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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对

【太中】寄信风波(fin.)

01.

中原中也脸色惨白。

爱丽丝站在他面前,双手揪着柔软的荷叶裙边,一脸为难。

中原中也还抱有最后一丝“爱丽丝是在恶作剧”的希望,指了指自己干净的办公桌面:“真的寄出去了?两封?”

爱丽丝点点头,知道自己大约办了坏事,小女孩像奶猫一样细声细气地小声说:“我想帮大家的忙嘛,所以看到有写了地址的封好的信封,以为那是要今天一起寄的,就通通一起寄出去了。”

即使已经听过一遍,但中原中也得到确切的回答后还是不由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响。

“对不起中也,那是不能寄的信么?”爱丽丝仰起头,轻轻拽了拽中原中也的衣角:“我想帮中也的忙的!我看到那封信上,你已经封好了口,写了地址,还有名字——我看到你...

01.

中原中也脸色惨白。

爱丽丝站在他面前,双手揪着柔软的荷叶裙边,一脸为难。

中原中也还抱有最后一丝“爱丽丝是在恶作剧”的希望,指了指自己干净的办公桌面:“真的寄出去了?两封?”

爱丽丝点点头,知道自己大约办了坏事,小女孩像奶猫一样细声细气地小声说:“我想帮大家的忙嘛,所以看到有写了地址的封好的信封,以为那是要今天一起寄的,就通通一起寄出去了。”

即使已经听过一遍,但中原中也得到确切的回答后还是不由得眼前一黑,脑袋嗡嗡响。

“对不起中也,那是不能寄的信么?”爱丽丝仰起头,轻轻拽了拽中原中也的衣角:“我想帮中也的忙的!我看到那封信上,你已经封好了口,写了地址,还有名字——我看到你写了太——”

 

“——啊啊啊啊啊啊啊!!!”中原中也登时回神,猛地蹲下身捂住了小姑娘的嘴,一脸崩溃:“我知道了我的小小姐,我原谅您了所以不要说出来!!!”

爱丽丝的长睫毛扑闪扑闪,声音闷闷地从中原中也手掌下传出来:“不能说么?明明中也都写了信了。”

“不可以说。”中原中也纠结片刻,终于还是叹气,松开了手:“虽然是写了信,但还在犹豫中,并没有寄出去的打算……算了,是投到了信箱里么?我去撬开拿回来就是了。”

“不过,”他在转身准备出去前突然注意到了爱丽丝刚才的用词:“您刚才说……帮‘大家’的忙?”

爱丽丝点点头。

中原中也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他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芥川龙之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冷,匆匆走了进来。

“芥川啊。”中原中也看着芥川龙之介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冒出一点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中原先生。有一点事,想找爱丽丝小姐。”芥川龙之介说着半弯下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住了站在中原中也身后的金发少女:“……您刚才从我桌上拿走了两个信封,寄出去了么?”

 

中原中也:“………………”

爱丽丝揪着中原中也的衣角,点了点头。

 

中原中也看到芥川龙之介的身形十分明显地一晃,他一边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一边试探地问:“两封信。难道你也有一封是……没打算寄出去的?”

芥川龙之介大约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因此甚至没注意到中原中也话中“也有”的措辞,他伸手扶了一把桌子,极为缓慢、极为克制地点了一下头。

不是吧。中原中也有点懵。芥川这家伙会选择写信就算了,居然也有这么纠结的寄信对象么?

爱丽丝像是听到了中原中也心中的腹诽,从他身后探出头:“芥川要寄给——”

话还没说完,爱丽丝便再次被捂了嘴。黑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为迅速地出现,风疾电掣扑过去,紧紧把金发小女孩未说出口的话音捂严实了。芥川龙之介和爱丽丝无辜的眼神对视许久,最后艰难开口道:“……还请您,不要把我的收信人说出来。”

“算了,算了。”中原中也打圆场,他有了垫背的兄弟,心情便火速冷静下来,不再那么崩溃焦虑,他拍了拍后辈的肩膀:“一起去楼下撬开信箱就算了。”

“……”芥川龙之介在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看向中原中也:“……‘一起’?”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中原!!中原!!小爱丽丝是不是在你这里?!我有急事找她——”梶井基次郎火急火燎冲进办公室。

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一起回头,中原中也睁大眼睛心想怎么你也来凑这个热闹,伸手拦下了终于发现爱丽丝的踪影想往前扑的梶井,然后问:“你该不会……也有一封没打算寄的信被寄出去了?”

“哈?你怎么知道??”梶井基次郎一脸茫然,等看清他脸上神色后,那点茫然化作了抽搐的嘴角:“等等,难道中原你……芥川你怎么也在这里?!”

中原中也:“…………”

芥川龙之介:“…………”

爱丽丝用脚尖碾了碾地面:“诶呀。”

 

“爱丽丝,”中原中也蹲下身,郑重其事看着金发小姑娘:“实话告诉我,除了我们今天要寄走的材料外,您到底还从多少人的桌子上拿走了别的信件寄出去了?”

“没有几个人呀……”爱丽丝说:“你们大家今早不是在开会,没时间所以才要我帮忙将各自桌面上的材料寄走么?我就去了当时在开会的你们几个的办公室呢。”

她掰了掰手指头:“我寄了四封。”

 

“我,芥川,梶井。”中原中也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个人。”

“今早在一起开会的人还有首领和红叶前辈。”芥川接道。

梶井眨眨眼:“什么意思,所以说那位红叶大姐的信也被……?”

 

“大家都在这里啊。”办公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森鸥外走进来:“哦哦,果然是在这里。我可爱的小爱丽丝,我放在办公桌抽屉里的那封信,你是藏起来了么?”

 

中原中也:“…………”

芥川龙之介:“…………”

梶井基次郎:“…………”

 

爱丽丝拎着裙边,小猫一样:“诶呀。”

 

02.

“所以现在一共有四封信被寄了出去。”中原中也说。

森鸥外背着手:“真是糟糕的事态。”

芥川龙之介捂着嘴轻轻咳嗽:“刚才,不该在办公室里浪费那么多时间。”

梶井基次郎摊开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发现了自己没打算寄的信被寄出去后,四个人一起到了总部楼下的邮箱前,打算把箱子撬开拿回自己的信。

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邮箱,侧面的时刻表写着每天的收件时间:在周五,这个信箱的收件时间是上午九点。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半。

四个人表情都很复杂,不知道怎么才变成现在这种严峻的境况。也许这件事得到的教训是以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不要因为正在开会、材料要寄出去的时间很紧张就委托给他人。

 

“总而言之先查查邮车的收信路线。”梶井基次郎拿出手机:“每个邮箱的收件时间都是固定的,查好路线然后直接去拦车吧。”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虽然想要帮忙的爱丽丝真是太可爱了。”森鸥外说。既然梶井在查路线,他们三人无事可做,只能随便闲聊。森鸥外长叹一口气:“停战时期,那种信寄到侦探社可不好。”

听到寄信地址,中原中也眼皮一颤:“首领那封被误寄的信……是什么内容?”

“不好说。”森鸥外干咳一声,表情凝重:“是在三社对立的时期写下的,后来结束对立,觉得再寄出那封信就不太合适,于是收在了抽屉里……”谁知道爱丽丝一直记得这件事,今天把信寄出去了。

中原中也有点好奇那封信的内容,不过鉴于自己信的内容并不好说出口,所以只能在这里控制住对其他倒霉被寄走的信的好奇心。

“您写地址和收件人了吗?”芥川龙之介忽然问。

“嗯?”森鸥外摸了摸下巴,回想起来:“收件人倒是写了,但是地址……唔,对,地址当时还没来及写。”

“林太郎真笨。是忘记了么?”爱丽丝在旁边拎着裙摆:“不过,我没有在大家的信封上写东西哦。”

“没有写收件地址的信,会在邮局被分拣出来后退回吧。”中原中也说:“如果邮车已经开了回去,那我们可以直接去邮局。”

森鸥外表情微妙,一副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遗憾的表情:“能顺利找回来的话就太好了。不过,倒是也想看看对方在收到信后的反应。”

“那到底是想寄还是不想寄呢?”爱丽丝问。

森鸥外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发。“下次再说吧。”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查到了。”梶井基次郎举着手机过来:“邮车会在十二点的时候回到邮局,将上午的信卸下在邮局分拣,邮车下午在开出去,收取另一个街区的邮筒。”

“现在过去的话时间正好。”中原中也一刻不想耽搁,只想立刻找回自己的信:“开我的车走吧。”

 

*

 

“收件人处写着‘福泽谕吉阁下’——是这封吗?”邮局的工作人员从另一张桌子上翻了半天,拿回了一封信。

“没错,就是这封信,十分感谢。”森鸥外拿回了那个素白的信封。

剩下三人一拥而上:“那么刚才说的另外几封——”

“不好意思,武装侦探社所在街区的信,在你们来之前已经由邮差带走了。”工作人员抱歉地说,同时用中性笔的笔帽,好心在旁边墙面上放大的横滨地图上画出一条路线图:“他会沿着这条路沿途送信,如果你们想拿回来你们的信,就顺着这条路走好了。邮差的衣服很显眼的。”

剩下三人:“…………”

“啊,不过,今天这位邮差是我们的最佳职员喔。”工作人员补充:“他很熟悉这片地区的,做邮差也很多年了,如果慢的话,也许他很快就送完了也说不定。”

剩下三人:“………………”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追上去还有挽救的机会。

芥川龙之介已经一言不发往邮局外的车子走去;梶井基次郎调出Gxxgle地图嘀嘀咕咕,似乎在研究走哪条路是最科学的路线。

“那我就不和你们一同去了。”森鸥外对他们点点头,然后打开那枚信封,将里面的纸片倒出来,似乎是想检查有没有遗漏。

“啊——太好了,完好无损,要是丢了就太可惜了。”那些纸片看上去是照片,森鸥外点了点发现没有缺漏,于是心满意足地重新整理好。注意到中原中也的眼神,森鸥外挑了下眉,将照片伸过去:“要看吗?十分难得哦。”

中原中也经过了三秒的思想斗争,最后决定还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我便失礼了,首领。”

他接过照片,可能是因为自己那封信的内容格外不好说的原因,他现在看到首领也为难纠结、不愿寄出的信,不知道怎么心中还有点忐忑;然而接过来把照片翻到正面,中原中也定睛一看,塞满了相纸大半的小猫照片映入他眼中。

 

中原中也:“………请问,这是什么?”

“刚出生三个月的奶猫照片。”森鸥外抵着嘴唇呼呼笑:“想不到吧,侦探社的社长,那位福泽阁下最不能拒绝的就是小奶猫了哦?后面还有好几张我拍到的,他坐在路边花坛上一脸认真和流浪猫说话的照片,本来打算寄给他嘲笑他一下呢,结果也没了用处,现在让他看到这种东西,可能他就要立刻上门活劈了我吧。”

中原中也:“………………”

人不可貌相,那个侦探社社长居然是猫派……不、不对,为什么首领会拍到福泽谕吉和猫说话的照片?……也不是,这种东西就不要随便塞进信封寄出去了啊!

 

中原中也一脸麻木将照片递还给笑眯眯的森鸥外,违心称赞:“不错的照片。那么……我和梶井他们就先离开了,首领。”

森鸥外摆摆手:“去吧,希望你们也能顺利拿回你们的信才好。”

提起这个中原中也就头疼,他皱着鼻子小跑出邮局,芥川和梶井已经等在了车上,他带着剩下的两人,按着梶井规划出的道路开了出去。

 

03.

找了两条街都还没有邮差的踪影,中原中也面上不显,但心里越来越暴躁,担心等自己顺着路线找到侦探社,看到的会是邮差正好把自己的信交给那个混蛋的画面。

梶井基次郎负责看地图指路,他坐在副驾驶上,和中原中也没话找话:“话说回来,中原你那封信是什么啊?”

“和你无关吧。”中原中也目不斜视,他从烟盒里敲了一根烟出来,顾及着车里还有两位同僚,只是烦躁叼在嘴里没有点火:“想知道别人的,不如先把你自己的说出来。”

“我的没什么好说的啊。”梶井摊开手:“那封信的收件人是侦探社附近的一家化学制剂贩售店,之前不是来这边袭击过人虎么?在电车上。虽然最后被打得破破烂烂,但是发现了这家店——我平时有和店主通信,让他直接寄给我平时常用的那几种,但是这次的我不小心把炸弹中丧生的尸检研究报告折进去了,所以必须得拿回来才行。”

中原中也一愣,这才记起刚才他、首领和芥川谈话时这小子没参与,而是在查地图。看芥川的那副阴郁滴出水来的臭脸,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收信人是谁,四个人里三个都要寄信给侦探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和侦探社有多好的关系——于是下意识也以为梶井要寄给侦探社了。

“喏,到了,就是那家店。”梶井说。

能拿回一个算一个。中原中也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下车,梶井基次郎开车跑进店里,两三分钟后,他一脸疑惑地走出店门,冲车子里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疑惑地摇了摇头。

“怎么,还没送到?”中原中也按下车窗:“但是我们这一路上并没有看见邮差啊。”

“不,送是送过了……”梶井基次郎困惑地挠了挠头发:“但是店长说,他见到隔壁的咖喱店今天有收了几封信,但邮差并没有来这里?奇怪,是我写错地址了么……”

一行人正在疑惑,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走过来,拿着一封信,推开店门走进去:“下村店长啊,这里有你的一封信,邮差送到我那里去啦。”

“啊,是拐角煎饼店的奶奶。”店长擦了擦手走出来,道谢后接过信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站在一边的梶井:“梶井先生,这是你刚才说的那封信吧?”

“啊——!就是它!!是我的信!!”梶井瞪大眼睛,把巨大的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怎么会这时候才送来?”

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看到这边情形,也跟着推开车门下车。

“今天的邮差先生,是个陌生的小伙子啊。”煎饼店的奶奶笑呵呵地说:“是新人吧。还认不清这里的门牌和人名。毕竟我家的店和下村店长的店,门牌号可是很相似的呢。”

 

“我怎么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中原中也听完,皱着眉开口。

“邮局的工作人员说,今天送信的邮差是熟练工。”芥川龙之介低声复述。

梶井想了想,问那位老奶奶:“奶奶啊,那个邮差送信的时候,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嗯,我想想啊……他对我问路来着。”老奶奶回忆:“他问我,‘这条街的83号,那家叫漩涡的咖啡店在哪里’。我回答他说,‘83号的话,因为当时规划的问题,不在这条街,在离这还有半个街区的五丁目上。”

那不是侦探社的位置吗??

 

“喂喂,冒牌的邮差,打听的地址,这怎么听怎么不妙吧?超级标准的犯罪寻仇套路啊。”梶井小声说:“要我和你们一起去帮忙吗?”

“这点小事,我和芥川去就行了。”中原中也揉了揉额头,回到车上:“你先回去吧,今早的会议交给了你很多新任务不是吗。”

“那我就先走了。”梶井并不和他客气,并起手指隔着窗子对他点了下额头:“有事的话,我随叫随到。”

“真有我都解决不了的事,叫你来也是白给。”中原中也笑骂:“心领了,回去上班加班去吧。上车芥川。”

梶井基次郎:“等等,从上班这个角度来看,我是不是和你们一起去比较好?呃呃呃,等等中原,我后悔了,把我带上——”

但中原中也的车已经开远了。

 

车上只剩下了芥川和中原中也两人。他们遇上堵车,本来能二十分钟赶过去的路,也被拖成了四十分钟。

“中原前辈的那封信。”芥川龙之介看着十字路口的红灯,平静地开口了:“是寄给太宰先生的吧。”

“是情书吗?”第二句话更加一针见血。

“那天,中原前辈在酒吧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其实我也在。我在那里的后门等一个目标人物,看到你和太宰先生喝酒,接吻,后来太宰先生先离开了,中原前辈趴在吧台上,摇摇晃晃对调酒师要了纸笔,写下了什么东西。”

这是第三个炸弹。

 

芥川龙之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长短不一的三句话下来,中原中也完全不动了,没点燃的烟草从他僵硬的手指间掉了下来。

 

04.

中原中也在想自己当时是怀着什么心情写下那封信的。

就像芥川所说的那样,那天他喝多了,又正好遇到太宰治。太宰治和他偶遇、顺势蹭他的酒喝是常态,恰好那天两人间的气氛也不错——这里的“不错”是相对而言,他们没有打起来,仅仅只是拌了嘴,互相嘲讽了几句,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处喝酒,对他们来说就是难能可贵的友好氛围了。

两人都喝到头脑不太清明的时候他们吻到了一起,并不激烈,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只是各自半侧过身,太宰治手肘撑在吧台上俯身下来,嘴唇轻轻碰到了中原中也的嘴唇,在预告一样磨蹭了两下后,他们的舌尖伸了出来,嘴唇含到一起。这种情况在他们认识这么久的漫长岁月里发生过无数次,他们接过吻、上过床,和平日常时候很难想到对方,但在自己身心俱疲、连一个手指尖都不愿动弹,也不想回到一个人冰冷的家中时,第一个想到的又总是对方。就好像他们在不同的道路上,各自向前走,都知道想休息的时候只要扭头就能看到那张好看熟悉又令人生厌的脸。

喝了酒太宰治就准备走了,走之前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回去。这里“回去”的意思只有一个,中原中也即使喝得迷迷糊糊也心知肚明,他第二天还有个早会要开,和太宰治厮混不起,所以摇头拒绝。太宰治也没强求,伸手挠小狗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耸耸肩说“我们这样还真有点关系好的错觉呢”,然后就走了,中原中也自己在吧台旁边,无聊中把这句话想了又想,最后发现就今晚来看,他们的关系好像是还不错。

他和太宰的关系时好时坏,就好像一直以来他对太宰那隐秘又不可言说的心情——于是在酒精催生下,他问调酒师借了纸笔,以及信封。

中原中也用醉酒后摇晃但仍然潇洒的字迹,给太宰治写了一封情书。

 

 

车子里,中原中也无言沉默。

“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突然想到,然后想确认一下。”芥川说话做事都向来一板一眼,他说是好奇确认,那就是好奇确认,不会有更多内涵。不过他多少也知道一点人情世故,在犹豫片刻后主动暴露了自己那封信的内容:“我和人虎约了六个月的止战,约好六个月后再比胜负。樋口一直对我先前在海上的重伤耿耿于怀,认为那是人虎和镜花二对一的手段,于是现在六个月到期,她偷偷替我给最人虎写好了挑战书,放在了我桌子上。”

“啊……嗯。”中原中也没想好要怎么评价,就他本人而言,他好像已经过了要和谁一门心思拼出个胜负的年纪。就连和太宰治,他们两个最近的见面交流,吵过火了也只是活动筋骨似的打一打,并不冲分胜负去。

于是他想了想,只好开玩笑说:“挑战书。那不是正好符合你的心意,就这么送到侦探社去也可以吧。”

“是这样,所以接下来中原前辈只要拿回您的信就好。”芥川龙之介认真点了点头:“前辈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来就好。”

“哈——给我等下,你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放弃了?”中原中也哪里想到自己一句说笑,芥川就真的不再找了:“等等芥川,挑战书这种发生在古代剧里的东西,你送到人虎那里,不担心他吐槽你幼稚吗?你就算真想找他再打一场,拿回来挑个好时机,直接上门说明不就好了!”

“实际上,刚才黑蜥蜴发来联络。”芥川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港口交货的货商耍滑存了我们一批货,请我现在立刻赶过去。”

中原中也:“港口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芥川龙之介摇摇头,“但我还是要到场。挑战书的事,今早被寄出去,樋口发现放在我桌上的信封不见了才敢告诉我,所以我才下意识追了出来。但现在想想,我的确是想和人虎再打一场,这种心情我一定要让他知道。

芥川龙之介冷冷地说:“至于手段如何,我不在乎。”

 

“……服了你了。”

中原中也抹了把脸,靠边停车:“今天风这么大,你就别强迫你的肺跟你跑到港口了。开我的车走吧。”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追着那封信,一直追到侦探社。

因为怀疑那冒牌邮差是为了报复侦探社楼下咖啡店的什么人,而故意加快速度把信送到那边,所以中原中也在人行道上一路狂奔,同时心里乱糟糟的,满心都是刚才芥川的话。

转过弯就是侦探社所在的街道,中原中也跑过来,来不及喘匀气,一眼看到了侦探社楼下咖啡店门口,一个邮差打扮的人,正要把信递给店长,而一道银光从他藏在挎包的手心闪过。

就是这家伙了!!!!

中原中也猛地加快速度。

 

“给我等等——!!!”

 

 

05.

千钧一发之际,中原中也狂奔过去,一脚踹飞了企图对咖啡店老板实行报复的冒牌邮差,用来行凶的匕首“刷刷”转圈,最后“噌”一声钉在了墙上。然而这一脚后中原中也并没有去关注这个冒牌邮差是否还有行动力、在他那一脚后是死是活,装满信的斜挎包跟着邮差一起高高飞起,中原中也眯起眼,从纷纷扬扬的雪片中一眼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封,跳起来一把抓在了手中!

一曲三折,终于拿回来了!!中原中也还保持着单手高高抓着那封信的姿势,半弯下腰,另只手扶着膝盖喘气。他从两条街外一路狂奔过来,说实话这点运动量倒不算什么,只是他在看到那冒牌邮差已经站在侦探社的楼下,正在翻装着他那封情书的斜挎包时心跳就直线加快,浑身血液往头上涌。费了这么多事,这下终于拿回来了,总算避免了一场灾难!!中原中也撑着膝盖一边喘一边心情复杂。

 

“什么什么,”一个熟悉的嗓音在他身前响起来,好奇念出了他手中信封上的收件人:“‘太宰治 收’——啊呀,是寄给我的么?那我就收下啦。”

说着来人已经轻轻巧巧从中原中也手里抽走了那封信,中原中也已经完全惊呆了,连暴跳夺信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怎么在这里啊?”他用一种马上要死的语气喃喃:“把信还我。”

“这可是侦探社的楼下喔。中也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当然要下来看一看,该问‘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吧?”太宰治挑眉,歪头嫌弃地看着中原中也:“才不还呢。不是寄给我的吗?”

中原中也不说话了。说来好笑,他纠结担心了一上午,火急火燎地几乎翻遍了整个街区,为此还阻止了一起犯罪未遂,就为了这封信。然而当太宰治真的站到他面前、拿到了那封情书时他忽然又破罐子破摔地懒得拿回来了,他想到了芥川龙之介,芥川和人虎的交流从来直来直往,是要挑战还是休战,都通通写在脸上,而他和太宰治这么多年,都有所感觉和对方关系的微妙,但为了那所谓的“成年人给彼此留有余地和面子的体贴”,谁都没有做第一个开口的那个,一直拖到现在。

太宰治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纸片。

中原中也垂着头。他放弃了,太宰治大概会嘲笑他很久吧。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心情真的逊毙了,但或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这也许不是一件坏事。

 

“……中也。”太宰治开口了。

 

中原中也攥紧拳,下意识闭上眼睛。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啊!”太宰治难以置信地抖着手上展开的纸片:“你把那天我和你喝酒的账单寄给我??太过分了!!说好的那天是你请客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刚给自己悲壮做好了心理建设的黑手党干部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犹豫地从愤愤不平的前搭档手中接过信封和里面皱巴巴的长纸片,拿到手中展开一看,发现果然没有半点记忆中的内容,入眼第一个就是“长岛冰茶x4    30000円”的字样。

 

中原中也:“………………”

“啊。难道是……”中原中也敲了下手心,喝醉那天晚上的事情在此时此刻终于完全记了起来——晕眩着在酒精的作用下写完情书后,他把信装入了信封,写好地址,然后把笔和兜里的账单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情书,在那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搞错了吗!

 

中原中也镇定地收起账单:“误会,是爱丽丝今早帮我们寄材料,一不小心把这个也寄了出来。请你喝酒算个什么事?反正你来我这里蹭吃蹭喝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地上那个晕倒的冒牌货就交给你们侦探社处理了。”

快速说完这一大串,中原中也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充斥了尴尬与是非的不祥之地,但太宰治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等等,中也。信封里的是误会,信封上的收件人和地址总不是吧?”太宰治不紧不慢地说:“中也那么着急地跑过来,拿回这封信不想让我看到……中也一开始以为这个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我……”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太奇怪了,明明他刚刚已经豁出去,做好了被太宰治发现自己的心情的准备,但是现在得知信封里的压根就不是情书而是一个乌龙,他那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勇气又重新缩了回去。

“我……”中原中也沉默,最后说:“……没有。什么都没有。”

 

“嗯……是嘛,那就算了。”不知道今天吹得哪阵歪风,太宰治居然没有追问,只是在一个意味深长地鼻音后就松开了他的手腕。中原中也的理智在催促自己赶快走赶快走,但心理上却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回过头想看看太宰这混蛋又在想什么。

结果一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雪白的信封戳到了自己鼻尖底下,把他吓了一跳。

 

“这什么???”

“看不出来么?是信呀。”太宰治挑起眉说道:“写好后好久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寄出去。刚才在楼上,正在揪着花瓣数到底要不要寄,结果揪下最后一片时刚刚好,看到中也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当时我就想,也许这就是要我寄出去的意思吧。”

 

中原中也呆住了,愣愣地接过手中的信,似乎是不敢相信的翻来倒去看了信封,正面写着收件人——中原中也;而背后用来粘合信封的是一颗可爱的桃心贴纸。

这是一封什么信不言而喻。

 

“我把信交给你了,英俊的邮差先生。”太宰治转身走回楼梯间,要上楼回到侦探社,背对着中原中也摆了摆手:“就麻烦邮差先生将这封信,带给我的心上人了。”

 

中原中也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钟。

半分钟后,他再也忍不住上翘的嘴角。中原中也把信往怀里一塞,迈开腿,几步跟着跳进了侦探社的楼梯间,追了上去。

 

Fin.

 


木对

【太中】晴る (fin.)

原作向

「結び」合志约稿


“从欧洲回来之后,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哦。”

有些懒洋洋还带着鼻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中原中也用肩膀夹着手机,坐在办公桌前飞快翻着手里几份亟待签字的文件,一边工作一边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在工作。”

他瞥了眼表,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还有半小时就要午休。这个时间太宰治打来电话却还是刚睡醒的状态,讲话慢吞吞的,尾音带着一点勾人心痒的黏连,目的昭然若揭。然而临近新年,中原中也忙得分身乏术,现在完全没精力去回应太宰治的邀约。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侦探社这么闲、闲到让你有心情想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很显然,中原中也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样——或者说他这一周以来的心情......

原作向

「結び」合志约稿


“从欧洲回来之后,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了哦。”

有些懒洋洋还带着鼻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中原中也用肩膀夹着手机,坐在办公桌前飞快翻着手里几份亟待签字的文件,一边工作一边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在工作。”

他瞥了眼表,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三十分,还有半小时就要午休。这个时间太宰治打来电话却还是刚睡醒的状态,讲话慢吞吞的,尾音带着一点勾人心痒的黏连,目的昭然若揭。然而临近新年,中原中也忙得分身乏术,现在完全没精力去回应太宰治的邀约。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侦探社这么闲、闲到让你有心情想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很显然,中原中也今天的心情不怎么样——或者说他这一周以来的心情都非常差——他飞快在这几份文件末端签字,恰好日程表弹出提示,提醒他即将要做的另一项工作。

“但我要提醒你。首先,”中原中也眼都不抬地说道,“我们就没有经常见面的理由。我们在欧洲见面,是因为不知道哪里来的笨蛋故意被抓进默尔索监狱,而出于在当时事态下的各种考虑,首领命令我去把那个笨蛋救出来。是工作,而不是好像我们去旅游似的。”

“中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讲一些莫名其妙的大道理,发现了吗?”知道中原中也现在不吃这套,于是太宰治也懒得再装下去。他打了个哈欠,声音清醒、直戳了当地问道:“中也已经在大阪待了半个月了。明天还回不来吗?

“不许用理所当然的态度把别人的工作行程说得一清二楚。”工作用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中原中也皱起眉:“等下再说,先挂了。”

“唔。”太宰治倒是完全没有要多聊的意思,见骚扰不成,于是挂电话的速度比他还快。中原中也的动作停顿一秒,他抿了抿嘴唇,用另只手接起电话:“是我。”

“中原先生。”部下的声音恭敬:“地税那边年前突击检查,现在通知要西急不动产十一月和十二月所有发票的相关材料,今天之内就要寄出。”

森氏集团的主营业务是远洋航运,但其他产业也多有涉猎。森鸥外打算在地产行业分一杯羹,做一条主打高级度假别墅的业务链,于是半年前在大阪注册了一家新的子公司。公司的管理工作交给其他人,但合作方面的事情涉及到相关产业内的几个大家族,还是需要几位干部亲自镇场——所以中原中也现在才会在大阪,已经看了半个月的大阪城。

“又来?”中原中也掐着鼻梁,语气不算好:“地税这是第三次找茬了。国税厅总务课长每年拿我们钱的时候也没手软,现在是怎么了?死了?”

“国税厅的长官新上任,连着总务科长也一并换掉了。这件事上个月有向您报告。最近事情太多,您大概忘记了。”部下轻声细语地解释:“首领的意思是和往常一样打点,但是因为之前静冈那边的活动……‘黑蜥蜴’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所以特务异能科最近盯我们盯得很紧。尾崎干部打算年后再请中间人安排一个局,和国税厅的新长官见个面。”

他这么一提,中原中也倒是也想起来了,尾崎红叶前天还对他提起过这件事。他顿了顿,说道:“那就先应付掉他们……材料寄过去给他们查就是了,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很清楚最高干部最近忙得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心情绝算不上好,而自己这通电话算是火上浇油……部下态度愈发恭敬,报告道:“因为整理的时候,发现十一月有几份票据的相关合同找不到了,可能是当时没核对清楚,交接时就没归档。”

“所以?”中原中也说:“补合同这种小事也要我来做的话,公司给你们付工资是请你们——”

他不耐烦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中原中也换了只手拿手机,右手拉开抽屉看了一眼:西急地产的公章静静躺在里面。因为他要来谈合作,所以出差时把目前唯一能用的公章一并带走了,导致现在那边想要补合同都没办法补。

这时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紧接着秘书推门进来:“中原先生,刚刚西村先生致电请您晚上赏光,参加大冈财团的年末酬谢晚宴。他说准备了好酒,请您在宴席之后,去他组织的品酒沙龙坐一坐。”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点点头:“告诉他我会按时到场。”在日本房地产行业基本上已经饱和的情况下,想要打开市场,如何与这些老牌地产集团打交道是最重要的。中原中也连续忙碌半个月才安排了这个局,顺利的话,他能在今晚的品酒沙龙上把包括几份新合同在内的大部分事情都搞定——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不能让人现在带着新公司的公章赶回东京。

“现在派人带着要补的合同过来。”中原中也对电话另一端说道:“不管是开车、坐新干线,还是找行动部的人开组织的直升机——用最快速度到我住的酒店,我只等你们到下午四点。”

“明白了,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挂了电话,然后看向秘书:“还有事?”

“是之前内部排查的那件事,中原先生。”秘书走进来,将两个文件夹放在中原中也面前,同时拿起旁边已经签好字的文件:“上次发现有问题的那个员工已经查清楚了:他四年里累计挪用公款八千四百万,钱全部拿去买理财产品和股票了。”

秘书打开左边的文件夹,挪用时间、每次挪用的金额以及证据被整齐夹在一起:“他做得很小心,所以事情一直没有暴露,直到之前营业部和俄罗斯人签了几个单子。对方提出要提前结算货款,公司却一时拿不出这笔现金,才发现钱被挪用了。事情败露后逃走的员工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这笔款暂时还没有完全追回来。这件事涉及到我们从俄罗斯人手中买的一批……所以,您看要怎么处理?”

“公司现在的监事是谁?工作怎么做的。”中原中也翻开右边的文件夹,随意看了一眼。相较于左边可以直接交给警方的详细证据,右边的文件夹显然是他们内部“处理”时所需要的参考情报:里面说明了涉事员工的资产明细、债务状况甚至三代家庭成员的信息。中原中也垂眼看了片刻,将文件夹合起丢回桌子上。

“算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般公司遇到这种事情的第一选择当然是报警,然而算犯事的那名员工倒霉,作为导火索的这单生意并不是能让警方知道的事情,所以只能由被他挪用了公款的森氏集团——由港口黑手党亲自处理。

中原中也没什么表情,像是再说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把邮件发给‘黑蜥蜴’并抄送首领。芥川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了。”秘书收起两份文件夹:“另外,还有一件事……美国国家气象局在几小时前发布通告,称五级飓风‘卡特里娜’即将从西海岸登陆。负责和原田组交易的人刚才联络了在美国的运输组,确认现在洛杉矶港的所有船只都无法出港。所以原定27日就能到达的那批货可能无法在新年放假前入境‘清关’。营业部的人给出两个备选方案,一个是将这批货先运到墨西哥,再从曼萨尼约港找船将货运过来。”

“这个方案会稍微增加一点运输成本,但能保证赶上合同上的交易时间。”秘书说:“问题是墨西哥最近局势混乱。负责运输的人说没有三个异能者以上的武装小队随行,他无法保证货物的安全。”

“怎么什么事情都凑到一起了。飓风是什么鬼?美国冬天也会刮飓风吗?”中原中也头疼道:“时间这么紧张,怎么可能立刻找到可靠的武装护卫。方案二是什么?”

秘书迟疑了一瞬:“呃……方案二是和原田组交涉,推迟交易时间。”

“……”中原中也沉默几秒:“原田组的老头子在签合同时明确提出的一点就是他们急需这批武器,所以不惜付两倍价格从港口黑手党这边走货,甚至愿意让我们抽8%的提成——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面子代表港口黑手党与原田组交涉,这笔巨额违约金要从哪里扣?他们的年终,还是他们的脑袋?”

秘书苦笑,显然也觉得这两个解决方案都没什么建设性。但是这件事属于天灾,不在人祸,营业部的人也很抓狂——临近新年,货物如果不能在27号入境,海关就要放假了。因天气耽误的运输时间、“清关”时间加上放假时间,交易起码要延迟半个月,这单生意的负责人急得嘴角起泡,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一遍。要不是负责人不是异能者,他现在已经踏上飞美国的飞机了。

当然,这些事情中原中也都清楚。如果是平时他不会多说这些,也不会把话讲这么难听,毕竟解决事情才是重要的。只是最近仿佛所有事情都赶在这段时间发生,即使都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可正是这些接连不断的小麻烦在大量消磨耐心。

已经一个月没休息过的中原中也沉默很久,手指慢慢敲着桌面。几分钟后,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办。让洛杉矶港的人现在把货装车转道墨西哥,负责护卫的人明晚会在圣迭戈和他们汇合。”

“我知道了。这就通知下去。”

秘书抱着文件和文件夹离开书房。关门时他停下动作,犹豫地看向中原中也。

“还有什么事?”中原中也正在翻自己的手机通讯录,一边思索动用哪里的人脉关系,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坏消息酌情汇报。不紧急的话一小时后再来敲门,现在先去给我煮杯咖啡。”

“工作方面、现在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秘书说:“不过两小时前Coquille发来了邮件,显示您预定了明天的双人晚餐。但Coquille全景落地窗旁边的位置只有黑卡客户才能预定,所以在收到预约邮件后,餐厅经理又打电话过来确认……”中原中也人在大阪,别说明天,一周内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高档法式餐厅的晚餐显然不是中原中也定的。

谁能盗用港口黑手党最高干部的黑卡?秘书怎么想都觉得,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只有那一位。

可是中原中也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反应。

“咖啡。”他翻着手机,抬起另只手指着门外,示意秘书立刻从房间里出去。

 

 

中原中也没有一点闲暇去想工作以外的事情,和前两周一样忙碌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品酒沙龙持续到了深夜,凌晨两点时,中原中也才从某个私人会所内走出来。

他将沾血的手套摘下来,随手扔给等在门外的部下,懒得多说话似的简洁道:“处理干净。”

“是。”部下拿着他不要的皮手套退到一边,恭敬行礼,看着中原中也坐上车子。

中原中也已经没打算再管会所内发生事情的后续,威慑就是这样。今晚之后,西急地产在关西的各项合作都将会顺利推进。这也是森鸥外要让最高干部为新公司保驾护航的重要原因——如今森氏集团在明面上的运营业务全部合法合规,却没有人会忘记他们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中原中也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今晚他只喝了一个杯底的红酒,因此连一点醉意都没染上,只是十分疲惫。他安静坐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拿出私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最后一条仍然是上午十一点半时太宰治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他又点开短信和line看了一眼,除了爱丽丝群发的港口黑手党新年庆祝会的信息外,没有别的未读信息在等他。

当然,平常没有联系才是他和太宰治的常态。上午那通电话不过是太宰治一贯的小手段,知道他没时间后自然会更换骚扰对象。现在说不定在哪个酒吧里和漂亮的美女喝酒,然后邀请对方殉情吧。

“……”

中原中也垂眼安静地看着手机,许久没有操作的界面自动熄灭了。漆黑的屏幕隐约映出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模糊不清,自鼻梁以上的小半张脸都隐藏在车内的阴影里,让中原中也想起两个月前自己去欧洲救太宰治的时候。那时他就是这副样子,假扮成吸血鬼,假装自己被费奥多尔所控制,成为了太宰治的敌人。

说实话,即使是名义上的,“成为太宰治的敌人”对他来说仍然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们两人从未有过这种站在彼此对立面上的经历。太宰治在监狱里和费奥多尔玩了一场无聊的死亡游戏,把他当作敌人、当成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控制的一枚棋子,态度冷漠又自然,似乎他和以往那些敌人没什么不一样。

中原中也一度怀疑太宰是否能看破他的伪装、猜到他这边的计划——他去欧洲协助太宰治这件事是仅仅只有他和首领两人知道的机密任务,除此之外没有告诉其他人,这意味着他们没有办法和身在监狱里的太宰治提前沟通,也就是说任务是否成功将全凭“双黑”之间的默契。在听从陀思妥耶夫斯基命令的那段时间里,中原中也心想自己以这副姿态出现在太宰治面前时,他会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了,结果就是太宰没有反应。或许吃惊了一瞬?但随后针对、封锁他的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即使中原中也是假装被人控制也不免心烦气躁,甚至有那么一刻想问问费奥多尔的意图:利用他来对付太宰治?太宰治最了解他,异能的用法、强度、发动时机全部了如指掌,能有什么用?要是单纯利用他,把他当成一次性工具、当成肉盾,直接突破监狱甚至毁了监狱,倒是没准能把太宰治就这样埋在废墟里,但费奥多尔却不这么做,利用他和太宰治周旋,以至于给了他们更多的机会——然后输掉了这场游戏。费奥多尔大概是想要在武力压制的同时、以“中原中也成为了敌人”这件事来故意恶心太宰吧,只可惜,那家伙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动摇。因为他们根本不是那种会令另一方动摇的关系。

事情结束后,中原中也一直想问太宰治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伪装的,但总觉得会得到令人恼火的答案而作罢;在回程的飞机上,他想起在监狱里发生的无聊又荒诞的一幕幕,又有点想问水淹没了房间的时候、在太宰被自己用枪顶住额头的时候,太宰说的那些话里有几句是真话,又有几句是假话。不过联想到太宰治那时早就知道自己是假扮成吸血鬼,所以那些全部都是演技也不是不可能。顺着那个俄国佬的计划,为了让费奥多尔更加相信他已经身陷绝境了,所以才会在那里故作姿态地回忆什么“我们在这七年间心意相通的瞬间”,又在被枪顶住额头时一脸认真地说“我们的命运不应该在这里结束”。

大阪的深夜和东京一样,马路上安静空旷,只有街道两侧高楼上的霓虹灯在闪烁。黑手党的车子停在路口,中原中也轻轻偏头靠在车窗上,抬眼看向窗外,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酒店顶层的巨大标志。

那些全部都是演技而已。他心想。大概因为太宰治上午打来了那样一通电话,又忙碌工作到深夜,最重要的是,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月没有休假,所以才会突然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原中也对自己刚才的那些想法下了定论,决定把这些事都抛到脑后,反正睡一觉就好了。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忙,谁有功夫去想总是盗刷他黑卡的混蛋前搭档?

酒店门童走过来,拉开车门,对中原中也微微鞠躬。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却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大阪帝国酒店的门童着装经过精心设计,双排扣黑白拼色的长风衣,将门童肩宽、腰线和大长腿全部衬了出来,英俊得简直让人头晕目眩。太宰治站在车门旁边,对过于震惊以至于有点茫然的中原中也微微一笑。

“欢迎来到帝国酒店。”太宰治对他轻轻一眨眼:“这位客人。”

“你……”中原中也差点咬到舌头。刚刚在车上想了一路的人忽然戏剧性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比起惊喜他更觉得这像是某种诅咒。“搞什么?!”他压低声音,一把扯过太宰治的衣领:“这身衣服又是什么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太宰治却对他轻轻“嘘”了一下,然后微微偏过头开口:“……没什么,只是碰巧遇到了熟人。”

中原中也皱了下眉。他不客气地伸手拨开太宰治垂在脸侧的发丝,看到他耳内卡着一枚小巧的蓝牙耳机。

原来不是来给自己找茬,而是真的有工作。中原中也明白过来,但仍然怀疑。就算是这样,也太巧了一点吧?侦探社的工作,碰巧在自己下榻的酒店?如果不是天人五衰的事情刚刚结束,黑手党和侦探社现在没有什么冲突值得对方这样做,中原中也都要本能怀疑这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太宰治看出他的想法,开口说道:“中也想太多了。侦探社半个月前接了一个委托,查了好久才找到幕后黑手。对方预计今晚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活动’,社员们打算趁这个机会,连证据带人一起抓到手。我只是负责守一下酒店的门,防止有漏网之鱼而已。”

哦。中原中也皱着眉,紧接着想起上午的事:“混蛋,你上午就知道这件事了吧。所以才故意打了那通电话?”

“上午?”太宰治顿了顿,说道:“啊——完全不是哦。噗噗、答案错误!”

“那是什么啊?”中原中也说。他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车顶,示意发现不对后等着他下命令的司机驾车离开。

然后他对太宰治开口:“算了,随便你吧。既然是工作,就不要和别人讲话打发时间了。我要去睡觉了。”

“等等嘛。”太宰治扣住他的手腕:“还要等好久呢,一个人等太无聊了。中也来陪我吧?”

“开什么玩笑,这是侦探社的工作吧?”中原中也试着抽出手腕,但是太宰治攥得很紧,他只好用另只手的手指不客气地戳前搭档的肩膀:“喂,放手。你自己的工作,叫我陪你算什么?而且根本不是‘一个人’吧。”

这话不光是指太宰耳机中的其他侦探社员。中原中也以余光扫到旋转玻璃门内侧穿着门童制服的身影,印象中那也是侦探社的一员,曾在资料上见过对方的脸。

“因为我猜拳输了,要去后门守着。”太宰治干脆答道,大有缠着路过的前搭档不松手的意思:“而且这种简单的任务也会有漏网之鱼的话,侦探社的招牌都要被砸掉了。”

怎么会有人理直气壮地当面说同事的坏话啊……饲养这种大型不可回收物的侦探社也真是辛苦。中原中也脑海中划过这个想法。咦,但是既然太宰这么说,就说明任务确实轻松。而且在上午的电话里,太宰治那时也确实没有透露出“下午也要来大阪出差”的信息。

难道太宰来大阪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吗?不然的话,“守着酒店的门以防漏网之鱼”这种工作实在不像是会给太宰治安排的事情,更像是他临时加入了任务组,聊胜于无地在今晚的行动中找了一个位置。

中原中也还在思考,人已经被太宰治哼着歌拽走了。

十二月的深夜里寒风凛冽,酒店后门位于一条小巷里,狭窄又阴暗,地面上有着不知名的潮湿水洼,简直像是悬疑小说中的标准犯罪现场。如果是普通人的话,那么这里就是那种会被家长耳提面命“不要独自在深夜涉足的地方”的榜首;但比起悬疑小说中的受害者,更像是悬疑小说中的犯罪者、凶手的两人淡定地踩过那些水迹,一前一后穿过小巷,走到了酒店后门。

中原中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太宰治过来了,明明他要做的应该是冷酷把人甩到一边、径直回到顶楼自己的行政套房内,然后抓紧时间洗澡睡觉。但现实是他一言不发地跟了过来,莫名其妙地开始陪太宰治守门,防止侦探社的工作里有漏网之鱼从后门逃走。

烦躁。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明明连搭档都算不上了,但却还在一次又一次被太宰牵着鼻子走,没有一点长进。

中原中也停住脚步。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管是地税突击检查还是杀人,抑或是一场可能会造成千万违约金的突如其来的风暴,他今天都冷静利落地处理了。因为这段时间一直事端不断,所以本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但是为什么,看到太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忽然变得情绪不稳起来。不爽的话刚才就该果断拒绝,但是他却跟了过来,又在跟过来之后才反应到他不应该在这里、不该做这些事,情绪忽高忽低,这听上去也太奇怪了。

“我说,中也一定要我把话讲清楚吗?”太宰治明明走在前面,但是仿佛看到了中也的表情、听到了他内心烦躁的抱怨:“刚才那些话,中也应该也听出来了吧。这个委托的收尾工作本来和我无关,是我临时决定要来,所以现在才出现在这里。”

“谁让你来了?”中原中也语气很不好。他不爽于太宰治话里话外仿佛他们之间关系很特殊似的态度,但更不爽自己事到如今还在下意识听从太宰的摆布,太宰说往左他就往左,太宰说往右他就往右。

月光洒进了小巷子里,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中原中也垂眼看着太宰治的风衣一角,心想接下来他们两个大约会为这件事拌嘴,互不相让地吵几句,然后不欢而散,各做各的。但是他听到太宰治在沉默了几秒之后,轻微地叹了口气。

中原中也轻轻一挑眉。

“所以说,我上午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中也了。”太宰治走过来,中原中也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染着的酒店大堂的熏香味道。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站在中原中也面前,挡住了他面前洒下来的月光,就维持着这个稍显居高临下的姿态不紧不慢开口:“中也有多长时间没休息了?你在持续高强度的工作、积累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压力后,情绪一般都不太稳定。这点在见到我时格外明显。中也没有一点自觉吗?”

“哈?”中原中也下意识抬头,鼻尖差点撞到太宰治胸口的制服纽扣。他不由后退了半步,皱着眉说道:“虽然我的确有段时间没休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年到这个时候会有多忙,这点曾经身为最高干部的你最清楚不过吧。”

“我的意思是,”太宰治微弯下腰,额头轻轻碰上中原中也的额头:“既然没时间做舒服的事情来纾解,那么接吻也能稍微缓解下压力啦。”

“难得想要体贴中也一下。”他们站在昏暗的巷子里。太宰治背对着月光,英俊的眉眼藏在阴影中,慢慢含住中也的嘴唇。一开始只是贴着中也稍显干燥的唇瓣,轻轻磨蹭了两下后才稍用了点力气吻在嘴角,又用舌尖去舔他的唇缝,等着中也迎合这个吻。

“突然之间、喂……等下。”中原中也的后背在轻微发麻,不知道是不是真像太宰治所说那样,禁欲太久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起来。但是他没忘记太宰治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因此耗尽最后的意志力抓住太宰的黑发扯了扯,在亲吻中模糊不清地提醒:“耳机……”

“早摘掉了。”太宰治说:“有事他们会给我打电话。”

他的手扣在中也的背后,将人挤在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强迫中也仰起头、踮起脚来尽力迎合他。他用舌尖纠缠住中也的,在两人相贴的嘴唇间勾弄两下,然后将中也的舌尖推回去,进而开始舔弄他敏感怕痒的上颚和齿列。

两个月前,中也去欧洲救他的时候,为了装成吸血鬼而在虎牙上黏了象征吸血鬼的尖锐假牙。不知道森先生存了什么坏心思,把中也的假牙黏得牢固又结实,以至于在那之后半个月内,他和中也接吻的时候都要稍稍小心地避开那里。当然,上床时也一样。如果中也爽到了,就会习惯性地咬他的肩膀、咬他的脖子,这时候倒是真的像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了。那对假牙十分锐利,以至于中也张开嘴,稍用力一蹭就是一条血线。

但是,中也喜欢接吻。接吻时的心情会变好,上床时边做边亲也会更加敏感。所以在接吻受限的那段时间里,两人之间对假牙更不满的那个人其实是中也,那个时候他的情绪就很不秒,总是一副强行按捺住不爽的样子,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内心里已经不知道踹翻了几张桌子——就像现在。

刚才的中也脸色难看、语气也不好,仿佛随时都在爆炸吵架的边缘,但是吻住了中也之后,他僵硬了几秒,随后便用手插进自己的发丝里,踮起脚认真地回吻。这难道不是很像小狗吗?在主人的指令下才会变得安静下来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受训得当的小型犬类。

让人脸热的水声回响在狭窄的巷子里。等到水声停止时,中原中也的嘴唇已经变得有些异样:泛红并且微微肿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刚刚做了什么。

不过反正现在也没人看见,所以中原中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拇指蹭了蹭嘴角。他把脸埋在太宰治怀里,紧紧搂着太宰治的腰,又觉得刚才看着还算不错的制服现在变得不顺眼起来——上面全是这家酒店大堂的熏香,连一点太宰治的味道都闻不到。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能顺利“充电”就是了。

两人保持了这个姿势一会儿。太宰治搂着连续加班一个月、看起来正常实际上已经累到没电的最高干部,干脆坐到了酒店后门的台阶上,把接吻后变得有些困倦的中也从后面搂在怀里。

两人谁都没说话,持续着中原中也的“充电”行为。就这样安静了片刻之后,中原中也才问道:“餐厅……经理给我打电话了。你这几天很想吃法餐吗?先不说我压根回不去,你以前也不怎么喜欢那家餐厅吧。”

“所以说,中也是笨蛋啊。”太宰治说:“明天是什么日子?”

“日子?”中原中也皱着眉回想:明天是25号,星期四。地税要查几份票据、几份新合同等着盖章签订、武装小队会在圣迭戈和护送货物的人汇合、下午要和营业部开会。

中原中也把行程梳理了一遍,没从这里看出和太宰治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叹了口气:“12月25号除了是工作日、马上临近新年了工作还没有做完很麻烦这两个印象之外,就没有别的含义了吗?”

“……啊。”于是在太宰治的提醒之下,中原中也才终于反应过来。但是他歪着头,半信半疑地问:“我们两个一起过圣诞吗?所以你刷我的卡定了高级法国料理?”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反应不过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和太宰治很少去专门庆祝某个节日。以前遇到节假日的时候一般都像现在这样忙于工作,等到太宰治从黑手党离开之后,他们就更没有一起过某个节日的理由了,无论是圣诞、万圣还是新年。

“我的目的一开始就告诉中也了,‘好久没见面了中也还不回来吗’——这样子。”太宰治语气懒散:“别看我这样,我也是积攒了很多压力想要放松一下啊。但是某个笨蛋只会工作,一点不考虑别人的心情。所以想用中也喜欢的晚餐和高级红酒把中也骗回来的……”骗回来之后就可以顺便蹭车,就可以顺势留宿,然后做点两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做的愉快事情。

“每天都在浑水摸鱼的工作哪里有压力了……”中原中也嘀咕。

“都说了会有的啦。”太宰治不满地去捏中也的鼻子,被中也果断拍开手躲开。在两人一来一回、进行着极其幼稚的攻防战的同时,太宰仿佛突然想起来一样,随口说道:“说起来,两年前,我和中也在这里碰到过一次吧?”

中原中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吗?”他说:“不记得了。”

太宰治在加入侦探社之前,为了等待履历洗白,也为了躲避仇家,更是因为他不知道哪里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事物,所以到处流浪过一阵子。在那段时间里他因为好奇什么都做过,后厨里端盘子的小工、便利店的店员、甚至跟着渔民出海打过鱼。对太宰治来说,只要他想,谁都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相处的人,但是这些事对他来说,只要过了新鲜期就统统变得无趣起来,所以他最后还是离开了。后来他到了大阪,正逢夏日最后的庙会,他挤在人群里跟着一起凑热闹,逛完之后他回到暂时栖身的地方,听到烟花在头顶爆开,于是下意识回头。结果回头时他没有看到烟花,反倒是看到了街对面的中也,两人隔着要去看烟火的人流。

那时中也身边除了路人外,没有其他人。他没有带部下,也没有穿西装的三件套,像是普通出游,然后在这里偶遇了叛逃的前搭档。他们对视几秒之后,中也转身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太宰治。

现在过了三年,太宰治想到这里,于是问中也。

“中也那次是听到了我的消息,专门去找我的吗?”太宰治问。

“谁会去找你。”中原中也否认得很迅速:“也是来出差。听说有烟火大会所以出来看看,谁知道在人群中就遇到你了。所以连烟花也没看,就那么直接回酒店了。”

“好冷漠哦。都没有和我打声招呼。”

“因为感觉会被你缠上,要求请你喝啤酒或者吃刨冰什么的。”

“除此之外的理由呢?”

“……”

中原中也不说话了。不开口的理由是他觉得原因又简单又幼稚,说出来绝对会被嘲笑。

三年前在大阪碰到太宰的那次,算是意外也不算意外。不算意外的部分是指,他之前的确有听说过,最近在关西地区有人见到了太宰的行踪;而意外的部分是指,他后来因为工作而来到大阪,没想到真的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太宰治。当时太宰在一堆想要去看烟花的人中间,手里还拿着一个在庙会上买的苹果糖。

苹果糖只啃了一个边角,一看就是因为好奇才买的,其实太宰压根不喜欢那种甜蜜的东西。但即使是这样,当时在人群里的太宰即使没有同伴,有点不知道接下去要去哪里做什么的无聊,但看起来也和自己不一样了——不再像那个潦草披着黑色大衣,在深夜里和他一边笑一边掀翻敌人老巢的太宰治。“太宰治和自己不再站在同一边”这种事让他一瞬间觉得难以忍受,所以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都没有,就那样转身离开了。

这种幼稚得要死的理由要怎么说出口啊?中原中也把这个问题忽略过去,同时卡住太宰治的手指不再让他乱动了。

“在默尔索监狱里的时候,”中原中也想了想,把问题抛回给太宰治:“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那些全部都是演技吧?”

“有真有假。”太宰治耸耸肩,回答得很坦然:“中也问哪一句?”

怎么还有真的。中原中也怀疑地抬起头,看向太宰治。他“充电”片刻,确实觉得情绪平稳很多,起码现在看着太宰治这身黑白制服、闻着上面的熏香味也不像刚才那样矛盾,觉得好看又觉得不爽了。

“这种事情上,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太宰治语气无辜:“而且那种情况下,说真话才能让费奥多尔上当。他想看的不就是这个?想看到我因为他选择的帮手是中也、来杀我的人是中也而不爽,想看到的是‘太宰治无计可施、绝望地死于曾经的搭档之手’这种结局。”

“无聊。”中原中也评价:“所以,哪句是真的?”

太宰治想了想:“我要是告诉中也的话,中也会告诉我三年前转身离开的理由吗?”

中原中也:“搞什么!我自己也能猜出来!”

太宰治耸耸肩,倒是没有反驳:“反正总共也没说几句话。提示是‘与其猜哪句是真,不如猜猜只有哪句是假的’。”

中原中也不说话了。太宰治这么说,就意味着他其实只说了一句假话,并且他认定自己一定能发现不对。如此一来,好像只有在被水淹没时,太宰说的那句……感觉有点奇怪。但那算说谎吗?比起说谎,更像是因为还有费奥多尔在、后面的话不想说出来了,所以敷衍了事地结束了话题吧?

但这样的话,不就是在说其他那些都是太宰的真心话?感觉更不对了啊!

 

因为我们的命运不会在这里结束。

 

中原中也沉默下来。

“就好像中也一定会来监狱救我,我也每次都会找到中也。无论是十六岁、十八岁、现在还是将来。反正中也找起来非常方便呢,随随便便就能掌握行踪。”太宰治玩弄着中也搭在肩上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怕的话:“所以中也不告诉我理由也无所谓,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即使三年前中也没有去找他,而是转身离开了,三年后他也依旧主动站在了中也的面前。而在他没法去找中也的那些时候,中也就会像当初那样从天而降,声势浩大地闯进他的视野里。

太宰治笑起来,放下手中的赭色发丝,轻轻亲在中也的后颈上。

衣兜内的手机发出震动的嗡嗡声,太宰治不情不愿地伸长腿:“啊……好像结束了。我就说吧,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是吗。”中原中也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

“大概傍晚?”太宰治说:“毕竟过几天就要新年了,这是新年前的最后一件委托,所以应该会让社员在市区里自由活动一天。”

“自由活动啊。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放假也没问题了。”中原中也点了点头。他从太宰怀里站起来,懒散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把一张房卡放到太宰治手上:“明天……不,今天等我一下,晚上带你去吃圣诞大餐。”

“喔~”太宰治拿着房卡,挑了下眉梢:“工作呢?昨天不是还告诉我,‘要工作没有时间’——”

“昨天晚上已经快刀斩乱麻地完成大部分了。”进行了快速充电的最高干部重新恢复了冷淡平静的样子,他活动了下手指:“今天签完几份合同,剩下的可以放到新年假期结束后再说。”

太宰治笑起来。

他哼着歌,把房卡塞进衣兜里:“那我在房间里等中也,顺便补觉好了。”

国木田独步短信通知社员集合,大概是最后整合情报,确认没有漏人和其他事项,以保证证据链的完整。太宰治垂头看了眼,正准备走的时候被中也拽住手腕。

他眨了下眼。

“感觉比刚才好多了。”中原中也攥住他的手腕,一本正经地说。

 

“所以走之前,再亲一个吧。”


fin,


隔壁老王

【陀果】绝对不会做的事NO.1

*是生贺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打赢复活赛后的时间节点

 

 


 


 


 

  拉斯维加斯的街道上,有两个衣着奇异的男人正并肩走在路上。

  

  其中一个人穿着明显不像日常打扮的花哨服装,脸上时刻挂着看起来心情很好的笑脸,手里还拎着一根手杖,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刚从某场表演秀上下来的演员。

  

  而另一个人的衣着则是没什么夸张奇异的地方,然而在这座温度算得上炎热的城市里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和帽子,也足以被过路人质疑其精神状态。

  

  虽然两人的衣着不太寻常,但还没到会被当做可疑人员抓走的程度——只不过从事...

*是生贺

*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打赢复活赛后的时间节点

 

 


 


 


 

  拉斯维加斯的街道上,有两个衣着奇异的男人正并肩走在路上。

  

  其中一个人穿着明显不像日常打扮的花哨服装,脸上时刻挂着看起来心情很好的笑脸,手里还拎着一根手杖,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刚从某场表演秀上下来的演员。

  

  而另一个人的衣着则是没什么夸张奇异的地方,然而在这座温度算得上炎热的城市里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和帽子,也足以被过路人质疑其精神状态。

  

  虽然两人的衣着不太寻常,但还没到会被当做可疑人员抓走的程度——只不过从事实上而言,他们两个多半是这座城市里目前最值得被抓捕的对象,毕竟就在昨天他们才刚处理完一次与某个跨国犯罪集团的交易。

  

  “虽然说要在这里玩一天,但好像没看到什么特别新奇的啊。”果戈里一只手在额前比出张望的动作,一边走一边说着,“陀思觉得去哪里比较好?”

  

  陀思妥耶夫斯基走在他的旁边,没什么波澜地回答:“这里的赌场是国际特色之一,你想去体验的话可以尝试。”

  

  “提到赌场的话,肯定就是各种眼花缭乱的出老千手法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随意地点点头:“是吧。”虽然对于他个人而言,大多数赌博形式连让他特意做手脚出千的必要都没有,仅仅凭借寻常的观察和记忆能力也能够赢下绝大多数赌局。

  

  至于果戈里,用上那便利的异能的话,就算是在经验最丰富的荷官面前出老千也十分容易;而就算是在设置了专门针对异能者的异能侦测设备的赌场里,那双经常用于魔术表演的灵巧双手也足以驾驭常规的出千手法。

  

  不管怎么看,赌博对于他们都是一种没什么难度可言的活动,但他们还是去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自动筹码机那边换了一些筹码出来,大部分都递给了果戈里去乱逛,而他自己对这种活动的兴趣不大,只随便留了几枚筹码在手里。

  

  这大体上就跟给宠物狗丢几根磨牙棒是一样的原理,总要找点事做去发泄过盛的精力,以免拆家。

  

  果戈里拿着筹码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撒欢了,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最好不要故意玩些出格的出千手法然后被发现,毕竟是当地规模最大的赌场,如果真的闹起来要处理的话,还是有点浪费时间的。

  

  怀着这样放养的心态,陀思妥耶夫斯基随便找了个就近的轮盘赌桌坐下,兴致寥寥地随意押了一个数字,俨然一副游客打发时间凑热闹的模样,连庄家都不会对这样的客人报以什么关注。

  

  半小时后,他带着比坐下时翻了十倍的筹码,在其他赌徒惊疑不定的注目礼中离开了这个赌桌,然后又闲逛到21点的赌桌旁坐下。

  

  作为赌场的客人而言,陀思妥耶夫斯基显然是个比较奇怪的个体,不光是因为那副全然不受输赢和气氛所影响的平淡表情,还因为这个人的胜率明明高得离谱,但是每次都只下注很少的筹码,就仿佛对于赢钱本身没有任何兴趣,单纯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接连赢了几局之后,戴着哥萨克帽的黑发青年正要再次从筹码堆里拿出两枚,就听到荷官语气轻快地提议道:“诶呀,明明有这么优秀的赌技,不考虑多下注一些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转过头,就看到不知道跑去哪玩了半个多小时的白发青年此时换上了一身荷官的服装,脸上稍微化了点妆来改变长相,正笑眯眯地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去哪偷的衣服。

  

  平静地表现出与对方并不认识的模样,他没有说话,只是假装出一副考虑的模样,然后便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也好”,并且随手把桌边堆着的砝码全部推进了下注区。

  

  “那就这些吧。”

  

  刚换过来的俊美荷官立刻开心地鼓了鼓掌:“诶呀诶呀,您真是出手豪爽呀!那就作为给您的特别服务,再拆几副新的牌好了!”

  

  有些赌徒很忌讳在赌运高涨的时候更换赌具,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显然并不在乎,他无可无不可地抬手示意对方请便。

  

  于是身姿笔挺地站在牌桌后的白发荷官拿出一盒未拆封的扑克牌,十分熟练地展示了一下崭新的盒子后就开始拆封,然后一边把鬼牌拿到一旁,一边笑着展示并解说:“把用不到的鬼牌抽掉弃置啦。”

  

  接着,果戈里把剩下的一摞牌正面朝上放在牌桌上,单手一划就“唰”地把扑克牌均匀地摊开成一个圆滑的弧度,在展示了每一张牌的确都按照最初的顺序依次排列后,又反手抚牌如同掀起波浪一般地将牌全部翻成背面朝上的状态,并再次收回成一摞。

  

  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这样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这个人按照同样的流程又拆了另外三副牌。

  

  “好,那么接下来就开始洗牌~”

  

  那双修长的手流畅地把一共四副扑克牌揉成混杂在一起的扇形,然后继续行云流水地把牌进一步打乱,即使单纯作为观赏表演而言,这看起来也十分赏心悦目。

  

  很多赌场在雇佣荷官的时候,除了洗牌发牌甚至千术的水平要求之外,还会偏好雇用外形好看的人员,如果手长得漂亮也是额外加分项,而且通常还会有礼仪姿态方面的培训。

  

  如果这个人真的有兴趣从事这项工作的话,大概会令赌场经理青睐有加吧。

  

  把所有的扑克牌洗好后归为一摞,荷官先生把那厚厚的一摞牌递到他的面前。

  

  真是相当娴熟的手法,大概在刚才那半个小时里进行了相当充分的观摩学习吧。

  

  “那么请客人您来切牌吧,选择喜欢的位置就可以哦。”果戈里笑眯眯地说着,然后伸出手用指尖点了点牌堆的一个位置,还附赠一个wink,“顺带一提,我推荐您切这里哦!”

  

  陀思妥耶夫斯基瞥了一眼这位在专业的服务流程中夹带不专业小动作的荷官先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拿起手边用于切牌的卡片,插在了对方所指的位置上。

  

  后面旁观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叹息声,大概是作为经验丰富的赌徒在为他感到可惜——毕竟美色也是赌场庄家常用的伎俩。

  

  荷官似乎十分开心地笑道:“万分感谢您的配合~”

  

  于是果戈里把牌堆从他选定的位置分成了两半交换位置,然后再次切牌后将其放入了自动发牌器内。

  

  纸牌被放好后,陀思妥耶夫斯基透过透明的发牌器外壁看了几眼,十分轻易地从纸牌的细微痕迹中看出里面的牌已经被掉包过了。

  

  “那么,最上面的四张牌需要弃置。”

  

  说着,果戈里从发牌器内接连取出四张纸牌,那只银色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倾身弯腰凑上前,微笑着把那四张牌合在一起,暧昧地将其塞进了他衣领里,顺便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这四张牌就作为纪念礼物送给客人您吧。祝您愚人节快乐哦。”

  

  锁骨处能感觉到纸牌带来的微凉触感,陀思妥耶夫斯基低了低头,伸手把那几张被夹在领口的扑克牌抽了出来,看了一眼牌的正面。

  

  四张牌的背面与普通的牌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正面的花色就完全不同了,四张都是红桃,从第一张到第四张,上面都写着占满整张牌面的粉红色花体字母,顺序是L-O-V-E。

  

  如果是寻常的客人的话,到这里为之已经可以用荷官公然出千为由开始闹事了,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淡定地将这四张牌收了起来,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让后面的其他人看到牌上的内容。

  

  是的,今天是四月一日,从常规意义上而言是愚人节,从不常规的层面上而言,今天是果戈里的生日。

  

  因为是生日,所以在拉斯维加斯多停留一天来旅游玩耍过生日,这怎么看都是很顺理成章的逻辑。

  

  然而实际情况如果在一般人看来则会略显诡异,因为并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从昨天到现在,果戈里没提过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没提过今天是对方的生日,两个人就仿佛单纯只是顺便逛逛拉斯维加斯一样。

  

  如果是果戈里的话,就算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期也实属正常,但现在看来也并非不知道日期,只不过是单纯的没有提而已。

  

  首轮的发牌结束后,他面前的两张牌点数共计13点,而荷官面前摊开的明牌则是10点。

  

  “那么,您要继续要牌吗?”

  

  他瞥了一眼发牌器里的纸牌,下一张牌是10点,而果戈里那边的暗牌是6点,如果想要赢得赌局的话,只要放弃要牌就可以了。

  

  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依旧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反问:“你认为呢?”

  

  那个人热情地推荐道:“您的点数还很小呢,如果继续要牌的胜算会更大哦!”

  

  “是吗,那么就继续吧。请帮我双倍押注。”

  

  “好的~”

  

  于是果戈里伸手从发牌器里抽出了下一张牌,放到他面前翻开。

  

  8点。虽然表演形式上有些过于直白,但出千的手法倒是可以称得上一句完美。

  

  “诶呀,是21点呢,恭喜您。”

  

  说着,果戈里也翻开了自己面前的暗牌,如他所料是6,而从发牌器里抽出的下一张牌又是10,十分自然地输掉了赌局。

  

  他拿上赢来的大堆筹码离开了赌桌,无视了周围人可谓炙热的视线,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回到了赌场的门口处。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他就看到恢复了原本装扮的果戈里蹦蹦跳跳地溜了过来,异常不见外地从侧面一下子扑到他身上,紧接着就是马不停蹄地夸赞:“诶呀,赢了好多!不愧是我的挚友!”

  

  陀思妥耶夫斯基瞥了这个人一眼:“所以你的那些筹码?”

  

  果戈里笑得相当灿烂,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因为想试试纯天然的赌博体验所以全部输光了!”

  

  真是完全不令人意外的结局。

  

  他把手里装着筹码的袋子递给对方:“请把这些拿到柜台换成现金吧。”

  

  在果戈里拿着换好的现金回来后,陀思妥耶夫斯基随手示意对方自己拿着,然后便转身走向电梯:“这里的地下二层是娱乐区,总体上是类似酒吧或者娱乐会所的地方,需要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我刚才还听见别的客人在聊下面的表演很精彩呢~”

  

  ——这种地方的表演啊。

  

  虽然对于酒和所谓的表演都没什么兴趣,但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按下了地下二层的电梯按钮。

  

  地下会所区从灯光到装潢都是一目了然的夜店风格,在这种蓝紫色的场地光照下,想要安静地看书大概是不可能了。

  

  因为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要了VIP卡座,坐在这边能够跟略显拥挤的吧台分离开,当然,同时也是很方便观看“表演”的位置。

  

  安静地坐在柔软的座椅里,他手里拿着一杯苹果汁,以一种肉眼可见在神游天外的状态盯着桌子上的果盘,整个人都跟这个地方嘈杂迷乱的氛围格格不入。

  

  顺带一提,在楼上的赌徒口中备受好评的表演,正是在旁边的凹陷式舞台上跳钢管舞的脱衣舞女郎。

  

  酒精也好,舞女也好,还有场地里杂乱的音乐也好,他实在很难理解这些东西的乐趣所在。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坐在酒吧里喝牛奶的中学生一样呢。”

  

  肤色苍白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偏了偏头,看向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看的这个人,然后在对方的注视下毫无动摇地又喝了一口自己的苹果汁,显然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奇怪的。

  

  果戈里举手提问:“你是不能喝酒的类型吗?”

  

  “只是不感兴趣而已,而且摄入过多酒精不利于思考,还会给身体带来不必要的负担。”以前的酿造和蒸馏技术都十分粗劣,酒类饮品给他的印象并不好,即使现在的酒在口味上已经改进了非常多,但他依然没什么兴趣。

  

  “不能喝酒的俄国人还挺少见的呢!”果戈里好像完全没把他的说明当回事,继续很有兴致地喋喋不休,“如果喝了酒的话会‘噗通’一声倒下吗?然后不省人事到天亮?”

  

  “……”陀思妥耶夫斯基又缓缓地喝了一口苹果汁,放弃了一些无用的解释,就当是在过愚人节好了,“是的。”

  

  “好厉害,有这种技能的话就永远都不用担心失眠了吧!”

  

  显而易见,这个人完全没意识到他曾经就当着对方的面喝过红酒,虽然不多,但用来证伪前面的话也已经足够。

  

  “……是的。”也许吧,但如果真的有效到那种程度,大概已经是严重程度能够致死的酒精过敏体质了。

  

  “真有意思啊,不愧是陀思!”

  

  然后紧接着,一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就被推到了他的手边。

  

  陀思妥耶夫斯基又看了一眼果戈里,虽然只露出了一边的眼睛,但是那只银色的眼瞳正闪闪发光,里面肉眼可见地写满了“你快表演一下”的意思。

  

  果戈里双手碰着下巴,笑得眼睛弯弯地看着他:“这个是苹果味的哦,味道应该不会难喝吧。”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放弃了讲话,如对方所愿那般拿起高脚杯,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鸡尾酒。

  

  的确是苹果味的,带着浅淡的酒精味,不算难喝。

  

  顶着果戈里明显在期待“噗通倒下”环节的眼神,陀思妥耶夫斯基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不会见效那么快的。”

  

  “诶——”拖成音调发出了失望的声音,果戈里也端起自己的酒喝了一口,“明明电视里都是马上就倒下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无视了这个人的抱怨,继续喝回自己的苹果汁,继续随便找个桌角或是天花板盯着走神。

  

  他很擅长在无聊的走神中屏蔽掉外界的杂音并度过大段时间,但是当果戈里在旁边的时候,这项技能就经常不那么好用。

  

  大脑可以屏蔽杂音,但很难屏蔽太过奇怪的杂音和直接转化为物理摇晃的杂音。

  

  这一次走神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后,就被果戈里摇着肩膀拉回了吵得人忍不住想展开清剿行动的现实。

  

  银发的青年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项独家秘技——如果陀思坐在原地不动也不讲话,那就抓住肩膀摇晃几下就能重新开机了。

  

  之所以是独家秘技,是因为截止目前并没有第二个人敢于试着掌握这项技能。

  

  “别用休眠模式了,我们来聊天吧!在酒吧边喝酒边聊天不是挚友间必备的活动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维持着名为“无”的表情,并不想开什么聊天会,虽然大脑确实已经被摇开机了,但还是人为保持着仿佛还在冥想一般的状态。

  

  敷衍果戈里是件很简单的事,他维持着仿佛坐化了一般的状态大概一分钟左右之后,对方就顺利地误以为这一次秘技没有生效,失望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自言自语道:“这次怎么没有用了,难道喝醉了睁着眼睛晕倒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

  

  就像是被放置的宠物犬一般,果戈里开始百无聊赖地自己喝酒,左右看了看似乎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最后只能拿出手机来玩,期间时不时就跟他说句话,而他全部无视了。

  

  “早知道就等到最后再让陀思表演喝酒了。”一边拿出手机,果戈里一边充满遗憾地自言自语着,“好无聊啊。”

  

  “话说那时候知道陀思还活着就急急忙忙跑出来了,太宰君发的东西还没有仔细看呢。他说是好东西来着,再打开看看好了……”

  

  话音刚落,原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突然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伸出手夺走了果戈里的手机,立刻找出手机里的文件进行了销毁,这一套流程迅速到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开机的人。

  

  被抢了手机的果戈里一脸意外地看着他:“诶,你醒了?”

  

  销毁了文件后,他把太宰治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然后才把手机还给果戈里,平静地回答:“……刚才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什么事情?”

  

  “比如太宰君也到了该回归神的怀抱的年龄了之类的事情。”

  

  于是他不得不聆听就近的噪音源在耳边喋喋不休,时不时敷衍地应和一两声,而内心还是装着事,想着下次计划实行的时候能不能顺利把太宰治一波带走。

  

  苹果汁喝完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又将就喝起了那杯苹果味鸡尾酒,同时观看着趴在旁边的栏杆上看下面的脱衣舞表演的银发青年。

  

  往脱衣舞女郎身上撒钱似乎也是一项经典项目,于是刚才从楼上的赌场带出来的现金就派上了用场。在这种气氛下会撒钱的客人并不罕见,不过想必像是果戈里这样笑得一脸灿烂地捧起一把大额钞票,然后以天女散花似的夸张动作撒出去的终归还是极为少见。

  

  被洒了满身的大额钞票,有几个性感的女郎还向着这边抛来暧昧的飞吻。

  

  抬起手拿掉飘到自己头顶的一张钞票,虽然仅仅只是坐着,但陀思妥耶夫斯基无端地有种看萨摩耶拆家的疲惫感觉:“你很喜欢这种演出吗?”

  

  果戈里还趴在栏杆上看着舞台上的女郎:“唔,一般般吧,身材和舞虽然很优秀,不过她们全都不如陀思长得漂亮诶。”

  

  这种比较真的能当做是称赞吗,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此持保留态度。

  

  下一秒,又是大把的钞票从天而降,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洒在了下面的舞女身上,而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上。

  

  “……”他又一次重复了把钞票从头顶和肩上拿下来的动作,然后缓缓地抬头看向笑容满面地把钱洒在自己身上的果戈里,不得不开口强调,“我是不会跳舞也不会给你飞吻的哦。”

  

  “如果是陀思的话就算只是坐在这里也足够啦!”

  

  “谢谢夸奖,请你坐下吧。”

  

  “好的~那我们继续来喝酒吧~你有要喝醉晕倒的感觉了吗?”

  

  “大概吧。”陀思妥耶夫斯基又抿了一口酒,淡定地敷衍着,“所以你是想等我醉倒之后再杀死我一次吗?”

  

  果戈里坐在桌子另一边,托着下巴盯着他,笑眯眯地拉长语调:“诶——居然暴露了!”

  

  事到如今,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懒得理这个人。

  

  “骗你的,愚人节快乐!”果戈里显然并不在意他冷淡的反应,依然自顾自地开心着,“真相是只是在好奇陀思喝醉了的话,会是一睡不起派还是乱发酒疯派而已!”

  

  他平静地回答:“是后者哦。如果喝醉了的话,我会突然动手杀死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的。”

  

  果戈里眨了眨眼睛:“诶,真的?你是这种巨大反差系的?”

  

  “谁知道呢。”当然是假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并没有质疑或者追问什么,但果戈里还是双手托着下巴,笑嘻嘻地再次强调:“我真的没有打算趁你喝酒之后杀掉你哦。你看你看,我把这个摘掉了哦~”

  

  一边说着,果戈里一边把脸上遮挡右眼的瓷片摘下来放在桌上,在自证清白这个领域里也算是相当独特的一种方式。

  

  “是吗,那还真是浪费了大好机会。”但他并没有喝醉过,未来也没有喝醉的打算。

  

  果戈里歪了歪脑袋:“因为反正我也是杀不死陀思的吧?就算真的又被杀了一次,之后也会不知怎么就重新长出来的吧?真是厉害的异能啊,真不愧是陀思。”

  

  陀思妥耶夫斯基:“……请不要运用一些不必要的修辞手法。”

  

  不过这个人一向是选择性地听人讲话,比如这次就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还十分冒犯地伸手过来玩他帽子侧边的护耳:“说起来的话,陀思肯定是全世界我最不希望死掉的人了。”

  

  “是吗。”

  

  “当然!因为我最喜欢陀思了~”说着,银发的青年那双异色的眼瞳专注地望着他,笑着感慨道,“真可怕啊,一旦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就会连自由都顾不上想起来了,难道这是什么心灵操控类的异能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瞟了对方一眼,然后不做声地别过头,如平日一般神色冷淡,似乎对果戈里讲的话并不感兴趣,也没有认真听的打算。

  

  “如果真的有神来到世界上的话,肯定就是像陀思这样的吧。”明明被无视了,但果戈里完全不觉得心灰意冷,反而变本加厉地倾身越过桌子,凑上前来,近距离地欣赏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容,“强大、美丽、智慧、神秘、全知全能,简直就是神该有的样子。”

  

  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了呼吸都会交错的程度,这样暧昧的距离却让陀思妥耶夫斯基察觉到了一些异样——这里昏暗的蓝紫色灯光会对视觉造成干扰,不过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他还是发现了这个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以及气息中淡淡的酒精味道。

  

  稍微退开了一点,他伸手拿过桌上的酒瓶,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的度数,然后又快速地数了一下桌上的空瓶和半空的酒瓶数量。

  

  种类还挺多的,而且度数都不低。

  

  “你喝醉了。”把瓶子放回桌上,他十分确定地下了结论。

  

  果戈里惊讶地眨眨眼:“真的?难怪今天的陀思看起来格外好看呢,而且还跟我出来玩。”

  

  “……”那大概跟喝酒没关系。

  

  “陀思陀思,”果戈里半趴在桌子上,两只手抓着他帽子两侧的护耳,笑眯眯地问道,“快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提示:是很不得了的事哦!”

  

  先是抬手把自己的帽子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然后他才十分敷衍地猜了一个:“恐怖袭击。”

  

  果戈里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对,要比这个更不得了、更有意思得多!”

  

  说着,果戈里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顺便把他也一并拉了起来,然后扯开身后的斗篷罩住两人,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了赌场外的街道上。

  

  下午的阳光还很强烈,突然从昏暗的地方出来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几秒钟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但很快适应后,在阳光下他就明显看出了身边的青年脸上泛着的红色,这也是酒鬼们的标志之一。

  

  正常而言,现在应该回到酒店洗漱休息并且叫一份醒酒药,但是在他提出这个建议之前,果戈里就已经效率极高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并且拉着他一起坐了上去。

  

  这个人向司机报出的目的地是结婚登记处。客观地说,在听到那个词组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瞬在怀疑自己是否也喝醉了,以至于听觉都出现了问题。

  

  陀思妥耶夫斯基问出了一个自己也觉得非常愚蠢的问题:“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果戈里回答得非常自然,那副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无辜:“结婚啊,不是说拉斯维加斯结婚很方便吗?啊对了,你有跟其他人结过婚吗?”

  

  “……”他沉默了大概两秒钟之后,才听见自己有些麻木地回答道,“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果戈里高兴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过去登记结婚吧!”

  

  如果一个人能同时做到毫无预兆地拉上别人去结婚,以及考虑得到现代婚姻法通常不认可重婚并询问对方是否有配偶这两件事,很难说这个人的大脑结构到底是否能称之为一般人类。

  

  “一想到挚友在陪我一起过生日,就高兴得什么都想做来试试呢。”果戈里随着车载音乐的节奏,开心地轻轻点着头,“诶呀,说到想要和什么人共度一生的话,果然除了陀思就不会有别的人选了!”

  

  “……我并没有同意哦。”

  

  “只是签签名字而已很简单的,”简直就像是一个推销产品的销售人员一般,果戈里贴到他身上,笑得无比灿烂地摇晃着他的肩膀,像是小孩子一样吵闹着,“就同意嘛陀思!我想要生日礼物,想要和陀思结婚!结婚!”

  

  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吵得头晕:“请你稍微安静一点,还有请不要摇我。”

  

  果戈里根本没在听:“啊,我知道了,是因为少了求婚的步骤对吧!”

  

  自认为找到了问题所在,果戈里透过车窗向外张望了一下,然后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眼睛一亮。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斗篷里,再伸出来的时候手心里似乎已经握住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他把手伸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面前,然后献宝似的摊开掌心:“你看,戒指!”

  

  陀思妥耶夫斯基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这对纪念品戒指——严格地说这并不是一对,很明显只是随手抓来的两个戒指,完全可以说是互不相干。

  

  是纪念品商店货架上不超过十美元一枚的那种,是纯粹的观赏纪念品,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是不会有人用这种东西求婚的。

  

  然而果戈里已经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手,亲自把其中一枚戒指戴进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戴完了戒指之后,果戈里又后知后觉地自言自语道:“啊啦,求婚的话好像应该单膝下跪来着?”

  

  眼看着这个人就要试图在出租车狭窄的后座空间里摆出单膝下跪的姿势,陀思妥耶夫斯基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进行制止:“行了,我会签字的,所以请你坐回去。”

  

  果戈里停下动作,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真的?”

  

  “……真的。”

  

  下一秒,银发的青年就欢呼着扑了过来:“万岁!!”

  

  “砰”

  

  “……”

  

  陀思妥耶夫斯基抬手摸了摸被果戈里的脑袋撞到的下巴,想要把果戈里从自己的身上拎开,但并不成功,这让他不得不承认太宰治为数不多比较优越的方面,大概就是选择了饲养小型犬而非大型犬。

  

  “诶,为什么我的戴不进去?”

  

  他看了一眼试图往裹着手套的手指上套戒指的果戈里,一边再次确认了酒对大脑的损害实在严重,一边面无表情地摘掉了那只手套,然后帮这个人把戒指套了上去。

  

  一颗银色的脑袋埋在自己肩上蹭来蹭去,他揉了揉还在疼痛的下巴,从后视镜里与开着车司机对上了眼神,现在是红灯,对方正用欣慰的眼神看着他们,与他对视后还友善地笑了笑,抬手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句:“新婚快乐!”

  

  陀思妥耶夫斯基:“……”真是一团乱。

  

  坐在开得还算稳的出租车上,身形单薄的黑发青年看起来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尺寸偏大的纪念品戒指,身上还挂着一个大型生物蹭来蹭去,乱七八糟地说着自己现在开心得可以飞起来之类的话。

  

  到了结婚登记处之后,因为换的现金全都扔在了地下会所,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刷卡付了车费,然后又扯着醉到没发现车已经停了的白色萨摩耶下了车。

  

  由于没有事先预约,所以只能在登记处排队。所幸队伍很短,不到十五分钟就能排到——显然没有几个人会选择在愚人节来登记结婚——所以他不需要维持这种背后挂着一个人的状态站在这里太久。

  

  果戈里贴在他身上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流会把脖颈处吹得发痒:“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我也有同感。”真是一场毫无逻辑的噩梦。

  

  果戈里依然还是根本没听他讲话,自顾自地说着:“你居然要和我结婚了,真不可思议。”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道:“是吗,我以为对你而言申请结婚是和扮演荷官一样,想到就可以顺便去做的事。”

  

  “完全不一样哦,因为对我来说和陀思结婚这件事,是人生中绝对不会做的事NO.1!”

  

  “……”

  

  很好,那么作为让酒鬼醒来后追悔莫及的惊吓,今天这份结婚许可不得不申请下来了。

  

  排在这对青年后面的未婚夫妻无言地往后退了半步,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从前方飘散出来的杀气,所以下意识地出于动物性本能而想要退避三舍。

  

  前面的一对准夫妻刚好办完了手续,窗口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气场明显不对劲的两个人,然后硬着头皮按照流程开始索要护照及需要的其他相关信息。

  

  陀思妥耶夫斯基微笑着地把两份护照放到窗口,然后态度礼貌地回答了所有的问题。虽然在礼节和行为举止上没有任何问题,但仍然无端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中间的小插曲是在录入并确认双方信息是否准确的环节中,当工作人员念出“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20岁”的时候,银发的青年好像笑嘻嘻地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被另一位微笑着捂住了嘴。

  

  十分钟后,两个人拿着打印好的结婚许可和未填写的结婚证书走出了登记处。

  

  还需要再去找个教堂进行结婚仪式,这份结婚证书才能正式生效,十分便利的是只要从登记处出来,走上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最近的小教堂。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查看手机地图的时候,果戈里还依然黏在他身上,并且好奇地伸出手点了点他的手机屏幕:“话说,之前就想问了,你现在不用那个小灵通了吗?难道是摔坏了?”

  

  “……”有时候真想把这个人的嘴给永久性封上,但最后他只是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如果进行了结婚仪式的话,你人生中绝对不会做的事就会被完成了哦。”

  

  如果这个人现在开始后知后觉地叫停的话,他会在离开拉斯维加斯之后去搜罗一个真的能把人类的嘴封住的异能者。

  

  然而果戈里在听到这话后,反而眼睛一亮,说着“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然后不由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向着教堂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扯得踉跄了一些,就像是拉着大型犬牵引绳的可悲饲主一样,被兴奋过头的狗扯着一路往前跑,根本没办法拉住。

  

  他忍不住提醒果戈里可以用异能移动过去,或者出租车也可以,但是跑在前面的人根本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就这么一路拖着他跑到了教堂,引得一路上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甚至有人大概觉得这看起来很浪漫,还会冲他们欢呼或者吹口哨,丝毫不顾当事人之一的死活。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上一次靠跑步来移动距今已经超过五百年了,他几乎怀疑这是果戈里想出的新的谋杀手段。

  

  几分钟后,容貌矜贵精致的黑发青年用手臂撑着腿坐在教堂门口的长椅上,脸色虽然比平日里红润了一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像是快要死了。

  

  罪魁祸首从旁边探头过来:“你还好吗?”

  

  “……”一点也不好,比被泡在重水里还要糟糕十倍。

  

  这个地方的婚礼很多都随意到可谓简陋的程度,牧师大概已经习惯了各种十分钟之内结束的结婚仪式,所以拿了本圣经直接走过来,仔细看看甚至脖子上还挂了个相机,过来就问他们婚礼是在这个长椅上进行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暂时说不出话,所以这个问题是果戈里代为回答的:“好啊!”

  

  上一次有这么丢人的体验至少是八百年前。

  

  从黑发青年手中接过崭新平整的结婚许可和证书看了一眼,又确认了他们没有自带誓词过来之后,那个牧师就开始把手放在随身携带的圣经上,效率极高地念起了熟悉的传统誓词。

  

  “新郎……”开了个头之后,牧师停顿了一下,眼神看向他们两个,然后在果戈里笑嘻嘻地指了指陀思妥耶夫斯基之后点了点头,看着他再次开口的时候格外自信笃定,“新郎,你是否愿意这位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牧师光亮的头顶在夕阳的照射下甚至有些刺眼,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边眯起眼睛避开那反光,一边精疲力尽地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想发音,也不想去思考这个誓词既然有着如此灵活自适应的内容,还有什么必要在最开始的时候确认一下谁是新郎——除了满足这位牧师先生自己的好奇心之外。

  

  然后牧师又看向果戈里:“新郎,你是否愿意这位先生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与陀思妥耶夫斯基形成鲜明的对比,果戈里回答得充满活力:“当然愿意!”

  

  “好的,那么接下来就请两位新人交换誓约。”

  

  暂时还没跟自己的肺部达成协调关系,陀思妥耶夫斯基示意果戈里先开始,虽然不认为对方能讲出什么有效的发言,但至少能让他再安静地呼吸一会儿氧气。

  

  果戈里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被酒精浸泡过的大脑显然还没有能到正常工作的程度:“要说些什么来着?”

  

  就像是学生时期课堂上打掩护的同桌一般,牧师凑过去小声帮他开了个头:“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说说你有多爱他……”

  

  陀思妥耶夫斯基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想被牧师头顶折射的阳光刺到眼睛,还是不想观看这种混乱得像是在拍喜剧电影的场景——尤其是这个场景注定会成为自己人生中最耻辱的经历之一。

  

  “哦哦,那么那么,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得到了开头,于是果戈里十分流畅地拉过他的手,就像那天在默尔索时一样将其紧紧握住,笑得十分灿烂地说了下去,“今天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开心的人!然后也是全世界最坏的人!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居然做了跟陀思结婚这么糟糕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牧师:“?”

  

  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向神承诺,这个人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世界灭亡,都不可能再喝得到一滴酒。

  

  “陀思这么完美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会跟我结婚的吧?我之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绝对不能和陀思结婚的。”完全没注意到另外两人微妙的表情,果戈里还在继续往下说,“我绝对不会接受陀思跟这么糟糕的人结婚的,因为陀思是我最重要最喜欢的人嘛。明明做了那样的事,但是陀思居然还愿意陪我过生日,简直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喜欢陀思的心情也完全没办法压抑了。”

  

  牧师:哦,先抑后扬。

  

  陀思妥耶夫斯基:“……?”

  

  已经持续急转直下不知道多久了的事态,好像突然有了回转的趋势。

  

  “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想起来了哦,电视和书里看到过的台词,要对你说的吧。”仍然保持着紧紧握着那双没什么温度的手,银发的青年那双异色的眼瞳里似乎也被夕阳映照得格外明亮,“不论福祸,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着费佳,珍视费佳,即使死掉也不会停下的。所以请成为我的丈夫吧!”

  

  牧师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另一位新郎。

  

  另一位新郎……另一位新郎好像气还是没喘匀,但是已经该轮到这边发言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陀思妥耶夫斯基才缓缓开了口。

  

  “……以上帝的名义起誓,”那矜贵悦耳的声音像是念诵诗篇一般,虽然因为之前的特殊情况而比平日略显沙哑,但也仍然十足动听,“藏身于这副皮囊之下的心脏、灵魂、罪孽,一切将只为我掌控,只由我裁决。”


  那双紫红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然而与其说温情,不如说看起来更像是蛇类一般危险森然的神色。

  

  “以神的仆从之名承诺,为此我将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我将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此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如此永不止息。”*


  本来只是打算三言两语敷衍了事的,结果最终念出的誓词却比预想中要周全得多。


  实际上即使是在阐述作为婚礼誓词的语句,他的语调也依然没什么波动,听起来会给人以漫不经心的敷衍感觉,似乎就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不过果戈里却始终全神贯注地听着,似乎每一个字都对他无比重要,每一个字都不想错过。


  “……”陀思妥耶夫斯基停顿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为这边的誓词收尾。


  理论上来说,只要简单的一句“我愿意成为你的丈夫”就可以了,他说过无数种美妙动人的劝诱之言,而这只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类。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冷不丁从果戈里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从牧师的手中抽走了那张结婚证书,然后一言不发地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偶尔的酒精摄入也不是完全的罪不可赦。


  把需要填写的内容填完后,他又目不斜视地将其递给旁边的人:“签字吧。”


  果戈里眨眨眼睛,然后凑上前盯着他的脸看了又看,就好像要用眼神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似的。


  一直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忍不住伸出手把那张凑得过近的脸推开时,果戈里突然一下子扑了上来,一边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住他,一边开心地喊道:“好开心,费佳居然会因为跟我结婚而难为情!”


  “!”猝不及防地被扑到了身上,本来就状况堪忧的黑发青年一下子就被压得向后倒在了长椅上,手里的文件纸也一下子飞了出去,被站在一旁的光头牧师给接住了。


  “我并没有什么需要难为情的。请不要压在……!“


  在感觉到唇瓣上传来了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的同时,他隐约听见旁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银发的青年无所顾忌地亲吻着他,刺眼的夕阳迫使他阖上双眼,而在闭上眼睛之前仍然看到了,对方的眼角似乎隐隐有着湿润的痕迹,但是神色看起来却无比地喜悦。


  虽然他并不认为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一张结婚证书真的能够有什么实际意义和价值,不过……即使多出了这个东西也的确没什么妨碍。


  不过把这种东西作为生日礼物向他索要的人,怎么想都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略显被动地交换了一个亲吻过后,贴合在一起的唇瓣尚且没有分开,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听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轻声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杀死的存在。


  心里这样想着,陀思妥耶夫斯基最终只说了一句:“请好好坐正。”


  果戈里显然不太想起来,甚至还相当惬意地蹭了蹭:“诶——但是躺在你身上晒太阳感觉很舒服。”


  他面无表情地又强调了一遍:“科里亚,起来,你的那一半还没签字。”


  “那再趴五分钟。”


  “起来签字,然后回酒店。”


  “三分钟~然后回去玩荷官play!”


  “……”这是什么集市上的讨价还价吗。


  在那边的两人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时,被从接吻开始就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牧师正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签好了证婚人名字的结婚证书,正笑呵呵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数码相机,似乎对于自己的抓拍技术很是满意。


  相机里抓拍到的是那位长相漂亮的新郎被扑倒接吻的瞬间,这位先生还真是有着一位十足热情的伴侣。


  画面里黑发的先生有些错愕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另一位银发的先生则是笑容灿烂,银色的眼瞳如同夜晚的星辉一般,被夕阳的余晖染上橙红色的发辫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在他看来,这位先生有着不需要化妆就能去舞台上饰演精灵的外形与气质。


  至于相对更寡言少语的那一位,虽然从始至终都是镇定冷淡的样子,不过他的相机还是十分完美地抓拍到了对方错愕的瞬间,以及脸颊上那并不明显的红润色泽——他刚才可是亲眼看着这位先生的脸色从最初的红色恢复到苍白,然后又变红的过程的——比起前面一本正经到有些老气横秋的样子,果然年轻人就该这样有活力。


  画面上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也完美地进入了镜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彩,飘飞的文件纸也在画面的边缘露出一角。


  十五美元一次的新婚拍照服务,看来今天又能卖出去一份了。


  


  *出自《圣经新约·哥林多前书》,包含灵活自适应成分


隔壁老王

【太中】一切美好事物

*是太宰的生贺文,前有十三岁究极年下宰()

*梗的灵感来源《感伤幽灵》,另一个推荐的bgm是《ロスタイム》by野田愛実



  太阳,蝉鸣,还有热得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的街道,这大概就是夏天了吧。

  

  “喂,那边的小鬼!给我过来下!”

  

  ——那个夏天的一切,正是从这道声音开始的。

  

  在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那天下午,黑发的少年正坐在桥的围栏上,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思考着这次是不是能够顺利死掉,毕竟在生日当天自杀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加成呢。

  

  他完全没有理会那道声音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根本不关心是谁在说话,准备找个最完美的角度跳进河里。...

*是太宰的生贺文,前有十三岁究极年下宰()

*梗的灵感来源《感伤幽灵》,另一个推荐的bgm是《ロスタイム》by野田愛実



  太阳,蝉鸣,还有热得像是要融化了一般的街道,这大概就是夏天了吧。

  

  “喂,那边的小鬼!给我过来下!”

  

  ——那个夏天的一切,正是从这道声音开始的。

  

  在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那天下午,黑发的少年正坐在桥的围栏上,低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思考着这次是不是能够顺利死掉,毕竟在生日当天自杀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加成呢。

  

  他完全没有理会那道声音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根本不关心是谁在说话,准备找个最完美的角度跳进河里。

  

  “哐哐哐哐哐”

  

  然而还没等他跳下去,就被耳朵边上骤然响起的噪音惊得直接一个踉跄,一头栽了下去,在河面上砸出水花,呛了一大口水,然后狼狈地从水里冒出脑袋,看向桥上那个并不高大的人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赭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一个随手捡来的又破又脏的拍手器,正悠闲地用手臂撑在桥的围栏上,幸灾乐祸地低头俯视着他,虽然是背着光,但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意外地十分明亮,跟这张甜美的面容很是相配,看起来是个好看的混蛋。

  

  虽然很不明显,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够发现,站在桥上望着他的这个人身形居然是隐隐透明的,而且没有影子,他甚至能隐隐透过那双蓝色的眼瞳看到后面天空中的夕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像是小狗一样。

  

  会因为见到他而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在此之前好像一个都没有。

  

  ——是幽灵吗?还是说只是异能制造出的幻象?

  

  “我跟你说话呢,你他妈是聋了吗,混蛋太宰?”这个来历不明的幽灵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话里话外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然后又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街道,理直气壮地吩咐道,“自杀暂停,先给我去买包烟过来,我身上没钱。”

  

  太宰治不客气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可疑的矮子大叔的命令?你是哪里来的诱拐犯吗?”

  

  “谁是矮子大叔啊,老子才二十几岁!就算要诱拐也不可能选你这种讨人厌的麻烦小鬼吧!”青年不客气地骂过后,又露出一个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的笑,“别看了,我可是从未来过来的,所以才知道你的名字,不想挨揍的话就给我老实去买烟。”

  

  “未来?连名字都不敢报上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就凭你打不过我,要是你不照做的话,我可以把你拎起来吊在房梁上转陀螺。”说着,中原中也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去,别逼我动手。”

  

  太宰治游到河岸边,坐在岸上拧自己的衣服:“我也没有钱。而且你让未成年去给你买烟?我才十三岁呢。”

  

  “如果是你的话这完全不是问题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混蛋一肚子坏水。”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但他可不想就这么乖乖听话。

  

  假装答应下来,然后直接溜走让这个人在原地等到跳脚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他又有些纠结,因为确实对这个自称来自未来的人有点感兴趣。

  

  “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虽然已经看出了这个人没有说谎,但他还是故意开口套话。

  

  中原中也瞟了他一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隐私信息张嘴就来:“你小腹左边有颗痣。”

  

  “?”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停顿了一下,这个知识点显然是他没有预想过的范畴,“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脑子很好用吗,自己猜去吧。”中原中也懒洋洋地回答,那模样完全呈现了可恶的大人该有的样子,“反正老子可是光明正大地看的。”

  

  “那你是怎么到这边的?死了?现在是幽灵?”他更有兴趣了。

  

  中原中也明显露出一脸嫌他烦的表情,再一次赶狗似的挥挥手:“你把烟买回来我就告诉你。”

  

  这一次太宰治终于老老实实地去买烟了,说是买烟,其实只是在路上随手摸了一个人的口袋,然后走进商店买了一瓶汽水,顺便把一盒烟塞进了袖子里,付了汽水的钱后就光明正大地带着汽水和烟一起走了出去,完全无视了老板看着全身湿透的自己时诧异的眼神。

  

  再回到河岸边时,那个个子不高的赭发青年已经不在了。

  

  ——溜走了吗?

  

  四下张望了一番,他远远地看到河对面的废墟里有个人影,于是就走过桥去到了那边,到了河对岸就能看出那个身影是正蹲在地上的中原中也,而再走近才看清对方手里拿着几朵野花,正在往一个土包上面插。

  

  太宰治从中原中也的身后探出头:“你在干嘛?”

  

  青年头也不回地说:“上坟。”

  

  “谁的?话说好寒酸。”

  

  “少啰嗦,能埋进去就行了,老子又没挖过坟!”中原中也还在继续往土包上摆野花,同时很是不耐烦地回答他的问题,“中午刚过来这边的时候看到一条死了的流浪狗,闲着也是闲着就顺手埋一下,不然这么热的天很快就腐烂了,会弄得很恶心吧。”

  

  太宰治心想,怎么会有成年人蠢到给一只流浪狗挖坟还供奉花,这一片可是又穷又混乱的地带,这里连小孩子都没有这么幼稚的。

  

  他又从旁打量了一番,看到对方往土包上插野花时的神色看起来意外地认真,显然并不是做着玩玩而已。

  

  插好了所有的野花后,中原中也盯着这个乱七八糟地插着野花的土包片刻,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手艺粗糙到有点搞笑的程度,于是又若无其事地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向他一伸手,于是他就把刚刚顺手摸来的烟放到了那只白净的手上。

  

  低头盯着自己手里的烟,中原中也停顿了半晌:“……打火机呢?”

  

  “你又没让我带打火机。”太宰治相当理直气壮。

  

  “老子今天非要把你吊起来打不可!”

  

  “也不是不行啦,说不定就能顺便让我直接死掉呢。”他完全不害怕这个人的威胁,“不过在那之前,烟已经给你了,该说说你是怎么过来这边的了。”

  

  中原中也把那盒烟收起来,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还能怎么过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鬼事用膝盖想都知道是因为特异点吧,看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简直倒霉到家了。”

  

  “莫名其妙跑到这也就算了,居然还遇到了你这混蛋,简直不能更晦气了。”说着,中原中也转头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露出一副更加晦气的表情扭过头继续骂,“果然从小就一脸死相。”

  

  他打开自己的汽水喝了一口,然后满怀期待地问:“未来的我自杀成功了吧?多少岁成功的?”

  

  赭发的青年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完全表达出了“这傻逼做什么白日梦呢”的态度。

  

  太宰治觉得这个人是真的讨厌,从头到脚都很讨厌,是自己目前为止见过最讨厌的人了。

  

  一个像是夏天的烟花一样的人。

  

  那份旺盛的生命力简直到了有些刺眼的程度,还有不符合常理的同理心和差劲的态度,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说实话,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自己扯上关系的类型,要打比方的话可能就像是……算了,连比喻都找不出合适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画风,根本不需要问也知道自己是对方最讨厌的那种人,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为什么这样的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会露出那种高兴的神色呢。

  

  “你,”他望着这个没比自己高多少的大人,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个问题,“和未来的我是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仇人。”

  

  太宰治欣然接受,连连点头:“是吗,那我会努力把你杀死的。”

  

  “就凭你下辈子也别想。”

  

  虽然是个各种层面上都很粗鲁的人,但是却又有种身居高位者特有的气质,所以他猜测这个人的身份应该并不普通。

  

  “明明是个矮子却还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像是烦人的大人物一样。”

  

  “本来就是,我好歹也是黑手党的高层。”

  

  ——会给路边的野狗挖坟的烂好心黑手党高层啊,听起来像是漫画里才会有的人设。

  

  太宰治又问:“那未来的我呢?”

  

  “你当然也……不对,是不是不该跟你这家伙说太多关于未来的事?”话说到一半,中原中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然后赶紧打住了,“万一弄出什么时间悖论之类的东西,突然生成新的特异点不就麻烦了吗!你给我收敛一下那些多余的好奇心!”

  

  “就算你这么说,也已经把我未来是黑手党的事完全泄露了,还有前面提到的很多事。”

  

  “还不是因为你问东问西!”中原中也没好气地回呛。

  

  本来是想继续拌嘴的,但是中原中也冷不丁抬手在他脑袋上用力弹了一下,而他也因为这一下突然袭击而站立不稳向后跌倒在地。

  

  “喂!”青年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下居然会有这么大威力,于是连忙凑上前把他拉了起来,但是那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时,又让他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中原中也一脸懵:“怎么回事?”

  

  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方一把拉起了他的袖子,露出了下面已经被血染透了的绷带。

  

  黑发的少年坐在地上,习以为常地回答:“只是伤口泡了水又裂开了而已。”

  

  那张精致的脸没什么血色,大概这就是前面所吐槽的“一脸死相”的由来,因为失血而显得脸色很差。

  

  “怎么搞的?”这句话刚说出口,中原中也就发现自己问了句废话,“嘁,你这自杀狂魔。”


  说完,青年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实在没有能用来处理伤口的东西,太宰治身上的绷带又全都湿透了,拿来用也只会加速伤口感染而已,于是他只能束手无策地重新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年。


  “你住在什么地方?回去处理一下。”


  “附近的废弃棚屋。”太宰治淡定地回答,“也用不着处理吧,不如说顺利死掉才是惊喜呢。”


  “那要是没死成但是截肢了呢?”中原中也恐吓道。


  “那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人生体验。”他依然不为所动。


  ——啊,不行了,这家伙完全是个生活废人。


  “话说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是从石头里钻出来的吧,你家里人呢?”


  他回答道:“我并不需要那种东西哦。”


  “你这混蛋小鬼……”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半晌,率先败下阵来的是中原中也,只见他盯着那被血染红的手腕看了半晌,然后骂骂咧咧地蹲下身,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少年:“上来指路,我带你回去。”


  “噫,感觉好恶心……”


  “闭嘴,要不是你现在是个小鬼我早就揍你了!”


  盯着那个一点也不宽大的背部看了一会儿之后,太宰治还是一声不吭地趴了上去。


  他们就这样迎着晚霞向他的落脚处前进着,天边火红色的霞光不知道该说是美丽还是刺眼,身下隔着几层薄薄的布料传递来人体的温度,对于夏天而言并不能说是舒适,两个人都没有多说什么,气氛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但又并不是那种让人不愉快的寂静。


  一个身体隐隐有点透明,而且还没有影子的人走在街上听起来就有点吓人,但好在世界上什么样的异能者都有,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的话,就算被看见了大概也只会被当成是什么特殊的异能吧。


  他在想,这位中也先生一看就是那种标准的元气笨蛋,每天都有用不完的活力,多半还是嘴硬心软的类型,毕竟会看着他的伤口露出那种表情,大概是个会对身边的人非常照顾的人吧,即使是自己的利益受损也能够接受的那种。


  受欢迎的好人缘气质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的话,这种人多半是最先被人类社会榨干价值的那几批,才刚见面不到一小时而已,他就已经能轻而易举地模拟出几百种中也可能会踩进的坑了。


  有碾压性的力量,不是真的没脑子的白痴,跟自己完全不同的处世方式,同时又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甚至连脸都长得很好看,这样的组合为什么会在现实中出现啊。


  说实话,他还是很难理解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人有所纠缠,那种为了不被扣除太多好感度而谨慎行事的生活想想就让人烦躁。


  刚才中也看着他手腕上的伤时的眼神就很明显了,未来的自己大概很少在这个人面前做出这么直接的自杀行为吧。就算是他也会想在特别的人那里稍微注意一点形象,每天一见面就是在自杀的人是不会受欢迎的,所以注意分寸就变得很重要了。


  未来的自己大概很不希望有朝一日,被这个人用完全只剩下厌烦和冷漠的眼神看着,然后被彻底放弃掉吧。


  虽然的确是个无药可救的人,而且自己也完全不介意这一点,但也会有不想某个人觉得自己无药可救的时候,可能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吧,至少不要让魔法在王子的面前失效。


  下巴抵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他问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仇人?”


  ——什么都好,快点说些能让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有趣的内容吧。


  “大概快四年不见的仇人。”中原中也如此回答道,“都说了少给我打听未来的事!”


  “没什么吧,又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世界线,说不定根本就是不同的平行世界。”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未来的我没说过有发生过这件事吧。”


  “虽然的确没有,但我可不想赌再弄出一个特异点的可能性。而且我凭什么要对你这不安好心的小鬼有问必答,你就给我好奇到死为止吧!”


  把他带回了落脚的破旧棚屋后,中原中也又出去给他找处理伤口用的药品,在离开前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诸如“连瓶酒精都没有你等着哪天截肢烂死在屋里算了”之类的话。


  ——其实那样除了疼之外也没什么不好的吧,甚至是自杀大胜利。


  然而令人困扰的是,一旦心里对未来有了某些具体的期待,对自杀的热情就会相应地削减。


  这天,中原中也给受伤的少年带了药品回来,亲自动手重新处理了手腕上的伤口,按着抗议不停的太宰治给那血肉翻卷的刀口好好地上了药并包扎好,然后就摆摆手走掉了,看起来并没有在这个破地方留宿的打算。


  夜里,他一个人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看着自己被包扎完好的手腕,出神地想着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幽灵。


  他在想,未来的自己和那个人会是什么时候相遇的,而在生日的这一天发生这样的相遇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算是神明的恶作剧还是神明的生日礼物呢。


  *


  和十三岁的太宰相遇是个完全的意外。


  其实在开口喊人之前,中原中也就在一旁看了有一会儿,一直在纠结着是不是不该露面比较好,但最后看那小子一副欠揍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出了声。


  他独自坐在昨天那座桥的扶手上,嘴里叼着没点燃的香烟,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河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悠闲过了,半点正事都没有地到处游荡,就算是曾经在羊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像游手好闲过。


  虽然昨天嘴上跟太宰治说莫名其妙掉到这地方真是倒霉到家了,但其实他还挺享受这段意外得到的时间的,就当是以前倒霉多了,上帝送来的补偿假期好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除了头发什么都没有的感觉让人很不习惯,十分想念自己的帽子,并且开始后悔昨天没使唤太宰治再去给自己买顶帽子过来。


  虽然太宰治肯定是偷的,而且也不是不能自己去偷,但他果然还是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很不习惯,昨天去偷拿几瓶药的时候就相当生疏,这种事果然还是应该太宰去做,他只擅长正大光明地抢。


  不过本身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还是想尽可能地少出现在别人面前,或者尽可能不要给人留下什么印象,免得真的搞出什么不好收场的意外。


  虽然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其实只是自己的幻觉,但既然难得回到了过去的时间,果然还是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稍微做点什么才对吧。


  如果可能的话,要是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啊,毕竟是难得的机会。


  正当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时,一双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的背后,然后毫不犹豫地重重一推——


  中原中也纹丝不动地坐在围栏上,一脸鄙夷地转头看向身后鬼鬼祟祟想暗算自己的小鬼:“就凭你这点力气,抓只鸡都够呛。”


  不过脸色倒是比昨天要好了一点,真是让人嫉妒的生命力。


  偷偷跑到他身后的少年说:“是你超重了吧,人到中年要注意保持身材啊。”


  “谁是中年啊?!我还年轻得很!”他毫不犹豫地在太宰治头顶锤了一拳,然后呵呵一笑,从围栏上跳了下来,“不过,你来得正好,跟我过来。”


  “去哪里?”


  “少废话,过来就是了。”


  于是他扯着不太情愿的少年,沿着相对而言人比较少的道路,去找了一家又破又小的衣帽店,然后站在外面隔着玻璃指了指架子上的一顶帽子:“去把那个给我买来。”


  少年用露在外面的左眼斜盯着他:“居然胁迫小孩子给你买东西,你真是糟糕的大叔啊。”


  “小孩子?像你这种只能被称为混蛋小鬼,少啰嗦赶紧去。”


  虽然一副不情愿嫌麻烦的样子,但太宰治还是走进了那家衣帽店,从架子上拿下了中原中也选中的那顶帽子,然后淡定地走去跟老板讲了几句话,中原中也看到老板露出了一脸害怕的表情连连点头,之后太宰治就拿着帽子走了出来,中间完全没有付钱的动作。


  ——这家伙果然从小就是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天才。


  拿着帽子出来后,太宰治并没有把帽子交给他,而是感兴趣地拿着那顶帽子来回翻看:“怎么,这顶老土的帽子有什么特别的来历吗?”


  “没有。”中原中也一把夺走了帽子,然后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还对着玻璃的倒影稍微整理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只不过跟我平时戴的款式接近而已,戴起来比较习惯。”


  太宰治幽幽地吐槽:“你连品味都像个大叔一样。”


  其实戴上帽子的中也看起来并不老土,不如说还很合适,但他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拿到了替换的帽子,中原中也心情还算不错,于是也懒得跟太宰治计较,反手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反正你这家伙肯定是游手好闲的吧,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仔细看看,这家伙小时候长得还挺可爱的,虽然那张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但如果是太宰治的话表情少点反而应该算加分项,总比满脸欠揍的样子要强。


  不过对他而言,说不定还是更喜欢这张脸上表情丰富一点的样子。


  太宰治跟在他身边:“又去哪里?你要猥亵儿童吗?”


  ——收回前言,如果是太宰治的话就算是小时候也半点都不可爱。


  “闭嘴走就是了。”中原中也强忍着打人的冲动,“谁他妈会对你这种混蛋小鬼出手啊!”


  “明明连我身上的痣都知道。”


  “那是两码事!”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拌嘴,一边走到了一处废墟,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堆成小山的零碎垃圾。


  中原中也一转头,就看见太宰治一脸“看吧跑到这种地方你果然想猥亵”的表情,那一瞬间他真想把这颗脑袋按进垃圾堆里。


  “你他妈才十三岁哪来这么多龌龊的思想?!”


  “如果是真的纯洁的人是不会觉得别人龌龊的。”


  不能跟太宰治打嘴仗,不然把自己气死了划不来。


  青年在垃圾堆的前面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垃圾,然后熟练地伸出手去在里面挑挑拣拣。


  而太宰治就站在一旁,颇为嫌弃地看着:“喜欢乱翻垃圾,你是狗吗?”


  “再不闭嘴我就揍你。”


  “还爱乱咬人。”


  中原中也内心感慨: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从小讨人厌到大的人,居然能排列组合出太宰治这种奇行种,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


  但他还是继续专心地在垃圾堆里挑拣着,没过多久就挑出了一小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用一小块破布包住打了个结,就站起身离开,还没忘了喊太宰治也跟上。


  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河岸边,中原中也把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在河水里冲洗了一下,然后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就开始鼓捣起了这些怎么看都只是垃圾的材料。


  “你,给我把这个玻璃磨一下,磨到不会割伤人为止。”


  “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玩垃圾不可……”


  “让你干就干!”


  两个人一起蹲在这地方浪费了两个多小时的人生,才终于完成了这项莫名其妙的工作。


  “怎么样?”中原中也兴致勃勃地拎起手里刚完工的东西,摇晃了几下,使其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个手工制作的风铃,原材料全都是从刚才捡来的垃圾简单加工而成,缀着碎玻璃磨成的小块,还有一些金属片和塑料片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简陋,而且并不牢固。


  因为现在这种幽灵一样的状态使用不了异能,所以做得比想象中要费劲不少


  太宰治蹲在旁边,戳了戳那个风铃,感慨道:“你还真是有童心,但是手艺好烂。”


  “废话,我都已经多少年没做过这种东西了。”只有刚加入羊的前几年,才会跟孩子们一起做这种小玩具打发时间。


  “不过你对这附近倒是相当熟悉呢。”光看现在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像是曾经在贫民窟混迹过的人。


  “我好歹也是一直在横滨长大的。”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这地方我以前又不是没来过,说不定比你还熟。”


  说完,他把手里那个简陋的风铃递给了太宰治:“给你了,就当跑腿费了。”


  这跑腿费怎么看怎么觉得寒酸。


  但是太宰治还是接了过来。


  “还没问你呢,怎么又跑来这地方了?”


  因为想来看看那个奇妙的矮子还在不在这里——太宰治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这么回答。


  “是你挡住我自杀的老地方了。”


  “反正也死不掉,你就别白费劲了。”中原中也吐槽道,“而且你这家伙要是真死掉的话会很麻烦啊。”


  “为什么?”他不觉得自己死掉会造成什么麻烦。


  “各方面都很麻烦。”青年并不打算对此多加解释,“而且,你这家伙在未来可是说过想要活下去,因为要体验什么什么睡觉恋爱之类的,搞不懂你这家伙。”


  虽然并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样的场合,但太宰治很确信,中原中也肯定省略了很多内容,毕竟他可不觉得自己会轻易说出想活下去的话,说不定根本就是中也编的。


  不过,如果是对着这个人的话,会说出那样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他一只手拎着风铃,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随手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在河面上打水漂自娱自乐的青年,还有透过青年的身体隐隐能够看到的远处。


  为什么能够这么自然地散发着旺盛的生命力呢,本身夏天就已经足够热了,但是这个人看起来仿佛比夏天还要更加灼热。


  “既然是仇人,你不是应该希望我顺利死掉吗。”他歪着脑袋说道。


  “我当然……”条件反射般地说到一半,中原中也又突兀地停了下来,抿了抿嘴唇,又扔出一块石头,在河面上一连弹了三次,“……”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后,见中原中也迟迟没有继续说下去,太宰治就催促道:“当然什么?”


  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赭发的青年很是刻意地一眼都不往他这边看,小声嘀咕了什么,由于音量太小完全听不见。


  “你说了什么?声音太小了。”他又接着追问。


  “我说!”中原中也恼羞成怒地回答,但是一讲到后面的内容,声音就又不由自主地小了下去,“就算是我也不希望你这混蛋死掉啊!”


  蹲在一旁的少年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呢,明明只是十分平常的一句话,面对一个有着自杀倾向的少年,绝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表态的。


  但是心脏却像是一下子被什么撞到似的。


  就连少年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那只露在外面的鸢色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正闪烁着异常鲜活的光芒。


  然而中原中也却注意到了,那种眼神,就和自己在十五岁时曾经见过的眼神一样,是与死亡背道而驰的眼神。


  ——真让人怀念啊。


  似乎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过,太宰有时候意外地还算挺好满足。


  意味不明地自顾自笑了一下,他又继续捡起下一块打水漂用的石头,同时随口对身边的少年说道:“你不觉得只要活下去,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吗?”


  “从来就没有过那种规则哦。”绝大多数人的生命,都只不过是无聊地诞生,无聊地死掉,度过平缓而又无聊的一生吧。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他倒也并不否认这一点,“不过早早死掉的话就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了,而活着的话就还有可能性,这个也是肯定的吧。”


  ——真是中也会说得出的话。


  按照太宰治的习惯,这个时候其实很想讲点泼冷水的话来反驳这种论调,但偏偏又确实说不出口。


  能够让枯燥乏味的生命变得值得的事情实在稀少得可怜,为什么要用几十年漫长的痛苦去赌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呢,就像是倾家荡产去买彩票一样,怎么想都绝对不划算——本来是想要这么说的,但是现在的他却没办法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明明是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却偏偏切实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那,”隔了半晌,他才小声地再次开口,“你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吗。”


  “有啊,最近一次不就是现在吗。”中原中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跑到过去来躲清闲,这种机会很多人都会想要吧,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烫,太宰治下意识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蹲得更像一只猫了:“你不着急回去吗?”


  “急也没用吧,而且回去搞不好又要对着未来的你那张脸。”中原中也随口抱怨着,“未来的你比现在还要烦人个至少二十倍不止吧,一想到就让人火大,还不如在这多悠闲一段时间。”


  这之后,太宰治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安分地蹲坐在一旁,时不时拨弄一下手里的风铃,看着中原中也用石头打水漂,听着树上的蝉叫个不停,不知不觉连太阳都再次西沉了,而他们两个却都没有觉得无聊乏味。


  这天的最后,中原中也对他说:明天再过来这地方,带你去找别的玩。


  太宰治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下一天确实又过来了,这次中原中也带他去扯野花野草编成各种东西,对方的手艺还是不怎么样,相比之下反而是稍微看几眼就能学会的他编出来的成品更加精致,倒是借此好好嘲笑了中也一顿。


  在那之后的下一天,下下一天,也还是持续着同样的流程,去河边找来自未来的幽灵似乎已经成了每天的标准日程,而中原中也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每天离开时都会随口对他说“明天见”,等到第二天见面时则自然地继续带他去找乐子。


  本来是没打算像这样每天定时定点老老实实地去报到的,但是每一天他去到河边,看到他的时候中也都会露出和第一天时一样的、似乎很高兴的眼神,像是摇晃尾巴的小狗一样,结果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就像中也自己说的,在这里躲清闲的日子是真的很悠闲,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偶尔还顺手给旁边的那个小土包插几朵野花,真是闲到家了。


  有时候中也会来到他住着的破旧棚屋,但是从来都不会在这里留宿,说是与其要让他待在这种破得要命的鬼地方,别说锁了连门都只有半截跟没有一样,还不如去睡大街,而且他现在的状态好像也并不需要睡觉。


  太宰治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中原中也并不是一直守在那个河岸附近,而是会去做些其他事情。他有尝试半夜突击过,对方并不在那里。于是他就躲在暗处默默等着,一直到接近平时自己会过来的时间,中原中也才回来了这里,似乎是去做了什么事。


  而今天他去得比平时要晚上不少,因为昨天中也神神秘秘地说今天的活动要晚一点进行,所以他也就晚点再过来。


  差不多在日落时分,太宰治来到了熟悉的桥边,到的时候中原中也正悠闲地靠在桥上的围栏旁抽烟,落日的余晖和那人的头发似乎是相仿的色调,穿过了那身体的霞光使得这个画面看起来几乎不像是真实存在的。


  太宰治清楚地分辨出,和第一天见面时相比,中原中也变得更加透明了,再过一段时间之后,大概这个人就要回到遥远的未来了吧。


  未来的自己和中也在一起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大概不会再像现在这样,每天无所事事地玩些无聊的东西吧,可能也不会这么有空闲,不能每天都待在一起拌嘴。


  注意到他的到来,中原中也转过头看向这边,顺手掐掉了烟,习惯性地挑挑眉笑了一下,那副模样也还和第一天时一样,看起来心情很好,也让看到这副画面的人不由自主地跟着感到心情不错,同时又难以理解这个人每天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


  半透明的幽灵拎着一个袋子从桥上走下来,经过他面前时并没有停下脚步:“走吧。”


  中原中也走在前面领路,一路带着太宰治来到了附近的小山上,等他们走到山顶时,天也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再一次随便地坐到地上,穿着西装的青年开始从袋子里拿东西出来——那是一大把烟花棒。


  蹲在中原中也身旁看着地上那些烟花棒,太宰治又一次感慨道:“你是小学生吗。”


  “烦死了,说到夏天肯定是要玩这个的吧!”中原中也如此回答道。


  好像也没有过这种规矩,但反正这段时间做过的幼稚活动也不差这一个了,所以太宰治也并不介意。


  中原中也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花棒,然后将其递给了蹲在旁边的少年。


  太宰治接过那支烟花棒拿在手里,盯着那源源不断不断冒出的明亮火花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拿着一根烟花棒的青年。


  周围没有灯光,作为光源的只有他们手里的烟花棒,只能照亮身前的很小一片地方,就连转头看旁边人的脸都会因为稀薄的光线而显得有些模糊。


  附近听不到什么声音,除了蝉的叫声,就只剩下烟花棒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像是朦胧的童话故事里会有的场景。


  在这样的安静的氛围中,太宰治低声问道:“等到你离开,以后还会再见吗?”


  中原中也吐槽道:“未来的我可是被你烦得要命。”


  “那未来的我和中也是什么时候遇到的?”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不是说了吗,概不剧透。”


  太宰治还想问这个时间线上的中也现在会在哪里,不过并没有真的问出口,毕竟就算对方也不会回答。


  大致上也不是不能推测,既然这个长大的中也肆无忌惮地在这里逗留,那就说明小时候的中也应该不在这附近活动,毕竟如果自己和自己碰了面,说不定真的会产生特异点或者时间悖论之类的。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次相遇呢,在那之前又要度过多少无聊的时间呢。


  “……真没意思啊。”他仿若无意地抱怨道,“不如干脆试试一直留在这边的时空会发生什么好了。”


  “嗯?”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这句发言,中原中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一声,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玩笑道,“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要是有得选的话我没准真的会考虑一下。”


  “那……”


  “但是天上也不会接二连三地一直掉馅饼啊。”在夜色的笼罩下,青年的声音显出了几分可谓温柔的音色,“就算不情愿,也得一直往前走才行。你这小鬼也是一样,到底要到多少岁才能戒掉一有什么不顺心就开始胡闹的毛病啊。”


  就像童话书也终归会翻到最后一页,童话故事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少年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出声了。


  安静了一段时间,两人手里的烟花棒也换了好几根之后,中原中也突然用手里的烟花棒指了指天上的星星:“有个白痴曾经用彗星来比喻过自己和我,真是够尴尬的比喻。”


  “为什么?”


  “哈?这不是一听就很尴尬吗?这都要解释,你也是跟那家伙一样的中二病吧。”


  太宰治斜眼看着理解错误的青年:“我是指为什么说你是彗星。”


  “那个啊……”被他这么一问,中原中也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随口乱说而已吧。”


  “看来是很难以启齿的缘由呢。”


  “要你管啊!总之现在肯定已经不是什么彗星了就行了。”


  “为什么?”


  “都说了你少管!”


  这边的夜里没什么光污染,所以头顶的星空也比繁华的地方更加清晰,光是静静地看着,就能给人以安宁美好的感觉。


  是为什么呢,他觉得中也在注视着夜空的时候,嘴角虽然微微带着笑意,但却看起来像是开心,又像是不太开心。


  半透明的幽灵就像是随时都会融化在这样安静的夜色里一样。


  渐渐地,最后一根烟花棒也燃烧完了。


  “背我回去。”太宰治理直气壮地要求道,“我没吃晚饭,现在饿得走不动路。”


  “你这家伙是真的欠打得要命啊。”


  虽然这样抱怨了,但中原中也还是背起了他,带着他下了山。


  正当中原中也要顺着熟悉的路走向太宰的住处时,他背上的少年却突然伸出手指向了另一个方向:“我搬到另一个地方了,在那边。”


  “哈?”他对这突然的搬家感到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顺着太宰治指的路走了。


  青年的背还是和第一次那时一样温暖,不过现在天气已经比之前凉快了许多,所以这样的温度开始变得恰到好处。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明显比之前的破棚屋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房子前,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民居,但在这一带可以算得上是豪华别墅了,一旁的窗户上还挂着那个他做的破风铃。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淡定自若地打开了门,然后站在门口转头看向了他。


  “这个屋子有两个卧室,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收留你住一晚哦。”


  闻言,中原中也先是愣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就反应了过来,低头看着一脸无所谓地站在门口,用眼角余光偷瞄自己的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啊,想邀请人留宿还这种二五八万的态度。


  虽然听懂了少年的意思,然而半透明的青年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看起来甚至有些与他平日风格不符的温柔。


  “跟青花鱼小鬼住在一间屋子里会染上鱼腥味的,我可不要。”


  在说出这些话时,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温和,温和得与话语的内容并不搭调,温和得太宰治毫不费力就能听出那没有商量余地的拒绝意味,全然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


  尽管少年已经整理好了另一间卧室,但这天中原中也最终还是没有留宿。


  该说是温柔还是残酷好呢,来自未来的幽灵似乎并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在这天之后,一切还是照常地进行着,每天在河边见面,一起去做些无聊的事情,毫无意义地浪费着很多天的生命,不过按照中原中也的说法,无意义也应该是意义的一种。


  有的时候中原中也会看着现在身高比自己还矮的少年,露出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表情,但是每一次都没有顺利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似乎很难为情的尴尬模样。


  总的而言,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待在一起玩耍的每一天,似乎都无忧无虑到像是两个白痴的程度。


  天气逐渐地凉快下来,而幽灵的身形也变得越来越透明,看起来这次意外的时空穿越很快就要走到尾声了。


  虽然很快就要分别了,但特意说声道别的话之类的好像也没有必要,毕竟在未来还会遇到,而且还应该是理论上的初次见面。


  “明天见。”


  今天在夜晚的河边,也还是照常响起了这样的话语。


  在少年离开之后,赭发的青年独自一人坐在桥的围栏上,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的双手,没办法地笑了笑。


  ——明天要干点什么呢……虽然说时间已经不多了,理论上应该做点特别的事,但说实话这一个月下来,也确实想不出什么特别的新花样了。


  这一片毕竟不是繁华的市区,有闲心玩耍的人才是少数,所以能玩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刚才在离开之前,太宰还被夜里的凉风吹得打了个喷嚏,虽然那家伙是天天穿着件薄衬衫自作自受,但夏天也是真的要结束了啊。


  说实话,这段时间每一天都很开心,说是想做梦一样也不夸张吧。


  果然宝贵的度假时间就是会过得飞快,人也越是悠闲就会变得越是贪心。


  虽然刚见面的时候嫌弃小鬼烦人,但是真的到了接近分离的时候,还是有点舍不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


  突然,坐在桥边的青年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扯住了自己的衣襟,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下去。


  尽管那份异常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他也还是立刻从中意识到:要结束了。


  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似乎比前一分钟又变得更透明了不少。


  灰姑娘的魔法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他抬起头,眼睛看向头顶的夜幕、看向桥下的河、看向无数次和太宰治一起坐在那里的河岸、看向不远处还插着几朵野花的小土包。


  ——并没有必要特意告别什么的,不如说不要告别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那句一直都说不出口的话,也根本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虽然是这样想的,然而却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不由分说地溢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盖住自己的双眼,用力抹掉了那些不应该出现的液体,但却还是止不住新的泪水不断地流出来。


  下一秒,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悠闲又潇洒的幽灵突然转身从围栏上跳回桥面,向着少年刚搬进不久的新住所飞快地跑去。


  ——虽然没有必要,虽然会发自内心地感到痛苦,但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赶在自己彻底消失之前,他跑到了少年住着的房子前,然后抬起手用力地砸响了房屋的大门。


  他隔着门向里面睡着的人喊道:“喂!太宰!快点给我起来!!”


  砸了没几下门,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隐约能听见“怎么了”的问话,还有向着这边快步走来的脚步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突然又感到有些后悔,后悔以这副模样过来。


  于是身体已经快要变得彻底透明的幽灵伸出手,死死地在外面抓住了门的把手,使得里面的人没办法把门打开。


  “中也?”里面的人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试图推开门,“怎么了?”


  他仍然用力地拉紧了房屋的门,另一只手也不再尝试着擦掉眼角不断溢出的眼泪,而只是把脑袋抵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不该有的起伏,然后用轻松的语调开了口——


  “听好了太宰,我只说这一次……”


  但门后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中也,把门打开。”


  中原中也完全不采纳他的要求,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别想开门,这种话对着你这家伙的脸怎么可能说得出来,你给我闭嘴就这样听着。”


  “事先说好,我只是眼光差劲而已,你别给我太得意忘形了。”


  他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眼中溢出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地上。


  “我果然还是喜欢你。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一直都……喜欢你这混蛋。”


  “你的生命……至少对我而言,一直都是有意义的啊。”


  “还有,生日快乐……”


  随着这几句话的道出,门内和门外施加的力同时停下了。


  在大约一秒钟的呆愣过后,屋子里的少年立刻就回过了神,再次用力地去推门,然而这一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使得用出了全身力气的他措不及防地踉跄了好几步,差一点摔倒在门口。


  门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顶黑色的帽子掉在门口的地上,就像是落跑的灰姑娘丢下的水晶鞋一样。


  太宰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帽子,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蝉的叫声,还有风铃被风吹动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夏天已经死去了。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帽子,沉默了片刻,没办法地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帽子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真是的,只知道对着小孩子耍帅的帽子架……明明今天根本就不是我的生日,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才说,真是糟糕到家的成年人。”


  “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狠狠戏弄回来才行。”


  “……不过,时间过得还真快啊,以前明明没有过这种感觉。”


  在生日那一天遇到一个奇怪的蛞蝓精,大概这就是恶趣味的神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吧。


  真是糟糕,这样一来都让人变得开始期待起下一个生日了。




*对照中也生贺采用了一定的对称手法()小情侣就要整整齐齐

*标题源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原句为:

遭受机缘或自然变化的摧折;
一切美好事物终究不免雕残。


日月昭昭

【黑遍全文野】幸福一家人

《横滨一家亲》 的同系列,转生ABO段子体。

※极度生草且ooc。

※cp福森/太中/织安,一家人指福森乱晶太一家。


1.

给太宰治上户口的时候,福泽谕吉本来是要按照“福泽乱步”和“福泽晶子”往下写“福泽治”的,但是太宰治偏偏自己要作死,在森鸥外给他喂奶的时候两腿一蹬,踹翻了奶瓶。

森鸥外看着满地的奶,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捡起奶瓶,对太宰治说:“太宰君,我教过你的吧?在自身没有力量反击的时候,不要试图激怒比你强大的敌人。”

太宰治斜眼看着他,心想我都转生成你儿子了还能有更糟糕的事情吗?

森鸥外:有的呢。

然后太宰治就从福泽治变成了森治。

太宰治:“……”...

《横滨一家亲》 的同系列,转生ABO段子体。

※极度生草且ooc。

※cp福森/太中/织安,一家人指福森乱晶太一家。



1.

给太宰治上户口的时候,福泽谕吉本来是要按照“福泽乱步”和“福泽晶子”往下写“福泽治”的,但是太宰治偏偏自己要作死,在森鸥外给他喂奶的时候两腿一蹬,踹翻了奶瓶。

森鸥外看着满地的奶,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捡起奶瓶,对太宰治说:“太宰君,我教过你的吧?在自身没有力量反击的时候,不要试图激怒比你强大的敌人。”

太宰治斜眼看着他,心想我都转生成你儿子了还能有更糟糕的事情吗?

森鸥外:有的呢。

然后太宰治就从福泽治变成了森治。

太宰治:“……”

嘤。



2.

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上幼稚园,第一天就被请了家长。

森鸥外匆匆赶来老师办公室,看到两个孩子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对面是一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萝卜头。

老师:“请问您是乱步和晶子的家长吗?”

不等森鸥外点头,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先声夺人:“妈!”/“妈咪!”

黑发omega已经对“妈”这个词ptsd了,一听到就开始疯狂偏头痛:“得,你俩自己交代吧,犯了什么事,别浪费我和老师的时间。”

江户川乱步:“午睡后的讲故事时间,我给大家讲了一个我曾经破过的分尸案。”

与谢野晶子:“我讲的是自己用电锯解剖别人的经历,然后他们就开始哭了。”

双胞胎兄妹异口同声:“他们好弱哦!”

森鸥外&老师:“……”

救命。



3.

无独有偶,太宰治第一天上幼稚园也被请了家长。

不过他是因为被中原中也打了,所以森鸥外第一次以受害人家长的身份被请去了学校。

开车去幼稚园的路上他回忆起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四年来的种种光辉事迹,想起每一个被逼走的班主任都声泪俱下地对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森先生,我是真的管不了您家孩子,放过我们吧……”

这种日子居然也有倒过来的一天,他感慨地想:不知道兰波被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兰波没什么反应,因为森鸥外一进去,班主任就声泪俱下地对森鸥外说:“森先生,管管您家孩子吧,治这孩子比他哥哥姐姐还难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

森鸥外礼节性的笑容一顿:“……”



4.

班主任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坂口安吾小朋友慌慌张张地来报告老师说治马上要被中也打死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心想天道好轮回,终于轮到森先生家的孩子被别人欺负了吗?

然后赶到现场一看,打人的中原中也气到眼泪汪汪,被打的太宰治不仅没哭,还嬉皮笑脸地边躲边嘲笑中原中也矮。

老师:“……”

坂口安吾小朋友拉着她的衣角继续慌慌张张:“老师,你快阻止治、救救中也吧!不然治要被他打死了!”

老师:这句话乍一听逻辑破碎,实际上处处透露着合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喂,森先生吗?请来一趟,您家孩子被同班的中也小朋友给打了。”

森鸥外:“还有这种好事?”

老师:?

森鸥外:“咳,我是说我马上过来,您别急,中也下手很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老师回头看了眼在办公室还不忘挑衅中原中也的太宰治,沉默了一下。

确实没出事,但是再过一会儿就不一定了。

毕竟中也小朋友的脸都扭曲了。



5.

严格来说,坂口安吾小朋友这一世不能叫坂口安吾,因为他的父亲姓谷崎。

谷崎安吾:“世事就是这么无常,但我不信还有更离谱的事情。”

然后隔壁广津柳浪家就生了一个男孩子,起名广津作之助。

昔日好友相见,执手相看泪眼,均无语凝噎。织田作之助伸手抹掉坂口安吾脸上的泪水,认真道:“别难过,我听父亲说,太宰这一世是首领的儿子。”

坂口安吾:“……噗。”

所以即便他后来有了一对名为谷崎润一郎和谷崎直美的弟妹,织田作之助有了一个名叫广津独步的弟弟,他们仍然能坚强地微笑起来,因为——

太宰治转生成了森鸥外的儿子。

太宰治:这个无赖派还是今天就解散吧。(假笑.jpg)



6.

太宰治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

福泽谕吉便合上手里的案宗,朝他伸手:“过来。”

太宰治哒哒哒地跑到他身边,被父亲举起来放到腿上,手里抱着一沓纸。

福泽谕吉接过那一沓纸:“这是……”

太宰治:“我这次考试的试卷。”

福泽谕吉沉默了一下:“……为什么只有一百分。”

太宰治:“父亲您想,虽然我总分只有一百分,但我们只有两门课,平均一下我每科有足足五十分!”

福泽谕吉叹了口气,刚想把试卷放下,突然发现下面还有纸。

“这又是什么?”他疑惑地往下翻,翻到了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的试卷。

太宰治:“这是五年级这次月考的试卷。”

“为什么也只有一百分?”福泽谕吉难以置信,“五年级是四门课吧?”

太宰治从容对答:“因为乱步和晶子互相抄答案抄串行了,所以翻车了。”

福泽谕吉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他缓缓地说:“治。”

“哎!”

“谁给你们的自信,我就不会打孩子?”

太宰治:?



7.

中原中也第二天去上学,没看到太宰治,下课跑去五年级问了问,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也没来。

他又问坂口安吾和织田作之助:“你们知道治为什么没来吗?”

两个人摇头:“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

这时候梶井基次郎发话了:“我知道。”

三个人一齐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梶井基次郎自信一笑:“昨天福泽家那三个因为考太差被福泽社长和宇宙大元帅混合双打了,到处乱窜,直接窜到我们家去了,躲在我姑姑房间里不敢出来。”

中原中也:“有这种事?红叶姐……表姨为什么没和我说?”

梶井基次郎:“可能因为要是你去的话,那就变成混合三打了。”

中原中也:。



8.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福泽家一直是福泽谕吉负责做饭的。

别问,问就是森鸥外用手术刀切肉的样子给江户川乱步留下了极其浓重的心理阴影,晚上睡觉做噩梦梦到自己被森鸥外用手术刀大卸八块然后炖成肉煲端上桌,与谢野晶子打开一看,笑了:“妈,这不是哥哥吗?”

江户川乱步:“呀咩咯——!!!!”

至于为什么他半夜被吓醒之后一个劲地往森鸥外怀里钻,那就是连福泽谕吉也无法参透的问题了。



9.

与谢野晶子对森鸥外的观感很复杂。

重活一世爱恨随风,如果可以,她会试着和过去的自己和解,然后对森鸥外一笑而过,从此江湖不见。

可是这事儿坏就坏在他妈的森鸥外是她生母。

与谢野晶子严肃地拍了下桌子,再次强调:“所以我一满十六周岁就要搬出去!”

森鸥外敷衍至极:“脚抬一下,治的勺子掉你脚后跟了。”

与谢野晶子抬起脚,不满地瞪着他:“妈!你听到没有!我说我一满十六周岁就要搬出去!”

森鸥外:“嗯嗯听到了。乱步,把你弟弟的勺子拿去洗一下。”

江户川乱步从椅子上跳下来,接过太宰治的勺子就往厨房里跑。福泽谕吉淡定地切着蛋包饭,森鸥外忙着给太宰治整理围嘴,太宰治懊恼于自己无力的婴儿身体连个勺子都拿不住,大家各做各的,谁都没有分给这个家唯一的女性一个眼神。

与谢野晶子发作前一秒,福泽谕吉给她夹了一块天妇罗:“那你搬出去之后三餐还是回家吃,零花钱照旧一个月十万日元。”

与谢野晶子满意地叼起天妇罗:“这还差不多。”


————TB也许C————

日月昭昭

【黑遍全文野】横滨一家亲

※沙雕段子体,极度ooc。

※横滨的大家转生到了和平无异能的ABO世界,然后达成了伦理学意义上的横滨一家亲。

※基本没有恋爱要素全是整活+迫害的cp名单:福森,太中,芥敦,陀涩,织安。

※看完请不要殴打作者。


1.

不知道武侦的七十亿对“书”做了些什么,总而言之,森鸥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

森鸥外:“……”

他震惊到麻木,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始吮吸自己的大拇指,冷眼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举着他傻乐,快快乐乐地给他取名“鸥外”。

一直到这个时候,森鸥外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被父亲放回母亲身边,一抬头,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

※沙雕段子体,极度ooc。

※横滨的大家转生到了和平无异能的ABO世界,然后达成了伦理学意义上的横滨一家亲。

※基本没有恋爱要素全是整活+迫害的cp名单:福森,太中,芥敦,陀涩,织安。

※看完请不要殴打作者。




1.

不知道武侦的七十亿对“书”做了些什么,总而言之,森鸥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

森鸥外:“……”

他震惊到麻木,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始吮吸自己的大拇指,冷眼看着自己这一世的父亲举着他傻乐,快快乐乐地给他取名“鸥外”。

一直到这个时候,森鸥外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他被父亲放回母亲身边,一抬头,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

男人男人男人男人——

他妈的,他妈是个男人。

森鸥外:“…………”

森鸥外无悲无喜地闭上眼,心想就当是一场梦吧,中岛敦什么时候能把书修好?

可惜他想装死,他这一世亲爱的男妈妈不让。

森鸥外只感觉自己被一双手轻柔地抱了起来,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捏着他的嘴打开,试图……

喂奶。

森鸥外:“………………”

杀了我,就现在。

他终于忍无可忍,“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2.

作为一个孤儿,福泽谕吉直到五岁被人领养走才发现这个横滨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他抬头看着市政厅的六个厕所,缓缓敲下一个问号。

虽然但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六个性别分类。

领养他的夏目漱石拍了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道:“谕吉,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事实是,我们被书带到了ABO的世界。”

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停止了思考。



3.

作为一个来自法国的外来务工人员,兰波很忧愁。

他上班的地方叫做“森氏会社”,他的顶头上司叫做森鸥外。他作为公司的艺术总监,日常生活却和前世在港黑没什么区别,无非是每天批批文件,陪Boss……不对,是老板,喝喝茶聊聊天。

要不是他俩都是Omega,兰波怀疑自己迟早被福泽谕吉提刀砍了。

只不过,他俩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黑发男人喝了口茶,看向森鸥外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是两个。”森鸥外善意提醒。

兰波:“……好的老板。”



4.

福泽谕吉其实一直挺疑惑又遗憾的一件事情是,上一世的后辈里,转生的人寥寥无几。

警视厅大佬掰了掰手指:夏目老师,森医生,兰波,自己,没了。

可谓人丁凋零。

然而他可以发誓,他这么想的时候绝没有想到要以这种方式迎来武侦的社员们。

这种方式,指被森鸥外生下来这种方式。

福泽谕吉在产房外接过江户川乱步的时候脸都是麻的,他本以为人不能,至少不应当作出这种事情……哦对,“书”不是人。

那没事了。

森鸥外:没事个屁。

于是福泽谕吉接过第二个孩子,护士喜气洋洋地告诉他是个女孩,银发男人低头,看见了与谢野晶子稚嫩的脸庞。

两个孩子闭着眼睛幸福地吮吸自己的手指,福泽谕吉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脸庞,在心里祈祷,乱步和晶子最好不要有前世的记忆。



5.

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在看到自己的生母之前,状态都是兴高采烈的。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异能,但是没有异能算什么,没有战争才是大好事儿啊!父亲还是福泽谕吉,关系最好的同事成了双胞胎哥哥/妹妹,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然而,被生母抱起,正满腔期待时,看到的却是森鸥外的脸,江户川乱步的心跳骤停。

“……福泽阁下。”森鸥外的笑容苍白又勉强,“这是……”

“乱步和晶子。”福泽谕吉语气惨淡,“不知道有没有记忆。”

与谢野晶子已经在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对着森鸥外拳打脚踢,弱小可怜又无助,恨不得原地去世。

一定是我们转生的方式不对!!社长!来人!谁都可以!快把我们塞回去!重来啊啊啊啊!!!



6.

兰波不认识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自然也无法和森鸥外感同身受。

不过,公司新来的那个执行总监,和他同为法国人的魏尔伦先生,看上去倒是十分眼熟。

森鸥外休产假,公司的事情却不能无人代理。恰巧他远在法国的堂弟给他推荐了自己的得力干将,森鸥外边给江户川乱步喂奶边看了眼,当即大喜:哟,这不是他的干部魏尔伦吗!快来人,请进来!

魏尔伦看到兰波的第一眼:艹!我老婆活了!!

兰波看到魏尔伦的第一眼:这不是保尔吗,这辈子说不定能成为真正的朋……等等怎么扑过来了?!?!

兰波大惊失色,转身就跑。

顶头上司森鸥外说了,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特别是Omega,要讲O德。



7.

森鸥外的姑姑年过四十梅开二度,给他生了个妹妹。

福泽谕吉和森鸥外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吃百天。

走进去之前抬头一看,姑姑嫁的人家姓尾崎。

尾崎。

熟悉得让人心底一凉。

年满一岁的江户川乱步坐在森鸥外怀里,眼睛一眯:“妈,你们港黑那个干部来了。”

森鸥外:“……”

森鸥外萧瑟地说:“乱步,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叫我妈?”伤口撒盐,雪上加霜。

“呸。”与谢野晶子朝他做了个鬼脸,“气死你最好。”

然后被父亲福泽谕吉敲了脑袋。



8.

进去一看,躺在摇篮里的小公主红发红眼,长得甚是眼熟,看到森鸥外的瞬间眼睛睁得溜圆,咿咿呀呀地伸手要抱抱。

“哎呀,红叶很喜欢你呢。”姑姑欣慰地说。

森鸥外伸手抱起自己年幼的干部,悲从中来:“红叶君,你怎么也来了。”

尾崎红叶揪住他的衣领,胖嘟嘟的手在他胸口戳来戳去,一笔一划。

C,h,u,y,a。

中也。

森鸥外感动极了:“红叶君,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中也君!可惜我们还没找到他,让你失望了。”

尾崎红叶扁了扁嘴,哭了。



9.

尾崎红叶三岁的时候,兰波怀孕了。

森鸥外特别开心,大手一挥给他放了老长的产假,天天带着江户川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到他们家去玩,玩了没几个星期,某天突然不来了。兰波有点担心地给他打电话,森鸥外在那头如丧考妣:“兰波君,我梅开二度了。”

哦,二胎啊。

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纠正:“妈,三羊开泰,我和晶子是双黄蛋耶。”

森鸥外悲愤:“别叫我妈!”



10.

兰波待产,和森鸥外在同一个病房。他被拉出去生孩子的时候森鸥外在产房外等着,等到了魏尔伦抱着一个很眼熟的婴儿走出来。

“中也君?”他愣了一下。

“应该不是。”魏尔伦摸了摸下巴,“中也是我弟弟啊,这辈分不能乱成这样吧?”

也是。森鸥外戳了戳婴儿的脸,没多想:“都说侄子像叔,这孩子确实,长得和中也真是一模一样。”



11.

福泽谕吉这回接过婴儿时已经有了经验,无论心里有多么震撼,手都是稳的。

“福泽阁下,男孩还是女孩?”森鸥外虚弱地问。

福泽谕吉战术沉默。

“……福泽阁下?”

福泽谕吉回答得很艰难:“男孩。”

森鸥外听这语气心里一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残疾吧?”

福泽谕吉:“……不至于。”

婴儿恰在此时做好了心理准备,睁开一双鸢色的眸子,沉默地与福泽谕吉对视。

森鸥外:“怎么了怎么了怎么这个语气?不会又是熟人吧?又是你的社员?谁啊??”

福泽谕吉把太宰治往他手里一塞:“森医生,自己看吧。”



12.

魏尔伦知道了太宰治是太宰治后,看自己家小孩的眼神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了。

“别真是中也吧?”兰波担心地看着摇篮里战术喝奶的婴儿,没有错过他念出那个名字时儿子身体的震颤。

魏尔伦:“……”

草,真是中也!!

魏尔伦想起森鸥外和兰波怀孕的时候开玩笑订下娃娃亲,当即面色凝重一蹦三尺,唰地提着中原中也就冲去福泽家,破门而入:

“退亲!!老板退亲!!这娃娃亲我们不定了,不定了!!!”



13.

中原中也理解完现状的第一个念头是:辈分岔了。

哥嫂变爹娘,捏妈啊。

太宰治理解完现状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喊森先生爸爸吗……我果然还是去死吧。

遂绝食一天,然后被闻讯赶来的哥哥姐姐劝告了。

与谢野晶子:“我明白你的感受,太宰,我当初也很想回炉重造一下。”

太宰治安静如鸡。

江户川乱步:“往好处想,太宰,你可以喊森鸥外妈妈了,给妈妈添麻烦合理合法,气死妈妈不犯法。”

太宰治有被安慰到,张嘴含住与谢野晶子塞到嘴里的奶嘴,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



14.

尾崎红叶看到比自己小了四岁的中原中也,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然后她转念一想,中也要喊自己表姨。

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15.

整件事情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大家都带着转生前的记忆。

所以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升上高中,看到同班的涩泽龙彦时,中原中也第一反应是拳头硬了。

太宰治一把拉住他:“中也算了算了,真的算了,这次没有龙可以给你打了。”

而当陀思妥耶夫斯基站起来介绍自己俄罗斯转学生的身份时,中原中也在桌子下面一脚踩住太宰治的鞋:“治,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太宰治:“……想踩我鞋就直说,我们脑力派不兴打架那一套。”



16.

讲个笑话,这一世,大家的名字分别是:福泽乱步,福泽晶子,森治,裘亚·魏尔伦。

被迫叫名字,感觉关系一下拉进了呢!

强颜欢笑.jpg



17.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宣布在一起的时候,除了魏尔伦,大家都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费佳和涩泽龙彦宣布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江户川乱步,大家都没有什么平静回应。

“果戈里怎么办?!”太宰治哭着大喊,“我的cp就这么be了吗?我不同意!!”

中原中也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闭嘴吧你个磕药鸡。”



18.

果戈里怎么办,好问题。

费佳抱起儿子的时候满心惆怅,心想尼古莱都成我儿子了,应该不会想杀我了吧?



19.

芥川龙之介醒来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太宰先生的声音:“中也!中也用力啊!孩子出来了!出来了!!!”

然后是首领的声音:“中也加油!能看到头了!加把劲啊!!”

最后是红叶干部的声音:“中也呜呜呜呜呜生孩子太受罪了呜呜呜呜!!”

芥川龙之介:这是在干什么??

他听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20.

森鸥外抱着芥川龙之介的手,在他睁眼的那一刻颤抖了。

“解释一下吧,治,中也,你们谁出轨了。”森鸥外痛心疾首,“孩子为什么会是灰色眼睛?!?!”

与谢野晶子看着大侄子,摸了摸下巴:“爸爸就是灰色眼睛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主刀医生谷崎润一郎随口道:“说起灰色眼睛,我记得港黑那位游击队长也是灰色眼睛吧。”

众人:“……”

芥川龙之介已经裂开了。

他沧桑地想,如果在下有罪,请让在下去十八层地狱,而不是把在下投胎到中也先生的肚子里。

这难道就是他过于执着太宰先生的报应吗?!?!



21.

梶井基次郎经过研究,得出结论:“森龙之介……”

中原中也打断他:“直接喊龙之介可以吗?”

梶井基次郎“哦”了一声:“龙之介的发色和瞳色应该都是隔代遗传,没有人出轨,你们可以放心了。”

“顺便。”他加了一句,“那边的涩泽先生,你生出来那个半紫色半白色头发的应该是遗传变异,不用担心。”



22.

涩泽龙彦并不担心小儿子的发色,他只关心二儿子的紫金色眸子。

他现在快乐疯了。

“我的天使!!”白毛笨蛋美人举着中岛敦痛哭流涕,“你果然也跟过来了!!”

中岛敦:“……”

都说儿女是前世的债,原来是真的。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妈前世被我爆头了。



23.

中岛敦的俄罗斯名字叫做:阿茨西·费奥多伊里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有一个大哥,叫做:尼古莱·费奥多伊里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做:西格玛·费奥多伊里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妈的。



24.

芥川龙之介和中岛敦两岁的时候,中原中也又怀孕了,是个女孩儿。

大家数了数,发现芥川龙之介还有个妹妹没出来,于是

森鸥外:“小银今天踢你了吗?”

福泽谕吉:“这是给小银买的裙子。”

太宰治:“小银好乖,不像龙之介那么喜欢闹你。”

中原中也:“……够了,别说了,怀着部下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25.

虽然前文没有提到,但是等到中岛敦和西格玛出生的时候,基本上前世整个横滨的异能力者都来了。

基本上。

因为泉镜花和露西·蒙哥马利还是没找到。

江户川乱步摸了摸下巴:“大家都是被生出来的,那镜花和露西应该也要走这个流程吧。”

那么问题来了,谁生?



26.

尾崎红叶按住了中岛敦的头:“所有的Omega里就你没生过了,嗯?”

中岛敦欲哭无泪:“姑奶奶,我是白发,龙之介是黑发,生不出镜花那样的紫发啊!!”

姑奶奶,辈分意义上的姑奶奶,没有说尾崎红叶年纪大的意思。

梶井基次郎:“可以的,你双胞胎弟弟不就是半紫半白吗?”

太宰治:“哎其实,敦君你的眼睛里有紫色哎。”

芥川龙之介:“……”

中岛敦:“……”

够了,不要因为自己被迫害就要来迫害我们啊!!!



27.

泉镜花终于还是被生出来了。

和织田作之助的小女儿露西前后脚。

怎么说呢,太宰治拍着坂口安吾的肩膀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全横滨的红头发就此一家……”

坂口安吾:“所以说到底中岛敦对书做了什么啊,转生为什么是这个流程?!?”



28.

阿茨西·费奥多伊里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将要流出,怀里还抱着女儿克雅果·阿茨西夫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泉镜花:“……”

真的够了。


————THE END————


裘亚——chuuya

阿茨西——atsushi

克雅果——kyouga

这个活整得我笑到缺氧。

猫猫超可爱w

【太中】说好的双倍中也双倍快乐呢

8.3k

沙雕向he


1.

今天是给中原中也拴上项圈的第三天。

那根choker是他废了很大的功夫定制的,否决了五芒星蓝宝石金属框等元素,由软硬适中的小牛皮环成一条朴素的皮质项圈——和狗环一模一样。

哄骗不谙世事的小搭档并不难,随便在他桌上放几本封面上画着戴chocker的机车酷哥的时尚杂志,再状似无意地送他个小礼物,中原中也就将信将疑地让太宰治把那根烫印了dazai osamu花体字的项圈系在了脖子上。

其他人会忌惮羊之王无坚不摧的可怖异能,但太宰治知道狗狗那双蓝眼睛好懂得很,才被同伴背叛依然对自己毫不设防,被拴上狗链完全就是中也的错,谁不想对手感超好的小动物做......

8.3k

沙雕向he



1.

今天是给中原中也拴上项圈的第三天。

那根choker是他废了很大的功夫定制的,否决了五芒星蓝宝石金属框等元素,由软硬适中的小牛皮环成一条朴素的皮质项圈——和狗环一模一样。

哄骗不谙世事的小搭档并不难,随便在他桌上放几本封面上画着戴chocker的机车酷哥的时尚杂志,再状似无意地送他个小礼物,中原中也就将信将疑地让太宰治把那根烫印了dazai osamu花体字的项圈系在了脖子上。

其他人会忌惮羊之王无坚不摧的可怖异能,但太宰治知道狗狗那双蓝眼睛好懂得很,才被同伴背叛依然对自己毫不设防,被拴上狗链完全就是中也的错,谁不想对手感超好的小动物做坏事呢。

太宰治好心情地哼着歌从袖口抽出一根铁丝——当然,他只是忘记了带钥匙,主人对狗狗的生活起居拥有全部权限,自然包括登堂入室同床共枕。

“我回来啦——今天狗狗有好好听话吗?”

没有得到预料中气急败坏的回应,太宰治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撞进一双潋滟的冰蓝眸子。

是眼尾微微上挑的狭长眼型,内勾外翘寒意芒芒,中间那颗瞳仁冷浸浸地泛着深夜的蓝。

冷峻又漂亮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倚在硬木椅背上,微长的橘发扫过皮质choker垂落在修身蓝色西服上,指尖夹着的烟头忽明忽灭,一闪一闪地照亮他肩头有些不合时令的红色围巾。

他轻飘飘地吐出个烟圈,似笑非笑地看了杵在玄关的太宰治一眼。

太宰治内心警铃大作,面前相貌和中原中也重合了八九成的家伙左脸写着来者不善右脸写着不怀好意,摆明了来找茬。

上次遇上这种硬茬子还是和中也有几分像的魏尔伦,而这个有八九分像——太可怕了。

“中也。”男人慢条斯理地在玻璃盏里摁灭香烟,扭头冲卧室喊,“那个给你戴狗链的混蛋,回来了哦。”


靠。


2.

太宰治从天旋地转中捡回五感时脑子嗡嗡的,眼睛被血糊得睁不开,他抹了把脸,渐渐清晰的世界里他搭档的那头橘发灿烂耀眼得紧,在灯光下晕成一个小太阳。

小太阳一只脚还踩在他胸口上。

十五岁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凶巴巴地冲他撅蹄子:“死青花鱼——!”

太宰治欣慰地想,很好,至少骂人功力上有了弥足长进,每次吵架中原中也翻来覆去就在“混蛋”、“去死”间反复横跳,最后冒出句“你个大鸭蛋”,直接把挑事的太宰治吵笑场。

说来也奇怪,在混混里长大的羊之王垃圾话词汇贫瘠到令人发指,中原中也被他过于强大的异能保护得很好,既然能平推就不需要吵架和人情世故了.jpg

“混蛋!你在发什么呆!”中原中也看着表情神游天外的太宰治有些气急,一脚踹上他腰侧,以呲牙的小狗狗的神态想把太宰治凶死。

他脖子上的皮项圈不见了。

太宰治疼得嘶了一声:“中也是我的狗吧?我似乎没有同意你摘掉项圈哦。”

“哈?你还好意思说!”橘发少年愤怒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上面“贵族犬舍”的红字大剌剌地横在中间,一只在坐月子的杜宾犬一脸安详地坐在中央,脖子上的项圈和中原中也的choker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你在这家店批发的吧混蛋?!!”

“说什么呢。”太宰治一脸正色据理力争,“中也的是定制的!里面还有我的名字!”

“那更恶心了!”

太宰治看着面前浑身上下都写满抵触和“莫挨老子”的小搭档,虚弱地轻轻嘶了一声,侧头哇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

“?你要死了?”

太宰治顺势搂住慌忙低头凑过来的少年,露出獠牙狠狠一口咬住小羊送上来的细嫩脖颈,带着满嘴血味笑得狎昵又轻佻。

“既然不要项圈,标记总得有个——不然叫人以为是没主的狗。”

他意有所指地搂紧怀里的小羊,笑吟吟地看向屋内。


3.

最终中原中也还是戴上了项圈。

太宰治下嘴半点情面都没留,一个清晰破皮且粒粒分明的牙印耀武扬威地落在他喉结旁,尖尖犬齿刺破了真皮层,十有八九得留疤。

“喂,你那边的混蛋也是这样讨厌吗?”中原中也暴躁地抓抓头发,一边对着镜子调整choker的位置遮牙印,一边和旁边年长的“未来中也”搭话。

“……他比你的混蛋讨厌多了。”蓝色西服的首领中目睹他们相处的全程,托着下巴慢悠悠地回复,“共同点是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逼中原中也就范以达到目的,就像为了逼你戴上狗链而在颈侧留下牙印一样。”

“是被狗咬了!!!”又暴跳如雷了。

“嗯嗯。”首领中宽容地附和尚且年幼的自己,“对这样的混蛋,中也要听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吗?”

中原中也不说话。

“首先,要明确一点。”

“我和你是一个人,你对我的信任级应该高于他——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成年人的嗓音沙哑微凉,在寂寂的夜里清冷地落成一地碎冰,携着久居高位的上位者不容置疑的笃定,极具魅力和信服力。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要高度警惕他的所有糖衣炮弹、示软示弱、欲擒故纵,永远不能对他抱有任何期待、任何幻想。”

“现在说这些可能早了点。”首领中端起瓷杯抿了一口茶,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和他针锋相对,对他跳脚,是行不通的。那条鱼最喜欢的就是你因为他情绪波动暴跳如雷的样子,和他吵架除了助长他嚣张的气焰别无二用。”

似乎有点说到了他心坎上,中原中也面色凝重。

“从实际操作的角度,如果你能面对挑衅无动于衷,用对普通人的态度剥夺他在你面前的一切特权,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当然,你可能忍不住。”

“确实。”15岁的中原中也深沉地点点头,对自己保持了清晰的认知,“就像条件反射,看见他的脸我就想踩地上。”

首领中斩钉截铁:“不能动手——不能对他有任何特权,包括揍他。”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想回怼。”首领中若有所思,“……你把混蛋、青花鱼、去死,这种毫无力度的小学生垃圾话换成让人捉摸不透的词好了。”

从来被太宰治一看就透的中原中也指出操作上的难点:“所以什么让人捉摸不透呢?”

“好笨。”年长又美艳的男人支着下巴抱怨了一句,带着无奈的味道,不过转而他嘴角轻轻巧巧地勾起,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点子。

“无论他说什么,你就笑,嘻嘻嘻嘻地笑,注意不是哈哈也不是呵呵,是嘻嘻。”

“从技巧上无法取胜,那我们就从精神上摧残敌人。”


4.

织田作之助最近很痛苦。

万恶之源当然是太宰治,一个自己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的问题少年,这孩子的症状在他养了一只狗后有了极大的长进——事实上他到现在也没见过太宰治嘴里的小羊/小橘猫/小蛞蝓/小狗狗/小橘子这些肉麻得要死的外号的确切描述对象,但是不影响太宰治一边嫌弃一边眼睛亮晶晶地炫耀他的新宠物。

他开心就好。

织田作默默忍耐太宰治从人类起源说起,絮絮叨叨到狗狗被人骗走、被取掉项圈、把主人踢出家落锁、这几天进不了家门。

“……按你的思路,偷狗的还健在吗。”织田作敷衍地用手比了个射击的姿势,想尽快结束话题。

太宰治神色更幽怨了:“……”

织田作被他的眼神看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明明两只狗狗应该是双倍快乐,说什么左拥右抱说什么解锁别的限定皮肤......”

“你都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我还什么都没做他就指挥狗狗把我赶出去了,一想到中也以后会变成那个样子,更不想活了。”

“那个眼神,你说会不会……我那时真的是死人了。”太宰治垂死病中惊坐起,超好用的脑子飞速运作起来,“虽然也算得偿所愿但我养的狗会不会落到别人怀里……”

“你要学会逆向思考。”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善良的老好人织田作还是决定安慰他——

“‘我喜欢的狗在别人怀里’这个说法很悲伤,但是‘我喜欢别人怀里的狗’是不是听起来还有种占便宜的感觉。”

太宰治:“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到。”

“除了多冒出只凶巴巴又不可爱的大狗狗,我家那只精神状态好像也出了点问题…天天对我嘻嘻嘻地笑……”太宰治吨吨吨把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扒拉着好友诉苦,“那么掉san的回复是真实存在的吗。”

“掉san?”

“san值sanity,直译为理智,来自克苏鲁神话,比如看见某些超自然的事物、或恐怖过头的事物以致精神受到刺激时san会下降。”安吾用小镊子往玻璃杯里添冰块,舒舒服服地喝了口酒眯上眼睛。

”真想不到啊……最大的精神污染源不就是太宰自己吗。

【“中也是我的狗吧给我倒杯咖啡啊——”

“嘻。”

“中也没听见主人的指令吗?”

“嘻嘻。”

“…狗狗脑子终于坏掉了?”

“嘻嘻嘻”

“???”

中原中也看着他愣神的表情歪歪头:“嘻嘻嘻嘻。”

太宰治:“……”】

听完来龙去脉的织田作:“嘻嘻嘻嘻。”

太宰治那一瞬间甚至想拔枪。

“真的很精神病诶。”织田作惊喜地表示,“无论是嘻,还是嘻嘻,还是嘻嘻嘻,都很可怕,在这个物价飞涨的时代真是太不容易了。”

安吾兴致勃勃:“此话怎讲?”

“很好理解啊。”织田作耸耸肩,“一个哈代表疑惑,两个哈代表敷衍,三个哈代表缓解气氛,要越来越多的哈哈哈哈才能代表自己在笑。但是无论是一个嘻还是多个嘻都一样的毛骨悚然……”

安吾恍然大悟:“嘻嘻嘻嘻嘻嘻。”

太宰治:“……”

都去死吧混蛋。


5.

较被自家狗狗精神摧残反制的太宰治,首领中在主世界线过得很爽。

太宰治确实智多近妖,但十五岁的少年在摸爬滚打二十几年的首领中面前依旧稍逊一筹——在首领跳楼并遣散亲信后,被独自留在黑暗里的中原中也几乎是一个人挑起了港黑大梁,二十四小时连轴转成只陀螺,没日没夜地在首领办公室加班到天边破晓,眼一睁又开始应付新一天接踵而至的会议谈判。

中原中也记不清自己倚在首领皮椅上看过多少次日出,也记不清他迷迷糊糊时往身侧看了多少次,多少次空无一人。

“chuuya——吃饭啦。”少年喜气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剌剌推开房门招呼年长的自己,语气雀跃,“我做了法国菜哦,你喜欢的吧?”

中原中也蛮亲他,首领中大概能猜到原因——年少时追求的“威严”、“强大”、“领袖气质”,多多少少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成全。小孩除了一开始对他的身高抱有微词,很快就兴奋起来,旁敲侧击未来的自己过得如何。

“过得很好,成了很厉害的人。”首领中是这样回答的,他放下刀叉捏了捏少年软乎乎的脸蛋,小孩有些不满地鼓起脸,但没有打开他手。

首领中从餐桌抽屉里翻出把剪刀,在橘发少年惊异的目光下再次咔嚓剪断他脖颈上的项圈,露出那个尚且没有愈合的咬痕:“你会过得比我更好,我保证。”

中原中也有点介意,摸了摸脖子:“这样会被看到的。”

“也比戴上狗链好。”首领中挑挑眉,把choker剪烂丢进垃圾桶,“无论面对再特殊的人,都不能忘记自己的骄傲。”

“可是……你也戴了啊,是他给你的吗?”

“是。”

首领中显然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中原中也不自讨没趣,说起了别的:“你说的方法好有用,太宰这几天都不来烦我了!”

“都说了不会骗你。”

“是的!”

真是太治愈了,首领中忍不住伸手挼了把小狗狗脑袋,决心不能让这只十来岁的小中也被太宰治忽悠走。

就让我来永绝后患吧

“中也想知道,太宰治为什么死气沉沉的吗?”

“哈?认识他起就那个鬼样子。”

“因为情感缺失——我们从实验室出来可能不太能理解,但对人类来说,亲情尤其是父爱母爱在帮助孩子成长方面起着关键作用,如果亲情缺失常常导致各种暴力行为和其他各种反社会行为。”

中原中也睁大眼睛:“太宰……”

“要中也保持自己的骄傲,但并不是说不能和他好好相处。”满嘴跑火车是骗不了人的,半真半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是正解,首领中看起来格外赤忱良善,“他是污浊的安全装置,是重要的人,比起和他吵架互怼,明白他别扭的症结所在才是真的治根治本——为什么他偏偏要挑衅你呢?他把你当成能弥补他缺失的那部分感情的人。”

中原中也觉得这么说是有点恶心,但是作为同位体他很快理解了其中内涵。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中原中也想起了不知道哪里看来的鸡汤,艰难地组织着专业词汇,“他针对我的挑衅是在试图弥补童年的缺失,我是他对‘父亲’身份的,认同和渴求……”

“不是,倒也不至于父爱......算了你开心就好。”

“弥补缺失的……亲情。”橘发少年在首领中纵容的目光下越说越大声、思路也越来越清晰,简直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我明白了,我会做到的——无论富裕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忍耐他、开导他、陪伴他,给他亲人的关怀。”

真是个好孩子,首领中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说得像结婚誓词。

很好,有情人终成父子。

比我安排的亲情局还离谱。


6.

太宰治是从窗口翻进去的。

他捣鼓了防盗门好几天后终于宣告放弃,首领中老练地把锁芯用水泥灌浇实了,摆明防火防盗防太宰,中原中也上下班都从窗口飞进飞出。

蓝西装的中也对他敌意强得莫名其妙,太宰治在脑内反复描摹那天玄关口的惊鸿一瞥,气势很盛但倚在靠背上还是小小一只,个子没长,瘦掉了婴儿肥削尖了下巴,棱角分明地坐在那里,像一块抱住就会被硌疼的蓝宝石。

一看就知道另一个我肯定死他前面。

太宰治撩开轻纱窗帘跳进卧室,清晨柔软的阳光透过薄雾洒落到被单上,浅淡的晨光下两颗毛绒绒的橘色头顶贴在一起,自家狗狗手脚并用像考拉抱桉树一样缠着另一个男人,脑袋贪恋地紧紧埋进年长者颈窝,呼吸声安稳又绵长,嘴角还带着口水印。

年长者也由着他,小臂虚虚环抱住小孩微弓的脊背,手自然地扣着他后脑勺,哪怕熟睡也摆出了保护的姿势。

中原中也睡相很难看的,太宰治有些吃味地想,四仰八叉还踢被子,别说相拥入眠,但凡睡一张床都保不齐会被他踹地板上过夜。

“嗯……太宰?”十五岁的少年敏锐地支起脑袋,睡衣歪歪斜斜地耷拉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窝,脖子上留着只牙印。

“你来了啊。”看清楚来人的中原中也敷衍地打了个哈欠,又一头倒进被窝,脑袋直直往自己同位体身上栽,“冰箱有临期的蟹肉罐头,出去把卧室门带上。”

首领中——太宰治敢肯定这人在他进屋那一瞬就醒了,此时却装出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闭着眼侧过头安抚地拍了拍小孩额头,带着浓重的鼻音:“谁啊……”

中原中也迷迷糊糊地拉高被子把他俩盖好:“青花鱼……”

“哦……”

太宰治:“……”

打扰你们睡觉真是不好意思。

房间里安静下去,等小孩呼吸均匀后,那个满脸写着心眼子的青年也睁眼,看着太宰治淡淡地笑了。

他撑起身靠在床头,用非常娴熟的照顾人的姿势给小中也掖了掖被子,然后变戏法一样地擦燃打火机,熟练地开始吞云吐雾。

太宰治闻不惯这味道,但他怀里的中也初具日后老烟枪风范,不仅没有推开,反而变本加厉地把脸埋进首领中的衣襟。

太宰治看着美人在怀极具人生赢家风范的中也叹为观止——

十年前我以为你是我一辈子的狗,十年后你杀回来搂我的狗睡我的床当我的面抽我的烟,已然度过了一个相对成功的人生。

“来了把垃圾带走。”首领中声音有点涩,带着宿醉后的沙哑,音节黏在一起腻乎乎地像带上了勾人的小尾巴,一下一下地撩人心上。

地毯上歪歪斜斜地摆满清酒红酒果酒的玻璃瓶,透明的玫瑰红的葡萄紫的液体咕咚咕咚流淌在各式各样的漂亮瓶子里,中间还混杂着数量不少的啤酒易拉罐,不难想象昨晚经历了怎样的拼酒盛况。

太宰治抬脚走过满地酒瓶,走到床前俯视那个陌生的中也:“带着未成年喝酒,不太好吧。”

首领中意有所指地对他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你旁边那个还是我的狗。”太宰治眨了眨太妃糖颜色的眼睛,他吃得定中也,无论是哪个世界的,这点毋庸置疑,哪怕是这个又冷又硬的首领中,脖子上也戴着主人系的项圈呢。

他走上前去,食指轻轻搭在青年的脖子上,轻巧又暧昧地点了点:“你不也是吗?”

首领中喉结在他手下上下滚动了一瞬,眼睫颤了颤,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氛围逐渐剑拔弩张,在沉默又不安的环境里,被子卷里的中也突然探了个头出来,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他的同位体,眼神疑惑又奇妙。

“睡你的。”

首领中一把将他摁回被子,眼睛还停在太宰治身上,他沉默了半晌,道:

“我们谈谈。”



7.

似乎也没有不谈的余地。

“因为我的狗现在坚定地认为他要弥补我缺失的……父爱。”太宰治点燃根烟,神情有几分恍惚,“怎么洗脑成这样的,为什么我的狗被设置成这样了。真的不需要那样包容怜爱的眼神,真的。”

织田作之助:“我记得你不抽烟。”

太宰治:“你少管。”

问题少年狠狠吸了一口十足过肺的烟,然后在“灯光酒吧威士忌唱片机”这样文艺的背景下深沉地抿了一口酒。

太宰治惆怅地望着头上昏暗的吧台吊灯:“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蟹肉罐头会过期,保鲜纸会过期,连狗狗对主人的爱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另外两人都不敢开腔,太宰治又徐徐道来:“是,我知道他可能死了老板、死了搭档、甚至死了对象,但这是我要死的吗?好吧,虽然是我要死的,再但是,是我动的手吗?……嗯,好像也是我动的手。”

坂口安吾:“你做掉了他这么多人啊。”

“但是抛开事实不谈。”太宰治面色冷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最后太宰治长叹一声,做了今日酒吧碰头总结陈词。



8.

他们约谈的地点在港黑名下大剧场,是太宰治手下产业中的一部分。剧院里各国的演出都有,并不对公众开放,戏一上灯一灭黑灯瞎火,台上唱着众生百相台下流着各种交易,时不时上着或西欧或希腊的戏剧班子供包间里谈生意的异国老爷们听个响。

中原中也如约而至,还是那身深蓝色修身短款西服,红围巾被过于足的空调冷风吹得烈烈翻飞,太宰治疑心他穿宽松一点就会被风吹鼓起来,显得瘦得不那么可怜。

他眼睛更蓝了唇更红了,锋利得像一把刮骨刀,刀刀见血刀刀致命,青涩圆润的小羊长成了美艳不可方物的油画模样,森冷又浓艳。

上戏后全场的灯光暗了下来,中原中也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推开厢房,看着浑身上下都写着想不开的太宰治觉得好笑:“……真是难得了,我能让你有这么如临大敌的时候。”

“死了很久的人还能回来溜一把欺压我十来年的混蛋上司……嘛,赚了。”

太宰治预判到的部分是那个太宰治肯定没了,但听到这个人亲口确认中也的死讯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紧了一瞬。

“怎么死的?”空调吹得房间里过于干燥了,出声的时候声带干涩地摩擦在一起,太宰治半天都没找回自己声音。

中原中也解开宝石蓝的袖扣,把严丝密合的衣袖往上挽了一把,白皙的手腕上布满斑驳猩红的妖冶红痕,从腕关节一路死死缠绕爬入袖底的阴影。

“……”

“你跳楼了,遂愿了吗?”

“我死的时候,中也一定不在吧。”太宰治盯着中原中也那截骇人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像要看出朵花,“我怕我不想死。”

“这么恶心的话是在可怜我吗?”中原中也嗤笑一声,恶声恶气地凶他,“老子最可怜的就是认识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别去嚯嚯那孩子。”

太宰治不置可否地避开话头,平心静气地垂着眼,像在说另一个人的事:“跳下去到灰飞烟灭只需要几秒,但回忆会让另一个人背负一辈子,算懦弱吗?你的太宰。”

“滚。”中原中也突然有点烦躁起来,他最恨别人提他的太宰相关、也不知道是讨厌太宰治、还是讨厌别人说太宰治,“你没资格评价另一个世界的你,并且,他的决定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太宰治怔愣了一秒,随即向后靠在椅背上大笑出声,黑发少年的笑声从剧烈起伏的胸腔传出,和远远传来的哀哀唱腔糅杂在一起,满是嘲弄和讥诮。

他慢慢伸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泪水:“中原中也,到死都还在维护他,你真是他的一条好狗。”

“笑死人了,就你这样还想给他摘掉项圈——”

一条好狗。

楼下唱台咿咿呀呀地唱着春秋,冷气开得极足的现代剧院里灯影憧憧,台上的人踩着细碎的莲步唱念作打,芙蓉柳面婉转沉郁,中原中也认得他们唱的是中国戏——他听一个老鬼哼过那抑扬顿挫的异国唱词。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中原中也疑惑过自己守着港黑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尾生抱柱至死方休,他抱着桥墩站在真实的对立面,被涨潮的水淹到脖子扼住呼吸才知道濒临死亡。

“咿——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死气沉沉的黑发少年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首领中的脖颈——那根他亲手定制的皮质项圈,而后咔哒解开那枚仅他谙熟的暗扣,声音像有几分温存:“那主人给狗狗自由。”

项圈下白皙的颈部皮肤上横着一根触目惊心的刀痕,纵横之长几乎环切了细瘦的脖颈,像是头颅和肩颈未拼接好留下的怪异缝隙,胸腔震动间牵扯着皮下翻烂的肉,那根遮住刀缝的项圈像为他衔接上了气管和咽喉,苟延残喘地维系着一呼一吸。

中原中也眯着眼冲他笑,虹膜的颜色比雨后天青还清澈湛透,温柔得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太宰治抬起手紧紧抱住那只一点都不软乎、冰冷硌人的中也。

“对了……”

“我知道。”

“剪断你送的choker其实什么都阻止不了。”中原中也的语气无所谓得很,反而是搁着太宰治下巴的肩部衣料被洇湿了一块,大概是已死之人其言也善,“我有多喜欢你,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9.

“你脑子坏掉了?”橘发少年忍无可忍地一脚飞踢把狗狗祟祟的太宰治踹进墙里,“我不会开污浊不会死的不要这么关心你爹啊!本来你就脑子还算能用求你保护好它!”

太宰治更大声地吼回去:“我也没想到你会傻到开大被人嘎了啊!就战斗力还能入眼求你不要到处丢人好不好!”

“不准!诅!咒!我!”

“不要这么大声!你真的好吵啊!”

被说吵的中原中也突然回忆起了个不吵的人,他眨眨眼:“那个人……”

“他回家啦,两个中也凑一起世界会崩的。”

“哦……他好厉害。”

看起来还在怀念那个能把太宰治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是的啊,好厉害。”

厉害到让自杀狂彻底斩断对死亡的向往,一看见跳楼就条件反射想起那颗冷浸浸的冰蓝瞳仁,说不清谁在驯服谁。

“我觉得,他其实不是很开心。”中原中也突然侧过头,“难道这就是……变厉害的代价吗?”

太宰治看着自家狗狗弧度圆润的眼睛,带着种没被知识污染过的纯真,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说:“你就不用了。”

“我迟早会变强然后咬死你!”

“嗯嗯真厉害,已经很厉害了。”

“很敷衍啊!”

“中也。”

太宰治突然几乎是温柔地唤了他一声,语气带着莫名的郑重。

“你不需要像他那样厉害,我保证你会一直蠢下去。”

“太宰……”

“嗯?被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吗?”

“受不了了,真想揍你。”




End




终于补了,这篇会放进本子里面,掏出来改了很久,以前的若智情节也不是很救得了😭 有宝贝私信催过就翻出来改了。

还有一篇双宰一中带彩蛋的,我也努力弄弄,缝补黑历史感觉太羞耻了

感谢观看



喵咕(美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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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疫苗(一)

  • 每个人体质不同病历不同,作者不对文中的医疗建议、疫苗建议负责,请接种的同学在三次元咨询医师、充分告知身体状况后,自主选择,同人小说和你毕竟隔着次元壁。


  侦探社的门被推开前,众人是难得的一片祥和。初春时节还未彻底褪去的寒气弄得连太宰治都没了投河的兴致,躺在沙发上,脸上盖了本书堂而皇之地补觉。国木田本来想揍人,但觉得听不见这人声音的时间神清气爽,其实也挺好,难得忍下来。

  

  房间里唯一的噪音是前些天解救下来的马犬发出的——经过了与谢野的检查,几个成人勉强同意先在侦探社里养着,再去寻找主人。镜花和中岛敦忙了两天,在侦探社一角铺了狗窝、又弄了水盆,一大早起就在热心洗刷小家...

  • 每个人体质不同病历不同,作者不对文中的医疗建议、疫苗建议负责,请接种的同学在三次元咨询医师、充分告知身体状况后,自主选择,同人小说和你毕竟隔着次元壁。


  侦探社的门被推开前,众人是难得的一片祥和。初春时节还未彻底褪去的寒气弄得连太宰治都没了投河的兴致,躺在沙发上,脸上盖了本书堂而皇之地补觉。国木田本来想揍人,但觉得听不见这人声音的时间神清气爽,其实也挺好,难得忍下来。

  

  房间里唯一的噪音是前些天解救下来的马犬发出的——经过了与谢野的检查,几个成人勉强同意先在侦探社里养着,再去寻找主人。镜花和中岛敦忙了两天,在侦探社一角铺了狗窝、又弄了水盆,一大早起就在热心洗刷小家伙,贤治甚至贴心拿来了吹风机,伺候得那叫一个周到。

  

  门就是这时候被漫不经心推开,中岛敦看着站在门口的黑风衣一时间陷入自我怀疑,要不是所有人同一时间噼里啪啦丢了手中的东西开始戒备,中岛敦差点就要断定:此时平静站在门口的芥川龙之介是自己的幻视。

  

  “难得的暂停冲突时期,突然不打招呼登门造访,”江户川咔滋咔滋嚼着自己的薯片,似乎并不在意:“礼节在哪里啊?”

  

  芥川没理对方,目光在房间里游移一圈,不但没有理会已经全身绷紧的中岛敦和镜花,就连依旧挡着脸的太宰治也意外没得到他太多关注,最终定格在与谢野身上:“我带人来看医生。”

  

  一直没有跟上房间内紧张氛围的太宰治终于有了点动静,把书下拉了几厘米,露出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瞥过去。与此同时芥川侧身让身后的人走进来,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一脸不爽,纹丝不动。

  

  带谁看与谢野?你后面这个?这个还能站着、面露不爽、看起来活力不错的这个?众人面面相觑:多大仇?

  

  见人不配合,芥川倒是毫不在意,回身对上与谢野询问的眼神,表情毫无波澜:“据樋口汇报,病人前几天开始精神低迷,偷懒没有吃药,没有申请补货所以应该挺久没有注射免疫球蛋白,也没有汇报,昨天开始低烧,连话都不怎么说了,脖子有点肿但也不是特别严重,事到如今病人本人不敢去上报森先生和尾崎女士,今天一早更是借口外出,逃开了广津先生的检查。我在药店找到人,就带来这了。”

  

  这算什么,哪家的小朋友拒绝吃药看病么……围观众人忍不住内心的吐槽之情。

  

  太宰治倒是彻底拿开了书,打量着踏进门的中原中也,对方一脸“我没错我有理我秒天秒地”的欠揍表情,脸色微红但估计是烧得,完全没有惭愧之意,不说话也透露着“你能奈我何”的信息,极不讨人同情。

  

  发出无奈的叹息,太宰治终于肯下了沙发,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先是发出一声带有威胁和嘲讽的“呵”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成功压制并打消了对方差点医闹的不良企图。

  

  “今年的流感疫苗接种过了?”太宰皱眉垂眼,盯着一脸不耐烦的小个子,对方正怒视着出卖自己的芥川。

  

  “接种过了,”芥川倒是早已料到般开始一一上报,“年初的脑膜炎球菌疫苗也打了加强针,23价肺炎球菌多糖疫苗是去年中再次补种的,时效还没有过,体检时也检测过抗体……”

  

  “13价呢?”

  

  “森先生说那一次的就够了,不用再补。”

  

  芥川报得仔细,侦探社众人心已然拔凉,在内心感慨着港黑的医疗福利,含泪计算着自己那项目少到可怜的体检流程。虽然有与谢野在,但并没有几个人想要常去治疗室做客。

  

  “莫非是腮腺炎?”国木田打量着对方微泛起红肿的脖子,想起这阵子街上幼儿园和小学门口立起的普及牌匾和分发的宣传页,“有接种疫苗吗?”

  

  话出口自己便有些迟疑。照刚才说的,中原中也连自己听都没听过的疫苗都接种了,腮腺炎这种连敦都在孤儿院里普及接种的……

  

  “有过一次但抗体不稳定。中也注射减毒活疫苗风险大,第一次接种后抗体不佳,还差点交代进去,我没同意补种第二次。”太宰头也没回,自然答复着,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和与谢野干脆挑起的眉眼,“真是没用啊,中也,不会真的中招了吧……关键这年头了,找个没这抗体的比找个有抗体的都难,得是做了些什么啊你,堂堂港黑干部去跟幼儿园小朋友挤校车了么?”

  

  得到中原中也的一声大吼和很快反射性地龇牙咧嘴。

  

  太宰治简直要仰天长叹。

  

  他回头扫了一眼马犬,此时它洗完了澡吹完了风,精神抖擞,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一副对新来者颇感兴趣的模样。

  

  太宰于是眯长了眼:“敦,把狗带出去拴起来。”中岛敦不明所以,但还是忙不迭听命,带着马犬出去了。

  

  一直在后面翘腿坐着的乱步和与谢野一同了然地撇撇嘴,女医师一手插兜迎上前去,很随意地表示:“那跟我来吧,有戴医疗手环……”她在对方两个空荡荡的手腕上环视了一下,改口道:“或者随身医疗卡什么的么?”

  

  中原中也一副极不配合的模样,仰着脑袋一句“凭什么给你们侦探社的人那种东西”还没出口,太宰治的手指已经警告性戳到他的脖颈旁边,只轻轻一碰就让对方的挑衅变成了一句“嘶”。

  

  太宰手一摊,用无比欠揍的拖长音调挑逗中原中也绷紧的神经:“诶——港黑的首领是怎么教的——配~合~医~师~啊~中——也——还是说要我代为汇报?”说着,摊开的左手已然快要怼到对方脸上:“摘下来。”

  

  大概是被这至贱无敌的声调激怒,中原中也“切”了一声,小心解开自己的颈圈搭扣,很快将摘下的颈圈扔在对方手上。

  

  太宰治撇撇嘴翻开颈圈,看到什么后微微怔愣一下,拴好狗走过来的中岛敦好奇探头望去,只见内侧的金属部分密密麻麻刻着什么,不凑近看不清楚,最醒目的倒是几排不明所以的字母。

  

  中岛敦还没琢磨出意思,就被发现他在偷看的芥川用眼神千刀万剐了一遍,眼神凶狠到就差罗生门伺候,只得缩缩脖子不敢吭声。

  

  太宰很快将颈圈交到与谢野手里:“医疗芯片应该也在里面,数据都是跟随最新就医实时更新的。”

  

  与谢野点点头,示意中原中也跟自己来,对方犹豫了一下,见太宰治甩过来一个眼刀,不情不愿跟着别人去了医疗室。太宰治跟在不省心的小个子身后,出门之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芥川龙之介,想了想侧着脑袋点了下头。

  

  芥川回以一个欠身。

  

  等三个人的声音确定都听不见了,好奇宝宝中岛敦终于忍不住转向国木田:“那个……OPSI是什么?”

  

  国木田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倒是还静静盯着门口的芥川迅速回头,恶狠狠盯着不肯罢休的“人虎”。

  

  “Overwhelming postsplenectomy infection——脾切除术后凶险感染,医疗风险警报,”乱步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医疗信息最开头应该有醒目单词吧?A打头还是H打头?”

  

  中岛敦回想了一下:“应该是A?”

  

  芥川瞪着乱步,但他本人倒是没什么自觉,依旧吃着薯片对着已然皱眉的芥川发表着自己的论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那就是说,你们的帽子小哥,脾脏彻底切除了对吧?免疫力较常人来说低下,术后感染风险终身,所以才要每年按时接种各种疫苗、检测抗体,但不能接种带有未灭活病原体微生物的减毒活疫苗,还随身携带医疗信息,便于紧急情况下陌生医师的初步判断,港口黑手党对干部的医疗保险感天动地啊——只不过,就不能配个手环、医疗卡什么的,哪怕‘狗牌’呢?非要上个项圈,审美方向很奇怪啊你们。”

  

  芥川思考了一番,没有同意或反对,扭头继续看向门口,冷冷表态:“不妨碍他能在转瞬间拆了你们侦探社就是了。”

  

  “啊啊是呢,”乱步不服输地回击着嘴炮,“到那时候谁都没地住,狗急了咬他,一不小心送走了可不是我们的错呢。”

  

  没等芥川发火,中岛敦连忙天真反驳着:“不会的,它不咬人的,与谢野小姐检查了,很健康,而且我带到了外面,也给它拴得很紧。”

  

  同时得到芥川和乱步的白眼。

  

&&&&&&

  

  除了与谢野很少有人知道,太宰治热衷于自杀,打疫苗却是一个积极,以至于侦探社曾经难得组织了一次体检,抠门如太宰治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加钱,检查了好几种抗体,与谢野一时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单纯享受被抽血的快感。

  

  等到结果出来,太宰治居然还安排好时间按照报告去补种疫苗。与谢野终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嘴:“你不是每天都在找死么?”

  

  已经准备出门的太宰治回头认真表示:“所以才不能在自杀成功前得病死了啊!”

  

  气得与谢野不想再理他。

  

  而现在,与谢野晶子开着电脑看着中原中也的医疗信息,顿时如开悟般了然太宰治的系列神经病行为。她一边时不时斜撇一眼太宰治,一边给中原中也量体温做检查。本想把颈圈还给对方,中途被太宰治截走,中也气急败坏要抢回来,被对方用一根食指戳着脖子警告压制了。

  

  趁与谢野问完信息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着什么,太宰治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医疗颈圈上的合金金属牌:“联系电话错了啊,这个号我早不用了。”

  

  “说得好像你临走前给我留了新的联系电话似的,”中也龇牙咧嘴忍着疼开嘲讽,“留哪了?我的机车上吗?”

  

  “那就换个紧急联系人啊,紧急联系电话是空号像什么话。”太宰治心虚地表示。

  

  “也不是空号,”中也本想把颈圈戴回去,可惜摘下来再戴上就能感受到触碰脖子的痛感,想了想撸袖子准备捆胳膊上,心不在焉回答道,“会呼叫转移到红叶姐那里。”

  

  太宰治“哦”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些什么,陷入沉默,中原中也捆好了颈圈,两手托着后脑勺,好整以暇靠着墙,盯着难得无言以对的太宰治,良久翻翻眼睛,“哼”了一声。

  

  看够了戏的与谢野插进来:“有点化脓,肿得不厉害,应该是慢性化脓性腮腺炎,但你有感染风险,我这儿没资格开处方——”她说着抬手展示了一下不远处的电锯和铁棒,“自己还有抗生素么?另外我看你上次注射免疫球蛋白挺早以前了?”

  

  “上星期才发现房间冰箱早都坏了,所以抗生素大概是过期了,免疫球蛋白……大概是用完了的,反正那时候检测正常的,森先生说打多了也不是好事,况且也没必要。”对方居然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太宰治费尽全部理智才忍住没给中原中也脑袋上呼一巴掌:“这种早就发现的事情,拖到今天!”

  

  “我在出差,回来才发现冰箱坏了啊——抗生素停用很久了啊谁知道这么快就要用!”

  

  “那免疫球蛋白呢?”

  

  中原中也不说话,眼睛极其危险地眯起来盯着太宰治,差点回他“关你屁事”,被懒得吃瓜的与谢野打断了:“太宰,还是带人去相对正规点的地方开处方药吧,我没药,最近也在降低自己的非法行医次数。”

  

  这到底是负责还是不负责……两个人对着撒手的与谢野无话可说,还好对方没有彻底不管,在便签上认真写了什么人的姓名和联系电话,注明地址交给太宰治:“现在去直接可以找对方,她今天应该是上班的,我一会儿给她留言。”

  

  太宰点点头,倒是中也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小声嘟囔:“我为什么要去看你们推荐的医生啊?”

  

  “那我叫芥川带你回去找红叶姐?”太宰治笑眯眯问道。

  

  中原中也乖巧地站起来跟在人身后。

  

&&&&&&

  

  十五岁的太宰治把“羊之王”带回港黑时,由于黑手党经费空前紧张,车不够用,被迫和受伤的中原中也坐一辆车后座,勉强给人做了膝枕。

  

  中原中也躺车上几次三番眼皮打架要睡过去,硬是被对方明目张胆嫌弃他“你看你血流得车里到处都是”给激得瞪大眼睛,吵了一路。以至于到了大楼下,森鸥外把小孩儿接出车时,对方因左腹失血皮肤惨白体温偏低,唯独一双蓝眼睛比正午的天空都亮,几乎要喷出火来,神志不清对谁都口吐芬芳。

  

  太宰治冷眼瞧着人被接过去抬上医疗床,把自己刚才一路上帮人堵伤口的大衣扔过去:“人我给你带回来了,给我劳务费。”

  

  森鸥外跟在推往手术室的病床后面,一边扎头发一边点头。

  

  “报销洗车费。”

  

  “嗯。”

  

  “还有干洗费。”

  

  “好。”

  

  “给我钱,我要养狗。”到最后一项时,太宰治连个正经名目都懒得编,直接开口要钱。

  

  “好……什么?”森鸥外反应过来时,中原中也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太宰治头也不回离开,他也没空多想,赶紧换衣服消毒跟进手术室主刀。

  

  那边太宰治回了自己房间,百无聊赖躺床上休息,拿着手机在网上解气般搜索搜索着颈圈,找着找着就不自觉嘴角上扬,等发现时自觉莫名其妙。

  

  等他终于看中一款颈圈,直接刷了森鸥外的信用卡下单,已经是半夜了,他迷迷糊糊睡着,那边手术室的灯也终于灭了,另一个熟睡的小孩儿也被推进监护室。满头大汗的森鸥外回到办公室发现手机短信提示,打开信用卡账单,盯着商品名良久,喃喃自语着:“原来我没听错啊……”

  

  太宰治下单第三天傍晚就收到包裹了,打开验收时很是难得的满意,想了想去森鸥外办公室:“我的狗呢?”

  

  对方不明所以,表示我连修办公室地板的钱都没有,现在还在想办法还你刚给我刷出的账单,到哪儿给你买条狗。

  

  太宰治皱眉盯着对方:“前天才交到你手上。”

  

  森鸥外了然地舒展了眉头,眯眼笑得很是别有深意:“哦,那个啊,我正要过去看情况,太宰要一起来么?”

  

  太宰治想了想,跟在人身后去找中原中也。对方躺在监护室里,太宰治隔着玻璃看着对方,感觉情况不错,随后跟着森鸥外消毒进了监护室。

  

  中原中也睡得正熟,太宰治拿着颈圈在人脖子前比划半天,觉得很满意,打开手机给了个五星好评,之后抬头问森鸥外:“什么时候醒来?”

  

  “幸运的话,过两天吧。”森鸥外表示。

  

  “幸运的话?”太宰治抓住这个特别的用词。

  

  “嗯,因为中也的脾脏破裂,创口比较大,我虽然尝试过,最后还是只能全切了,会不会出问题也只能等着看了。”森鸥外耸耸肩。

  

  “什么啊你,”太宰治不知为何觉得不爽,“把人当试验品。”

  

  “才不是啊!我可是好心!”森鸥外大呼冤枉,“虽然全切可能更干脆,但今后可就彻底少了个免疫器官啊!紧急情况下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先做术前接种准备,我尽量想保留他部分脾脏不切除,多一分免疫系统总是好事,但最后也是确实没办法。”

  

  太宰治瞥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中也,黄昏的日光恰在此时泼进来,能看清中也脸颊上的绒毛,像是给人脸上涂了层金粉,隐隐变得透明。

  

  看上去总比刚回来时精神多了,太宰治对自己说。他回想起对方跌落悬崖被自己捡到时的样子,雪亮的蝴蝶刀被抽出来扔到一边,据后来下属交上来的“羊”的笔录里,刀刃涂了老鼠药,确实是抱着要人命的十分恨意下手的。

  

  太宰治觉得自己眼皮直跳,但依旧是撇撇嘴,心想:什么破眼神,这可是我的狗啊,你下老鼠药怎么会有用呢。

  

  他又拿起颈圈在人脖子那比划,强压下自己的不安。

  

  三天后,他就看着中原中也又被推进急救室,时间更长。

  

  他有些生气,不想回房间,最后在急救室门口睡着了,醒来时,中也又和他隔着监护室的玻璃,这回身上多了好几条管子,到处贴着胶带,点滴在人床边挂了好几袋,小小的脑袋陷进枕头,脸上罩着一个更大的呼吸面罩,皮肤和床单一个颜色,他差点找不到人在哪。

  

  他站了很久,森鸥外出来时他静静看过去,对方摊手没说话。

  

  那天,太宰治教会了自己不要怀疑自己的预测。

  

  好在第二次手术后的第三天,中也终于醒了,据下属汇报能喝能睡,恢复还算稳定。

  

  很快森鸥外把他叫进了办公室,搬来一个人体解剖模型,一块白板,一脸好为人师的表情,给他讲人体、讲免疫、讲脾切除术后凶险感染、讲预防、讲注射疫苗。太宰治听了四个小时,接到一本印着中原中也姓名的疫苗接种手册,打开来看到满满的表格和“待接种”,终于不耐烦地表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起来是照顾孩子的主妇和保育院的老师吗?”

  

  “是你要养狗的啊!”森鸥外一副家长式皱眉,从背后书柜上摸出一本《我和狗狗的十个约定》扔给他,继续自己的讲座,这回开始讲起了血液成分。

  

  多年后中岛敦陪镜花看动画片《工作细胞》,太宰治路过听了几耳朵,不由在心里鄙视起森鸥外:你听听人家,深入浅出绘声绘色引人入胜,再听听你当初讲得那是什么鬼,一个术语加一个术语,连个重点解说都没有,还得我背下来半夜抱着医疗词典开着电脑手机一个个查。

  

  垃圾讲师,负分差评,活该我叛变。

  

  讲座终于完毕后,森鸥外扔给他一张时间表,太宰治接过来一看,赫然安排着他今后陆续要接种的疫苗,要检查的抗体:“烦死了啊,我可是怕疼的啊。”

  

  “中也有些疫苗没法再接种了,有些还得等恢复情况,就算接种后,能不能产生抗体、效果如何,现在也都是未知数,既然如此,让他的室友早点接种疫苗,减少携带病菌的可能性,你不觉得是最有效率的预防吗?”

  

  太宰治一边抱怨着凭什么自己要改住双人间,一边把时间表收好,想了想切了一声,把这些天一直时不时攥在手里的颈圈扔到桌子上:“这个不要了,给我信用卡,我要刷个定制版带芯片的。”

  

  森鸥外哀叹着表示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要买奢侈品牌啊!你不是智商天花板么,为什么这时候非拿我的信用卡刷智商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你知道中也的监护室每天烧多少钱么?很快底下的人连菜刀都要不起了,我只能叫人搬空会议室给人配备折叠椅了。

  

  太宰治不管,带着信用卡回房间,打开自己打了五星好评的商家,申请了私人定制,客服很快上线,非常耐心地回复他,问他要什么么设计,太宰治以他烂到家的绘画水平,搭配天花烂坠的解说,终于让人理解他的意思,交出让他还算满意,一次通过的设计稿。

  

  对方的设计稿一次过,很是开心,客气地问他内侧的合金处要刻什么字,还给他看了店内最受欢迎的几款肉麻情话,表示我们还可以搭配不同的艺术字体。

  

  太宰治表示不用,用最正规的字体,字刻小了也能看清、不会误解的那种,说着把要蚀刻的信息发过去。对方沉默良久回他:先生,我们这里有医疗手环的,医疗卡合金牌都有,您确定要颈圈么?

  

  太宰治不爽回他“要你多事”。

  

  我的狗,我自己会养。

  

  定制版花的时间比较长,要等两星期,中也逐渐恢复不错,森鸥外开心地给人挪出了监护室。太宰治无聊,开始花时间编程序,把接种疫苗手册全登入进去,又让森鸥外把人的所有医疗信息一并发来。终于吭哧吭哧登记完,定制货物也到了。他动动鼠标把信息导进去,同步到自己的电脑上,难得开心地去了病房。

  

  中原中也不在,据说因为手术时间过了差不多,森鸥外昨天给人接种了第一针疫苗,昨晚上开始有轻微的过敏反应,今早有点低烧,又被移回了监护室。

  

  太宰治扭头去了森鸥外刚修好地板的办公室,砸了对方好不容易钉好的办公椅。森鸥外委屈得要死:“人在监护室里打游戏,症状相当轻微,哪怕正常人接种都会有一样的不良反应,你之前接种时不也有么?根本不需要进监护室,我如此好心,不顾自己的信用卡都被你刷爆了,给人挪进去看情况,为什么还要如此过分,你们也偶尔换个办公室迫害吧?”

  

  太宰治表示那些不重要,关键我的狗打针为什么我不知道,接种手册都在我这里,谁带着去的,谁准你们跳过主人的?小家伙们注射完相关疫苗不都是该在手册上盖个小印章的么?我的章呢?!人都在监护室了,接种手册上的章呢?!

  

  他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登记信息,结果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也还没登记上,主人的地位在哪里?

  

  森鸥外打量着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举手投降:“好的好的,是我失策,原本以为看看情况,稳定后再跟太宰君说还比较好,今后不会再犯。手册拿来,我给你盖章还不行么……我看我看,PPSV23的表格在哪里……啊找到了,你要兔子印章还是樱花印章?唔……还有笑脸和哭脸的。”

  

  太宰治扫了一眼对方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多出的一盒儿童玩具印章:“盖那个狗爪的。”

  

  他满意看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册盖上第一个章,想了想把颈圈扔过去:“医疗卡在里面,今后盖完章我要再录一遍信息——其它医疗信息我也要登进去,所以今后不管什么治疗,我都要知道。”

  

  森鸥外笑眯眯点头,将颈圈递给身旁的广津,对方鞠了一躬,带着去了监护室。

  

  “那这些,我也交给太宰好了。”等老人的脚步声消失,森鸥外指了指角落一个小冰箱。

  

  太宰治皱皱眉头,走过去打开,冰箱分成三格,摆着不同的口服抗生素、静脉注射抗生素制剂,甚至还有一盒免疫球蛋白。太宰治眯眼:“说好的信用卡都被我刷爆了呢?”

  

  “我也可以刷下属的啊。”森鸥外得意道。

  

  下属们拿着折叠椅拼命,还要被首领刷爆信用卡……太宰治抱着冰箱回房间的路上,对港黑的未来产生了一丝其实也没那么在乎的担忧。

  

  比起港黑的未来,他不耐烦地心想:这真是我养过的最麻烦的狗。

  

&&&&&&

  

  太宰治带人出门,准备去找“正规医疗点”的时候,门外侦探社众人没说话,唯有中岛敦关切地迎上来,有些诧异:“与谢野小姐也不行么?”

  

  “一个腮腺炎而已,你就想里面直接上电锯,是不是中间步骤省略得太干脆了点?”太宰无奈回他,抬头看向国木田,“国木田,车钥匙。”

  

  “哈?为什么?”国木田独步觉得自己刚才还算有那么一点的关心荡然无存。

  

  “国木田,给太宰吧,”乱步拿下巴指了指中也,“你准备让这位腮腺炎小哥出门挤地铁么……什么老幼病残都在公共交通上哦!不要因为微生物没智慧,就瞧不起病菌啊。”

  

  太宰治恍然觉得这说法很耳熟,下楼时侧头想了想,想起是在自己叛逃前几天。

  

  那时候的港黑已经不是他们初遇时人人负债累累、二人平分宿舍的状态,已经是万恶的资本主义状态,中原中也早就欢天喜地差点放着烟花搬进自己的新公寓。太宰治的叛逃计划都已完成,听说中原中也要出任务,想了又想,还是带着新一轮药品去了人的住处。

  

  中也来开门时刚洗完头,正擦着头发,一脸不耐烦,太宰治得意洋洋登堂入室进门找到小冰箱,给自己的宠物补充药品,检查清理之前过期的储备。

  

  “抗生素停了一年了还要这么大张旗鼓备着吗?”中原中也看着对方囤积的利奈挫胺、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片、头孢吡肟和新一盒免疫球蛋白,感慨着药品的浪费,“上个月的指标检测也依旧正常……森先生说可以继续停药……”中也难得有些别扭地侧过脑袋,声音压低了几分,“过两天休假后,我准备开瓶好酒庆祝一下……你要参加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治漠然回他:“开什么酒啊你离20岁还差两年呢吧……”

  

  “说得好像你去酒吧点得就是95年的可口可乐加冰块似的,”中原中也气得给人怼回去,“身为黑手党,你醒醒啊,明明比未成年饮酒糟糕百倍的事情做起来毫不眨眼。”

  

  “中也难道不知道吗,未满二十不能看脱衣舞但你满了十八就可以跳脱衣舞哦!有些小规定反而还是在意点好。”

  

  “谁要跳啊!?你比喻很奇怪啊!”中也气得将擦完头发的毛巾甩过去,彻底放弃了邀请对方的想法。

  

  太宰治耸耸肩,囤完药品后觉得饿了,开始耍赖点夜宵、吃完夜宵又去大冰箱里搜刮对方的甜点,吵完N架后满足地看着中也摔门回卧室,自己抱着被子霸占了人家客房。

  

  他躺在小床上睡不着,打开手机想玩游戏,但却盯着自己的小程序发呆,里面中原中也的医疗信息毫不间断满满记录了三年,说多不说,说少也不少。

  

  港黑总部应该也都同步了信息的,再说大多都是经了森鸥外的手,主治医师再怎么说比自己的都应该详细,不会有漏的。他安慰着自己,而且也确实有很大说服力。

  

  但就是睡不着。万一呢?

  

  最后他无奈爬起来,大半夜地侵入港黑医疗信息的后门,开始一条条比对着纠错,一直看到大清早,他黑着眼圈爬起来,想了想,掏出已经有许多狗爪印章的接种手册,塞进床板夹层里。

  

  他干完坏事出门,中也已经出门出任务了,留了字条威胁他锁门,桌上摆着前两天从便利店买回来、快要过期的三明治。太宰治兴趣缺缺啃着早就不好吃了的三明治,一边塞一边喃喃抱怨着:“什么啊,算计了那么多,最大的敌人是群真·没脑子的……”

  

  他想:要因为这种事情暴露了意图,叛逃失败的话,我绝对要在死前往你中原中也的庆祝酒里下毒。

  

  这样回忆着,他们已经下了楼,刚才没见到的芥川正在楼下靠墙等着,太宰治隐约觉得这是在楼上单嘴难敌众口,输了嘴炮的缘故。芥川见人下来便直起身。中也不满冲他表示:“告密可耻啊,托你的福,我还得再赶下一家医院。”

  

  芥川点头表示那我继续在这等着,但太宰治听着“告密”就觉得不舒服,觉得这人根本不当回事,一边走去开车门一边抱怨:“从以前我就觉得了,中也老说瞧不起别人的自杀爱好,但对自己一点也不负责呢,要不是有我这个负责的饲主,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哈?!”中原中也不服气地隔着车想吼,因为脖子疼只好低声回应,气势上输了不少,“我告诉你啊太宰治,你前脚叛逃,我后脚就会自己打免疫球蛋白了,还因为抗生素及时,根本没有进一步发展,咳嗽了两天就过去了,连发烧都没有——你还在港黑时忘给我打针,OPSI上来差点把老子一波带走的事情,一次都没发生过!”

  

  “早说过那不是我忘掉的锅吧……”太宰叹息着,“而且什么叫后脚就会啊吹什么牛,你那时候不都停药了的嘛!”

  

  “你逃走那次我出任务受点小伤掉水里了,以防万一晚上回去先吃上再说,你们不都天天唠叨着‘预防为主’么?我很负责所以没有闹大啊。”

  

  “是么恭喜,居然没有弄错药呢。”

  

  “到哪去弄错,药不是你才给冰箱里塞的,还是说你终于要承认你每次都放错药想要毒害我?”中也先一步坐上副驾驶,“因为头痛还特意避开了阿莫西林呢。”

  

  “啊啊所以又吃回了利奈挫胺么。”太宰治内心得意自己补药的先见之明。

  

  “没有啊,不是还补了头孢?我记得你们说那个涵盖更广,打了一针。”

  

  打开车门的太宰治僵在原地。

  

  一旁的芥川皱皱眉,隐约觉得气氛不对,但也只能看到背影。车里的中原中也等了半天,疑惑又不耐烦地问:“走不走了啊?”

  

  太宰治低头看向车里的中也,眯着眼睛笑得诡异,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他整个人的气场黑化了不少,看得中原中也都心虚起来:“怎……怎么了……”

  

  “中也,我记得你说过,为了庆祝我叛逃,你得知后特意开了瓶89年的柏图斯对吧?”

  

  中原中也被对方的气场压制,不自觉地老实点头。

  

  “呵,这么会挑呢啊。”

  

—————— TBC ——————

  

  我一直都好奇白濑捅完那一刀就没后续了的事,难道不是还涂了老鼠药?反正我是那一刀开始对中也有好感的,身为RR脑残粉……瞬间觉得:啊这位置我熟,脾脏破裂预警,嗯嗯,赶紧做个手术切除,OPSI走起爱了爱了。

  

  结果下一幕,中也全须全尾活力十足做港黑社畜了,连衣服都是原来那套,洞都没了……不禁感慨羊虽然弟弟,下手还是没经验啊,毕竟是不如专业刺客,三少当初差点拉撒路池警告,退一万步也不得不切除了脾脏。

  

  然而想了想,港黑首领手术刀在手,说不定森鸥外给人做过手术还又买了一样的新衣服呢~于是觉得自己当初OPSI的资料查了那么多(我这个人有三次元压力过大时,就去看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医疗相关文章的神经病),不给提米写篇文,起码也给中也写篇文吧——

  

  以及和通常人们认定的“头孢就酒,说走就走”不同,双硫仑反应有轻有重,并不是那么绝对和极端的,记得以前看有人用这个作梗写文下毒谋杀……其实成功率会很低……不过依旧,非常难受,也确实有风险,都上头孢了就别贪杯了。


  关于AH(无脾、低脾)病人接种疫苗的事,参考CDC的相关建议(虽然一个口罩的事总是左右矛盾下不了定论,延误预防黄金期,简直有病,但对于疫苗的事还是蛮详细和明确的呢,好几份PDF文件、接种时间必要程度、接种方法、术后护理等——所以为什么口罩要等那么久啊CDC)。


  祝各位身体健康。


7percent

【德哈】Immer 14

*DMHP

*ABO,HE


Chapter 14

吃完晚餐后,哈利便准备去乌姆里奇那里关第一次禁闭。

不过,路上忽然撞见了怒气冲冲的安吉利娜·约翰逊,哈利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她,“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安吉利娜像变了个人似的,冲哈利发火道,“你竟然在星期五下午五点钟给自己弄了个禁闭?”

“嗯……”哈利觉得她开始有点像他们的上任队长奥利弗·伍德了,“哦,对了!守门员选拔!”哈利忽然想起来,面露歉意,“对不起,可禁闭时间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你就不应该为自己弄来一个禁闭!”安吉利娜吼道,“如果你愿意,最好告诉她,你说的一切都是凭空想象出来...

*DMHP

*ABO,HE


Chapter 14

吃完晚餐后,哈利便准备去乌姆里奇那里关第一次禁闭。

不过,路上忽然撞见了怒气冲冲的安吉利娜·约翰逊,哈利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问她,“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安吉利娜像变了个人似的,冲哈利发火道,“你竟然在星期五下午五点钟给自己弄了个禁闭?”

“嗯……”哈利觉得她开始有点像他们的上任队长奥利弗·伍德了,“哦,对了!守门员选拔!”哈利忽然想起来,面露歉意,“对不起,可禁闭时间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你就不应该为自己弄来一个禁闭!”安吉利娜吼道,“如果你愿意,最好告诉她,你说的一切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这样至少可以请她周五放你一马,保证你参加魁地奇的训练!”

说完,安吉利娜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哈利很郁闷,他明明只是实话实说,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安吉利娜的愤怒——他已经习惯了伍德的模样,认为每个魁地奇队长都会对胜利表现出谜一般的疯狂和执着。

来到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哈利虽然没按照安吉利娜的说法完全否定自己的话,但还是用克制的语气询问了乌姆里奇,能否取消周五的禁闭,他甚至愿意再多补两个晚上。然而,乌姆里奇明显不想让他称心如意,用甜腻的声音和肉麻的笑拒绝了他的请求。

“我要你写:我不可以说谎。”乌姆里奇给了哈利一支细细长长的黑色羽毛笔。

就这样?哈利一愣,这就是她的禁闭?写句子?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哈利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支羽毛笔。

“嗯,你还没有给我墨水。”他尽量用端正而有礼的语气提醒道。

“哦,不需要。”乌姆里奇笑了笑,那笑容让哈利心头发麻。“你可以直接写。”

哈利疑惑地开始动笔,而后被右手手背上尖锐的疼痛给吓了一跳。羊皮纸上落下红色的字迹:I must not tell lies,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同时出现在他的手背上,深深地陷进了皮肉里,又很快愈合。哈利一遍、一遍地写着,一次、一次地感受着手背上逐渐加深的疼痛,看着那行字留下越来越深的痕迹。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禁闭,是用他的血在他的手背上写句子。

 

哈利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从办公室里出来以后,天空已经完全变黑了。他看着自己发红的右手手背,窜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今天去不了德拉科的房间了,第二个念头是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回到格兰芬多的宿舍,哈利只希望德拉科不要等他太久,能早点意识到自己被放了鸽子,然后好好睡一觉。虽然他自己一点困意都没有,在床上挣扎了半小时后,哈利还是决定起来练习一下变形课的消失咒,再胡编乱造一些占卜课的作业。

隔天早上,哈利几乎是躲在罗恩身后进的礼堂,然而这并没什么用。金发的斯莱特林还是堂堂地走到格兰芬多的长桌,“昨天晚上怎么没来?”

哈利低着头,他特意加长了制服长袍的衣袖,以遮住自己仍然发红的手背。他不敢去看德拉科的眼睛,躲躲闪闪地回答,“不是快到热潮期了吗?我还是睡在自己那儿吧。”

“你的手怎么样了?”德拉科眉头深皱地看着那颗黑色脑袋的发旋,不对!肯定有事情不对!他什么时候在意过热潮期这种事?这种谎话说出来他哈利·波特自己信吗?不过,德拉科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戳穿他,或是发脾气。

哈利愣了愣,下意识地藏起了右手,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护树罗锅弄下的伤口。

“已经好了。”他轻吸一口气,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抬起头来,“就那么一点小伤有什么好担心的?”

德拉科深深地注视着他,绿色的眼睛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就瞟往别的方向。

“好吧。”金发斯莱特林高傲地回答,不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典型的说谎标志。”德拉科一坐下来,就说道。

“什么?”潘西和布莱斯同时抬头看他。

德拉科很不快地眯起了眼睛,“哈利在对我说谎。”

两位斯莱特林对看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解决自己的早餐,看起来没有一点在意他的话的样子。

德拉科怒了,“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布莱斯心累地揉了揉额头,“你没发现,我们从三年级开始就不想再听你聊哈利了吗?”

“为什么?”德拉科惊讶,“你们讨厌他?可他这么可爱!”

潘西握紧了刀叉,“我们不讨厌他,我们只是讨厌你聊他。一件事!哪怕你聊出一件跟哈利·波特有关的重要的事,我们就听下去。”

回忆往昔,潘西真的不想知道哈利今天早饭吃了多少;魔药课又犯了哪些‘可爱’的小错误,在得到德拉科的提醒后,又怎么怎么讨好他;更不想知道哈利在魁地奇球场飞了多久,捉了多少次金飞贼;最不想知道的是德拉科每次拉长着脸说完‘哈利生气了’,‘哈利讨厌我’,‘哈利不要我了’等等的话后,不出两堂课的工夫又喜笑颜开地告诉他们,一切都只是他自己担心过度的错觉。

“关于哈利的每件事都很重要。”德拉科强调道,“他每次对我说谎都不敢看我,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对我说过谎了。”

“……好吧。”潘西看了看手表,“给你三分钟,言简意赅地叙述一下你的怀疑。”

然后潘西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听德拉科描述他们开学第一晚的两个吻,开学前两晚的同床共枕,然后又追忆到他们在格里莫的纸鹤与形影不离。

第三十一分钟的时候,潘西忍不住了,“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和‘哈利对你说谎’到底有什么关系?”

“哦,我只是想让你们把握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进度。”德拉科面不改色道,“是不是那天我亲了他,所以惹他生气了?”

布莱斯愣了两秒,“可你是两天前的晚上亲的他,而他昨天还对你闻来闻去,你自己觉得呢?”

“……可能他反射弧比较长?”

潘西微笑着起身,“可能是因为你脑子里长满了芨芨草。布莱斯,我们走!”

 

哈利这一天过得一点也不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和斯莱特林的合上课,这样他就不用费尽心机地对德拉科说谎了。他也没告诉罗恩和赫敏,乌姆里奇的禁闭究竟是什么样,他们都有各自的烦心事要忙呢。

傍晚时分,安吉利娜又火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对哈利没能取消周五的禁闭而感到很不满意,“我希望每一个打算留在球队里的人都把训练放在一切活动的首位!”

说得好像是他想被关禁闭一样,哈利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安吉利娜远去的背影,有一瞬间负气地想干脆直接退出球队算了,他还有那么多的作业没写呢!

接下来的两次禁闭都是相同的内容,哈利手背上的痕迹越来越深,每一次划开后,都愈合得越来越慢,疼痛也更加尖锐。可他只是忍耐,没有抱怨,也没有找任何人诉苦,更没写信告诉西里斯,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到处告状的小孩,尤其是在西里斯和莱姆斯都忙于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

 

周四晚上,当哈利从乌姆里奇的办公室里出来时,他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愈合,冒着血珠。

哈利往格兰芬多走去,在快抵达顶楼的时候,他看到德拉科正倚在楼梯口等着。这幅景象并不常见,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哈利去斯莱特林找他,而德拉科并不怎么喜欢靠近格兰芬多。哈利知道,这是他纯血统的信仰在作祟,从不怎么在意。

“你怎么在这里?”哈利挤出一个笑脸问道。

“等你啊。”德拉科说道。他往前凑了凑,哈利条件反射地将双手负在背后,退了几步。回避的模样让德拉科皱了皱眉,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你没喷抑制剂。”他肯定地说道。

哈利恍然想起来,“我忘了!”这几天他被禁闭和成堆的作业弄昏头了,更何况,他本来就还没养成用抑制剂的习惯,“作业太多了,我都不记得了。”他说道。

“哈利,这不能忘。”德拉科很严肃,“你不写作业最多是个禁闭,下次还能补回来。可如果你在Alpha的身边发情……”德拉科深吸一口气,警告道,“最坏的情况,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找抑制剂。”哈利这次很顺从,他还没心大到真的打算在其他Alpha面前进入热潮。

“哈利,你回来了?”罗恩拿着新买的飞天扫帚从楼下走上来,显然没想到会遇上他们两个,有些窘迫地将扫帚藏在身后,生硬地岔开他们的注意力,“嗯……你的禁闭怎么样?她让你做什么来着?”

“哦——”哈利瞟了一眼德拉科,说道,“就抄写句子。”

“写句子?”德拉科皱起眉头。

“没错,写句子!”哈利很肯定地点点头,“你们看,她上课都那么无聊,只讲理论,禁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德拉科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哈利赶紧推着罗恩往格兰芬多走,“嗯,我们先回去了,你也赶紧下楼吧。马上就要宵禁了。”他催促着德拉科离开。

 

周五,天色还是一片阴沉,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青草味。

早上,罗恩支支吾吾地告诉哈利,下午他会参加格兰芬多的院队守门员选拔。哈利这才想起昨晚对方拿着扫帚偷偷摸摸上楼的模样,他很高兴罗恩有这个想法,只是遗憾,当他最好的朋友在球场上驰骋时,自己则必须去乌姆里奇那里关禁闭。

最后一次了。

哈利告诉自己,只要这次结束,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他会控制住自己不再去招惹这个从魔法部来的讨厌鬼。

傍晚,哈利准时来到乌姆里奇的办公室,桌上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白色的羊皮纸和那只黑色的羽毛笔。哈利特意挪动了一下椅子,好让自己距离窗户更近一些,这样他就能远远地看到球场上的格兰芬多们,他由衷地希望罗恩可以被选上守门员。

伴随着羽毛笔的书写,哈利手背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流出殷红的鲜血,疼痛像是火烧一样侵袭。他开始想念德拉科身上的味道,海洋味的信息素总能抚平他所有的烦躁和不快。

终于,乌姆里奇柔声细语地说道,“让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吃透这句话好吗?”

她用短粗的手指抓住哈利的胳膊,仔细地查看那些深入进皮肉的文字。哈利忽地皱起眉头,他感觉到了疼痛——不仅仅来自手背上的伤口,而是来自额头的闪电疤痕。他下意识地抽回手,想起了一年级时见到奇洛的感觉。

可哈利相信,现在的伏地魔可不会俯身在这个女巫师身上。

乌姆里奇终于放过了他。走出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办公室,哈利长吁出一口气,他可真怀念莱姆斯在这里的时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台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选拔的结果。然而,就在哈利刚在胖夫人的肖像画前站定时,一只熟悉的手抓住了他的右手。

“德拉科?”哈利被吓到了,想要藏起自己的伤口,却已经迟了太多,禁锢在手腕上的力道大得可怕。哈利胆战心惊地问道,“你怎么都不出声?”

“谁弄的?”德拉科咬着牙问道。

灰色的眼瞳里一片汹涌,海洋味的信息素霎时在空气中爆裂开来,呛得哈利快不能呼吸了。

“我、我自己……”他艰难地开口说话,不得不提醒道,“你控制一下信息素!”

这和平时不一样。哈利想到了在魔法部偶遇卢修斯时的感觉,德拉科此时张开的信息素和气场透露出不容任何人反抗的强势,比以往的任何一次——哪怕是开学那一天,德拉科生气地掐住他的下颚,都没有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然而,金发的Alpha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哈利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魔力也在暴动,附近的灯火似乎都闪动了几下。

“我再问你一次,谁干的。”德拉科说道,显然,他并不相信对方的话。

哈利本不愿意开口,现在的Alpha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理智。尽管哈利讨厌乌姆里奇,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说出来,德拉科说不定会直接冲下去给那个女巫师一个最狠毒的咒语。

但无论哈利的意志如何,Omega顺从、臣服的本能在信息素的压力下,违背他意愿地挪动着嘴皮子。

“乌、乌姆里奇的禁闭,”哈利的呼吸越发急促,眼前的视野也越来越昏暗,“她给了我特、特殊的笔写……字……”

他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越来越浓郁的信息素摧毁了他最后的意识。哈利只觉得脚下一软,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接住他身体的不是冰凉的地面,而是一个柔软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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竦峙

【德哈】光暗交织(41)

  嘴硬心软德×从黑暗走到光明哈 

本篇蛇院哈,被德思礼家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哈利从被动闯副本到后来有了真心想要守护的人后主动对抗伏地魔。差点黑化有,痛苦挣扎有,不信任别人有,注意避雷。


德拉科仔细的核对着单子上的东西。选择性的无视了朋友们的起哄。


  “朋友而已。”

  “哈利一来。我们就成了摆设。”

  “德拉科,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逛街?”


  他们经过蜂蜜公爵时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德拉科微微抬了抬下巴,很放心的看着克拉布和高尔冲了进去,片刻后,他们每...

  嘴硬心软德×从黑暗走到光明哈 

本篇蛇院哈,被德思礼家折磨得伤痕累累的哈利从被动闯副本到后来有了真心想要守护的人后主动对抗伏地魔。差点黑化有,痛苦挣扎有,不信任别人有,注意避雷。


德拉科仔细的核对着单子上的东西。选择性的无视了朋友们的起哄。


  “朋友而已。”

  “哈利一来。我们就成了摆设。”

  “德拉科,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逛街?”


  他们经过蜂蜜公爵时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德拉科微微抬了抬下巴,很放心的看着克拉布和高尔冲了进去,片刻后,他们每人拎着两袋糖果出来了,非常熟练的把其中一袋递给了德拉科。一脸满足的说,“给,这些都很好吃。”


  他们已经逛了一整个早上,原本哈利列的单子并不难买,但架不住德拉科每一样都要挑半天,买到现在也只买了一半,他们不得不先找了一个餐厅吃饭。


  饭菜很快上来了,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酒,老板显然很会看眼色,知道霍格沃茨的学生一早就来了霍格莫德,应该还没有看过今天的预言家日报。让侍者送了几份上来。


  布雷斯瞟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说,“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都是布莱克的脸,魔法部的饭桶们抓了那么久也没把他抓到,福吉那个老糊涂就该把他轰下台去,换任何一个人来都比他好十倍。”


  这时有两个人冲进了餐厅,他们身上落满了雪花,却顾不上拍一拍,冲着德拉科他们喊,“太好了,你们真在这!”


  德拉科站了起来,皱着眉问,“你们怎么回事?”

  赫敏和罗恩满脸着急的扬了扬手里的报纸,“看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吧,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哈利他要是看到了会怎么想……”


  德拉科又坐了下来,一把扯过一旁的预言家日报,越看眉头越紧,其他人也凑在一起看完了那篇荒唐的报道,脸色都沉了下来。


  “午餐的时候猫头鹰会送信到礼堂,哈利恐怕已经看到了,我得回去。”他蹭的站起来,恶狠狠的说,“看来魔法部不止有饭桶,现在连臭虫也不少了,”布雷斯担心的说,“你自己回去?能行吗?要不我们一起吧?”


  潘西拉住了他,冷静的说,“别添乱了布雷斯,斯莱特林的学生现在都在霍格莫德,我们要是都回去,见了哈利怎么说?让德拉科去吧,他们是室友,说话也方便。”


  德拉科把那张没采购完的清单塞给布雷斯,快速的说着,“拿着这个,不用替我省钱,就买最好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跟着罗恩和赫敏冲了出去,布雷斯几人站在远处,担忧的互相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收拾东西也走了出去,


  德拉科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之前,想过他会在宿舍捡到什么样的哈利·波特,颓丧或者愤怒,他都想过,但却没有想到,当他冲进休息室时,哈利正在做作业。


  听到响动,哈利抬头看了一眼,但他什么都没说,就像没有看到德拉科一样,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德拉科的呼吸狠狠一滞,他敏锐的察觉到哈利身上压抑着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怒气,连声音都缓了几分,“你看过那篇报道了,对吗?”


 哈利依旧无动于衷的坐着,像个了无生气的雕塑一样,机械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那些,都是骗人的,你不要信。”德拉科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好让它听起来可靠一点,“你知道我妈妈是布莱克家的人,我很清楚布莱克家的事,那篇报道上的话都是假的,你别信,一个字都别信。”


  啪的一声,一滴墨汁沉重的砸在了纸上,德拉科猛然看去,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光滑的羊皮纸上,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力透纸背,密密麻麻。字挨着字,全都是布莱克的名字。


  哈利还是低着头,像一具朽化后行动不便的干尸一样,保持着一种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德拉科走近他。却不敢伸手去碰,好像这是一件已经开裂的瓷器,稍一妄动,就会彻底四分五裂一样。


  “哈利,你看看我,我是德拉科,你跟我说说话,行不行?”德拉科的声音轻得近乎耳语,听在他自己的耳中。却还是觉得响如奔雷。


  还是太吵了,会吓到他的。


  哈利的脖颈突兀的扭动了一下,像垂死的鱼做出的最后挣扎,良久,他才听到哈利轻轻的问,“都是假的吗?他是我的教父,也是假的吗?”


  只第一个问题,就把他问的哑口无言。德拉科张了张嘴,嗫嚅道,“不管他是你的什么,现在都不算了,哈利,魔法部会抓住他的,你别冲动。”


  “那么,如果魔法部一直抓不住他呢?那怎么办?就任由他逍遥法外吗?”


  哈利终于抬起了头,于是德拉科就看到了那双死寂的眼睛,绿色本该是充满生机和活力的颜色,可哈利眼里的光仿佛被看不见的黑洞吞噬了,德拉科努力的探寻者,却只发现了一片让人心慌的空芜。


  “如果他们一直抓不到,那么就换我来吧。”


  他平静的说完这句话,却刺激得德拉科抖了抖。他一路狂奔回来,隆冬里跑出了一身热汗,这时候静下来,却感觉有一股滑腻腻的湿冷钻进了脊骨,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嗓音也因为急切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去找他?然后呢?让他如愿以偿的把你杀死?你为什么那么倔,神秘人当年有多少追随者,他们每一个都想杀你,难道你都要拎着自己的命不管不顾的去拼?”


  他顿住了话头,懊恼自己不该那么急,本来是来劝人的,这下倒好,越劝越糟了。


  哈利像是被德拉科说怔了,楞楞的看向远处,德拉科正想找补一下,他却突然笑了一声。


  “你们总在问我为什么,可有些事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个怪物,来到霍格沃茨,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进斯莱特林,我明明觉得斯莱特林挺好的,但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没进格兰芬多就辜负了他们的期望,然后又被问为什么会蛇佬腔,为什么总跟伏地魔拼命,为什么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现在,连你也来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布莱克。


“你们问我的为什么好像都有自己的道理和考量,可那些问题大多数我都回答不来,能回答上来的部分,我又不大想回答。”


  “但既然你们那么想知道,那我就说说吧。”他站起来,从那双冬天里几乎从不离手的手套里把自己的手剥出来,丝毫不顾及那些新长出来的脆弱新皮。


  然后,他撩开空荡荡的长袍。


  德拉科的眼睛像碰到热油后蓬起的鸡蛋般瞪着哈利身上丑陋、粗大、一层叠着一层的伤疤。


  “看,这就是原因。”


  他抬起手臂,把那双已经血肉模糊的手给德拉科看。


  他脱掉袜子,光脚踩在冰冷的砖块上,转着圈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你不止一次的问过我,为什么对家务活儿那么熟练,那些杂活在你们眼里是下人才干的活计,但在德思礼家,那些都是我的活计,我就是他们的下人。”


“我现在知道了,巫师们的故事书就像小麻瓜的童话故事一样,王子历经千辛万苦打败巨兽,在布满荆棘的破败花园里亲吻公主。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为了不破坏孩子们的想象,它当然不会写伟大的哈利·波特不仅要像牲畜一样包揽所有活计,才能在夜晚得到可以活命的食物。也不会提及哈利.波特根本没学过什么社交礼仪,需要你们在把他接回来膜拜前先教教他怎么在聚光灯下做一个让人满意的大难不死的男孩。
 “但这才是我,粗鄙不堪,穷困潦倒。缺调少教,不懂礼节。” 

  哈利举着自己的袍子朝德拉科慢慢逼近,休息室里温暖如春,德拉科却清楚的看见一串串细细的鸡皮疙瘩在哈利的皮肤上突兀的鼓起,连同那些游蛇般的伤疤一起窜进他的眼球。


  他胸腹间的肋条随着他的呼吸清晰可见的鼓动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冲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洞穿他的胸口,刺破他的心脏。


“德拉科,如果你想认识我,就该在我已经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把那些避重就轻的书籍丢进垃圾桶。”


德拉科手足无措的看着这副像补丁一样的身体,想伸手把他的长袍拉下来,但却连最简单的伸手也不敢,绑在哈利身上的绳结在他的追问下毫无预兆的松脱了,她自已为能做点什么。哈利率先把自己摔在了地上。

  他开始面无表情的讲述。

  那条横在腰上的疤,针脚粗糙得让人不忍直视,一看就是草草处理过就没有后续了的。


  “还记得你一年级的时候问我,为什么会因为撞坏了一块草坪就担心被开除吗?这条疤就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被达力一伙追着打,因为太害怕了,可能产生了不可控的魔力波动,不小心让一整条走廊的瓷砖都掀了起来,还弄伤了一位老师,弗农·德思礼气坏了,用鞭子抽了我一个晚上。”


  “还有这些针脚,是因为他们第二天发现我好像快死了,所以敷衍了事的给我处理了一下,其实他们是想让我死的,我要是死了,他们就再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钱了。


  “结果我居然没死,他们失望极了


  “三年级的时候,达力对他的朋友们宣称我有特异功能,说我的头发无论被剪成什么样子都会恢复原状,他们试了一下,觉得又好玩又不可思议,最后,他们决定把饮水机里的滚水浇到我头上,再用剪刀剪掉我的头发,如果还能再长出来,那他们就承认我的确拥有一项了不起的特异功能。”


你知道看着自己的头发从被烫烂了的头皮里长出来是什么滋味吗?”


  “德拉科,我告诉你那是什么滋味,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头皮在接触到开水的瞬间一下子全部裂开,就像炸掉一个坩埚那样,然后,他们在几秒钟的时间里用剪刀剪掉我的头发。”


  “就像在烫掉一头死猪的毛发那样。”


  “可我却始终睁着眼睛,我不知道那些头发究竟是被烫掉的还是被剪掉的,总之,它们掉了。然后新的头发马不停蹄的从溃烂的头皮里重新长出来,细小的发茬顶开头上的水泡,长出来。”


  “别说了,哈利,别说了。”德拉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哀求。


  哈利扯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这是你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我必须讲完。”


  他指着另一道疤,“如果你好好听过宾斯教授的课,就会知道,中世纪的欧洲有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巫师猎杀运动。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麻瓜很难杀死巫师,当时很多人都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因为在这样的年代,根本不会有人去论证这个结论。”


  德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条像蛇一样缠住哈利的旧疤。


  “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结论是真实的,因为,德思礼一家拿我做过实验。”


  “很多次。”

  “他们把我绑在圆靶的靶心上,把飞镖游戏里的镖换成塑料的小刀。”

  他看着德拉科蓦然睁大的双眼,心里涌起一阵夹杂着酸涩的报复的快感。

  “塑料的小刀没办法插进人的身体,他们因此更加肆无忌惮。”

  “我不知道他们玩了多久,只记得那些塑料的小玩意儿砸到我身上,最开始只是麻痒和刺痛,像被蚂蚁叮过一样,几十分钟后,那些孜孜不倦的小东西终于在我身上割开了口子。”

  “于是刺痛变成了火辣辣的疼,逐渐难以忍受。”

  “可这个游戏没有结束,它在女贞路四号达力·德思礼的房间里持续了一整个下午。

  那些刀子毫无章法地砸在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就像一群在腐肉上狂欢的苍蝇。”

“而我,就是那块腐肉。”

  他不再去看德拉科惨白的脸色,手指又滑过肚皮上几个深深地齿轮样疤印,端详了一阵,“还有这里,是五年级的时候达力往我的书包里塞了别的同学的东西,他们误会我是小偷,课间休息时把我堵在了墙角围殴,那时候正流行滑轮鞋。他们用那个踹我,我浑身上下都被踢了一遍,那时候走廊外面就有老师,我看到他从窗边目不斜视的走过,教室里那么吵,他就像聋了瞎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连一个眼角也没有给我。后来我自己走了回去,路上被达力和皮尔踢过来的篮球砸倒了,趴在地上缓了很久才勉强回去,佩妮又指责我只是因为不想做家务才回来晚了,把我关在了门外,后半夜的时候我被冻晕了,好心的过路人把我送到了医院,那应该是我唯一一次接受正规的治疗,但没两天德思礼一家就把我接了回去。因为浪费了钱。我在碗柜里被饿了一星期。”


  “还有玛姬姑妈的狗,夏天的时候,德思礼一家在院子里乘凉,达力兴冲冲的说他要为他们找点乐子,就硬拉着我比爬树,我那时候很天真的以为这就完了,结果等我们爬到最高的地方的时候。他突然一把抓住我,把我捆了起来,把事先准备好的水泼到我身上,倒吊着悬空把我放下来,玛姬的狗也在。它们热得直吐舌头,看见我身上有水,一窝蜂的全涌了上来,你知道被一群狗舔脸的感觉吗?那感觉就像成群濡湿的虫子在脸上爬。德思礼一家大笑着躺在躺椅上,一边拍着手夸赞他们的小达达聪明又幽默,一边呵斥我配合表演,他们说那些狗很乖,不会咬我的,再说了,就算咬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又不会死。”

  

“真奇怪,他们好像觉得,不会死的人,应该也不会疼。”


  德拉科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他知道只要自己叫停,哈利就会重新闭紧嘴巴,可他没有这么做,他的心脏在抽痛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停跳,眼圈明明已经通红,泪水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滴也流不下来。


  终于,在某个短暂停顿的时刻,不堪重负的眼球还是施舍了他一滴眼泪,滑过脸颊,坠到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德拉科垂下眼睛,躲避着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原来真实的救世主是这样的。


  没有奢侈的生活,没有随叫随到的仆从,没有他想象中救世主应该有的一切,

   德拉科闭上眼睛,在颤抖的眼睫缝隙间想象属于哈利的身影在那幢在他看来小得可怜的房子里忙碌的样子。

  以他的生活条件来说,德思礼家房子的面积的确不值一提,但对于要一个人包揽所有家务的哈利来说,那座房子里的活计已经足够填满他的整个白天,他得等到夜晚才能得到一点果腹的食物,然后躲回碗柜,像拼一幅稀碎的拼图的那样把自己拼好。

  他眼眶通红的看着哈利把流脓皲裂的双手举到他面前,明明是想让他觉得恶心,说话时的语气却难过得让人心里发酸。


  “你看,这就是你一直好奇的,冬天里被我死死藏住的手,三岁时我就要搭着凳子去爬他们家的灶台,四岁后那间房子里的所有活计都是我的,我要拖着很重的拖布清洁地面,还要用这双手清洗佩妮的衣服,她说那布料很昂贵。只能手洗。”       


  “德拉科,如果开学时你看到的是这样一双肮脏流脓的手,你还会为没有握住它而感到遗憾吗。”


  哈利看着说不出来话的德拉科,也沉默下来,他半靠在桌子上,低着头发了一会儿呆,自言自语般的说,我也,想跟你,做朋友的。”他的声音终于不再平静,带着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朋友两个字几乎就要消失在打颤的唇舌间,但那能被看见的半边脸上的神色又像是被冻住一样坚硬得毫无变化。“德拉科,我真的很抱歉没有长成你心里救世主的样子,我真的……无数次想过我为什么不是你想要的样子。”他带着深深地自我厌弃,悲伤的看着站在他对面衣着光鲜的男孩。僵硬的肩背自惭形秽般的的垮了下来,高墙倾塌,他就像个被突然抹去妆容后羞于见人的小丑,带着洗不干净的羞耻和惭愧,匆忙的把脸埋进掌心。


  可就连掌心也是溃烂的。


  “德拉科,你还想听吗?你看,我身上有这么多的疤呢,我能给你讲一整个晚上。”

  德拉科摇头,泪眼婆娑的想要去拥抱对面的男孩。

    但哈利躲开了。

  “知道吗,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和伏地魔之间最好的结局,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同归于尽。”


  德拉科悚然一惊,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屈服于沉默。


 他第一次在彻骨的疼痛中领会了哈利对过去避而不谈的苦心与隐忍,而他们那些有心或是无意的窥探,于哈利而言,苦痛不亚于烈火焚身。


  德拉科眼睁睁的看着哈利近乎蹒跚的朝寝室走去,他放下长袍,戴上手套,重新把那些束缚着他也缝补着他的绑绳打上死结系回身上到身上,重新变成被人熟知的哈利·波特。


  他像归鞘的刀,严丝合缝的缠裹好会伤人的刀口,一点一点敛去凌人的盛气。


  变成温和的、无害的、容易接受的样子。


  走到楼梯口,他又回头,“对了,忘了告诉你,中世纪用来对付女巫的火刑也并不适用于真正的巫师,因为德思礼一家在我来霍格沃茨前曾经试图烧死我,但他们没能成功,不过这一点仍然存疑,因为也有可能是斯内普教授来得比较及时我才没被烧死,幸亏如此,要不然,你们可能就得换个人崇拜了。”


  德拉科木然的听见寝室门很轻的响了一声。他瘫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漫无目的的想,哈利一定难过得要命,可是……


  可是就算他已经那么难过,就算公共休息室里除了他们以外根本空无一人,他也没有允许自己重重的甩上寝室的门来表达不满。


  德拉科终于无声的痛哭起来,泪水淹没了他的一切,他在泪眼朦胧里看到公共休息室的门开了,门外站着几个脸色同样十分难看的教授。


创完准男友了,下章创家长,谁都别想好过

鹤寿千岁

德哈|整理的整理

-居居-

DH德哈|重生向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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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双重生

1.Again (神作)


2.反方向的钟 


3.银绿交缠 


4.完美的世界 


5.时间悖论 


6.Different 


7.重生后和死对头He了 


8.也许会有月亮 


9.自欺欺人 


10.cant forget


11.时间之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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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反方向的钟 


3.银绿交缠 


4.完美的世界 


5.时间悖论 


6.Different 


7.重生后和死对头He了 


8.也许会有月亮 


9.自欺欺人 


10.cant forget


11.时间之源 


12.time reversal 


13.son of darkness 


14.退休救世主返聘指南 


15.噢 救世主说不能改变历史 


16.与你同行的旅程 


17.向生 (自荐)


德拉科重生only

1.关于我成了救世主教父这件事 


2.三句话让救世主和我打了七年 


3.Draonor 


4.命运回转 


5.moonquakes 


6.当我再次遇到你  


7.Gold in debris 


8.lemon grass 


9.一步之遥 


10.银雀 


哈利重生only

很喜欢纸鸢老师的timeless,感兴趣可以去猫爪看(不知道还在不在)


1.once again 


2.完美世界的不完美恋人 


3.Time 


4.竹马竹马 两小无猜 


5.若我西沉 


6.世界星辉 


7.飞跃时间 


8. 向爱而生 


9.失控 


10.血统觉醒 



FVer

【24h德哈15:20】来自哈利的三份生日祝福

* 3.5W+一发完/HE
* 要素过多:大德大哈小德小哈同在


上一棒:@Anlin 下一棒:@灯海无声♡  


————

Summary :当魔盒被开启后,被选中的人们便会带着使命去到一个虚构的世界,直至完成那开启者设下的所有愿望。


————


1


今天是六月四日。

黑发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钟。事实上他已经干坐了近一个小时了,腿边的沙发布已经被他攥得皱的不成样了。

魔杖就在他的腿边,他看着分针,秒针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内心纠结到了极点。


十一点五...

* 3.5W+一发完/HE
* 要素过多:大德大哈小德小哈同在


上一棒:@Anlin 下一棒:@灯海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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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当魔盒被开启后,被选中的人们便会带着使命去到一个虚构的世界,直至完成那开启者设下的所有愿望。

 

————

 

1

 

今天是六月四日。

黑发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钟。事实上他已经干坐了近一个小时了,腿边的沙发布已经被他攥得皱的不成样了。

魔杖就在他的腿边,他看着分针,秒针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内心纠结到了极点。

 

十一点五十八分十二秒……

十一点五十八分十三秒……

十一点五十八分十四秒……

 

距离零点只剩最后两分钟都不到了。

 

他不知该不该拿起魔杖,该不该念那个移行的咒语。他的一切纠结源自于过了零点,明天就会是——六月五日。

 

那不只是六月份中的一个普通日子,那是一个人的生日。

 

2

 

在他万般纠结之际,时间已经不打算等他了。

十一点五十九分到了。

 

他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又过了几秒,他终于抓住了魔杖,毅然挥动了起来。

“幻影移形。”

 

3

 

等感觉穿过了时间甬道后,哈利立马睁开了眼睛。

他刚打算迈步往计划中的目的地马尔福庄园奔去,但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了原地,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魔法出现了问题。

 

且不说眼前不是黑夜,是点了昏黄街灯的傍晚。而且这个地方和马尔福庄园没有半点相像——哦不,应该说是毫无关系。

 

眼前的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长街,道路不算宽,两侧是各种的商店,远处还有个歪斜的白色建筑。

这是——对角巷!?

 

不对,来错地方了,哈利立马挥动魔杖准备离开。

不过他连着念了三遍都毫无用处。

 

“不可能……”哈利开始自我怀疑了,他看着手中的冬青木不解极了,“怎么回事……”

他现在已然是一个冷静理智的成人,还是个经验丰富的傲罗,绝不可能犯低级错误,而且他能百分百确认手中的魔杖是没有问题的。

 

他试着念其他地点——魔法部,陋居,霍格沃兹……

统统无用,他根本用不出任何可以移动的魔咒。

接着,他又试了试其他咒语,简单的如漂浮咒,火焰咒,石化咒等等,那些倒都是可以。

 

他这下更一头雾水了,不过几秒后他突然猛地意识到——这条街,这个对角巷空无人烟,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简直恐怖极了,从他移行结果莫名到了对角巷,却无法再移行离开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使他头皮发麻了。

 

很快,他又意识到了更恐怖的事——那就是,眼前的对角巷不是他那一年的。

因为这没有韦斯莱把戏坊,也没有再翻修过的痕迹。

他立马跑到一旁的墙边,仔细看着墙上贴着的报纸,直到他看清四个大大的数字——1990

 

时间倒流,他穿越了?!

一下子直接回到了1990年,甚至还没到入学年?

 

这是他当傲罗以来,遇到的最无解的,最迷惑的麻烦事。

 

就在黑发男人站在原地,难以接受到烦躁地揉着头发时,不远处的摩金夫人长袍店里突然传出了声音,很是稚嫩。

 

“人呢?人都去哪了?妈妈!爸爸!怎么我试个衣服出来,一个人都没了?”

 

终于听到其他人声的哈利猛地抬头,却看见那店里走出了一个——金发小孩。

“德拉科?!”他控制不住地惊呼出了声。

 

这一声把那小孩吓了一跳,他抖了一下转过身,眯着眼睛才看清远处站了个又高又瘦的黑发男人。

那小孩不认识那男人是谁,但出于好奇,还是选择直愣愣地朝他走了过去。期间,哈利却看着那小不点久久合不拢嘴。

 

“这位年长的先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那小孩保持了一米的警惕距离,抬头看着那男人,“为什么一个人都没了?是你干的吗?”

“你喊我——”哈利指着自己,“年长的先生?!”

 

“不然呢……”那小孩皱了皱眉,“你难不成比我年纪还小吗?你长这么高。”

哈利哑口无言,他慢慢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过于惊讶了,以至于没考虑到眼下的现实,意识到他确实比那小孩大很多。

 

“呃没事——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哈利觉得低头太累了,直接半蹲了下来。

“我还想问你呢,”小孩左顾右看,“我就是和爸爸妈妈来买衣服而已,结果出来就发现所有人都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只看到了你,你又为什么会在这?”

 

哈利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离不开……为什么刚巧只和小德拉科留在了这里……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里大概不是现实世界,”哈利思索着,摩挲着下巴,“但我解释不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必须说,我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真可笑,那你是什么年代的?难不成是未来来的?”小孩不屑地笑了一声。

那神情真有德拉科小时候的模样,哦不,就是他小时候复刻的那般模样——那般让哈利想起来就难受的牙痒痒的模样。

不过就当下而言,欺负小孩,实力悬殊,是个不道德的行为。于是他忍了忍最后只是选择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撒谎!我看就是你干的!”那小孩突然大退一步,拿起魔杖对准哈利,“你劝你赶紧恢复好一切,不然我以后一定会告诉我爸爸的!”

又是这句经典台词,哈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听到了没有!我可不怕你!”金发小孩虽然气势汹汹,但一直在小步往后撤着。

哈利看了只觉得好笑又幼稚,他懒得计较,慢慢站了起来。

 

要是指望一个小孩带自己出去,那才是真的可笑至极。

 

“喂!站住!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要出去!我要见我的爸爸妈妈!”

哈利没走几步,那小不点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路,依旧举着魔杖对着他。

 

“我和你一样是无辜的卷入者,有时间和我耗,不如想想怎么用点实际行动出去吧。”哈利瞥了他一眼,直接绕道而行了。

那小孩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他依旧不依不饶,一直在哈利身后追问个不停,男人却也只能当作自己听不见。

 

既然移行不了,那走出对角巷呢。

哈利试了试,却在入口和出口处统统被魔法屏障挡了回去。他用了所有能用的魔法,却都解除不了它们,他甚至对天空试了魔法,却发现那儿也有块巨大的隔绝屏障。

那飞路网呢?

哈利也去壁炉那试了试,却依旧无济于事,他数次抛起飞路粉,次次都毫无反应。

联系外界呢?

同样没用,因为他一一试了所有对角巷里的通讯设备,包括傲罗的专属联络魔咒。

 

能用的方法全用了,可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好线索和好办法,反而全都是坏打击——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告诉他除了这个对角巷外哪都去不了,也更别想着离开。

 

耗时近半个小时,他真的疲惫了,身心都是。

他最终选择在奥利凡德魔杖店外的台阶前停下,慢慢坐到了台阶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刚才懂那么多?还有你为什么刚才一句话都不搭理我?”

难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呢,那小孩又开始缠着他问个不停了。

 

哈利慢慢抬头,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举着魔杖的金发小孩。

看着那小孩的模样,他真的难以联想到成年的德拉科,联想到那自己还爱着的前男友。

 

是的,前男友,哈利和德拉科在一年多前就分手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德拉科生日前夕纠结是否要去找他的原因了。

 

“马尔福,我得告诉你,我的脾气真没那么好。”

为了区分,哈利不打算叫他教名。

 

“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叫什么?”那小孩眯着眼质问道。

 

“因为我是从未来——”

“因为马尔福家族太知名了对吧?因为我德拉科·马尔福是个众所周知的有名的纯血统小巫师对吧?”

那小孩直接打断了哈利的话,把自己的猜测全说了出来。说完,他不忘嘚瑟地晃晃脑袋,十分得意。

 

哈利终于又体验了一把自己小时候的感受了。

眼前的果然还是那原汁原味的臭屁小孩。

 

“怎么不说话了?”小孩抱着手冷哼一声道,“给你个机会,赶紧自己报出名字。”

“伏地魔。”哈利故意道。

“什么?!”那小孩果然惊了一下。

 

“你信吗?”哈利无语地笑道,“我逗你玩呢,小屁孩。”

“小屁孩?!”金发小男孩瞪着哈利,抽出魔杖就打算念咒,“统统石——”

 

他的咒语还没出口,就被那黑发男人用无杖魔法给挡了回去。

 

“你——你到底是谁!”金发小孩撤了一步,保持警惕。

“算了,你也对我造不成什么威胁——”哈利把手摸上前额,轻轻掀起刘海,“你认识它吗?”

“哈——哈利·波特?!”小孩惊呼了一声,“还有那像淹过一样的绿色眼睛!你——你居然是——等等,你不是应该和我一个年纪吗?你为什么不是个小孩?”

哈利抱着手靠到门上,努力保持耐心道:“我不是说了很多遍我是从未来来的吗?”

“你操控了这一切?”金发小孩皱眉道,“还有,你怎么长这么大了?你难道还在对抗黑魔王吗?”

 

“伏地魔早死了。” 

“你居然把他打败了?!”

 

哈利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该在同一世界,或许我不该来这,又或许你也不是这的。”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波特。”小孩立马追上了男人的脚步。

 

“波特?”哈利扭回头,气笑了,“对大人的尊重被你吃了?”

“这不公平——”金发小男孩据理力争,“我是被迫进来的,不然我才不会遇见长大了的你,所以我们应该保持平级的称呼。”

哈利懒得费口舌和小孩争辩,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着。

 

“喂,波特,你去哪?”

“注意礼貌,叫波特先生。”

“哦,波特,你去哪?”

“……”

 

“我不想管你未来有没有打败黑魔王,我只想知道我该怎么回我原来的世界,我还想找我的爸爸妈妈。”金发小孩努力和身旁的男人保持同一个速度走路。

“我也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哈利无奈道。

 

“那我怎么办——”

“别说话,等等——”

 

哈利突然转过身,静了两秒后随即低头看向那小孩,“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天突然黑了一下,又亮了,就在一秒内,很快。”

“有吗……”小孩皱了皱眉。

 

“绝对有!”哈利立马跑到墙边,去看报纸上的日期,“这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在里面。”

他仔细往日期那一块看去,喃喃自语道:“一九九零年三月七日……”

 

“三月七日?!”金发小孩纳闷道,“可我记得我那是五月九日啊……”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波特,你说清楚点。”

 

“说明这也不是你的世界,是第三个世界,”哈利望着四周,“我们必须要记好每天的日子,我得知道它们之间的时间跨度有多大,一秒的天黑又究竟会直接关系到度过几天……”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波特,你怎么懂这么多?”小孩抱着手,拖长语调问道。

 

“傲罗。”

“傲罗啊……”

 

金发小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了头,“我一直都忘了问,未来的我是什么样的?”

“你——”哈利看了眼他,“没工作,天天待在家里。”

 

“不会是家主吧?”

“是的。”

“那我一定是家财万贯,是整个巫师界的佼佼者!”

“……”

 

“波特,看来未来的我比你要厉害多了,你只是区区一个傲罗,”金发小孩撇了撇嘴,十分嫌弃,“你不会混得很惨吧?”

哈利翻了个白眼,直接往另一头走去,“白日做梦。”

 

“别走啊,波特,”金发小孩突然兴趣倍增,追着哈利问个不停,“再和我说点我未来的伟大事迹,让我提前骄傲一下。”

“闭嘴,马——”哈利还没说完,天又黑了一下。

 

他们立马对视上了,异口同声道:“变了!”

 

接着,他们同时拔腿跑向墙边,哈利很容易就看到了报纸的信息,而那金发小孩非得踮个脚才能看个大概。

 

“多少,波特?”

“三月……十五日……”

 

“一下过了八天。”哈利慢慢转身,抱着手思索着,“八天……它到底想带我们到哪天……”

“你能得出答案吗?波特。”金发小孩问道。

“不能,我得等再变一次,看能不能找出规律,”哈利又走到魔杖店门口的台阶坐下了,“我们只能等,没别的办法了。”

 

金发小孩看了他一眼,隔了点距离,坐到了他的旁边。

“要是我们回不去,怎么办?”

哈利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是傲罗,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要是我有,我们两个至于被困到现在?”

 

金发小孩没话说,只能默默闭上了嘴。

 

他们两人默契地各自撑着下巴,望着不同方向发呆。

直到十几分钟后,天又黑了一下。

 

他们再次如条件反射般弹了起来,直奔墙边。

“三月十七日……”

“这次为什么只过了两天?”

“说明没有规律。”

“听起来是个坏消息。”

 

哈利再度沮丧地走到了台阶边坐下,金发小孩看了他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又静了近半个小时后,接着突然响起了一声哈欠声。

 

金发小孩打了一半的哈欠停下了,他看着那扭头看向自己的男人道:“你不困吗?”

“不困,要睡你去长袍店里披件衣服睡。”哈利努了努下巴。

 

“那你守着?”

“不然我让小孩别睡觉吗?”

 

金发小孩立马欣喜地站了起来,一点留下的打算都没有。

“波特,今天你守岗。”

 

看着那小跑着离开的金发背影,哈利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啊……他明明只是想移行去找德拉科……却莫名被困在了一个怪世界,和一个几乎帮不上自己什么忙的……小孩。

 

其实说实话他也有些困了,但他不得不为了注意天空变化和日期变化,去努力保持清醒。

 

4

 

小德拉科睡饱后满足地撑了个懒腰,跳下了沙发,扣好长袍扣子后朝外走去。

依旧是空无一人的对角巷,依旧只有那……长大的哈利。

 

“今天几日?”他走向那依旧坐在原位的黑发男人。

哈利看了眼他,答道:“三月二十六日。”

 

“变了几次?”

“两次。”

 

“那你有算出什么吗?”小德拉科靠着墙问道。

“不规律,算不出。”哈利摇了摇头。

 

一大一小,年龄跨度太多,他们几乎没有共同话题,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各自保持安静,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放空。

 

直到又黑了一次,才把他们的思绪拉到了一起。

 

“四月五日。”

“好快,都四月了……”

 

他们又坐了回去,不过这次没安静多久,就有人主动先开口了。

 

“波特,既然你是未来的人,就和我说点我不知道的故事吧。”

“你想听什么?”

 

小德拉科思索着,半天憋出了一个问题。

“未来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一个问题就把哈利难住了,他还真得花点时间组织一下措辞,好好总结一下德拉科后来变成了个什么样的人……

半分钟后,他终于在想好后开了口,“低调多了,友善多了,礼貌多了。”

其实还有很多,但他觉得没必要告诉眼前这个小孩,毕竟那是他和德拉科之间独家的恋爱经历。更别说,那早已经是过去时了。

 

“为什么都加个多了?”小德拉科不满道,“意思是现在的我都没这些优点?”

哈利笑了,“你自己觉得呢?”

小德拉科撇了撇嘴,没能接上话。

 

短暂的沉默后,小德拉科再度开口问话了。

“不过未来的我和你有关系吗?”

哈利不解道:“什么叫有关系?”

 

“是朋友吗?还是——哦我想想,你一定是一百万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小德拉科扬了扬眉毛。

哈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嘲笑道:“想多了,一开始我就拒绝你了。”

像是自尊被打击了一般,金发小孩立马气到站了起来。他咄咄逼人道:“你拒绝我?!波特!你怎么敢的!你这个可悲的巫师!纯血的背叛者!”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让哈利愣了几秒才回过神,但看着那小孩趾高气昂的神态,意识到眼前的还是那自己小时候不喜欢的德拉科时,他便能理解点了。

“闭嘴,马尔福,你太吵了,”哈利堵住耳朵,“叽叽喳喳的。”

 

“波特!”

“安静!”

 

“可恶!我会把这一切告诉我爸——”

看着身旁男人那突然瞪来的眼神,小德拉科立马咽了咽口水没敢再说话,他觉得哈利现在警告的眼神像是能把自己拎起来直接暴揍一顿。

马尔福家族的孩子务必谨记审时度势——毕竟,他一个小孩怎么打得过大人呢。

 

“喂,波特,”没几秒,小德拉科抱着手,又继续在挨打的边缘试探了起来,“未来的我一定很讨厌你吧,看看你这副模样,当初幸亏没成为朋友呢。”

“你能明白小时候是我——拒绝了你的交友邀请吗?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哈利戳着他的肩膀道。

“一面之词,我才不信。”小德拉科退了一步,不屑地撇了撇嘴。

 

别和小孩计较——哈利在气愤时分,常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他在压下了心底的怒火后,侧过身靠着墙坐着,不把那金发小孩放入自己的视线里,余光也不行。

 

5

 

哈利是近凌晨时分穿进来的,说实话他扛了这么久实在是扛不住睡意了。

既然日期变化没规律,既然一时出不去,不如找机会睡会?

 

想着,哈利便立马起身朝长袍店方向走去。

 

他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你去哪?”

 

“睡觉,”哈利摆了摆手,“现在换你守岗。”

 

“可我——”

“这事没商量。”

 

6

 

睡一觉后的状态果然会好很多,哈利觉得脑子都转得快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可当他走出长袍店,左顾右看都没看见那金发小孩。

 

“马尔福?”他在长街上边走边看,“你躲哪去了,马尔福?”

就在他快开启大胆猜测时,一个小孩就从不远处的店里走出来了。

 

“哦嘿,波特,我弄来了点吃的!”小德拉科怀里抱了一堆面包,步伐特意放慢生怕掉到地上,“虽然时间一直在变,但我觉得都快有二十四小时了,不吃点什么真的不行。”

哈利见他把食物放到台阶上,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你到底有没有守好岗?”哈利怀疑道。

 

“喂,我明明很认真的好吗!”

“真的吗?”

“当然——是的了。”

“最好是。”

 

“天黑了几次?”哈利拆开一袋面包,咬了一口,朝一旁的报纸那望去,“已经四月二十日了……”

“呃……大概三次?”小德拉科越说越心虚。

哈利的职业能力使他立马分辨出了撒谎的语调,况且那还是个孩子,是个没什么骗人技巧本事的孩子。

 

哈利眯着眼质问道:“根本没注意是吧?”

“胡说——”小德拉科转过身,不敢再直视哈利那犀利的眼睛,“诬陷可是很大的罪过。”

 

看着那后脑勺,哈利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想让小时候的德拉科保持正经,那可真是太难了。

哈利继续看着报纸发呆,顺便啃着手中的面包,虽然挺香的,但他觉得像嚼干蜡——因为他现在真的没心情去吃。

 

几秒后,天瞬间又黑了。

不过这次如过往十几次都不同,这次黑了整整数十秒,近乎伸手不见五指。期间哈利警惕地举起魔杖,准备念“荧光闪烁”,不过还没等他完全念完,天又恢复回来了。

 

他觉得外套后部被扯得紧,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拉着——他快速转过了身。

好吧,他早该想到,会是那个胆小的小孩做的。

 

“行了,松手,这有什么好怕的?”哈利抱着手道。

缓过来的小德拉科立马退开了,然后还不忘换上一副嫌弃又无所谓,死不认账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波特,我堂堂马尔福怎么会怕?”小德拉科不屑地笑了一声,“我看你是臆想症犯了。”

 

哈利白了他一眼,吐槽道:“我讨厌小孩。”

“你说什么?!”小德拉科气愤道。

 

“我说我讨厌你这样的小——”

“你!停,等等——你先看看那人是谁!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哈利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在下一秒扭头看向了小德拉科指的方向。

比起来,他看清的那瞬间的震惊程度比身旁的小孩还要更甚。

 

从他们两人的视角往前看去,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张望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也对现在这一景象觉得困惑——恰巧,那男人有一头金发。

 

虽然金发不算少见,但哈利绝对能一眼认出那个背影。

他僵在原地都忘记要思考了,结果旁边那小孩的一吼直接强行把他的思绪给拉回来了。

 

“喂!前面那个金头发的,你是谁啊!”

 

哈利发誓他是想捂住小德拉科的嘴的,但他晚了一步,等那小孩全吼完,他才有所行动——不过,好像已经是徒劳的了。

在那男人转过身的时候,哈利真想找个地洞快速钻进去。

 

远处那金发男人转身后,在看到那一大一小站在一起时,惊到直接原地踉跄了一步。

要是说只有哈利一人他还觉得没那么震惊,但他身旁的那个金发小孩——怎么会是他自己啊!

他居然和小时候的自己处于同一个空间维度?

德拉科这辈子都不敢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嘿,波特,你认识他吗?”

小男孩的声音硬是再度把哈利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哈利远远地望着那慢慢走近的男人,轻声回答着,“你难道认不出来吗?”

 

“我见过他?”小德拉科仔细观察着那张脸,半天也得不出结论,“我觉得面熟,但我真的不认识。”

 

“哈利……?”那男人在停在两人面前后,试探地呼唤了一句。

事实上,自从他们默认分手的那天起,就再没搭过话,所以这次是他们时隔一年多第一次正面交流。

哈利点了点头,从嘴里硬是挤出了一个名字,“是我。德拉科。”

 

“德拉科?!”久别重逢的氛围瞬间被那小孩给搅没了,“什么意思?那是我?!那是长大的我?!”

没等哈利回答,那金发男人就望着那小孩,点了点头。

“没错。”

 

“你为什么会在这?”小德拉科立马追问着,“你又是什么世界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实话,德拉科自己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就只是在六月四日的晚上近零点时分,在房间的窗边坐着看月色而已。

结果莫名其妙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穿了进来——能证明这一切的是,他身着的还是黑色丝绸睡衣。

 

他当然也有很多疑问想问,但事实证明在他进入之前,已经有两个人进来了,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先和他们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等他耐心地把自己的情况全部脱口而出后,哈利和小德拉科不可避免地对视上了。

 

“你是第三个进来的,”哈利扭回头,看着德拉科道,“我和小时候的你分不清谁先谁后,但我估计相差时间不大。不过这也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待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界,我们用了很多办法都解决不了这个难题。但唯一有的收获是——这里的天会时不时黑一下,而每黑一下,就会直接跨过几天,短的时候是一两天,长的甚至有八九天,不过根本没有规律,从中并不能破解什么。”

小德拉科听完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我同意波特的解答。”

 

“你喊他——波特?”德拉科也同样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不然呢?”小德拉科不以为然。

“他比你大了近十五岁。”德拉科指着哈利,回答那小孩。

“因为这不公平!”小德拉科双手叉着腰道,“现在长大的我,也就是你,你也进来了,难不成我也要喊你一声先生吗?”

 

“你搞搞清楚,”德拉科忍着不爽,对那小孩道,“你才是唯一的小屁孩。”

“不准叫我小屁孩!”小德拉科毫不畏惧。

 

旁边那两人的眼神中已经擦出火花了,哈利没法站着不去管。

“消停会,”哈利把小德拉科往后扯,“你斗不过大人的。”

 

“可是波特!他仗着年纪大在欺负我!”小德拉科咬着牙道。

“这叫我管教我自己,”德拉科抱着手哼了一声,“等你长大了再和我叫嚣。”

 

不得不说,德拉科近些年的变化确实大,尤其是在大战后,哈利那些年肉眼可见他在慢慢变成熟变稳重,也没了小时候的嚣张跋扈,也正因为如此,他身上的属性和反差才深深吸引到了哈利,而这也就是后来他们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我讨厌他,波特。”小德拉科走到哈利身边,吐槽了一句。

德拉科语气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没事,我也讨厌你,小屁孩。”

“我说了不准叫我小屁孩!”小德拉科直接脱口而出,“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德拉科的胜负欲被激起了,不过他没打算对小时候的自己太过于凶狠,只是调侃了一句,“没用的,卢修斯·马尔福也是我爸爸。”

 

哈利说得对,他只是个小孩。是斗不过大人的,各方面都是。

所以他在德拉科话一出后,立马什么话都答不上来了,他气到涨红了脸,直接转身就往对角巷的另一头走。

 

好吧,德拉科这次说赢了他‘自己’。

 

哈利扭头看着那步伐极快的背影钻进长袍店,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当他再度转过头,却与望着自己的德拉科对视上了。

 

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

他说不明白现在他们之间的氛围是什么样的——有些尴尬,也有些难以说出口的思念,更有些埋在过往的深深爱意。

可无论氛围有多微妙,他们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如今对视上几秒都会是极难堪的。

 

所以哈利先一步移开了眼神,往德拉科身后走去。

“一时半会离不开的,随便找个店待会吧。”

 

他没回头,而是径直朝魔杖店走去,身后也没声音喊住他。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不敢面对德拉科了,明明他本计划好的就是在零点见到他,然后说上一句生日祝福的。

 

不过现在的时间也不再是生日当天了,此情此景下,他的祝福也不必再说了。

 

7

 

哈利是觉得在店里坐太久了,才想着出来走走的。

当他溜达在巷子的长街上时,顺便看了眼一边墙上的报纸日期——四月二十五日。

 

距离他上一次注意到日期,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了。但事实却是,他注意着钟表变化,这里只过了一个多小时。

不过他也清楚再仔细地观察天黑变数和时间跨度也是无用的了。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等什么时候有转机,什么时候这个世界能放过他们。

 

他在拐出一条小巷时,突然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店里传来了不小的争吵声。他往前走去,直到看清那店里的两个一大一小的金发身影,瞬间明了了。

 

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又是怎么搅到一起的,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在他不在时已经持续了多久。

不过他没进去,就只是靠着门,静静地观察着。

 

金发男人靠在书架旁,抱着手,那小孩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起来比德拉科要威风多了。

 

“你这个小屁孩你懂什么?”

“我可是你!不准叫我小屁孩!”

“你是你,我是我,别相提并论,我小时候是存在于我自己身上的,不是莫名多出来一个小孩就是我的小时候。”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未来是一片空白的印象。而我,从小到大的事全都知道。”

 

小德拉科张了张嘴,倒是反驳不回去了。

 

哈利实在觉得好笑,但没笑出声,但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门把手。

这声音不响,但因此而响起的风铃声算是极响的。

 

当那两人同时扭头往门外看去时,哈利已经无处可躲了。他只能尴尬地站直身子,装作无事发生,然后慢慢走进店里。

 

“波特,你评评理,”小德拉科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看到哈利一来,他就立马站了起来,“他真的太没有礼貌了,张口闭口就是小屁孩!”

哈利还没开口,德拉科就抢先怼了回去,“你好意思说我?你有礼貌?还有,你找他有什么用?男子汉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说不过我就乖乖闭嘴,听话点。”

“波特,你今天必须站在我们两人其中一边!”小德拉科哼了一声,走到哈利身边,又小声叮嘱了一句,“波特,你注意,可是我们两个先认识的,你必须得帮我。”

 

“你?你算哪位?”德拉科当然听见了,他好笑道,“要论先来后到,我认识他的时候,你世界里的你还没出生呢。”

“可是!”小德拉科脑子飞速旋转着,“可是——在这里,是我先见到他的,认识他的!”

“可他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人,”德拉科语气轻松道,“你要这么说,他才真的是和你没半点关系。”

 

小德拉科又被气到反驳不出话了,他只得直接转身看向哈利,“到你该做选择的时候了,波特。”

 

做选择?

要么选前男友?要么选……前男友的小时候?

 

这也没区别啊。

 

“我都不选,”哈利立马转身离开,“你们继续吧。”

 

小德拉科就这么看着哈利越走越远,同时,他身后的男人也得意地笑出了声。

等他下一秒一转身,看到了那张长大了的自己的脸后,愈发不爽。

他跌回沙发,抱着手,“我讨厌波特。”

 

“人家也不见得喜欢你,”德拉科嘲笑了一声,“反正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切,我看你和他关系也没好到哪去,你还笑话我呢,我看他也不喜欢你啊。”小德拉科晃了晃脑袋,反驳了回去。

 

德拉科反倒因为他的那段话愣在了原地。

他猜想哈利现在或许真的不喜欢自己,但过往,他能肯定哈利绝对是喜欢自己的,因为他们曾相爱过足足两年之久,那段感情是深爱,是整天多少话,多少吻都嫌不够多的关系。

 

“我能肯定,他绝对更不喜欢你多一点,”小德拉科走下沙发,抱着手朝外走去,“因为他几乎都不看你,而且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很差。”

 

是啊,那小孩说的不无道理,因为连他也看得出来他和哈利之间的氛围有多尴尬和差,毕竟是已经分手不再联系的关系,能好到哪去……

 

德拉科望向窗外,看着昏黄的街灯,莫名想到了一年多前傍晚的那次争吵,那次成为分手的导火索的争吵。

 

8

 

“你还去是吗?你还打算瞒我多久?”金发男人拽住准备离开的黑发男人,瞪着他道,“哈利,你可真是个好男友,任务中差点丧命这种事一字不提,你到底把我当你的谁?”

黑发男人慢慢转过身,表情有点窘迫,但很快他换上了一副歉意,“对不起,德拉科,这是意料之外的事,而且我在没事了之后就觉得没必要再提这件事,因为连我都快淡忘了。”

 

不止如此,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不去给别人添麻烦,特别是给极亲密的人。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松开了哈利的手,“那你当初能告诉韦斯莱,你能告诉格兰杰,你能告诉你很多同事,偏偏不能告诉我,对吧?”

 

“因为这事在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就已经传开了,那不是我想的,而你,我是不想让你担心才——”

“因为你知道我一开始就不支持你去的对吧?”德拉科直接打断了他,“你就这么喜欢这个任务,喜欢到不用在意我的任何建议,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没在意过我的任何看法?”

“不,当然不是。”哈利有千言万语,但到了嘴边,只剩重复着的一遍遍的苍白的否认。

哈利实在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到德拉科的耳朵里的,但他对天发誓,他没敢告诉德拉科的原因,绝对就只是怕他担心。

 

不过他的解释在德拉科看来过于苍白,因为德拉科如今只关注着哈利选择了瞒着自己,不愿告诉自己的这件事,在上面死死钻牛角尖。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正在气头上。

 

“我发誓,真的,德拉科,没有下次了。”哈利当然也知道德拉科在气头上,他想或许解决这个问题最容易的办法就是如往常一样,吻一下他。

是的,他下一秒就这么做了,不过德拉科并没有因此看起来有情绪变好。

 

“这不能作为道歉的保证,”德拉科看着他认真道,“你要是真想让这事过去,就从现在开始,断掉那个任务,再也不许去参与。”

哈利连忙辩解道,“它已经进程过大半了,我不可能中途退出,而且那是最后一批作恶的在逃黑巫师了,只要把他们都解决了,只要这个任务结束后,巫师界就真的太平了。你不能这么决绝,德拉科,我承认我瞒着你是错的,但这事和这个任务并没有关系,”

德拉科冷哼了一声,“没有关系?哈利,当真没有关系吗?”

 

哈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几秒后才缓缓开口,“很快的,德拉科,这个任务最多只剩半个月了,结束后就再没这种危险的任务了。要不然这样,我结束这个任务后就立马停一段时间,然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怎么样——”

他还没说完,就突然皱着眉捂住了耳朵——因为他的耳内此刻正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耳鸣声。

 

“伤还没好的后遗症是吧?”德拉科抱着手,看似一点都不心疼,“看来我的要求不过分。”

哈利过了几秒慢慢松开了手,耳鸣声也消失了。他继续看向德拉科,和他耐心商讨此事,“治疗师说这并不严重,最多一个星期就慢慢好了——对了,继续绕回去,我刚才的提议,你看怎么样?”

 

“不可能,哈利·波特,”德拉科异常严肃,“必须结束。”

“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哈利急迫地追问道。

“没有。”德拉科立马道。

 

“我可以想出办法调节好这一切,避免再次在任务中受伤的,德拉科,你相信我,最多只剩两个星期了。”哈利十分诚恳。

“那你也相信我,哈利,如果你不结束,我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德拉科盯着他的眼睛道。

 

“你能做出什么事?”

“很简单,要么你结束,要么分手。”

 

德拉科的话一出,哈利的表情立马僵住了,说实话这是他们恋爱这么久以来,德拉科第一次提及“分手”,且还是用极度认真的表情提及的。

若是就这件事讨论下去,哈利最后可能会被说服,但自德拉科说出分手一词后,就再没可能了。因为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变了,已经偏到了另一个点上。

 

哈利知道,德拉科就是想用分手逼他妥协。

 

路灯闪了两下,发出了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短暂的静默后,哈利终于在对视后慢慢开口了——不过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十分的气愤。

“德拉科,你非要把这件小事上升到这个地步吗!”

 

“小事?!你自己的生死在你那是小事是吧?!说我?那你呢!停止一个任务就这么难是吗!”

“我说了那个任务很重要,我不可能半路退出!”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我看不是你怕自己退出会影响进程,而是你舍不下放弃它。”

“就算我舍不得放下,又有什么问题呢?”哈利也被激怒了,音调拔高了些,“还是说这件事是错的?德拉科,你就是在用你的想法来强行命令我!想用所谓的分手逼我向你完全妥协!”

 

“那你呢?哈利,你的善良无处安放了是吗?”德拉科冷嘲热讽道,“没有你,那些人都得死光,全世界就只有你能救他们,是吗?你就真是个圣人,是吧?”

“你对人性的基本的怜悯呢,德拉科!看看那些被绑走的人们,他们此刻正处于水火之中!我怎么可能就只是看着!我能出一份力为什么要在一旁冷眼旁观?!”哈利戳着德拉科肩膀道,“生命在你那就这么轻飘飘的吗?救人原来是个圣人才会做的行为吗?”

 

其实德拉科此刻只需说出心里话,说“你还不明白吗,你在意的是那些人的生命,而我在意的是你的生命。”就能让哈利瞬间冷静下来,让这个争吵暂时消停会,或是直接吻上去,告诉他自己有多在意他。但他那时正处于气头上,也不愿服输嘴软,又怎么会突然冒出几句甜蜜的话呢。

 

见德拉科说不出话,哈利继续说着气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以前那么危险,以前数次差点死在伏地魔手上,也没见你怎么样,现在呢?我现在去救人,危险还小一点呢,这有什么问题吗?”

 

“好啊,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了,你多敬业啊,”德拉科冷着声嘴硬道,“我们毕竟是两条路上的人,以后呢,你负责救世,救全世界的可怜虫去,而我,独善其身就够了,我可没你那么伟大,是吧,救世主先生。”

“是吗?我太荣幸了。”哈利故意道。

德拉科愣了两秒,随即黑下脸,表情十分冷漠,“你,接下来继续选择你的路,去铤而走险,最好是为了那些可怜虫,把自己的命都送出去,我想到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会很乐意为你收尸的,波特先生。”

“不劳你费心了,我的尸体自有人收。而你,德拉科,你记住你今天说过所有的话,”哈利点了点头,往后撤着步子,满脸失望,“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了。”

 

在哈利刚转身,还没走几步时,德拉科就急忙倔强地喊了两声。

“哈利·波特,你最好离我远远的,以后永远别回头来找我!我也不可能再找你!”

那人停下脚步,慢慢转过了身。

“放心吧,如你所愿,马尔福先生,”哈利十分淡然,“分手快乐,我们现在,彻底断干净了。”

 

他们默契到谁都不愿静下来好好说话,而都选择了用争吵来结束这一切。

当爱得太满,当表达爱的方式错误,便会酿成无法逆转的坏结果。

 

9

 

夜晚容易情绪激动,更容易让决定和选择的后悔性翻倍地放大,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在第二天醒来后,感觉到了那场争吵的疯狂和没必要性,也都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些许问题,找到了那其实都是情绪冲动下酿成的恶果。

 

但该放的话都放了,他们也都不是愿意轻易低头的人。

过往,他们也会吵架,但从未有昨晚那么激烈过,那么对最爱的人说着最伤人的话过,也从未提过“分手”的字眼。

 

或许,他们需要一个契机。

但事实是,一个月后那个契机反而更让他们走向了陌路。

 

“要我说,波特不可能会来和你度过什么所谓的二人甜蜜庆生,他话都放的那么决绝了,你看这都快两个月了,你们有半点联系吗?”男人靠在德拉科的椅子扶手上,劝说道,“分手已经是定局了,看开点,德拉科。生日嘛,要是孤单一个人,还不如办场派对呢。”

 

“你看你最近太不在状态了,好好放松一下,不好吗?”

男人又绕到德拉科面前,提议道,

“正好我在魔法部附近开了家酒吧,就当去庆祝我开业?”

 

“我看是你想开派对吧?休斯。”德拉科无语道。

“呃……为生日寿星开一场名叫——德拉科生日庆祝会的派对,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休斯狡辩道。

 

“随你便。”

“别走啊,德拉科,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你可是主角!”

“再说。”

 

德拉科生日当天还是去了现场——不过不是他想,而是因为被强行拽过去的。

 

“嘿,德拉科,救世主的风头几年前就过去了,他波特已经没那么有名那么辉煌了。要是我说,你现在混的也不差,虽然比不上波特,但你就算不工作也不会缺钱,干嘛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休斯道,“你看啊,我知道你喜欢男人,还特意给你找来了一大堆呢,你看看那十点钟方向,哪个长得比哈利·波特差了?”

 

“你当我肤浅到只看脸?”

“不然呢?谈恋爱不看脸看什么?”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德拉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外走。

 

“喂!德拉科!”休斯看着那背影越走越远,恼怒地扭回了头,“真是的,白瞎我找这么多优质英国男人了。”

 

德拉科到了现场只待了五分钟左右就回去了,不过他在马尔福庄园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哈利。他以为他会来的——事实上,哈利本来确实是想去的。

 

“哈利,猜猜我刚才看到谁了?”罗恩走进哈利办公室后,就突然神神秘秘地卖起了关子。

“谁?”哈利没抬头,“别告诉我是赫敏。”

“怎么可能!是她我还用来和你特意说?”罗恩撇了撇嘴,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我在魔法部附近那家新开的酒吧门口看到马尔福了。”

 

哈利写字的手立马顿住了,几秒后,他又继续写了起来,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跟我说干什么。”

 

“他是来找你的?”

“怎么可能,你不都说了在酒吧门口吗……”

 

罗恩抱着手,靠到沙发上,“不过哈利,你们两个说结束就结束了?”

哈利只轻轻回了一声“嗯”。

 

“我当初看你们两个那样子,以为会爱死爱活爱一辈子呢——”罗恩耸了耸肩,“世事无常。”

这次哈利什么都没回答。

 

“哦,等等,今天是六月五日,”罗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是不是德拉科·马尔福的生日来着?”

“不知道。”哈利随意道。

罗恩眯了眯眼,更肯定了,“一定是。”

 

“你们两个不找机会和好一下?”罗恩试探地问道。

“没什么好和好的,”哈利起身,去接了一杯水,“分都分了,管他什么机会都没用了。”

“不过也是,他今天居然都想到放飞自我去酒吧庆生了……而且还明知道你就在几百米不到的魔法部工作……”罗恩道。

“怎么叫明知道呢,他说不定根本不在意,你的话好像他在故意气我一样,”哈利苦笑道,“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罗恩为难道:“不过哈利,你可别为马尔福伤心,我当初就说他马尔福不擅长爱人。”

“行了罗恩,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可没什么伤心的,日子不还在照样过吗?你难道还看我在你面前哭过了?”哈利打趣道。

 

罗恩抿了抿嘴,没什么再能说的了。

而哈利慢慢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再度低下头时,眼底却有掩藏不去的失落和难过。

 

“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罗恩又坐了十几分钟后,慢慢起身朝外走去。

哈利慢慢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再见,就不送了。”

“不用送。”罗恩挥了挥手,回了一个笑后带上了门。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哈利才停下手中的工作,直接后仰靠到了椅背上。

他出神了十几秒后,慢慢拉开了手边的抽屉——

 

里面有一个绿色的礼物盒。

 

不过看了一会后,他再度把抽屉推上了。

哈利想,他德拉科就自己享受生日派对吧,他可没那多的精力去在那灯红酒绿中找到他,然后满脸真诚地去送一份生日礼物。

 

他要下班回家休息了。

想着,哈利起身把椅子推回桌下,拿起椅背的单薄外套,往外走去。

 

最终的结果不用猜了——零点时分,包括生日当天一整天,他们都没找彼此。

那年遗憾的生日,德拉科是和自己的父母过的。

包括那年,一个多月后的哈利生日,德拉科也未露面。

 

而今年的生日——也就是哈利纠结着是否要前往的这一次。

虽然这一年里,他们几乎没见过面,除非是一些酒会会不可避免地一同参与,但他们都会在视线交错时立马默契地移开眼神,不去注视对方。

不过那争吵与对恋人的不满已经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了,哈利也是在德拉科生日前不久打听到他暂时还没有新恋人,才下了这个往年就约定好要陪对方一同过生日的这个决定,打算今年去为他庆生。

 

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德拉科对此买不买账,万一不买,他自己又会不会尴尬。

这都是他考虑过的问题。

不过期间,他遇到过一次布雷斯,后者清楚地告诉他,德拉科绝对还没有忘记他,绝对还是爱着他的,因为他能从和德拉科谈话的字里行间感受得出来。

哪怕他藏得极深。

 

那,或许就是当时给了哈利决定在零点前夕移行到马尔福庄园的最大勇气了。

 

10

 

回忆慢慢结束,德拉科的视线也从那昏黄的灯光上回来了,等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后,他无奈地走出了店里,来到了长街上。

他倒是希望与哈利来个近距离见面,却没想到,这一见面就是这种大家都被困住的情境下。

这一点都不浪漫,一点也不在他的幻想之中。

 

他没走多久,就迎面撞见了从魔杖店里走出来的小德拉科。

那金发小孩看了德拉科一眼,突然十分嘚瑟地走到了德拉科的面前。

“我告诉你,我刚才去问波特了,他说他是支持我的!”

 

“是你软磨硬泡说到他烦了吧,”德拉科开玩笑地打击道,“还有,你是小孩,是他不打算欺负小孩。”

“你胡说!他就是更想帮我!”小德拉科双手插着腰,努力昂起头,瞪着金发男人。

“那你就这么想呗,”德拉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转过身,往反方向走,“对我又造不成什么威胁。”

 

小德拉科立马追了上去,“你难道不怕他吗?他可是打败了黑魔王的人。”

“我为什么要怕?他是打败的人,又不是黑魔王本人。”德拉科好笑道。

 

德拉科继续走着,没几秒,那本站在原地的小孩又追了过去,与他保持着统一速度。

“我还没问你呢,我的未来——哦不,是你,你现在到底混得怎么样?”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家主,没工作,钱没以前多了,但又不缺钱。”

 

“为什么会没以前多了呢?”小德拉科立马急着追问道,“你被骗钱了?还是你全花掉了?不应该越来越多吗?马尔福家族这么辉煌——”

德拉科听的都快烦了,他停下脚步,低头道:“没有为什么,你长大就知道了。”

 

“你说清楚点!”

“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不想说,这是我的事。”

“这——这也是我的事!”

“再说一遍,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我们是同一个人,但你是你,我是我。”

 

“你太不讲理了!你不能因为我年纪小就把我当小孩!”

德拉科闻声停在了原地,因为刚才那段话反而笑了。

 

“马尔福,别装大人腔调,”德拉科故意调侃道,“你这个年纪,我要是再年长点,贴个胡子,你都能当我儿子了。”

“你说什么?!”小德拉科气得快要跳起来了。

 

当然了,他完全没有要冒犯卢修斯的意思。

 

德拉科惹小孩玩不嫌累,哪怕他清楚那是自己的小时候,哪怕他知道自己其实就是在欺负‘自己’。

“算算我都二十五了,要是我再年长个五岁。我们看起来倒真的像——”

 

“波——”

小德拉科没能完全吼出那个名字,因为德拉科在预兆到后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瞎喊什么!”德拉科松开了手,瞪了他一眼。

 

小德拉科思索了几秒后,突然转了转眼珠,势在必得地笑道,“看吧,我就说你怕波特!”

德拉科白了他一眼,抱着手继续往前走,把他甩在了身后,没再搭理他。

 

小德拉科也不想再追过去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得逞了。

他在原地看着那金发男人的背影,得意地扬起了嘴角——这一轮,他胜过长大了的自己。

 

11

 

哈利一直在魔杖店里待着,直到他饿了,才出去觅食。

他习惯地在走出店后就看向墙边的报纸。

 

大概过去了近五个小时,时间已然到了——五月十九日。

 

哈利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巷尾的面包店走去。

不过,他在快接近时,又听到了熟悉的争吵声——很好,不用猜了。

 

小德拉科啃了口面包,坐在橱柜上,晃着腿,“喂,长大的我,你为什么没比波特混的好?我父亲没对你失望吗?”

“闭嘴,”德拉科瞥了眼他,“和我说话保持基本的尊重。”

“我们是同一个人,谈什么尊重——你比我想象中混得失败,还想我还给你尊重呢——”

小德拉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身旁那金发男人正冷眼瞪着他。

 

不行,再说下去可能要被打了。

 

那金发小孩立马跳到地上,头也不回地拔腿往店外跑。

在门外遇到哈利后,他的脚步慢下来了点,不过他继续小跑着,没因为哈利而再度折返。

 

他边跑向另一头边偷笑着。

“你完蛋了,波特肯定去收拾你了!”

 

但显然,不是这样的。

 

哈利其实刚才一直门边默默地看着,他觉得刚才的场面好笑极了,也有意思极了。

原来两个自诩高傲的德拉科碰撞在一起会产生这样的化学反应。

 

德拉科过了一会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店外小德拉科消失的方向,却不想看见了站在门外准备进来的哈利。

他们对视上了,却都尴尬到不知该前进还是后退。

 

“呃嗨……”

德拉科在打完招呼,举起手后就后悔了。

他在心里怒骂自己为什么要主动,为什么会看起来这么蠢。

 

但哈利反倒觉得自己更尴尬,他总不可能去忽视吧。

于是,他只能慢慢举起手,回了一句生硬的“嗨。”

 

“你挑面包?”德拉科往旁边让了让,“不挡你路。”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僵硬地移动着脚步走向橱柜。

 

黑发男人在橱柜前站了许久,迟迟定不下来选哪个——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这么纠结,或许,不是因为面包而纠结,而是因为他此刻身边站了个前男友。

 

随便吧。

哈利最后随手停在了一个面包上,移开玻璃,拿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期间只用余光瞄了德拉科几眼。

德拉科也一样,他低着头的目的是为了偷瞄眼前的黑发男人。

 

说实话,他觉得他和哈利之间有太多需要聊的了,一年多了,他也憋了很多话。

就在他酝酿好,终于准备开口时,一个小孩的闯入打断了他。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小德拉科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把扫帚,直奔向哈利,“光轮2000!说不定我可以飞出去呢!”

哈利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我还没试过呢!”小男孩急道,“说不定带你们出去的会是我。”

 

德拉科其实刚才在小德拉科闯进来强行打断他时就已经很不爽了,他也一直在忍着,期间,看到他跑到哈利身边搭话时,他的心情更加不美妙了。

他甚至有点吃那个小孩的醋——哦不对,严谨的来说,是吃他‘自己’的醋。

 

“别做梦了,”德拉科故意嘲讽道,“你以为就你想到了这个点子?”

小德拉科立马扭过头,瞪着德拉科,几秒后,他突然道:“臭金大个!你真讨厌!”

 

当小德拉科在德拉科面前说出“金大个”这个绰号时,哈利肉眼可见德拉科快暴怒了。

不过那小不点聪明得很,直接吐了吐舌头,扔掉了扫帚,躲到了哈利的身后,因为他知道德拉科不敢对哈利做什么。

 

“仗势欺人是吧!小屁孩?”

“臭金大个!”

此情此景明明很严肃,哈利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他一笑,气氛变得更微妙和尴尬了。

“抱歉……”哈利立马开口补救道。

 

德拉科看了眼哈利,撸了撸袖子对那背后的小孩道,“你有本事就站出来,我今天必须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波特护着我!”小孩得意道,“你有本事先和他单挑!”

“你马尔福就躲在别人背后?”德拉科往旁边跨一步想去抓那小孩,“别扯别人,我们一对一。”

 

场面滑稽极了,但没人想到去用魔法。

小德拉科仗着个子小,躲得灵活,他拽着哈利的衣角,一次次躲过德拉科伸来的“魔爪”。

他们两人在那认真地抓和躲,而哈利站在中间极为尴尬,他被身后的小孩拉得晕头转向,但又不好对眼前的德拉科做点什么。

 

慢慢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依旧都不放弃。

突然,小德拉科后撤一步,在往店外跑去时,推了一下哈利,正好挡住了德拉科追来的步伐。

 

他倒是溜之大吉,再没管店里发生了什么。

但小德拉科前脚刚出去,后脚哈利就因为被推一下没站稳,不受控地往前扑了一下——这下不得了,德拉科在下意识地接住他时自己一个没站稳,往后仰了一下,也往地上跌去。

 

下一秒,两人就同时摔到了地上。德拉科摔得背有点疼,哈利则是因为跌到了德拉科的怀里,才没受到地面的正面撞击。

几秒后,哈利慢慢撑起了点身子,却刚好与躺在地上的德拉科对视上了,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厘米,甚至视线都有些难以聚焦了。

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也能闻到对方身上专属的香味。

 

默契的是,他们对视了近十几秒,没一人移开眼神,同时,他们也都没动。

 

这一漫长的对视中包含了太多——包含了这一年多的思念,爱意,隐忍,等待。

此刻,左边的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甚至一致了。

 

他们一直缺一个契机。

而现在,这个契机直接送上门来了。

 

他德拉科当初自己亲手“推”开的,现在也得他亲手再“拉”回来。

几秒后,金发男人毅然抬起手,直接把哈利的脑袋往下压,自己则微微昂起头,吻了上去。

 

这一切太过于突然,哈利甚至惊到直接脱了手,重重地摔回到了德拉科的身上。

那一秒,他听到被压着的人,齿间漏出了一声闷哼。

 

这个吻不太成功,因为哈利傻眼到根本忘了张嘴,德拉科也只是贴上了那两片嘴唇而已。

下一秒,德拉科就退开了唇,不过他不是打算起身,而是为了对哈利说几句话。

“我们说不清的,费口舌吵架就是浪费时间,当初就该直接接吻,说不定就没分手这件事了。”

 

他望着哈利的眼睛道:“我后悔了,我们和好吧。”

 

他在等哈利的反应,也是出于尊重,他才没直接再强吻上去。

哈利看了他几秒,接着,突然笑了。

他再没多思考和犹豫,直接低下头吻住了德拉科,不过这次,是他先张的嘴。

 

德拉科在怔了几秒后,终于满意地勾起了嘴角,嫌姿势不舒服的他直接抱着哈利翻了个身。

他撑着手臂,低头,闭上眼,深吻着再度回到自己身边的恋人。

而哈利,则熟练地把手环上他的脖颈,亲吻的过程中,一点也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一个吻就能解决的问题,被他们拖了一年多。

如今,他们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能不动嘴皮子吵架就不动,毕竟,嘴,是用来给恋人亲吻的。

 

但他们都忘了,这不是什么所谓的二人世界。

在那小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哈利立马精神紧绷了起来,他刚打算退开唇起身,德拉科就把他按了回去,在继续接吻的同时,他极快地挥动了一下魔杖,用出了哈利曾教给过他的傲罗必学的隐身咒。

 

所以当那金发小孩跑到店里时,却没发现任何一个人影。

他不解地挠了挠头,慢慢走了出去,喃喃自语道:“人呢……哪去了……”

 

由于哈利一直在憋笑,所以当小德拉科走远后,他这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就这么欺负小时候的你?欺负他不知道多走几步就能踢到我们?”

德拉科也跟着笑了,不过他下一秒便撇了撇嘴,小表情和小德拉科神似,“那他还仗着你的威风,想欺负我呢,不管他。”

 

“继续。”

话音结束,德拉科再度低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12

 

小德拉科绕遍了整个对角巷,去了每家店,甚至还去了古灵阁,都没看见那两人的身影。

就在他又迷惑又害怕的时候,突然看到那两人从面包店里一前一后地走出来了。

 

他立马跑了过去,好奇地追问道:“你们去哪了?我刚才怎么都找不到你们。”

德拉科转过身,伸出手指,轻轻推了一下那金发脑袋的额头,“因为你太笨了。”

“臭金大个!”小德拉科揉了揉额头,作势就想扑上去打金发男人。

 

不过他没成功,因为这次,换德拉科躲到哈利身后了。

他揽着哈利的脖颈,距离感故意摆得疏远了些,生怕太过于明显。

“就你能仗着哈利的威风是吧?”德拉科故意瞪了他一眼,学着他当时的小表情,“谁不会啊?”

小德拉科皱着眉,用力跺了一下脚。

“波特!你帮谁!”

 

现在难题抛到了哈利身上,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平衡这一切。

“你帮谁?嗯?”德拉科故意在他后颈位置低声道。

他还不忘说完吐了一口气,引得哈利哆嗦了一下。

 

“波特!你怎么还不做选择!”小德拉科抱着手道,“难道不是我和你先做朋友的吗!”

德拉科立马伸出手指,摇了摇,故意欠揍道:“不不不,你错了,在我们的世界里,我和他已经认识了近十五年了。你,一边去。”

 

“波特!”小孩吼道。

“打住,”哈利伸出手,横在中间,“我谁都不帮,你们自己吵去。”

 

这确实最公平了。

 

说完,他就拿开了德拉科的胳膊,站到了旁边。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来自那金发男人的一记眼神飞刀,但他也只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可能帮着他欺负小孩。

 

“看到了吗?臭金大个!波特也不想帮你呢!”

“他说了?他说的明明是谁都不帮,你有没有在仔细听?”

“那也代表了他不会帮你!”

“可他也不会帮你!”

“但他是站在我这边的!”

“他可没说,他和我是一个世界的,自然是站在我这边。”

“这不公平!”

“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多着呢。”

 

哈利一直没插手,他站在一旁,觉得这一大一小幼稚到了极点,但却也乐意看。

 

不过胜负很快就分出来了。

 

“波特!救命!”

金发小男孩被德拉科提住后领的衣服,拎着往前走去,他扑腾着手,但也挣脱不开。

德拉科瞥了他一眼,继续走着。

“救什么命?真喊救命,梅林来了都救不了你!”

 

哈利依旧站在原地,因为他知道这场闹剧很快就会收尾,而且德拉科也绝不可能对小时候的自己动手。

 

“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是吗?那你去告诉吧,你看他有没有空管你,说不定他也想收拾你这小子,哦不对,我忘了,你现在压根出不去。”

“德拉科·马尔福!臭金大个!我就是你!你等会不能打我!”

“我没打算打你,你要是再多惹我一句,我就真要打你了。”

“……”

“很好,继续保持安静,我一会消气了就把你放了。”

 

13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哈利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看着那远处金发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德拉科忍不住笑了,“那小子被吓跑了。”

 

哈利往旁边坐了坐,给身旁的男人腾了位置。

“已经到五月二十四日了。”

德拉科点了点头,然后思索着道:“所以究竟,把我们困在这的理由是什么?”

“不知道,”哈利摇了摇头,“只能祈祷可以早点放我们回去。”

德拉科静了几秒,接着突然问道:“可如果我们回去了,时间会随之推移吗?会是我们在这度过了多久,回去时就直接反映在现实的日子上了吗?”

哈利猜测道:“也不是没可能,但究竟是看跳着过的日期呢,还是看实际我们在这度过的时长呢……要是实际的时长,就已经算是度过近三天了,要是日期,现在正处于我们真实世界的时间线的前面,那又该怎么算呢……”

 

显然这是个难题,是个他们无法解决的难题。

 

“不管了,等能回去了,就一切明了了,”德拉科站了起来,望着一直保持着傍晚夜色的天空,“想看看太阳了。”

哈利随之站起了身,撑了个懒腰,“谁说不是呢。”

 

14

 

“波特,那个金大个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小德拉科走到哈利旁边坐下,特意瞅了眼发现德拉科不在,才开始小声吐槽,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这么针对他的小时候——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哈利瞥他一眼,笑道:“你才知道?”

 

小德拉科靠着沙发,抱着手喃喃自语道:“问题出在我身上?”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哈利挑了挑眉。

 

“是我说话的方式不对?”

“那你觉得德拉科对你的说话方式,你喜欢吗?”

“不喜欢。”

“那就对了,你和他没差。”

 

小德拉科哼了一声,“那我也比他好点……我可是小孩。”

“年纪可不是护身符,小孩也没特权。”哈利笑着摇了摇头。

下一秒,小德拉科就气愤地弹了起来,“波特,你在帮他说话!?”

哈利耸了耸肩,“对天发誓,公平发言罢了。”

 

“我觉得我有点讨厌你了,波特。”小德拉科抱着手,哼了一声,毅然朝另一头走去。

哈利无话可说,他看着那背影,也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别和小孩计较,毕竟他们变脸变态度极快,情绪态度一会一个样——这是哈利总结出来的道理。

 

15

 

不知怎么的,后来的几个小时里,天黑一下的频率和次数越发变多了,一小时内甚至有闪动四五次的现象。但这次,居然不再是闪一下就过一段时间,很多次都是只闪动,时间不变。

 

不过,这也让他们更迷惑了。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待在一起,”小德拉科坐在两个男人中间,抱着腿,“这不像是好征兆。”

德拉科闻声嗤笑了一声,接着嘲讽道:“我看你是害怕吧。”

小德拉科立马黑下了脸,他瞪着德拉科,却敢怒不敢言。

 

他哼了一声扭回了头,对着哈利的方向坐着,懒得再看那金发男人。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默契地忍笑了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保持着安静,望着前方发着呆。

突然,天黑了。

 

这次一黑,就近乎十几秒。

伸手不见五指,但还好他们正待在一起。没人惊慌,只是呼吸声都重了点。

 

终于,又亮了回来,不过还是在傍晚。

 

“上次还是你进来的时候,一下黑了十几秒,”哈利看着德拉科道,“这次和那次差不多。”

“究竟是什么情况……”德拉科依旧很是困扰。

 

“嘿!你们看!那前面!那前面突然出现了个小孩!”

这次,又是眼尖的小德拉科发现的。

 

德拉科和哈利立马扭头看去,却同时在下一秒看到那张脸后愣住了。

但德拉科甚至比哈利还要早一秒,脱口而出了那个名字。

“哈利·波特?!”

 

虽说在这里,哈利遇见的怪事已经很多很多了。

但他是真的想不到,还会进来第四个人,也就是说——他自己居然有一天要直面小时候的自己。

 

那远处的黑发小男孩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对陌生的环境不适应极了。

而当他听到远处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时,立马扭过了头——他看不清那前方三人的长相,但放眼望去,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

 

看着小哈利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走来,小德拉科直接站了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是小波特!”

哈利闻声拽了一下他,“马尔福,那才应该是和你同龄的我,什么小波特!”

 

“哦哈利·波特……看那小孩我还不习惯呢——”小德拉科急着迈开脚步,“我去帮你们看看他!”

金发小男孩立马跑了过去,哈利想拉都拉不住他。

 

小德拉科停在黑发小男孩面前后,好奇地近距离观察着他,似乎是想找到他额头上的疤。

 

不过很快,他就在那杂乱的黑发下找到了。

 

“真的是你!哈利·波特!”

面对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小德拉科的兴奋值直线上升了,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作为小孩在“对抗”两个大人,这下,他总算有个同伴了——而且在他看来,大人和小孩是不一样的,就像他觉得自己和德拉科是不一样的一样。

 

看样子他和眼前的小哈利大概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也就是说明,他不再是从那个世界穿进来的,孤独的一人了。

他当然已经是认识哈利的了,也不需要再问他名字,事迹之类的了。

不过他认为长大是长大,小时候是小时候,那会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所以他打算先在这个小哈利面前,树树威风,展现一下自己身份的尊贵。

 

“你好,再认识一遍吧,”小德拉科清了清嗓子,昂起下巴与一年级那时的神态没差,“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问,但之后我完全可以一一为你解答。对了,我是来自纯血家族马尔福家族的孩子,我从小就会很多魔法,人人都说我很有天赋,很多人都想和我做朋友。我知道你是谁,大难不——”

 

那小孩的威风没过几秒就被打压了,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是因为慢慢走到他身后的金发男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选择轻轻踢了他屁股一下来作为警告。

 

“好好说话。”德拉科咬着牙凑近那金发小孩道。

 

小德拉科揉了揉屁股,瞪了眼德拉科,有点委屈。

但迫于威胁……

 

“好吧,你好,我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小德拉科伸出手往前去。

“然后呢?”德拉科皱眉道。

“什么然后……”小德拉科几秒后明白了,他转头看向小哈利,补了几句,“你可以叫我德拉科,总之,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三人都在紧张地等着小哈利的反应,包括一旁的哈利也是,他其实也不清楚小时候的自己在态度友善的德拉科面前又会选择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你好,我是哈利,哈利·波特,你可以叫我哈利。”那男孩握上了手,虽有些警惕,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德拉科。”

与此同时,三人都舒了一口气。

 

两个男人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对视上的一瞬一同欣慰地笑了。

他们后来谈及的关于小时候的遗憾,终于在此刻,在他们的眼前圆满了。

 

“不过,我很好奇,这是哪?我为什么会进来,你们又都是谁?”小哈利很快就收回了手,扫了眼前的三人各一眼,不过他的视线在哈利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因为他莫名觉得他很眼熟。

“哦,忘了说了,那是波特,是长大的你——”小德拉科接着不屑道,“我后面那个金大个,是长大后的我,虽然我很不想在以后成为他。”

 

“你等着,你完蛋了。”德拉科咬着牙在那金发小孩耳边道。

不过那金发小孩知道德拉科不会真的打他,便也不怕了。接着,他立马站到了小哈利的身边,抱着手看着对面的两个大人。

 

哈利虽然知道自己小时候遇见的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但面对眼前这种情形,小哈利绝对还是无法淡然面对的。

所以他打算耐心点,给小哈利一些安全感。

 

“哈利,我想我可以这么叫你,”黑发男人半蹲在男孩面前,掀开了自己额头上的刘海,“你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或许在穿进来前,你正在佩妮姨妈家。但我必须告诉你个事实,我比你还要早上个三天进来。马尔福说的没错,”哈利看了眼他身旁的金发小男孩,又扭头看向哈利,温柔道,“我就是未来世界的你,我们只是恰巧被困到了一起,而你也只是晚进来了一会而已。我想你现在一定有些无措,有些警惕,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其实我们一开始进来时也是这样的,说个最坏的消息,我们现在还找不到任何可以离开的办法。但,你要相信你在我们身边绝对是安全的。”

 

“没错,”小德拉科在一旁附和着,“不过你可得小心点那个金大个——嗷!”

口出狂言的后果就是被拧耳朵,小德拉科捂着有些疼的耳朵,瞪着身旁的金发男人。

 

“呃——”哈利耸了耸肩,解释道,“他们两个不太和谐,不过不重要,反正他们两个都不是坏人。”

“我本来长得也不想像坏人,这还用特意说吗……”小德拉科在一旁小声嘟囔着,不过下一秒就因为德拉科的一记眼神飞刀立马止住了。

 

小哈利愣在原地,花了近一分钟才慢慢消化完这些事,但当他再次开口时,只问了一句话,“这是因为魔法吗?”

“或许是,大概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巫师的魔法世界,不是普通人类的世界,”哈利耐心道,“我现在和你说太多你或许也消化不了,但可以确认的几点是——你是巫师,你会魔法,我是未来的你。那是德拉科·马尔福,他身边的是长大了的他,毋庸置疑他们也都是巫师。我们离不开这里,所以无论你有多么想回去,都只能忍忍。”

“是啊,我已经忍了好久好久了。”小德拉科立马接上了话,看着小哈利道。

 

要不是小哈利知道魔法,知道自己偶尔会有一些特别能力,可能永远无法接受刚才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和刚才哈利对他说的一切。同样的,他也是在确认了那男人额头上相同的疤痕和那双绿色眼睛,才相信他们是同一个人。

不过最让他觉得值得相信的是哈利的态度,那温柔耐心的态度——那与佩妮姨妈一家截然相反的态度。

 

“我相信你,”小哈利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有一些问题,想在接下来慢慢问。”

哈利刚想开口,就被小德拉科挤走,抢去了机会。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告诉你。”小德拉科跃跃欲试。

 

“我看他就是想表现自己,想在小时候的你那显摆点自己仅知道的那点故事,最好再从中赚取点崇拜感和佩服之情。”

看哈利慢慢站了起来,德拉科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小声吐槽着。

 

哈利瞥了眼德拉科,憋笑道:“果然还是自己了解自己。”

德拉科刚想说句“那是当然”,却突然听出了哈利刚才那句话,字里行间的暗讽。

 

就在德拉科哀怨地投去目光时,哈利立马抿上了嘴,当做无事发生。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德拉科就自愿充当了“导游”一角,为小哈利一一介绍着对角巷的每家商店和它们的由来,他们边走边聊着,两个小小的背影一蹦一跳的,看起来格外和谐。

 

而德拉科和哈利则坐在长街的长椅上,望着远处那两个越走越远的小小背影,心中升起了别样的感情。

 

16

 

“小波特——算了,还是叫你哈利吧。”

走累了之后,小德拉科把小哈利带进了面包店里,主动给他拿了块面包,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哈利,你进来之前是哪一天,又是在干什么?”

 

小哈利礼貌地回完一句谢谢后,边拆着面包的包装,边回答道:“在我姨妈家,在自己的房间,在五月九日。”

小德拉科激动道:“那说明我们两个就是是同一天进来的!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黑发男孩歪了歪脑袋,问道:“你也是很厉害的巫师吗?”

“当然——”虽然知晓自己还没多大本领,但多少得在不知情的小哈利面前显摆一下,“马尔福家族可是高人一等的纯血统巫师家族。”

 

其实小哈利也没听太明白,反正说什么就点点头就是了,这样总不会错。

 

小德拉科托着下巴,眯着眼看着对面的小男孩道:“哈利,我好像比你都还要了解长大的你。”

“长大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哈利立马抬起了头。

金发小男孩思索道:“是个——算了吧,说点优点。嗯……是个机敏耐心,挺有本事的人。而且看样子,未来你还打败了黑——等等,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黑魔王是谁?”

 

“我不知道,那是谁?”

“你过来点,我慢慢和你说。”

 

17

 

“那我未来打败黑魔王了吗?”小哈利听得入神,一口面包没吃。

“那是当然,你也看到了长大了的你吧,”小德拉科点了点头,“他都说他二十五岁了,说明他活到了那么大。”

小哈利立马情绪高度上涨,“那真是太好了!我想我也可以!”

 

看着眼前黑发小男孩笑起来露齿的可爱模样,小德拉科也跟着觉得开心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那个长大了的哈利笑起来有多好看,他反倒是觉得眼前的小哈利笑起来特别好看。

 

18

 

“六月二日。”

“都六月了……接下来还要继续直奔七月吗……”

 

在天又黑了一下后,两个男人立马去看了眼报纸。

距离小哈利进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了。哈利和德拉科依旧坐在长椅上,而那两个小孩则还待在面包店里,聊着说不完的话。

 

“看也没用。很久没睡了,走,起来,去睡会充沛一下精力,”德拉科起身,把手伸向哈利,“去长袍店吧,那有长沙发。”

哈利牵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还好那两个孩子不在,他们这才能小心翼翼地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肆无忌惮地牵着手并肩走着。

 

“那他们两个呢?”哈利扭头问道。

“丢不掉,再说了大家都离不开,”德拉科道,“相信那小子吧,他绝对会在小时候的你那表现很久,所以别指望他会困了,我看他倒是会精神格外亢奋。”

哈利忍不住笑了,他歪了一下轻轻撞到了德拉科的肩膀,后者习惯性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与他一同往前走着。

 

19

 

小德拉科这下终于可以不用因为无聊而硬去找两个大人玩了,他现在正嫌和小哈利玩的时间不够呢,连觉都不想睡了。

这下,同时也给了德拉科和哈利自由的独处时光,他们不用怕亲密之时会被那金发小孩的突然出现给打断,因为他们两个现在连那两个孩子的人影都很难看见。孩子们玩闹不嫌累,一会一个店待着,一会想到一种新游戏,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莫名的,自小哈利进来后,天持续了近七个小时都没黑过,自然,日期也没变。

“难道时间就定格在今天了?”德拉科站在墙前,看着报纸,皱着眉不解道。

身旁的哈利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

 

结果,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天瞬间黑了一下。

不过,就如往常一样——只有一秒。

 

两人立马看向报纸,异口同声道:“六月三日。”

“说明它还在变。”德拉科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还要进来人吗?”哈利猜测道。

德拉科蹙着眉,“还要?还要塞进来什么人?”

“只是猜测。”哈利耸了耸肩。

 

“算了,”德拉科往后退去,拉着哈利的手,“既然变了,说明还要继续变,别在它身上浪费时间了,找点有意义的事做去。”

哈利很快与他并肩,保持着统一速度走路。然后扭头问道:“什么有意义的事?”

德拉科故意扭头对他坏笑道:“专属成年人的有意义的事。”

 

“什么专属……”不过哈利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轻轻掐了一下德拉科手上的虎口,咬着牙低声警告道:“别乱想,这儿不可能!”

德拉科故作吃痛地低呼了一声,然后撇了撇嘴道:“开个玩笑。”

 

20

 

又过了三个小时,日期依旧停在六月三日。

 

德拉科和哈利依旧保持着盘腿坐着的姿势坐在长沙发上,他们悠闲地靠着对方聊着天。

不过,很快,长袍店的门就被推开了。

是那两个孩子。

 

“怎么了吗?是发生了什么吗?”

哈利立马坐直了,看向一同进来的两个孩子问道。

小哈利摇了摇头,主动开口问道:“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就我和你。”

 

哈利看了眼身旁的德拉科,还不用他开口,后者就识趣地从沙发上下来了。他径直走到小德拉科身边拉着他往外走,期间,他瞥了两眼小哈利——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头发乱糟糟的黑发小男孩,依旧在他的记忆里犹新。

 

等门被合上,小哈利这才朝沙发边走去。

 

“来,”哈利往旁边坐了坐,拍了拍沙发,“我也一直很想和你聊聊。”

小男孩看着哈利,轻声开口道:“其实德拉科——呃,是小时候的,就是和我年纪一样的那个男孩。”

哈利笑着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是他。”

 

“他把他知道都告诉我了,我这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

“是的,如果他不告诉你,我也迟早要告诉你。”

 

小哈利垂下眸,看起来有些难过,但几秒后,他突然再度抬头看向哈利。

“那你会想念爸爸妈妈吗——哦,我是说,我们的爸爸妈妈,就是……对,你明白的。”

哈利点头道:“当然了。”

 

小男孩抿了抿嘴,继续问道:“那你想念他们的时候会不会很难过?”

哈利沉默了一会后叹了口气,释然道:“当然,不过……现在好多了,等你慢慢长大,你就会明白很多很多道理,等你什么时候能对生死放下,就是真正地成为了一个大人了。”

“可生死怎么放得下呢?”小哈利不解道。

哈利轻轻摸了摸身旁男孩的头发,耐心道:“如果已成定局,那我们只能接受,然后让那些人活在心中,永远铭记。如果生命还鲜活,那我们要好好珍惜,好好把握每个能陪在我们爱的人身边的日子。”

 

小哈利思索了一会,欲言又止。

“魔法……我听德拉科说,魔法可以让我看见爸爸妈妈。”

哈利愣了两秒,然后认真道:“是的,但我必须提前告诉你,那虽然美好,却是假象,你不能沉溺进去。因为总有一天,你必须面对这个现实,并且去接受它。你要明白死亡没什么可怕的,而且就算他们离去了,爱也不会消亡。我们的爸爸妈妈,一直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我们,爱着我们。”

 

“他们是爱我的……”小哈利喃喃自语。

“他们当然爱你,他们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们,是永远的。”男人看着那孩子的侧脸,温柔道。

 

小哈利慢慢点了点头,又静了一段时间后,他试探地问道:“那未来……我身边会有朋友吗?会有人愿意站在我身边,和我一同面对未知的困境吗?”

“当然了,会有,会有很多,不只是朋友,你还会遇见很多胜似亲人的人们。”哈利顿了顿继续道,“对了,我必须要说的一个很重要的事是……如果未来你遇到了西里斯·布莱克,或是听说了他。要记得一定一定要信任他,从始至终,永远。”

小哈利皱了皱眉问道:“那是谁?”

“未来你就知道了,那会是一个你身边很重要的人,他会一直保护你,而你,也要保护好他,”哈利笑了笑,接着又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又变得忧伤了些,他努力把那些情绪压下去,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继续道:“还有斯内普,邓布利多,弗雷德,卢平,唐克斯,多比,塞德里克等等的人。要记住千万别冲动做事,要听取他们给你的意见和你未来身边朋友们的想法后再行动。哦还有,千万别忘了还有海德薇。”

 

小哈利更不解了,他追问道:“他们又都是谁?”

“他们……你会和他们在未来一一相遇的,我要是都告诉你了,那可就都没意思了,”哈利垂了垂眸,忍不住流露了真情,“但他们都是未来的我没留住的人,你一定要留住他们。”

 

“留住?你难道和他们没联系了吗?你和他们吵架了?关系变差了?”小哈利眨了眨眼,猜测着。

 

“……是的,没联系了,吵架了,”哈利立马换了个轻松的语调,开玩笑道,“而你一定别重蹈我的覆辙,千万要守护好和他们的关系,可别断了联系。”

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而哈利也不打算把这一切的残忍给披露出来,让他被迫接受那些人离去的事实。

毕竟,在小哈利的世界里,他的霍格沃兹之旅甚至都还没启程,他未来会有很多机会能去逆转,甚至还可能可以改变哈利自己原有的故事发展。

 

“放心吧!”小哈利点了点头承诺道,“我大概记住那些名字了,以后我一定会和他们好好做朋友的,我会守护好和他们的友谊的。”

哈利看着那孩子的神情,莫名有些鼻酸——如果他小时候也能遇到个能给他未来忠告的长大了的自己该多好,那样他是不是就能多留下几个身边的人们了……

 

“哦还有,是我很担忧的一点,但我想只有你能解答,”小哈利坐正了点,“我在未来会面对黑魔王,那你有什么经验能给我吗?”

“经验?”哈利轻轻摇了摇头,“我想我没法把一切都告诉你,可能那会搅乱故事发展,或许那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止如此,哈利还觉得如果把现实告诉这个孩子,会太过于残忍和黑暗。而若是让他完全按照自己想改变的故事线发展的话,如果其中有哪怕那么一小点改变了,也完全有可能会酿成完全不同的结局。他想,如果自己不插手太多,小哈利也一定会按照自己小时候的故事线继续下去,而命定的结局,就是胜利。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也是现在必须得嘱咐那孩子的,就是一定不要再让那些他所珍惜的,所遗憾的人们在意料之外死去。

 

哈利看向男孩,十分认真道:“而你,你是哈利·波特,你一定能战胜黑魔王的,因为你未来身边会有很多伙伴,会有两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哦不,现在或许还能再加一个——德拉科,你在这里新认识的朋友。当然了,未来还会有许许多多爱你的人们,一路帮助你的无名者们,而他们都会带你一同走向胜利。”

小哈利立马问道:“未来,不是只靠我一人?”

 

哈利愣了两秒,然后笑了,“当然不是,一个人怎么打得败黑魔王呢。打败黑魔王靠的是很多很多人共同的努力。”

小哈利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哈利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未来的你绝不会是孤身一人,哪怕走向胜利的路很漫长很黑暗,也会有很多人在半路为你点亮希望的光芒,然后陪你一同走到底。”

 

小哈利想了会,接着握紧拳头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好温暖,我感觉听你说完,未来是很美好的样子。”

“一定会是的,未来——”哈利垂了垂眸,话中有深意,“只要把握住,便会是很美好的。”

 

“那未来的我,会不会很辛苦,很困难?是不是会遇到很多很多挫折?”

哈利一时没能答上来男孩的问题,他在想他自己,他自己这一路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能战胜一切困难,你要坚信,那都不算难事,”哈利莫名有些哽咽,“你可能会有点辛苦,可能会遇到很多困境,总之,信任你身边的朋友,信任我刚才和你说过的那些人们,一切困难终会迎刃而解的。”

 

绿色的眼眸中闪着光,男孩看向哈利的眼神中满是崇拜,“我感觉你好厉害,我长大后也要成为你。”

“不,哈利,”男人望着那双绿色眼睛,“不用试图成为,因为你就是我。”

 

21

 

在哈利和小哈利聊天的期间,两个一大一小的德拉科则只能在门外不远处等着。

德拉科半躺在长椅上,而那个金发小男孩则在他身边一米处的地上蹲着,研究着刚才从店里带出来的玩具。

 

这是他们目前为止第一次没互相招惹对方,而只是选择自己做自己的事,保持安静。

过了一会,德拉科突然坐直了,他扭头看向那金发身影。

 

“来,你过来。”

 

闻声的小德拉科望了过去,慢慢站起身,皱着眉不解道:“干什么……”

男人招了招手,“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小德拉科虽不情不愿,但还是慢慢挪着步子靠近了。

德拉科把他拉到面前,轻轻抱住了他,语气异常的亲切温柔,“德拉科,你听好了,也要记好了。”

“听好什么?”小男孩虽然语气有些嫌弃,但并没挣脱开。

“未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得给我三思而后行,不该做的事千万别碰,”德拉科补充道,“还有,对你现在的好朋友哈利好点。”

“前面的不用你说,但为什么突然给我个交友忠告——”小德拉科思索了几秒,继续猜测道,“还是说……你以前其实和波特关系不太好?”

 

德拉科松开了他,望着他那与自己相同的灰色眼眸道:“你不用管我,反正你记好了,哈利是个值得被疼爱的孩子,如果以后他遇到了什么困难,记得要帮他。”

“打败黑魔王的困难?”小德拉科用力摇了摇头,“那我可帮不了。”

 

德拉科不知该如何说,也清楚自己不能透露太多,所以他思来想去,只能委婉地用几句话带过,“不,德拉科你可以的,你未来就明白了。你要庆幸你现在成为了哈利的好朋友。”

小德拉科撇了撇嘴,“他这么受欢迎?还是说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当然受欢迎了,你也知道他的事迹不是吗?要说喜欢,那你呢?”

“我?我觉得……他既然同意和我做朋友了,那就是朋友,反正我不讨厌他。”

 

德拉科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这就够了,不错,好男孩。”

小德拉科往旁边退了退,眯着眼道:“感觉你像是说了一堆废话。”

 

德拉科这次没翻他白眼,只是在走远前语重心长地留了一句。

“废话也会有用。”

 

22

 

距离上一次天黑,也就是六月三日的到来,已经足足有十个小时了。

一直都再没变化。

 

哈欠是会传染的,所以当一个人当众打了,剩下的几个很快就会跟上。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四个都困了。

 

管他天黑不黑,管他日期变不变,反正他们得睡觉了。

四人互相倚着,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温馨——德拉科靠在沙发最边上,他的肩上靠着哈利的脑袋,而他的腿上枕着金发小男孩的脑袋。他身旁的哈利曲着腿,黑发小男孩则靠着他的膝盖,睡得格外香甜。

 

没有任何噪音,没有任何喧嚣。

是一片静谧,一场岁月静好。

 

傍晚的昏黄街灯穿过窗户照进店里,慵懒地映在那四个人的身上。

不知不觉中,天悄悄黑了一次。

 

到了六月四日。

 

23

 

哈利是第一个醒的,他慢慢把头从德拉科肩上抬起来,正了正脖子,动作声响极小,生怕吵醒剩下的三人。

不过德拉科在感觉到肩上轻了一下也慢慢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眼身旁的哈利,小声问道:“刚醒?”

哈利闻声扭回头,轻轻点了点头。

 

德拉科坐正了上半身,理了理后脑勺的头发。

“要不要出去走走?”

哈利看了眼两个在熟睡的孩子,凑到德拉科耳边小声道:“别把他们两个吵醒。”

德拉科点了点头,在心里思索着怎么在移动过程中不惊醒他们。

 

其实,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把动作放轻,并不停祈祷他们不会醒。

 

最终在他们两人紧张的尝试后,那两个孩子总算都睡到了沙发上,而他们的腿也都能解放了。

接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下了沙发,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长袍店。

 

等走远了后,他们才敢恢复原来的声音大小,去正常交流。

“我们大概睡了多久?”德拉科自然地牵起了旁边的手。

哈利摇了摇头,“不清楚,或许五六个小时吧。”

 

接着,他们突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朝墙边走去,打算去看一下日期变化。

停在报纸前,哈利思索道:“六月四日,说明我们睡觉的时候天黑过。”

“但也只过了一天,”德拉科道,“走吧,继续散散步。”

 

他们并肩走在长街上,路过一盏盏路灯时,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昏黄的光芒。

他们走路的速度很慢,边闲聊着,悠闲的很,几乎是走几步停几步,挪动的步子也极小。

 

他们聊的大多都是这一年半里对方遇到的各种自己不知情的事,还有一些感受。他们都选择了去直面那次争吵,也愿意同时敞开心扉去解决它。这次他们总算心平气和地把自己当时的观点和内心实际的想法,和对对方的爱全都表达了出来,而那也让两人的感情在下一秒急速升温——那窄小,不起眼的小巷里,黑发男人正背靠着砖墙,与那金发男人深吻着。

 

24

 

“我刚才听他们说,现在已经变为六月四日了。”

小哈利坐到沙发上,递给身旁的金发小男孩一个面包。

“六月四……”小德拉科突然眼睛一亮,“六月五日是我的生日!”

 

“是吗?”小哈利跟着笑了,衷心祝福道,“希望下次变可以是六月五日,那你就能直接过生日了。”

小德拉科高兴地挑了挑眉,拆着手中的纸包装,“我也希望。”

 

小德拉科咬了口面包,在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但直到他吃完咽下去才开口问了出来,“对了,哈利你的生日是哪天?”

小哈利扭头看向他回答道:“我吗?是七月三十一日。”

 

小德拉科屈起腿道:“那很快,也就要到你的生日了。”

小哈利点了点头,不过叹了口气,“我几乎没怎么过过生日,也没见过什么所谓的生日蛋糕,所以其实也不在意了。”

金发小男孩皱了皱眉,不解道:“为什么?我听说你住在你姨妈家,他们从不为你庆祝生日吗?”

 

小哈利垂了垂眸,摇了摇头。

 

“居然还有这样的姨妈,”小德拉科打抱不平道,“哈利你以后千万别和他们再有联系了。”

小哈利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没办法,他们是我母亲的亲人,而我也只能住在他们那。”

 

小德拉科拍了拍他的肩膀,满脸认真。

“很快你就能去霍格沃兹了,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见到他们了。”

“霍格沃兹是什么地方?”小哈利立马发问道。

小德拉科答道:“哦忘了说了,那儿是一所魔法学校,我以后大概也会去那,不出意外,分院帽一定会把我分到满是精英的斯莱特林,你……我就不知道了。”

小哈利立马激动了起来,“我以后也可以去魔法学校!?”

 

金发小男孩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你虽然不是纯血,但……多少是个有魔法天赋的巫师,你爸爸妈妈以前不都在霍格沃兹上学?你当然也会去。”

小哈利的期待感越发变大了,他以前就憧憬过未来能和达力一样有好的学校能去学习呢。

 

“还有,我和你说,要是你以后受够了你姨妈,你就来找我,我家可大了,一整个庄园,还有一个巨大的城堡!”说起这,小德拉科脸上的骄傲之色就洋溢了出来,他的下巴昂的极高。

小哈利很捧场地哇了一声,接着用力点了点头,“那我以后来找你玩!”

“当然欢迎,”小德拉科最喜欢听到吹捧了,他立马得意道,“而且我告诉你,马尔福庄园还有好多孔雀,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你来,我都可以和你分享!”

“那你的爸爸妈妈会介意吗?”小哈利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我爸爸嘛——”小德拉科摸着下巴思索着,接着突然凑到黑发小男孩耳边说着悄悄话,“他有点严格,有点凶。”

 

小哈利有些担心,“那他会不喜欢我吗?”

“应该不会,因为……我们全家都知道你的故事。而且你根本不知道,其实你在巫师界是个大名人。”小德拉科认真道。

“我不在意是不是大名人,”小哈利摇了摇头,“我只希望没什么人讨厌我就够了。”

 

“没人会讨厌你的,哈利,相信我!以后你就跟在我旁边,保证没人敢讨厌你!”小德拉科摆出一副大人架子,拍了拍胸脯道。

小哈利愣了两秒,随即灿烂地笑了,“谢谢你,德拉科,你是我目前为止认识的第一个真正的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25

 

“你猜我刚才在那两个孩子那听到了什么?”

德拉科边走边忍笑,直到坐到哈利身旁时,才笑出声。

“童言无忌,他们说什么肯定都很好玩吧。”哈利看着他道。

 

“不,他们的谈话很认真,真的,”德拉科凑到哈利耳边说,“小时候的我居然在邀请小时候的你去马尔福庄园住,还说愿意分享所有的玩具。那小子还说以后让小哈利就跟在他旁边,意思是他在,就没人敢欺负小时候的你——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估计就是想逞会英雄,说不定到时候怂到反过来,躲小哈利背后。”

“他们真的这么聊了?”哈利立马坐直了,也跟着惊喜到笑了。

德拉科点头道:“千真万确,你还回答他——哦不,是小时候的你,还回答他,说他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最好的好朋友,你是没看见那小子听到后的表情,我看他的嘴角都快裂到太阳穴了。”

 

哈利此刻觉得又满意又欣慰,笑意也藏不住,“说实话,我自己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谁说不是呢。”德拉科点头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再次同时笑了起来。

 

“我又想到你刚才讲的,邀请去马尔福庄园玩的那件事了——到时候那画面我都不敢想,我觉得我都能猜到卢修斯脸上的黑脸表情了。”

“真不一定,万一当初我们小时候真玩到一起了,我父亲反而会顺着你,毕竟你也知道当初你有多么有名,他巴不得你和我关系好呢。”

“也有道理。”

 

德拉科摆了摆手,“反正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扭头看着哈利,德拉科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他们的故事才刚开始,两小无猜的未来让他们两个去另一个世界慢慢创造,我们现在就挺好的。”

“我同意。”哈利笑了笑,回吻了他一下。

 

26

 

六月四日这天好像就是过不去了,已经连着二十个小时过去了,期间他们也都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依旧是六月四日,之前,从未有哪一天能持续这么久不变过。

 

四个人并排站在报纸前,高高矮矮,动作却异常统一——手摩挲着下巴,眯着眼思索着。

半分钟后,四人默契地看向互相,面面相觑了一眼。

 

“散了。”

此话一出,四人立马往不同方向走。

不过他们两两为伴,不用猜了,那必然是大人一组,小孩一组。

 

小德拉科坐在长椅上,无聊地抠着手指。

事实上是,小哈利刚才突然说有事跑开了,也没叫上他,只说了一句让他别离开这,等会就回来。

 

十几分钟后,小德拉科终于瞥到左前方有个身影正在朝自己走来。

他当然一眼就认出了,他立马停下了抠手指的动作,坐正了点。

 

小哈利慢慢走近,眼神有些飘忽,表情有些紧张。

直到他停在小德拉科的面前,坐到了他的旁边。

 

“嘿,”小哈利终于拿出了藏在背后一路的面包,在插上了两根细细的小蜡烛后往前递去,“也不知道下次天一黑会是哪天,但今天是六月四日,我想可以算是提前庆祝了,毕竟提前可以,要是延后就没意义了。这儿也没蛋糕店,虽然有点简陋——”

 

绿色眼眸里满是真诚的光芒。

“但……生日快乐,德拉科。”

 

金发小男孩有些惊讶,但几秒后化为了欣喜。

他笑着接过哈利手中的面包,自己挥动魔杖,点上了火光,却故作嫌弃道:“嗯……确实很简陋,比不上我过往任何一个生日蛋糕。”

 

小哈利尴尬地绕着手指,撇了撇嘴,“你不喜欢就还给我。”

“我还没说完呢!”小德拉科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了!”

 

闻声的黑发小男孩终于恢复了表情,慢慢展露了笑容。

“好吧,还是谢谢你。”小德拉科哼哼了两句。

 

几秒后,他似乎觉得回谢的程度不够,便突然抱了一下身旁的黑发男孩。

只两秒,小德拉科就立马退了回去,有些害羞,但笑着又说了一遍。

“谢谢。”

 

远处的两个大人虽然不知道那两个小不点坐在一起在聊什么,在谈论什么,在干什么,却能清晰地看到他们正凑在一起,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东西,时不时就一同笑起来,发出咯咯的笑声,同时露着两排小小的牙齿。

 

哈利趴在栏杆上,扭头看着德拉科问道:“看见小时候的我们成为朋友,你是什么感受?”

德拉科认真回答道:“嗯……说不定我们在霍格沃兹就可以开始恋爱了。”

哈利忍不住笑了,“怎么说的是朋友的话题,直接被你绕到恋爱上去了。”

“这是事实,”德拉科撇了撇嘴,“把那些年的争锋相对都去掉,你倒是看看,我们两个可不得早早地就在一起?”

 

“你真自信,德拉科。”

“喂,哈利,你别告诉我,霍格沃兹的那几年,你没对我心动过。”

 

“真没有,”哈利忍着笑故意道,“谁会对自己的校园死对头心动?互相讨厌还来不及呢。”

 

德拉科没有不高兴,反而抱着手,势在必得地坏笑道:“那我当时去你家发现的那本你在霍格沃兹写的日记,里面写着你有控制不住地注意过我,感觉有心跳加速的那本日记,到现在我还记得。”

哈利闻声立马直起了身子,瞪着身旁的人,“德拉科!不是说好这件事再也不提了的吗!”

 

“不行,我可得提一辈子!”见哈利想开始攥拳头‘动手’了,德拉科立马拔腿就开始逃,当然了,还不忘边跑边回头挑衅,“哦天!哈利·波特原来暗恋过我!”

“德拉科!小声点!”哈利追着他跑,“站住!被我抓到我一定把你嘴撕了!”

 

“那我也要说!哈利·波特以前对他的校园死对头心动过!”

“闭嘴!”

 

27

 

“他们怎么了……”

突然听到远处有吵闹声,小哈利立马抬头望去,远远地便看到那两个大人正在追逐着。

小德拉科放下了面包,扭头看去,几秒后扭回头耸了耸肩,“别管他们,大人们的心思那么多,我们这些小孩子猜不透的。”

 

“好吧。”小哈利移回视线,继续看着小德拉科分着面包。

 

“给你一半,”小德拉科把‘生日面包’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小哈利,“哈利,那要是接下来我们能出去,我一定给你在你生日的时候准备个大蛋糕。到时候你来庄园过生日,我保证绝对会很难忘,而且绝对会是你这辈子过过的最好的一次生日,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马尔福能给你所有你以前没有的,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说完,小德拉科再次得意地挑了挑眉,翘起了一边的嘴角。

 

“真的吗!”小哈利眼睛亮了,“我想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小德拉科歪了歪脑袋,“马尔福们向来言而有信。”

 

“不过,你是要去买蛋糕吗?”

“当然不了,我妈妈会变蛋糕,而且每次的都特别漂亮,你见了一定会舍不得下口。”

“真羡慕你,德拉科。”

“没关系,只要我们是好朋友,我都能和你分享。”

 

“那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小哈利伸出小拇指,举到金发小男孩的面前。

小德拉科见状立马勾了上去,用力点了点头,“一辈子的!”

 

28

 

加起来,都快满三十个小时了,依旧停留在六月四日,一动不动,天也一下都不黑了。

对此,他们都放弃抵抗了,毕竟这么久了,他们都像是被关在了这个被操控了的世界里一样,他们改变不了变化守则,能做的都只有等待,放弃过多无用的思考。

 

对角巷能玩的也就那么多,能逛的也就那么多家店,不用说哈利和德拉科了,那两个小孩也早就腻了。他们现在哪怕就躺着聊天,也懒得去走走玩玩了。

 

长袍店的外面,两个孩子躺在沙发上,靠在一起闲聊着。

两个大人则无聊地在店里溜达着,试图靠走路来消磨烦躁和时间。

 

德拉科停在试衣间的脚凳边,突然扭头看向身旁的哈利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就是这。”

哈利止住了脚步,看向了在自己脚边的脚凳,回忆立马填满了脑海。

“当然,我还记得你那时留给我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

 

“那时不太愉快?你心情不太美丽?”

“德拉科,是非常不愉快,非常不美丽。”

 

德拉科耸了耸肩,“没办法。要是现在去回想,当时如果我知道在我旁边换衣服的人是哈利·波特的话,我大概会想给你稍微留点好印象。”

“不错的悔改之心。”哈利笑着调侃道。

 

“你应该没有还在继续记仇吧?”德拉科眯着眼,试探地问道,“不会还一直怀恨在心吧?”

哈利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其实,是有的。”

 

“真的?”德拉科有些慌了。

 

“开玩笑,逗你呢,假的,”哈利立马笑了,“早过去那么久了,后面的不愉快更多,我都没计较了不是吗?”

德拉科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哈利故意躲开眼神耸了耸肩,然后轻轻撞了下德拉科的肩膀,“走吧,别老呆在试衣间,我们出去吧。”

不过他刚迈开一步,就突然被身后的人扯了一下胳膊。

他被拉着转过了身,很快,一个吻就落到了他的唇上。

 

“德拉科!”哈利立马慌了,“那两个孩子还在外面!”

“怕什么?他们又不进来——”德拉科无赖道,“再说了,进来看见也没事。”

 

“反正他们两个未来也迟早要在一起。”

说着,他又小啄了一下,

“亲个嘴而已,无伤大雅。”

 

29

 

“德拉科,他们两个去试衣间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小哈利看向试衣间方向,好奇道。

小德拉科跟着投去视线,但也只是耸了耸肩,“谁知道,我才不关心呢。”

 

小哈利也只好慢慢躺了回去,不过半分钟后,他突然看见试衣间的门被推开了。

那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出来,黑发男人的嘴巴有点肿,金发男人的头发则有点乱。

 

“你们不会是打了一架吧?”

小德拉科立马坐了起来。

 

“怎么可能,”德拉科啧了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立马反驳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嘁,谁想管——臭金大个。”小德拉科哼了一声,继续躺了回去。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却也懒得上去收拾他了。

哈利期间一直尴尬的没说话,还特意隔着那两个小孩坐。

 

四人处于一个空间,都保持着安静,莫名的,都没人开口说话。

短暂的沉默后,天突然黑了,连店里也是。

 

不过这次不是一秒,是再度的持续天黑。

 

“这次不知道天亮还要发生什么……”哈利喃喃自语道。

不过周遭一片寂静,几秒后都没人回应他。

 

“都怎么了?”哈利有些慌张了,“德拉科?你在听吗?”

无人回应。

“哈利?小德拉科,你们在吗?”

依旧无人回应。

 

哈利瞬间觉得不对劲了,就在他挥动魔杖,准备念出“荧光闪烁”时——

 

视线突然亮了。

 

30

 

看清的一刻,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突然愣住了。

 

这不是长袍店,他此刻正站在——客厅!

 

这是哈利自己的家,他能确认,虽然在对角巷待久了有些没能立马习惯抽离出来,但他花了几秒就适应回来了。

 

他快速走到桌边,去看那钟上的时间——六月四日,十一点五十九分十五秒……

也就说,现实世界里的时间根本就没变化过,而他穿进去的那段时间是跳脱于真实世界时间以外的。

 

他需要花点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可下一秒他猛然想到,他今晚本来定下的计划,也就是他现在应该去完成的计划。

 

不过距离零点只剩最后——

“三十秒?!”哈利惊呼道。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马上前往了。

这次他再没犹豫,直接挥动魔杖念出了那个咒语。但他还有些心有余悸,生怕再进入一次那个世界。

 

不过他多虑了,因为等他这次穿过时间甬道,到达目的地后——所到之处,就是马尔福庄园的大门口。

 

31

 

哈利瞥了眼手表,只剩最后二十秒了。

 

他立马跑向庄园,直接推开铁门就冲了进去。到达城堡的路很长,不过他一直在加速,生怕错过零点时分。

夜间的冷风吹过他,凉意钻进衣袖里,他努力加快脚步,直奔向那座城堡。

 

不过,真爱绝不是只靠一个人来奔赴的。

 

就在哈利跑了近一半的距离时,城堡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那金发男人立马钻了出来,同时朝那黑发男人跑去。

 

一半的距离再被缩短,他们越来越靠近彼此。

最后十米时,他们一同张开了手臂,脸上也挂上了掩盖不下去的笑意。

 

下一秒,一个满怀,胸膛撞到了跳动的心脏。

哈利扑进德拉科的怀里,在揽上他脖颈的同时,快速看向了自己手腕处的手表。

 

三……

 

二……

 

一……

 

零。

 

零点过去,今天是六月五日。

 

“生日快乐,德拉科!”

他喘着气,在他耳边大声祝福着。

 

 

32

 

黑发男人轻轻合上魔盒,扭头看向身旁的灰色眼眸,对他笑了笑。

“又老了一岁,生日快乐,德拉科。今年的礼物是想让你收到乘以三份的生日祝福。”

 

END.

 

 

“但……生日快乐,德拉科。”

“生日快乐,德拉科!”

“又老了一岁,生日快乐,德拉科。”

 

这是三个哈利分别送出的生日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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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情人节24h/18:00】如果爱有声音

战后2.3W+一发完 治疗师德×傲罗哈

Summary: 那确实是一个难忘又有意义的情人节。

————————


1


哈利在成为傲罗前也从未想过有这一天——因为任务导致的严重负伤被迫住院的一天。


他只记得在进行最后的任务收尾工作时,最后走出建筑的自己会因为黑魔法所致的大楼突然爆炸,导致反应不及被当场炸飞出了十几米的距离,所幸没被什么锐器扎伤致命部位。

只是不可避免的——身上多了许多擦伤和烧灼的伤口,但这些都是可以快速痊愈的。


而比这一切更窒息的,更难让哈利接受的,是自己在撑着地爬起来时,...

战后2.3W+一发完 治疗师德×傲罗哈

Summary: 那确实是一个难忘又有意义的情人节。

————————

 

1

 

哈利在成为傲罗前也从未想过有这一天——因为任务导致的严重负伤被迫住院的一天。

 

他只记得在进行最后的任务收尾工作时,最后走出建筑的自己会因为黑魔法所致的大楼突然爆炸,导致反应不及被当场炸飞出了十几米的距离,所幸没被什么锐器扎伤致命部位。

只是不可避免的——身上多了许多擦伤和烧灼的伤口,但这些都是可以快速痊愈的。

 

而比这一切更窒息的,更难让哈利接受的,是自己在撑着地爬起来时,耳朵里只有无尽的耳鸣声,当那声音终于在几分钟后消失时,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看到其他人激动关切地手舞足蹈的样子,嘴巴不停地张合,他费力地去听,可还是一片安静。

 

他失聪了。

哈利怔在原地,花了十几秒去接受这个事实,可他发现根本无法接受。

 

昏沉的大脑和黑魔法干预带来的伤害,让哈利难以站稳脚步,他只记得眼前一黑。

有没有被人接住或是昏倒在地他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再睁开眼,所看见的是房内的一片白,那墙上的是一根骨头和一根魔杖相交叉的图案,是圣芒戈的标志。

 

 

2

 

“黑魔法所致的失聪不同于麻瓜的失聪,不能用麻瓜的方式进行治疗,而且它的损伤远比想象中得大,但所幸不是永久不可恢复,只是暂时性的。但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的,即使有治疗师的干预和魔药的治疗,也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还是最佳的期望结果。波特先生会连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说话的声音都不怎么听得清,或许仅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和心跳声,我想这些有必要提前告知你们。”

这是院长最后的总结,也是他对赫敏罗恩等人说的话。

 

赫敏请治疗师给哈利写了下来,把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在纸上。她永远忘不了哈利看完后脸上的那副失望与难过。

 

“你们先回去吧,不就是住一个月的院嘛——放心吧,就当给自己忙碌到现在超负荷的身体放个长假了。”

当天晚上,哈利就笑着把两人打发走了。

 

罗恩说是哈利缓过来的速度快,情绪调节能力强,而赫敏则认为哈利这是为了让他们安心撒的谎。

 

3

 

女生的心思更细腻,如赫敏所想,在两人离开后,哈利自己一人待在空荡的病房内,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毫无目的地望着前方的白墙时,内心的孤独感到达了顶峰,尤其是在这夜晚时分。

 

除此之外,他还缺失了最基本的安全感。

哪怕过往任务中面对再危险的黑巫师他也从没有如此不安过。

 

4

 

哈利连自己的呼吸声几乎都听不见了,就连心跳都只能靠摸着胸口才能对应到它所跳动的频率。

 

这突然被剥夺声音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他感觉被世界抛弃了一般,他不知道别人在议论什么,在笑什么,在讨论什么,甚至自己一个人待着时,都会莫名地产生恐惧。

 

他只能待在自己一个人的小世界,感受不到任何热闹与喧嚣。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盯着别人说话时的口型,试图理解出来,可那都是徒劳的,他根本分辨不出来。

 

哈利也在起初几天试过学手语,但实在力不从心,也很难记住,赫敏也说最多两个月一定能恢复,没有必要强制去学习。

 

而这时,一个治疗师的随口几句提议,就让哈利选定了他。

 

“写纸上浪费纸还麻烦,学手语可能耳朵都好了,手语都没弄明白,所以为什么不选择用魔杖在空中写字呢?”

这是德拉科当时随口吐槽的,可他没想到居然入了哈利的眼。

 

所有人都羡慕他得到了哈利的赏识,可只有德拉科知道,哈利一定还不知道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到底是谁。

 

5

 

德拉科的猜想是正确的,因为当他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哈利脸上的表情就是他预先猜到的那副惊讶。

 

他们大眼瞪小眼,德拉科也只好慢慢挪过去。

昔日的校园同学隔了这么久再相见确认有点尴尬,特别是哈利,他坐在床上局促不安。

 

他有所耳闻德拉科在毕业后进入圣芒戈学习了一段时间,他也只是以为德拉科是来玩玩的,可没想到时隔几年的再次见面——现在自己面前身着墨绿色长袍的,专业素养过硬的治疗师会是自己过往的校园死对头。

 

比起战后的几次见面会点头打招呼的普通朋友关系,哈利如今还是更多的会下意识地把德拉科归为自己过往七年校园生活的捣乱鬼这一分类。

 

对于德拉科将可能成为自己主治疗师这件事,哈利也并没有很排斥,但他更多的是觉得不靠谱,因为他对眼前的男人以前的印象都是——纨绔,傲慢,嘲讽能力满分。

 

哈利之所以没有在他一进门时就质疑,是因为在最后那段黑暗时期的日子里,对德拉科有所改观,那也改变了德拉科在他心目中的一部分印象,至少好坏各占半。

 

“从未失手过的傲罗司长也会有今天。”绿袍治疗师拉出床底的凳子坐到哈利床边。

德拉科很想保持严肃,做到职业素养满分的状态,可一看见哈利,他就控制不住如过往一般开口即带点轻松玩笑般的嘲笑。

 

“你说什么!”听不见别人声音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哈利的嗓门控制不住地拉大。

 

德拉科这才想到自己居然忘了哈利已经失聪了。

整个病房充斥了他的声音,德拉科觉得自己的耳膜也快被穿破了。

 

他立马拿出魔杖,在空中写。

‘小点声,我听得见!’

 

“哦抱歉,但你刚才说了什么?”

哈利控制不好度,说让小声这下直接用气声说了。

 

德拉科满腔的怒火被眼前可笑的画面给压住了,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哭笑不得来形容。

 

‘我说,你这些年太成功了,每次任务都满分结束,你很厉害。’德拉科写完,还不忘演出一副崇拜的表情。

 

哈利有些不信德拉科会夸自己,但在注意到他认真的表情后,有些动摇了。

鉴于他们的关系早已在大战后破冰,德拉科的示好和态度的转变也在哈利的接受范围之内。

哈利最后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谢谢。”

 

德拉科看着哈利真诚的眼神和毫不知情的表情,瞬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哈利皱眉问。

德拉科想了一会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写下谎话。

‘你居然会对我说谢谢,我太感动了,感动得笑了。’

 

太假了,哈利这次显然是不信的,他眯着眼打量了一眼德拉科,却懒得再回答什么。

 

‘说点正事,如果你选我做你接下来的主治疗师,就在上面签名。’

德拉科把口袋里的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哈利。

 

哈利接过纸笔,大致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他迟迟没下笔的原因不是对条例不满,而是在犹豫是否要定德拉科。

 

“我还有时间考虑对吧。”哈利抬起头说。

‘当然,不过我不是在请求你选我,只是过个流程。’德拉科直接写道。

 

这才是德拉科该有的真实想法,之前虚假的好听话才像是假的,哈利想。

 

“那我先不定。”哈利把纸笔重新塞给德拉科。

“真麻烦——波特。”德拉科把纸笔重新塞回口袋,小声嘟囔道。

 

哈利知道德拉科肯定也还没适应面对一个失聪的人,忘了张嘴说话其实眼前的病人根本听不见。

 

“你是不是在骂我?”

但哈利有直觉。

 

德拉科瞬间抬起头,要不是看见哈利不确定的表情,他还真以为哈利听见了。

‘没有,’德拉科想了想继续写,‘你能不能别总恶意揣测我?我早就把你当朋友了。’

 

德拉科觉得只要自己的表情够愤怒和委屈,哈利就会相信。

事实是德拉科如愿了。

“好吧,马尔福,”哈利尴尬地揉了揉头发道,“所以——我们是朋友?”

 

“当然!”德拉科说完才发现自己又忘了,他无奈地抬起魔杖写字。

‘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算起的?”哈利是真的好奇。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填,德拉科只能快速转动他的脑袋,去想一个答案。

 

‘从——你把我从厉火中救出来的时候。’

但他越写越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甚至没机会和你说声谢谢,但从握上你手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过往从未有过的温暖感。’

 

不知为何,哈利莫名想到了那年盥洗室的神锋无影,留给德拉科的伤害也是他难以忘记的,对于此事,他现在还有些愧疚。

看着德拉科满脸认真真诚的神情,哈利也一时说不出话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把刚才的纸和笔给我。”

德拉科半信半疑地递给哈利,在空中准备开始写下——‘只要签了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你先好好想想。’

 

可哈利根本没抬头看他写的,甚至在德拉科才写了一半时,就签好了递给了他。

“我确定,以及确信。”

 

德拉科莫名对此情此景有些感动,他把纸笔塞回口袋,犹豫了一会举起魔杖。

‘波特,选择我是你今生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德拉科是认真的,但任谁看了都觉得此人极其自恋。

“好吧马尔福,你能这么想也很正常。”哈利耸了耸肩道。

 

‘我不觉得你这是在夸我。’

“你真聪明。”

 

“波特!”德拉科一急,又直接喊出了声。

哈利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一动作就包含了千言万语。

“那我可要说你坏话了,反正你听不见。”德拉科摇头晃脑无所谓道。

 

“写字。”哈利只说了一个词。

德拉科眼珠一转,写下‘我说,那我以后夸你,你也不会知道了。’

“不,你写下来,我就会知道。”哈利说。

 

耍人很好玩,耍哈利更好玩,德拉科忍不住坏笑出了声。

 

“你这次又笑什么?”

‘我笑能治疗你,真是荣幸,你是我接治的最合我心意的病人。’

德拉科是装的,但他的眼睛表现出的都是真心实意。

 

等哈利看完,德拉科已经一只脚迈出病房了。

 

德拉科在落上门出去时,又听见病房内一声大喊。

“谢谢!”

 

 

“等等,德拉科!”一个男治疗师在德拉科刚迈几步时,就匆匆地从他身后不远处跑来。

“雷弗恩?”德拉科停下脚步,“你不是有会议要开吗?”

“取消了,这件事不重要,刚才波特先生——”

雷弗恩朝病房内使了个眼色,好奇道,“那句很响的谢谢,是对你说的?”

 

“当然。”德拉科双手插兜,悠闲地往前走。

雷弗恩立马追上,眼里的羡慕都快夺眶而出了。

“波特先生真有礼貌……真羡慕你。”

德拉科根本没听后面的,只是听到‘波特’这个名字后,就急着开口回答了。

“我们和平相处,他确实挺有礼貌的。”

 

“你们之前不和平?”雷弗恩问。

一想到往事,想起那些年幼稚的行为,德拉科就忍不住笑,“何止不和平,光打架的次数一双手就数不过来了。”

 

“为什么要打架?”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互相看不顺眼啊。”

“现在呢?”

 

“现在嘛——”一想到哈利那副天真的什么都不知情,被耍时的表情,德拉科就忍不住笑,他大步往前走,把雷弗恩甩在身后,轻哼了一声,“还挺顺眼的。”

 

“我就知道得到波特先生的选择和感谢,是被所有人羡慕的事,我说怎么笑得这么高兴,原来是这样……”雷弗恩停下脚步,抱着手看着步伐轻快往前走的德拉科。

 

6

 

德拉科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去哈利病房去逗他玩,

 

他从未觉得自己过往那些年在哈利那得到过什么存在感,更不用说现在能在耍他后还不被发现,这种滋味简直美妙极了!

 

德拉科此生第一次对哈利产生了如此浓烈的兴趣。

 

“你们的治疗魔药里可以放点甜味的东西吗?这太苦了。”哈利喝完后,紧皱着眉头,把空瓶甩进了垃圾桶里。

下一秒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利扭回头就看到一排文字在眼前。

‘你求求我,我回去帮你研究一个出来。’

 

若是别人这么说,哈利或许会觉得很无理,但面对德拉科,哈利甚至觉得习以为常,好像他不这么想反而不是他了。

 

“这是一个病人的诉求,你别想用私人关系糊弄过去。”哈利轻哼一声,靠着床板盯着德拉科。

德拉科没写什么,但只通过一个白眼,哈利就明白了他的内心想法。

“听不见你说话的恶劣语气,好像失聪也不是件坏事。”哈利随意地笑道。

 

‘我们是朋友,你不能对我有负面看法。’

“又是这一句——”哈利哭笑不得,“你刚才的白眼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我还想说朋友不能翻白眼呢。”

‘我同意你翻一个还给我。’德拉科耸了耸肩。

 

哈利闻声笑出了声,“我没有这么斤斤计较,我也没这么幼稚。”

‘你以前翻给我的白眼,要我给你仔细数数有多少吗?’德拉科十分不满。

“做朋友不该计较这些——”哈利活学活用。

 

德拉科思索了几秒,突然上手揉了把哈利的头发,故意弄得一团乱。

“马尔福!你干什么!”哈利立马拍开了他的手,理顺自己的头发。

‘做朋友也不该计较这些。’德拉科得意地写道。

 

哈利瞪着德拉科,张了张口却没说话,他眯着眼盯着德拉科,后者甚至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他想干什么?德拉科咽了咽口水想。

 

下一秒魔爪朝那定了发胶整齐得一丝不苟的金发伸去。

 

“波特!这是我早上对镜准备了半小时的发型!”德拉科崩溃地哀嚎道。

“我听不见,还有——不管你有什么哀怨的,都是你先开始的,所以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利对自己面前愤怒至极的人的杂乱头发感到十分满意。

 

德拉科知道自己的头发已经回不去了,不如破罐破摔——他再次揉了把哈利刚按平的头发。

“马尔福!”

“怎么样!”

 

两双相怒而视的眼睛之间好像有看不见的火光,他们突然的沉默却是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

 

7

 

“敏,你说隔了五天,哈利会不会依旧很难过伤心,难以走出来,”罗恩提着一篮水果,和身旁的女人并肩走在五楼魔咒伤害科的长走廊,扭头问道:“你说,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安慰他……”

赫敏叹了一口气,也有些担忧,“或者不说话陪他坐着也可以,我觉得他需要陪伴。”

罗恩赞同地点了点头,两人朝尽头病房走去,步伐不由得加快。

 

“呃——你滚下去!”

“你先给我停下!”

“我听不见!”

“谁管你——住手!”

 

越接近病房,那里面传来的尖利争吵声愈发激烈,两人对视一眼不乏有些担忧。

糟了,哈利有危险!

这是他们默契的想法,也是他们立马冲过去撞开了门的原因。

 

几乎是门开的同一秒,两人直接怔在了原地,那床上打斗的两个男人也因其中一个扭过头,另一个也跟着扭过了头。

 

“罗恩,赫敏?”哈利衣冠不整,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手里还有个破了个大洞的枕头,他跪在床上看向来人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若不是亲眼看见,赫敏和罗恩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个前些日子还有些孤僻抑郁,此生不会做这种事的哈利会有的样子,当然还有眼前满屋的凌乱——位于中间的病床的被单在两人打斗中被弄得皱皱巴巴,唯一的两个枕头分别在两人手里,巧合般的都破了大洞,以至于满屋羽毛,床上的两人都像经历了‘大难’一样,脸上衣服上头发上都是白花花一片。

 

赫敏无奈地拿开一片飘到自己衣领的羽毛,努力保持平静地问道:“你们谁能解释一下吗?”

 

“我听不见。”

“他听不见。”

床上的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那就你说,马尔福。”罗恩撑着腰,审视道。

“我——”

“你敢让马尔福说故事经过?他肯定会美化自己,抹黑哈利,特别是在哈利听不见无法反驳的情况下。”赫敏立马开口打断。

 

“你什么意思,格兰杰?”德拉科冷笑了一声,不满道。

“让哈利说。”赫敏只甩出一个命令。

“你们在说什么?写下来我要知道——”哈利着急地推了推身旁德拉科的肩膀,“你,写下来。”

 

德拉科只能吃瘪地拿过打斗时滚落在地的山楂木,不耐烦地写道:‘他们让你把我们打起来的故事经过说一遍。’

 

哈利看完后恍然大悟,但同时有些尴尬,他努力组织措辞,对门边两个脸色铁青的人解释道:“就是……我们突然就打起来了,经过不太记得清了,反正一人抓一个枕头,朝对方砸,然后……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满地狼藉……”

德拉科只在听完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空气突然凝固了,许久也没人开口说话。

 

“所以——你们把整个病房弄得满地羽毛就是因为这个起因?”赫敏看两人的眼神满是无语,她好笑道。

哈利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一句话都说不出。

罗恩这也极其无奈。

“你们还记得,你们是两个成年人吗?”

 

若是把这个行为放到十几岁的男孩身上,他们还会觉得合情合理些。

 

8

 

罗恩和赫敏也没久留,他们把果篮给哈利后,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毕竟德拉科一人在那打扫满屋时,他气愤的哼哼声一直不停,扰得两人烦。

 

“亏我还担心哈利会很难过呢……”罗恩抱着手道,“你推开门的那刻看到他那笑容了吗?他失聪前都没怎么这么笑过……”

见赫敏没说话,罗恩继续吐槽道:“我就不明白了,马尔福究竟有什么魔力,为什么哈利跟他打架,还能笑得这么高兴?”

“你们男人之间的问题不要来问身为女性的我,你先问问你自己。”赫敏边走边无聊地转动手指的婚戒。

“反正我可不会因为和男人打架笑成这样,更别说对面的人——如果是马尔福,我脸上一定不仅没有笑容,而且会是那幅想杀人般的仇恨表情。”罗恩咬牙切齿道。

“你们男人的心思真复杂——”赫敏挥了挥手无所谓道,“既然哈利玩得高兴,我们就不用操心太多了,你看,都不用等到他康复,他心情的阴霾已经被扫得一干二净了。”

“可恶——”罗恩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恶!一想到对面是马尔福,我就极其难受!是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做哈利的治疗师!”

 

赫敏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无奈道:“男人们啊……”

 

9

 

哈利从不觉得打架是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更不觉得和德拉科相处是件有趣的事,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每次和德拉科待在一起时,总不会无聊,哪怕是吵架都能消磨一天的一半时间。

 

同样的,也只有对待德拉科时,他最放松,他不用端着礼貌,不用保持绅士,他可以肆无忌惮地闹着玩,开玩笑,翻白眼和动手。

 

这甚至给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些色彩。

 

10

 

“嘶——雷弗恩!你上药的时候看着点!”德拉科看着胳膊上的仅有三厘米的划伤怒吼道。

“治疗师最基本的职业守则之一——不能和病人发生冲突,更不能出手和病人斗殴,”雷弗恩不解道,“我不明白,波特先生那么绅士温柔的男人怎么会出手,一定是你太过分了吧。”

 

“他绅士?!他温柔?!”德拉科激动得差点要从座位上弹坐起来了,“你就被他那皮囊骗吧!”

 

“应该只是对你吧。”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好吧,我也给他留了几个伤口,打平了。”德拉科靠在沙发靠背,舒服地闭上了眼。

“你们有试过,好好聊天吗?”雷弗恩把德拉科的胳膊推回了他的腿边,“好了,别碰水,你知道的。”

德拉科睁开眼,把袖子拉了下来,盖住伤口说:“我知道,关于你前面的问题——每次聊天的开头都是好好的啊,谁知道中间的时候两人就突然恼火了。”

“我给你个建议吧,比如你下次态度可以再好点,再忍耐点,再温柔点。”雷弗恩收拾着东西道。

“这太困难了吧!”德拉科满脸难堪。

 

“但你换个想法,对其他病人时,你是不是都能这样。”

“奇怪了——为什么对波特就不行……”

 

“你试试。”雷弗恩建议道。

“试——那我就试一次。”德拉科郑重道。

“你不用和我强调,保证给我听,你这是你们两个的相处,取决于你。”雷弗恩摇着头道。

 

“真的就一次……就一次……”

 

11

 

“再多放点糖,还是有点苦。”哈利咽下了最后一口,看着德拉科道。

‘这是你第四次要求再加点糖了。’德拉科极其无奈。

“糖又不贵,大不了我自己掏钱给你。”哈利嘟囔道。

 

德拉科反复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忍耐,他深呼吸一口气,举起山楂木写——‘今天开始,我们只聊天,不打架。’

 

哈利看完后,思索了一会,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的提议。”

 

但他们却一时难以找到话题,好像每次都是由争吵开始的,若是问点正常合适的问题,还真要仔细想想。

 

“你那个女朋友怎么一直没来看过你?”这是德拉科绞尽脑汁,才憋出来的一句话。

“我——听不见。”哈利叹了口气。

德拉科又忘了,他拍了下脑袋,抽出山楂木又写了一遍。

 

“哦你说金妮啊,我们早分手了。”哈利淡然道。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原因?’德拉科急迫地写道。

 

“半年前的新闻了,你看来跟不上速度了。”

‘快点说,别借机会嘲笑我。’

 

哈利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叹了口气道:“原因一句两句讲不清,既然今天时间多,那就满足你的好奇吧……比起爱情,我们或许更贴近亲情,我们会永远考虑对方的感受,哪怕对任何事有所不满,都会憋在心里,时间一久在各种琐事的积压下,点燃导火线,争吵就会一触即发。那时才会发现原来对方容忍了自己这么多事,原来什么都不说也会导致最后感情的崩盘。最终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了一下午才总结出来——我们早已把对方当成家人了,而我们之间的爱情更多的就像亲情的附属品,它的存在感远没有亲情来得大,也没有作为家人陪伴来得更长久。我们就像翻版的对方,用电极来解释再合理不过了——异性相吸,同性则不是。”

哈利耸了耸肩继续道。

“不过这些事早就翻篇了,我们如今敞开心扉聊天,如同朋友一样什么都说,才更符合我们的性格。哦对了,金妮一个月前认识了世界魁地奇球队的明星球员,她和我说,她感觉到了爱情的甜蜜与冲动感,这是她前所未有的。”

 

“所以我想,这是属于我们两人最好的收尾了。”

 

哈利刚说完,德拉科就开始写字了。

‘你对爱情的要求可真高。’

 

“这不是高,马尔福,只是把各种关系划分到它该在的位置,就像现在,金妮的模样就像个热恋的小姑娘,这不才更应该是爱情的模样吗?”哈利辩解道。

 

‘那你呢,就像你说的一样,既然你很渴望亲情,那你怎么分辨出什么时候才是爱情呢?’

 

哈利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至少到现在我没有那种感觉,或许我形容不出来,但我觉得大概就是你在任何时候都会想着那个人,所投去的目光也是同其他人不一样的,越在孤单无助寂寞的时候越会想念。”

 

“不过你不是也谈过恋爱吗?马尔福,你的总结呢?”哈利话锋一转,看向德拉科问。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德拉科愣了两秒才开始思考,过了好一会他才拿起魔杖。

‘可能就是凭感觉吧,我喜欢就是喜欢,没有总结,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一定占了我内心近全部的位置,至少可以说,那个人对我而言有很大的吸引力。’

 

哈利看了好一会才看完,他无比认同地点了点头。

 

“说说你吧,马尔福,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哈利摊手道:“就是一时想到,就问了啊。”

“没有。”这个词简单易分辨,德拉科直接用嘴说了出来。

“哦——”等哈利明白后,他感叹道,“同病相怜。”

 

‘谁和你同病相怜,波特,我们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是谁,你只是没遇到追求你的人之中同样有你喜欢的人,我可没你这么受欢迎,傲罗司长先生。’

 

哈利点了点头,“好吧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爱情可以放一边,反正在我没遇到喜欢的人之前,工作是最重要的。”

“好一个工作狂——”德拉科吐槽完后,举起魔杖开始写:‘看你以后那么忙还常受伤,哪个人愿意做你的爱人隔三差五来圣芒戈探望你。’

 

“大不了我就找个随时可以帮我治疗的人,用不着天天跑这里。”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居然在听到哈利的话后,第一个联想到了自己。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这个念想甩了出去。

 

“马尔福,如果你以后在圣芒戈认识什么不错的治疗师,可以介绍给我。”哈利打趣道。

 

“圣芒戈?那我就要毫不夸张地说,只有我最不错。”德拉科脱口而出。

还没等哈利指耳朵,德拉科立马写了一遍。

 

要多习惯哈利听不见,勤用魔杖,德拉科想。

 

哈利打量了眼德拉科,故意嫌弃地笑道:“拜托马尔福,我才不会和你谈恋爱。”

“波特,好像我看得上你一样,区区一个傲罗司长,有什么了不起的!”德拉科急得直接恼羞成怒道。

 

哈利快速地指了指耳朵道:“我听不见,你写下来。”

上一秒刚想过,下一秒就忘了——说的就是德拉科。

 

‘我说,波特,好像我看得上你一样,区区一个傲罗司长,有什么了不起的。’

 

德拉科又忘了雷弗恩说的温柔和耐心,他本以为哈利会像过往一样反驳回去,可他却只是低头轻笑了一声。

 

“这些年我遇见了许多人,包括你口中所说的很多追求者,他们都羡慕,崇拜我的地位,我的工作,我与生俱来被选中的机会,可他们从没想过我自己是否接受这一切,是否愿意去享受这一切,是否是因为这一切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承担了常人不会有的压力与责任。”

哈利苦涩道,

“虽然你说话挺讨厌的,但——我现在好像更喜欢这种聊天模式。”

 

德拉科眨了眨眼,写下——

‘你认真的吗?波特,是不是我今天给你的治疗魔药弄混了,你现在脑子清醒吗?’

 

哈利看完两行字后,用手挥开了飘在空中的魔法,看着德拉科突然笑了。

“我是认真的,继续保持吧马尔福治疗师,你的治疗方式很适合我这个病人。”

 

是什么突然开始加速地怦怦跳,是心跳。

 

德拉科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眼前的人了,只因为刚才那个自己过往几年从未得到过的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是个成年人,分得清什么是喜欢。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德拉科慌张地写下一行字后,拿着箱子就往外走。

 

直到一口气奔到办公室内,他才坐在椅子上慢慢缓了过来。

“德拉科你清醒一点,你在想什么!”德拉科捂住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对,一定是幻觉。”

 

12

 

德拉科接下来的几天依旧觉得在面对哈利时,时而心跳加速的感觉是幻觉。

 

“我一直没问,你为什么要做治疗师?我以为你不是那种可以亲近人,在别人管制下做工作的人。”哈利在每日的交流时间,总会问德拉科一些问题。

 

他很好奇,也莫名地想多了解他一些。

 

‘确实,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待够我父亲规定的五年时间,在升到治疗科主任后就离开的,还有半年,我就要离开了。’

 

“你还是没说原因。”

“哦是因为……”德拉科刚开了口几个词,立马补救般的举起魔杖,‘你也知道拓宽圈子,有一个不错的好名声对一个未来家主来说有多么重要,麻瓜世界我不清楚,但要知道在这个魔法世界,在魔法部和在圣芒戈工作,是最受人们认可和信任的两个职业。’

“果然——我就知道。”哈利意味深长地笑道。

 

德拉科耸了耸肩写道:‘不过在这里待久了,如果到时候真要离开,可能还有些舍不得。’

 

“要是你选择了留下,我以后如果还因为受伤来这里,可以直接雇治疗师主任马尔福先生推开所有事,来让我插个队吗?”

哈利知道德拉科会在被夸时有些小骄傲,他特意这么说以为德拉科听到后会高兴得眉飞色舞,却没想到他生气了。

‘没事来什么圣芒戈,再说了我哪怕不待在这里了,你也可以来马尔福庄园找我,我又不是会不管你。’

字背后的金发男人脸色不太好。

 

“但那性质不一样,一个是公一个是私。”哈利解释道。

‘私怎么了?我们之间不能有私吗!’

哈利没想到德拉科会这么激动,他写完后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哈利不知为何也有些慌了,他努力摆手解释着,“有,当然可以,你就当我刚才在开玩笑。”

他终于看到德拉科呼了一口气,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你生气了?”哈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没有。’

“那你拳头为什么攥得这么紧?”

 

德拉科犹豫了一会,还是写下了实话——

‘是的,我很生气。’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德拉科控制不住地出声,他本来想咒骂哈利笨得看不出原因,却在下一秒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和他没有任何朋友之外的关系,也没资格多管闲事。

 

只是因为在那一刻,他在心里把自己代入到了哈利恋人的位置。

是啊,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凭什么生气?德拉科问自己。

 

‘康复好了就别来了,常来不是什么好事。’德拉科想了想最后只能写下这些内容。

“我明白,谢谢,我感觉到了被关心的感觉,从你身上,以往从来没有的。”

 

德拉科心里怪怪的,他觉得哈利如果和自己吵吵闹闹可能还会正常些,但如今他认真说出来的令人感动的话,让德拉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想写的内容,但都在哈利的话出来后,统统无法表达出来。

 

“谢谢。”德拉科憋了半天,只能说出口这句。

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忘记要写字时,立马拿起了魔杖。

 

“谢……谢?”大概是这个词的口型好认,哈利瞎猜就猜准了。

“什么?!你听得见了?”德拉科激动地弹了起来道。

 

“等等,我不知道你刚才激动地说了什么,但是我刚才猜得对吗?”

德拉科瞬间失望了,他也知晓再奇迹也不可能一个星期左右就恢复。

‘你猜得对。’德拉科慢慢坐回去写道。

 

“你刚才激动的原因是什么?”哈利问。

‘我以为你能听得见了。’德拉科犹豫了一会,还是写下了实话。

他担忧地看着哈利,第一次生怕哈利会因此产生难过的情绪。

 

哈利静了几秒,勉强地扯起了笑容说:“总有一天,会好的。”

 

‘那天你一定会很难忘的。’

“一定会,希望那天我也会碰到其他令我极为高兴的事,我不介意多几件开心事。”

 

13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你在面对那个人时心跳加速,见不到就控制不住地想念,莫名其妙会高兴的时候,那么你就一定是喜欢上他了。

 

 

德拉科深知自己矛盾极了,他知道自己心里是喜欢哈利的,却又认为自己不可能会喜欢他,他在双向的拉扯中,大脑一片混沌。

 

“好吧,必须得试一试了。”德拉科最终的决定是用一瓶吐真剂来测试。

 

他事先在纸上写下等会要回答的问题,深呼吸了几口气后一口灌下了吐真剂。

他闭上眼感受着药效开始起作用,随即快速地拿起桌上的纸。

 

“你喜不喜欢哈利波特?”德拉科念着纸上的问题。

 

“当然喜欢。”

德拉科下意识地回答完后,自己都惊了,他捂住嘴过了几秒才缓过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德拉科立马拿起桌上的解药,在来人推门进来前灌进了嘴里。

 

“我刚听到办公室里有声音,就想着你应该在,我才推门进来的,”雷弗恩看着德拉科手边的两瓶药剂好奇道,“不过你在里面干什么?”

 

德拉科本想回答“没什么”,但解药还没发挥作用,他直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测试我喜不喜欢哈利波特——”

 

“Oh……Fuck!”德拉科捂住嘴骂了这些天第一次的脏话。

 

雷弗恩也同样没缓过来,但他已经猜到德拉科喝了吐真剂。

“别问了雷弗恩,我要是你,我现在就闭嘴等我的好友解药药效起作用。”德拉科慌张地咽了咽口水。

 

按常理出牌,就不是他雷弗恩了。

德拉科也一时忘了,雷弗恩是继布雷斯后,他第二个遇见的坑人朋友。

 

“所以你喜欢不喜欢?”雷弗恩贼笑道。

“不——”德拉科很想撒谎,但他的嘴不允许,“我很喜欢。”

 

 

后面办公室发生了什么除了两个当事人外没人知道,只有路过的几个实习治疗师隐约听见办公室内传出止不住的爆笑声和几声怒吼。

 

“雷弗恩哈顿!我杀了你!”

“德拉科,医者仁心,不可以杀人灭口!”

 

14

 

既然确信自己喜欢哈利,德拉科直接选择破罐破摔地接受了,毕竟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当然,他也只和雷弗恩说了这件事。

 

今天上午的聊天时间,德拉科心里就起了个坏点子。

 

“波特,你要是喜欢我,就点点头。”

德拉科嘴上这么说,但他写下来的话却是——‘你要是哈利波特,就点点头。’

 

哈利虽不知道德拉科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但他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德拉科才不管哈利是因为自己写的话才点的头,他反正默认是对自己说的话点的头。他宁愿骗自己,但这样他心里也高兴极了。

 

“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你这个问题是为了侮辱我的脑子吗?”哈利看着德拉科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皱着眉不解道。

 

德拉科立马收住了笑,想了想写道:‘测试——你有没有失去基本的智力。’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马尔福?”哈利咬着牙,笑着威胁道。

 

‘我还有事,今天到此为止——’德拉科写完立马站了起来,‘下午的治疗会议见。’

 

还没等哈利看完,德拉科就立马逃走了。

 

“搞什么,马尔福——”哈利看着钟嘟囔道,“走这么快,我接下来多无聊啊。”

 

15

 

德拉科发誓,下午带雷弗恩一起去哈利病房开治疗方案会议是极其错误的决定——

 

‘具体就这些内容,除了多几种魔药外,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去走走了,多运动有助于加快你身上黑魔法消散的速度。’

哈利接过德拉科递给他的表,在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表示同意。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该睡觉了。’德拉科看了看钟,对哈利写道。

哈利点了点头,扯起被子往里面钻。

 

德拉科转身打算离开,却在走了两步后,发现雷弗恩还站在哈利床边一动不动。

他扭过头就发现雷弗恩半弯腰在和哈利说些什么。

 

他慢慢走近才听得清。

 

“波特先生。”

“他听不见,你写下来。”

 

“波……”哈利努力辨认口型,“波特先生?”

“对!”雷弗恩激动地竖起大拇指。

哈利也点了点头笑了。

 

好吧,看出自己名字的口型也不算什么太困难的事,德拉科无奈地想。

 

“行了雷弗恩,波特等会要睡觉了,你别打扰他。”

 

但雷弗恩根本不理他。

 

“哦那接下来这一句呢——”雷弗恩低下头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下一秒,德拉科就发现他贼笑着盯着自己。

“你想干什么?什么眼神?”

 

“波特先生,德拉科喜欢你!”

虽然知道哈利听不见,但德拉科还是冲了过去,直接捂住了雷弗恩的嘴把他往外拖。

 

“这笔账我等会和你算,雷弗恩!”德拉科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赶紧出去!”

德拉科直接连推带踹把他撵到了门外,然后大力地摔上了门,却在转身面对哈利时面红耳赤。

 

完了,他忘了自己也该出去了。

 

“哈顿治疗师刚才说什么了?”哈利问,“我只看出前一句‘波特先生’,后面是什么?”

德拉科现在已经无法转身离开了,他思索了几秒,硬着头皮在空中写下。

‘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和激动?”

德拉科慌张地抬起魔杖,又写道。

‘这是我的一个秘密,反正和你无关。’

 

“哦——”哈利撇了撇嘴,躺回了被窝,“你真无趣,马尔福,藏着掖着,我还什么都告诉你了呢。”

 

下一秒,他感觉有双手在急切地拍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哈利翻过身,看到德拉科面前已经有了一行字。

 

这段话有点长,哈利直接念了出来。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而且我也什么都和你分享了好吗?你可别得理不饶人。”

 

哈利念完已经脑补了德拉科说出这话的语气和表情,他嗤笑了一声。

接着随口说道:“我好像看你越来越顺眼了,反正比以前要喜欢你得多了。”

 

哈利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可德拉科的脸更红了,甚至延伸到了脖子。

 

他的耳朵里只重复了“喜欢你”这个词。

 

“我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哈利好奇道。

 

德拉科想说的有很多,但都憋回去了。

他感觉自己被哈利随口的话羞辱了,他气急败坏地直接起身离开了病房。

 

“喂马尔福!你还没回答我呢!”

门落上的瞬间,哈利的声音也刚好传完。

 

“那就别随便对人说喜欢啊!波特!”

德拉科转身透过窗,对那露在外面的脑袋自言自语地低声道。

 

但他却在说完后,突然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这普通的话在德拉科的脑袋里,自动地转为了——“我现在更喜欢你了。”

他双手插兜,回办公室的路上都哼着小曲。

 

16

 

“雷弗恩,你说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别人我不清楚,但你喜欢波特先生这件事,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什么?!”德拉科有些慌了,“真的很明显吗——波特不会看出来了吧。”

雷弗恩保持了十几秒严肃,实在绷不住了,大笑出声。

“都说恋爱中的人脑子会变笨,我看你还没恋爱呢,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雷弗恩,”德拉科指着眼前的男人警告道,“好好回答。”

 

“好吧,喜欢一个人——就是你这样的啊,你别拷问自己了,你就是喜欢他,从各种表现,包括你提起他时的眼神,那瞬间就不一样了。”

“有这么夸张吗?那我面对他时呢?”德拉科饶有兴趣地坐了下来。

 

“我有时都怕你下一秒就表白,哦你表白也没事,反正他暂时也听不见——”

见德拉科攥紧的拳头,雷弗恩立马竖起两个手指在嘴边划过,视作拉上了拉链。

 

雷弗恩安静下来,德拉科才继续保持正经:“一个人什么样的特质会被喜欢?”

“要我说,如果一个人真喜欢你,那你身上所有的特质他都喜欢,因为他喜欢你这个人,同样会包容你的每个好坏特质。”雷弗恩认真道。

 

 

“那我什么样会更讨人喜欢?”

“你就直接说那个人是波特先生得了……”

 

“好吧,那我什么样,会更讨波特喜欢?”德拉科撇嘴道。

“或许波特先生这样的人,会更喜欢温柔绅士有礼貌的人?”雷弗恩猜测道。

 

“这些我难道没有吗?”

“面对他时——你敢保证吗?”

 

德拉科站了起来,在办公室踱步了一会,突然停在了雷弗恩面前。

“我大概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发挥我的个人魅力啊。”德拉科昂起下巴道。

雷弗恩欲言又止,扶额靠在沙发上,不想再看德拉科一眼。

“你……算了……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你必须说。”德拉科命令道。

雷弗恩坐直,认真道:“你只要做一切你觉得会让人觉得温暖,舒服的行为,一般都不会碰壁。”

 

“这一点也不难,也就是说我只要真心就够了。”

“是的,拿出你真心喜欢一个人时会有的样子,就够了。”

 

17

 

哈利已经住院足有半个月了,他这个“假期”可算是放得够久,没了工作和任务,他第一次觉得一天可以过得这么慢,自己可以这么无所事事。

一天除了吃三顿饭外,其他时候都是在睡觉中度过的,每次德拉科来的时候,才是哈利一天中最有意思最充实的时刻。

 

自从被批准随意走动,哈利这才能不天天闷在病房。

 

哈利隔个几天就会去六楼的茶室坐坐,他喜欢挑在最角落的位置,那样他就可以骗自己是一时的远离了喧嚣,而不是听不见。

 

若是问哈利在一天里什么时候觉得最孤单,大概就是在傍晚茶室快暂停营业时看到别人成双入对地离开,或是被爱人或是被亲人接走的时候。

 

但他只能默默看着,心底满是羡慕。

 

他在心里想:是谁都好,快来个人带我离开吧。

赫敏和罗恩吗?哈利想,他们昨天早上刚来看望过自己,不可能。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德拉科的到来,可一想到他的工作使他很难空出时间,哈利就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

就在这时,他低头看到一双鞋在走近,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金发男人正满脸微笑地朝自己走来。

 

在这一刻,他确定了,自己的鼻酸是专因德拉科产生的。

 

“你怎么来了?”

 

德拉科停在哈利面前,挥动起了魔杖。

‘来接你,不想只让你一人看起来孤零零的。’

 

不知为何,哈利此刻就想冲上去抱住德拉科,可一想到这个行为有些唐突,还可能被排斥,他就立马放弃了。

 

“谢谢你,马尔福。”

他此刻所有汹涌的爱意都付诸在这句简单的话语里了。

 

‘有这句感谢,就不算我白跑一趟。’

德拉科总有办法能让哈利立马止住感动,转而笑出声。

 

“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吗?在我的病房。”

哈利和德拉科并肩往外走,扭头第一次抛出橄榄枝。

 

德拉科惊喜得眼前一亮,在两人面前写道:‘你请客?’

 

“好——我请客!”哈利用力地点了点头。

 

18

 

这个习惯不知怎么就延续下去了,两人现在的晚餐都是一起吃的,虽说圣芒戈的餐厅没有魔法部的美食多,但也少不了几样人人爱吃的。

 

“一个人准备两份食物——我看你今天又要和波特先生一起吃吧。”雷弗恩挑眉道。

“当然。”德拉科得意道。

 

“你要是真把波特先生追到手了,我估计还是会有些难以接受。”

“没事雷弗恩,我不需要你的接受。”

“你!”

 

雷弗恩看着在手边的两块馅饼不翼而飞,下一秒即将同时进入德拉科的其中一个餐盘内。

“你干什么——喂德拉科!那是最后两个馅饼了,给我留一个!”

已经来不及了,德拉科只能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

“下次吧,波特喜欢糖浆馅饼,所以都是他的。”

 

“早知道不给你支招了——”雷弗恩委屈地看着德拉科手里餐盘内的两片馅饼,不满道,“德拉科,你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偏心!”

“是啊,哦不,是偏爱。”德拉科笑道。

 

19

 

哈利总是被德拉科偏爱的那个人。

 

“今天餐厅馅饼多吗?”哈利惊喜道,“居然有两块!”

德拉科想了想,竖起魔杖写道:‘是的,我也很惊讶。’

 

他以为哈利点了头之后就是相信了,但几秒后他又好奇地抬起了头。

“不过你怎么没有,你不会把你的给我了吧。”

德拉科慌张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可能?是我不喜欢,所以我没拿。’

 

“好吧,”哈利凑近闻了一下香味,心满意足地笑道“但是谢谢你马尔福,你真的太好了!”

 

就是这个毫无保留且灿烂的笑容,一直把德拉科勾得神魂颠倒。

 

20

 

英国的冬天时而有雾,当哈利一觉醒来时,那时的窗上已经是白蒙蒙的一层覆盖在上面。

 

在他提早醒来睡不着时,都会选择搬个凳子坐在窗边。

 

他把手慢慢举起,指腹贴住了窗户。

想到那个想写的人的名字,哈利突然笑了。

 

他的手指在水雾间游走,写下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名字——Draco Malfoy

 

他望着那行英文,心底莫名涌起满足感,同样也想到了种种心动的过往。

过了几秒,他再次举起手,在那行名字下面又写了一行——Harry Potter

 

最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那两行字的中间,画了一颗不太饱满的爱心。

 

他站起来退后了几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可惜没有相机,记录不了这样的画面,哈利只能把两只手举起来,竖起大拇指和食指,摆出一个相框的模样,框住窗上已经有些滴水模糊的字迹。

 

这下,他的眼睛记住了。

 

他满足地转过身,打算把椅子放回原位。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轻轻地推开,看到那半张脸,哈利立马惊慌地跑到窗边,张开手掌擦去了窗户上的一切痕迹。

 

等他做完一切转过身时,发现德拉科正不解地望着自己。

 

德拉科先一步竖起魔杖。

‘你在干什么?’

 

“擦窗。”哈利答完自己都觉得离谱。

可德拉科却信了,他没怀疑什么,只是直直地朝哈利走去。

 

他只盯着哈利那双有些冻得发红的掌心,几秒后,他从衣袍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手套。

 

在哈利纳闷的眼神中,德拉科还是只顾着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他把哈利的手拉过来,挥动魔杖蒸发掉了他掌心残留的水渍,把暖和的手套套上了他的手。

 

‘送你了。’

“那你呢?”

‘我还多着呢。’

 

“没关系,我在病房不需要。”哈利推辞着打算还给德拉科,却被他按住了。

‘我都说了我还有,就是给你的,至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如果你还给我,我就当你是讨厌我了。’德拉科算是摸透了哈利那善良得不懂拒绝的心。

 

哈利还溺在德拉科眼底温柔的海洋里一时没有脱身,他愣了许久,确认眼前的人的确是德拉科后,才回过神。

 

“那我就真的不还给你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我不讨厌你,甚至有些喜欢你。”

 

但其实德拉科只有那一副,他今天一天都在哈利不在时,不停地搓手哈气,但他也从没抱怨一句。

 

21

 

成年人的暗恋是小心翼翼,是试探,是没有把握。

 

‘哈利,你哪来的手套,是谁来看你送的礼物吗?’赫敏好奇地看着哈利枕头边的一副灰绿色手套,竖起魔杖写道。

“不是——”哈利慌张地摆手道,“呃——是——”

哈利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不隐瞒。

“好吧,是马尔福送给我的。”

 

“What?!”

这个口型哈利也认得出来,所以不需要赫敏特意写下。

 

“真的。”

 

赫敏极需冷静,她不知道两人到底到什么地步了,在脑袋里出现各种胡乱猜想时,她立马站起来绕着病房踱步。

 

‘所以,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写字的女巫满脸是不可置信。

 

“不是的!我们没有——没有在一起!”

“那就好。”赫敏拍着胸口又坐了回去。

但哈利接下来的话让赫敏屁股都没沾到凳子又弹了起来。

“可是……我喜欢他……”哈利努力控制到他觉得最小的声音说。

 

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赫敏的耳朵。

“为什么?!你——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赫敏……我听不见……你忘了……”

 

‘等等,他知道吗?’赫敏立马坐了回去。

哈利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道:“我不知道,他应该不知道吧。”

‘你喜欢他什么?’赫敏继续保持冷静,又写下了一句话。

哈利思索了一会,为难道:“总结不出来,但是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叫德拉科马尔福的这个人。”

 

肉眼可见,赫敏发现他的好友耳朵红了。

 

“梅林啊!这是多大的罪,才让我的好友喜欢上马尔福——你来惩罚我算了。”赫敏扶额悲哀道。

 

哈利虽不知道赫敏说了什么,但他能隐约猜到赫敏是极其崩溃的。

 

哈利知道只要赫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接下来罗恩就一定会知道——果不其然,罗恩第二天一早就冲了过来。

 

‘赫敏和我说,’罗恩深吸一口气继续写,‘你喜欢马尔福,是假的对吧?’

罗恩在等哈利的否认。

 

“是真的,她没骗你,我也很清醒,更没被下迷情剂。”哈利一口气把罗恩所会顾虑的问题统统都回答上了。

或许是来之前,赫敏给罗恩做的思想准备已经足够多了,所以罗恩在听到回答后并没有赫敏那般激动,只是看起来有些惋惜。

 

‘他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你打算和他说吗?’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告诉他……”哈利的声音越来越小。

 

‘伙计,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换个人也行。’罗恩满脸认真。

“这怎么换人,喜欢还能转移吗?”哈利理直气壮道,“你对赫敏的爱能转移到别的女人那吗!”

 

这一句话,成功堵得罗恩说不出话了。

 

22

 

自从哈利坦白后,他们夫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在病房看见德拉科时,他们都会默契地瞪着他。

 

‘你那两个朋友怎么回事?我招惹他们了?’德拉科不爽地和哈利吐槽。

哈利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勉强笑道:“我也不知道。”

“果然比起他们两个,我更喜欢你一点。”德拉科不满地哼哼道。

 

“写字。”

“一时忘了——”德拉科再次抬起手,犹豫了一会才开始写。

 

‘我还是不喜欢格兰芬多,当然除你之外。’

 

哈利在胡思乱想,不可否认,沉浸在感情中的人一般都不清醒。

“什——什么叫除我之外——”哈利明知故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除你之外啊。’

“除我之外?”哈利再三确认。

‘是我写得太潦草了,你看不清吗?’德拉科开始反复看着自己的字质疑自己。

 

得到了最终的确认,哈利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是我刚才没看清,以为你写错了。”哈利撒谎道。

 

‘你没看错,就是除你之外。’德拉科眼神坚定道。

 

哈利此刻的内心简直就是个小剧场,他提着一口气,心跳得极快。

他在想——德拉科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是不是他也对自己有超过朋友之间的感情,或者再大胆一点,德拉科是不是喜欢自己?

 

‘你怎么发呆了?’德拉科张开手在哈利眼前晃了晃,后者才立马回过神,看清眼前的字。

他慌张地躲开和德拉科的对视,看着他的鼻尖说:“我——我就是有点困了。”

 

‘那你睡一会,我先出去?’德拉科站起身写道。

哈利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像捣蒜一样点头。

 

德拉科最后看了眼哈利,再次确认他没什么事时,才放心朝外走。

他关上门,特意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到哈利躺进被窝才离开。

 

但那床上的人不但不困,反而格外清醒,他虽然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但他能感觉到脸颊极其的烫。

 

“完蛋了,这么明显一定露馅了吧。”哈利捂住发烫的脸哀嚎道。

 

23

 

距离一个月时间越近,哈利越急迫,他在日历上不厌其烦地每天打着勾倒数,他已经迫不及待在康复时听到声音,回到原来健康的样子。

他更迫不及待地想听到德拉科的声音,他已经有些忘了他真实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在知道德拉科会按时把自己从茶室接走后,哈利便放心得每天都去。只要望着钟,六点整一到,哈利望向门外,一定会在十秒内看到一个金发绿袍男人朝自己走来。

他们已经不需要言语交流,只需用一个眼神,哈利就会立马起身朝德拉科走去,而后者也耐心地靠着门,在哈利走到身边时,一同并肩往回走。

 

每次傍晚的夕阳黄昏哈利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无言走在长走廊时,哈利都会借着看风景的理由,偷偷瞥两眼身侧人的侧脸。

他有时都惊叹,自己居然会这么喜欢德拉科。

 

他终于能感同身受金妮恋爱时眼里的那种满是爱意的光了。

 

‘风景有这么好看吗?为什么你每次回去路上都看?’

哈利刚回过神,就看到两人中间出现了一排英文。

 

“怎……怎么不好看……我喜欢……你别管我……”哈利结巴道。

 

德拉科撇了撇嘴,继续背着手和身旁的人并肩走。

哈利没再看风景了,而是低着头走。

 

德拉科则盯着窗外,不满地嘟囔道:“有什么好看的,看风景都不看我。”

 

24

 

五十八分……五十九分……六点整……

 

哈利望向门口,可这次他等了足足两分钟都没等到人。

或许德拉科临时有事呢,哈利想,再等五分钟不来就回去。

 

五分钟到了,德拉科依旧没来,哈利只好自己往回走,他走出茶室,六楼已经没什么人了,他拖着步子往回走,刚走到走廊看到窗外的夕阳,他又停下了脚步。

 

万一德拉科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是再等等吧,哈利想。

 

哈利现在最富有的东西就是时间,他悠闲地趴在窗台,望着天边的落日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当有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时,哈利快速地转过身,可他的笑容却慢慢淡了下去。

 

不是德拉科,是个陌生的男人。

 

“有什么事吗?”哈利还是保持礼貌地问了一句。

“真的是哈利波特——救世主。”男人扫了眼哈利全身。

“抱歉,我耳朵听不见,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麻烦你用魔杖写字。”哈利靠着墙说。

“我以为只是传闻呢,”男人邪恶地笑道,“听不到更好。”

 

当哈利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意有所图时,他立马把手伸去病服口袋,可他忘了,他把魔杖丢在病房了。

 

就在他思考之际,眼前的男人已经用禁锢咒捆住了自己。

 

“你想干什么!”哈利动弹不得,他用力地扭着身子却还是被困在原地。

“我想干什么波特先生你听得见吗?”男人摸了摸肥厚油腻的嘴唇笑道,“终于见到真人了,你长得比报纸上要好看。”

 

哈利努力想分辨他在说什么,可语速太快他根本就无法识别。

 

这是这么久以来哈利第一次因失去所有听觉感到最无助焦急的时刻。

 

他以为眼前的男人打算揍自己一顿或是杀了自己,可他明显猜错了——那男人直接把手伸进了哈利的病服下摆,把塞在裤子里的衣角一处扯了出来。

 

哈利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他不停地挣扎打算挣脱却发现这都是徒劳的。

 

“你最好赶紧停下,否则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哈利朝着男人大吼道。

 

男人舔了舔唇,把手移开朝哈利的裤腰伸去。

“谁不想尝尝鼎鼎有名的哈利波特的滋味呢?”

 

随着裤腰被撑开,在那手滑进去的前一秒,哈利彻底控制不住爆发了,这是他在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不因为体内存在伏地魔的灵魂碎片导致的魔力爆发。

 

随着一声巨响的空气爆破声,他身上的束缚挣开了,男人也因魔力的冲击,往后飞去,最终撞在了墙上昏了过去。

 

哈利的背贴着墙慢慢滑下去,直到半瘫倒在地。

他的呼吸到现在都无法变得正常,他的崩溃和厌恶逐渐转为愤怒。

 

他猩红着眼慢慢站了起来,朝那昏在地上的男人走去,接着揪起他的衣领,扬起拳头,每一拳都带着极度的恨意。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揍了他多久,多少拳。

当一个人突然拉开他时,他才慢慢清醒回来。

 

他扭头看向来人,是皱着眉惊恐且不解的金发男人。

 

德拉科看了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眼哈利,快速拿出魔杖在空中写下。

 

‘怎么了?他死了吗?’

 

哈利垂下了眸,死死地瞪着地上的人,开口冷声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他最好死了。”

 

德拉科松开了哈利,立马跑到那男人的身旁,翻开了他胸前的牌子。

 

这也是魔咒伤害科病人,是个住院了近一年的病人。

 

德拉科有很多想问的,可一看到地上男人白色病服领口浸湿的血的惨状,就知道哈利一定被惹急了。

 

他还是打算无条件信任哈利。

 

德拉科摸了摸男人的胸口,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

还没死,若是死了,那更难解决。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德拉科挥了挥魔杖施去了一忘皆空。

 

他扛起男人把他推进了旁边的楼梯口,等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回哈利面前。

 

德拉科喘着气观察着哈利——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病服上沾了不少血渍,眼睛也有点红。

他见状立马脱下身上的绿色外袍,搭在哈利的肩膀上,遮住了他衣服上的血。

 

‘你还好吗?’

德拉科写道,

‘对不起,本来约好的,我却因为有事耽误了一会,否则不会发生这些事。’

 

哈利本来不觉得有多难过的,可在德拉科焦急的视线和担忧的神情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堵在心口的委屈想倾诉。

 

他数次张口,却永远欲言又止,他想告诉德拉科发生了什么,却又害怕看到他知道后那可能会出现在他脸上的如同看异类的表情。

 

“没事,我很好……”哈利一开口的声音就有些嘶哑。

 

他强装出无所谓和坚强,但下一秒,德拉科写的话就让他的防线彻底崩塌。

 

‘我希望你是真的觉得没事,而不是为了让我放心。’

 

哈利看完后紧紧抿着嘴,垂着眸一言不发。

 

见哈利难以启齿,德拉科便没再不依不饶地追问,但他大概能猜到了。

 

他想此刻自己能给的只有个安慰的拥抱——他慢慢往前倾去,但哈利先一步走近,低头抵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垂在腿边的手慢慢攥紧,指尖掐入手心的肉里却也感觉不到疼。

 

“让我靠一会,拜托。”

 

许久失聪带来的积压的痛苦和险些被侵犯余留的后怕,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在此刻彻底爆发。

 

他嘴唇咬得发白,努力不发出动静,但他吸鼻子的声音和止不住颤抖的身子无法让德拉科忽略。

 

德拉科从未见过哈利如此模样,也从未想过他会愿意把自己的肩膀当作避风港。

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在沉思了一会后,试探地伸出手轻轻抚上哈利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这是他觉得最绅士且礼貌的举动了,他不敢做得越线,哪怕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25

 

德拉科的动作很快,他知道那男人的留下一定会给哈利反复重现那些抹不去的伤害,所以他在男人清醒后,就联系着把他安排去其他院区。

 

‘他不会再待在这里了,我把他送去其他院区,这个决定你可以接受吗?’

 

有了德拉科自那天后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安慰,哈利已经觉得好了很多。

他不禁感叹德拉科与过往的变化如此之大,他从德拉科身上感受到了最基本的尊重还有呼之欲出的关切温暖。就当下而言,这确实是他会爱的人身上的属性。

 

为了不让德拉科担心,哈利用力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足够了。”

 

德拉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伸去口袋掏出了一个白色手环。

在哈利不解的眼神注视中,戴上了他的手腕。

 

“这是什么?”

‘这是追踪魔力手环,我从我父亲的藏宝室偷出来的,用于检测所戴者的魔力波动。这样我就能在,不在你身边时,感受到你会遇到的危险和你所需要使用魔力的时刻。那样我就能及时赶到,至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哈利轻声念时,一度有些哽咽,他强忍着念完了全部。

 

“谢谢……”

自此以后他的每一句谢谢,实则是难以说出口的‘我爱你’。

 

‘或许可以换成行动上的,比如痊愈后请我出去吃一次大餐。’

这又把哈利逗笑了,他眼中有泪光,却笑得无比灿烂。

“多少次都行,一百次十万次一千万次都行。”

 

26

 

第二天一早,在等德拉科来的时候,哈利一直无聊地转动着手腕的白色手环。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哈利立马坐了起来。

 

只有雷弗恩,他尴尬地对哈利笑了笑。

“只有你一个人吗?”哈利探头望了望门外。

雷弗恩点了点头朝哈利走去。

 

“马尔福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雷弗恩犹豫了很久才开始写字。

‘这件事……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发生什么了?”哈利突然慌了。

 

‘那个魔咒伤害科,就是德拉科安排转去其他院区的病人你知道吧?’雷弗恩只知道大概,但他想哈利一定能明白。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示意眼前的人继续写。

 

‘德拉科把他揍了一顿,就在昨天晚上那病人离开之前,我发现时德拉科他满手血,汗都湿了整个刘海,他们一开始大概是互殴,所以我看到德拉科的眼睛和脸颊都有点青,可我过去时所看见的是那病人已经昏过去了,想必是德拉科打赢了……但你是没看见那病人脸上血肉模糊的样子……太恐怖了……我在想如果我没把他拉开,他可能直接打算把那病人揍死,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用魔法,偏偏选择拳拳到肉……这伤害也太明显了……谁都忽略不过去……’

哈利的心一沉,他以为德拉科会站在清醒的角度解决那男人,却不曾想德拉科也会愤怒到失去理智。

 

“波……波特先生,你还好吗?”雷弗恩看哈利许久回不过神,急得挥了挥手。

 

“他现在在哪?”哈利猛地抬头问道。

‘他被停职了,而且被禁止进入圣芒戈。’

“那……他还能回来吗?”哈利焦急地攥紧拳头。

‘短期内回不来,我也不能确认,其实他可以不用这样的,但他死活不肯说打人的原因……才导致被停职……’雷弗恩继续写,‘哦对了,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波特先生,接下来你的临时治疗师是我。’

 

哈利已经有些魂不守舍了,他回答雷弗恩的话也是极为敷衍的。

“好……我知道了。”

 

27

 

接下来的几天,哈利一直没见到过德拉科,雷弗恩按照约定成了他的新治疗师,他每天都会问他德拉科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雷弗恩的回答都是不能确认,他只说如果按照以往的惯例,德拉科一个星期就能回来。

 

在漫长的等待日子里,哈利每天都是数着秒度过的,如果干坐着实在无聊,他会选择在四周不远处散散步,不过他现在谨记着要把魔杖带在身边。

 

哈利并不觉得自己能静下心看书,但当雷弗恩拿着书给他并告诉他这是德拉科办公室里的书时,哈利才愿意收下。

 

靠着对德拉科的喜欢,他才强忍着看一本他过往从不会去看并且觉得枯燥乏味的经商书籍。

 

他现在总算知道度日如年的感受了。

 

一个月的时间满了的当天,也是德拉科离开满一个星期的日子。那天,他的听力没恢复,他心心念念的人也没复职。

 

还好没恢复——哈利甚至还在庆幸自己没在德拉科回来之前痊愈离开,他还想再见到德拉科,他还想自己康复的那天是与德拉科一同见证并庆祝的。

 

28

 

直到又过了三天,他每晚睡前的期盼总算被实现了。

 

哈利和往常一样坐在窗边,捧着德拉科的书消磨时间,接着他看到一只手慢慢伸到自己眼前,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哪怕看不清那双手,哪怕忽略拇指上的银色戒指,哈利也能第一时间通过直觉,通过鼻尖闻到的熟悉香味分辨出那背后的人是谁。

 

哈利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把书放到凳子上,转身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金发面孔。

德拉科在对他笑,依旧和过往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他们昨天才见过。

 

黑发男人的眼角有些湿润,他现在只想抱一抱德拉科,感受来自他的温暖,表达自己有这些日子有多么想他。

 

这次他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也一时没考虑德拉科会有什么反应——

他大步走上前,揽上德拉科的脖颈抱了上去。

 

后者显然有些惊到,他的身子抖了一下。

几乎是抱上的一瞬,哈利的脑子立马清醒了,他慌张地松开手,快速地退开了怀抱,往后退了几步,搓着手指只憋出了一句话。

 

“欢迎……复职……马尔福治疗师。”

 

‘雷弗恩是不是都告诉你了?’

哈利点了点头。

‘你会怪我太冲动了吗?’

哈利摇了摇头,举起右手笑道:“它现在还能戴在我的手腕上,说明我不怪你,还有就是……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德拉科舒了一口气,他想了会又拿起魔杖。

‘可以再来一个正式的拥抱吗?’写完一行他立马接着写,‘就当是庆祝我复职,可以吗?’

 

他以为哈利会考虑一会,可下一秒他就被眼前的人抱住了。

“当然,欢迎回来,我很想你——”

想到有些不妥,哈利立马接了半句,

“——的治疗。”

 

29

 

哈利这几天的心情明显直线上升,他甚至觉得以往的治疗魔药都不苦了,天气也变好了,每个路过的认识的治疗师都会被他主动打招呼。

 

是春天来了吗——不是的,明明冬天还没过去。

 

30

 

“知道二月接下来的是什么节日吗?德拉科。”雷弗恩故弄玄虚道。

“什么日子?”德拉科低头看着手边的资料,敷衍地问道。

 

“是你和波特先生的日子。”

“什——怎么还会有我们两个的日子的?又不是什么纪念日。”

 

雷弗恩趴到桌边,“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你还听不懂吗?”

“你没说多明白。”德拉科只是抬了下眼皮。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啊!”雷弗恩拍着桌激动道。

德拉科恍然大悟道:“原来——好吧,我很久没过了,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

 

“你看不到圣芒戈一楼大厅前台那醒目的红玫瑰花束吗?”

“谁没事去注意这些变化,我想也就只有你了。”德拉科耸了耸肩道,“而且就你之前的问题而言——我和波特还不是恋人,现在还只是朋友。”

 

“你复职这么久,还没追到他吗?”

“急什么,等哈利痊愈了再开始也来得急。”

 

雷弗恩惊道:“哈利?你们都进行到互喊教名了?”

“我背地里偷偷叫的——可以了吗!”德拉科突然就急了。

 

“我要是波特先生,你肯定不会对我这么吼。”雷弗恩委屈地用手指卷着棕色刘海。

德拉科嫌弃地扫了他一眼道:“得了吧雷弗恩,我怕我晚餐吃不下去。”

 

“你太狠了…..德拉科……你的嘴就像一把刀。”

“说正事,今年圣芒戈有情人节活动吗?”德拉科总算把桌上的资料整理整齐放回了抽屉里。

“你还想它有什么——肯定和去年一样,所有病人治疗师一小束玫瑰。”雷弗恩撇了撇嘴无奈道,

 

“果然没什么惊喜,所以我说吧——根本记不起来。”

“不,要是情人节你和波特先生在一起了,那你绝对难以忘怀。”

 

德拉科立马反驳道:“我不可能表白的。”

“又没事,反正他听不见,你别写下来不就行了吗?”

看着德拉科开始认真思考的样子,雷弗恩凑近试探道:“德拉科,试试不会怎么样的。”

“别这么看我——瘆得慌,”德拉科嫌弃地推开眼前人的脸,“到那天再说吧,距离十四日还有五天。”

 

“等你的好消息。”雷弗恩意味深长地笑道。

 

31

 

“怎么突然给我的花瓶里换上玫瑰了?”

德拉科今天一早进来时,就直冲哈利的床头柜,自顾自开始换着花——把里面已经有些干枯的红色月季拿出来,换上水后插进了一束红玫瑰。

 

德拉科一气呵成做完后,才擦干了手开始写字。

‘今天是情人节,院内统一安排的红玫瑰,每个病人都有,我想你不会拒绝,所以给你带了一束。’

 

看完后哈利立马捂脸无奈地笑了声。

“我都过得不记日子了,原来今天都已经情人节了。”

 

看来不止自己一个人不记得了——

德拉科回了一个笑,转身理着箱子里的魔药。

 

“因为今天是情人节,”德拉科收拾完东西,犹豫了一会才转过身看着哈利说,“所以要说——”

 

哈利看德拉科张了张口极快地说了一句,这是他复职回来后第一次没用魔杖写字。

 

但哈利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这是他这些日子的第一次。

 

“我爱你。”

一瞬间,寂静在耳边彻底消弭。

 

看哈利的表情僵住,德拉科故作玩笑地轻声调侃道:“什么表情,难道你还能听见了不成?”

 

接着,他照往常般把手中的治疗魔药递到哈利手里,却被他接过放回了箱子里。

 

就在德拉科不解地抽出魔杖打算写字时,哈利又立马按住了他伸向衣袍口袋的手。

 

他纳闷地抬起头,却突然看到哈利的眼中闪着泪光。

 

“我听见了,很响,”哈利望着那双灰色眼睛笑道,“你说,我爱你。”

 

“被爱的不止我,还有你。”

哈利快速地吻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喜极而泣道,

“情人节快乐,德拉科,我也爱你。”

 

 

如果爱有声音,那一定是震耳欲聋的。

 

 

END.

 

——————

 

嘎嘎,第一次被邀请参加24h活动还有些小鸡冻。

这篇我觉得够浪漫温柔的文,献给情人节的德哈。

最后的最后,感谢你耐心地看完,祝——情人节快乐!

 

FVer

【德哈】费尽功夫恶心对方只为了取消联姻(一发完)

*全文2W+ 全程嘴角上扬向搞笑甜饼

*设定:家族联姻(老梗了) ,全员存活,背景五年级,莉莉和詹姆提前KO了老伏为前提。

*Summary:最震惊的事是莫过于你活了十几年,才偶然地在某天得知,自己在出生时就注定了未来的爱人,而那个人偏偏就是你最讨厌的人。

————————


0


波特家族年轻的夫妇杀死了伏地魔,他们被全巫师界赞誉为“救世主夫妇”。毫不意外的,他们的孩子成了除他们之外最万众瞩目的名人。


1


“看到魁地奇球场的盛况了吗?我从没见过那么多女生抢着报名魁地奇,我看她们就是喜欢波特,”布雷斯羡慕地啧了一声,“要是我也那么出名就好了。”...

*全文2W+ 全程嘴角上扬向搞笑甜饼

*设定:家族联姻(老梗了) ,全员存活,背景五年级,莉莉和詹姆提前KO了老伏为前提。

*Summary:最震惊的事是莫过于你活了十几年,才偶然地在某天得知,自己在出生时就注定了未来的爱人,而那个人偏偏就是你最讨厌的人。

————————


0


波特家族年轻的夫妇杀死了伏地魔,他们被全巫师界赞誉为“救世主夫妇”。毫不意外的,他们的孩子成了除他们之外最万众瞩目的名人。



1


“看到魁地奇球场的盛况了吗?我从没见过那么多女生抢着报名魁地奇,我看她们就是喜欢波特,”布雷斯羡慕地啧了一声,“要是我也那么出名就好了。”


“他出名?他才不出名呢!”德拉科嫌弃道,“出名的是他爸妈,他就沾着光了。”

布雷斯摊手道:“可你不得不承认,德拉科,他比你的名声更响亮点。”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

“等等,所以你入学那时想和他做朋友?”


“呵,结果他和我说,他不想沾他父母的光,希望平等看待每个人,所以拒绝了我——”德拉科不屑道,“你看,是不是假惺惺?”


“可能只是你被拒绝找的记恨理由。”

“布雷斯,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布雷斯玄乎地摇着食指说:“我只站在公平的秤上,主持正义。”


德拉科从床上坐起,双手插兜朝外走去。

“那你就继续站那吧,反正魔药论文要和你说再见了。”


等布雷斯意识到事态变严重后,立马追了过去。

“哎等等!德拉科!我可以解释——我的秤永远倒向你!”



2


最近雨水不停,天总黑压压的一片,魁地奇也举办不成,学生们大多都烦闷得不行。

打瞌睡开小差传纸条也是近期课上的常态。

但要是提名最好睡最无聊的课,那便是公认的——非魔法史不可了。


“除了以上我刚才讲的这二十八个纯血家族的家族史外,还有一些不太为人所知的家族联姻,我想有些家族的联姻在座的你们都了解过,还有一些没写在书上的联姻,比如——”

卡思伯特·宾斯教授抬起头,才发现座位上的学生们几乎没几个认真听讲,他刚想用力拍一下桌子,才发现自己半透明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是的,他差点又要忘了自己是幽灵了。


他只能用吼的。

“但凡!我再看到有哪个学生不认真听课!那么所有学院都要扣分!”


这一吼,惊醒了不少趴桌睡觉的学生,几个分神玩闹的学生也停下了动作。

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他们都默契地坐正了些,认真地把视线投到教授的脸上。


“我刚才讲到哪了!”他看向身板坐得最直的女孩,点名道,“格兰杰小姐,你来回答。”


“好的,教授,”赫敏自豪地站了起来,“你刚才讲到不太为人所知的书上没有的一些家族联姻。”


“很好!格兰杰小姐听课很认真,格兰芬多加五分!”


一瞬间,教室内传来两道不同的声音——一边是低声庆祝一边是吁声不满。


“赫敏,真有你的!”哈利的视线穿过罗恩,投到赫敏脸上。

“庆幸吧,幸亏叫到的是我。”赫敏得意道。


看着斜前方三人嘚瑟的表情和止不住的笑意,德拉科不满地小声吐槽道:“切,我也听得很认真,倒没见他提问我。”

“我看你是听他说到马尔福家族的家族史,才认真了那么一小会吧。”布雷斯幽幽地说道。


“闭嘴!”感觉被看破,德拉科气急败坏地低声警告。



“那我继续讲,有一些不太为人所知的家族联姻,书中未写的,比如——”


他的视线往讲台下扫,看到两个少年后,突然意味深长道,“就比如在坐的孩子吧,波特家族和马尔福家族——”


“什么?!”

还没听完,两人就齐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异口同声地吼道。


他们扭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与自己的如出一辙。


“哦别激动波特先生,马尔福先生,上课还是要有纪律的!”卡思伯特压低声音警告道。


在教室内所有学生的哄笑与诧异的注视下,两人只好慢慢坐回了座位。


“哈利,这是真的吗?”

“Bloody hell !”

“不可能,我从没听说过!”面对两个好友的问题,哈利直摇头。


另一边也逃不掉问题。

“德拉科,你为什么之前不说?”布雷斯问道。

“我——我说什么啊,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德拉科压低声音吼道。


“好了,大家都安静!让我把整个由来说完——”卡思伯特往前飘了些距离,娓娓道来,“波特家族和马尔福家族早在千百年前就定下过联姻,每相隔十代,才被算作联姻。”


“那也就是说我们这一代不是,对不对?”德拉科直接激动地插嘴道。

“我们来算算吧,上一对联姻的一代大概是……所以算下来……”卡思伯特竖起手指认真计算。


几秒后他突然恍然大悟道:“第九代是詹姆波特,那么第十代是——”


他没道出名字,只是看向了哈利。


“是我?!”哈利震惊道。

“也是我?!”德拉科的震惊不比哈利小,他的嗓门甚至更响。


“可是教授,两个男生应该不能联姻吧。”罗恩直接把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卡思伯特笑着摇了摇头说:“谁规定,两个男生就不能了呢,巫师界向来尊重各种跨性别婚姻,所以韦斯莱先生,这件事是不会影响联姻的。”


罗恩只能回给卡思伯特一个点头。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卡思伯特看向两个皆扶额不愿抬头的男孩说,“波特先生?马尔福先生?”

“没有了。”两人异口同声,还不忘把脑袋往书里钻。

“那好,我们继续,”卡思伯特调整了语调,“第二个我要介绍的是弗林特家族和……”


接下来的上课时间两人都一直低着头,耳朵也出奇的红,更多的糗而不是害羞。

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魔法史这节课能长达一个世纪。


总算熬到了卡思伯特说下课,意料之内的是——他们果然是所有学生中收拾东西最快的两人。


把包挎到肩上,两人又一次默契地绕到同一个走道。

他们抬头对视了一眼,同时大步迈开步子想先一步离开。


结果,他们直接撞到了一起。

“你干什么!”哈利怒道。

“你非要和我挤一块?”德拉科也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我先绕过来的!”哈利指着自己吼道。

“明明我先!”德拉科吼得更响。

“我先!”

“是我先!”


两人龇牙咧嘴地怒视对方,下一秒就因教室内不知谁说的话僵住了表情。


“以后都要结婚了,现在还吵。”一个女声从教室的某一处幽幽地飘出来。


哈利倒吸一口气,扭开了头,低着头直接往外冲去,赫敏和罗恩只是瞪了眼德拉科,便快速追了过去。

德拉科努力平缓自己加快的呼吸,直到布雷斯走到他旁边火上浇油。


“我觉得她说的没错。”



3


哈利和德拉科本就是校园的两个风云人物,随着传闻一传十十传百,全霍格沃兹都知道了他们未来要联姻的事。

不止德拉科,哈利也总觉得自己走在路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再忍忍吧哈利,这学期还剩三个月就结束了,到时候你就能赶紧回家找你爸妈去商议一下此事了。”休息室里,赫敏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给哈利支招道。


“你们说,我有没有办法取消?”哈利靠在扶手处,眼前一亮。

“可这是定下来的,应该没那么容易吧。”罗恩说。

“可是如果,我说我已经有女友了呢?”哈利立马站了起来,激情昂扬道,“总不能拆鸳鸯吧,所以,这招或许能成?”

“但——”赫敏无奈道,“你哪来的女友?”

“秋张,你们都认识吧,”哈利往前走了几步,“我喜欢她,或许我能追到她。”

罗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我觉得悬,毕竟秋张的追求者太多了。”赫敏摊手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哈利笑道。



4


如果这世上有能让一个人变成哑巴的魔咒,德拉科会毫不犹豫地对布雷斯使用。


“嘿!早上好!波特未婚夫。”

“嘿!吃饭去吗?波特未婚夫。”

“嘿!魔药论文借我抄抄,波特未婚夫。”


“布雷斯,你但凡敢再提一句‘波特未婚夫’这个词,我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我说到做到!”德拉科咬牙切齿地警告道。


布雷斯举手投降,却还在憋笑。

“放心,我也玩够了,不说了,不说了哈!”



5


德拉科最近心情很烦闷,连他最爱的魔药课都提不起太多精神。

但他发现哈利正和他相反,他似乎一点都不苦恼此事,上课积极性丝毫不减。


“最后,我来总结一下今天的前三名分别是——秋张小姐,拉文克劳加五分,第二名,马尔福先生,斯莱特林加十分,第一名——”

斯内普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他抿着嘴说不出话。


罗恩靠在哈利身边偷笑。

“很好,一定是你,哈利。”


斯内普猛地抬起头,看向哈利,挤着微笑道:“格兰芬多加十五分。”


身着红色院袍的学生们集体欢呼,即使斯内普不报名字,他们也知道是谁。


“下课!”斯内普快速地扬起黑袍,大步走出了魔药教室。


看着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德拉科却一直望着格兰芬多三人组的行动,不,准确来说,是瞪着。


德拉科慢慢收拾着桌上的东西,脸上皆是不耐烦。

“好了,不用猜,这下魔药课第一又是哈利波特了”布雷斯叹了口气道。

听到这,德拉科气得动作幅度都变大了。

“切,他不就仗着他妈妈给他补小课,不然我才应该是第一!”


“没事,反正以后你们是一家人,他的就是你的——”

布雷斯话还没说完,就被德拉科拍桌的声音镇住了。

“什么他的我的!我可不要他的,他也别想得到我的!”

德拉科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书本把包甩到肩膀上后,朝外走去。


“等等我,德拉科!走慢点!”布雷斯快速收起桌上的东西,追了上去。


6


“秋,你听我说,那些都是谣言。”

拉文克劳塔楼的楼梯口,哈利拉住偶遇的女孩焦急地解释道。


秋张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扶上哈利的胳膊。

“没关系,我信你说的。”


“我只是希望你别误会,”哈利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其实——有点喜欢你。”

面前的女孩明显倒吸了一口气,她思索了几秒有些难堪地开口道:“抱歉哈利,我想这中间有点误会……我以为我们只是好朋友,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是!只是朋友的那种!“


她微微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其实喜欢塞德里克……”


哈利瞬间哑口无言,他站在原地努力消化刚才听到的话。

“对不起哈利,真的对不起。”秋张知道自己打击了一个男孩,她急忙道歉道。

虽然心里有点难受,但哈利还是选择一笑而过。

“没事,我很好,没关系。”


“那——”秋张抱紧了些手中的书,“我先离开了,我还要去图书馆。”

“好,路上小心。”哈利挥了挥手,就这么看着她往下跑去。


人生中第一次暗恋的火花就这么草草地被掐灭了,哈利心里总是不爽的,他走下楼梯的时候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差在哪了。


“我哪里比不上他了?”

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哈利总算发泄出了一句。

可下一秒,一个人突然钻出来,吓得他往后踉跄了一步。


“马尔福?!你!你跟踪我?!”哈利扶着墙站稳,质问着眼前的金发少年。

“这不能叫跟踪,只是碰巧撞见。”德拉科摇头晃脑道。

哈利指着德拉科怒斥着。

“别废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也没有吧……我只听到了……”德拉科顽劣地靠着墙,坏笑着用秋张的语气道,“我……我其实喜欢塞德里克……”


哈利气得直接掏出了魔杖,抵在德拉科面前,果然他看到那张脸惊恐得往后躲了几厘米。

“你干什么?你不会想杀人灭口吧!”德拉科咽了咽口水。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不能保证了。”哈利往前走近一步,杖尖又近了几毫米。

“你,你不敢杀我。”德拉科僵在原地不敢动。

“我现在不敢,但是出了学院就说不定了。”哈利笑着威胁道。


“我们……我们是联姻家族!”

“你再提,我现在就杀了你!”


德拉科收回了刚想说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来,你现在就杀了我。”他握住哈利的仗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你干什么?”

实在摸不透德拉科想做什么,哈利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德拉科不退反进,哈利则突然慌了神,他往后撤着。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你要是有胆,现在就了结我。”德拉科一步步逼近。

“你别逼我。”

“我没逼你,我求你。”

无路可退,哈利直接背抵到了墙。


德拉科就这么看着哈利,一只手还撑在他身侧的墙上。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我倒数三秒。”哈利瞪着他说。

“你开始吧。”德拉科无所谓道。


“三!二!”哈利发誓自己的眼神够有杀意,至少能逼退德拉科。


“一!”可他预料错了,德拉科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你自找的——火焰熊熊!”


下一秒,握住仗尖的手立马往上一抬,对准天空,所幸那火光在两人头上的空中显现。


德拉科明显没料到哈利会真的施咒,还好自己反应够快才逃过一劫,他缓了几秒才望向哈利。


“很好——”

德拉科咬牙切齿地瞪着哈利,

“哈利波特,我们的斗争现在正式打响,不过,作为你的未婚夫,我打算对你用温和点的方式。”


德拉科戳着哈利的肩膀道:“比如,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德拉科便快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那大摇大摆的背影,哈利突然想到了坏点子,他嘴角微微勾起。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我偏偏不让你好过。”



7


从詹姆那遗传到的恶作剧天赋,让哈利受用匪浅。


“哈利,马尔福知不知道昨天变形课出现在他书中的那个小蜘蛛是你放的?”罗恩透过哈利,看向天文教室坐在另一边与朋友谈笑风生的德拉科。

“管他知不知道,”哈利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知道我也不怕他。”

“不过昨天他上课翻开书那被吓到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掉。”罗恩捂住嘴,身子却笑得发颤。


“当然,他那糗样一定被他女朋友看见了,”哈利骄傲地扬起眉毛,“他一定丢脸死了。”

“你确定帕金森是他女朋友吗?”罗恩小声问道。

“应该是吧,这不是以前大家都在传的秘密吗?”哈利说。


罗恩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激动地和哈利说:“大快人心啊哈利,你还有没有新招?”


哈利撑着下巴,往那群绿袍看去,轻笑道:“多到可以写一本书——一本《整德拉科马尔福的办法大全》。”



8


“德拉科,潘西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克拉布躺在床上,侧头朝那靠在床头的金发男孩问道。

“还不是。”德拉科从书中抬起头答道。

“那你和波特联姻的那个事怎么解决?”克拉布坐正了身子。


德拉科思索了几秒,摆了摆手。

“我才懒得管呢,大不了以后再说,万一潘西成了我的女朋友,我说不定能推掉这个联姻。”


“但是——”克拉布欲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潘西可能不喜欢你?”

“怎么可能!”德拉科把书砸到床上,不满道,“她天天跟在我旁边的好吗?”


克拉布摩挲着下巴,眼珠往上瞅。

“或许她喜欢你身边的人呢?或是说,想通过你接近自己喜欢的人呢?”

“会吗?”德拉科开始动摇了。


克拉布从床上跳下来,跑到德拉科床前。

“你想想,她要是喜欢你,为什么跟在你身边这么久都不表白?”

德拉科皱起眉思考着,不得不说克拉布的猜测是有点说服力的。


“有道理,那我得感觉去问清楚,不然就是白忙活了。”

德拉科爬下床,穿好鞋往前跑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

“潘西在上什么课?”


“草药学,不谢。”克拉布说。



9


德拉科在去温室的路上时,一直在回想克拉布的话——潘西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显然,他来早了,潘西还没下课,他只能靠在温室外的走廊等着。

学生陆陆续续出来,直到德拉科看到那个熟悉的短发女孩,才跑了过去。


他拉着潘西往一边走。


“干什么,德拉科?”潘西不耐烦地问。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郑重问道。

“潘西,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什么!”潘西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等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什么?什么叫我怎么会这么——”德拉科不愿相信道,“你不会不喜欢我吧。”


“拜托,德拉科,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喜欢你吧......”潘西无语地笑了,顺便回了一个此生最大的白眼。

“不然呢?”德拉科皱眉道。

“我真的不喜欢你,但我喜欢的人,你认识。”潘西越说脸越红。


“克拉布?”

“不是。”

“高尔?”

“不是。”


德拉科惊地捂住嘴。

“不会是——”


潘西觉得他大概猜到了,羞涩地点了点头。


“你眼瞎了吗潘西?你居然会喜欢哈利波特啊!”德拉科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怎么可能!你这个笨蛋!”

潘西气得把抱在手里的书砸向眼前的人。

“布雷斯啊!是布雷斯!”


德拉科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拍了拍胸脯。

“那倒还好,你要是喜欢哈利波特,你可就别和我做朋友了。”


潘西朝前走着,问着跟上步伐的德拉科。

“为什么?我觉得他还可以啊。”

“可以什么,一身挑不出优点的讨厌鬼!”德拉科抱着手,满脸是嫌弃,“你可别喜欢他!”


“可你这么说——你也是要和他以后在一起的啊。”潘西耸了耸肩道。

“不可能,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德拉科满脸嫌弃,“如果真的拒绝不了,那我的余生也不会喜欢他的,大不了做对假恋人。”

“俗话说得好,别早下定论。”

潘西故弄玄虚地摇着手指道。


德拉科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不,我有一种直觉,我觉得我这次的感觉不会再出错。”


潘西站在原地,看着那背影无奈地直摇头。


“你哪有直觉......你的直觉居然是觉得我喜欢了你五年......”



10



几天后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一个男孩犹犹豫豫地挪到德拉科的床边。


“那个,潘西和我表白了……”布雷斯为难道。

“我知道。”德拉科头都没抬,只是应了一声。

“你不生气?”布雷斯坐到床上,凑近了些。


“还好吧,她和我说过不喜欢我了,”德拉科突然恶狠狠地咬牙道,“我更生气的是波特那个臭大粪!他屡次挑战我的底线,害我出糗!他是不是以为我发现不了!”

“看来是一个愤怒盖过了一个。”布雷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着。


“你打算报复他?”布雷斯试探地问道。

“那不然呢?我能让他好过?我可不是白受气的!”德拉科一拳捶到枕头里。


“你有想法了?”


“你之前告诉我的那个联姻的……双方的什么来着?”德拉科扭头问道。

“联姻必须双方都同意,才可以取消。”布雷斯认真解释道。

“这消息准确吗?”

“当然,这可是我妈以前亲口告诉我的。”


“等等,也就是说,如果波特和我都取消了,也就没有这个联姻了对吗?”德拉科惊喜地笑道。

“是这样的。”布雷斯点了点头。


“你笑是因为你觉得你和波特都会取消,所以在为此事高兴吗?”

“不,这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我知道我们两个肯定都不会愿意的,但是在此之前,我还得报复回去折磨折磨他,死死耗着他。”


“我——”德拉科脸上的表情慢慢转变,他从怒转为笑,还是那般阴险地笑,“我保证会恶心死他的。”



11


德拉科第二天早上就开始付诸行动了。


他走进餐厅,在门口扫了眼内部,视线精准地定在那熟悉的黑发上,大步朝那走了过去。


“早上好,亲爱的哈利!”德拉科弯腰凑到哈利耳边,却特意加大声音喊道。

所有人都投去视线,德拉科的目的达到了。


哈利捂住耳膜快被穿透的耳朵,扭头朝德拉科压低声音吼道:“你抽什么风,马尔福!”

他没理哈利,继续装作甜蜜地看着他,顺带摸了把他的头发。


“别说你不想我宝贝,我们昨晚可是一起待得很晚啊!”

他声音丝毫不减,甚至更响了。

“你别毁我清白!我什么时候和你待——”

“哦对了,”德拉科偷偷把手伸到哈利的衣袍口袋里,抽出里面的领带,晃在哈利眼前,“这个领带我还得还给你呢。”


一瞬间,整个餐厅都在低呼,他们小声地窃窃私语,罗恩手里的叉子甚至没拿稳,直接砸到了餐盘上,发出一声不算太小的声响。


“所以,你昨晚回来晚是和他……”赫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有些怀疑了。

哈利急得拍桌道:“不是的,我昨晚在麦格教授那补课!我从没和他——”


“好了,不用解释了,他们不会理解的。”

德拉科直接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哈利被他强行拽着走了几步,刚想甩开,就被德拉科顺势箍住了肩膀,他死死地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警告道:“你要是敢推开我,我就把谣言说得更严重点。”


哈利只能瞪着他,用力地拧着他的腰,他能感觉到德拉科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就这么一直往外走,直到绕到没什么人的走廊,德拉科才松开手。

下一秒,他就被哈利推了一把。


“有备而来是吧,诬陷我是吧,报复是吧,你自己不要清白的?”

他顺便把自己的领带从德拉科手里扯了回来。

“不,比起看你不爽,看你没清白,看你被恶心到,我心里更舒服。”德拉科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你这个混蛋!你就不怕我告诉潘西帕金森?”

看着哈利想威胁的表情,德拉科非但不惧地一步一步接近,他还微微低下头瞪着眼前的人。

“波特,你威胁不到我的,我和她只是朋友。”

哈利闻声突然嗤笑了两声。

“难怪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原来是被甩了啊。”他嘲笑道。


德拉科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说:“注意你说话的措辞!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

“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把这个事抖出去,就用她甩了你这个理由,我看你有多丢脸。”哈利指着德拉科警告道。

“你表白被拒绝的事,我也可以抖出去。”德拉科握住哈利的手指,把它强行弯回拳头里。


哈利叉着腰,冷笑了一声。

“我无所谓啊”

“那我也无所谓。”德拉科耸了耸肩道。


“真有你的,马尔福,棋逢对手。”哈利咬牙道。

“你也不赖。”德拉科扬了扬眉毛。


最后瞪了眼德拉科,哈利撞着他的肩膀,大步离开了原地。



12


今天没有课,德拉科以为除早上的见面外不会再见到哈利了,可他没想到晚餐时间从斯莱特林休息室出来时,那个熟悉的黑发身影就靠在墙边等着。


在看到自己出来后,他立马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德拉科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哈利拽着走了,他不解道,“干什么,波特?”

再确认四下没人时,哈利才开口。


“马尔福,我这次找你是来和你商量事情的。”哈利认真道。

“你最好简短点说,因为我很忙。”德拉科理着被拽皱的袖口懒散道。

哈利捏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发火。

他深吸一口气,一气呵成。

“我们两个都去和自己的父母说取消联姻,这样我们就不用纠缠在一起了,你好我也好,井水不犯河水。”


哈利也是今天下午才在赫敏和罗恩的小道消息那得知了取消的办法。


“那可不行,为时有点早。”德拉科靠着墙,语气轻快道。

“你想干什么?”哈利的表情马上就僵住了。


“我——”德拉科把脸往前凑去,笑道,“就想看你摆脱不了我,只能暗自生气,看我不爽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哈利把他的额头往后推。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尔福,好好做选择。”他认真道。


“再做无数次选择,我还是会这么做啊。”德拉科耸肩道。


“很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接下来你就看看谁更能忍吧,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哈利指着德拉科,笑里藏刀地威胁道,

“看着吧,我们谁能先恶心死谁,谁先认输。”


他最后戳了一下德拉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乐意奉陪。”

德拉科靠着墙,对那愤愤离开的背影喊道。



13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在憋什么大招,因为距离他放狠话已经过去五天了,他一点动静有没有。


“关于级长的竞选,第一次投票结束,各位我们下周见,还是这里,进行第二次投票。”塞德里克作为级长代表,站在人群前,主持着此次竞选。


“好了,各位散了吧。”塞德里克收起手中的表,朝楼梯下走去。

人群慢慢涌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外走去。


“德拉科,你肯定稳了。”布雷斯揽着潘西,扭头朝身旁的人说。

“那肯定。”德拉科像个骄傲的孔雀,毫不掩饰地昂起下巴。


“德拉科!”

身后传来大声的呼唤,听见的众人都回了头,德拉科也不例外。


下一秒,那个身着红袍的黑发男孩就冲了过来,直接抱住他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布雷斯和潘西吓得往旁边躲了几米。


“你干什么?!”德拉科扭头朝背上的人喊道。

“什么干什么?当然是来祝福你啊,亲爱的!”哈利凑到德拉科耳边大声说,顺便引得看戏的学生们都纷纷停下了脚步。


“你别——你给我下来!”

他掰着哈利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和他环在自己腰上的腿,可下一秒哈利就像黏在他身上一样,抱得更紧了。


被人群挤到外圈的赫敏和罗恩,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地瞪大眼睛拍手称赞。

“哈利他真是豁出去了。”

“难怪我看他这几天精神高度紧绷。”


德拉科环视着四周,发现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波特,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放手!”德拉科咬牙警告道。

哈利展现给其他人看的是笑容,对德拉科小声说的话却是怒意。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是你应得的。”


“你以为我怕你?”

“你最好别怕。”


哈利也懒得再耗时间了,他从德拉科身上跳了下来。

“别总板着张脸——”哈利强行捏着德拉科的脸颊往上提,“对,就像这样笑一笑。”


等哈利松手,德拉科才意识到刚才哈利用的力有多大。

哈利似乎满足了,他贴着德拉科的肩膀离开,还不忘留下一句话。


“这次,我赢了,一比零。”



14


德拉科这两天都想着怎么报复回去,可他发现哈利在躲着自己,他想哈利大概是猜到了自己的计划。

他必须要从哈利措手不及的时候发起进攻,比如——他训练魁地奇时。


格兰芬多队的十几个选手聚成一个半圆,仔细看着飘在半空的队长讲解着技能。


“一定要注意力专注,小心游走球,剩下的就是多训练。”

哈利压着扫帚慢慢往下降。


“好了,就这些。”

哈利把球扔到眼前的一个男队员手里,

“大家散了吧。”


就在哈利好奇为什么眼前这群人迟迟不动身还盯着自己身后时,他的脚刚贴到地面,腰就被一只手搂过。

他立马抖了一下,想挣脱开却发现那手箍得很紧,死死勒住自己的腰。


“累了吧,喝点水。”德拉科凑在哈利耳边,故作暧昧地递去一瓶水。

“松开我,我警告你。”哈利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道。

“看什么呢?”德拉科没理他,反而朝那群看戏的队员说,“你们队长让你们去训练呢,还不动?”


这下他们再没理由站在原地,纷纷四散而开,一个比一个走得快。


“一比一平。”德拉科跟在哈利身后,慢悠悠地说。

哈利只是翻个白眼,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大口,说实话他确实渴了。


“马尔福,你真是闲的。”哈利扭头对身后人说。

“还不是你先起的头?”德拉科继续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跟在哈利身后。

“说真的,你就早点认输对我们都好,谁都别恶心谁,这事就算了了。”哈利停下脚步,转身说。

“如果我说不呢?”德拉科耸了耸肩道。


“那你一定不会比我好受的。”哈利一字一词地说。

“那可不一定。”

德拉科刚开口,哈利就已经转身大步朝队长更衣室走去了。


哈利刚落上门走进更衣室,后脚就有人推开了门。


哈利扯出柜子里的干净衬衫,坐在凳子上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来人。

“跟踪狂,是不是?”

“这是你独有的?”德拉科掀起衣袍,坐到了哈利的对面。

“可这是队长更衣室,你是吗?”哈利脱下护具,塞进柜子里。

“我跟斯莱特林队的队长很熟,而且”德拉科突然就骄傲起来了,“我爸爸可是校董,这学校我哪里不能去?”


哈利只好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说什么?!”德拉科气得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我说,你和你爸爸都是一样的高傲自大!”哈利毫不胆怯,甚至吼得比德拉科更响。


“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爸爸!”

“你牛什么!说得好像谁没有一样!我告诉你,我爸爸一定会把你收拾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看德拉科一时说不出话,哈利轻哼了一声转身朝后走。


“喂!波特!你给我站住!回来!你是不是怂了!”

可他真的只是去柜子里取出针织马甲。


等哈利取出马甲后,便转身朝德拉科快步走去,魔杖直直地对着他。


“我可告诉你啊,在学院,不能用魔法伤及同学——”

德拉科说最后几个词时,声音都在颤,因为哈利的魔杖已经抵在他的喉结上了。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啊!”德拉科急道。

“你脸上已经出现恐惧的表情了,所以我已经赢了。”哈利得意地笑了,他收回魔杖,扭头朝柜子边走去。


不管德拉科在他背后挑衅什么,他都权当聋了,不去理。


他三两下就脱下了身上的训练服,赤裸着上半身,翻找着堆在衣服最下面的衬衫。


“看看这细腻雪白的皮肤,不对它做点什么,我都觉得有点可惜。”

哈利本不觉得在德拉科面前换衣服有什么奇怪的,可一听到他古怪的话后,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那么正经了。

他快速披上衬衫,开始扣起扣子。


他扭过头看道德拉科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欣赏?不,是变态。


“把你的眼神从我身上移开。”哈利扣上最后一个扣子,开始系起了领带。

“一想到我未来的未婚夫,身体这么诱人,我就忍不住浮想联翩。”德拉科毫不害臊,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这下把哈利弄得脸红了,他怒骂了一句。

“别恶心我!”


德拉科没发怒反而笑了,他呜呼了一声,上下扫了眼哈利。

“二比一,我赢了。”


哈利瞬间无语凝噎,他转过身翻了个白眼,披上最后的衣袍。

“梅林你快来看看,巫师界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男巫。”他摇了摇头无奈道。


“你就会背后说人坏话了是不是,波特?”德拉科不满地皱着眉道。

“不啊——”哈利转过身说,“我只是背对着你,但我是当面说你坏话。”

“呵,波特,你就那张嘴有点本事了。”德拉科不屑地嘲笑道。


哈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坏笑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说:“你说得对,我突然觉得我这一分马上就能追平了。”


“你想干什么?”德拉科佯装镇定地看着离自己只有半米距离的人说。

“你等会该去洗脸八百遍了。”哈利答非所问。

“什么?”德拉科显然没明白。


哈利依旧止不住笑,他慢慢往前贴近,在德拉科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地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他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只听见身后快掀翻屋顶的怒吼。

“波特!”



15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看到那两个往日的死对头腻在一起,大部分人都以为他们真的恋爱了,可他们不知道是,他们腻在一起,只是为了随时随地地恶心对方。


“我最爱的菠萝汁——”刚坐下就看到手边摆的一杯果饮,德拉科惊喜地两眼放光。


要知道菠萝汁可是每周只有一天特供。


他虔诚地双手端起,慢慢移到嘴边,下一秒身旁突然挤来一个人,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菠萝汁。

一饮而尽。

他甚至喝完还满足地“哈”了一声。


德拉科嘴角的笑立马就平下去了。


“波特!”看到那双熟悉的绿眼睛,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他压低声音吼道。


“哦德拉科,你真好,你昨天答应我,今天把菠萝汁留给我,还真就留给我了,你真是爱死你了!”

哈利特意嗓门拉大,生怕其他看戏的学生们听不见。


“波特,我会杀了你的!”德拉科咬着牙小声地说。

同时,桌下还传来咯咯作响的手指骨攥紧的声音。


哈利不以为然,只是佯装亲密地给他杯子中装满他最讨厌的南瓜汁后,递到了他嘴边。


“亲爱的,多喝南瓜汁对身体好哦。”

德拉科只是瞪着他,死死咬住牙不张口。


哈利的手都快举酸了,他不耐烦地直接在桌下用力掐了他的大腿一下。

“嗷——”德拉科吃痛地喊了一声。


下一秒,哈利见着机会就掰着他的下巴,一下子把南瓜汁灌进了他的嘴里。


德拉科两腮鼓了起来,他真的难以下咽,他也发誓他绝不会让哈利好过。

“怎么了亲爱的,是噎住了吗?”

哈利故作心疼,把手抚上他的后背,接着毫不留情地用力拍着他的后背。


“这样好点了吗?”

哈利的力气大到德拉科差点要吐出来,可他不能那么失礼,他只能把手绕到后背,用力攥住哈利的手,强行把它拿到一边。

趁这时,他快速咽了下去,那扭曲的神情差点让哈利笑到破功。


“我可真要谢谢你哈利,你真是太贴心了,”德拉科笑着说,“尤其是你这双——懂事的手!”

德拉科面上是温柔的笑,可他拍着哈利手背的手倒下手不轻。


哈利努力想挣脱,却根本抽不出来,他只能强忍着痛,看着自己的手背慢慢变红。


十几秒后,哈利实在忍无可忍,他用力踩了一脚德拉科的鞋子,这才有机会挣脱。


捂住自己又痛又麻的手,哈利快速起身,最后还不忘警告德拉科一句。


“等着瞧!臭金毛!”


“臭金——?!”等德拉科反应过来,哈利已经快步跑出了餐厅,他只能把话压在嘴边,自己吐槽。

“你完蛋了,臭大粪!”


德拉科也吃不下饭了,他烦躁地把餐盘推到一边,扬起衣袍走出了餐厅。


等两个当事人都离开后,其他学生才敢小声地窃窃私语。


“他们真的好甜蜜哦。”

“是啊,真羡慕!”

“没想到,最讨厌的人也能喜欢上啊!”

“原来这才是打情骂俏!”



16


德拉科发誓他绝不服输。


“哈利,今天下午去不去韦斯莱把戏坊玩玩?”罗恩坐在哈利对面,挑了挑眉。

哈利点了点头,拿起刚切好的糖浆苹果味馅饼,送到嘴边。

“如果我们回来的时候不被费尔奇抓到的话。”


两人一同默契地笑了。


“一早看到我最爱的美食,心情都变好了。”哈利看着手中馅饼的眼睛都直了。

他张开嘴巴,把馅饼往嘴里送。


可下一秒,一张脸就挤了过来,先他一步咬下了一口。

哈利瞪大了眼睛,果然那金发身影就站在他旁边,撑着桌子满脸欠揍地嚼着嘴里的馅饼。


吃了自己都还没吃上的第一口,哈利绝不能忍。


哈利腾地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德拉科一瞬间就看到了他眼里的杀意。

他慢慢往后移着步子,看准时机,拔腿就往外跑。


“马尔福!我今天不收拾你,我就不叫哈利波特!”

哈利拿起桌上的魔杖,跨出凳子,立马追了上去。


一场闹剧在两人追赶着跑出去后,总算落下帷幕。

赫敏进餐厅时,眼神还不停地往走廊的一头看。


她快步跑到罗恩旁边问道:“他们两个,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罗恩耸了耸肩笑道,“马尔福又惹到哈利了。”

“他们还没闹好?”

“他们两个估计得闹一辈子了。”



17


只要日子还在过,哈利和德拉科就不会停下招惹对方。

他们都把恶心对方这件事归进了每日必做。

但假戏做多了,谁又能确认有没有那么几秒,是出自真心的呢?



18


今天一早,德拉科和布雷斯从餐厅出来,走到走廊时,就看到右侧露天花园不合时宜地有人在争吵。


德拉科被吸引去了目光,他的脚步慢慢停下。

“怎么不走了?”布雷斯顺着德拉科的视线往那围了半圈的人群看去。

德拉科眯着眼仔细盯着,伸出手指指着其中一个身影。

“你看,那是不是波特?”


“波特?”布雷斯也眯起眼,他看了几秒,“好像是啊,不过他怎么会和别人吵架。”

“不行,我得去看看。”德拉科说完就挎好包大步朝人群走去。


他站在人群外,努力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哈利波特,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才赢得了魁地奇的胜利!”

“你不要血口喷人,拿证据。”

“我正在找呢!”

“呵,我看你们就是打不过,嘴硬吧。”

“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看你们就是——打不过。”


“你!”那个高大魁梧的男生直接揪住了哈利的衣领,拳头已经扬在空中了。

“来啊,你揍一个试试。”哈利甚至主动把脸往前凑去。

“你别以为我不敢!”男生的拳头捏得咯咯响。

“但凡你下拳,我就有理由直接反击个痛快了。”哈利毫不胆怯地昂起下巴。


男生显然忍不了了,他的拳头直接朝哈利的脸砸去,哈利闭起一只眼睛等着那痛感出现在左脸颊,手中的魔杖也捏紧了许多。

可下一秒,就有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一边扯去,那男生的拳头落在空中,脚步也踉跄了几下。


“马尔福?”哈利站定后,才发现德拉科正拉着自己的胳膊。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哈利,他就是单纯地看别人欺负他,心里不舒服。

“德拉科马尔福?!”男生显然知道德拉科。

“知道我是吧,知道我父亲吗?”德拉科骄傲地往前走了几步,把哈利拉到自己身后,“他可是校董,所以你最好在我记住你的脸之前赶紧离开。”

“哈利波特我都敢找麻烦,你以为我怕你?!”男生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朝两人走近,德拉科咽了咽口水,拉着哈利往后慢慢撤着。


“我看你更好揍,我先揍你吧要不然。”男生撸了撸袖子朝德拉科逼近。

“我可警告过你啊!”德拉科脸上是倔强,声音却有些发颤,但他没出卖哈利,依旧挡在他身前。

就在德拉科以为下一拳要落到他身上时,一只手从他肩上穿过去,魔杖直直指着眼前的男生。


“你见过八眼巨蛛吗?”哈利走到德拉科身侧,邪恶地笑道。

“别开玩笑了,没人见过,也没人会在霍格沃兹见到。”男生虽是嘲笑,脸色却有些惨白。


“那我带你见识见识。”

哈利挥了挥魔杖,男生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八眼巨蛛,足有一个人高。


一瞬间,所有人都大声尖叫,四散逃开,而那男生被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看着八眼巨蛛一步步接近,他立马爬了起来,拔腿就跑。


哈利扭头一看,德拉科的脸色也同样惨白。

在确认围观的没剩多少人后,哈利再次挥了挥魔杖,那八眼巨蛛变成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变形咒?你现在居然都能变出活物了?”德拉科惊叹道。

“不然你以为我去麦格教授那补课是做什么的。”哈利骄傲地扬起下巴。


德拉科的呼吸总算变正常了,他拍着胸脯缓着气。

他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吓得跑掉,否则那才是丢脸丢大了。


“不过,你怎么会站出来帮我?”哈利扭头问道。

“我善良,我人好。”德拉科轻哼一声道。

“装什么呢,他不就是另一个你。”哈利嘟囔道。

“我可没他这么恶劣,而且也只有我能欺负你,他算什么,算你的未婚夫吗?”德拉科怒道。

“喂马尔福!什么未婚夫?!”哈利急得捂住了德拉科的嘴,生怕他再说点什么惊人的。


“管你说什么,这都是注定了的,我早就默默接受了,我现在努力把你美化一点,说不定我还能稍微喜欢点你。”德拉科拿开哈利的手,笑道。

“我不要你喜欢!”哈利急道。

德拉科呜呼了一声,朝哈利的脸贴去。

“看来又恶心到你了,这次我赢了。”


德拉科趁着哈利给他一拳时,立马往后倒退着。

他笑着挥了挥手。

“上课去了,教室见。”



哈利明明很嫌弃德拉科那自以为是的自信和那俗套的英雄救美桥段,但他心里却有滋味极了。

大概这就是那种自己明明可以解决,但总有人会忍不住想帮你出头的感觉,哈利这么想。


他看着那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嘴角不受控地往上扬起。


19



寒风悄无声息地刮到霍格沃兹,不知不觉,冬天已经到临。

一年一度万众瞩目的圣诞舞会要举办了,学生们的热情格外高涨。


每个宿舍都在互相交流,斯莱特林也不例外。

“德拉科,这次舞伴你要不要去找波特?”布雷斯靠在德拉科的床柱问。


德拉科思索了几秒,突然从床上坐正。

“不,我觉得他一定没考虑过我,而且肯定会先我一步找到舞伴,然后嘲笑我。”

德拉科自认为自己猜测的一切正确,满足地哼了一声。

“所以,我得比他更快。”



几天后另一边的格兰芬多休息室,壁炉前也有两个一筹莫展的男孩。

“哈利,找到舞伴了吗?”罗恩扭头问道。

“没有,看不出来吗?”哈利耸了耸肩,“你呢?”

“赫敏说勉强愿意和我凑合,那我也勉强勉强吧。”罗恩说着嘴角还上扬了些弧度。


“不过你还不去找舞伴吗?距离圣诞舞会只有三天了。”罗恩朝哈利那坐近了些。

“不知道,还没头绪。”哈利摇头道。

“你的未——抱歉,马尔福,”罗恩立马改口,“马尔福没来骚扰你?”


“我的意思是他没来找你?”

“别说了,他早就找好舞伴了。”哈利叹了口气。


罗恩不解道:“我以为他会来邀请你。”

哈利有些出神,他木讷道:“我也以为。”



20



哈利总算在舞会的前一天找到了同时落单的女孩,他们在商议下组成了临时舞伴。


今年的舞会,邓布利多代表霍格沃兹邀请了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两所学院,礼堂瞬间热闹了起来,舞池显得格外拥挤。


哈利后悔了,后悔为什么没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多取点经。

他们夫妇经常在家放着唱片,携手共舞,可他们的儿子,却对跳舞一窍不通。


“波特,看着你这张脸我可以忍,”女孩指着自己的鞋说,“但是我的脚忍不了。”

“抱歉。”哈利真诚道。

“如果我现在换个舞伴去,你会生气吗?”女孩眨了眨眼,试探道。

“我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哈利摊了摊手。

“没错,波特,你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男孩,”女孩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脚步轻快地跑开了,“祝你接下来的舞会愉快!”


怎么愉快,一个被抛弃的舞伴怎么愉快?

但哈利只能认栽,他朝餐桌边走去,无奈地拉开凳子,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四处张望着,好像只有自己这么凄惨。

他叹了口气,靠着桌子撑着下巴。


或许是那抹金色太过与众不同的抢眼,哈利一眼就在舞池的人群中注意到了他。

他发现自己眼神不停往德拉科那飘,明明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别去看了,可还是忍不住。每次投去眼神时,总有几次和德拉科对视上,而后者不害臊地对他抛着媚眼。


哈利脸上是嫌弃的表情,可他耳朵的泛红背叛了他。


距离哈利坐下没过多久后,一个熟悉的人就垂头丧气地拉开了他身旁的椅子。


“怎么就你一个,赫敏没来吗?”哈利四处张望着问道。

“别说了,她嫌我跳舞时把她鞋踩脏了,回去换了。”罗恩撇嘴道。


哈利真觉得自己不该笑的,但他就是忍不住。

索性他撇开头笑,罗恩也没发现。


“看谁呢?”罗恩顺着哈利视线往前看去,“马尔福?”

“我看他干什么!”哈利急得立马扭回头,辩解道。

“也是,不过你是真讨厌他啊,居然否认得这么决绝。”罗恩眯着眼,似乎看透了一切。


哈利只是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不过,你不去恶心他了?”

罗恩问道。


说实话哈利现在也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之前做亲密举动时毫不避讳毫无感觉,现在却连视线相交时,都觉得呼吸停了一秒。


“这不好吗?我都不想看见他了。”哈利语气轻快道。

“那他可不得来和你嘚瑟?”

罗恩朝哈利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这不就来了——”


罗恩话还没说完,一个懒散的声音就在哈利耳边响起。

对,耳边,因为德拉科直接把下巴搭在了哈利的肩上。


“Hey,Sweetheart。”德拉科轻笑道。

哈利立马抖了一下身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哈利努力控制住没把杯中的红酒泼到德拉科脸上,他放下酒杯瞪了眼德拉科,撞着他的肩朝外走。


“波特,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德拉科揉着肩膀,不满地转身朝那背影喊道。

不过那背影没理他,快速地冲出了礼堂。


哈利总算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室外有点冷,不过也能让人冷静下来。

他能听到耳边咚咚咚的声音——那是加速的心跳声。


一再扭头确认德拉科没追出来,哈利迈上台阶,朝上层的露台走去。


他刚踏上最后一阶,一个女孩就从右侧跑了过来,差点和他相撞到一起,所幸哈利反应快,侧身躲开了撞击。


“抱歉,抱歉!”女孩意识到后,立马不停弯腰道歉。

“没关系,小姐。”哈利礼貌地回道。


女孩这才抬起头,看到哈利后她立马激动地捂住了嘴。


“你是不是哈利波特!是不是救世主夫妇的儿子!”女孩惊叹道。

“是的。”哈利点了点头,无奈地揉着后脑勺。

“我只在报纸上见过你,但是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本人真的很帅气!”女孩满眼放光道。


面对热情,哈利明显招架不住,他只能扯着嘴角,僵着脸不停地笑。


“我可以问一下,波特先生,你有女朋友吗?”女孩试探道。


“我——”哈利刚分神,视线就穿过女孩的头顶,看到靠在礼堂门边的金发男孩。


德拉科就站在远处,哈利的正对面,那女孩的身后。


德拉科能看出哈利脸上的难堪与他那如何都难捋清楚的嘴,果然,他的未婚夫什么都会,除了开口拒绝别人。

当然除自己之外,因为哈利拒绝自己简直是得心应手。


德拉科总算发现哈利把视线投到自己身上了,他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意思是——“需不需要我过来帮忙?”


他确认哈利一定懂他意思了,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所以德拉科也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十几秒,哈利和女孩聊了几句后,总算抬眼看了眼德拉科。他的手垂到腿边,微乎其微地招了招手——哈利觉得自己大概是烧坏脑子了,才会做这个寻求德拉科帮助的举动。


德拉科立马就明白了,他套上搭在肩上的西服外套,大步朝前走去。


“我知道你有些犹豫,不过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说不定以后有机会——”

女孩的话音还没落,一个男声就打断了他。


“抱歉,我男朋友不太会委婉地拒绝别人,”德拉科直接把胳膊搭在了哈利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往自己身边拉,“小姐,你懂我意思了吗?”


德拉科发誓自己就差没在他脸上亲一口来宣示主权了,不过一想到哈利可能会一掌把自己的脸拍一边去,德拉科就立马否了这个想法。


“你们——你们!”女孩明显被惊到了,她捂住嘴不停地往后退。


德拉科只是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女孩最后扫了两人一眼,立马裹紧外套,从楼梯上飞奔了下去。


等女孩彻底消失在他们视线内,德拉科立马就松开了箍住哈利的胳膊。


“我知道你想感谢我,但我就当举手之劳——”

德拉科刚扬起下巴想嘚瑟,才发现哈利根本没搭理他,而是直接往下跑去。

“喂!波特!你的感谢呢!”


“嘿!波特!”


“谢谢!”

哈利用最大的声音吼道,他就不信德拉科听不见了。


其实哈利只是怕多待久一秒,就会被德拉科发现自己神色的异常。


德拉科轻哼一声,叉着腰望着月亮。

“这还差不多。”他得意地扬起眉毛。



舞会还没结束,哈利再次回到了礼堂,里面依旧热闹非凡,舞池内身影数不清。


他穿梭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


“不会有人连舞伴都丢了吧。”

耳边突然响起声音,哈利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一转头,那个熟悉的金发男孩就坏笑着看着自己。

“你怎么阴魂不散!”哈利气地推了他一把。

“我是人,不是魂,”德拉科走到哈利身侧站定,往他身边靠去,“不过,你要是求求我,我可以勉强充当你的舞伴。”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臭金毛!”哈利低吼道。

“波特!你是不是不会和人好好交流!”德拉科气得脸颊涨红,“我都没有再叫你臭大粪了!”


“快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了,”德拉科抱着手说,“所以,要不要——”


“不要。”

哈利趁着自己动摇前,立马拒绝了。


“不识好歹,拉倒,你自己孤单着过完这一晚吧。”德拉科不满地哼了一声,朝另一头走去。



21


说实话,德拉科并没有跳舞的欲望,他坚持着和眼前的临时舞伴跳完一支,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匆匆离开了舞池。


从他走进舞池时到自己结束一支舞,哈利都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撑着下巴。


“波特,算我善良,”德拉科走到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要不要——”


哈利是没想到德拉科会坚持不懈地来,他本来都打算看德拉科跳一晚的,但看在他还把自己记挂着,内心总算彻底动摇了。


“提前说好,我会把你的鞋从白踩成黑的。”哈利低头看着德拉科的白色皮鞋。


德拉科不知自己怎么了,居然没因这句话生气,甚至还对哈利的应邀感到高兴。

“这是一个舞伴该有的度量,”德拉科弯腰做了一个标准的邀请姿势,“那么,波特先生——”


哈利总算起身了,他搭上德拉科的手,默契地接道:“很乐意接受马尔福先生的邀请。”


他们对视了一眼,总算憋不住一同笑了。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慢慢走进舞池,这一路上只有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投去诧异的眼神,因为霍格沃兹的每个学生早就习惯了——习惯这一对未婚伴侣的亲密举动。


当圆舞曲响起,德拉科自然地把手搭上哈利的腰,下一秒就收到眼前人的质疑。

“为什么我跳女步?”


德拉科只是歪了歪头,理直气壮道:“因为绅士跳舞不该踩舞伴的脚。”

哈利只能认理地撇了撇嘴,把手搭上德拉科的肩膀。


“我觉得我亏了。”哈利随着德拉科的舞步开始迈起步子。

“不亏,有一个舞伴不介意被你踩脚,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事啊。”德拉科挑眉道。


抬手,转圈,扶腰,动作一气呵成。


“你比我想象的要跳得好。”德拉科惊喜道。

“是你低估我了。”哈利哼了一声。


哈利话音刚落,德拉科的右脚的脚趾就猛地一疼。


“我收回我的夸奖,”德拉科嫌弃道,“我明天早上起床脚一定是肿的。”


哈利非但没觉得抱歉,他甚至还得意地扬起下巴。

“我的荣幸。”


切换了一首乐曲,他们快速调整了步伐。


“不过你到底打算怎么解决那事?”德拉科问。

“什么事?”哈利不解道。

“联姻啊,还能有什么?”德拉科耸了耸肩。


“我还在想。”

想着要不要取消——这是哈利的后半句,但是他只在心里和自己说了。


“想着什么,想着继续恶心我?”

哈利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他气得直接踩了德拉科一脚。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德拉科皱着眉,脚上的疼还没消去。

“你脾气真大!”


“要么闭嘴,要么不跳了。”哈利赌气道。


“你真难伺候——”

德拉科只能认栽,他最后小声地嘟囔道,

“算我倒霉。”


闭上嘴的德拉科给他加分不少,哈利觉得他那张脸都看着顺眼多了。

他们不记得具体跳了多久,只知道当舞会结束时,他们才跟着人群离场。


“我的鞋大概是不能要了。”他们随着人流往外走,德拉科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吐槽道。

“来自——”哈利笑着指着自己,“波特先生的杰作。”


德拉科倒因这句话笑了。


“也就你能好意思说出这句话了。”

“习惯就好,马尔福。”

“今天算打平。”

“我同意。”



22


圣诞舞会总算落下帷幕了,接下来的日子学生们都在慢慢调整回原来的学习状态,收回了玩心。


哈利发现德拉科来招惹自己的次数变少了,大概是他开始良心发现了。


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依旧是卢平,他是在第三年胜任的,是哈利的父母和邓布利多一同举荐上的,不过他的教学确实深受学生的喜爱,所以毫不意外的,一年接一年地稳稳保持着这个工作。


“虽然黑魔王早已被杀死,但大家的防御课还是得继续学,因为我知道你们中一定有不少人想成为傲罗。”卢平每隔几节课就会把这句话说一遍。

“是的!”学生们也不嫌烦,次次应着。


“很好,看到你们面前的石塑像了吗?它们都被施了魔法,所以你们要费点功夫解决掉它们。”卢平站在讲台上望着下面认真听课的学生们说。


“好了孩子们,开始吧,祝你们胜利!”

随着卢平的魔杖一挥,整个教室瞬间魔咒四处闪着。


德拉科面对眼前雕塑的击来的魔咒,直接跑到了另一处躲开了,他边躲着便从最薄弱的侧面发起攻击和防御。


哈利正巧注意到了。

“马尔福,怂包。”他轻声嘟囔道。


不知谁的魔杖被击到,飞到空中时,那被黑魔法击中的魔杖不停地发出刀砍咒,大家都四处奔逃,找地方躲。


“冷静!蹲下!我来解决!”卢平意识到问题,立马挥魔杖停下了所有雕塑的进攻,朝教室中间走去。


哈利这刚躲开一个魔咒,还没等他注意到,扭头时,另一个咒朝他飞来。

他快速举起魔杖准备击回去,可比他更快的,是一个飞扑而来的绿袍身影。


随着一声闷哼,金发男孩重重地摔落在地。


这时,那魔杖总算被控制住,砸落在地,所有人都呼了一口气。


“卢平教授!德拉科受伤了!”一声男声的惊呼响起,引得所有人投去眼神。

德拉科躺在地上捂住肩膀,那里的白衬衫染红一片。


“有够疼的。”德拉科龇牙咧嘴地皱巴着脸。

“下课!都回去!”卢平扶起德拉科朝外走,“你跟我去医疗翼。”


“教授,这会留疤吗?”德拉科哀伤道。

“治疗的及时不会,不过你在乎的居然是这个?”卢平十分不解。


“哈利,你怎么样!”赫敏和罗恩等卢平离开后,赶忙跑了过来。

哈利只是望着那背影,看着他消失在视线内,他焦急地舔了舔唇。

“抱歉,我要去看看他!”


没给两人再追问的机会,哈利就像一阵风一样跑出了教室。


“什么情况,哈利开始关心起马尔福了?”罗恩不解道。

“你没看到,是马尔福给他挡的吗?”赫敏抱着手说。

“可哈利自己也能解决啊。”罗恩皱着眉说。

“恋爱笨蛋!就马尔福那种躲人身后的怂包,怎么会轻易给人挡咒啊!”赫敏用魔杖敲了一下罗恩的脑袋,“好好想想!罗恩!”



23


卢平把德拉科送来后,就被后者催着走了,理由是德拉科觉得被看着治疗十分尴尬。

卢平就只好在确认德拉科没什么大碍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其实在庞弗雷给他上完药后,德拉科就不觉得疼了,只不过看着那有点狰狞的伤口,心里不太是滋味。

“庞弗雷女士,可以把绷带多缠几层吗?我觉得太薄了,我都能看见红色的伤口。”德拉科请求道。

庞弗雷无奈地扶额一笑,她又拿起绷带。

“当然,马尔福先生。”


“你大概再待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去,不过你要是想过夜,我也不会赶你走的。”庞弗雷收拾着手中的东西,朝外走去。

“好的,我知道了,我好些了就回去。”德拉科点了点头说。

“那我先出去了。”

“再见,庞弗雷女士。”


庞弗雷刚离开不久,医疗翼的大门就再次被推开。


看着那走进来的熟悉身影,德拉科立马就笑了。

“还算你有良心,波特。”


哈利慢慢走到德拉科旁边的床位坐下。

“别想太多,我只是……只是来和你解释一下,”哈利清了清嗓子道,“我本来都竖起魔杖了,结果你扑过来,所以我是可以自己解决的。”

“早说——早说我就不过去了!”德拉科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后悔了,不过,还是算了吧,我大人有大量,我就权当一次救人的英雄吧!”

“假惺惺——”哈利气得哼了一声,“要是我被击中,严重点,你不就不需要联姻对象了吗?”

德拉科坐正了点,指着哈利。

“你心真狠啊,对自己也狠。”


他轻咳了两声,语气认真了点。

“我可看不下去我未来的未婚夫,就这么被击中,到时候半身不残的,我还得照顾你一辈子,算我善良吧波特,不然躺在这的就是你了。”


“你连说这话,都让人讨厌!”

“可你为什么哭了?”


哈利这才意识到眼角有点湿润。

他快速擦去了,却心虚地眼神乱飘。

“没有,眼睛进沙子了。”


“拜托,医疗翼怎么会有沙子呢。”德拉科戳穿道。

“马尔福!你就不能给我个台阶下?”哈利直接急得站起来了。


看着哈利怒视自己,德拉科反而笑了。

“好,医疗翼都是沙子,专迷哈利波特的眼。”


这把哈利也逗笑了,他下意识拍了德拉科一下,结果直接拍到了他受伤的肩膀。


他听到德拉科“嘶”了一声,眉头紧皱,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他的伤口。

“对不起,对不起……疼吗?”哈利手足无措道。

几秒后,德拉科眉头突然平缓了,他坏笑了起来。


“你耍我!马尔福!”

“你现在真容易上当。”

“我——”哈利气急败坏地打算再给他一拳,结果刚伸过去,就被德拉科抓在了手里。


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保持着半个手臂的距离望着对方,却什么也没说。


德拉科的视线慢慢往下移,望着那淡粉的唇,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他发誓,他这次没想恶作剧,只觉得那唇在不停地诱惑自己。


他注意到灼热的视线,抬眸才发现哈利也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把脸一点一点贴近,生怕哈利会排斥。


那绿色眼眸只是闭上,他安静等待着,等待着那吻落上他的唇。


他们轻吻着,慢慢的,变得浓烈,变得不愿分离。

等他们都需要喘息时,才不舍地退开。


两个少年的脸颊都止不住的泛红,耳尖已红得发紫。


哈利支支吾吾地说:“你别得意,我是因为被迫的家族联姻才吻你的。”

德拉科笑道:“好,随你怎么说,我还想继续——”


话未说完,德拉科就再次低头吻住那唇。

两个青涩的少年,用拙劣的吻技表达自己的喜爱。


无人知晓,那晚医疗翼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早上醒来时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少年知道。



24


詹姆和莉莉从他们的儿子今年放假回家的状态就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

他开始窝在房间里,近期寄出的信比往年要多出好多倍,连以前时而乱糟糟的头发也主动打理得服帖。


卧室的门是半掩的,詹姆发誓他走路已经发出动静了,可他的儿子却趴在床上视若无睹,毫不分心地写着信,从他的半张脸看,詹姆就能发现他的嘴角快咧上天了。


詹姆“叩叩”敲响了门后,推门走了进去,哈利立马反应过来,翻身坐在床上,信也被压在了手掌下。


“哈利,又在写信?”

“是——是的。”哈利舔了舔嘴唇,故作淡定道。

詹姆好奇地眯起了眼,靠在门边。

“又是写给罗恩,赫敏,你那两个朋友的?”

哈利脑子快速转过后,顺着说了下去。

“没错,爸爸你也知道的,我们往年经常写信给对方的。”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这么紧张?”詹姆直接道。

“因为——”哈利脸不红心不跳地胡扯道,“有些秘密是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的,所以我们答应互不泄密。”

“真的?”

“真的!”


詹姆也不想为难哈利,只是笑了笑没再追问此事。

他话锋一转问道,

“不过,你也已经长大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在学院里?”


“没有!”哈利想也没想,直接否认。


“没关系,不用急。”詹姆没发觉异常,感叹道,“总会有一天遇到喜欢的人的。”

“我赞同你的想法,爸爸。”哈利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心虚。


詹姆点了点头,把手里端的果盘放到哈利的床头柜上。

“你妈妈准备的,都吃完。”

“好的,谢谢爸爸。”哈利点头道。


詹姆看似张嘴还想说什么,楼下的呼唤打断了他的呼之欲出的话。


“詹姆!下来帮忙!”


“你妈妈叫我了,我先下去了。”詹姆快步朝外走去,顺便落上了房间门。

“亲爱的,来了!”隔着门,哈利都能听见他父亲急促地脚步。


确认哒哒的脚步声远离,哈利才快速翻身趴回床上,打开那被压得有些皱的信纸。

他快速提起羽毛笔,在信的最后加了几句话。


——我们要尽早把这件事解决了,我爸爸已经开始怀疑了,约个时间,我们当面坦白吧。



25


“哈利,怎么突然拉我们出来?”詹姆牵着莉莉的手,跟在哈利的身后,走在伦敦的街道上。

“我要带你们去见一家人。”哈利没敢回头,他怕被发现那飘忽不定的眼神。

“谁?韦斯莱一家还是格兰杰一家?”莉莉问道。

哈利扭头扯起嘴角回了一个笑容。

“不……我先不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最后停在一家咖啡厅外。

“这是巫师的地方。”刚推开店门,詹姆就开口了。

“怎么发现的?”哈利惊叹道。

“哈利,等你再长大点,你自然就能感觉到了。”莉莉笑着揉了揉哈利的头发。


哈利一直带着他们往内走,走廊的四周有很多房间,他最后的脚步停在1692门牌号外。

“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哈利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一瞬间,四个家长纷纷面面相觑,只有德拉科和哈利像是已知了一切。


“马尔福?!”詹姆震惊道,“哈利,你和马尔福他儿子关系很好吗?”

哈利只能慢慢挪着步子,走到德拉科身边坐下。

“爸爸妈妈,你们先坐,我……”扭头看向德拉科,“我们有事要说。”


卢修斯看着詹姆时,满脸都是嫌弃,他只好扭头质问自己的儿子,“德拉科,你大费周章把我们拉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见他们一家的?”

“是这样的各位——我们——”德拉科先起了头。

哈利接过话继续说:“我们几个月前才知道原来波特家族和马尔福家族许多年前就有婚约,我们也知道每隔十代,就有一次联姻。”

德拉科拉起哈利放在桌下的手,十指相扣放上了桌。

“所以,我们在一起了,始于这个婚约,但是不止是婚约的束缚,退去婚约的枷锁,我们是真的互相喜欢,但也感谢那阴差阳错的婚约。”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住了,他们所看到的是四个家长目瞪口呆的样子。


詹姆举在空中的手都在抖,“你们别和我开玩笑啊,还有这个家族婚约在五十年前就取消了,之前的作数,现在可不作数!”


“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你们到底从哪听到的!”詹姆突然看向卢修斯,“不会是——马尔福,是不是你传的谣言!”

“你是不是想拐走我的儿子!”詹姆直接拍桌站了起来。


卢修斯也不示弱,激动地站了起来。

“波特你可别血口喷人!我看是你栽赃陷害!是你们觊觎我的儿子!”


“你别诬陷!还有,对于此事我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我可不怕你!”

两位父亲一同掏出魔杖对准对方,而两个无奈的母亲只能努力拦住自己的丈夫,控制住现场的混乱。


是的,他们吵起来了,甚至快打起来了,哈利和德拉科只能望着对方面面相觑。


“这算什么,一场乌龙?”哈利哭笑不得。

“不,这算一场众人皆知,定下终身的恋爱。”德拉科意味深长地笑了。


德拉科再次紧扣哈利的手,趁着混乱时拉着他往外跑。


“大不了,私奔吧。”


他回头,看到被牵着的男孩也笑了。


END.


东门板桥

画完笑了三天,下次不要用这么损的方式治病了。

  这俩人骂对方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终于有动力让两人同框了。

  

画完笑了三天,下次不要用这么损的方式治病了。

  这俩人骂对方和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好好好终于有动力让两人同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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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从死对头到恋人 只需要关场禁闭(一发完)

*1.2W+  如题一个甜饼

*Summary:许多学生围在霍格沃兹走廊外的草地上窃窃私语,他们围住的两人是所有霍格沃兹学生所知的校园死对头——哈利和德拉科,他们已经滚在草地上打了十分钟了,没人能拉得开。


0


“都住手!”麦格拨开人群,朝地上那两个衣衫凌乱,脸上都是伤痕的人吼道。


地上的两人闻声后,终于停下了动作。


“其他学生,都给我回去上课!”斯内普走到麦格身边,朝围了一圈的学生们警告道。


1


斯内普一手提一个衣领,把他们扔进了一个杂物间。


哈利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同时愤怒不满的扭过头。


“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带去了多坏的影...

*1.2W+  如题一个甜饼

*Summary:许多学生围在霍格沃兹走廊外的草地上窃窃私语,他们围住的两人是所有霍格沃兹学生所知的校园死对头——哈利和德拉科,他们已经滚在草地上打了十分钟了,没人能拉得开。


0


“都住手!”麦格拨开人群,朝地上那两个衣衫凌乱,脸上都是伤痕的人吼道。


地上的两人闻声后,终于停下了动作。


“其他学生,都给我回去上课!”斯内普走到麦格身边,朝围了一圈的学生们警告道。


1


斯内普一手提一个衣领,把他们扔进了一个杂物间。


哈利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同时愤怒不满的扭过头。


“你们知道你们的行为带去了多坏的影响吗?”麦格抱着手怒道,“你们已经是高年级的学生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抱歉,麦格教授。”哈利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歉道。


德拉科瞥了一眼哈利,冷哼了一声。

“虚伪。”


下一秒,立马被哈利瞪了回去,看他们又快产生打架的火花时,斯内普再次把他们拉开。


“听好了,接下来你们就在这个房间关禁闭,本来只打算让你们待三天,但鉴于你们的行为太恶劣,改为一个星期。”斯内普拨开头发,严肃道。

“教授,我不想和他关到一起。”德拉科焦急的说。

“说得好像我想一样。”哈利白了身侧的人一眼,接话道。


“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禁闭不许打架,否则你们都退学,”麦格瞪着眼前两个不服气的男孩道,“决定就是这样,有意见吗?”


两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异口同声的答道:“没有,教授。”


“还有,我们会随时来检查,如果中途你们有什么恶劣的行径,再加禁闭时间。”麦格警告道。

“魔杖拿来。”斯内普朝两人伸手。

他们不情不愿从衣袍内部抽出魔杖,递给斯内普。


麦格挥了挥魔杖,杂物间变大了些,里面多了个盥洗室。


“食物会按时给你们送进来,能不能早点出来,看你们两个的表现。”麦格最后看了眼两人,和斯内普合上门往外走去。



“教授,我们可以进去陪哈利吗?”赫敏和罗恩在门外站了许久,看两人转过身往回走才敢小心开口。

“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如果你们不想让你们的朋友被关的更久的话,就替他求情吧。”斯内普扫了眼两人,扬起衣袍快步离开。


麦格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和蔼的说:“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这是哈利必须得经历的,自己做的事就得自己承担结果。”

最后看了眼两人,麦格绕过他们离开。


赫敏和罗恩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2


合上门后,杂物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他们瞪了对方一眼,强忍着打架的欲望,扭头朝不同方向走去。


哈利走到杂物间唯一的沙发上坐着,舒服的呼了一声,同时在心里咒骂着德拉科下手真不轻,自己浑身都疼。


德拉科则是走到了盥洗室,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脸上都是淤青和深浅不一的小伤痕,嘴角微微发肿,那里还有干涸了的暗红色血痂。

透过镜子看到靠在沙发上的哈利,德拉科在心底低声咒骂。


“可恶的波特......”


等德拉科往回走时,低头看到闭上眼休息的哈利,他的脸上伤痕也不少,德拉科总算觉得心里平衡点了。


德拉科找到长沙发的另一头,离哈利远远的,一下倒了进去,故意发出大声响,就是为了打扰哈利的清静。


哈利睁开眼睛,瞪着几米远的德拉科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德拉科无赖的笑道:“是啊。”

看哈利拳头握紧,眼神充满杀意,德拉科耸了耸肩道:“如果你想和我关的更久,你就来揍我。”


哈利最终只能把拳头砸进沙发里,瞪了眼德拉科。

“等我们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乐意奉陪。”德拉科抻了个懒腰。



两人许久没说话,他们都各自安稳的坐着,谁也没去招惹谁。


半晌,响起了德拉科的怒音。

他埋怨道:“都怪你波特!要不是你先动手,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哈利看着可笑的德拉科,白了一眼道:“马尔福,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先嘲笑我的!”

“切——谁知道你是个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的莽夫!”德拉科嘴还不闲着,继续吐槽道。

“我莽夫?”哈利不屑的笑着说,“那你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蛋加上坏得不行的混蛋!”


“你再说一句!”德拉科指着哈利怒道。

“你再指我试试!”哈利不甘示弱,比德拉科吼的更响。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动手,最后默契般不爽的扭过头。


又一段时间静默,德拉科又抻了个懒腰,余光瞥了旁边抱着手望着前方的哈利,有了个坏想法。

德拉科直接侧身,往另一头倒去,打算整个人睡在沙发上。

就在德拉科的头快压到哈利腿时,哈利立马往旁边移去,德拉科满意的整个人睡上沙发,舒服的扭了两下。


这下哈利的位置只有一点点,而德拉科占了一大部分。

“你不能坐着是吗,马尔福,非要躺着?”哈利低头看着腿边闭眼的德拉科,不满的斥道。

德拉科慢慢睁开眼,瞥向哈利。

“对,不能,我身上不舒服,如果你嫌位置小了,那你坐过来点,给我做人肉枕头。”德拉科说。

“你想得美,马尔福!”哈利白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再次闭上了眼,笑了声说:“随你,反正我舒服了就行。”


午间困倦袭来,两人不知何时都睡着了。

等哈利醒来时,他靠在脑后的胳膊有些发麻,透过杂物间唯一的窗户,他看到天空已经抹上了晚霞。


哈利坐的屁股有点麻,打算起来走走,刚起身身旁人的声音就幽幽的响起来了。


“我告诉你波特,我是不可能退学的,我爸爸会解决好一切——”德拉科嘲笑道,“而你就有点危险了。”

或许是刚睡醒,德拉科声音还有些嘶哑。


哈利转过身,叉着腰看着惬意的德拉科,冷声讽刺道:“你除了整天你爸爸你还会什么,马尔福。”

哈利指着德拉科,不屑的说:”你有本事靠自己,否则我瞧不起你。“


德拉科果然脸色立马变了,他坐起身,瞪着哈利道:“波特,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怎么,我说中了?”哈利冷哼一声道,“你恼羞成怒了。”


德拉科立马站起身,朝哈利挥去拳头,哈利也同时挥出了拳头。


就在他们的拳头要同时落到对方身上时,杂物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两人快速的收回了拳头,装作无事发生,站的直直的。


是费尔奇,他手里端了两份晚餐。

看两人还在剧烈喘气,费尔奇眯着眼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要——”


“不是的,费尔奇先生,我们在聊天呢,是不是波特?”德拉科故作友好的拍了拍哈利的背,却用了很大的力,哈利差点没忍住咳出了声。

哈利看了眼德拉科,咬着牙笑道:“没错,我们确实在——”


“好好聊天!”哈利每说一个词就拍一下德拉科的背,每次力气都不小。


费尔奇最后看了眼两人,把晚餐放上一边的桌子,转身离开。


几乎是落门的同时,他们就扭打到了沙发上。

但谁也没落下拳头,因为多了个伤口,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德拉科撑在哈利上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最好老实点波特,别连累我。”

哈利昂了昂下巴,不甘示弱道:“你才更应该改改你那张嘴,马尔福。”


德拉科坐起身,瞪了眼哈利,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哈利后脚过来,拿过晚餐坐到沙发上开始品尝。



晚上最大的问题来了,他们该怎么在一个长度只容得下一人的沙发上睡觉。

他们因这件事吵了很久,最后约法三章,一人占一半,谁都不许越线。


哈利把外袍脱下,盖在身上,伸直腿,靠在沙发边的柜边,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几秒后,他看到对面的德拉科也把外袍脱了下来,盖上了身体,同样伸直了腿,靠在另一边的柜边。


“你学我?”哈利皱眉质问道。

“怎么,这个行为用你名字命名了吗——叫波特行为?”德拉科挑了挑眉,摇头晃脑道。

哈利懒得和他烦,反正他心底默认了德拉科是在学自己。


白了眼德拉科,哈利舒服的靠着柜边,慢慢睡了过去。



3


第二天早上,吵醒哈利的是细碎的声音。

哈利烦躁的睁开眼,发现德拉科到处在屋中翻找,灰尘到处都是。


哈利被飞来的灰尘扑了一脸,忍不住咳了两声。

他起身披上外袍,穿好鞋子戴上眼镜,走到德拉科旁边,用力的拍了下他咒骂道:“你在干什么,马尔福!”


德拉科回过头,灰头土脸的。

他皱眉瞪着哈利,不爽的说:“谁像你,在沙发都睡的安稳,我要找到出去的方法,我实在睡不下去。”

哈利没怎么注意到德拉科所说的,倒是被他满脸灰的糗样吸引住了。


他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指着德拉科的黑鼻头笑道:“你快去照照镜子马尔福,我真想把你这幅样子拍下来放上《预言家日报》。”

德拉科立马感觉被羞辱到了,他抹了把鼻子,一手的灰,他立马冲到盥洗室,左右照了两下镜子,立马扑起水用力的搓着脸。


哈利还是笑到直不起腰,他看着德拉科半分钟后满脸水从盥洗室出来,脸颊被洗的通红。


“不许再笑了,波特!”德拉科揪着哈利衣领,恼怒的说。

哈利拍开德拉科的手,忍笑道:“你该庆幸只有我看见了。”


哈利说完就转身,在四处继续寻找着可以用得上的工具。


“波特。”

听到身后人的声音,哈利第一次没应。

“波特!”

再次听到,哈利烦躁的转过身,低吼道:“干什么!”


下一秒,德拉科就把双手抹上哈利的脸,接着他得意的笑了一声。

“你干了什么,马尔福!”哈利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他冲到了盥洗室镜子前,果然,德拉科刚才抹了他满脸的灰。


“马尔福!我会杀了你的!”波特恼火的转过身,气冲冲的朝德拉科冲去。

就在快揍到德拉科时,眼前的人突然举起一个枕头,用力的扑了下空气,一瞬间,大量的灰朝哈利扑去。


哈利猛地闭上眼合上嘴,才没让眼睛和嘴里进上灰,他再睁眼看到的是德拉科控制不住的捧腹大笑。


哈利不甘示弱,立马拿过沙发上另一个枕头,在德拉科没反应过来时,扬了一把灰,扑到了德拉科脸上。


德拉科刚刚才洗干净脸,他恼怒的吼道:“波特!你疯了吗!”

“是你先招惹我的!”哈利同样吼了回去。

“你完了!波特!”德拉科走近了几步,继续扑起了枕头。

哈利同样举起枕头,扬了面前人一脸灰。


他们乐此不疲的把灰尘朝对方扑去,却没意识到整个屋子都是扬起的灰尘。

不知互相耗了多久,等他们忍不住咳嗽不停时,才同时举起手,提出了休战。



4


盥洗室内,两个只穿着外袍的男孩,正同时蹲在地上,搓洗着自己的白衬衫。


“都怪你,波特,搞到现在我们还得自己洗衣服!”德拉科纳闷的搓着,他第一次做这种事。

“马尔福,别发牢骚了,事已至此。”哈利懒得争论。


德拉科搓了半天,灰一点都没洗掉,他烦躁的把衣服扔进盆里,水溅了两人一身。

“喂马尔福!”哈利嫌弃的退开了点。

“你帮我洗波特,到时候我给你十加隆。”德拉科开口道。

哈利嘲笑道:“你当我缺那十加隆?自己洗去。”


德拉科停在原地许久,见没人帮自己,只能纳闷的拿起衣服,继续搓洗了起来。

哈利看着德拉科那生疏的手法和永远搓不干净的灰尘,忍不住上手指导。


“看好了,”哈利泡了些水,涂上肥皂水,快速搓洗了几下,那里很快就干净了,“就这么简单。”

德拉科看的有些出神,直到哈利再次把衣服还给他,才回过神。


“别以为我会帮你洗。”哈利回到自己衬衫前,嘟囔道。

“我还怕你把我衣服洗破呢。”德拉科佯装嫌弃道。

哈利扭头不满的说:“马尔福,你懂得感恩吗!”


德拉科酝酿了许久,才别扭的小声说:“烦死了,谢谢行了吧!”



5


他们洗好后把衬衫晾在窗边,风肆意的吹动着少年们的衣角。

两人洗了头发和脸后,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休息着。


他们的头发都还没完全干,发丝还滴着水珠。

德拉科则直接把头发往后撩去,水珠顺着后颈往下流。


“和平相处吧波特,我真的不想一整天烦心事这么多。”德拉科懒洋洋的说。

“如果你友好点,这些都可以解决。”哈利看了眼德拉科说。

德拉科轻哼了两声,抱着手靠着沙发闭眼休憩着。


哈利看着安静的德拉科许久,同时闭眼休憩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同时醒过来,他们对视了一眼。


还是费尔奇,他端了两份晚餐来。

“明天会把魔杖还给你们,还会给你们些书籍,自己去学。”

说完后,他就带着他的猫转身离开。


餐盘标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找到后,落座在桌边,准备开始享用晚餐。


但下一秒,他们同时皱起了眉,因为面前的晚餐里有自己不喜欢的食物。


“那个......”他们默契般的朝对方投去眼神。

“你先说。”

“那好吧我先说。”

他们一直都异口同声道。


“一二三一起说!”德拉科忍不了交叠的声音,打断了开口道。

“好,”哈利点了点头,开始倒数“三,二,一。”


“我不吃南瓜饼。”

“我不喝麦片粥。”

再次异口同声。


“那我们交换?”

“好,我同意。”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平交流,却是因为食物。


至少换过来后,他们都美美的把餐盘里的食物吃光了。



6


晚些时候,他们错开时间去盥洗室洗澡,窗边的衬衫也干了,带着淡淡的阳光味。


德拉科先去洗,洗完后他舒服的倒进沙发里,闭上眼就想睡觉。

就在德拉科快进入睡梦的前一秒,一声焦急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马尔福!帮个忙!”是盥洗室内传出的。

德拉科烦躁的走到盥洗室外,隔着门吼道:“干什么波特,你要是耍我,我要你好看!”

“不是——我眼镜掉地上了,我找不到了。”哈利说,“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找一下。”


“笨蛋波特——”德拉科低声咒骂了一声,快速的推开门,热腾腾的水汽瞬间扑来。

德拉科第一眼就看到哈利赤身蹲在地上到处摸索着。


瞬间,德拉科控制不住的脸刷地一下变红,他不知道看到男人有什么好脸红的,但看到哈利他就下意识的不敢投去眼神。

德拉科眼神四处飘着,反正就是不去看哈利。


随便蹲下来看了几眼,就发现了掉在水池边地上的眼镜。

德拉科别开头把眼镜往后方递去。


“那个......你的眼镜。”德拉科有些结巴。

“谢谢。”

等感觉手中的眼镜被拿走后,德拉科快速的夺门而出。



等哈利洗好出来后,他靠到沙发上,却意外的发现对面的德拉科脸颊有些红。

“你很热吗?”哈利下意识的问。

德拉科支支吾吾的说:“不关你的事,波特。”


哈利本想反驳回去,但想着刚才德拉科帮过自己,就只嘟囔了一句。

“莫名其妙。”



7


关禁闭的第三天,如费尔奇所说的一样,一大早麦格就和他们送去了书籍和魔杖,看他们还算和谐,就没再说什么。


德拉科翻看着魔药学书籍,故意扭头看向哈利嘲笑道:“波特,你要是求求我,我还能教你点魔药知识。”

哈利翻了个白眼道:“呵,别自以为是了,马尔福。我的魔药没有比你差很多,你之所以会比我成绩好点,是因为斯内普偏心。”

德拉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你就嫉妒吧,波特。”


比起魔药学,哈利更喜欢黑魔法防御课内容,他跃跃欲试的站起身,朝着面前的空地开始挥起魔杖,试着各种魔咒。

德拉科抬头扫了两眼,继续钻研手中的魔药学。


“Expecto Patronum。”

哈利挥了挥魔杖,一个银色的鹿从杖尖飞了出来,在空中弹跳了几下,消失不见。


“哇哦——”德拉科看入神了,他下意识的惊呼。

哈利骄傲的昂起头,扭头看向德拉科,神采奕奕的说:“羡慕了,马尔福?”

德拉科立马恢复了以往的刻薄,抱着手冷哼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我能召唤出守护神。”哈利转过身笑着说,“你呢,你的守护神是什么?”


德拉科从未召唤过,所以他根本回答不上来。


“不会是白鼬吧。”哈利故意说。

“闭嘴波特!”德拉科恼羞成怒的起身,走到哈利面前威胁道:“如果你不想被揍的话。”

哈利吐了吐舌头,转过身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练习着。



有了书和魔杖,他们不再无聊也没什么时间去和对方吵架,几乎都钻进书中,埋头学习着。

他们第一次保持着安静,学习到了夕阳到来。


哈利撑了个懒腰,走到窗边趴在窗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让开点,波特。”

德拉科过了一会也过去了,把哈利往旁边挤了挤。

哈利撇了撇嘴小声说:“这都要学。”

“你说什么?”德拉科没听清,开口问道。


哈利看着眼前的美景,懒得和身边的人吵架,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这天晚上他们终于能睡床了,拿到魔杖后他们同时用变形咒变出了两张床。

这晚,也是他们在这间屋子睡得最舒服的一天。


8


这两天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是会吵嘴,但不像过往那般争锋相对——随时会打起来。


今天是关禁闭的第五天,同时也是情人节。


看着哈利从早上就有些愁眉苦脸,德拉科试探的问:“你不会想出去约会吧,波特。”

哈利回过神看了眼德拉科,轻咳两声说:“才没有。”


德拉科眯眼啧了两声,拆穿道:“我们的救世主看上了哪个姑娘?”

“别瞎猜测,马尔福。”哈利烦躁的坐回床。

“不过说起情人节,你应该还没收到过礼物吧?”德拉科洋洋得意道,“我每年都能收到一堆。”


哈利皱眉看着眼前嘚瑟的人,冷哼了一声。

“这也要比?”


“我每年情人节都被许多女孩子邀请。”德拉科喋喋不休道。

“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哈利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

“你心里一定酸死了吧,波特。”德拉科走到哈利面前,弯着腰看着他。


“我有什么好酸的,你今年也不能和帕金森约会吧。”哈利挑了挑眉道,“哦前提是你和她在一起了,你还没追到她?”

德拉科咬牙说:“波特,停下你的妒忌言语。”

“还有——”德拉科撑在哈利身侧,解释道:“是她在追我,你弄弄明白,波特。”

“我才不关心呢。”哈利耸了耸肩道。


“但我想,我的初恋应该会是她。”德拉科随意的说着。

“为什么?”哈利下意识的问。

“不为什么,因为我没喜欢的人,刚好她和我最熟了,她也喜欢我。”德拉科想了一会说。

“你对待感情真随便,马尔福。”哈利无奈的说。

“关心你自己的事吧,波特。”德拉科被说的无地自容,只能憋出这句话。


“不过,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拉文克劳的黑发女孩?”德拉科猜测道。

“你,你从哪听说的?”哈利支支吾吾道。

“果然——被我猜中了。”德拉科笑了一声道,“你喜欢她什么?”

“我觉得她长的漂亮。”哈利耳朵有点发红。


德拉科切了一声道:“你真肤浅,波特。”

“我警告你马尔福,你要是敢说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哈利低声威胁道。


“怎么,你急了?”德拉科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他眯眼说,“你好好求求我,我会考虑考虑的。”

“你做梦,马尔福,我才不会向臭白鼬求情!”哈利低吼道。


“你!”

德拉科怒了几秒,突然坏笑了起来。

“波特,我偏让你不如意,你喜欢她是吧,你休想第一个吻和她。”


德拉科说完后,立马快速的贴了下哈利的唇,接着他得逞的笑着。


哈利没生气,反而无奈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第一个吻也分不给你的初恋!”


哈利说完不甘示弱的吻了回去。


“你故意的?”德拉科推了把哈利。

“是你先开始的!”哈利瞪着眼前人道。

“你别惹我,波特。”

“哈!你以为我怕你!”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他们怒视着对方。


几秒后,他们同时朝对方的唇攻去,报复性的吻住对方,谁也不示弱。

他们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去吻对方,但其实他们青涩的不会吻,只是唇瓣的摩擦。


等他们觉得嘴唇摩擦的干得发痛,才退开。


“你的吻技差爆了,马尔福!”哈利先开口嘲笑道。

“你好意思说我,波特?”德拉科叉腰不甘示弱道,“你数数你的牙磕到我嘴唇几次!”

“那也比你强。”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波特!”



9


他们并没有在吻后关系变得尴尬,因为他们都不觉得这有什么。


今天是关禁闭的第六天。


“德拉科,有你父亲给你的信。”费尔奇今天除了送早餐过来,还多拿了一封信。


等费尔奇离开后,两人坐上桌享用着早餐,德拉科则激动的边打开信边嘚瑟道“看波特,我爸爸给我来信了——”


没管哈利的白眼,德拉科继续自顾自的说 :“我想我父亲一定是有办法带我早点出去,到时候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面待着吧!”


德拉科快速的抽出信,满脸期待的看向哈利,开口道:“听好了,我念给你听。”

德拉科故意清了清嗓子,骄傲的昂起了头。


“咳咳,德拉科——”

德拉科没念下去,笑容也同样僵在脸上。


信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德拉科,趁着这段时间,和波特好好处理好关系,这对你未来有好处。


看着德拉科的表情,哈利不屑的笑了声道:“怎么,看来你父亲没办法带你出去啊。”


“吃你的饭!波特。”德拉科心虚的把信折好塞进了衣袍内部。

“看来你爸爸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啊。”哈利笑道。


德拉科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弯弯,嘴角扬起,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可爱。


德拉科看了会才回过神,继续瞪着哈利说:“你再笑,我就把你的秘密都抖出去。”

“我有什么秘密,搞笑。”哈利耸了耸肩,送了口粥进口中。

“我看过你脱光的样子!”德拉科这么说,自己的脸倒红了起来。


“噗——”哈利没控制住,一口粥没咽下去,直接喷到了德拉科的脸上。


哈利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德拉科在桌上慢慢攥紧拳头。


哈利慌张的拿起纸巾,去擦德拉科脸上的粥。

“对不起——对不起,马尔福。”哈利这下是真诚的。


“波特,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把吃的东西喷到我的脸上。”德拉科睁开眼睛,咬牙切齿道。

“我都道歉了,而且是你先口出狂言的。”哈利把脏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嘟囔道。

“不够。”德拉科说。

“那你想怎么样!”哈利也烦躁起来了,他说,“要不你也喷我脸一次。”


说完哈利就闭紧了眼。

德拉科本来还有些生气,看到哈利这幅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利听到后,立马诧异的睁开了眼。


“闭上眼,快点!”德拉科焦急的催促道。


哈利不满的继续闭上眼,接受马上到来的‘洗礼’。


德拉科看了哈利一会,站起身往前凑了些,控制不住的伸手捏了捏哈利的脸颊。


“嗷!”哈利吃痛的睁开眼,德拉科刚好收回手。


“别瞪着我,我想怎么报复回去那是我的事。”德拉科满意的昂了昂头,继续享用着早餐。


10


今天是关禁闭的最后一天,也是魁地奇决赛举行的一天。


哈利只能趴在窗边,往下望,羡慕的眼神都快挡不住了。


“是不是很想下去看,波特?”德拉科趴到哈利旁边,看着他说。

“想有什么用。”哈利叹了口气道。

“我有办法能偷偷溜出去——”德拉科故作玄虚的说,“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了。”


“什么办法!”哈利立马双眼放光。

“我今早发现杂物间那角落的柜子里,是条密道。”德拉科指着右侧的角落。


“真的假的,马尔福——”哈利半信半疑的往那角落走去,“你可别骗我啊。”


柜门被用力的拉开,一条窄的一次只钻得过一人的密道立马显现在哈利面前。


哈利二话不说,就趴下身往里钻,他刚迈出一步,突然转过身。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比赛吗?马尔福。”哈利第一次友好的发出邀请。

“你认真的在邀请我?”德拉科受宠若惊的嘴角微微上扬。


哈利看德拉科迟迟不动,立马起身去拉他。

“别犹豫了马尔福,我们去晚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德拉科第一次感觉到温热的掌心温度,他愣愣的跟着哈利,一点都不想甩开。


他们钻了出来,是一个房间,房间外是一个大露台,那里是看魁地奇最好的角度。

哈利惊喜的跑了过去,整个球场尽收眼底。


“哇——”哈利不禁感叹道。

“马尔福,你太棒了!”哈利想也没想,直接抱了德拉科一下。


哈利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德拉科却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加速,脸上控制不住的泛红。



决赛进行的很快,如往常般,格兰芬多再次赢得了冠军。

哈利几乎是瞬间激动的喊了出声,整个人欢呼雀跃。

而德拉科却没关心谁是赢家,他的眼里都是哈利欣喜的模样。



他们看完后立马爬着密道往回走,就在他们以为一切没问题时,出了密道回到杂物间时,麦格就抱着手站在房间正中间。

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说吧,你们谁的主意?”麦格问道。


“我的主意,跟波特没关系。”

“我的主意,跟马尔福没关系。”

两人异口同声,却同时被对方的顶罪言语惊到对视。


麦格没忍住笑了声:“看来,关禁闭是有用的,至少关系不错了。”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吗,麦格教授!”哈利激动的走上前一步,他实在太想出去了。

麦格摇了摇头道:“本来是可以的,但你们没守规矩,偷偷溜了出去,最后再关三天作为惩罚。”


两人同时泄了气,他们只能点了点头接受。


麦格离开后,他们倒回了各自的床。


“太不值了马尔福,早知道不去看了。”哈利纳闷道。

德拉科摇了摇头,安慰道:“这没什么波特,有些事不做是会后悔的。”

“抱歉马尔福,拖累你了。”哈利真诚道。

“也是我先告诉你的,我们抵消了。”德拉科扭过头看着哈利。


他们对视了几秒,同时笑了起来。


“不过真的很刺激波特,我终于知道你们闯禁林那时有多有意思了。”德拉科撑着脑袋说。

“那当然了。”哈利扬了扬眉毛,笑道。



从死对头成为朋友只需要一个契机,那么从朋友成为恋人需要什么呢......



11


今天晚上,两人依旧自己忙活着自己的事,偶尔搭上几句话。


“波特,看我发现了什么!”德拉科惊喜的喊道。


哈利闻声下床,循着声音往前走,最后发现德拉科蹲在一个柜子里。


“你这是在——干什么?”哈利看德拉科手捂着什么东西,诧异的问。

德拉科立马拿开了手,一个不是很亮的占卜球出现在他的身前。


“必须足够暗,才能看见它发光,还有里面的东西。”德拉科扭头看着蹲在外面的哈利说。

“快进来看看,波特。”德拉科往后退了退,给哈利腾着位子。


哈利半信半疑的钻了进去,合上了柜门。

扭过头时,嘴角轻轻擦过德拉科的唇,两人同时僵住了。


他们不再像上次吻的那般无所谓,他们都有了不同的感情。

哈利快速的往后退着,他的呼吸滞了一秒,明明上次什么感觉都没有,这次居然会心跳加速。


德拉科轻咳了两声缓解气氛,指着下面发光的占卜球说:“看!我第一次见发着光的占卜球!”


哈利低头看去,被它的光美得移不开眼神。

那像什么呢,像月亮的银光又像太阳的金光,那般耀眼又静谧。


“看着我,我会告诉你,你未来的爱人是谁。”那占卜球突然说话了,悠远的声音传在了两人的耳朵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半信半疑的看向占卜球。


“抱以最虔诚的尊重,得到答案——”

最后说完,占卜球开始慢慢变了。


他们在球中看到了不同的人,却同时惊到说不出话。

德拉科看到了一个绿色眼睛黑色头发戴着眼镜的男孩。

哈利看到了一个银色眼睛金色头发的男孩。


他们默契的抬头对视了一眼,却都慌张的移开眼神。

“你,你看到谁了,波特。”德拉科试探的问。

哈利支支吾吾的撒谎道:“秋张,是秋张。”

“你呢,马尔福?”哈利深吸一口气问道。

“帕金森,潘西帕金森。”德拉科尴尬的笑了笑,胡扯道。


他们对视了几秒,就在他们觉得尴尬到准备推门而出时,占卜球突然开口了。


“你所看到的不代表一定是你未来的爱人,但你要努力去争取,这样才能完全符合预言。”


说完,它消失了光芒。


两人推开门快速钻了出来。


今晚,是他们话最少的一晚,因为他们都紧张的不敢说什么,同时,心底的那份青涩的喜欢慢慢悸动了起来。



12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开始话变少,开始躲着对方,视线也很快对上又错开。


他们会在吃饭时一言不发,会在学习时埋头钻研,会在闲的无聊时也努力不去找对方聊天,会在下意识叫了对方名字时,立马改口闭嘴。


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出意外他们就能离开了,只要安稳的熬过这个夜晚,他们就能离开了。


哈利早早的就睡着了,德拉科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他侧身看向哈利,他安稳的睡颜让德拉科盯了许久移不开眼神。

德拉科最后还是翻身下床,再次钻进了那个柜子里,他要再确认一次,那个预言是不是真的。


可不出意外的是,他看到的依旧是那个人,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男孩。


就在德拉科接受了现实,准备起身离开时,占卜球突然说话了。


“你是第二次来了,想必你不太能接受——但是,怎么作出选择是你的事,会不会后悔也是你的事。好了,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其他的靠你自己了。”


光芒慢慢暗了下去,德拉科坐了许久,才慢慢钻了出去。

望向床上的人,他还在睡,呼吸平缓。


德拉科慢慢走了过去,站在他床边看了许久。


有些事不做是会后悔的。


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不会因为现在自己的犹豫和胆怯而后悔。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弯下腰,轻轻贴上哈利的唇。

他以为那人不会醒,可当他刚贴上时,那眼睛就猛地睁大了。


哈利立马坐了起来,戴上眼镜,僵在原地。


德拉科犹豫了很久,破罐破摔道:“我骗了你,我在占卜球里看到了你。”

“你认真的,马尔福?”哈利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敢相信,但我刚才又去看了,还是你。”德拉科坚定道。

德拉科说完后紧张的扣着手,脸烫的不行,索性在晚上,只有窗外投进来的微弱月光,看不清泛红的脸。


“我,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哈利脑子清醒了很多,他支支吾吾的说。

“没事,你说。”德拉科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大不了未来老死不相往来。


“我在......”哈利看向德拉科,认真的说,“占卜球里看到的是你。”


德拉科惊讶的张大了嘴,这算什么,他们注定了未来会在一起吗。


他们对视了许久,屋内只有呼吸声和满屋的青涩情愫。


“那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德拉科试探的问。

哈利小声的说:“不到恋人的关系。”


“我未来真的会爱上你吗......波特。”德拉科明知故问道。


或许是夜晚的的氛围冲昏了大脑,让人变得冲动。


哈利跪到床边,揽过德拉科的脖子。

“试试不就知道了。”


哈利闭上眼吻上了德拉科的唇,他要试试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瞬间,一股暖意流过心间,整个人像是飘在云间,心跳随之加速。


德拉科怔在原地,大脑像是划过一道电流。

他闭上眼,往前走去,捧住哈利的脸,小心翼翼的吻着他的唇。


爱意越来越满,德拉科试探的撬开哈利的齿间,在得到允许后,舌尖慢慢滑入。

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哈利整个人有些发软,在快陷下去时,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



没有人天生会接吻,只是为了喜欢的人愿意去努力迎合罢了。



13


第二天早上,是德拉科先醒的,窗边和煦的太阳照了进来,把德拉科照的刺眼,他才缓缓睁开眼。


他看到自己的臂弯里躺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孩,他垂着的睫毛微微发颤,嘴唇还有些肿。

德拉科有些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只知道他们一直在接吻,吻到累了,才相拥着一起入眠。


德拉科半撑着身子,指尖轻轻顺着哈利的额头滑到鼻尖,最后停在唇边。

他盯着那诱人的唇几秒,忍不住低下头吻了上去。


感受到唇上熟悉的温热,哈利慢慢睁开眼,没有惊讶,只是静默了几秒,闭着眼吻了回去。


他们在床上磨蹭了许久,才不情不愿的分开。

连在盥洗室洗漱,都要并肩,就像热恋的情侣,他们只要对视了,就会轻吻一下,好像怎么都不嫌够。


他们吃完饭后,再次进入了那个柜子,合上柜门,占卜球再次亮了起来。


这次他们都没看见占卜球里出现人,都是空白的一片,就在两人对视着诧异时,占卜球开口了。


“我从没有预言的能力,我只能帮人们互通心意,这才是事实。”


在两人震惊的眼神中,它再次开口。

“上次我遇到的两人,在知道后立马选择了分手。现在你们知道事实了,所以想要分开吗?”


没有任何回答,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两个同时奔赴的人,他们对视了两秒,快速拥吻在了一起。


既然早就喜欢上了,何来分开一说。



14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下一秒就是吱哑的推门声。

他们快速的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在来人看到他们时,乖乖的站好。


是费尔奇和他的猫。


看着两人呼吸急促,有些发肿的嘴唇和泛红的脸颊,费尔奇猜测道:“你们——”

两人吸着一口气提着心,没敢吐气。


“又打架了?”

这口气终于吐出来了,他们对视了一眼。


哈利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是今天的早餐,辣椒酱有些太辣了。”

“是不是,马尔福?”哈利求助的投去眼神。

德拉科立马意会了,打着幌子道:“没错,连我也这么觉得。”


费尔奇眯着眼看着两人,走上前仔细的观察了许久。

没在他们脸上发现伤痕后,费尔奇总算退开了些,他抱着猫对两人说:“行了,你们关禁闭的时间到了,可以离开了。”


费尔奇边走边回头看了两人两次,最后才确信的离开。

“走吧,洛丽丝夫人。”



等费尔奇彻底走远后,他们立马收拾好东西,快步的离开了这个关了他们一个多星期的杂物间。


走廊上,两个不同色院袍的男孩,互相挤着往前走。


“差点就要被发现了,马尔福!”哈利的脸还有些发烫,他轻声斥道。

“怕什么,”德拉科大胆的拉过哈利的手,“反正我爸爸是校董。”

“又是你爸爸!”哈利瞪了眼德拉科道。


“好,这次是德拉科,德拉科才不怕和哈利波特谈恋爱被发现。”德拉科骄傲的昂起头,拉着哈利的手大步往前走。


“这还差不多。”哈利满意的哼哼了两声。



END.



束散
总有人会为你撑伞。 奥利奥,是...

总有人会为你撑伞。


奥利奥,是大藕&饼&小藕,路过嗑一下产一下🫰

总有人会为你撑伞。


奥利奥,是大藕&饼&小藕,路过嗑一下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