昴。”
他叫出了菜月昴从未告诉他的全名。
“你可从来没说过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学生。”
“还是说,你更想让我到你家里去,作为学生会的干部,来和你父母谈一谈发生在你身上的问题。”
昴挣扎的动作渐渐迟缓了下来。
“为什么要逃。”
“……”
静静的、尤里乌斯逼近了。
没能得到回应,尤里乌斯再次询问,语气强硬到令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为什么要逃。”
“……”
“……”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昴转过身,被泪水沾满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痛苦,乃至于尤里乌斯不得不下意识地放轻了手中的力度。
——然后菜月昴跳下了面向断崖的露台。
“……放手吧。”
——连自己都已经放弃的人又有什么好救的!
昴抬起头,看向死死抓住他不放,半截身体也探出露台的尤里乌斯,“就算是死都不让我简单的选吗!”
“那我就一起跳下去。”到这种时候,尤里乌斯反而一扫先前阴沉得可怕的脸色,扬起了平时令昴讨厌的笑容,“哪有目送喜欢的人去死的道理。”
“你不是有弟弟吗!你的父母呢!”
过于赤裸的爱意表达,对现在的昴来说反而是一种灼伤。
过于耀眼,乃至于无法睁眼直视。
“那是我的养父母,我的从弟。虽然有些对不知,但如果他们知道我是为了救人而死,那么或许悲伤也会有所缓解吧。”
这是尤里乌斯从未对昴提起过的话题。
但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微妙的内容,只能让昴更加不知所措——更何况干嘛非要让他在死前知道这些。
而眼前的尤里乌斯,只是像扳回一局般的扬起了笑容。
“——你这混账也太高高在上了。”
“毕竟刚才跳下去的又不是我,高高在上也没办法。”
巧妙地换掉了语境,尤里乌斯尖锐而圆滑地回应。他牢牢抓紧了昴的手腕,抵住了露台旁的栏杆以支撑自己和少年不会掉下去。
昴自然也注意到了尤里乌斯有些吃紧的表情。脚下踩不到实物,只要低头就能看到死的未来,不过在这种时候(死前)看到真心为自己而努力的人,即便说是恶趣味也好,昴由衷地感受到了只能分类到恶劣范畴的幸福。
昴放缓了语气,好言相劝:“尤里乌斯,你快坚持不住了吧,所以赶快放手吧。”
“……你是不是比我们初遇的时候要重了,最近有在体重管理吗?”
尤里乌斯只是讽刺般的回应。
“——你这家伙非要在别人死前落井下石吗。”
“那还真是抱歉了,从小到大别人都夸我品行端正,所以仔细考虑的话,恐怕还是昴你的判断和一般人有差吧。”
尤里乌斯那优雅而神气的笑容,即便在此刻也看起来闪闪发光。昴闭了闭眼睛,移开了视线。
“你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我也只能对你的不公评判表示惋惜。”
尤里乌斯深吸一口气,“——别乱动了。”
慢慢地,昴被他拖了上去。
这里不是昴挣扎的场合,露台的栏杆年久失修,如果贸然动作,可能会带着这脑子有坑的美男子一同惨死。
——嘛,他菜月昴没有和男人,没有和傻瓜一样的男人一起赴死的癖好。
被拉上去后,他一定要这样对尤里乌斯说。
然而,
被拉回露台的瞬间,昴被紧紧地抱住了。
两手悬空,昴不知作何回应。尤里乌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昴,仿佛是为了安心,仿佛是为了确认,他将昴牢牢地用双臂束缚在怀中,二人只能听见彼此间的心跳和鼻息声。
“——我不会原谅你,”即便脸上泪痕未干,昴也只能这样开口,“即便是最简单的事都不让我达成,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是尤里乌斯也没有干涉别人生死的能力。”
“那真的是最简单的事吗?对你来说,那真的是最简单的事吗?”
对昴带有刺感的语言,抬起头来的尤里乌斯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怀中的少年。
“那样的发言未免太独断、太自私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菜月昴?”
啊啊。
叹息。
不是尤里乌斯的错,所以更不能让他知道。
“与你无关。”只能坚定自己的内心,昴表现出愈发冷酷的姿态。
“就算是我,被喜欢的人一直这样说,我也没法不受伤的。”尤里乌斯的声音的确带上了几分沉闷感。
“我又不会喜欢你。”
温热的物体接触了脸颊,未干的泪痕被温柔地擦拭,慢慢的、昴感到自己的脸被尤里乌斯托起抬高。
那张端正的、温柔的,想要拉住他的脸出现在昴的眼前,紫色的短发垂到昴的脸上,琥珀色的双目毫不动摇地直视他,仿佛要看穿他的一切伪装一切脆弱
“能抬起头看着我的脸说这句话吗?”
“————我又不喜欢你。”
憋足了一口气,心头发热的,昴嘟囔道。
“视线移开了。”
“才没移开!我没在开玩笑!”
“那你应该知道我也没在开玩笑,你就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昴。”
落寞的、悲伤的神情交织着出现在尤里乌斯的脸上,青年手掌的温度依旧传递着暖意给昴。
“……尤里乌斯,我不是女孩子,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做。你的骑士道还是别的什么,在我这里都用不着。”
已经没办法强迫自己继续刻薄下去了,昴的心已经丢盔弃甲、完全认输了。
“和我的骑士道无关,和我的性格也无关。只是想守护自己喜欢的人,这是我选择的道路,也是我拥有的权力。这一点,就算是作为我喜欢对象的昴,也无权阻止我。”
尤里乌斯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
“你说过了吧,我们再一起做别的事。”
“来约会吧,昴。”
✲✲✲✲✲✲
“下雨了啊。”
身边的昴伸出手接住了掉落下来的雨水。
“这就是所谓的未雨绸缪吧。”尤里乌斯将手中的一柄透明雨伞递给昴,“今天也是女装吗?”
“嘛……反正现在这样更习惯吧。”昴耸了耸肩,接过了尤里乌斯递来的伞,“反正穿什么都一样吧。”
“……走吧。”
“哦。”
延续了一个月前未尽的邀请。
从便利店离开的尤里乌斯和昴,接下来要前往的是水族馆。那是一个月前,尤里乌斯面向昴做出的邀请。
打着伞,彼此间维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尤里乌斯偏头,看向被雨伞遮住、模糊了面孔的菜月昴。
如今依旧不清楚彼此间的想法。
一切从零开始,到如今也是零。
尤里乌斯去售票处买票的时候,昴在大厅的入口处静静地等候着。
现在他的位置,能让那个爱担心的骑士直接看到。
“昴?”
陌生的声音,一语点破了昴的身份。
昴略有些僵硬地回过身,同样出现在大厅的,是被多人投以注意的、有着让人惊异美貌的男子,他赤色的发静静的燃烧着,天空般色彩的双眸中倒映出ナツミ的模样。
“莱茵哈鲁特?!”差点忘记了现在自己要保持的声线,菜月昴将对方拉到一边,随后小声地交谈起来。
尤里乌斯拿过票,回过头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昴露出了自然的笑容与陌生的红发男性交谈着,如果只是普通的陌生人,那么尤里乌斯会直接上去打招呼,然后转移回少年的注意。但是,现在与昴交谈着的男性,却让尤里乌斯下意识的停住了这样的脚步。
——赢不了。
人生第一次还没做什么就已经产生了挫败感,只是注视着那名焰发的青年就会却步。
昴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还是说就是在刚刚结识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乱如麻,但是如果有危险的话……
尤里乌斯有些茫然地靠近,声音却反而远去了,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地进行交谈和互动。
昴和男性偶尔发生着肢体上的互动,以他一贯怕生的表现来看,他们两人应该是认识了很久才对。
“呐,斯……ナツミ,那是你的朋友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往这边看喔。”
焰发的男子突然停下了交谈,用目光示意尤里乌斯的方向,昴也因此转过头。
“哦,尤里乌斯!”
“昴,这位是……”尤里乌斯一边靠近,一边询问。随着距离的接近,他也意识到了,这名焰发的青年应该比他和昴都要大几岁,周身散发着成年人的平和氛围。
“他是……”
“我的名字是莱茵哈鲁特,你是昴的朋友吧?很高兴认识你。”
只是一句话,莱茵哈鲁特便把握了当下的情况,切换了称呼后,他朝着尤里乌斯伸出手。
一瞬间就反客为主了吗……
尽管自己能不能算作主的那一方也持有保留意见,但自己与昴的行程无疑在一瞬间便被面前的陌生男性改变了。
尤里乌斯无法抑制苦笑,也同样伸出手予以回应,“你好,我是尤里乌斯。”
“我和昴是从小的朋友,不过之后我到国外去了,没想到才回国就遇见昴了,真是太好了。”
莱茵哈鲁特亲切地笑着,给人极高印象的他,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氛围。只要看了就能明白,他的出身和素养都是极佳的。
“原来是昴以前的朋友吗。”适当的结果话,尤里乌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中也暗藏着锋芒。
“现在也是朋友,对吧昴?”
高个的男人偏过头,明明是成年人,动作和神情却都给人可爱的印象,莱茵哈鲁特向昴寻求着回答。
“啊?啊对,”似乎是有些跟不上对话的节奏,昴发出破碎的音节后又继续问,“不过莱茵哈鲁特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国外吗?”
“最近几天我会在国内处理一点问题,之后在回去,我妈妈的康复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莱茵哈鲁特微笑着,奕奕的神采比刚才更甚。
“伯母的病已经在国外治好了吗?”
“嗯!”
“太好了,恭喜你!”
露出了笑容,昴真心实意地感到了高兴,这一点只是旁观的尤里乌斯也同样感受到了。
“啊啊,我也很高兴,不过先往里面去吧?总不能一直留在外面呢。”莱茵哈鲁特又一次地接过了话。
对昴来说或许是与旧友重逢,但对尤里乌斯来说现在的状况却最糟糕不过了。
轻松愉快地介绍着水族箱内的生物的莱茵哈鲁特接过了原本应该是尤里乌斯的工作,鉴于他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尤里乌斯并不认为自己参与进去是合适的,这是不合礼节和人情的。
抛却这一点,莱茵哈鲁特的确知识量相当丰富,在尤里乌斯自己也不甚了解的方面,他也能细细地讲述,揉碎了讲给他和昴来听。不只是外在的相貌和气质,连知识也是上等的,尤里乌斯由衷的佩服。
但同时——老实说,稍微有点丧气。
看着凑近了水族箱观赏水母的昴,莱茵哈鲁特却凑近了尤里乌斯。
“转眼间已经长这么大了啊,昴。”
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一瞬间产生了疑惑,但尤里乌斯顺应着回应,“……啊,不过,以前的昴是什么样的?”
“说是以前——我也只是知道到小学阶段左右吧,在昴八九岁的时候我就出国了。”
以怀念口吻进行回忆的莱茵哈鲁特,他知晓的昴的姿态应该和尤里乌斯了解到的有不小的差异。由此感到了不甘,但无法插言,那不是尤里乌斯知道的领域。
“……”
“小时候的昴是个很闹腾的孩子呢,总是惹出乱子来。不过,倒不如说是因为太过于关心别人,所以做了很多笨拙的事情呢,虽然现在想起来也很可爱。”
这男人是到他面前来炫耀的吗?
尤里乌斯无意识地皱紧了他好看的眉,“但是他现在……”
“啊,变化很大啊,刚刚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昴本来就是女孩子呢。”
“不过你很快就认出他来了呢。”
“因为虽然变化很大……但昴就是昴吧,令人在意的地方也没改变。”
像是要继续回忆童年琐事的莱茵哈鲁特,却将目光直直地放到了尤里乌斯身上,他以认真的表情询问,
“你,喜欢昴吧?对自己更诚实一点会更好喔。”
被突然袭击了。
自己喜欢昴是事实,但拿不准面前男性的居心和用意,尤里乌斯一时间竟做不出什么合适的反应,只能沉默着。
“……”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这个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清楚了一般的细数着他和昴。
“不反驳吗?因为我也喜欢昴,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等等,你果然——”
“着急了吗?”
莱茵哈鲁特露出了坏心眼的表情。尽管与他并不熟悉,但尤里乌斯觉得对方的人设似乎与初始印象的好青年有些脱落了。
“我很喜欢昴,但是我能看出了昴想要什么,所以我不会强迫昴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你这样就能知道昴在想什么吗……”
现在自己是在嫉妒还是羡慕?二者都有吧。
尤里乌斯将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嗯,只是直觉吧,毕竟时间的障碍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爱能超越阻碍吧,所以我觉得有时候不需要顾虑太多。对吧?”像是评价,又像是在建议什么,莱茵哈鲁特的脸上是温柔而带有善意的笑容。
“昴。”
切断了与尤里乌斯的对话,莱茵哈鲁特突然叫了一声玻璃墙前的昴,后者自然疑惑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很在意昴,也很喜欢昴。”
仿佛爱一般的语言,在尤里乌斯慌张的同时,不管是莱茵哈鲁特还是昴都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不过,昴现在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吗?”
一直以来无法涉及的雷区,尤里乌斯无法提起的问题,在这种情形下也被轻松地抛了出来。
“…………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倒不如说现在不穿成这样,总觉得没办法安心迈出家门——话说你这家伙怎么见面就直接戳我心窝啊,万一踩到地雷了怎么办。”有些男孩子的、完全是菜月昴的动作,昴挠了挠头发。
“因为,昴完全没变嘛,只是看起来更可爱了。”
“混账帅哥啊。”
“你们……之前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莱茵哈鲁特轻松做到了尤里乌斯没能做到的事,尤里乌斯忍不住插入对话询问道。
“大体上没怎么变化吧,是莱茵哈鲁特适应力太强了。”
“……”
“尤里乌斯,怎么了?”
“昴,交了个好朋友呢,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露出全然安心表情的莱茵哈鲁特,脸上挂着和小时候相差无几的纯真笑容,看得出是真心实意在为昴高兴。
“????”
“自然,我和昴的关系比普通的朋友还要亲密。”
被挑衅到这种程度的话——尤里乌斯修长的身躯也变得更加挺拔。
——尤里乌斯不是到这种程度就为止的男人,现在就认输还是太早了。
“?”
“啊,那样的话我觉得我也是喔。”像是觉得很有趣一样,莱茵哈鲁特也不服输地说。
“等等?莱茵哈鲁特,你又在说什么?”
被由衷困惑的少年逗笑,尤里乌斯和莱茵哈鲁特对视后都笑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还有事情要做呢。之后再见吧,昴,尤里乌斯。”
目送着道别后离开的莱茵哈鲁特的背影,昴稍稍靠近了似乎陷入思考的紫发的美少年。
“尤里乌斯,是不太喜欢莱茵哈鲁特吗?”
“应该怎么说呢……像是看到了难以翻越的大山一样的心情吧。”
“我能理解。”昴点了点头,“莱茵哈鲁特从以前到现在给人的印象都没怎么变化呢。和他相比的话,几乎不会有人不产生劣等感吧,感觉是作为人类规格上的差距啊。”
昴偏过头,余光注视到尤里乌斯那略显寂寥的表情,金色的眼睛里像是受了伤一般的色彩摇曳着,注视的一瞬间,昴感觉心脏仿佛被抓住一般的疼痛。
“昴喜欢他吗?”
“啊——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话,只能是喜欢吧。我觉得没人会不喜欢莱茵哈鲁特吧。”黑发的少年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但那笑容紧接着却也带上了几分空虚。
昴笑着,
“尤里乌斯,说过喜欢我吧?”
“我喜欢你。”
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里面充盈着力量。尤里乌斯骑士般的抚上自己的左胸,表达了不变的态度。
“我喜欢你。”
“但是,尤里乌斯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完全无法理解。而且,喜欢的到底是作为ナツミ的我,还是作为スバル的我,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嗯……”紫发的美男子沉默了片刻,将他的头发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额头,比平日里头发垂下的模样又增添了别样的风味,“那现在呢?昴对我是什么感觉?”
“哈?我在认真问你吧!帅哥不管什么样都好看非要我说吗!”
有些恼怒,尤里乌斯有些轻浮的回应触碰了昴敏感的神经,但随即他便理解了尤里乌斯动作的意图,也因此而越发的感受到了心脏的悸动。
——啊啊,这个人真是……
“对我来说,不管是ナツミ还是スバル,也只是这样的区别。你就只是你自己而已。”
仿佛刺穿昴心脏的、从始至终都是闪闪发光的琥珀色眸子,与尤里乌斯坚定的俊美面容十分相称。
“但是,尤里乌斯对真实的我还完全不了解吧。”
温暖,十分温暖。也正因为这份温暖,昴的喉咙干涩了。
“没有关系吧。”尤里乌斯淡淡地微笑着,视线只是集中在昴身上,“你是指你逃学这件事,还是指什么?”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吐息着,稍稍叹了一口气的昴贴近了水族箱,注视着里面的鱼群。
“水族箱里的鱼,世界真狭窄啊。”
“你讨厌吗?”
“稍微有点吧……但是,在这样狭窄的世界里,反而和别人的距离更近了,在大海中需要数千米数万里来寻找的同伴也近在咫尺……这也是箱庭般的世界的优点吧。”
“但人和鱼不同,现实世界远比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还要宽广,所以没必要束缚我们的眼界。”
对自己的发言没有丝毫的动摇,尤里乌斯向前一步,又一次靠近了少年。
“——即便相隔万里,我也会找到你。”
少年的身体轻轻抽搐着,然后笑了。
“真是了不起的发言啊。”
“那就来抓住我吧,最优的骑士。”
完。
后记:
电影的话其实是明日边缘,我确实挺喜欢这部电影的,很好看!
其实最大的问题是菜月父母描写的淡化,遵循原作的话,估计还来不及发生什么,若干人就会被昴的父母铁拳制裁了,毕竟这是昴最好的父亲和母亲。
这篇已经是一两年前的东西了,最近520才捡起来把剩下的部分写完了,自己也觉得很猛男的一口气写了很多。事实上这篇某种程度上还未完待续,之后应该还会写几篇和这篇相关的小话,如果愿意看的话就太好了。
基本上以前写的都是脆弱的昴君(不过我觉得因为尤里乌斯看起来太完美超人也是原因之一),下次如果再写的话,应该会试着写写英雄的雏鸟菜月昴君吧,来让昴君做一做更帅气的事情!
这几年的进步可能只有,我大致上切实理解为什么昴会对尤里乌斯这么大火气了,换言之这家伙也不是我擅长对付的类型,所以书写起来也特别容易走形,原作文雅(?)的讽刺也很让人头疼,真是可恶的尤里乌斯啊!
总之感谢能够看到最后的大家!如果能留下评论就更好了!谢谢!
【尤昴】鱼心あれば水心-中
“尤里乌斯,最近果然遇到了什么好事喵?”
菲利斯叫唤了好几声尤里乌斯的名字,却都没能得到他的回复,这时才回过神的尤里乌斯有些抱歉地垂下眼眸。
“不好意思,菲利斯,我刚才走神了,你对我说什么了吗?”
“我是说,你果然是交女朋友了吧?放心放心,我觉得这对苦行僧似的你算是好事哦。”
秀才中学的学生会也是繁忙的,抓住女朋友这个字眼,尤里乌斯意识到其他在学生会活动室内工作的成员几乎都唰唰的竖起了耳朵,都好奇着他这位所谓的好好先生、最优学生的近期经历和感情史。
“ナツミ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尤里乌斯申明,刚刚还在......
“尤里乌斯,最近果然遇到了什么好事喵?”
菲利斯叫唤了好几声尤里乌斯的名字,却都没能得到他的回复,这时才回过神的尤里乌斯有些抱歉地垂下眼眸。
“不好意思,菲利斯,我刚才走神了,你对我说什么了吗?”
“我是说,你果然是交女朋友了吧?放心放心,我觉得这对苦行僧似的你算是好事哦。”
秀才中学的学生会也是繁忙的,抓住女朋友这个字眼,尤里乌斯意识到其他在学生会活动室内工作的成员几乎都唰唰的竖起了耳朵,都好奇着他这位所谓的好好先生、最优学生的近期经历和感情史。
“ナツミ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尤里乌斯申明,刚刚还在回忆ナツミ的事情,从第一次的约会后(应该这么说吗?),之后他和ナツミ还度过了不少休息日,没有过什么同龄的异性朋友,但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尤里乌斯下意识地露出了笑容,反而给他的回答带上了暧昧和不打自招的感觉。
“嗯~~强调这一点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呐,完全没提到那个孩子呢。不过,那就说明确实有个女孩子把我们的最优迷得团团转对吧?”菲利斯扬起大胆无畏的笑容,“快给我讲讲,菲利酱对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把尤里乌斯迷得神魂颠倒很好奇啊。”
“菲利斯,你的用词有些过头了,我只是和她在普通的交友。”
“嘛,就算想要隐瞒过去也是没用的哦,菲利酱已经全都用这双耳朵听到了喵,在大街上lovelove约会的尤里乌斯和那个可爱的黑头发的小姐。”
友人的目光不只是好奇,更有对他的关心,体会到菲利斯对自己的好意,尤里乌斯因此而温暖着。看来当时遇见他和ナツミ的那几位,还是形成了误会,将传闻传开了吧。
“嗯……有点粗线条,眼神和嘴都很坏,遇到讨厌的事就会像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不过,也因此很有趣,经常闹别扭这一点也很像猫。还有,不管对小孩子还是老年人都很有耐心,明明心肠很好却不让我说,老是做出我预料外的事情,作为女孩子也有点不够自重,这点真的很让人担忧……”
“呃……这不是完全沦陷吗。”看着开始滔滔不绝的尤里乌斯,菲利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嗯?菲利斯你说什么了吗?”从闲话中回过神,尤里乌斯疑惑。
“啊啊——当做是菲利酱的八卦好了,所以到底你和她了解又发展到哪一步了啦?”
“……”
菲利斯问的问题,让尤里乌斯迟疑了。
仔细想想……除了名字和喜恶以外,剩下的全都是未知数。这一点似乎不太正常,但ナツミ似乎没有任何和他谈及她自身的打算。
——并不是好兆头。
“知道得不多。”
“那是什么意思?至少名字,年龄或者别的什么基本信息应该知道了吧,通常报表上的那些,女生的话都喜欢把关于自己的信息说个不停吧。”
“……”
“那个……尤里乌斯,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不是,ナツミ是好人。”
“——通常被骗的人也都这么说哦?”
尤里乌斯清楚这是菲利斯的关切,但他同样相似他的眼睛不会看错人。
“……发邮件吧。”
“嗯?尤里乌斯你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嘴上这样说着,尤里乌斯遵循心情诚实地拿出手机,开始在上面编辑短信。
【ナツミ,这周有空的话一起出来玩吧。】
“是不是太轻浮了一点。”尤里乌斯小声嘟囔,手机按下删除键,然后又敲击屏幕重新编辑。
【ナツミ,我拿到了水族馆的票,要一起去吗?】
等候的时间并不久,收件音效响起的时候,全屋的人又一次的投入了关注。尤里乌斯并不在意,只是含着期待点开了邮件。
【不好意思,明天稍微有些事要做,是打工那边的问题。】
——得到了这样的回复。
第二天的见面请求被驳回了,这是自认识以来,ナツミ的第一次回绝。
为什么?
“为什么呢?”比自制力更快,尤里乌斯轻声询问。
问的问题真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ナツミ也不例外,倒不如说想要天天见面反而不现实,想天天见面的他才是奇怪的吧。希望在ナツミ的眼里,他不是一个烦人的怪人。
……话说回来,ナツミ又是在哪所高中念书呢?最近的高中只有他们这里,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过她穿校服的样子,ナツミ的年龄应该是与他接近的,所以应该还在念书才对。
【你在哪里打工?】
【不方便透露,而且也不会告诉你!所以说无可奉告:(】
——没办法了。
尤里乌斯收起了手机。
“菲利斯,你之前说你工作的场所这段时间缺人是吗?如果需要的话,明天我去帮忙吧。”
“诶?没关系吗?我还以为你明天要去约会喵。”
“对方这周有打工。”
“啊~~感到寂寞了喵?”
“菲利斯。”
“嗨嗨。”
自身都无法察觉的,
尤里乌斯掩饰着因为拒绝而略微的落寞。
✲✲✲✲✲✲
菜月昴,开始了每月的必修工作。
选择了比平时使用的更加艳丽的口红,但绝不会脱离女子高中生这个印象,只是将氛围调动得更有成熟的印象。服装则选择了看起来像是校服的西装衣裙,同样是为了强调“女高中生”这个主题。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女性,菜月昴的脸有一瞬的扭曲,仿佛镜中之人扭曲成了他自身都不知晓的怪物。
——是的,这是彻头彻尾的欺骗行为。
对自己觉得想吐,有一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恶心,欺骗着毫不知情的尤里乌斯,像普通的异性朋友一样的进行交往。昴偶尔也会产生,如果不是作为ナツミ,而是菜月昴与尤里乌斯相识会不会更好——但立即被否认了,被他自己。并非是认为尤里乌斯不会对陷入困境的男性伸出援手,而是说,昴对自身不会对尤里乌斯恶言相向没有自信。
尤里乌斯是他的憧憬对象,是除了……他(菜月贤一)以外的理想型。
高水平的相貌,端正的品行,与之相匹配的一切,这都让昴感到深深的……无力。无法克制萌发的自卑和嫉妒心,说到底,尽管能够客观的评判,但无法抹除的是内心偶尔像针一样冒出来的阴暗念头,深深的——扎入了昴的心。
——但已经都无所谓了。
这些都不是菜月昴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今天昴特意坐上了电车,选择了更远的地方。
这种地方的话,那家伙是不会来的,也不会有机会来,不算是自欺欺人,这段时间昴基本了解了那家伙的活动轨迹,如果是这段区域是完全safe的。
拿着自己的包,昴坐在了距离成人街不远的一处广场的长椅上。这里附近就有旅馆和车站,人流量很大,顺利的话很快就能选到目标。比起自己去搭讪,还是等着别人来搭讪会更好一点。
看着远处的喷泉和飞起的白鸽,昴开始放空大脑。
“喂,你。”
“嗯?大叔?”抬起头,面前是普通的中年男性,昴迅速地扫视过他的打扮和穿着——腕表,普通啊,还拿着公文包……应该只是普通的职工吧,但精神面貌看起来还好,希望不要有奇怪的爱好吧,“怎么了?”
“在等人吗?”
“在等人哟。”像往常一样用眼睛往上看,虽然自身是有些过分锐利的眼睛,但如果是作为女孩子的一方来看,也不乏可取之处,尽力露出甜美的笑容,压抑过心中冒出的诅咒之语和害怕的心情,昴站了起来,“是吧?”
——今天能拿到零花钱吗,还是说,被痛揍一顿,然后被赶出酒店的房间呢?
与上班族一同进入酒店的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几乎化为实体的刺痛感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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ナツミ为了打工拒绝了今天的约会,之前询问的打工地点也是拒不告知,想到这件事,尤里乌斯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是过度保护的态度也好,但ナツミ本就是会轻信他人、容易上当受骗的性格,这不能不让尤里乌斯上心。
即便在咖啡厅帮工的时候,尤里乌斯还是止不住考虑这件事的念头。
他抬起头,从玻璃橱窗往外看的时候——
“ナツミ?”
尤里乌斯几乎在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就冻结了,停下手头的清扫工作,他锁定了远处的背影,像是ナツミ的少女抱着西服男人的手臂。
异常碍眼的画面,但是……那真的是ナツミ吗?
仔细想想,ナツミ今天去打工了,所以那不会是她才对。
但理性却驱使着尤里乌斯继续思考。
毫无疑问,那就是ナツミ的背影和姿态。
难道说那就是ナツミ说的打工吗?
不,肯定是那里错了,那里误会了。
尤里乌斯止不住地回忆起了数日前,在他买水的间隙,缠上ナツミ的那个奇怪的男人。一旦有了不好的想象,它便挥之不去地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为了安心,为了确认那不是ナツミ的事实。
将围裙解下,尤里乌斯简单地擦了擦手后,跟上了那两个身影。
——回来后再对菲利斯道歉吧。
随着人流穿行,最终尾随者进入的是爱情旅馆——并且是无人的。尤里乌斯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比起害羞或尴尬,他毫无动摇的潜行着。
在楼道目击他们进入某个房间后,稍微等候了片刻。耳朵贴在门板上,由于发挥作用的隔音效果,即便是全力的倾听,也只能听见房间内传来的模糊流水声,尤里乌斯大概能想象出是有人正在洗澡。
——不能再等下去了,装作这里的工作人员好了。
这样想着,比想象中还要着急地叩响了房门,等了有一分钟吗,还没有人开门。字典里不收纳放弃这个词语,尤里乌斯加大力度敲着门,“不好意思,之前有位客人将物品遗留在这个房间了,我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如果方便的话能打开门让我取一下物品吗?”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尤里乌斯立刻从延伸开的门板往里看。
黑色的长发,熟悉的面孔,几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ナツミ的脸色就变得苍白。
“ナツミ。”
“——尤、尤里乌斯,你,你怎么会……”
“……我才想问你。”
ナツミ几乎是下意识就想拉上门,遇上了难以接受的事就想乌龟一样立即缩头是她的坏习惯,但尤里乌斯这次没给她这个机会。伸出脚卡住了要合上的门,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抓住了门板,以ナツミ的力量并不能撼动他的动作。
“不打算让我进来的话,出来和我谈谈怎么样?”尤里乌斯强行拉开门,紧紧攥住了ナツミ的手。有预感,如果在这里放手让ナツミ逃走,在这之后就再也无法见到ナツミ了。
背景浴室洗澡的流水声仍然持续着。
✲✲✲
在酒店内开了另一个房间。
……说起来,这家酒店居然让未成年人也开房间了真的没问题吗,从刚才昴就想吐槽这件事了。
现在,他和尤里乌斯像傻瓜一样坐在粉色大床的边缘,尤里乌斯进入这个房间后,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现在却紧紧盯着他不放,仿佛担心他从这个房间突然蒸发一样。
……把别人留在那里了啊。
昴漫不经心地思考,这种事还是头一次,但也不得不承认,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所以,ナツミ为什么会在那里?”
面前,尤里乌斯依旧紧紧盯着他,黄色的瞳孔流露出昴不得不回避的强烈感情。
“你是想听我说谎,还是说实话呢?”
沉默着。
两人的目光互相接触。
“看来是实话了。”昴伸出手搔了搔垂下来的碎发,“很简单吧。”
“我需要钱,接下来是,之后也是。”为了不让他产生误会,以免对自己产生同情——唯有这件事他绝对要避免,昴以一种扼杀情感的语调,平静地陈述着自己一直以来零用钱的用途,“之前拿到的零用钱在化妆品和裙子上全都花光了,我不太会理财啊,但我还需要钱,一直以来,我也是靠这样来得钱的。”
“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擅自想象了些什么,但我就是这样肤浅的人哦。”
“……擅自的、想象吗。”
尤里乌斯即便想要苦笑,嘴角却也难以扬起弧度,他现在的表情只能化作苦涩二字。
“对我失望了吗,抱歉啊,我就是这样的人。”故意采取了轻浮的口吻,注意到尤里乌斯越发苦楚的神情,昴尖锐的语气终究缓和了下来,“……对不起,以后还是不要和我接触了。”
“你需要多少?”
“哈?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意料之外的声音,完全不是想听到的话语,鲜亮的紫发下尤里乌斯的表情越发让昴看不懂。
——这家伙,这家伙是发狂了吗。
“你需要多少钱,我会想办法的。”
“你是认真的吗?开玩笑的吧?”
无论确认多少次,在尤里乌斯的脸上,昴只能看到他认真的神色。
“你需要多少。”
如果不给他一个答案的话,尤里乌斯恐怕会一直追问下去,过分的焦躁,迫使昴只能说出某个数额。
“——这么多钱?ナツミ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管是谁听了都会感到惊愕吧。但昴观察发现了——正因为如此反而越发焦躁,为什么他从尤里乌斯那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的负面反馈,那张端正到惹人讨厌的脸上,只是露出了关切他的神色而已。
“被吓到了么,不过别担心,我本来也不想要你的钱,托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玩得很开心——不过学生的话,光是零用钱就很危险了吧。”故作嘲弄的语气,昴再次吐出刻意尖锐的话语,无视从身体内某处传来的疼痛感,“不过被你看到了这种事,我们的友情游戏看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啊。”
“不好意思,我要先离开了。”
抓住自己的提包,已经无法忍耐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昴打算先行从这个已经凝固的空间内离开。
“你要回到那边去吗,去找那个年纪能做你父亲的男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几乎是立刻,尤里乌斯又一次地抓住了昴的手腕,力度之大近乎要让昴要呼出痛声。
“——这和尤里乌斯没有关系吧!”昴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有关系!”连自己都无法说出可行的、能够阻止的理由,但尤里乌斯并不会放手,“我来买,我来作为你的客人,这样总是可以的吧!”
“你在开玩笑吗,”昴的视线冰冷无比,无机质的目光仿佛要射穿尤里乌斯的身体一般,“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
与之相对的,黄色眼瞳中的目光灼热的流淌,近乎要将昴烫伤。
——哈,这个人啊,真是……
即便原本死也不想让尤里乌斯知道这件事,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墨菲定律。
昴抬起手,开始无言地一一取下固定假发的架子,将长发解开扔到脚边,已经无法思考了——他清了清嗓子。
“咳——咳——”
“啊——啊——”
“所以说啊——全都是你的错吧。”
闭上,然后睁开眼睛,昴看向紫发的美少年,并不期待他此刻的任何神情、
“非得弄到这一步,我们好好的说‘好,再也不见’有那么难吗。”
低沉的、带有砂砾感的,少年的声音从一直以来女性姿态的身体里发出来。
“——全都是你的错啊,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的表情和动作仿佛冻结了,露出了实质性的、受到伤害的,仿佛被人抛弃、又被狠踢了一脚的小狗般的l脸。昴本就不擅长应付别人的悲伤神情,更别说尤里乌斯还有昴同样不擅长的好样貌的叠加,他几乎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
但是,
尤里乌斯是正直的好人,他太过于温柔了,所以才会被自己这样伤害。
明白了自己做了错事的昴,也因此而显出了越发冷酷的姿态。
本就是错误的往来,本就是错误的人选,所以才会给尤里乌斯带来如今的伤害,全都是他(昴)的错。如果现在暂时的伤害尤里乌斯能够让他摆脱这种错误的困境,那么即便心脏好似碎成了无数片,昴也需要更加冷酷地将其推远,这才是最合理的解法。
“ナツミ是不存在的人,毕竟我连女性都不是啊,所以——你还要买吗?”
“……”
长久的沉默,空气也一并凝固的空间内没有任何的声响。
无言地将假发拾起,昴走到房间内的镜子前,对着镜子将假发重新固定。他不能看尤里乌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回头的勇气。
——不能哭,不能哭。
——绝对不能哭。
——别开玩笑了,菜月昴,你到底在这里委屈个什么!
“ナツミ是……我的朋友。”尤里乌斯吐出干涩的语言,像是为了整理复杂的思绪,他不停地梳理着他的前发,“但是……现在告诉我,连ナツミ这个人都是虚假的。”
“放心,说过我恶劣的人不止一个,你想怎么骂我是你的事情。”越发过分的,昴故意采取了人渣般的腔调。他所说的也是事实,但现在也只是为了压倒温柔的尤里乌斯所使用的更加恶劣的砝码而已。
“只是,不管是ナツミ,还是”由于不知道真名,尤里乌斯顿了顿,“……那样的事情对你不会产生半分好处。”
昴整理假发的手一滞。
仿佛畏缩的反应和说教般的口吻刺痛了昴敏感的神经。
他知道的,他就知道的,没人清楚这种事之后,还能平静的和他对话。
——明明就是明白的。
“你是要指责我吗,大少爷?你又知道我的什么了,你明明对我什么也不清楚吧!”
大脑快要停止思考了,脱口而出的瞬间,越发膨胀的自我厌恶几乎要压得昴喘不过气。
他到底在对尤里乌斯说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明明全都是他自己的错,尤里乌斯什么都不清楚,尤里乌斯只是想帮他而已。
“是啊,我没有立场,也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在意的对象叫骂道这种程度,尤里乌斯按住早就酸涩不堪的心脏,“我对你的心情和想法也都是一厢情愿的。”
“那就闭嘴!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变态!我就是喜欢这么做不行吗!”双眼发红,情绪越发激动的昴喘着气,“反正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少爷优等生也不会懂!那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我什么都不知道!”被昴带动着,尤里乌斯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压制情绪、保持冷静,他的音量也越来越高,他几步上前扣住了昴的身体,手指深深嵌入了少年的肩膀,“所以我就活该被你骗,被你抛弃在这里吗…………我在你的眼中就只是这种程度的人吗。”
“我知道的,你不喜欢那样的事情,你是讨厌那样的事情的!”
唯有这件事,尤里乌斯能够断言,少女,不,少年心中的痛苦他能够感受,即便不能完全的感同身受,但如果非让他在此刻说自己从未感知,那这种选择也过于残忍了。
“你又知道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
昴埋下头,用手掩住了他自己的脸。
“别用……别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我。”……简直就像自己是可怜虫一样。
“……不是可怜,我对ナツミ的一切,我不了解ナツミ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因此我更想知道和你相关的一切。如果非要把这种感情也归类为可怜,那对我也太不公平了——我们是朋友吧?”
尤里乌斯抚摸上少年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安抚着,“如果只是说这种话就想要驱赶我,想让我讨厌你的话,我在你眼中难道就是这么简单就会退却的男人吗。”
“你对我展现出的一切绝非虚假,我不相信,你也不能说那一切只是你的表演。”
“这和性别没有关系,虽然你的捉弄的确让我现在有几分恼火。”
尤里乌斯掰正了少年的脸,托住了少年颤抖的手指,
少年已经被泪水沾湿的面庞比任何时候都要惹人怜爱。
模糊的视线中,昴也看到了——尤里乌斯金色的瞳孔深处闪烁着耀眼的光。
“但是,请让我更了解你。”
——啊啊,现在他所传达的没有丝毫虚假,
“我想要成为你的助力,我想要知晓你的一切。”
——如果能将这些言语传到哪怕一点、哪怕丝毫也好,
“即便只是我的傲慢,我想要帮助你。”
——尤里乌斯已经完全明白了,他自己的心情。
是的,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在于,
爱,
这是爱,
还有因爱而萌发的嫉妒。
不论是少女,还是少年,他爱上了他面前的这个人,
“我喜欢你,喜欢你。”
“……什么啊,这么说的话到底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呜咽。
喉咙,眼睛,不管是哪里都好痛。
但是……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
太过于温柔,
温热的泪水滴落了下来。
“已经,冷静了吗?”尤里乌斯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嗯。”昴偏过头,制止了尤里乌斯下一步的动作,“我会辞掉这份工作,再也不干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尤里乌斯的神情有些落寞,美男子就好在这一点,不论一举一动都会像画一样。
昴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有……昴,这是我的名字。”
“昴……”
“——别用那么肉麻的语气!”像触电一样,昴甩了甩脑袋,故意夸张做派的抱住了他自己的胳膊——不会承认的,不会承认的,心脏好像也有一瞬的触电感。
“不过,昴还有没告诉我的事情吧。”
“你这家伙就算是装的也好,能不能别这么敏锐,剩下的事情都没关系,我会自己解决好的。”
昴抚平了心头的褶皱。
“相信我,尤里乌斯。”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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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成为另一个人,想要成为不一样的自己。这样的愿望,无论是谁都产生过,原因也是各种各样的,例如,想要逃避工作,逃避学习,逃避朋友甚至家人,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想要自己静一静的念头。
为了实现这一愿望,菜月昴选择了暂时成为女孩子,那样或许就会变成不一样的自己。
只需要化好妆,穿上合适的、能掩饰体态的衣服,那样的他只会被视作体格稍微大一点的、健康的普通女孩子。
那样的话,就能成为“菜月昴”以外的,谁都不知道的某个人;
那样的话,或许就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空气和风景,从原本既定的环境和强烈的自我中逃离出来。
昴,单纯抱着这样的愿望,穿上了女装,不是作为菜月昴,而是成为其他人走出了房间。
“啊,你穿这条裙子会很好看呢!要试试我们家的新服吗?”
“小姐,要来一点新品的甜点吗?今天是免费试吃喔!”
“那边的你,要一起吃个饭吗?”
在街上很容易就能收到搭讪和夸奖的声音,会被人温柔的对待,促销时总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商品,有时也会得到额外的赠品,如果在一处停歇久了,还会被人邀请去一同用餐和约会,这都是作为菜月昴时没有收到过的新鲜氛围和感觉。
作为女孩子的话,只要稍稍用心打扮就更容易获得他人的关心和好意,被人夸奖相貌很开也是从小学毕业后的第一次,连空气都好像焕然一新了。
偶尔也会产生“算了吧,这样不太好”的想法,但是……不论是普通的学生仔,穿着西服看起来很精英的社会人,还是搭讪熟练的轻浮男,都没有注意到他是男性这一事实,这极大满足了昴的优越感。瞧吧,没人注意到自己是男生的事实,大家都像笨蛋一样围在自己身边团团转。虽然不是贬低谁,但这件事对当时的昴来说真的相当有趣。
所以,一直瞒着父母穿上女装,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想要被人爱,
想要得到爱,
想要变成他人更加轻松地活着,
想要就这么一直被人包围这,
即便是作为骗子,也是作为垃圾。
——但是,也有不好处理的时候。
不知道ナツミ的事实,想要进一步发展关系的,昴在察觉的瞬间便一一回绝了。不管怎么说,那都不太妙,对他自己是,对别人也是。
后来发生的事不在昴的预料中。
像往常一样被人搭讪,像往常一样被邀请去一起用餐,在游戏厅玩过优秀后,就这样告别然后回家,继续思考明天又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打扮才读——像是为了打破昴现在所依靠的,唯一的那么一点兴致,发生了、破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事件。
假发被强行拔下,裙摆被揉皱成一团,衬衣的扣子因为拉扯的动作被崩裂在地面。身上还穿着女装,脸上也画着妆容,但却明显看得出是男性。
菜月昴被拍了裸////照,被威胁了——如果不好好听话的话,就会将照片发给他的家人,甚至贴到他已经逃学的学校宣传栏上去。如果不是亲身遭遇,这种展开又像是哪里最恶劣不过的游戏啊。
原本是想要就这么放着不管的,没想到,在一周后,居然真的在邮箱里收到了装进信封的厚厚一叠照片,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只有,这是由昴先发现的。
所以,一直被捏着把柄,像深陷在腐烂的坭坑里一直一直地活下去。
即便遭遇了勒索,也没办法向父母解释为什么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大一笔的开支。昴能做的,只是出来打工。
从逃学的生活转变到打工,仅仅只需要这样一场灾难。自己的父母很开明,会尊重他的选择,并不会过分提问,注意到的时候,为了逃避,除了睡觉昴几乎都不怎么回家了。
说到底,昴害怕看到父母的脸,在他们的面前哭出来或是流露出什么不争气的感情,那么他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明明全都是自己造成的,却不知廉耻地向他们诉苦,这样简直太自私、太过分了。
只有到了这时候,昴才产生了不想让他们因为这种事情而失望的心情。
更讨厌的是自己的感情,就是因为把凡事都想得过于便利,所以才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
快要崩溃的时候,昴被看起来很疲倦的上班族搭了话。
“一个人吗?要一起去吃饭吗?”
许久未有的、被人搭讪了,到这一步都还没什么问题。
“要去那边的酒店里吗?”
过度的负荷让昴的脑子里空空的,几乎不经思考地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更是顺理成章,尽管暴露了本身是男性,但反而被夸奖了。
“因为ナツミ很可爱,老实说,因为在工作上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这段时间都在被上司痛骂,但是今天你治愈了我,真的很感谢你,帮大忙了。”
帮大忙了。
被夸奖了,很可爱,而且是被人需要的。
如果是这样,那这是连自己也能做到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自我意识,昴开始了援/////交的工作。
“感谢你。”
“真可爱啊。”
“之后再一起玩吧。”
尝到了甜头,就这样找到了比打工更简单的方法,一旦知道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
只需要坐在合适的场所等待搭讪,运气好的话一次性能拿到很多零用钱,也就没有打工的必要了,每月的威胁费也能轻轻松松的缴纳,不必再想之前那么苛求自己的精力。
如果还想要继续维持女装的话,化妆品、漂亮的衣服和可爱的饰品,其他形形色色的东西也是一大开支,现在都能简单的解决掉,在此之前,昴想都没想过还有这样轻松的生活方式。
偶尔……即便欺骗自我也是经常……自我满足的同时也会恶心到不行。
被人宽慰着,尽管讨厌身体上的慰藉,但久违的,能从不知晓自己本来面目的人那里得到平静的关切和好意。
——这样就好。
……真是没救了。
即便清楚自己在做不行的事,即使清楚自己在做糟糕的事,但已经没办法停下来了。
普通的女孩子,也会遭遇这种事吗?还是说因为他是女装男子,一直在欺骗他人,所以上天为了惩罚他,才尽是让他遇上倒霉的事呢?
无论如何难过,无论如何哭泣,无论如何自我厌弃。
不管是作为菜月昴,还是自称ナツミ,都无法改变现实。
即便无力承受,但如果就这么任性地做出更坏的选择,原本就在担忧他的父母、依旧爱着他的父母,恐怕会变成每日以泪洗面的局面——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菜月昴,只是活着就会深陷地狱。
……但是,
尤里乌斯是不同的。
尤里乌斯是……
仿佛骑士,仿佛英雄的写照。
只要注视着尤里乌斯,就好像追寻到了光。
尤里乌斯是,菜月昴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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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像麻药一样麻痹自己的过度消费的闲置衣物和化妆品陆续挂到网上卖了大半,昴下定决心不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和他们断个干净,只是拿着钞票去做可能还有点天真——如果不行的话,就拜托之前约会过的黑道的叔叔,当时不仅很大方,还承诺过之后可以给他帮一点小忙,对付他们这种小混混,那样应该就足够了。
——真傻啊,为什么不早点这么做呢,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踏出去,稍微有一点勇气就行。
将一直以来的噩梦主动叫了出来,这是过去的菜月昴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在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发霉臭味的昏暗仓库里,昴无言地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领头的男人。
“喔,这个月很上道嘛……这么多吗。”
男人打开信封,只是简单地确认却并不清点,也许是猜测到了接下来的展开,男人的脸上没有太多拿到钱之后的喜悦。他将信封握在手中,把视线重新放回到昴的身上。
“啊,是所有的份了。我说啊,你们即便再贪心,也差不多该满足了吧。”
菜月昴打算遵循自己的内心。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他都会踏出下一步。如果想要继续站在尤里乌斯身边,站在那个如百合般清廉的男子的身边,那就只有这样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昴双手叉腰,或许人和动物也没什么不同,在虚张声势的时候都会尽力的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更大,“把之前的照片还有底片都给我消除掉,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
制止了三人中最冲动的那一位,为首的男人只是长长地叹气,仿佛惋惜于面前菜月昴的表现一般,他开口:“……哈,看来菜月昴君似乎对自己的立场不太明白了?难不成脑子终于坏掉了吗。”
“说什么脑子坏掉——嘛,如果当成这样你们就能理解了也许,方便的话赶快照我说的做就行了!”
昴进一步的逼近,强行地推进对话,倒不如说他根本不想继续和这三个社会的垃圾进行纠缠,剩下的怎么都好,赶快结束对话吧。
“你的学校——”
男人还未说完的话直接被昴打断了。
“随便你,要把照片贴到学校,要把照片发给我的家人都无所谓。”昴抚摸着自己的刘海——就像尤里乌斯那样,“是啊,我真是个笨蛋,明明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因为这种事就讨厌我。他们是多宽宏大量的人,这一点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看来近来你倒是改变了不少的想法啊。”
“是啊,所以我还诧异于你们仨居然还一点变化都没有呢,难道是老了吗。”
只要一想到尤里乌斯,昴就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勇气,所以——
“嘛,按照这种发展下去,你们迟早也会面临自己造成的恶果吧。”
“伶牙俐齿。”
“随便您怎么说,请您赶快随便说点吧,我要走了。”
不管如何,以前威胁的手段对现在的昴而言通通没用了。说到底,之后昴需要道歉的对象就只有给予了他生命与爱的双亲而已——至于学校?管他呢,都是不相干的人,即便往他的脸上吐唾沫,也都无所谓。
对方恐怕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吧,为首的男人沉默着,时间久到昴以为他们终于打算放弃的时候。
——恶寒爬上了脊背。
男人露出了笑容、
那是极其恶意的,超越昴能想象的恶意的笑容。
“看来这段时间应该是有人改变了昴君啊。你似乎有了不少的勇气呢,真好奇啊,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呢——啊,该不会是之前那个英雄救美的尤里乌斯君吧?”
不妙,
不妙,
不妙。
升起冷汗,话题已经朝着昴完全不知道的流向走去了。
“你怎么——”
男人扬起了手机,“再加上这个呢?”
男人手中的手机散发着荧光,屏幕的中心,是有些眼熟的酒店——但更值得在意的,是从酒店里出来的昴和尤里乌斯。
“哈哈,看来老天都不会放过你呢,还是说这是我运气太好了?”迸发出尖锐的笑声,似乎是太过于好笑了,男人甚至直不腰,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没想到秀才高中的知名学生,原来私下是这样的啊。”男人直起身,贴近了昴,故意以模糊不清的口吻在昴的耳畔吐息,“你自己怎么都无所谓,那这家伙呢?也无所谓吧?”
“这些……你们私会的照片?”
“把这张照片和你所有的写真一起贴出去,会怎么样呢,那位优等生大人?”
菜月昴,打算凭借自己的力量踏出地狱的瞬间
——再次被重重地推了下去。
✲✲✲✲✲✲
【尤昴】鱼心あれば水心-上
#现PA。
#狗血OOC,原型脱离,也许有微妙的致郁氛围,剧情部分或许会引起不适,请及时撤退。
#女装男子昴,童贞非处女,含有圆角、mob和微量的莱昴要素。
#尤里乌斯大概没有原作中的那么童话骑士风(?,会更加接近现代人。
#全文大约4w+,请缓慢食用。
#以上都可以接受的话,请抱着宽容的心情往下看。
挎着运动包的黑发少女在昏暗的小巷里一瘸一拐的走着,正如她的姿势所象征的——她的膝盖上有着擦伤,裙子被揉得发皱,化过妆的脸也有着被人殴打后的痕迹。她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将长发挽到耳背,把比一般女性更高的身体直了起来。...
#现PA。
#狗血OOC,原型脱离,也许有微妙的致郁氛围,剧情部分或许会引起不适,请及时撤退。
#女装男子昴,童贞非处女,含有圆角、mob和微量的莱昴要素。
#尤里乌斯大概没有原作中的那么童话骑士风(?,会更加接近现代人。
#全文大约4w+,请缓慢食用。
#以上都可以接受的话,请抱着宽容的心情往下看。
挎着运动包的黑发少女在昏暗的小巷里一瘸一拐的走着,正如她的姿势所象征的——她的膝盖上有着擦伤,裙子被揉得发皱,化过妆的脸也有着被人殴打后的痕迹。她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将长发挽到耳背,把比一般女性更高的身体直了起来。
“真是的,笨蛋。”
轻声的低骂,与外在不同的、比女性更加低沉的声音,这嗓音让人确定了,这位作少女装扮的并非女性而是不折不扣的男性。用拇指擦拭涂抹了唇彩的嘴唇,指腹上留下艳丽的色彩,少年的脸上只有苦闷的色彩,即便是想要扁嘴也不那么容易,简单的动作也会牵痛他面部新增的青痕。
……先找个公厕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
在原地整理情绪、休息片刻后,少年这样想着,打算拖着步子离开的时候。
“喔,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里吗。”
男性的声音自少年的后方传来,从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判断,向少年靠近的并不止一人。
“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要到那边去休息一下吗?昴君?”
少年转过头,为首的男性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上了他的肩,少年下意识便甩开了。
可恶。又来了吗,苍蝇吗这群家伙。他现在的样子,这群垃圾难道看不出他今天是滑铁卢了吗!外形如清丽少女的少年——菜月昴在心中怒吼,但心底的声音无法传达现实。
没有开口说话,扭伤的脚踝无法继续支撑他的体重,半倚靠在不太干净的砖砌墙壁上,菜月昴抬起头。越发熟练的堵在他面前的是三个成年人体格的男性,像漫画里描绘的标准的混混一样,染发穿耳又穿着吊儿郎当的服装、挂着难以恭维的饰品,从外表判断应该都在二十岁上下,对他们这类不争气的垃圾来说,恰好是游手好闲的时候。
啊啊,麻烦死了。
昴扫视过截断他三面去路的三人,从常识角度,他应该算是又一次的陷入了危机。或许是物极必反,也或许是对这项戏目过于熟悉乃至于疲于反应,心中反而冷静得不得了,像是思考别人的事情一般,昴淡然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我的样子也知道吧,今天我没钱给你们。”
漂亮的女性姿态下完全使用着男性的声音和口吻,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都会产生惊异吧,但这三名男性却不同,他们对少年的表现没有一丝意外,恐怕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是一名女装男子的事实。但看他们之间的氛围,却也并不像是友人,如果谈到钱的话,那就应该是借贷关系。
“今天就算了,之前的呢?”和昴攀谈起来的男性也并非债主的姿态,比起通情达理,更像是绝对能拿到钱的胜券在握,他使用着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昴对话。
“全部都用掉了,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个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光蛋。”双手交叠在胸前,昴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之前他脑子一热就把手上的钱全都花出去了,不过倒也算不上后悔——嘛,一般来说时机合适运气还好的话,之后一口气挣回来也不是很难。
“如果拿不出钱的话?”其中一名男人的语气变得险恶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昴往墙壁上倚了更多以缓解他足部的疼痛感,“但离这个月的限期还有好几天吧,你们这么着急干嘛?就算在这里威胁我,或者说像之前一样揍我一顿,你也知道,反正都拿不到钱。嘛,把我的脸和身体打坏的话,那样只是让你们自己受到损失而已吧。”
事不关己的语气,像是讲别人的事情一样说着,如果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恐怕已经察觉到里面隐藏着的问题了。但是,这里没有人能够帮助昴,不管是什么时候,即便是遭遇痛苦又蛮不讲理的事,想要度过的话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手段,世界上本就没有英雄,也没有救世主。
注意到索要财物的男性被他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尽管连报复也算不上,昴却感受到了仿佛舔舐蜜糖后的甘美感。
反正已经这样了,对方还能做什么。
“……的确这个月还早,今天也只是刚好遇见你来打个招呼而已。”
三人中为首的男性停止了这段对话,这种故作和善和理解的姿态是昴最厌恶的,他在心底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不能就这样结束,毕竟这对我们也不公平对吧?在这时候遇见你,也是难得的缘分。”
为首的男性继续用一种轻柔的口吻说道,他的目光里闪烁着危险的色彩,另两人也不怀好意的笑着。
昴说的是实话,这一点他已经理解到了,这段时间的频繁接触,他大致知晓了菜月昴是什么个性,在这种情形下,逼急了会破罐子破摔,得不偿失的反而是他们。但始终该让他知道,拿捏分寸的永远是他们这边,而不是菜月昴。既然菜月昴喜欢顺杆爬,那他们就让他顺着可以接受的那根杆子爬就行了,这样也不会有一点损失。
注意到他们的神情,昴的后背腾起寒意,下意识地后退却碰到了冰冷的墙壁。上次看到这恶心的表情,他自那后的三天因为过分的恶心感,几乎没办法吃下一点东西。
“等等啊……我之后会”声音顿时变得怯懦起来,故作嚣张的气焰还没完全升起就被浇灭。
“跟我们来吧。”看到这张张扬的脸露出恐惧的情绪,从这种尤其害怕的脸得到了控制欲和暴虐语文的满足,就像掐住了猫的脖子一样,男性一直以来也是这样享受的。
“走不动路了吗?没事,我们来帮你。”
原本只是倚靠着墙壁,随着逼迫性质的对话的进行,昴不得不紧紧贴近墙壁,后背被粗糙的砖头摩擦着,调笑着的男性比昴高上不少,几乎将他笼罩在人形的阴影下。不怀好意的、带有明显下流意味的手伸向了昴的脸颊,昴立刻捂住了自己脸上青肿的部位,侧过脸半是蜷曲起来。
“别害怕,我们不会做什么的。”男性倒也并不生气,以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他调转了手的方向,落到昴的肩膀上,动作强硬地将他从墙壁边拉了起来,禁锢在自己的臂膀里,“不会有坏事的,和我们一起去——”
“到此为止了。”
凛然的男声,只是简单的听到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正直,那样的声音刺入了这片灰暗、让人难以呼吸的空间中。
流氓转过身,被他单手扣在怀里的昴也被连带着调转了方向。
出现在昴视野中的男性,拥有着日本人少见的颜色不深的紫发,但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端正的美貌和笔直的修长身躯,他那锐利的黄色眼瞳中倒映着小巷中正发生的事,却丝毫不受污浊的影响,高贵又优雅的姿态宛如英雄漫画中走出的美男子主人翁。
然而,比起这些,昴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的身体因此而僵硬起来。校服,美男子身上正穿着学校的制服,这是放学归家途中的学生——但那却是昴逃学数日的学校的校服,从领口的标志看,面前的美男子甚至与他是同级生。
菜月昴是认识对方的,在入学时的新生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进行发言,后来又称为学生会的成员,来自外国的学生,尤里乌斯·尤克里乌斯,他是不管在校内还是校外都非常出名的优秀角色,是和昴相差甚远的优等生物。
昴,深深地埋下头。
恐惧,他的内心没有丝毫得救的解脱,只有深深的恐惧。
与他一所学校还是同级生的尤里乌斯,尽管意识得到对方是绝对不会认识他这号逃学的小人物的……但是,如果对方见过他、并且记住了他、在这里还认出了他的话,这种可能性极低但不为零的事件,完全封住了昴可能发出的求救的声音。
是啊,为什么要求救呢,这种情况下,谁都帮不了他。即便过了今天,但还会有明天,如果被认出来了反而会更想死。更何况这里是三名体格良好的成年男性,面前这个带着书包、看起来像从补习班回来的、满身书卷气的优等生,又能做什么?
印证昴的想法,牵制住他的流氓没有动,另两名男性迎了上去。
“哈,想要逞英雄吗?快看快看,这里有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啊。”
“小心你漂亮的小白脸变成猪头啊。”
流氓们不屑地嬉笑着。
人对比自己优秀的同类会产生劣等感,这是天性使然,而这种劣等感,会转化为羡慕、嫉妒甚至是恶意,流氓们现在散发的正是恶意。并非女性,本就是男性的昴,在看到事实上是站出来拯救遇难少女的、气质高雅的尤里乌斯,尽管有着感谢情绪,但产生更多的确实无可避免的劣等感——他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巨大鸿沟。
紫发的美男子面对两人的挑衅却并不言语,琥珀色、宝石般的双眼似乎已经刺穿了眼前的污浊,不管是伸出何种境地,这家伙大概都能保持着这般高贵的姿态吧。
啊,我讨厌这家伙。
短短的一瞬,昴反而和三个混混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ナツミ,你认识的人吗?”
ナツミ是方便起见昴为自己取的女名,现在被扣住他的男性呼唤着。
“不知道,是不认识的人,不要管他了,先走吧。”
昴果断地摇了头,先不管对方和他是一所学校的学生和他自己的心情这件事,不过,对方是因为自己才站出来、处在危险的境地的,虽然选择帮助是对方的权力,但在责任问题上也必须要明确,他不能把不认识的人卷进来。
昴抬起头,尽管非常担心“那一点”,但他还是用仅存的勇气与尤里乌斯进行了短暂的目光接触,随即轻轻地再次摇头。
“谢谢。”
没有发出声音,仅是用嘴唇做出这样的口型,但是从对方略微惊讶的表情看,想来应该是注意到了。
“我和他们是一起的。”用尽量还原的女性声线,这是菜月昴这段时期以来一直努力练习的项目,他这次拔高音量,将话语通过空气传达到对方的耳中。
——这样的话,对方应该能完全理解了。如果是现在的话,脱身也还来得及,他已经领会到对方的好意了。
——这样就好,这样的漫画情节,留给需要的人会更好。
“听到了吗,她说了和我们是一起的,请这位小哥不要不识趣了。”
揽着昴的肩的男性似乎觉着有趣,倒也顺应着昴的话接了下去,大抵是不打算纠缠,他又招呼起另外两个原本想揍尤里乌斯一顿的同伴,打算真的离开了。昴也自然的垂下头,只打算随着命运逐流。
普通来说,到这种时候普通人就会放弃继续纠缠的想法,就此离开了。毕竟,在这种被拯救、看似需要帮助的人自己都自称不需要帮助的情况下,还逞英雄想要帮助别人的人,在一般人的认知中是不存在的。
——但是,尤里乌斯是不同的。
“我说过,到此为止了。”
叫停了四人的脚步,尤里乌斯的姿态越发凛然。
“请安心,我了解了你担忧他人的心情和美德,但不必害怕,现在我就来帮助你。”
无视了流氓,也无视了昴的回绝,这是对昴的回复。并非想要什么,只是为了使面前的人安心,蜜金色的双眸中闪烁着关切与真挚的色彩,紫发的美男子露出了让人安心的微笑,安抚着昴。
“喂——你在说什么啊?”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难不成脑子坏了吗。
昴睁大了眼睛,但还来不及再多做更多反应,流氓们却已经抛下他打算收拾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了。
“笨蛋吗你!快跑!”
没有阻止的手段,昴对着他只能大喊,只是向前走了两步,昴便因为作痛的脚踝而摔倒在原地。他趴在地上,几乎不忍直视接下来的画面。
与预料中会出现的画面不同,但比想象还夸张——像从哪里来的动作明星,擅自出现在昴眼前,又擅自行动起来的尤里乌斯,轻盈又不乏力度的动作、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三个成年人全都抡倒在了地面。流氓们咕噜爬起来,又说着“给我记住了”这样老套的台词,完全忘记了昴的存在、落荒而逃的模样简直像是喜剧电影。
只余下了仿若骑士姿态的尤里乌斯。
“还能动吗?”他轻言细语地询问着,对着昴伸出手。由于逆着光,昴一时看不清他在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但尤里乌斯的声音无比温柔,“能好好站起来吗?”
到底还要多主人翁呢。
昴摇了摇头,用拔高的女性声线又轻又细地回答,“我能自己站起来。”
他拒绝了尤里乌斯因他而伸出的手,尝试着自己重新站立,但只是片刻、扭伤的脚踝却让他进一步撞进了面前少年结实的胸膛。
“呜——好痛。”
像是撞上一堵墙,捂着被装通的鼻子,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退,却因加重的疼痛感而僵在原地,只有身体像傻瓜一样继续往后仰。注意到他即将用后脑勺接触大地母亲,尤里乌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失礼了。”
意识到眼前的少女恐怕还会继续逞强,没有再继续征求同意,尤里乌斯手臂横大,越过少女的后背与膝盖,以标准的公主抱将昴抱了起来。
“咿——”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昴不得不抓紧身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意识到的一瞬间,他又立即将手撇开,“你在做什么啊!快放我下来!”
没有回答,尤里乌斯越过小巷,在这附近有一个小小的公园,在那里有休息的地方。
毫无疑问,昴挣扎得十分激烈,但这种挣扎也被尤里乌斯制服小猫般地轻松化解了,他最终不得不屈服下来,万幸的是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尽管这并不能改变这回引人注目的事实。尤里乌斯的身体也绷得紧紧的,虽然擅自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但看来他并不太习惯和女人的接触,这一点被昴注意到了,还有心情觉得有趣的同时,但这对他的现状毫无帮助也是现实。
最后,在公园的长椅上,尤里乌斯放下了他。昴抱着胳膊,事实上得到了帮助,但他现在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这绝对不能算作一次愉快的体验,从根本来说和羞耻PLAY的程度差不多了。老实说,如果不是担心假发会掉下来这样让旁人也惊恐的画面,不然他的挣扎动作还会再激烈上几倍。
并不是昴不想接受他人的好意,但明显面前这个帅哥的脑筋在哪里有点脱节,做出的行为也是常识外的。会有现代人二话不说的就用公主抱抱着一个人横穿公路去公园的长椅边上吗?一般来说不是搀扶更加常规和普通吗?尽管换做普通的女孩子,可能现在已经被这套连招给完全迷住了,但可惜的是,昴是喜欢银发美少女的男性。
“你啊,我从刚才就想要说了,你是笨蛋吗?”
将昴放置在长椅上,尤里乌斯将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我认为我采取了合理的做法,在刚才的局面,你能安全的独自解决的可能性不大,你应该学会接受别人的帮助和好意。”
“……我想说的不是这边,算了。”仿佛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软绵绵的无力感,听到尤里乌斯的话,变得有些生气的反而是这边,“你难道觉得自己就能够很好的解决了吗,刚刚我也说了不同你帮忙,擅自掺和进来,你难道觉得独自一人迎击三人就是很有保障的安全行为吗?如果他们当时手里还拿着刀,你要赤手空拳的再表演一场缴械吗?”
“你的口齿确实伶俐,我无法反驳你,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但这都不是我对一位淑女可能遭遇不幸而袖手旁观的理由。”尤里乌斯下意识地抬起手,手指滑向昴被殴打过的脸颊,“你的脸……对一位淑女做出这样的行为,不论是谁都无法置之不理。”
不好意思,我不是淑女,准确来说我连女的都不是,而且这伤口也不是他们弄的,四舍五入是我自己不好而造成的……不过在这里,大概不要反驳他的推理和想象会更好。尤里乌斯十足认真地凝视着昴的脸庞,被这样的目光紧紧盯着,昴不得不低下头,被这种气势和氛围逼迫着,叫他怎么才说得出口。
最终,昴只能先默不作声地听着——说起来淑女这个用词,好久没听人说过了吧,这家伙到底什么时代的人啊。
——等等。
突然想起了更要命的事,这时候昴才意识到他完全忘记了遮挡面部的工作,虽然这时候或许也为时尚晚,但至少自欺欺人也好,他垂下眼,半侧过脸,过长的刘海随着动作掩住他的半边面庞,“不好意思,我有点感冒了,可能会传染到你。”
有点生硬,但这的确是昴作为ナツミ不自信时常用的伎俩,能让他最合理的遮掩自己的面部。
“抱歉。”
意识到了自己的目光不当,遮掩盯着一位女士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是无力的,尤里乌斯反而直接进行了道歉。另一边的昴,昴的喉咙有点发干发痒,他还有事没做。
还没进行感谢。
或者说,没办法好好的进行感谢。
如果是平时,得到这种帮助的昴已经和对方相谈甚欢了,明明才刚接触,却已经感受到了和面前这家伙恶劣的相性,比起感谢的话,反而会说出其他奇怪的东西,劣等感和莫名其妙的感情前所未有的膨胀着,他没办法做到简单的、好好进行的道谢。直觉感受到了,如果是他本人菜月昴姿态,恐怕现在的氛围还要恶劣上几倍吧。面前的这家伙,不是他对付得来的类型。
“这附近有药店,我去买些东西,可以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吗?”
尤里乌斯站起身,昴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
“随便你。”
像是担心他会借机逃跑一样——事实上昴也是这样想的,尤里乌斯从他的书包里取出皮夹,从里面取出几张钞票后,又将皮夹放回书包,将书包交付给了昴。
“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取出零钱的尤里乌斯叮嘱着昴,随后便转身朝某个方向离开了。
原本没有窥探的意图,但随着尤里乌斯的动作也自然注意到了,半打开的书包拉链里还能看到刚被放进去的皮夹,以及刚才看到的,皮夹里还放有好几张大额钞票和尤里乌斯的学生证。
学生啊……从方才的反应看,尤里乌斯应该是没有见过他这张脸的。
先不说这个,到底是缺乏对他人的警惕心呢,还是说过分信任他这个才见面的遇难“少女”,首先是二话不说的介入明显很麻烦的事情里,然后又独自去买药品,将钱包和其他重要物全都交到陌生人的手上——昴只能认为,尤里乌斯这个脸好看的帅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大傻瓜,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烂好人。
“真让人火大——这家伙没上过社会课吗,活到这么大就没有什么险恶的社会体验吗!”
昴有点火大,但最终却脱力地撑着自己的脑袋。的确,只是看着那凛然的姿态,很难想象她那样的人会与丑恶进行接触,产生联系,毕竟他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把东西全都丢在这里,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
——等等,如果是现在的话。
突然,想起了什么,昴机械地抬起头,又看向四周。一般来说,在公园内并不会设置摄像头,现在的公园里也没有其他人,四下就只有他一人,偶尔能听见从外面公路上传出的车辆通过发出的风声。
——这里,什么人都不在。
印象里,刚才看到的皮夹里还有不少钱,如果是现在的话,他能很简单的拿走包里值钱的东西,给那个看起来就知道是小少爷的烂好人好好上一课。另外,他现在缺钱的窘境也能稍稍缓解一点。
虽然这点钱对他需要的金额是聊胜于无,不过尤里乌斯看起来是不会缺钱的人,那么被他拿走这些也没什么大问题吧,而且,这明显是信任了来路不明的人的尤里乌斯自己不好,这么单纯的行动,即便不是现在,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狠狠吃亏,还不如让他在这里先给他上一课。
昴的手伸向了半开的拉链,只需要再一下,能白赚一笔外快。
“……果然还是算了。”
然而,
昴的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了尤里乌斯那张凛然、认真说着会帮他的足以令人生气的脸。
就这点零用钱,还不够他塞牙缝的,还不如接下来看看那个正直的笨蛋,还会说出些什么好笑的话给他听。
吐出一口气,自己也没意识到的,心情更加轻松了。昴拉上了半开的拉链,将包放在膝上,耐心地等候着。
“久等了。”从道路口返回的尤里乌斯的手上多了一个塑料袋,“请容我失礼。”
昴看着他从塑料袋里取出酒精、棉签和创口贴,动作轻柔又迅速地处理过膝盖上的擦伤,接着继续处理他红肿的脸颊和扭伤的脚踝。
这家伙,到底还要多好老人啊。
“真的是骑士啊。”昴禁不住感叹出声。回忆起上学的那段时间——单单想起了就觉得有哪里在隐隐作痛,昴从封存的记忆零星扒拉出了相关的记忆,是同班的女生对这名学生会干将的形容,这不是相当的贴切吗?
“嗯?你说什么?”
半蹲下处理昴脚踝扭伤的尤里乌斯抬起头,那美貌过头的脸对昴有着额外的杀伤力。
“没什么。”
糟糕,要注意不能表现出认识他的样子,必须要维持陌生人的立场。
“我是说,你处理伤很熟练啊。”
“在学校时我一直都有参加剑道社,也因此学会了一些基本的处理方法,能得到你的认可是我的荣幸。”
——这家伙的修辞果然很古典。
昴下意识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意识到这种举动不太符合女性的印象后,他将手重新放下了。尤里乌斯是来自外国的学生,这一点他是清楚的,但到底是在学日语时养成了这样的措辞习惯,还是说这是他本来的个性使然,昴很好奇这一点。
“可能这一下会稍稍有点痛,请忍耐一下。”
“诶?”听到这么说,昴稍稍缩了缩脖子,他之前也有过扭伤的经历,不过程度不同痛感也是不同的,他不敢确定这一次到底会是什么程度的痛感。
“啊,看那边,有猫在树上下不来了。”突然,尤里乌斯看向公园的某一处,然后露出担忧的神色。
“猫?”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
“好痛!”从扭伤的地方传来剧痛感,昴泪汪汪地扭过头,眼眶发红地看着松开他脚踝的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看到他的泪眼愣了愣,对视了数十秒后,才反应过来一般,“分散注意的话,这样效果会更好一点,不好意思。”
或许是错觉,昴觉得他的耳根有些发红。
的确,这样的方法很好理解,小时候去医院打针,父亲也是这样做的。昴吸了吸鼻子,“为什么要这么帮我,说实话,即便是帮助我,你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报,相反…还会惹上麻烦。”
“我并不是期望报答才做这样的事,帮助别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尤里乌斯的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或犹豫,他的话语中也洋溢着真挚,他是发自心底的这样说,而非只是为了说出漂亮话,“你的笑脸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在那种情况下,我想大多数人都不会对一位遇上麻烦的少女置之不理的。”
“谎话精。”
“嗯?”听到了预料外的台词,虽然不是——但尤里乌斯几乎不会、也是不可能会收到这样不像样的回答的,从他脸上流出的困惑,不管是谁看到了都能明白。
“从之前开始,明明我根本没笑过。”
尤里乌斯的眼睛慢慢睁大,然后,以一种夸张的程度笑了起来,大概是真的戳到了他的笑点吧,他一时间竟停不下来,“是啊,我在说谎,从刚刚开始我的确还没有见过你的笑脸……所以,可以请你,给我一个奖励吗?”
以十足认真的态度,他开始讨要自己应该收获的礼物,比起刚才,尤里乌斯的态度似乎更加随性了些,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这种傻话,你这家伙都不会觉得害羞吗?”
感受到强烈的目光、被动的害臊起来,昴偏过头。尤里乌斯这家伙真的不是从drama里出来的哪里的骑士王子角色吗?真的和他是一个世界观下的人吗?过于肉麻的台词让昴的后背发麻,就算是他见过的最轻浮的男人,也很少有能抵得上尤里乌斯这般流利又不做作地说完一整套舞台剧才有的台词。
“真的是……”昴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家伙真的是笨蛋吧。”
然而,下一刻,昴被紧紧地握住了双手。
他的手被紫发的少年攥在后者的掌心中,尤里乌斯那磅礴的气势和氛围让人几乎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更别谈回避他的请求。
“明天,明天还能见面吗?”
那是昴见过的,蕴藏有最为明亮的期待色彩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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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乌斯有点缺乏实感吧。」
这是一些人在背地里对尤里乌斯的评价,有些是指他行事风格和个性都极尽呈现完美,有些则是指控他缺乏像普通人的实感。不得不说,尤里乌斯自身也是这样认为的,并非傲慢或优秀,这种实感的缺乏,或许源自于他内心的某处空虚,而这种缺失正造成了他有时仿若幽灵的现状。
只是,在昨天,心脏的风洞似乎有一瞬烟消云散了。
那名黑发的少女。
少女比他周围的女性要高挑上不少,体格也不会显得过分纤细,而是带有锻炼后的流畅线条。濡湿的鸦黑色长发下,拥有着一张显出稚气的脸,唯有一双比常人更加锐利的眼睛凶恶地往上吊。尽管被三名成年男子包围,她却也不慌乱,只是安定地倚靠在墙面上半眯起眼睛,像是在与之交涉,在她的周围形成了特别的空气和氛围,而在她似乎蒙上一层阴影的、稍显黯淡的瞳孔深处,有尤里乌斯读不懂的情绪在燃烧着——尤里乌斯被此深深的吸引了。
单从气势判断,简直像在说自己就能独自解决麻烦一样,尤里乌斯听不清他们详细在说些什么。但是,注意到少女开始蜷曲的身体、被流氓的阴影逐渐笼罩,在流氓接触到少女的肩膀的瞬间,比大脑的反应更快、身体已经向前迈了出去,紧接着又说了像是电视剧才有的标准台词。
尽是些让他自己也意外的事,毫无疑问,他的心智在注视到少女的那一刻,就被牢牢抓住了。无法忽视对方,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不只是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原因,如果不在这时候做些什么,之后一定会因此而后悔。
这样去帮助别人,尤里乌斯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普通来说,就这样接受他的帮助,然后进行感谢,是他遇到的常规流程,只是,这一次的展开却有些不同。
看到他站出来的少女的神色反而变得微妙起来,自己的心思还不够细腻,尽是尤里乌斯读不懂的情绪。紧接着,她便拒绝了尤里乌斯已经伸出的援手,转而为他打着圆场——比起自己得到帮助,少女更关心的是他的境遇,如果说一直以来选择这样站出来帮助别人的自己是好人的话,那么面前身处困境却优先考虑他人的少女更是不折不扣的善人。
的确,不识趣的可能的确是他这边,无视了少女的善意,但是帮助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尤里乌斯由衷为此而高兴。
而少女——少女是比他料想中更富个性的人,首先进行的工作居然是数落他的大胆和不谨慎,尽管尤里乌斯看来她亦是如此。被这样打得措手不及,对尤里乌斯来说还是第一次,老实说,这是比预料中更加新奇的体验,不管是身边的同学,朋友还是家人,都很少有采取这种直截了当甚至算得上粗暴的反应和方式来对待尤里乌斯的人。如果这算感兴趣的话,那么尤里乌斯已经被抓住了。
……以及,后来少女的笑脸,和自己擅自而冒昧的请求和单方面约定。
明快而柔软的笑容在黑发少女的脸上绽开,少女的身后都好似有各色的花在一同绽开。一瞬间,脑内出现了空白,所有的情绪都飞走了,只剩下少女笑容的映像还深深留存在尤里乌斯的脑内,像是按下暂停键,尤里乌斯原本抚摸着刘海的手也僵滞了。
咚咚。
心脏好像暴走了,不听使唤的跳动,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大脑被挂上了强烈的疑惑,但更多的心绪却敦促尤里乌斯做出下一步、
“明天、明天还能见面吧。”
几乎化为实质、快要溢出来的期待盛满了尤里乌斯的内心,明明只是和这个人结识,他却因此兴奋不已。想要见面,想要再次和这个奇妙的人见面。
事与愿违,在期待的事情之前,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意外来阻止这一期待的发生,即便是尤里乌斯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尤里乌斯,抱歉抱歉,之前需要申报的材料被发现出错了,能在今天重新统计一下吗?”
学生会的同僚流露出歉意,将带来的纸质报表递向尤里乌斯。原本已经开始收拾物品,打算从活动室离开的尤里乌斯不得不停了下来。
这代表他在今天需要延迟离开学校的时间了。
如果是平常,完全没关系,尤里乌斯乐于解决他人和自己遇到的麻烦,并且,这本就是在学生会工作的他的分内之事。只是,今天不一样,他擅自与少女缔结了约定,时间在今天的放学后,在少女那边看来,他一定是个怪人,但是,也不能完全否定少女会回应他请求的可能性,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
“是必须在今天内做完的工作吗?”尤里乌斯看向同僚,使用了过去几乎不会用到的语言。
“诶?是……是喔,因为明天需要吧材料提交上去了,这么晚才注意到抱歉。”同僚听到尤里乌斯的话果然是一脸意外,像是听到了新奇的东西,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难不成尤里乌斯你在今天放学后有事吗?这样的话,我去找别人吧。”
一边说着,同僚将资料收回,倒是没做犹豫就要离开。
“等等。”
尤里乌斯出声叫住他,抬头再次确认挂在学生会活动室墙壁上的钟表。尽管非他所愿,但材料的错误,是他们工作失误和确认时的不仔细造成的,这一点,既不能埋怨老天,也不能埋怨同僚,这是自己工作范围内失误所带来的恶果。
——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现在抓紧工作的话,还来得及。
“请交给我吧。”尤里乌斯接过了需要整改的报表。
比以往更加全神贯注的投入工作,想要尽早解决,尤里乌斯埋头苦干。从走访重新确认,再到整理写成书面材料,纠错核查的工作结束后,他再次抬头看向钟表,指针显示的时间距离约定的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糟糕。”大感不满,现在前往或许已经无济于事了,终于注意到时间的尤里乌斯差点失手摔坏了平时使用的水杯。苦闷的与同僚匆匆告别,朝着约定的地点奔赴,既希望她来了,希望她还在那里,却又担忧她还在那里等候,尤里乌斯头一次这般忧郁而复杂。
但,如果在那里见到她的话,那么无论对方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反应,他都能全盘接受。
抵达了昨日的那出公园,从入口往内张望着,但果然,不论往哪里看,都寻不到那名少女的身影。应该说,这也是尤里乌斯预料中的事——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是他擅自的请求又不守时,假使她真的到了这里,那么离开也是必定的现实,没在这里继续等候是好事。如果说有失望的话,那只是尤里乌斯对自己的失望之情。
“呼——”
呼出一口气,少见地显露出失落的神情,尤里乌斯抚摸着他的刘海。老实说,还是有点丧气。
尽管他留在这里的意义已经没有了,但暂时,他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顺着步行道前往昨日他帮助少女疗伤的那处长椅,尤里乌斯坐下,少见而漫无目的地放空了他的大脑。
有复数的脚步声杂乱的在靠近,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即便不转头看,也能明白他们是簇拥着往这边来了。的确,这座小公园里既有沙丘也有秋千一类的设施,小孩子们聚到这里来玩并不奇怪。
——还是先离开会比较好吧,如果呆在这里也许那些到这里来的孩子也不会玩得尽兴。
尤里乌斯拿起自己的包,打算从长椅上起身离开的时候——
“啊,姐姐,那个是不是你在等的人!”
小孩子稚嫩又高昂的声音从尤里乌斯的背后传来,紧接着他便听见其他小孩或是附和或是呼唤“姐姐”的声音。
——姐姐?
捕捉到这样的词语,尤里乌斯立即起身,几乎是有些慌张地转头。
在已经暗下来的天幕下,公园的路灯也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为黑发的少女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她今天换了一身打扮,脸上也贴着白色的绷带,在腰边围绕着她的是三个小孩子。见到他后,眼睛微微张大,少女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随后,她又侧过脸,将目光投到一边。
“——”
张口想要呼唤她,但这时尤里乌斯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询问过她的名字,也没有呈上过自己的名字。
“喂,姐姐,那个是你在等的人吗?”要小孩子读空气还是太难了些,其中的一个男孩拉着少女的手摇晃,另一只空闲的手则是指向了尤里乌斯。
“……不是。”只是看了尤里乌斯一眼,然后像是憋气一般的、少女微微鼓起的脸浮上一层红色,“不认识。”
“不认识吗?那算了,东西也买来了,姐姐和我们一起玩,然后继续等人吗!”三人中稍矮的孩子晃了晃手里的粗点心,他迫不及待地往小公园的秋千边冲。
“从刚才就说了,我才不是在等人。”
完全没有看向尤里乌斯,少女拎住了孩子的领口阻断了他的动作,又绕行到孩子身前,弯下腰用手指点着孩子的额头。
“姐姐在说谎啦。”孩子嬉笑着,“从之前开始就一直在东张西望!”
尤里乌斯有些呆住了,他不论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在这时候还在等着他。从面前的情形判断,恐怕少女是因为担心孩子所以陪同着他们去买了点心,因此刚才不在公园中——如果刚才他就这样直接离开了的话……
尤里乌斯心下一沉。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尤里乌斯深深鞠躬,不管少女是否能接受,他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诶、诶你干嘛啊。”
少女挥舞过双手,想要掰直尤里乌斯的身体,看来她对他人的歉意并不适应。
“诶?哥哥认识姐姐吗?”
“嗯,姐姐在等的人是我,但我却迟到了。”
“啊,刚才姐姐果然在说谎!”
“安静啦!”
少女想将小孩推进公园,但前者像猴子般不受控的、直接跑到了尤里乌斯的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像是要说悄悄话。尤里乌斯俯下身倾听。
“姐姐等了好久好久,但是却一直都没有人来。”男孩用余光看着少女,同时又用带有指责意味的目光看向尤里乌斯,“妈妈说不能这样的,自己迟早却让别人一直等。”
“我的确需要为此道歉。”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逼近的少女伸手打算把孩子捞过去。
“但是,姐姐为什么要说不认识哥哥啊。”三人中唯一的女孩用手指抵着嘴思考。
“因为我没有告诉姐姐自己的名字,我也没有询问过姐姐的名字。”
“啊,那样的话,我知道的,姐姐的名字是——”
“不行啊。”女孩拉着发言的男孩的袖口扯了扯,“不能告诉他,姐姐说了不认识他,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
——坏……坏人吗。
尤里乌斯苦笑起来,还是第一次,有见到他的孩子会这么说。虽然自己说有点那个,但是尤里乌斯对自己的脸和外形有着良好的认知,知道这样的外观是很容易得到小孩的信任和喜爱的,但是,在今天,他却第一次被当成了“坏人”的预备役。
尤里乌斯习惯性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看向少女,后者侧过脸,不自然地挠着脸颊。
“询问他人的名字前,先告知自己的名字才是礼仪,我的名字是尤里乌斯·尤克里乌斯,我能有幸得知你的名字吗?”
“……ナツミ,先称呼我ナツミ吧。”稍显漫长的停顿后,少女回答。
小孩子们已经围到沙堆边上去玩沙了。
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尤里乌斯与自称ナツミ的少女坐在长椅上,与昨天被帮助者和帮助者的立场不同,他们现在只是两个互不相识的普通人,即便想找话题聊一聊,也并非那么容易。尽管脑内装了不少被人说是能用上的知识,但现在,尤里乌斯却很难找出一个合适的话题。
“扭伤,好些了吗?”
“托你的福,现在就算下地跑步也没关系。”ナツミ望着远处的小孩,以轻松的口吻回答。
“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扭伤了?”
“我是在表扬你的治疗技术好不行吗。”ナツミ哼了哼,“原本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本来都已经打算回家了。”
结合刚才小孩的反应和言辞,尤里乌斯持有怀疑:“真的不会再等下去吗?”
“真的不会!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自我感觉太好了一点。”昴瞪着眼睛看向他,“虽然你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不会爽约,但也说不好,由于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来不了的情况也是常有的吧,看你的样子估计之前是在做什么正事,所以我也打算先撤退了。”
“真的很对不起。”
“别说这种话了,我又不是为了听你道歉才坐到这里来的,别把我当做那么没意思的人。”少女转向她带着的包,从外面的口袋里摸出了黑色的长条物,“喏,看你的样子应该也还没吃过晚饭,可以在回家之前先吃点这个垫补一下,因为很廉价,当做昨天的谢礼收下好了。”
尤里乌斯接过,注意到这是一枚巧克力,如果说有哪里比较奇怪的话——
“美乃滋味道的?”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诧异,ナツミ用一种警惕的审视目光看了过来。
“你,难道讨厌美乃滋吗?”ナツミ一脸的不可置信。
目光过于强烈,如果在这里回答讨厌的话,总觉得接下来会被当做敌人对待了。
事实上也并不讨厌,尤里乌斯只能回复,“不,不讨厌。”
“是吗,嘛,虽然我知道有些人会讨厌美乃滋,毕竟每个人都总会有自己讨厌的事物,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会讨厌美乃滋的人果然会很奇怪吧,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讨厌。”
“你这话的前后是不是有些矛盾。”很明显,ナツミ对美乃滋有着执念,这种执念她也不打算进行任何的隐藏。
一般来说,收到巧克力是在情人节的时候,尤里乌斯很少会在平时接触到这个,他对甜食没什么执念。不过ナツミ,很显然比起巧克力的部分更在意的是美乃滋的部分。
撕开包装,尤里乌斯将食物送入口中。果然,是非常微妙的味道,应该说是巧克力吗,还是说有巧克力味道的美乃滋?但面前的ナツミ显然沉迷于此,在这里还是不做评价会更好。
“我说,你。”一边将吃完的食物包装袋揉成小团,ナツミ一边看了过来,“为什么昨天要说那种话?”
“那种话?”
“和我再见面的那部分,为什么?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吧。”
“为什么……”
ナツミ满脸不解,尤里乌斯也同样思考着原因,他自身其实也不能特别清晰的理解。最初的理由仅仅是想要再见一面,想看到她的笑脸而已,只是这样简单的理由,这样的答案是不是有些过于轻浮了,能让ナツミ满意吗,还是说——
尤里乌斯偏过头,原本想要进行询问,ナツミ的表情却让他愣住了。
超脱现实感的、像是要远离到哪里去,少女的视线越过在玩沙堆的小孩,越过公园种植的大树,越过周围的一切,注视着远方,像是接下来就要去往很远很远的、尤里乌斯既不知道也无法触及的某处——
“ナツミ!”他忍不住出声呼唤少女的名字。
“嗯?”
好好听见了声音并给予了回应,像是要飘走的气球突然被牵住了绳,少女又返回了现实、他的身边。
“我想和你成为朋友。”不只是在今天见面,能够在明天、后天,更远的未来也能一直见到ナツミ,尤里乌斯确实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果然是……
“请容许我唤你一声朋友。”
“哈?”
少女睁大眼睛,惊讶显而易见,随即便笑出了声,因为过于好笑为了缓解,她用力地拍着椅子,尤里乌斯看着她笑弯下腰,看着她最终把脸埋进她的膝间。
“你,为什么总是能若无其事的说些傻话呢。”
埋在膝间,尤里乌斯看不到ナツミ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被压得极低。
“因为我的确这样想。”
两人的对话短暂的停滞,只有远处小孩的声音和从外面马路驶过的汽车声蔓延。
沉默着、
沉默着。
“不要、”给予了回复,却并非尤里乌斯期望中的,再次抬起头的ナツミ眼眶周围有些发红,“为什么要和只见过两面的人做朋友,你老是会说奇怪的话,互相只知道对方叫什么,不会有这样的朋友吧。”
“只是…我认为,有时候成为朋友的资质,与时间的长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心意,我想把我想同你做朋友的心意传递给你。”
少女,再次睁大了眼睛。
“嘶……糟糕,汗毛立起来了。”
“ナツミ……”
✲✲✲✲✲✲
久违的休息日,很久没有做在家里泡着看书、或者处理学校事务以外的事情度过了。并且,今天有了重要的事情。在弟弟约书亚明显带有好奇和探究意味的目光洗礼下出了门,心情愉快的程度令尤里乌斯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朝着约定的地点进发,尤里乌斯回忆起几天前,与那名眼神过分锐利的少女的对话。
“ナツミ,休息日去电影院吧。”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去电影院?”
距离夏天还早,ナツミ在这个时点就已经开始吃冰棒了,她咬着蓝色的冰棒,口齿有些模糊不清。
“如果ナツミ认为朋友需要时间的话,那么进行相处是必须的吧。”
“哈?”她把冰棒拿到一边,“为什么我非得在休息日和你一起出门啊!一般来说会这么突然吗!?”
“ナツミ在周末有事吗?不好意思,我没问清楚就提前做决定了,这是我的错。”尤里乌斯端着手,稍稍蹙眉。
“…不,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就一起出门吧。”
“喂喂!听人说话啊你这家伙!喂喂别擅自在那里敲定什么!”
回忆完毕。
基本上,完全没有风度的,尤里乌斯只选取和听见了自己想要听见的方便部分,无视了ナツミ比较激烈的言语。如果有认识他的人看见或听见了这些,恐怕会被吓到合不拢嘴吧。
但是,有直觉,不这么做不行。
ナツミ给尤里乌斯的印象并非虚幻的美少女,而是更加活泼的、更加元气和尖锐的类型。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尤里乌斯想到了美人鱼,最终像泡沫一般虚幻消失的少女——产生这样的想法的自己很奇怪,尽管如此尤里乌斯还是想为此而采取行动。
ナツミ还没有到。
用手机确认时间,距离约定的时点的确还早,尤里乌斯在说好的广场标志性立牌前等候着。陆续有女性来搭讪,没有穿着高中的制服为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通常穿着校服的时候,都是同期的女性来搭讪,因为现在穿着便服,也便有了更加成熟的女性来交涉。一一认真地回绝,向对方表明自己有约后,尤里乌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然后捕捉到了——
“?”
向还在对话的女性道歉,从人群中穿行过去,他所在意的主角正躲在转角处商店的立牌后。
“ナツミ?为什么躲在这里?”尤里乌斯从立牌旁探过去。
“!尤里乌斯”
蹲在地面的ナツミ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尤里乌斯比她要高一头,看着她抬起头又迅速地站起身。
“没、没什么,只是想买点东西。”
今天和ナツミ和之前总是黑衣黑裙的印象不同,穿着更加清爽的素色群,头发也挽了起来,没有被头发盖住的脖颈则是露出麦色的皮肤,只是佩戴上了大概是流行的饰品遮住了脖子。看向尤里乌斯时,不是错觉,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她撇过脸,脸颊和耳朵涨得有点红。
“……”
尤里乌斯和她沉默的对视,最终,由他先开了口。
“如果是担心那边女孩子的问题,不必担忧,今天的目的是和你一同度过,因为要做互相了解的朋友吧?”
如果就这样相信了ナツミ的简单说辞,恐怕自己会被模样清丽的友人指着鼻子说不懂女人心吧。大体上尤里乌斯也能明白,由于方才他那边过于热闹,乃至于ナツミ无法把握合适的介入时机。
“我没说过这种话吧?”ナツミ撇了撇嘴。
“当做我的自我感觉良好吧,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误会与我产生隔阂,毕竟ナツミ的思路总是有些…特别。”尤里乌斯托着下巴,并没有花费过多时间来斟酌言语。
“你这家伙是想骂我的脑子扭曲吧!”
“我没说过这种话吧。”尤里乌斯只是轻飘飘的、用淡然的目光回敬ナツミ。
“呜——真让人火大你这家伙,别以为是帅哥就什么都可以说!”
ナツミ捏紧了拳头,尤里乌斯切实地看到了,但老实说,他只觉得有趣。
“那我先将这视为对我的夸奖收下好了,看来我的脸对你很有效吗——原来如此……虽然也有这样的自觉,但不得不感谢父母给我的这张脸,让我能与你更好的相处。”
“——更让人火大了,而且这才不是在夸奖你啊!你是日本语不太好吗!”
“是吗,不过,今天也请和我一同度过吧。”
尤里乌斯有过和女性同行的经历,但那仅是学生会的工作,学园祭需要采购材料,作为搬运工的劳动力才一同出行的。普通的、正经的、与女孩子进行“正式约会”——他和ナツミ的情形似乎判断为此会更合适——这样的事情尤里乌斯一次也没做过。
没有参考物,和约书亚聊这方面的内容也总觉得不太合适,他的友人菲利斯足够了解女孩子的心思,但菲利斯最近因为打工场所缺人而变得忙碌了起来,尤里乌斯也无法与分身乏术的菲利斯进行讨论。最终,尤里乌斯选择了杂志和网络进行检索和查询。
电影院。
某种程度上,尤里乌斯认为自己也算是宅男的一种。喜欢历史,喜欢文化,自然也会发展到更多的领域。近期有他在意的作品上映了,虽然印象里大概女孩子都不会喜欢宅男,但尤里乌斯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让ナツミ喜欢上他,而是作为朋友互相加深了解——非要说的话……他自己的友人比大多数人想象中的都要少。
说实话,ナツミ很有趣,如果能长久的建立往来,那自然是最好的。或许,比起ナツミ,更想要维系这段关系的是他。
在电影院内落座,将爆米花和可乐放到应有的位置。ナツミ将裙边压好,然后便抬起头噤声,等待着电影的开幕。尤里乌斯则在电影开始之前环视了四周,周围有不少像他和ナツミ这样一男一女前来的,但想来肯定与他和ナツミ的情况不同。
电影开始之际,尤里乌斯收回了目光,ナツミ反而比作为邀请者的他更为投入,电影荧幕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尤里乌斯收回视线,随即也将注意重新放回屏幕。
虽然和原作有诸多不同,风格也偏向诙谐,但这的确是好电影。
一边观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评价的尤里乌斯侧过脸,也想要看看ナツミ的反应。
——预料之外的。
少女只是注视着屏幕,仿佛融入黑暗的,静静的润湿了脸庞。
电影继续播放着。
“呜哇,真是好电影啊。”坐在快餐店的ナツミ由衷地感叹,她面前放了点餐的汉堡和薯条等,但没有使用配备的番茄酱,尤里乌斯看见少女从裙子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小瓶子,然后往薯条上挤压酱料。
“嗯,的确是好电影,但是…………ナツミ,为什么会从裙子里拿出美乃滋?”
“啊,因为我在裙子里缝了暗袋。”ナツミ并不抬头,只是执着于挤压出美乃滋。
“首先进行说明的是这个地方吗?总之,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对美乃滋也太过于狂热了吧?为什么到速食店里还会自己带美乃滋?”
“不,很普通吧。”
“完全不普通,老实说我很在意ナツミ你到底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
ナツミ抓着酱料瓶的手一顿,尤里乌斯立即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不太好的扳机,按下并转向了危险的那一方。
“嘛,就是很普通了啦。”
尽管ナツミ的神情变化得很快,但那正证明着她打算掩盖些什么,仿佛一切无事发生。
“抱歉……”
“你在为什么道歉啊,”ナツミ并不在意,只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薯条上,用绝不算斯文的进食方式将薯条塞进嘴里,“说起来,那是小说还是漫画改编的电影吧?我记得原作名字好像还怪吓人的。”
“ナツミ也看过吗?嗯…虽然与原作出入很大,不过确实是好作品,比起原作,我也更喜欢现在的。”
“死后重来的能力吗……”ナツミ舔了舔手指上粘着的盐颗粒。
“嗯?”
“不论如何,把这种能力赋予人类真是恶趣味啊。”
“如果是ナツミ会怎么选呢?”比起这个问题,尤里乌斯更想问——刚才电影的途中,她到底因何而流泪——但现在并没有合适的契机。
“老实说,我讨厌通过,也不想死,但是……看到别人的死和痛苦会更讨厌。”ナツミ的目光似乎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只是……如果非要痛苦的话,如果能为别人做些什么,那就不算坏事……如果能为了别人而死。”
“但是,不能逃避自己生的责任,我……”
是的,就是这种时候,仿佛明天就会四处消散的泡沫一般,尤里乌斯的话被少女打断,ナツミ撇下眉毛,右手撑着脸扁了扁嘴,用带着点胡闹感的语气开口说,
“嘛,你喜欢听沉重的话题吗?虽然尤里乌斯看起来是像骑士一样的正人君子,但其实内心有着不可告人的非常阴暗的一面?”稍稍用上了一点嘲弄感,但更多的ナツミ却好像对这个话题感到很高兴一般。
“你看起来对我不会存在的一面表现得很兴奋啊。”
对于突然愉快起来的ナツミ,尤里乌斯训诫般的看回去。
“毕竟都是这样说的吧,什么优等生都肯定有阴暗的一面。”
“这只是单纯在用恶意揣摩他人吧。”
“好好——至少我知道了优等生会对别人的异议一一小气的吐槽和回应。”
“ナツミ……”
从快餐店出来的时候,ナツミ看向尤里乌斯。
“电影已经看完了,我们的了解……嘛也算增进了吧,接下来就各回各家吗?”
“嗯……”
“啊——尤里乌斯,这不是尤里乌斯吗?!”
少年的声音响起,从他们身后将要进入快餐店的客人,注意到尤里乌斯后立即停下了脚步,冲着尤里乌斯打招呼的是他的熟面孔。
稍稍愣了一下,尤里乌斯便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中午好。”
“中午好,真难得啊尤里乌斯!”
出现在尤里乌斯面前的是他的同班同学,班级中的气氛组。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像所有的高中生一样,他们应该也是约好了出来玩的,所谓的享受青春。老实说,在过去,一定程度上缺乏友情滋润的尤里乌斯也对他们抱有微妙的嫉妒感情,水到渠成的友情关系——尽管这么说似乎有点太过傲慢,但对他来说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事。
尤里乌斯有礼貌地纷纷和他们打过招呼,但是,果然不可避免的是——
“女朋友?”
有人注意到了ナツミ。
“尤里乌斯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或许是对看起来对女生不会感兴趣的尤里乌斯一同外出的女性的好奇,他们毫不掩饰地打量着ナツミ,视线都集中在了尤里乌斯的身后——也许是因为怕生,这段时间的接触,尤里乌斯发觉ナツミ虽然本性大胆,却不太乐于见到生人,现在她更是直接躲在了尤里乌斯的身后,将整张脸都藏了起来。
“她——”
“啊——好可爱,害羞了吗!”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适可而止,ナツミ不是很适应暴露在这样的视线下。”带上一点说教的感觉,尤里乌斯明白自己这样看起来会很具威严感。
“抱歉……”
“还有。”尤里乌斯顿了顿,“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是朋友。”
“喔,喔,我懂,我们都懂。”
“抱歉,打搅了,你们好好玩。”
——?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ナツミ在身后轻轻拧了一把他的后腰。
“快点。”她小声催促道,“走。”
——好吧,看来她的确想早点离开。
“不好意思,告辞了。”
和同学匆匆告别,几乎算被挟持着离开,ナツミ的态度有时候很难理解。一般来说,当做是自己的自傲也好,是不会有人讨厌和自己站在一起的。但是,ナツミ暧昧不清的态度……尤里乌斯真的有些困惑。
ナツミ垂着头,或许是累了吧,尤里乌斯停下了脚步:“ナツミ,已经累了吗?”
“……嗯,大概有点吧。”
“嗯……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去买一点喝的。”
“随便你啦。”
尤里乌斯将少女引到一边的长凳上,再三嘱咐她不要离开后,便循着便利店走开了。
✲✲✲
尤里乌斯走开了,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尤里乌斯是天生的好事者,从一开始,昴就理解了这件事。
从最初的见面开始,昴就在犹豫不决。
应该要去吗?倒不如说,为什么要特意和他去见面?和那家伙见面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本来也不是工作的对象,假如被注意到本来的身份的话更是麻烦。
感觉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自己简直就是笨蛋。不管怎么说,不去是最好的选择,那只是那家伙擅自的请求,自己这边也是随声应和,没有确实的答应过。说不定尤里乌斯是以他取乐,毕竟像他那样的美男子,不管说什么,抛却性别,不管男女都会凑上去吧,所以这只是在单纯的玩弄他也说不定。
麻烦是只是……他还没有对帮助自己的人进行感谢,菜月家的教诲不是让他做个连简单的谢谢都说不出口的人……说起来,他不是反而很没道理的讲了很多听起来就没品的台词吗。
也因此,在当时昴前往了约定的公园。
……稍微,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的期待。
尤里乌斯还没有来。
那样的等候对昴来说并不困难,在需要的时候,他甚至要在一个固定的场合等上很久才会有所收获。相比之前,这都不算什么。问题只是,尤里乌斯还没有到,那个看起来个性认真的人,昴并不认为他会就此爽约。
当做他的自我满足也好,虽然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伤感,不过,作为ナツミ和菜月昴依旧可以等待。
更早的时候,菜月昴是个惹人注目的孩子,再倒退十年,他应该比当时遇见的那三个孩子还要闹腾吧。
陪伴着孩子买过粗点心,被牵拉着往前,随后的昴注意到,公园里,有背影在。紫发的少年有些没精神的弓着背,和之前神气的模样有着差异,看上去有点可怜又有点好笑。但是,该生气的是他这边才对,毕竟他才是那个等了那么久的人——脑子里流转着想法,昴却没有丝毫因此而生气或恼怒的心理。
尤里乌斯不是坏家伙,如果他没来的话,或许需要担心的是他本身才对。
不希望好人发生坏事,如果是好人的话就应该有好的结局和未来。虽然听起来完全是童话的说法,但菜月昴是老套剧情的忠实爱好者。
——所以,太好了。
在尤里乌斯身上没有发生坏事。
凡事有一就有二。
电影院?
昴并不认为这是男女性质的约会,换句话说——没有那种层面的意思。
尤里乌斯没有喜欢上昴的打算,昴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丝毫的情色意味,昴也没有让尤里乌斯喜欢上自己的准备。说到底,首先他本身是个男的,其次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有那么大的魅力,尤里乌斯的身边不会缺乏男女,所以昴不觉得尤里乌斯现在的表现是对他有好感。
简单来说,就像是遇到了奇怪的人或小狗产生了好奇这种心情,在路上如果看到了正在表演的小丑,不论是谁也都会或长或短的驻足下来吧?尤里乌斯对他也是同理,这对昴来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以前他做出奇怪的事也不是头一回了,现在只需要维持罢了。
但果然,尤里乌斯对昴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讨厌的。所以在约会的途中,昴并没有刻意选择特别ナツミ的行为,而是菜月昴会故意做出的有点招人厌性质的、滑稽和没常识的行为,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尤里乌斯都一一包容了下来。只是让昴再次确定了,如果这家伙不是笨蛋,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好人的事实而已。
但真正头痛的是紧接着的事。
并不是刻意扮可爱或害羞。很危险,很不妙。如果是有时神经有点大条的尤里乌斯就算了,但再遇上同校的学生可真让他受不了,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保不定有在尤里乌斯身边遇到以前的同班同学的可能性,如果被认出来的话,距离人生结束也不远了。
……所以,和尤里乌斯还是以到此为止的程度交往下去会比较好。
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有另一件事——
“哈,真的拿不出钱了啊,再不想想办法的话。”思路回到当下,昴禁不住地叹气。每到了这时候才会觉得讨厌的自己才是最讨厌的,和尤里乌斯这类清爽的人接触后就想完全摆脱过去吗,别想些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话了。
至少,至少一件事。
这段时间做好保密的工作,不让尤里乌斯知道……在分别之前,至少是现在,还会有一段不错的回忆。之后他不能再和尤里乌斯接触了,不只是因为他自己,像是尤里乌斯这种程度的优等生,如果被人注意到和他这样的人有来往,也只会成为履历上的污点而已。
至少,菜月昴不想为他……为好人添麻烦。
他本就没有同龄的友人,更准确的说法是没有朋友……虽然算起来也都是他自己的错。交际的范围也仅限于父母和便利店购物时的售货员,单方面这样想的自己很自私,但如果能够在什么都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彼此留下还不错的印象,这一点对双方的友谊来说都是最好的。
昴已经考虑好了。
尤里乌斯是ナツミ只到暑假之前的朋友。
“ナツミ?”
“尤——”
在昴的面前出现了一双脚,穿着皮鞋,但并不是尤里乌斯的鞋。但是,昴拥有声音主人的印象。
“是ナツミ吧?”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
迅速调整了声线,变成了又细又软的,带有沙哑感的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声音,但男性却越发出格的抓住了昴的手腕。
——果然他的运气从来都没好过。
面前的男人是昴曾经工作过的店内的客人。昴被他纠缠过好几次,明明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对方却紧揪着不放,又阴暗,有潮湿,像鬣狗一样的紧追不舍,想方设法的找着昴。每次昴都会想办法避过去或者逃走,因为觉得有些不可怕,不得已就从先前的店内辞职了。男装的时候,即便撞上过他,对方也没注意到是他,有段时间没见到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
“你很久没去店里了,我问了店员,说你辞职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真的认错人了!”
昴也是经常锻炼的人,但面前这看起来脚步虚浮的男人却好似因为执念而爆发了更大的力量,像铁钳一样禁锢了昴的手腕,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了,毕竟看起来就很可疑的大叔和高中生模样的少女,不论怎么想都过于违和。
“请放手啊!”
“可以请你放开我的朋友吗。”
比昴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冷,像结了冰的湖面,从一侧伸出的、修长而白皙的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几乎是瞬间,男人就面露难色、大声呼痛,与其说是自愿放手,不如说是被紫发的美少年硬生生地扯下来的。
“我的朋友因为你的动作很不舒服,请你适可而止。”
“哪里来的臭小鬼,快滚开!”
“——等等,尤里乌斯。”
昴连忙制止尤里乌斯做出进一步的行为,他自己也就算了,作为秀才高中的公众人物的尤里乌斯如果在之类和他还有可疑的大叔纠缠的话,会被传出什么样的传闻都不奇怪,“跑吧!”
“?”
一把拉过尤里乌斯的手,完全忽视了现在的裙装,菜月昴豪迈地迈开了步伐。一时间没有拉动少年,昴回头看向被他抓住还依旧愣在原地的尤里乌斯。
“逃跑吧!”
菜月昴笑了起来。
风的声音,贴着耳朵呼啸的感觉很舒服。
人群的声音同样远去了。
是啊,很久没有这么自由地奔跑了,
人类本就不是自由的生物,但却拥有着绝对自由的意志。
……人的意志是绝对自由的。
“ナツミ——”
“ナツミ——”
——有人在叫他,但那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她”的。
“ナツミ,已经足够远了。”紫发的美少年,尤里乌斯拉停了昴的动作。
“抱歉,我没又听见。”像这样进行奔跑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心情也因此而格外的畅快,昴直起身子,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尤里乌斯的手,他立即将手撒开,“不好意思。”
“没关系,倒是……ナツミ,你的手腕很红。”
下意识地,昴将袖子拉了下来,遮掩住了方才留下手印的那只手,“哦。”
“刚才那是?”
“不认识的人。”
“别管那件事了,尤里乌斯,之后不只是电影,其他事情也一起做吧!”
——到暑假前为止。
✲✲✲✲✲✲
《伏黑惠为什么认为男人不会怀孕啊?》
上一篇迫害伏黑哥系列的衍生:前篇
不看没有影响。
————
《求助,我的小孩为什么认为男人不会怀孕啊?》
LZ
今天小孩下课回来,闷闷不乐的,我问他怎么了,他对我欲言又止,我就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问他:M,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老师的。
对了,我是他的老师。
小孩最近叛逆期到了,不喜欢我抱他,很抗拒,说要下去。
我说,M不喜欢老师了吗?
小孩说,他已经高中了,不喜欢被老师抱了。
高中生就不能抱了?谁规定的?反正我不打算遵守这种没有人性的规定。
我说:M,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你到底怎么了?
小孩就皱着眉头问:老师你能生孩子吗?
我:?当然不能啊。
小孩松了...
上一篇迫害伏黑哥系列的衍生:前篇
不看没有影响。
————
《求助,我的小孩为什么认为男人不会怀孕啊?》
LZ
今天小孩下课回来,闷闷不乐的,我问他怎么了,他对我欲言又止,我就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问他:M,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老师的。
对了,我是他的老师。
小孩最近叛逆期到了,不喜欢我抱他,很抗拒,说要下去。
我说,M不喜欢老师了吗?
小孩说,他已经高中了,不喜欢被老师抱了。
高中生就不能抱了?谁规定的?反正我不打算遵守这种没有人性的规定。
我说:M,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你到底怎么了?
小孩就皱着眉头问:老师你能生孩子吗?
我:?当然不能啊。
小孩松了口气:太好了。
我:为什么问我能不能生孩子啊,M,希望我生孩子吗?
小孩摇头:老师是男人,男人不能生孩子。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大部分男人不能生。
小孩听了我的话,还是不放心,用那种要跟我说悄悄话的手势,让我过去。
我很配合地把耳朵附过去。
小孩说:老师就算能生的话,我其实也不会吃惊。
我:为什么?
小孩说:我已经知道这是个ABO世界了。
我:是吗?M太厉害了!
小孩说:是吧,所以,我现在已经不会吃惊了。
我点头表示赞同说:嗯嗯,M放心,如果我能生孩子的话,我会提前告诉你的。
小孩郑重说:老师一定要说哦。
我说:老师不会骗M的。
他终于不再问了,现在去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告诉他,他能生啊?
1L
所以你的小孩刚刚知道这是个ABO世界?
2L
不对劲,高二了,你还抱他?
3L
为什么高中生还不知道第二性别啊?
4L
楼主还是老师的话,为什么还不懂地基本的家庭教育啊?
5L
你是A,小孩能生孩子,那就是O咯,你还抱他?
6L
谁来人肉一下LZ,我想报网jing了
7L LZ
他是我的小孩,我当然能抱,说不能抱的,才是真的爱孩子吗?
小孩是O,他分化那天发烧了,我照顾了一夜,醒来的时候,我就给他注射了抑制剂,所以他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告诉他第二性别的事,为什么要告诉啊?
虽然这么说不好意思,但是小孩在高中以前,都是不良少年
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如果告诉他分化成O,说不定性格会因此受到影响
7L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被楼主拳拳的父爱感动了
8L
确实现在的社会,对O的歧视还严重的,不过,虽然你的初心是好的,但还是不要随便抱他啊!小孩都说不要了!
9L LZ
不要,我就是要抱他
对了,你们不要再歪楼了,现在我该怎么告诉他,他能生孩子啊。
10L
他都知道了,那就直说啊,不知道LZ在犹豫什么
11L
LZ,对孩子过分的保护也是一种伤害,让他接触真实的世界吧
12L
虽然LZ自称是老师,但是LZ说话的口吻……再看你的教育方式,你现实里也不是一个怎么成功的老师吧?
13L
LZ看你的描述,你的小孩比起你的臆想,实际要成熟的多,让他好好做一个O吧,不要再灌输他奇怪的思想了
14L
ps,还有不要再抱他了!!!
15L LZ
不想再问你们了,全都在歪楼
M思想歪不歪这种事,无所谓吧,我当老师本来就是因为他要上学,所以才作老师的
他是我领养的,原来的爸爸是个无赖,和我还有私仇,最后还因为一些事,把孩子卖给我
我当然可以不要他,但是不要他的话,他要被接回本家,他本家很封建的,还活在上个世界,不许O出门,养在深闺,长大后就配个某个强大的A,一辈子都完了
我刚刚去他房间,问他吃不吃喜九福,他说不吃,然后把我赶出来了。
现在叛逆期的小孩也太不尊重监护人了吧!
我打开了他房间的监控,打算看看他在做什么。
16L
LZ这段的信息量好大,我得理理
17L
监控????
18L
草有没有人报jing,没人的话,我就报了
19L
LZ你在高中生的房间装监控?
20L
不是,你的小孩知道他房间有监控吗?
21L LZ
当然没有,如果他知道的话,监控就没意义了
22L
lz你是变态吗?放过小孩
23L
我虽然知道现在确实有一些家长不给孩子隐私,但是真的遇到,真的有点受不了……
24L
好同情LZ的小孩啊,一直活在掌控欲强的家长手下
25L
没有人注意LZ的表述里,小孩是卖给他的吗?这个年代里,还有O拐卖?太恐怖了吧
26L
不要再陪聊了,快点报jing!
27L LZ
小孩原来在玩手机啊,我解开了防火墙,看到了他在搜索ABO世界的解释
幸好我留有这一手,已经把解释修改了一遍,他应该不会再怀疑了
28L
LZ你???技术大神??
29L
对啊,为什么喊报jing的人,都没有后续了,这个贴还好好的?
30L
不会是LZ……你……
31L
虽然LZ你很了不起,但是我还是要骂你做个人吧
32L
所以,这就是LZ这么嚣张的资本?
33L
既然报不了警,那我只想问,LZ,你为什么这么做啊?就算知道了只是O,又能生孩子,他只要接受了,就行了啊?
你在怕什么啊?
34L LZ
为什么?很简单啊。
我的小孩只能是我的小孩,小孩怎么能生小孩呢。
《邻居家的白猫总是偷跑到我家里,我真的快要受不了》
后续:下
LZ
邻居自己不看好猫就算了,我几次三番捡到猫送回去之后,他对我说:下次别再这样勾引我家的猫了,也别试图用这种方式和我多接触,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对男人没兴趣。
搞什么???
好心没好报!
我真的好气啊!
莫名其妙的!
邻居确实很帅,这一点,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也必须承认这一点,但是他是怎么得出我看上他这一点的?也太自视良好了一点吧?!
1L
楼主看起来气疯了
2L
当面被这样误会,是谁都会愤怒吧
3L
摸摸LZ,不气不气,所以LZ的发帖诉求是什么?
4L
很帅...
后续:下
LZ
邻居自己不看好猫就算了,我几次三番捡到猫送回去之后,他对我说:下次别再这样勾引我家的猫了,也别试图用这种方式和我多接触,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对男人没兴趣。
搞什么???
好心没好报!
我真的好气啊!
莫名其妙的!
邻居确实很帅,这一点,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也必须承认这一点,但是他是怎么得出我看上他这一点的?也太自视良好了一点吧?!
1L
楼主看起来气疯了
2L
当面被这样误会,是谁都会愤怒吧
3L
摸摸LZ,不气不气,所以LZ的发帖诉求是什么?
4L
很帅?十分的话,楼主能给几分?
5L
先问一下,LZ到底有没有看上你很帅的邻居?
6LLZ
十分能给九分的程度吧,我真的不想再回忆他的脸了
我发帖目的是,怎么避免再和这个自大男再见面?目前的情况,我才搬过来,一次性付完了半年的租金,暂时没办法搬家
邻居住在我隔壁,我养了两条狗,每天要早上和晚上定时下楼遛狗,邻居好像跟我出门的时间差不多,他只有一条白色的肥猫,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坚持每天早晚出去遛它
因为这个情况,我们必不可免的,每天都会碰见一两次,多的时候,在附近的公园会碰见很多次
还有扔垃圾的时候,去楼下便利店买零食偶尔也会碰见
邻居是个甜食主义者,经常光顾便利店买小蛋糕、棒棒糖、或者雪糕之类的甜食吃
顺便,我现在很恶心长得帅、自大又喜欢吃甜食、还戴墨镜扮酷的男人
我不可能不下楼遛狗,除了换时间之外,还有其他避开的方式吗?
7L
知道lz邻居是个九分大帅哥、还喜欢戴墨镜了
8L
九分的话,没照片我不信
9L
LZ打的分也太高了吧?真的不是滤镜吗?
10L
LZ虽然嘴里说不想再回忆帅哥邻居的脸,但是细节却很完整呢
11L
他什么时候出门,楼主辛苦一点,比他更早一点,晚上比他更迟一点就好了吧?
倒垃圾和便利店都很好解决,不去经常去的那家,走远一点的路,反正便利店买的东西都一样
12L
其实遛猫也没什么奇怪的,看lz的形容,邻居那只猫很胖,多遛它会有助于它更健康吧?
我很羡慕能带出门的猫咪嗳,我家的猫主子一出门就黏在身上下不来
13L
还没有快进到“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吗,我来早了
14L
ls说得根本没有可能,别妄想了,我很讨厌他现在
谢谢11l提供的方法,我也是这么打算的,辛苦一点无所谓,反正真的不想在见到他那张自恋的脸了
至于我说的九分,信不信无所谓吧,因为很讨厌他,所以给了九分,其实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没了解到这家伙的恶劣性格,是十分
脸这种东西,完全没办法撒谎吧。
15L
意外的有点耿直的楼主
16L
楼主看起来真的很困扰,好心反而受到了一番羞辱,能理解
17L
十分帅哥,现实里真的存在吗?那不是明星吗?
18L
我有不同的看法,针对于楼主的,也不怪邻居帅哥对你有看法,你不如站在邻居那边来看待你的行为
自己的猫经常偷跑到你家里,你敲门送回去
遛猫的时候,经常会碰见你,不止等电梯,甚至在公园们,你还阴魂不散
哪怕是下班消遣的时候,买点甜食犒劳自己的时候,还能看到你
他真像LZ说得那样帅的话,说不定会以为你是个STK
19L
确实 问题根源还是为什么邻居帅哥的猫会跑到你家里的啊
20L
LZ家不是养狗的吗?为什么猫会来啊?
21L
楼主,这里是匿名论坛,你也不用隐藏自己了,说实话吧,你是不是真的用了别的手段把邻居帅哥的猫勾引到自己家里的?
22L
LZ是喜欢邻居的吧,哪有男的会给初次见面的一个男的十分的
23L
讨厌的情况下,还能给九分,也太舍不得扣分了吧
24LLZ
错开了经常会碰面的时间点,果然今天都没再见到邻居,谢谢大家!心情好多了!
针对颜值的争议,我不打算多说什么,他除了脸,其他方面真的没有可取之处
说一件很小的事吧,他有一次好像是忘带钥匙了,把一个类似于后辈的家伙叫过来,一直在说我一定要扇你的耳光这样的话
他以为他是谁啊?
总之,我真的看不下去,当然不存在会喜欢上他之类的可能性
邻居的白猫会来,这个原因,我也很困扰,我家里没有猫薄荷,也没有买过猫罐头,不知道它为什么来串门
虽然白猫很可爱,会让我摸肚皮,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看到它了
希望它别再来了
25L
恭喜LZ达成一天见不到帅哥邻居的目标
26L
鼓掌!行动力很强的LZ,一定会有好报的!
27L
还是很可惜LZ和邻居帅哥没有“谢谢我们在一起了”这个结果
28L
我磕的邻居XLZ的CP就这样BE了吗?
29LLZ
邻居的白猫又来了,现在就坐在我的床上,歪着脑袋看着我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30L
我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3L
怎么办,撸猫啊!!!免费的猫咪不薅白不薅!
34L
是这样,来都来了……
35L
感受到LZ内心的崩溃,这下勾引邻居猫咪的嫌疑洗不掉了
36L
LZ实在不想还猫,就报警吧
37L
爷青回,我磕的CP又活了!
38L
LZ打算怎么处理,LZ?还活着吗?
39L LZ
我家的门铃响了,我没开门,门外传来了邻居的声音,他说让我快点开门,还说,他知道我在家,手里有他的猫
我还是没出声,但是白猫听到主人的声音,我还来不及堵着它的嘴,它就叫了一声,邻居肯定听见了
果然邻居说:行了,这下可以出声了吧?我都听见了
我继续保持沉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的猫又出现在我的家里
邻居等了一会儿,见我继续装死,他以一种劝我自首的口吻说:你有什么条件,才放过我的猫,我都答应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还是装死。
他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M,一定要我主动开口才行是吗?那好吧。我答应跟你交往,你能开门,把猫还给我了吗?
tbc
后续:下
【五伏】《被喜欢的人讨厌了》(十七)
(十七)
“不过光是听故事好像挺无趣的反正我有一天假期不如我们去一雪前耻!这次不用担心冷场了因为你要从头说到尾。”
五条的话一般分成两种,0信息量和从第一个假名到最后一个假名充满了信息,这一次属于后者,伏黑楞了一下,“啊?”
“USJ。”
“大阪的?”
“因为TDL去过了啊。”五条悟睁大眼睛说。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明白即使现在跟他说园区有两个也无济于事的伏黑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这里是新宿,现在去东京站赶不上去大阪的末班新干线。”
“那打车?”
——五条悟的世界里与钱相关的外力很少是他放弃的原因。
“夜行巴士呢?”
“那...
(十七)
“不过光是听故事好像挺无趣的反正我有一天假期不如我们去一雪前耻!这次不用担心冷场了因为你要从头说到尾。”
五条的话一般分成两种,0信息量和从第一个假名到最后一个假名充满了信息,这一次属于后者,伏黑楞了一下,“啊?”
“USJ。”
“大阪的?”
“因为TDL去过了啊。”五条悟睁大眼睛说。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明白即使现在跟他说园区有两个也无济于事的伏黑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这里是新宿,现在去东京站赶不上去大阪的末班新干线。”
“那打车?”
——五条悟的世界里与钱相关的外力很少是他放弃的原因。
“夜行巴士呢?”
“那个要十个小时以上吧还不如去成田坐三点的飞机。”
“……”
两个人运气不错,三轮正好在东京出差今天要连夜回京都,咒术师协会的车可以搭载他们一程。
带了鱿鱼丝和热茶打算在车上吃的三轮很紧张,年轻的京都那边工作人员兼司机更紧张。
没想到两个人上了车之后就开始爆睡。
司机想起伊地知前辈的叮嘱:总之车速千万不能慢如果五条先生醒了还没到他会挖苦你,但也不能太快有一次我踩急刹车让他差点拍在玻璃上之后我的鼻子疼了很久,可有什么办法呢让他系安全带睡觉他又不肯……
怕什么来什么,司机踩急刹车地时候觉得自己的鼻子已经先疼了起来。
但熟睡的五条悟几乎立刻就醒了过来抬腿抵住了冲力,另一只手罩住了往前倒去的伏黑的脑袋,两个人都稳稳地在座位上。
见识了特级咒术师的反应能力的司机在惊叹之余觉得伊地知前辈大概是被骗了,那个时候大概五条先生只是很想找个机会揍他的鼻子而已。
而后排的黑发少年也醒了过来,四周确认了一下之后,嘟嘟囔囔地给五条和自己系上了安全带,而那个绝不肯系安全带的五条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而抬起手方便他动作。
司机松了口气和三轮对视了一眼觉得关东最可怕的五条悟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麻烦,三轮放松下来打开了鱿鱼丝的包装。
后排正准备重新入睡的两个鼻子动了动,齐齐皱眉打开了窗户。
三轮把鱿鱼丝放回包里,“……对不起。”
————
结果他们并没有去成usj。
伏黑生病了。
并不是受伤——战斗并没有失败,只是那个咒灵逃窜的时候回到了那个后山的湖,伏黑花了两个小时把它从湖底翻出来祓除干净,顺便还捞出了一具有些年头的骸骨。至于是谁反正交给警x之后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伏黑黑着脸盯着那池看着还算干净但其实充满工业废料的池水想,搞不好当时没去看那个电影是对的。
年轻人不多的小城里没有带淋浴的漫画咖啡店,也没有半夜两点还营业的旅馆,伏黑只能回到那家便利店借了洗手间的水清洗了一遍然后黑着脸等早上去旅馆彻底洗了个澡才出发回程。
“结果就变成了开车400公里去京都宾馆开fang一日游——虽然我们对外是情侣但这样肯定会被当成脑子不好的笨蛋的。”五条靠在落地窗前,“所以发烧了为什么不说?”
“……你不是眼睛很好吗。”男孩子缩在被子里捧着热柠檬茶半睡半醒地,低声嘟囔。
——你应该察觉到我不舒服。
明明周围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可靠,冷静,把自己的需求放在最后,不肯轻易麻烦别人。
当时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五条悟就在想,这样的人往往都存在着一个让他破例的例外。
他看了一眼窗子映照出来的自己。
原来如此,伏黑惠的例外是长这样的。
————
在吞了感冒药吃了一点早餐之后,伏黑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开始从他们相遇那一天的讲述。
而他唯一的听众是一边玩手机一边听的,看起来并不十分用心。
不过他是靠着伏黑坐着的。
“小时候你带我去过一次加茂家,我半夜上厕所之后找不到原来的房间了,就想在厕所里待到天亮。结果你半夜醒来发现我不见了,就把每个房间都打开来找,现在加茂家还在用半夜出现的银发恶鬼的传说吓唬小孩子。”
【因为伏黑后来睡着了所以后面的事是听加茂前辈讲的,五条把他从厕所里抱出来的时候表情就很像插图里的恶鬼,但其实伏黑睡醒之后五条并没有对他发脾气,只是非常大声地笑话他上厕所会迷路的事,后来五条就给伏黑买了手机并且要他必须随身带着。】
“上小五的时候,学校里出现了因为咒灵而失踪的女孩子。祓除咒灵很容易,但为了查到那些失踪的孩子的下落,我就成为诱饵,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合力完成任务,成功之后你分给了我三万日元报酬,我用那些钱买了很贵的肉打算晚上吃火锅。”
【当时伏黑买了很多很贵的肉,想让五条来家里一起吃,结果没想到五条没跟他们说一声就先回了东京。两个孩子最后花了好几天才把冷冻起来的肉片吃完。】
五条忽然插话,“有你当时穿裙子的照片吗?我不可能没照吧?”“我撕掉了。”
“那当时的任务报告里一定有。毕竟这属于任务完成的一环。”五条故意说,“我回去要找找看。”
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伏黑睁大了眼睛,然后打了个喷嚏。
“说起来我去过你的家长会吗?或者亲子运动会?”
“大多数时候你很忙,只有六年级的运动会你去了,虽然出风头到了反过来有点羞耻的地步。不过我……挺高兴的。”
五条嗯了一声,“然后呢?”
“我回家之后拿出照片给津美纪看,结果发现,当天也是她们初中开运动会的日子。你去了我的,让家入老师去了她的。”伏黑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实上你是对的,那时候的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初中生的监护人,混在一群家长里太显眼了。”
这句话有个非常大的漏洞——伏黑只比津美纪小一年级。
不过因为发烧而影响了脑子转速的伏黑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五条也没有戳破他。
伏黑继续说,“可我还是很生气。”
“当时惠为什么要生气呢?我明明去的是惠的运动会。”
“因为津美纪看起来很失望,而我即使一个人也没关系。”
“也对呢,毕竟惠是会把津美纪的幸福作为衡量去不去禅院家的唯一标准。那后来呢?我有听你的在第二年去了津美纪的运动会吗?”
“……”伏黑沉默了一下摇头,“后来你一直很忙。”
————
【“为什么要去参加你的运动会而不是津美纪的?因为惠也很想让我去吧,去年和前年都没有时间去惠不是也很沮丧吗。”
“我知道她显得很失望,也知道比起硝子她也更希望我可以来。”
“但有时候是要在重要和重要之间做出选择的,在惠和津美纪之间我选择了你。”
“而对惠来说,和我比起来显然是津美纪比较重要,所以你朝我发脾气。”
五条说完这些之后,伏黑把书包用力地按在了他的脸上。
五条一定觉得他在生气。
不是的。
他不想被五条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他是在笑的。
津美纪对他很重要,在伏黑决定任何事情的时候,津美纪的优先级一向是高于自己的。
他当然知道世界上的其他人并不会像是自己这么重视津美纪——至少从术式的角度,那个叫禅院的大家族的眼里,自己就要比津美纪有价值。
但这不会让伏黑觉得高兴——相反,他十分厌恶。
所以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听到五条说【津美纪不是最重要】而喜悦。
——他将这个自己视为背叛者。
如果说有什么让他不能原谅的,就是那个明明应该为姐姐而生气,却因为被五条肯定而开心的自己。】
tbc
【】是伏黑省略没有说的部分。
仍然是回忆和现实交叉的一章。
也许有人是那种在发糖时优先给别家小孩子最好吃的糖果的人。
但五条悟应该是会妥妥把最大的那颗留给自家小孩儿的。
否则伏黑应该不是现在这样的伏黑。
【五伏】《被喜欢的人讨厌了》(十)
(十)
不应该去做对方拜托你做的以外的其他事,这就像是擅自为客人点的炸鸡上浇上柠檬汁,在烤好的蛋糕上淋上枫糖一样,只是名为善意的添麻烦而已。
【禅院家的施压】,七海说服了伏黑,让他接受使用这个作为两个人分手的理由,因为在表面上可以把七海的责任最小化,所以伏黑答应了。
但这并不是七海这么说的主要理由。
这段时间七海花了一段时间整理自己记忆里用于存储“即使忘记也没问题或者说忘记了比较好但因为记忆力好所以还没有忘记”回忆的区域,想起了五条悟提到过几次去禅院家解决问题。
作为一个可以读作【问题本源】的问题制造机器,或许五条悟需要亲自登禅院家门解决的问题和他收养的禅院家的那...
(十)
不应该去做对方拜托你做的以外的其他事,这就像是擅自为客人点的炸鸡上浇上柠檬汁,在烤好的蛋糕上淋上枫糖一样,只是名为善意的添麻烦而已。
【禅院家的施压】,七海说服了伏黑,让他接受使用这个作为两个人分手的理由,因为在表面上可以把七海的责任最小化,所以伏黑答应了。
但这并不是七海这么说的主要理由。
这段时间七海花了一段时间整理自己记忆里用于存储“即使忘记也没问题或者说忘记了比较好但因为记忆力好所以还没有忘记”回忆的区域,想起了五条悟提到过几次去禅院家解决问题。
作为一个可以读作【问题本源】的问题制造机器,或许五条悟需要亲自登禅院家门解决的问题和他收养的禅院家的那个孩子有关。
可以稍作佐证的是,以重视血脉和子嗣的御三家的作风,伏黑到了十六岁这个法定结婚年纪之后禅院家仍然迟迟没有动作,现在想来或许也可能是被某个约定束缚住了。
当然,一切只是七海的推断。
毕竟是五条悟,那个活得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人,他会不会为了伏黑做到这个地步,七海也有些怀疑。所以他一开始准备好的理由要朴素显示得多——性格和生活习惯并不合拍。
直到他看到伏黑的那个笑。
那是回忆幸福时才会露出的笑。
伏黑放弃恋情的决定,并不是基于一时的消沉,而是冷静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任何人都无权自作主张地干涉这个决定。
但如果,他的推断是真的呢?
五条悟非常讨厌别人未经同意动自己的东西,如果他知道禅院家未经他同意干涉施压自己监护之下孩子的恋爱,即使是失去记忆,以他的性格,都会去踢禅院家的大门。
之后会发生什么,也许就要靠运气了。
七海并不是赌徒,但他觉得,生活有时也需要一些运气。
于是他第一次拿起了那颗柠檬,擅自挤在了炸鸡上。
————
五条悟走进咖啡店,坐在七海对面,伸开长腿,拿起七海为自己点好咖啡喝了一口,又随手抓了一块炸鸡扔进嘴里。
被酸歪了脸。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会擅自挤柠檬汁到别人炸鸡里的人了?”
“只此一次。”
“我现在是伏黑惠的恋人了。”五条撕开装着砂糖的袋子,缓缓倾倒在他的咖啡里,并且饶有兴致地用墨镜下那双碧蓝的眼瞳观察着七海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吃惊之后才觉得无趣,“虽然是假的,但禅院家这几年都不会打他产出下一代的主意,我也省了五条家长老们催着相亲的麻烦,还能看到他们瞪圆眼珠子像是一排褶皱版小黄人一样的恶心表情。”
“还顺便帮了你一个忙。你说禅院家那群老头如果知道在他们未来的继承人候选人在十五岁时就掰弯了他性取向的人的坏蛋成年人并不是我,他们会怎么样?”五条悟捻着砂糖,看着它们在他手指尖碾碎成更细的粉末,“而且他是我养大的。我以为你至少在提出分手前,该问问我的意见。”
“我们是纯洁的交往。”“所以理由是什么?”五条撕开第六管糖,开始往七海的咖啡里倾倒,“别把那套骗小孩子的说辞放到我面前来。”
“我并不爱吃姜。”
“……诶?”
“爱好兴趣还有生活习惯,包括在对房屋布置和家具的选择上也无法达成一致,已经超出了我认为两个人同居时可以磨合的上限。”
“这就些?”
“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些在日后造成的矛盾和压力就足让我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个休息日中都充满争吵。”七海勾起嘴角,“可是你看,这在小孩子看来,是没办法理解认同的敷衍理由。”
“那么请问优秀的成年人,欺骗就是你能想到的解决之道吗?”五条悟说,“昨天他哭了。”
“如果没有你昨天晚上打到禅院家去的意外的话,这个谎言足可以维持到伏黑君长大,到时候如果他还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他真话。”
“你果然知道了,惠打电话去质问你了吗?挨骂了?”五条悟显得幸灾乐祸。
伏黑昨天晚上确实给七海发了信息,简略地讲了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且和他道了歉。
【五条老师大概认为七海先生在分手理由上撒了谎,他说可能会过去找你聊聊。】
“无可奉告。”
“啊对了有句话要叮嘱你——日后就算后悔了也不准回来找他否则我真的会动手。”
“请便。”
眼见无趣,五条悟起身离开,拍了拍七海的背说感谢他的炸鸡和咖啡。
在确认五条悟离开之后七海掏出了手机。
【他回去了。没有争执,不用担心。】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在犹豫着打下一行,【我认为或许你还可以再试试】之后七海将这些字符删光,换了一句【祝你好运。】
【……?】
七海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背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其实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一些视线悄悄聚集了过来,不过因为自己带着北欧人的血统的外貌,而且刚刚桌子对面坐了一个戴墨镜的五条悟,所以这种程度的好奇也是意料之中。
直到服务生用憋笑到快要窒息的表情把从他背后黏着的一张画着小鸡x的纸条揭下来放在他面前。
深呼吸一下之后,他把那张儿童画铺好然后用手机照了下来发给了伏黑惠。
半分钟之后他收到了回复。
【……真的非常抱歉。】
tbc
这波其实七海在大气层!
但他最后还是做了只有小盆友才会做的事情:告状。
【五伏】但愿声音足够轻
Summary:那他就不要再期望,原本他也没有想要期望,一点也不,稍微有点,非常,没有关系。
“有没有蓝色的钻石?” 伏黑惠听到自己说。他正坐在做工精巧的皮椅上,面前摆着小碟点心和浓茶。他刚为一名钻石开采商袚除完诅咒,对方热情地请他稍作歇息,顺带说着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关于钻石无非只有几个话题,财富,奢侈,还有爱,婚姻,恋人。伏黑惠听得入神,也许是开采商家里摆着的各色式样钻石样本过于亮,花了他的眼,顺带也迷了他的心志,让他开口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此时此刻这句,“有没有蓝色的钻石?”
有啊,当然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没有蓝色的钻石?钻石可以是粉色,也可以是绿色...
Summary:那他就不要再期望,原本他也没有想要期望,一点也不,稍微有点,非常,没有关系。
“有没有蓝色的钻石?” 伏黑惠听到自己说。他正坐在做工精巧的皮椅上,面前摆着小碟点心和浓茶。他刚为一名钻石开采商袚除完诅咒,对方热情地请他稍作歇息,顺带说着自己工作中遇到的趣事——关于钻石无非只有几个话题,财富,奢侈,还有爱,婚姻,恋人。伏黑惠听得入神,也许是开采商家里摆着的各色式样钻石样本过于亮,花了他的眼,顺带也迷了他的心志,让他开口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此时此刻这句,“有没有蓝色的钻石?”
有啊,当然有。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没有蓝色的钻石?钻石可以是粉色,也可以是绿色,所以也应当有蓝色。他知道的,那他为什么要问?也许就像在超市里一样,问导购员,“请问有没有洗手液”,他自然知道有洗手液,他只是表达想买的意愿罢了,就像现在一样——可他为何有买的意愿,他问自己:我需要一颗钻石?并不,他可能需要很多东西,但绝不会是钻石。那是谁需要一颗钻石?又为何而需要?是——不。这场自问自答被他自己强制画上了句号,伏黑惠也许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敢再追究。
钻石开采商很热情地问他需求,提到很多词,什么饱和度,修饰色,他听得云里雾里。对方便拿出一叠资料,上面画着所有蓝色为主色的彩钻,不同颜色的钻石旁还贴着细小的标签标明颜色。几乎是不用犹豫,他手指抚上那个“浓彩蓝带绿”的小贴纸,是这个,他说,比天空更淡,带着点荧亮的蓝,五条悟眼睛的颜色。
是打算定一个还是定一对呢?商人说。一对就是对戒,就是一般的情侣对戒,如果只是一个,那就算求婚戒了。
伏黑惠用了两秒不到的时间考虑,还是一个吧。他轻声道。一个就好。
五条悟眼睛颜色的裸钻价格很贵,但是值得。最后开采商交给他一位珠宝设计师的名片便于咨询钻石镶嵌和戒指制作等后续问题。设计师人很好,提供了充足的信息资料,伏黑惠得以定下他理想中戒指的模样。一切都由他亲自决定:是他决定钻石要公主方形切割,也是他决定要边缘方正的铂金素圈做底,还有戒指的尺寸——偷偷摸摸量的尺寸,他选了左手无名指,感谢五条悟睡觉不开无下限——但现在傍晚7点半,送货员发送的信息显示这枚戒指还有1小时左右送到他的公寓,他却突然无所适从。
戒指对他而言是什么?伏黑惠想,他并没有仔细考量一枚戒指对于一段感情的意义,更准确的是他不在乎:他只当是个稍微昂贵了些的小礼物买下,就像他路过生吐司店会带一包高级吐司回家那般自然。五条悟喜欢糕点甜食,他买下了面包,那大概就代表他的爱,但五条悟不见得喜欢珠宝钻戒,他却买下了戒指,那戒指也仅表达他的爱意吗?
他没有捋清楚自己的想法,毕竟和高专时期不同,如今他每天都排满了工作,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太复杂的事情,唯一明了的是他不能用着,“我带了面包回来” 的口吻说,“我带了戒指回来” 。不过没有关系,五条悟还有几天才结束外出任务。他有充分的时间想清楚并做好准备。
伏黑惠做完任务报告,打车回了公寓。今晚先好好休息,戒指的事就等明天——他原本是这样计划的,打开家门却看到了在沙发上和他们家猫一起滚来滚去的五条悟。两只蓝眼白毛见他回家,一齐飞奔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嘛。” 五条悟把布偶猫搭上伏黑惠小腿的爪子挥开,“我可是提前完成任务回来,想给惠一个惊喜。”
换做平常伏黑惠大概很喜,但是现在惊更多,因为送货员还有15分钟就要到了,他不想当着五条悟的面接过包装盒,也不想被五条悟追问买了什么,惠惠惠惠惠,你买了什么,你怎么不拆开,你快拆开啊,你怎么不拆?那我帮你拆,这盒子怎么这么大,你是不是给我买了礼物——是纸巾啊,那没事了。
现下如果五条悟抢过包装盒拆开的话,想必也没法云淡风轻地来一句“是钻戒啊那没事了” 。伏黑惠有点忧伤。五条悟靠过来,紧贴着他的背,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还要拿脸蹭他耳朵。
他必须要支开五条悟,不,他最好能支开五条悟,比如使唤他干点什么之类的。可惜他从未动真格地使唤过五条悟去做家务或者买菜,唯一用过命令口吻的时候是不准五条悟往鸡蛋液里再加糖。
“五条老师,你能不能…” 伏黑惠说,他还没想好之后的借口。
而门铃响了,这个时间能有谁?千万不要是快递,伏黑惠下意识想,但他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是快递,是快递到了,快递能提前到,真快,你看,他很缺柚子醋拌沙拉的时候送货员从未准时送过来,但他此时不是很急着要戒指,戒指便来了,甚至还要提前,快递总是在他不想要的时候来得如此迅速。门铃还响着,而1米9的大型挂件还黏着他,伏黑惠挣开五条悟的胳膊前去开门。
送货员站在门口。“您好,这是您的快递,请在这边签字。”
余光里五条悟好奇地探头探脑,伏黑惠接过签收单,“麻烦您了。” 他说。寄送人一栏没有跟珠宝相关的任何信息,希望送货员别说出任何与贵重物品相关的字眼——他心跳得飞快,签字的手都微微发抖。
送货员接过签收单看了一眼,把一个中等大小的纸盒递到他手里便离开了,没有说任何可疑的话。幸好。
伏黑惠暗自松了口气,他看着手里的纸盒,多亏过度包装,深棕色的纸盒比戒指盒大上许多,至少第一眼不会往戒指的方向联想。他用自以为随意的动作把纸盒搁在一旁的柜子上。
“买了什么?”五条悟问。
“手机充电线。”伏黑惠答。
这个答案朴实但完美,手机充电线很有用,人人都需要不止一根的手机充电线,同时手机充电线很无聊,除非急用,基本属于买家购买后不太急着拆开的物品。伏黑惠留意着五条悟的表情,果然对方只是瞟了纸盒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但若纸盒放着不拆迟早会勾起五条悟的好奇心。最好的是五条悟能短暂地离开家里一下,这样他能尽快把纸盒拆了,留下里面的戒指盒——戒指盒很小,更方便他藏。
“对了,冰箱没有吃的了。” 五条悟说,“正好我想出去,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伏黑惠一愣,他简直要怀疑五条悟会读心,“你不是刚刚才回来?”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足够平静,“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吗?”
“嗯不是……是想买那个,甜甜圈。” 五条悟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围巾,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笑起来,“街角那家店的甜甜圈真的很好吃,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梦见。”
五条悟连买包棉签也要拉上他一起,今天却肯一个人出去,真难得。伏黑惠从厨房里拿出早就开好的清单递给五条悟,藏戒指的计划迄今为止挺顺利,他一时高兴,让五条悟多买一瓶淡奶油。
“那我出去啦。” 五条悟笑眯眯,“惠回来还没亲过我,出去之前是不是要亲一下?”
事儿多。伏黑惠捧起五条悟的脸,事儿多的恋人心眼还坏,明知自己高还不俯身。伏黑惠踮着脚吻他,故意只吻他的脸颊。
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回来的五条悟离开了。伏黑惠盯着手机,一分钟,两分钟,五条悟没有折返的迹象,他放心地拿起剪刀拆包裹。撕开密封用的胶带,打开纸盒,拿掉缓冲用的泡泡塑料纸,一个绒布袋子静静躺在纸盒里,他从中掏出一个白色的戒指盒,打开,里头便是他订下的钻戒,和最终设计稿相差无几,铂金圈冷感,中间一抹蓝却亮得温柔。
他可以仔细欣赏一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设计戒指,但眼下没有这样的时间,他需要赶在五条悟回来之前藏起这个小玩意。普通地放在床头?听起来很隐蔽,不如再写一个“我是戒指”的指示牌摆在一旁。放在书架后?伏黑惠看了猫一眼,猫咪很可爱,但是它能打开他的无线耳机盒并把两个耳机拖出来玩。
总结一下,他需要一个猫和五条悟都碰不到的地方。
保险箱?保险箱很好,听起来像它的名字一样,保险,可靠,所有放进去的东西都会变得安全。保险柜立在隔层之间,是黑色的,包容一切,也包容戒指。但——他们没有安保险箱,最初装修房间时伏黑惠亲自否决了要在卧室里放一个保险箱的提议。五条悟觉得保险箱很酷,很多侦探故事都拿破解保险箱密码做文章。没有必要,伏黑惠说。毕竟他们没有什么太多贵重物品,更准确一点,他们没有什么太多能放进保险箱的贵重物品。
现在他为他的缺乏远见付出了代价。伏黑惠叹口气,他走进主卧,拉开一个又一个抽屉,企图给戒指寻找一个可靠的安身之所。第一个抽屉塞满了袜子,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用圣诞配色画着小驯鹿的羊毛袜,袜子每天都要换,戒指放在这里会被发现,不合适。第二个抽屉放了些让人不好意思的东西,他立刻关上了。第三个抽屉乱塞着耳机和空调遥控器,还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小铁盒子,他打开,几颗袖扣和订书针放在一起。这层估计是五条悟随手乱放的地方,戒指放在这里恐怕也容易被发现。伏黑惠把袖扣们捡出来,收到衣柜里放饰品的夹层。
卧室没什么能藏的地方,他走进书房,绝望地发现他们用的全是书架,任何物品都一目了然。就算他能找到一个刁钻的角落,中间摆上各种阻拦用的杂物和书籍以此确保戒指能够安然藏身,这对猫咪来说依旧畅通无阻,它会找到戒指盒,然后把戒指盒从高处抛下,利用重力和加速度砸开戒指盒,再兴高采烈地叼走戒指,就和它当初打开他的无线耳机盒一样,最后他就会在某天听见五条悟说,猫猫,你在玩什么戒指,哪里来的戒指?惠,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戒指吗?
人沉浸在思考中时一般都察觉不到时间流逝,伏黑惠拿起手机,从五条悟出门开始居然已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五条悟外出速度一向惊人,他最好确认一下对方买菜的进度。
电话拨过去,是忙音。伏黑惠作罢,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决定去客厅看看。客厅的茶几有个小抽屉,看上去挺隐秘,大小也合适。他拉开,里面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还有一袋打开吃了大半的棉花糖,包装上画着一个粉色的兔子。伏黑惠很清楚地记得这只兔子:前几周他从五条悟买回来的东西里拎出了一袋棉花糖,包装袋上也画着这样一只兔子。食品成分表上显示的碳水化物比例高到令他咂舌,本着糖摄入量能少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他把棉花糖藏在了放厨具的柜子里。可惜还是没逃过五条悟的毒手,这人不仅把棉花糖偷出来吃,甚至没吃完都不封口,伏黑惠无奈地把棉花糖拿出来夹上密封夹。这个小抽屉是五条悟藏糖的地方,大概也没法藏下他的戒指。
伏黑惠又到厨房翻找,柜子里要么塞满了调料,要么塞满了餐具,要么塞满了五条悟的零食。卧室的抽屉,厨房的柜橱,衣柜的隔层,哪怕是伏黑储存咖啡豆和茶叶的专用小柜子——所有密闭的空间五条悟好像都有打开的理由。伏黑惠手里拿着小小的戒指盒,不免生出些悲切。他从中学会点道理,情侣之间可能不应该过分坦诚相待,譬如今时今日他想藏个戒指都不得如愿。
电话响了。想必是五条悟给他的回电。伏黑惠摁下了接听键。
“抱歉,刚刚在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伏黑惠答,“只是想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沉默了一两秒,“很快。” 五条悟说,声音听起来很郑重。“我马上回来。”
“你不要着急,” 五条悟的背景音听起来很嘈杂,伏黑惠赶忙道,“如果是工作上突然有什么事的话……”
“不是工作上的事,我会马上回来的,惠要等我。” 五条悟说,“一会见。”
一会见。伏黑惠想,还有一会儿五条悟就要回来,他的戒指却依旧无处可去——房间之大,他竟找不到一个猫和五条悟都碰不到的地方。伏黑惠并不打算把戒指丢进影子里放着,影子里存了大把的咒具,他不想冒着戒指被磕碰的风险,且物品之间的咒力也有可能互相转移,他的武器库里还有几把特级,虽然机率很小,他苦心设计的戒指的确有变成咒具的可能。他脑海里甚至已经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他拿着这枚戒指割开咒灵,一旁实习的后辈激动地说好帅啊,前辈,为什么这个咒具是戒指呢?有什么由头吗?他该怎么回答?说来好笑,其实这是我给恋人买的戒指?
想简单一点,直接放在衣服里呢?伏黑惠回到卧室,他打开衣柜,虽然衣柜没有多余可供使用的隔层,但挂着的众多衣物给了他灵感。他可以藏在身上的某个口袋里。首先排除裤子或外套的口袋,以往这个时间点他们会一起坐在客厅里,坐下时小盒子会使平和的布料突起一块,场面会相当难看。但是藏在袖子里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伏黑惠换上自己的居家长袖,他的居家服一向买大几号,袖子很长,本就盖住了大半个手掌,自然也能盖住他捏在手里的戒指盒。他再试着把手指蜷起,旁人便只能看到袖子里微微露出的指尖。
他透过穿衣镜审视自己一圈,没有异样。伏黑惠想,他终于找到了猫和五条悟都碰不到的地方——他的袖子里。他大可先把戒指随身带着,等五条悟睡熟再找个地方塞进去,实在不行就带着戒指睡觉。戒指已经藏好,剩下他要做的就是想好如何送出去,以及在想好之前不要引起五条悟的怀疑。
忽然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门把锁扭动的声音。五条悟说的过一会儿真的是一会儿。伏黑惠环视卧房,确认了自己没留下什么翻箱倒柜的痕迹。按理说他应该用尽量平静的步调出去迎接,再搭把手把购买的食材放进冰箱,但他得用一只手拿着戒指。伏黑惠默默地呆在卧室等待。冰箱门打开后变得清晰的制冷的声音,塑料袋的摩擦,调料玻璃瓶相互碰撞。五条悟手脚迅速,很快冰箱门就合上。
可以出去了,伏黑惠再次检查自己的袖子,看不见,他想。为了让自己更加自然,他随手从床头抽了一本书。
收拾完食材的五条悟打开了电视,正对着一大盒甜甜圈坐着,他右手滑着手机屏幕,左手准备够甜甜圈吃,见伏黑走出来,他伸出的左手又默默缩了回去。
伏黑惠叹气,“我没有不准你吃。”
五条悟好像心不在焉,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看了一会手机屏幕,改用左手拿手机,右手挑了个巧克力味甜甜圈吃。五条老师并没有多注意自己。伏黑惠在L型沙发的另一边坐下,这个角度五条悟看不到他的手,且他还有刚刚从床头拿的书,书本很大很厚,足以遮住他过长的袖管。
“都买了什么口味的?” 伏黑惠问。
“我看看…” 五条悟打开盒子查看,“有草莓碎,椰子奶油,太妃糖,肉桂苹果……惠想吃一个吗?”
“不用,我只是好奇能让你日夜思念的到底是什么甜甜圈。” 伏黑惠翻开书,“你吃吧,吃完记得刷牙。”
书是关于经济学原理的,内容深奥晦涩,他后悔没有拿一本诗集,诗集抒发情感,他心中的汹涌澎湃能得以宣泄,又或者一本侦探小说,小说构造故事,若有主人公当卧底潜伏的情节他定能感同身受,但是现在他不得不阅读枯燥的学术理论。读学术类文章切忌心思烦乱,他读了半天才成功地读完了一小段。他为什么会买这样的书?
戒指的盒子方方正正,压着他手掌有点疼。伏黑惠开始搞不懂自己为何要这样躲躲藏藏,这和他最初的意愿大相径庭:他的戒指只是小小的礼物,这是一件不需要隐藏的事,无需纠结也无需别扭,如玫瑰一样,谁会企图藏起一捧玫瑰呢?他买了,交付到恋人手上,表达他最直接的爱意,他的戒指理应是这样的东西,但他却对此遮遮掩掩。若某人想要隐藏某件事,那定是一件坏事,可买戒指又确乎不是一件糟糕或者错误的事;那他隐藏是认为这令人难堪么?一点都不;或者,他掩人耳目是纯粹地想准备一个惊喜,和戒指相关的能有什么惊喜?求婚。
可他并非为了求婚。多数人买钻戒也许是为了求婚,可伏黑惠不觉得他们之间需要求婚——人有了爱,便期望和恋人长久地相守,于是求婚,即请求爱侣和自己共度一生。可他又该向谁请求?如有病痛,如有世俗,如有别离,有时命中注定的事大抵也不在五条悟能做主的范围。
既然请求五条悟没有意义,那他就要向神明请求。可世间向来没有他请求便能获得的道理,况且——他不能笃定地说神明不偏爱任何人,但唯能确定神明从不偏爱他。伏黑惠活在世上,凡事皆不如他所愿,和津美纪说好上映就去看的电影会以他突发高烧做结尾,和朋友约定一起外出会以朋友临时有事告终,和记不得容貌的父亲说着明天见而每个明天他们都不再相见。连他在没带伞的天里怀揣着不要下雨的请求也从未得到过回应,所以伏黑惠决定不要有所求。所有请求都有声音,定是他自己声音太大,以至于神明也无法忍受,从中作梗,于是他始终不得如愿以偿。而人请求是由于愿望,愿望又生于期望,那索性他从一开始就不要期望任何事——如果他不期望任何事发生的话,任何事都会有可能发生了吗?那他就不要再期望,原本他也没有想要期望,一点也不,稍微有点,非常,没有关系。
这时猫挤进他的手臂间寻求摸摸,可他一只手拿着书,另外一只手正藏着戒指。抱歉,今天不行,伏黑惠默念,他用手肘轻轻把猫咪推开。猫委屈地叫了一声,贴着他腿躺下。
为了不打扰他阅读,电视的音量被五条悟贴心地调低,然而现在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因为书上任何内容他都没有真的看进去,尽管如此伏黑惠还是要坚持做看书的动作,他尽可能地模仿自己的习惯:一边翻页,一边微微皱眉,看了一会儿后还要抬起头望向远方,力图表现出他有在深沉地思考。如果将三项动作归为一组的话他已经进行了五组了,在这期间最开始盘成一个球的猫咪换了无数个睡姿,电视上显示为41的电视剧集数也变成了45。
天色很晚,他们住宅附近有一片山林,现在只能瞧见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伏黑惠已经是第六次抬起头看这片灯光。黑夜并没有什么好看,他刻意地避开五条悟亮眼的白发,任由眼神到处乱飘,飘到电视里纷争的妇人,飘到茶几上那个藏糖的小抽屉,往前一点点是五条悟的粉色企鹅毛绒拖鞋,再往前,黑色的居家裤,五条悟搭在膝盖上的手指。
他视线最终还是落到五条悟身上。
五条悟在家里不戴墨镜,他能看到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钻石的颜色挑选得很对,他想,可远不及正版的漂亮,但他没有过失,因为能和五条悟的眼睛相较的宝石定尚未出现,即便有,宝石始终是冷冰冰的宝石,无情绪也无温度,而眼睛是不一样的,比如此时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望向他,那眼睛里含着笑。
“惠在看什么?”
“是关于经济理论的书。” 伏黑惠说。“甜甜圈好吃吗?”
甜甜圈盒子里好像只少了一个巧克力和一个椰子奶油,他问,“只吃了两个?”
“有点腻,剩下留着明天吃。” 五条悟挺直了背,“惠,看了这么久,你不困吗?”
“我还好。” 伏黑惠捏着手中的书页,“老师想休息了么?”
五条悟点点头,他右手的手指正摩挲着左手的指尖,看上去若有所思。“我有点困了。” 他说。
钟表的指针才指向10,五条悟原本预定出差两周,这次能提早回来估计是集中完成了不少工作,累也是难怪。伏黑惠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别看电视了,你早点去休息。”
五条悟慢吞吞地站起身,“那我去洗漱。” 他伸了个懒腰,“惠呢?”
伏黑惠低下头,“我想再看一会。”
五条悟去了浴室,伏黑惠略微松开了握紧的手指。五条悟如果进入卧室睡觉的话他会有更多时间考虑藏戒指的地方,且他漏掉了藏在储藏间和浴室的可能性,实在不行可以放进任何一个储存杂物的柜子里,明天起得够早偷偷转移就行。明天,明天,手中的书页被他捏起了一个角,明天早餐做什么比较好?晚上才吃了甜的,早上再做甜鸡蛋未免重复,他学会了做小碗的咸口蔬菜汤,放一点胡椒和辣椒粉。五条老师会喜欢吗?
浴室的水流声停止了,距离上一次翻页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伏黑惠又往前翻了几页。
五条悟洗漱完毕,悠悠地从浴室出来,路过充电的扫地机器人,路过猫咪的喝水小碗,路过舍利干造型的盆栽,他本该这样继续走,路过客厅里的伏黑惠,就这样继续走进卧室里。但五条悟却在此时停住了,伏黑惠听不见脚步声,他小心地用眼睛瞥,五条悟停在了他面前。
是要说什么吗?伏黑惠想,也许过去了十几秒,五条悟仍旧一言不发。
伏黑惠不由自主地开始心虚,尽管知道有袖子做遮挡,他还是侧了侧身,把拿着戒指的手挪到五条悟看不见的位置,“有什么事吗?” 他抬头问。“如果是问明天早饭的话…”
五条悟露出一种终于决定了什么般的表情,他大步走过来,俯身,用力挤开在一旁贴着的猫,紧紧挨着伏黑惠坐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伏黑惠吓了一跳,五条悟凑得太近,他的肩膀抵在他的手臂上,稍微前倾几乎能碰到他的鼻尖,蓝眼睛注视着他,在离他不到15厘米的地方。
“你手里那个…” 五条悟突兀地开了口。
“什么…”
“戒指。”
“……戒指?”
伏黑惠跟着重复,他的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你手里的那个戒指是买给我的。”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五条悟说的每一个字他并非不识得,也并非不理解,但他无法给出反应,与其说他毫无波澜,不如说他的反应太复杂,以至于他过载的情绪使得大脑瞬间宕机,半晌他的大脑才从停顿中恢复,开始艰难地运转,从诸多堆积的想法里整理出了第一个: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伏黑惠感觉到热度一点点地烧上自己的脸,他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却被五条悟告知已暴露的事实。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本该慌乱,因为他有太多慌乱的理由:自己准备不足,低估了六眼的洞察力,被撞破也没有B plan,且五条悟如此确信戒指绝对是买给他的,他甚至都无法在此事上挣扎一番——毕竟戒指的确是买给他的,伏黑惠的爱只有这样多,除他之外他不会有想送上戒指的人。
论理他该慌乱,他就算恼羞成怒都不会是莫名其妙,但——此刻他竟感到心安,他穿着家居服和蓝色企鹅毛绒拖,腿上摊着一本《经济学基础思维方式》,他们家的猫咪被推开很生气,愤怒地咬五条悟的手腕,而五条悟未来得及换下外出穿的灰色毛衣,他的脸红到耳朵根,居然看上去有点着急,毛毛躁躁得像20多出头的小男朋友。这样的场面很好,每一个细节伏黑惠都很喜欢,五条悟泛红的耳朵,稍微带着点水汽的发梢,手臂上因激动而紧绷的肌肉线条,气息,温度,还有只映出他一人的眼睛,连五条悟的手腕在被猫咬的事实都如此惹人怜爱。
伏黑惠把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来,白色的戒指盒躺在他掌心。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现在给你吧。” 他小声说。
五条悟很听话地将左手伸过去,右手则去蹭自己滚烫的面颊,仿佛这样就能很快降温似的。“我等了一晚上了。” 他嘟囔。
事情来得太突然,伏黑惠还如做梦一般,他拉过他的手,给他带上,五条悟的无名指上有了他的戒指,是他亲自设计的,是他送的。求婚的时候也许要说些郑重的誓言,可他早就决定好不要做如此的请求,那送上戒指又要说什么呢?蓝色钻石亮亮的,他道:“你看这个钻石是不是很像你的眼睛?”
“我的比它更好看。”五条悟终于舍得放下遮住脸的右手,他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红了。他把伏黑惠圈到自己怀里坐好,语气委委屈屈,“惠是什么时候量的指围?”
伏黑惠失笑,“你睡觉的时候。”
五条悟哼了一声,“亲亲。” 他又说。“不准只亲脸。”
即便两人都坐着五条悟还是比他高一点,伏黑惠仰起头。他刚刚稍微有了那么一小点点的期望,仅是小小一点的期望而已,但人有期望定会想要请求,他不够谨慎,最终还是不小心地请求了,事到如今也没法撤回,那就希望他请求的声音足够轻,谁都没有听见,这样坏心眼的神灵不会来捣乱——他隐秘的愿望便能实现么?
只是眼下似乎实现和不实现都无关要紧,他光是悄悄默念也能觉得满足,如此悄悄。
end.
如果是五条悟视角写的话就是:
因为是六眼所以看出来了是戒指,五条悟,你好聪明,你好棒,快找个理由出去!
一边买菜一边拜托熟悉的珠宝商做戒指,别人来买菜只是买了菜,而他买菜还买了戒指,他是最酷的!然后到了家楼底下发现忘记买打掩护用的甜甜圈,吓死了
未接来电*1,是惠打电话来催,有点急,甜甜圈乱挑了几个
在手机上查:被求婚的时候该伸左手还是右手,网友七嘴八舌,有人说左手有人说右手,烦死了,现在他到底该用哪只手吃甜甜圈啊?哇,有科普说左手无名指的血管是爱的静脉,浪漫唉,决定了,用右手吃甜甜圈
惠怎么还不开始啊,电视节目好无聊,想睡觉了
惠怎么还不开始啊,电视节目真的无聊,想睡觉了
惠怎么还不开始啊,电视节目怎么可以这么无聊,想睡觉了
惠看过来了,惠要开始——
?惠为什么要我去睡觉
小剧场:
1天过后五条悟的社交账号:
一张带着蓝色钻戒的手的照片
一张高糊甜甜圈的照片
配字:甜甜圈好吃
2天过后五条悟的社交账号:
九张带着蓝色钻戒的手拿着空包装袋的不同角度照片
配字:蜜瓜包好吃
3天过后五条悟的社交账号:
九张蓝色钻戒的不同角度近距离高清写真
配字:焦糖芝士好吃
虎杖也很想吃焦糖芝士,于是他去小窗:老师,是哪家店的焦糖芝士
五条悟回他:什么焦糖芝士
【加茂惠】求助:我和婚约者正在去环球影○(USJ)的路上(上)
注意:
虽然还是爱情萌芽阶段。
不过加茂前辈已经努力迈出了好男友的第一步!
这篇是加茂惠哦,大家注意一下西皮0w0
求助:我和婚约者正在去Universal Studios Japan(USJ)的路上(上)
0L:lz
婚约者因为公事来到我所在的城市,办完事比预料的要早,所以我提出要不要去逛一逛问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说想去日本环球影城。
实不相瞒,虽然我住得距离那里比较近,但对于这些玩乐的设施并不熟悉,所以请大家帮帮我。
网站上的攻略我已经大致浏览过了,地图也已经暗记于心。
1L:
wwwwwwwww看出来你不常去了,Universal Studios...
注意:
虽然还是爱情萌芽阶段。
不过加茂前辈已经努力迈出了好男友的第一步!
这篇是加茂惠哦,大家注意一下西皮0w0
求助:我和婚约者正在去Universal Studios Japan(USJ)的路上(上)
0L:lz
婚约者因为公事来到我所在的城市,办完事比预料的要早,所以我提出要不要去逛一逛问他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说想去日本环球影城。
实不相瞒,虽然我住得距离那里比较近,但对于这些玩乐的设施并不熟悉,所以请大家帮帮我。
网站上的攻略我已经大致浏览过了,地图也已经暗记于心。
1L:
wwwwwwwww看出来你不常去了,Universal Studios Japan还有为什么要把地图背下来下个app不好吗
2L:lz
》1 ?有什么问题吗?
3L:
lz多大?为什么有一种大正穿越过来的感觉www
4L:
》3高中,我高三,婚约者高二。
5L:
高中生今天不是上课吗!校庆休假?
6L:
居然是高中生,这么老成的口吻www
7L:
大早上一嘴狗粮,谢谢哦。
8L:
一般叫USJ啦!而且对哦现在才八点……这是办完什么事
9L:lz
我们和他们学校都比较特殊,办的事情其实是我们这边的任务,因为涉及到他的擅长的专业,于是请他来帮忙,因为他很优秀,本来预计要花几天的工作一晚上就做好了。我想让他去我家休息,但是他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于是才提议去usj。
现在我们在车上,他已经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才可以打开手机紧急查找usj的相关信息,然后来这里求助。
10L:
虽然lz叙述得一本正经但我好想吐槽www不行了允许我吐一个,婚约者是什么年代的叫法!大家族吗!是那种占地五公顷的大家族吗!早上会在100平方米的大床上醒来!
11L:
等等我也想到一个很在意的地方。lz的第三人称是【他】……lz是女孩纸吗?
12L:lz
》11我是男的。
13L:
???
14L:
……嗯……咳,那【他】是女孩子吗?
15L:lz
》14 他是对男性的第三人称。因为婚约者也是男子,所以才没有用未婚妻这样的说法,而是选择了更加中性的词。
16L:
谢,谢谢解释。
17L:
嗯原来如此,嗯?????????????
18L:
我怎么好像感觉lz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19L:
高中生,婚约者,都是男孩子……
20L:
要素过多,USJ随便吧。(放弃思考)
21L:lz
》10本家差不多这个面积,但床没那么大。
22L:
高中生,年上,婚约者,男孩子+豪门←(新要素)
23L:
》22总结辛苦!
24L:
我觉得我发现了另外一点。lz刚才说,上车他就睡着了,车用的不是电车的车哦……
25L:lz
》24考虑到我们学校距离电车站也比较远,要赶得上开园的话,还是直接让司机开车过去比较现实。
26L:
lz人在哪里?我是说你们学校。
27L:lz
》26京都。
28L:
哦,嗯。还还行。也没有很远。(嗯不是打车是自己家的车)
29L:
话说居然还有家住关西但没有去过USJ的人啊。
30L:
纯血的京都人啊wwww怎么屑于去大阪那种地方wwwww
31L:
喂wwwwwwwwww
32L:
这么说,lz去过迪士尼吗?
33L:
》32在千叶的那个吗,我的婚约者去过,虽然他没有给我发过,不过我从同学那里看到的,他戴着老鼠耳朵的照片。
34L:
老鼠耳朵wwwwwwwwwwww
35L:
lz,【我的婚约者】实在有点长,你可以考虑一个简称,比如名字的缩写一类的。比如ABCDEF。
36L:
》35也好,就F吧。
37L:
大家好像很平静地就接受了F是男孩纸这件事了。
38L:
》37因为lz的语气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我反正被说服了。
39L:
》37毕竟好几个区都允许同性结婚了。
40L:
咳咳,既然是约会,那就去F喜欢的地方吧,USJ毕竟是电影相关的主题公园,F平时喜欢什么电影呢?
41L:
反正HP区是肯定要去的了。
42L:
》40不知道,他的朋友里好像有很喜欢电影的人,但他似乎并不是。
43L:
额。
44L:
那F喜欢什么类型的游乐设施呢?4D电影还是激流勇进或者过山车?
45L:
》44看他在迪士尼拍的照片似乎是在一个城堡前面拍的,那个是什么设施?
46L:
……那个是放烟火的地标。
47L:
我为什么要指望lz会理解什么叫做游戏设施。
48L:
F喜欢什么类型的吃的?
49L:
》48他在我面前什么都吃。
50L:
……
51L:
…………lz和F其实不太熟吧。
52L:lz
-口-!!!
53L:
为什么lz你一脸惊讶!
54L:
刚刚意识到吗!!!
55L:
被吓出颜文字的lz!
56L:
【不知道】【看照片】【听说】根本就是不熟吧。
57L:
而且F连他去迪士尼玩都没有给你发照片,他真的有把你当做恋爱对象吗?
58L:
》57对嘛,我就算要和亲友一起去迪士尼,也会照很多很可爱的照片发给男朋友啊!
59L:
而且在一个人面前什么都吃,完全是和不熟的人才会发生的吧,基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不过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显露罢了。
60L:
比如我不爱吃鸡翅膀,但只有我几个亲友知道。
61L:
喂喂别说了,lz好可怜哦。
62L:
想想我们看的电视剧!!!婚约者!大家族联姻!不熟悉很正常的!而且看lz的描述,确实两个人上学都不在一个城市啊!
63L:
不过想想F困了还会靠着lz睡觉,其实还是关系很好的。
64L:lz
》63那倒不是,其实他靠着车窗睡的,因为睡着了脑袋一下下砸玻璃我才扳他靠过来的。
65L:
……我明白了你俩真的不熟。
66L:lz
!!
67L:
lz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68L:lz
》67小时候。一起玩过堆城堡,他当王子我演恶龙。
69L:
……然后小学初中高中呢?
70L:lz
》69他初中为止都在琦玉,我一直在京都。到了高中他去了东京,我还在京都。不过上了高中后我每年都会趁着交流会过去看他,过年在宴会上我们也会遇到。
71L:
一年两次吗?和我去国际展示场的次数一样多啊。
72L:
我男友在北海道,我在冲绳,一年也要见三四次的。
73L:
而且还是上了高中之后,也就是在初中的时候你们根本没见过嘛。
74L:
恕我直言,这不是普通同学以下的程度吗。
75L: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扎lz的心啊。
76L:
我问一句哈,今年他生日的时候你送他什么礼物?
77L:lz
》76 印着我家家纹的和服。
78L:
…………我就不问多少钱了。
79L:
有点沉重吧我说,他喜欢吗?
80L:lz
》79 他给我邮寄回来了,然后附了一张字条【学长你把干洗店填成我家地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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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L:
我笑出来了。
83L:
那圣诞节和情人节呢?
84L:lz
我会在中元和岁末的时候给他送一些京都的甜点和西阵织,还有水果。
85L:
……lz多大?
86L:lz
》85我说过一次,高中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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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他的意思是,一般年轻人会选择在情人节和圣诞节送恋人礼物,而不是中元和岁末wwwwwww
88L:
你可以送一些他喜欢的东西,他喜欢什么?
89L:
》88他有一次视频通话跟我说他买了一个印着白狗的杯子。后来又买了一个黑白狗的杯子,后来还有一个黑狗的杯子。
他应该是喜欢杯子的,我可以送他一套定制的茶具!
90L: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91L:
怎么看都是喜欢狗好吗!!!
tbc
默读广播剧完结番外
新来的猫进门之前,要先送医院驱虫打疫苗,再观察一阵子才能接回家。观察期满,骆闻舟下班的时候顺路把小猫给拎了回来。
地下室好像有个猫笼子,你看看还在不在,一会把这个小的放出来试试,”资深饲养员骆闻舟拎着猫包,把从超市买的菜递给费渡,又看了一眼警惕地跳到鞋柜上的骆一锅,“要是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俩猫隔离几天。”
费渡问:“把小的放笼子里养吗?”
“不,那多残忍啊,”骆闻舟换上拖鞋,“当然是把骆一锅关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的骆一锅:“……”
骆闻舟把猫包打开,新来的小猫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骆一锅从鞋柜上...
新来的猫进门之前,要先送医院驱虫打疫苗,再观察一阵子才能接回家。观察期满,骆闻舟下班的时候顺路把小猫给拎了回来。
地下室好像有个猫笼子,你看看还在不在,一会把这个小的放出来试试,”资深饲养员骆闻舟拎着猫包,把从超市买的菜递给费渡,又看了一眼警惕地跳到鞋柜上的骆一锅,“要是实在不行,就得先把俩猫隔离几天。”
费渡问:“把小的放笼子里养吗?”
“不,那多残忍啊,”骆闻舟换上拖鞋,“当然是把骆一锅关进去。”
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的骆一锅:“……”
骆闻舟把猫包打开,新来的小猫就在两个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骆一锅从鞋柜上一跃而下,砸得把地板 “咣”一声。
它座山雕似的耸着肩、眯缝着眼,围着小猫转了大半圈。
小猫在骆一锅这个吨位的庞然大物面前,肚皮紧贴地面,尾巴尖都在哆嗦。
不过大概是听懂了骆闻舟这逆子的威胁,骆一锅面对新的家庭成员表现得相当老成持重,始终没露出什么攻击性,闻了一会儿就爱答不理地走了。
“还行,可以不用拿笼子了。”骆闻舟松了口气,“我听人说猫一般不打老猫和小猫,看来骆一锅虽然不是东西,起码的猫性还是有的……对了费总,你给这小的起个什么名?”
“没想好呢。”费渡一边说,一边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他这点特别神,好像是个人形的自动仓储系统,家里有什么、保质期还有多久,在放进冰箱的刹那,也在他脑子里存好了档。别看费渡在家游手好闲的就会点菜,点菜也能把库存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只要他不出远门,冰箱里就不会出现过期牛奶和放坏的菜,可以说是个居家必备的超级点菜机了。
“超级点菜机”把冰箱里的几样东西随意换了换位置,也不知道进行了什么神秘编码,漫不经心地说:“是叫斯金纳呢,还是叫华生呢?”
骆闻舟听着都牙碜:“路边捡的土猫起什么洋名,你也不怕咬嘴。这么着吧,你捡回来的,跟你姓,按家谱跟骆一锅一起,当‘一’字辈,嗯……一锅它是装不满了,一碗还凑合,就叫费一碗得了!”
“师兄你看我一眼,”费渡从冰箱门后面露出脑袋,“看这:这个表情叫‘每根头发上都写着拒绝’。”
“贱名好养活……哎我去,差点……我说费渡同志,咱能别老玩悬的吗,说你多少回了。”
“超级点菜机”虽然实用,也不是没有毛病。除了晚睡早起干家务活没眼力劲儿以及不爱穿秋裤外,他还什么东西都喜欢随手放桌边,甚至总得险伶伶地悬出来一点——手机悬着小半个机身,饭碗水杯悬个边,最要命的是让他切个水果,切完把刀放下,刀把也得在操作台外面悬出一寸。幸亏骆闻舟没有强迫症,不然能活活让他逼死。
骆闻舟脱外衣没注意,差点把他又“挂”在桌边的手机碰掉地上,幸亏骆队身手敏捷,硬是接住了。
“是咱家桌子不够大,还是你胳膊不够长?”骆闻舟钻进厨房,拿着费渡的手机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哪天给你摔了你就老实了——晚上要吃什么?东西拿出来,然后喂猫去。”
费渡“哦”了一声,干活去了:“对了老骆,明天我出差。”
“成,一会儿吃完饭给你收拾衣服,”骆闻舟一边洗菜一边问,“几天?哪啊?当地多少度?”
“至少一周。”费渡说,“温度差不多,就滨海。”
“滨海?”骆闻舟一愣,那不是开车一天往返的地方吗,“你要去滨海待一个礼拜?”
“嗯,”费渡顿了顿,“我们想把那块地拿下来,老周和陆嘉先过去疏通关系了,需要我沟通的事还挺多的。”
骆闻舟沉默了片刻,关上水龙头。
费渡没说是什么地,但他一听就知道。
“能拿下来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骆闻舟:“说人话。”
“尽力,”费渡给还没有名字的小猫挤完营养膏,回头冲他一笑,“要不我怎么至少预留一周时间呢,大不了多跑几次,慢慢磨呗。”
“拿下来准备做什么?”
“那是重新规划的旅游用地,我们呈报给当地政府的策划案是主题游乐场,”费渡把往小猫饭盆里凑的骆一锅轻轻推开,“那是幼猫营养膏,热量太高了,改天给你买低热量的——郭恒没跟你说吗?”
“最近没联系过……郭恒?这里头怎么还有郭恒的事?”
“游乐场是我们征集了那些受害人家属的意见,他们投票选出来的。”费渡说,“初步想法是把那些女孩生前喜欢的东西都融入到设计里,参与设计的……父母们都算股东,拿技术分红。不过具体操作还得到时候看,涉及别的版权的得再找人协调,老周未来几年,没准都得耗在这上面了。”
“他们……自己投的票?”骆闻舟皱起眉,“不怕触景生情吗?我以为……”
“那块地、那座城,终其一生,都是他们摆脱不了的噩梦。”费渡接上他的话,“可是地狱是客观存在的,不听不看不想,它也不会自己消失。除非你占领它、统治它,然后自己拿起锄头,在里面种满花——最难的部分都过去了,后面的事当然要继续做。”
“行吧,也有道理,”骆闻舟出于职业敏感,又提醒了一句,“不过这案子引发过热议,你在那建游乐场,将来会不会招变态。”
正在给俩猫当人形分餐隔离板的费渡笑了。
“我的地盘吗?”他推了一下眼镜,“师兄,蛊王住的地方,方圆十里,不长虫的。”
“快行行行行了吧你,你厉害,你真是个镇宅辟邪的大樟脑。”骆闻舟喷了口气,“给烤箱预热去!”
英明神武的“蛊王陛下”尾巴上的屏没来得及打开,就让骆队薅了,并于当天晚上因为记吃不记打,被骆闻舟吼成了菜青虫——
费渡牛奶喝一半,周怀瑾有事打他电话,厅里信号不太好,费渡就放下杯子,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又把四分之一的杯子悬在了茶几外面。
无名小猫被奶味吸引,壮着胆子跳到茶几上,想闻闻杯子里有什么。说时迟那时快,骆一锅以一种与它身姿不符的矫健一步蹿上去,照着马克杯就是一巴掌。
“啪”!
无名小猫:“……”
真凶骆一锅作完案,毫不犹豫地跑了,猫毛都没留下一根,深藏功与名。
正在屋里给费渡拿衣服的骆闻舟听见动静跑过来一看,属于工薪阶层的灵魂都炸裂了。他虽然从来不对费渡的消费指手画脚,但有时候也会上网查一查价格,以防不小心怠慢了费总那些看着不起眼的金贵东西。
“你知道他那破杯子多少钱吗!”
无名小猫从小流浪,营养不良,脑子发育也不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犯罪现场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
神不知鬼不觉蹿上猫爬架的骆一锅没事猫似的,在旁边点着头舔爪,对他孝子贤孙骆闻舟的话深表赞同——有什么办法呢,这家里的闯祸精实在太多了。
“你别过来了,没看见满地碎渣吗?”骆闻舟伸长了胳膊把小猫拎下来,扔进赶过来的费渡手里,“败家子捡的败家猫!我看干脆叫费钱算了!”
费渡为了小猫未来的尊严,跟骆闻舟抗争了半宿,第二天早晨不得不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小猫:“你叫斯金纳,记住了,别听骆闻舟的。”
小猫打了个大哈欠,迷茫地把他送出了门。
费渡这一次出差,比想象中花的时间还长,奔波了足有大半个月,才把憔悴了一圈的周怀瑾与自称“累得水肿”的陆嘉一起带回燕城。
周怀瑾上了车就开始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夹在燕城下班高峰的堵车大队里了。他揉开眼,从车窗往外望了一眼,看见连成一串的车灯,光影模糊,感觉这一觉睡实在了,舒坦。
这时,他余光瞥见陆嘉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什么东西,不小心瞄到,只见那胖子写的是:
某月某日,老板开车我坐车,豪车一路引人围观,路人都以为我是老板,堵车时候有俩妹子冲我笑了,爽!老板啊老板,你以为你有魅力是因为长得帅吗?错,散发魅力的是座椅!
周怀瑾:“……你干什么呢?”
要造反吧?
“记录生活里的美好瞬间,”陆嘉把备忘录存档,“有的人天生长在蜜罐里,人家世界的逻辑就是甜甜蜜蜜的。咱们呢,差一点,就得自己留心收集各种糖,慢慢攒,三年五载,总能给自己攒一个蜜罐——这是老板教我的。”
费渡开车看路,头也不回:“你那糖里少放点关于我的坏话就好了。”
周怀瑾却认真地想了想:“费总也会做这样的记录吗?”
费渡一口否认:“我就是口味甜一点,倒也没有这种居住需求。”
陆嘉笑而不语。
一路把他俩送回陆嘉的拳馆,下车拿行李时,陆嘉忽然好像无意中提起:“哎费总,去年骆队生日时候你发朋友圈里那蛋糕哪订的?”
“他发的,我就点了个赞,微信一会推给……”费渡随口接了一句,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嘉。
陆嘉就大笑着扛起两个人的行李,跑得比使坏的骆一锅还矫健。
“死胖子。”
费渡摇摇头,合上后备箱,跟周怀瑾告别,回家去了。
他不用记录,他是“糖果库”的自动仓储系统,每一笔进账都清清楚楚。
哦对了,至于“斯金纳”……什么斯金纳啊,费渡一走半个月,回家一看,那傻乎乎的小畜生早把“费钱”这糟心名字认下了,一叫就摇头摆尾地过来。
叫了“费钱”,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出息?
它欣然接过骆一锅的衣钵,成了家里新的食物链底端,这是后话了。
家入硝子的心理健康咨询室
【预警!:五伏+虎伏】
生贺7000+一发完
+
身着白大褂的女人将刻有“心理咨询室”的牌子挂在了“医疗室”牌子的下边,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烟雾中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办公室新增的标识牌。
“字体不一样啊混蛋。”
+
咚—咚—咚——
不急不徐的敲门声响起,硝子灭掉抽了一半的烟,晃悠着过去开了门。
“第一个患者果然是你。”她错开身让黑发少年进来,“没有特殊奖励,不过有你喜欢的黑咖啡。”
少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规矩地在沙发上坐下,有些延迟地回复道:“说是患者……不太对吧...
【预警!:五伏+虎伏】
生贺7000+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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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白大褂的女人将刻有“心理咨询室”的牌子挂在了“医疗室”牌子的下边,吐出一口烟,缭绕的烟雾中她打量了一下自己办公室新增的标识牌。
“字体不一样啊混蛋。”
+
咚—咚—咚——
不急不徐的敲门声响起,硝子灭掉抽了一半的烟,晃悠着过去开了门。
“第一个患者果然是你。”她错开身让黑发少年进来,“没有特殊奖励,不过有你喜欢的黑咖啡。”
少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规矩地在沙发上坐下,有些延迟地回复道:“说是患者……不太对吧。”
“唔,那你想被怎么称呼,受害者?”硝子将咖啡豆放进自动研磨机,小巧的机器发出几声闷闷的轰鸣,女人熟练地把咖啡粉倒进准备好的滤纸里,少年思考了一下,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词,便没有接话。
家入硝子在准备咖啡,伏黑惠观察了一下这间医务室的变化,增加了许多明亮色调的装饰,比如他手边的,和低调的灰色沙发完全不搭的可爱橙色方形小靠枕。
靠枕上印着最近很流行的玩偶,一只大尾巴小狐狸。
伏黑惠也有一个巴掌大小,可以挂在书包上的那种,钉崎野蔷薇说这个小东西的颜色和她的发色一模一样,就买了三个,自己留一个,另外两个分给了他和虎杖。
女孩似乎是因为有能分享自己喜欢东西的对象而感到非常高兴,伏黑惠从来不挂这种毛绒绒的挂件,但不想扫钉崎的兴致,接过玩偶后答应了会在下次一起逛街的时候挂在背包上。
他发了会儿呆的期间,硝子开始了第一次注水,女人细白的手高高低低地摇着壶控制着水流,第一道水下去,咖啡的香味已经弥漫了出来。
带有一丝焦苦气息的醇香盖掉了房间中略微残留的那点福尔马林味。
伏黑惠深吸一口气,身体放松了一些,微微往后靠在了靠枕上。
“稍等一会儿,还要再注一道水。”
“恩。”少年应了一声,他喜欢咖啡,喜欢咖啡豆被粉碎时飘散出来的粉尘香,也喜欢咖啡粉被冲泡之后被浸润的湿香。他喜欢看冲泡咖啡的过程,如果是意式,温热的奶泡打进浓缩咖啡中混杂融合的那一刻最让他着迷;如果是手冲,他享受咖啡师注水时控制水流的不同的节奏。
就像现在。家入硝子开始了第二道注水,这回她的手平稳地绕着圈,耐心而缓慢,直到水流停止注入,两人一起盯住了卷成漏斗状的滤纸尖角上挂着的滴入咖啡壶的褐色水滴。
“颜色很漂亮。”伏黑惠真心实意地夸奖了一句。
“嗯,是哥伦比亚南部产的精品豆,你会喜欢的。”等到滴滤完成,硝子抬起咖啡壶轻轻地晃了晃,很不优雅地给伏黑惠倒了一大杯咚地一声放到茶几上。
“慢慢喝。”
伏黑抬起橘色同样印着小狐狸的马克杯,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才将咖啡凑到鼻尖闭上眼仔细地嗅了嗅。
“微酸的莓果……和蜂蜜。”他尝了一口,“像水果软糖,甜味很厚重。”说着自己的评价,伏黑惠又喝下一口,感受舌根涌起的回甘,他想起自己和虎杖还有钉崎去喝东西的时候,他评价咖啡很甜时两个同龄人一副“你味觉失调了吗”的表情,露出一丝短暂的笑。
硝子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端着没有图案的黑色马克杯笑起来。“喜欢的话以后常来,我这里有很多种豆子,要做意式也可以,之后我会把家里的咖啡机搬过来。”
惠想了一下,能尝到家入老师的特调咖啡和被当做有心理疾病的问题小孩之间该选择哪一个,在又饮下一口温热、口感丝滑的咖啡后他果断选择了前者。
反正已经被当做有心理疾病的问题小孩了,多来几次……也不过是被风传病情加重罢了。
“多谢您,我一定常来。”
硝子把自己的马克杯放在了伏黑惠对面,将单人沙发换了个方向,坐下后调整了一个懒散的姿势,端起咖啡对她的“患者”说:“开始吧,心理咨询。”
看着家入老师一副“你快说点什么”的样子,伏黑惠顿时回想起了被五条悟要求到医务室来做心理咨询时产生的不靠谱感。
虽然硝子小姐很厉害,但是做心理咨询这种事,不是专业人士果然不行的吧?然而咒术师人数真的很少,并没有奢侈到能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而专门抽出一个人去进修的程度,所以也只能麻烦从医多年的硝子小姐来进行客串。
伏黑惠不与家入硝子目光对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浑身散发着“我好累我脾气不好别惹我”气息的女人此刻眼下的黑眼圈依旧明显,如果是普通人,是走在大街上会被路人上前不顾礼貌担心地问需不需要去医院的地步。
这场心理咨询反而像是她难得的假期,白大褂被她的坐姿毫不在意地揉皱,眼睛微眯起来,像是要睡着了,又像是在享受咖啡的香味。伏黑惠看着慵懒的女人,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钟,现在是早上十点零八分,他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过来,那就……在这里坐上两个小时,帮家入老师在百忙之中争取一个微小的假期吧。
家入硝子虽然答应了做这个麻烦不已又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心理咨询,但她并不擅长通过对方细微的神情和动作来猜测他们的内心,并给出能修复他们心灵创伤的意见。擅长反转术式的咒术师难得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和大脑,把上头硬安排给她的心理咨询当做公务假期,看伏黑惠不说话,觉得为了自己的绩效就算是装装样子也不能就这样干坐两小时吧。
“恩……看你也不是会主动挑起话题的人,呆坐着会显得我很不尽责。”硝子把自己往沙发里又深陷了一些,“这样好了,说说你自己。和你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却还不太了解你。”
说着摆出一副我在认真听的表情,实际上眼睛的上下眼皮已经快黏在一起。
“……”看到家入硝子略显倔强地想把眼皮撑开,却在这个安静又充满咖啡香的舒适环境中完全做不到的样子,伏黑惠有些想笑,又怕被突然睁开眼睛的家入老师看到,遮掩似地用手挡了挡嘴角。
“好的,硝子小姐。”
“……我叫伏黑惠,东京都立咒术高专一年生。”少年不知道是在和谁对话一般,缓缓地组织着语言开口。
这个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东西吧,伏黑惠小朋友。硝子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在有些迷蒙的大脑中这样子想。
“我有一个姐姐,她是个普通人,一个很善良的普通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人却要遭受诅咒……”
少年缓缓地将自己的一些情况讲了出来,家入硝子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头轻轻地靠在沙发背上,交握的双手将咖啡被固定在小腹,仿佛睡着了。
整个房间弥漫着让人安心的氛围。
伏黑惠挑选着说完他觉得能说的经历,看到家入硝子沉静的睡脸,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倾诉欲,他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确保不会惊醒硝子。
“五条老师对我说过,我寻求胜利的方式不对,我……不太珍惜自己的生命。”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我很喜欢活着的感觉,和姐姐度过的每一天,和五条老师一起出任务,和学长学姐们的训练,还有现在……三个人在一起,无论是逛街吃饭、唱卡拉OK,对我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日子。”
“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这么温柔,反正人总有一天会死,我不想被这些值得珍惜的东西抛弃在七老八十,走不动了,听不到了,回忆也模糊了的时候,身边一无所有。”
“那样子的话……还不如为了让这些值得珍惜的东西延续下去而做点什么。只是我还太弱了……危机却不会因为顾及我的弱小而推迟来临,但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弱小就什么都不做吧。”
他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语言都还是过于单薄,自己看上去还是不珍惜性命的样子。
踯躅了一会儿,少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服自己,便停了下来。
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咖啡香。
伏黑惠将一个柔软的靠枕抱进怀里,有些对自己生气地沉默下来。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吧。”
依旧闭着眼睛的硝子轻飘飘地冒出一句。
“……?”
似乎察觉到伏黑惠的疑惑一般,家入硝子用像在梦游一样的声音轻声说:“你对姐姐的爱,是就算自己受苦受累也希望她过得好的亲情。而你对身边的其他人,特别是对陌生人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献身精神,甚至称不上是一种双向的情感,只是你单方面傲慢的给予和让人火大的自我封闭而已。”
“……是吗。”少年低下了头认真地思索着硝子的用词和评价。
“所以——”
“谈个恋爱吧。”
“……哈?”
+
说起恋爱的话题,家入硝子突然端正了坐姿,咕噜咕噜地灌下两大口咖啡。
“谈个恋爱吧,付出所有感情毫不保留的那种,或许能治好你这个轻生的坏毛病。”
“为什么……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了,同情、亲情、友情都可以是你一个人面对很多个对象,爱情的话,就算有第三方第四方的插足,独占欲也是一对一产生的。”硝子一只手指敲敲茶几桌面,“特别是像你这样总在考虑别人心情的小孩,如果对方非你不可的话,你就会完完全全地受对方意愿的控制。”
“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怎么可能——”
“不要急着反驳,伏黑同学,请你先假设这样一个场景。”硝子打断了伏黑惠的辩白,“如果五条悟是你的恋人……”
“什么??”
“听我说完,如果人渣悟是你的恋人,而虎杖悠仁就要死了……”
“突然就换成人渣是说出心里话了吗……还有为什么悠仁又要死了啊??”
“听我说完!”咚的一声一把带有咒力的手术刀插进了玻璃茶几中,刀柄还在因为余力而左右摇晃着。
伏黑惠闭上了嘴。
“如果那个(消音)是你的恋人,而虎杖悠仁又要死了,这时候只有你能救他,但救他需要付出你的生命,你会救他吗?”
硝子威胁似地又拿出一把手术刀在手里转了起来。
“……会。”
“即使作为恋人的悟会因为你的死,并且知道了你是为另外一个男人去死而感到非常伤心?”
伏黑惠有些噎住,实在是家入硝子这句话里值得吐槽的点太多。
为什么恋人是用五条老师做例子,虽然老师也是人确实是会有伤心这种情感但总觉得伤心这个词和他本人非常不搭,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五条老师这种情况下的心境那应该是愤怒吧,等等,因为我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去死而感到愤怒好像也不太妙的样子,不是再等等,为什么是我啊!!??
在心里快速地吐槽完毕,伏黑惠才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回答:“是的……我还是会救他。”声线明显不稳。
“即使你死的时候只是单方面地接受了悟的告白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你爱他,他在死后误以为你爱的其实是虎杖悠仁,和他交往只是因为求而不得心灰意冷随波逐流顺势而为?”
“这样听起来这个人渣好像是我啊??”
“回答我伏黑惠!”
“我……哈??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情??这根本不是我好吗!”
“假设、说了是假设啦。快,告诉我,这时候你会后悔吗?会觉得如果能再活一次,一定要说出那句因为害羞和怯懦没能说出口的告白吗?会担心恋人误会你根本不爱他而感到比死亡还要痛苦吗?!!”
“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哪有人能忍受自己死后恋人带着这样的误会看待曾经的感情啊?!”伏黑惠很大声而快速地说完这句话,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家入硝子没有再逼问什么。
又把陷进沙发里的硝子一口干了杯子里已经有些冷掉的咖啡。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救了嘛。”
“恭喜你,找到想要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挣扎求生的理由了。”
“伏黑同学,你知道吗,很多时候生死瞬间奇迹会不会发生,就在于你是已经完全放弃挣扎,还是以为自己放弃了挣扎其实内心还有那么一丝留恋和不甘。”
“这点微小的想要因此而活下去的欲望会点燃你的整个身体,让你做到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
“……”伏黑惠紧紧地皱着眉头回想刚才乱七八糟的对话,“完全搞不明白,家入老师在说什么……”
“在说能让你活下去的,充斥着嫉妒和恐慌,还有无理取闹和独占欲的爱情啊,傻小子。”
+
少年人坐在沙发上,搂紧了怀里的橘色方形靠枕,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紧扣着。
硝子想起了那些早逝的生命。
“人的执念是很奇怪的,有的人在死的时候会想再看一眼昨天走过的小路旁那朵盛开的花,有的人会痛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发誓要守护的人。有的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真要死了却后悔自己没有去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不管是当一个攀登者也好,航海家也好,就算从山壁上摔下来断了条腿,或者是被海盗挖了眼睛丢在异国他乡变成个语言不通的老瞎子,都好过什么都没有去做。”
“你很奇怪,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像是看透了这个世间的善良和丑恶,还非要闭着眼睛固执地去帮世界偿还它的不公。你把自己置身于所有人之外,不参与,不建立联系,只默默地看,默默地用自己去填那一丝根本补不上的缝。”
“但是你知道吗?有一首诗是这样说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你就是那个只会看风景,却从来不知道有人在看你的人。所以你死的毫无顾忌,但是如果你知道有人一直一直,在认真的看着你呢?”
“所以去谈个恋爱吧,你这种生怕被人爱上的胆小鬼,去找一个全心全意只爱你,而你也恰巧喜欢他的人,让他向你要求一个承诺。”
【请你为了我而活下去】
“既然没有办法为自己而活,那就为了那个爱你的人而活吧,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为了他的人生能没有残缺遗憾圆满地走到最后。”
“这样的话……只要你的恋人不比你先死,你总是随意轻生的事也就解决了。”
我可真是个被咒术界耽误了的心理大师啊……
家入硝子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看了下已经被她的话搞得逻辑混乱了的未成年。
呼——不能抽烟。
时钟指向十一点二十三分,上头规定的心理咨询时间是一次两小时。
还有半个小时,接下来说点什么好呢?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这个对象不可以是我。”
“……”伏黑惠回了神,小声地反驳,“谈恋爱这种事,我不会找家入老师的啊,不需要特意提醒……。”
“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虽然我已经把你排除在了对象选择范围之外,但如果我能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是,家入老师是非常优秀的女人。”伏黑惠倒是不介意被排除在外,他很认真地回答到。
“还有野蔷薇也不行,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不是你。”
“哦。”惠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丝毫没有八卦一下同窗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的心思。
“像我们这样的人选择普通人做伴侣是不太可能了,我建议你还是找个咒术师。”
“……”
“如果是(消音)悟和虎杖悠仁之间选一个的话我建议你选虎杖悠仁。”
“哈?为什么啊??”
“这还用问为什么?虽然悟作为最强是肯定不会死在你之前的,但是他那个恶劣的性格你确定要和他交往?他这种人并不会因为和你交往了以后就变温柔,只会仗着你的宠爱变得更加恶劣百倍。相比之下,虽然我和虎杖同学接触的不多,但怎么看都是他比较适合做男朋友吧。”
“老师确实是这样性格的人……不对,我是说为什么我得在他们两个之间选一个不可??”
“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不该担心吗?我们都是男人啊?”
硝子一副你是哪里来的封建余孽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你在担心这个?看来伏黑同学对咒术应用范围的了解还不太深。”
“这和咒术有什么关系……能把他们变成女人吗?”伏黑条件反射地吐槽了一句,下一秒他就后悔自己不该深究。
“不是啊,是能让你生孩子。”
“???”伏黑惠差点摆出了召唤玉犬的手势。
“说起来这个术式和你们御三家还有点关系,如果你想要孩子了,就让悟把术式拿来给我研究研究,我保证你能孕育出一个健康的——”
“请等一下————————!?我不生孩子!”
“……你丁克主义吗,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问题多了去了!
“从刚才开始就是……为什么一说到恋爱对象就要用五条老师和虎杖做例子,家入老师说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悟可是跟我说过‘什么时候才可以抱惠啊’这样的话。”
“……”伏黑惠怀疑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是硝子老师的脑子出了点问题。
“有次路过你们教室的时候也听到虎杖同学对着学校里的流浪猫说‘好想和伏黑kiss啊’这样的话,顺带一提那是只绿眼黑猫。”
听着硝子棒读出来的“配音”,伏黑惠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站起来说道:“谢谢家入老师的心理辅导,我先告辞了。”
咚——
手术刀擦着他的脸庞飞过钉在了墙上。
“时间还没到,会扣我绩效的,给我坐下。”
“……是。”
“你到底在抗拒些什么?就算是悟,抛开他的狗屎性格不说,身材和脸蛋都是满分的吧,连我有时候都能看在脸的份上原谅他,你和他相处九年,应该早就习惯他的狗屎性格了,看在脸的份上,交往也不吃亏。”
连续说了两遍狗屎性格和看在脸的份上,伏黑惠再次深深地感受到五条悟的脸给他带来了什么便利。
“啊,不过说起身材虎杖同学也很不错呢,特别是下面——”硝子示意伏黑惠看过来,用手比了一个长度和围成圈的粗细的明示,就差没直接告诉他几厘米,“我目测的误差在一厘米以内哦,而且虎杖同学还在青春期,肯定还会成长的。”
伏黑惠此时很想换一双没有看过硝子手势的眼睛,他的脸嘭地一下涨得通红。
“腹肌也很结实,一看就是体力很好的人。有些恋爱关系会因为sex不和谐而产生破裂,你应该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
伏黑惠的脸直接变成了番茄。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用一个专业学者惋惜的态度对惠说:“可惜了,不知道悟的大小,毕竟他这么强,大概不会给我机会解剖他的尸体,让他自己量了给我数据的话他一定会造假,直接去要求给我看一下又会被他当做把柄到处乱说烦死个人,数据上就差这一块了……诶。”
伏黑惠木木地比了个长度,又按照硝子的手势比了个粗细,“五条老师的话……大概是这样的……”
“嚯。”家入硝子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刷刷写了几笔,心满意足地合上本子。“不错,伏黑同学顺便告诉一下我你的尺寸吧。”
从短路中回过神来的伏黑惠瞬间召唤出一群兔子把自己埋住,兔子堆里传来一声有些崩溃的声音:“为什么我一定要和家入老师讨论欧金金的大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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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心理咨询最后的十分钟就在家入硝子把自己埋进兔子堆里感受被毛茸茸包围的幸福时光里结束了,意犹未尽地rua了最后一把兔子,身着白大褂的女人把气呼呼还在脸红红的伏黑惠送出门。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硝子又冲了一壶咖啡,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与咖啡带来双重的苦涩与解脱。
她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样的休闲时光了,和年轻人聊天果然是很好的放松活动,她很期待接下来给其他人做心理辅导。
我啊,说不定是个被咒术界耽误的恋爱大师。
漫无边际地想着,门口又传来了三声节奏舒缓的敲门,是伏黑惠去而复返。
硝子打开门倚在门前问:“还有事吗?”
“恩……刚才有些失礼了,非常感谢家入老师的心理辅导,您的建议……”伏黑惠咬了咬牙,“我会试试的。”
“这就对了,”硝子拍拍他的肩膀,“保险套的话学校的自动贩卖机里有卖。”
“不对吧老师,为什么学校的自动贩卖机会卖这种东西啊?!”
“有总比没有好吧。”
家入老师总能说出一些让他无法用逻辑思维回应的话,伏黑惠忍住吐槽的欲望,匆匆告别。
硝子凉凉地在后边挥了挥手:“下次来记得告诉我你的尺寸。”
伏黑惠脚下一个不稳,加快了脚步。
“你不说的话我就去问悟或者虎杖同学。”硝子放大了声音。
她能想象到黑发少年脸上刚消下去的红色肯定又嘭地冲了上来,那个孩子从影子里召唤出一只大鸟,揪住他的肩膀带着小主人从窗口飞了出去落荒而逃。
“可爱吧,我家惠。”她的办公室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别太欺负他哦。”
家入硝子看着大咧咧坐在自己办公座椅上的人翻了个白眼。
“是挺可爱的,配你可惜了。”
下个心理辅导就让虎杖同学来吧。
这么想着,硝子瞥了一眼最强男人的裤裆。
“呵,最强了不起啊?”
她相信十五岁男子高中生的潜力。
END
惠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