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shp】迷情剂-危险操作
如果问这节魔药课教会了他什么,总之一定不是增强剂,他竟然学会了给斯内普念情诗,梅林的裤衩!这谁能信?
——来自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倒霉救世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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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袍子里的手,努力保持镇定。
“西弗勒斯,你需要多久才能研究出解药?”
“保...
如果问这节魔药课教会了他什么,总之一定不是增强剂,他竟然学会了给斯内普念情诗,梅林的裤衩!这谁能信?
——来自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倒霉救世主先生
——————————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袍子里的手,努力保持镇定。
“西弗勒斯,你需要多久才能研究出解药?”
“保守估计也需要至少半个月,一锅增强剂会把迷情剂的效果放大,还有其它成品药剂的混合液解析,其中一些稀有材料的采购就需要时间。”斯内普垂眸快速计算着。
“那他们这个状态还能继续上课吗?”麦格追问。
“很显然……不能,或者你们有更好的方法?”
几人谈话间,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醒来,所有人都是一副喝醉了酒的模样,睁开眼后东倒西歪地扶着桌子,哈利心里急得要死,猝不及防被身旁的罗恩一撞,整个人歪倒到桌子下面去。
“这是哪?斯内普是谁?哦,老天!我喜欢他!”
罗恩的脸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虽然不想说,但他现在看起来就像只发情的公犬,正双眼放光地找自己的肉骨头。
小罗尼,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是斯内普教授!”赫敏揪住他的耳朵,语气冷静,教哈利差点以为她根本没有被药剂影响,但下一秒,她的脸微微泛起红。
“斯内普教授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我认为至少要在魔药考试中拿到‘O’才有追求他的机会,梅林,他会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呢?我得把整本魔药书背下来……”
……不愧是赫敏!
“脏兮兮的韦斯莱,你说什么?不许觊觎我们院长,他是喜欢我的!”马尔福顶着一张焦糊的脸冲过来就对着罗恩挥舞拳头。
“你胡说,斯内普喜欢的一定是我!”
罗恩很快和他扭打在一起。
看来争风吃醋真是人类的本能。
哈利听着耳边一道道此起彼伏犹如如交响乐般的‘斯内普’,从没感到如此绝望过,他该怎么办?
难道他也要装作…迷恋斯内普?
可得了吧,喜欢一只油腻腻的老蝙蝠,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但不装现在又该怎么收场?
逃课,欺骗教授,罪加一等,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一屋子黏糊糊的鼻涕虫在等待他的召幸。
梅林!斯内普好像看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先学着罗恩大喊一声我喜欢你?
包括乌姆里奇在内的所有教授这时候都愣愣看着一屋子乱相,麦格和邓布利多不自觉挡在斯内普身前,防止某几个双眼放光的小巫师扑上来。
“Petrificus Totalus——!”
统统石化!
斯内普干脆利落地给学生们甩了几个石化咒。
“西弗勒斯,你这样……”麦格看起来不太赞同。
“这样没什么不好,还是你认为…他们现在会听话?”斯内普用他那惯有的冷冰冰又讥讽的语调开口,顺手又给那对正为爱扭打在一起的家伙一个昏昏倒地。
“波特,你在做什么?”
斯内普早就注意到那个最爱惹事的家伙居然窝在桌子下一声不吭,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绕过邓布利多,大步往哈利所在的方向走去。
近了——又近了——
哈利看着身边那对两眼翻白的苦命老兄,一咬牙,直接站了起来。
没事的,你可以的哈利,你是最勇敢的,斯内普又怎么了,就把他当做最爱的糖浆馅饼,炸肉,南瓜汁,水果布丁……
嗯……哈利看着那道乌云般气势汹汹而来的黑色人影 ,这似乎有点难——但不是没有办法——他其实只是需要做点什么来打消大家对他的怀疑,尤其是斯内普。
哈利很快想到了一个好点子,他开始搜肠刮肚回忆之前看过的那些情书内容,并由衷赞美文思敏捷的霍格沃茨女巫们。
“波特——”斯内普看着原地呆呆盯着他不动的碧眼男孩,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以至于他下意识抽出了魔杖。
但没等他念出什么咒语,眼前的男孩动了,他眨了下那双眼睛,勇敢地前跨一步,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似乎被他吸引。
“斯内普教授!”哈利又往前跨一步,壮着胆子抓住那件黑袍的一角,他仰头紧盯着已经呆愣住的男人,开口念:“我该如何说我爱你?”
斯内普浑身一僵,目光空洞看向男孩攥着他袍子的手,似乎在作什么不好的打算。
“我如何告诉你我在乎你?我如何告诉你我一直都在想你?如何让你知道我就在这里?”他语气‘真挚’,步步逼近,这个距离,男孩几乎已经钻进黑袍教授怀里。
邓布利多和麦格靠在一起,神情格外复杂。
斯内普袍子下捏着魔杖的手传来骨节攥动的脆响,声色低沉而压抑:“Well——波特先生——”
哈利心头一跳,他眼疾手快撒开袍子,转而捧起斯内普握着魔杖的右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胆大包天地抓过那支魔杖,随手往身后一扔,松口气后立刻把那只苍白冰凉的手攥在掌心,穿过指缝,煞有其事地十指相扣。
“我的心将永远属于你——”
啪!
面前脸色已经和袍子融为一体的男人用左手捂住了他的嘴,避免那些可怕语句有机会继续污染他可怜的耳朵。
哈利安静了,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大获成功,而且一想到斯内普那黑到能滴水的脸,他甚至禁不住有几分解气的洋洋得意。
这可是斯内普第一次在他身上吃瘪!抓住老蝙蝠的魔杖简直比他在魁地奇赛场上抓住金飞贼还刺激!
是的,他早就想明白了,这是机会,一个捉弄斯内普的大好时机,所以为什么要怕呢,试想斯内普能对一个脑子坏掉的男孩做什么?
一想到这儿,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种隐秘的兴奋。
也不知道斯内普刚碰过什么,他的掌心有股很淡的花香,混合着男人身上略带清苦的药味,竟让人有点昏昏欲睡的好眠,哈利有些模糊的想。
斯内普捂着哈利看向身后几人。
……
邓布利多你垂着脑袋做什么?
别以为你不看我,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在斯内普愈加可怖的目光直视下,这老家伙慢悠悠动了动,随后说:“西弗勒斯,现在这种状况,你知道的,干脆就由你带着哈利吧,就近观察,也便于解药制作不是吗?”
斯内普:“你疯了?”
哈利:“???”
邓布利多指了指自己脑袋,意有所指:“哈利的情况我不放心任何人,只有你,西弗勒斯,你一定会照顾好他的,对吗?”
斯内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默了默,顺手把哈利不安分抬起的脑袋一巴掌拍了下去。
“……只要你认为,你的黄金男孩能在我手里完好地待上半个月。”
“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我了解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哈利无比熟悉的阴冷笑容,就在哈利以为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斯内普忽然拽着他转身离开魔药教室。
麦格看向邓布利多,又看那道已经拐出教室的黑色背影。
“你们这是……?”
把哈利交给斯内普?她简直无法想象,但这偏偏又是邓布利多作出的决定,她十分怀疑半个月后,格兰芬多的沙漏里真的还会有宝石的存在?
见正主走了,乌姆里奇当然不想面对这群发了疯的学生,“这次的事故让我不得不怀疑霍格沃茨是否有能力管理好学生,具体情况我会向部里上报,两位请静等通知。”
她得意笑了笑,可惜邓布利多两人忙着控制学生,根本没空搭理她,她只好气愤地捏着写字板自己离开。
另一边斯内普揪着哈利的领子,一拍把他推进了斯莱特林的院长办公室,门口美杜莎的尖叫声一直到他扑到沙发上都还清晰可闻。
斯内普好整以暇在他对面坐下,用那双黑眼睛冷冷盯着男孩,室内顿时陷入静默,哈利这才有功夫去细想邓布利多刚才说的话。
他要——斯内普‘照顾’我?!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药剂效果’结束前,他都要呆在这里?这个办公室?和斯内普一起?这难道不是变相的关禁闭?
他真的不是把脑子拿来泡蜂蜜茶了?我是不是该提前准备好骨灰盒?棺材板要滑盖还是翻盖?
老天,斯内普一定会把他腌进坩埚里的!
无尽的悔意骤然吞没了他,早知道会这样,他说什么也不会——和老蝙蝠住一起,那他还不如去面对鼻涕虫的黏液!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这里可是老蝙蝠的地盘,又有邓布利多的允许,这不就意味着老蝙蝠想把他怎么样都可以?
吊起来?逼他处理各种恶心的魔药材料?甚至……不给他饭吃?!!!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还要摆出一副甜蜜笑容。
不能崩,不能崩……既然已经装了,那就只能先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绝不能让斯内普发现破绽,不然就完了……
之前提起的勇气似乎在一瞬间泄去大半,真到了这个让他夜半做梦都直打怵的地方——说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哈利的脑子有些乱了。
好在一段不算长久的凝视后,斯内普终于开口,低沉嗓音在这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下透着提琴弦乐般的优雅。
“波特……我想你应该听到了,邓布利多让我暂时看管你,这并不是我求来的。”
哈利不停用食指挠着掌心,下意识觉得耳尖有些酥麻。
以前怎么没注意到,斯内普的嗓子…居然这么……
好吧,这恐怕还是斯内普第一次没有用讥讽的语气和他讲话,哈利胡思乱想着。
说话时,斯内普紧盯着对面男孩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从头到尾只是痴痴盯着自己,强压下心底骤然腾起的某种羞耻感,他终于确定和一个被迷情剂搞坏脑子的家伙根本没有办法正经谈话。
那么还是直接点吧。
“波特!”
“唔…?”
“去写一篇有关增强剂正确配置的文章,注明易错点以及关键步骤,我明天要看!”
“……”
老蝙蝠,死变态!
少年歌行之孤舟寒江
第九章 光明正大
还未出钦天监,远远的,南宫寒笙就望见瑾仙长身玉立,身子挺拔的站在门口等候。
南宫寒笙眼睛一亮,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产生了一丝异样:他是来等我的?步伐加快了几分,小跑到瑾仙身边。瑾仙转身,眼眸中暗藏些许担忧,看到南宫寒笙安然无恙,神情转瞬即逝,微微蹙眉,似有责备之意。南宫寒笙抓着瑾仙的衣袖,喘着粗气。
“瑾仙公公,这是在等我?”南宫寒笙歪着头,眼睛期待的望着瑾仙,露出一抹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第九章 光明正大
还未出钦天监,远远的,南宫寒笙就望见瑾仙长身玉立,身子挺拔的站在门口等候。
南宫寒笙眼睛一亮,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产生了一丝异样:他是来等我的?步伐加快了几分,小跑到瑾仙身边。瑾仙转身,眼眸中暗藏些许担忧,看到南宫寒笙安然无恙,神情转瞬即逝,微微蹙眉,似有责备之意。南宫寒笙抓着瑾仙的衣袖,喘着粗气。
“瑾仙公公,这是在等我?”南宫寒笙歪着头,眼睛期待的望着瑾仙,露出一抹狐狸般狡黠的笑容,手指卷着他的衣袖。
瑾仙眼眸微动,随即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撇了南宫寒笙一样,抽出袖子,语气略带责备“你本应在明天由我带你进宫面圣,为何独自行动?”
南宫寒笙抿了抿嘴,卷衣袖的动作加快“这个吧,是这样的……”
看到她糊弄般的发言,瑾仙的微微蹙眉“你休要骗我。”
南宫寒笙小心翼翼的眨了眨眼睛,叹口气“就是国师他找我下棋,陛下恰巧也来了钦天监来找国师,然后就遇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我现在已经被赦免了。只需要在鸿胪寺当个小吏就好了。”说着说着,手不老实的又拉过瑾仙的衣袖,顺着手腕,搭在小臂,略硬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不管瑾仙作何动作,南宫寒笙只讨好似的摇晃着瑾仙的手臂。“哎呀,能不能先吃饭啊,钦天监只有棋,没有糕点。”南宫寒笙委屈道。
经历昨夜,俩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些许。瑾仙也不再说什么,表情却十分微妙。
“灵均和伯傭是不是也没吃饭,要不买些菜,我去鸿胪寺给你们做饭吧!”南宫寒笙突然觉得,老让瑾仙请客吃饭是似有不妥。
瑾仙微微点头,走向鸿胪寺。南宫寒笙跟在身后,蹦蹦跳跳,一副孩子模样,一路上南宫寒笙无论说什么,瑾仙都不过多作答,依旧平静,疏远。
到了鸿胪寺,南宫寒笙提着菜就进了厨房做起饭来。
灵均和伯傭从未见过如此架势,眼神一愣一愣的,俩人相互对视,确认自己是否看错。
“师父,这姑娘是鸿胪寺新来的厨子吗?”伯傭挠挠头,疑惑的看着瑾仙。
“陛下派她来鸿胪寺当差,她若是要做什么,就随她去吧,不惹出乱子即可。”瑾仙淡然道。
“师父这次进宫就是因为这位姑娘啊?”伯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师父不会是…”不等伯傭说完,灵均当头一掌,拍在了伯傭的后脑勺,伯傭吃痛,后面的话也收了回去。
瑾仙蹙了蹙眉,薄唇微抿。见此灵均连忙道“师父,我和伯傭去给南宫姑娘打下手。”拉着伯傭一溜烟就跑走了。期间伯傭怒道“你打我做什么?”灵均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伯傭,又拍了他一掌。
瑾仙走进正殿,拂袖坐下。手指捻过一颗颗佛珠,眼帘低垂,睫毛下垂遮住眼眸。回忆起与南宫寒笙相识的过往,瑾仙陷入沉思,从客栈的赏月,到立下约定,他带她进入天启城,那晚醉酒后的吐露,再到如今她到鸿胪寺当差。南宫寒笙身上的开朗,无畏,不卑不亢,真心待人无不影响着瑾仙。随一节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修为境界在同龄人中也是翘楚。尤其那夜,南宫寒笙醉酒后说的那番话,更是让瑾仙的内心产生了波澜。如今这些思绪一瞬间涌上心头,瑾仙发觉自己对南宫寒笙产生了一丝情感。但又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是知音难觅的喜悦,还是心之所系,只道是“妙处难与君说”。想到此处,瑾仙的捻动佛珠的手停住,手指弯曲,手掌渐渐收紧,关节处发出微弱的声响。他已是掌香监,又怎能生出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在政治权利的权谋中,又何来的知音,更别提爱情。瑾仙轻叹,神情又变得淡然。
“师父,师父,南宫姑娘的手艺不是一般的好。”伯傭人未到,音先到。少年爽朗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瑾仙的思绪。
“师父,饭做好了。等着你一块吃呢。”伯傭随急急忙忙,也不往分寸。
随后师徒三人围绕在一张桌旁,伯傭望着眼前的菜肴,不禁拿起筷子,但瑾仙没有动筷,伯傭只好默默的放下手。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寒笙端着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好啦,菜齐了,尝尝我的手艺。”
伯傭唰的拿起筷子,加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好吃好吃,你们尝尝。”
听此,南宫寒笙眉眼弯弯,笑嘻嘻道“瑾仙公公倒是尝一尝呀。”
瑾仙拿起筷子,挽起袖子,夹起菜品,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半晌道“不错。”就吃了起来。
听到瑾仙的赞许,南宫寒笙更开心了几分,也坐下品尝起来。看见师徒三人吃的尽兴,南宫寒笙心中多了几分得意,嘴角略微上扬。
即使在吃饭,南宫寒笙也出奇的不安分,目光打量着瑾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感慨:眉骨突出,一双惊艳的丹凤眼,长睫如扇,鼻梁高挺,脸部线条优美。如墨的发丝随风飘起,倒像摄人心魄的鬼魅,连吃饭都如此温文尔雅。他当年闯荡江湖,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之倾心。要是能有如此的相公,阉人又怎样。
瑾仙察觉到南宫寒笙赤裸裸的目光,抬眸,放下筷子,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
“瑾仙公公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啊?”南宫寒笙也不客气。
此话一出,灵均和伯傭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怔愣的看着两人,灵均撇了一眼南宫寒笙,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瑾仙僵硬一瞬,眼神平静又带着几丝惊讶,薄唇微启,刚要说话,又被南宫寒笙打断。
“我的意思是……”南宫寒笙心直口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不经大脑思考就道“如果瑾仙公公没有心仪的姑娘,我能不能…能不能…”后面的话确实怎么也说不出口,难不成说追求他?未免太荒唐了。急得南宫寒笙脸颊淡红耳垂也染上绯色。
即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师徒三人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伯傭惊得被呛到,连连咳嗽;灵均像南宫寒笙投去了惊叹的目光。只有瑾仙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深沉的眼眸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一时间空气安静许久,忽的瑾仙站起身,淡淡道“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而后转身,拂袖,步伐沉重但是迅速,带着隐隐的不耐。
【闲萍】纹身(下)
怎么弄?
还能怎么弄?
被爱意,被欲望,被陈萍萍残破的身体一点点捂暖,厮.磨。
夜很深了。
“我讨厌你纹身…”陈萍萍有些口齿不清,“怕你…伤害自己的身子,怕你疼,更怕你…只是短暂的爱了我这个老跛子,一分钟,怕连那一分钟都是假的…”
他脸埋在枕头里一半,看不见后面潋滟的光景,只能随着撞击,断断续续的说着。他流泪,又是因为恐惧,又是因为快感。水气打湿了枕头,一双好看的凤眼半眯着,随时都会失去神智而昏过去。
他说得乱七八糟,但是范闲听懂了。
“只怪你不信我,”范闲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夹杂着气声,“你不...
怎么弄?
还能怎么弄?
被爱意,被欲望,被陈萍萍残破的身体一点点捂暖,厮.磨。
夜很深了。
“我讨厌你纹身…”陈萍萍有些口齿不清,“怕你…伤害自己的身子,怕你疼,更怕你…只是短暂的爱了我这个老跛子,一分钟,怕连那一分钟都是假的…”
他脸埋在枕头里一半,看不见后面潋滟的光景,只能随着撞击,断断续续的说着。他流泪,又是因为恐惧,又是因为快感。水气打湿了枕头,一双好看的凤眼半眯着,随时都会失去神智而昏过去。
他说得乱七八糟,但是范闲听懂了。
“只怪你不信我,”范闲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夹杂着气声,“你不信我是真的喜欢你,爱你,心疼你,尊敬你,怜爱你…也怪我,我表达爱意还不够多,连两天不来睡觉都让你感到伤心…别把我当孩子,萍萍,我说的话,都作数…”
终于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陈萍萍看到了范闲的纹身。
是一条巨大的青龙,神气冲天精神抖擞的趴在范闲肩膀乃至胸口部分,强壮的肌肉线条衬得青龙更加神武。
“真好看。”陈萍萍半眯着眼睛,细嫩的指肚沿着纹身的边缘摸索。
“我给你讲,”范闲兴致冲冲的指着身上的图案,“这个大龙就是我,壮志凌云,海阔天高都不够我潇洒的。你看,这个,是你。”
陈萍萍眯了眯眼,困难的直起身来看:“哪有我?”
“这里这里。”范闲一手托住他的脖颈处,凑近了些,“看,龙的嘴里有一个红果果--就是萍萍的意思啦!你是我含在嘴里捧在心上的宝贝。”
那所谓的红果果,要不仔细看也只能看见一个红点罢了。
陈萍萍恨不能白眼翻死他:“屁话真的是多。”
不久陈萍萍也有了一块小小的纹身。
是一只漂亮又威武的白虎。
“我呢?”范闲仔细给他消毒,“我有纹你诶,你的也得有我。”
“有你有你。”陈萍萍慢悠悠的指着手臂上的图案,“看,白虎额头顶上,有一条小龙--就是你了。你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范闲险些气炸。
“不仔细看的还当那是条青色的蛆呢!萍萍,我对你的心意你都作贱了!”
【闲萍】雨神小范
*陈园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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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从未有一年夏季如现下这般燥热,范闲对着老天恨不得做法祈盼,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不能忍心看他热死在眼皮子底下。就给下点雨吧,范闲双手合十,看得陈萍萍忍俊不禁地将手挡在唇前,我这儿就算享福了,陈萍萍扬声唤他进屋吃冰湃着的西瓜,少年人血气方刚,果真几步路就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
范闲将凉丝丝的瓜瓤含在嘴里,急匆匆扒拉下腰带外袍,直到束着里衣的带子一松,整个人霎时像个热蔫巴的小狗一样敞着胸膛趴在陈萍萍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嚼西瓜。
你不热呀,范闲用手卷着人的衣带子玩儿,本想再往嘴里填块西瓜,怎奈陈萍萍身上的沉香气味熏得他更是懒洋洋地不爱动,...
*陈园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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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从未有一年夏季如现下这般燥热,范闲对着老天恨不得做法祈盼,上天有好生之德,定不能忍心看他热死在眼皮子底下。就给下点雨吧,范闲双手合十,看得陈萍萍忍俊不禁地将手挡在唇前,我这儿就算享福了,陈萍萍扬声唤他进屋吃冰湃着的西瓜,少年人血气方刚,果真几步路就出了一身黏糊糊的汗。
范闲将凉丝丝的瓜瓤含在嘴里,急匆匆扒拉下腰带外袍,直到束着里衣的带子一松,整个人霎时像个热蔫巴的小狗一样敞着胸膛趴在陈萍萍膝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嚼西瓜。
你不热呀,范闲用手卷着人的衣带子玩儿,本想再往嘴里填块西瓜,怎奈陈萍萍身上的沉香气味熏得他更是懒洋洋地不爱动,于是只能认命的咂咂嘴,眼神盯着不远处的白瓷碗望梅止渴。
陈萍萍见状无奈的笑,拍了拍范闲的手臂让他起身些,摇着轮椅去取装了西瓜的白瓷碗,待回头寻范闲时才发现,那孩子已是热得双目无神,扯着裤带子犹犹豫豫地问,这就不能脱吗。
陈萍萍指了指半透亮的油纸窗子,抿着嘴角笑得不怀好意,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小范大人不怕让我这满园子的姑娘家瞧了去?
范闲霎时一愣,条件反射地朝窗子处看去,活像个炸了毛的警觉小狗,许是热得脑子不灵光,陈萍萍笑着叉了西瓜喂到他嘴里时范闲才激灵一下晃过神来,直将白瓷碗从陈萍萍手中夺过来重重放在地上,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往陈萍萍身上贴,萍萍你又拿我打趣,你这后院姑娘们分明不轻易来,如何就能看见我了!
久病的人身子发凉,范闲留恋这一丝沁着香气的凉意,便将热乎乎的脸颊一个劲儿的往陈萍萍脖颈上贴,陈萍萍本双手交叠在小腹上,却一下被这人缠的用手不住在他肩头轻推,小范大人以为,我就不热吗。
热还穿得这样规整做甚,范闲几步窜到床榻旁的木柜前,翻找出前几日刚做好的蚕丝睡衣,自己的那件已经穿了好几日,夜里穿着十分凉爽,只是陈萍萍似乎不是很中意,左推右推总是以不舒服或是不禁脏的理由紧紧攥着旧寝衣不撒手。
左右赋闲在家,陈萍萍不比范闲如今不知何时便会被人招走议事,白日在房中换上寝衣也无伤大雅,谁料陈萍萍又朝着那件桑蚕睡衣摆手摇头,却没等范闲发问,先行抢过了话头。
我岂能不热,只是年纪大了,这身材自然不如小范大人......健壮。陈萍萍的目光顺着面前人从上至下地打量,最后往范闲赤裸的胸膛上一横,尾音像是带了勾子,诱得范闲愈发口干舌燥,不由得咕噜一声咽了口水。
年轻人惯是在年轻的爱人面前隐藏不住分毫心思,陈萍萍看得心软又好笑,又起了逗人的心思,直直地对着人看过去,隔空用手指顺着里衣露出的肌肤轮廓描摹,小范大人好身材,我便是露出来,连自己也是不好意思瞧的。
范闲脑子轰的一声,伴着陈萍萍的轻呼声将人的里衣撕得粉碎,一口咬在那人白玉似的锁骨上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美色当前,谁忍谁是王八蛋。
比起自作自受,陈萍萍相信自己是得偿所愿,老狐狸在难耐的呻吟声中偏头露出一丝笑意,谁也不是无欲无求,这些时日眼见范闲穿着蚕丝睡衣在自己面前晃悠,夜里烛火摇曳,寝衣顺着宽肩乍腰的身姿荡下,少年人肌肉的纹理在顺滑的布料下依稀可见,这料子轻薄透气,下人呈上来时特意强调,但并无人说,寝衣竟这般透亮。
第一日便是想同范闲一道换上,可见了范闲的模样,陈萍萍无论如何也横不下心,虽说二人之间做多了更为脸红的事情,但似乎比起纯粹的赤诚相见,这种好似隔着烟笼寒水的薄雾朦胧感更是旖旎得让人心跳加速。
陈萍萍在这事上一向羞于开口,只得勾了勾范闲的小指当做暗示,谁料傻小子不解其意,侧过头吧唧亲在陈萍萍脸上,而后忽然抻开些距离,眯着眼睛费力的借着月光看人,萍萍,你的脸怎么这般红。
我...陈萍萍舌头像是打了结,这如何说的出口,说我馋你的身子?陈萍萍狠狠闭了闭眼睛,那还不如杀了他。左右为难间便忽然来了脾气,颇为气急败坏地推搡了范闲一把,轻斥了句太热了离我远些后,就背过身子再也不肯理人。
天可怜见,范闲再长上三个脑袋也不明白陈萍萍究竟是合意,只得在身后默默地将被子向下拉了些,盖到陈萍萍的小腹上,而后正对着身侧人的后背躺了下来,念着陈萍萍说热,愣是连胳膊都没敢往人腰间搭。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范闲在心里哀叹,萍萍看来是真的热,脸都红成那个样子,我可不能再拉着他胡来了,这天头下火一般,萍萍又惯是忍着不说的性子,床//笫之间难免燥热,别再惹得人不舒服。
你想城门楼子,我想胯骨轴子,范闲忍到日日咬着牙冲冷水澡,陈萍萍更是夜夜躲着范闲的身影不敢瞧。
忍极了就会过火,不怕死的调笑声伴着水声响起,萍萍,你可知你里头有多热。
事后舒爽了的俩人并肩躺在床上,终于能顺过一口气儿般地好好聊天说话。只是一人肩上多了个清浅牙印,另一个则是浑身上下如红梅映雪。范闲揽着陈萍萍光裸的肩头感慨,京都城内当真就没有一处凉爽的地方,这几天思辙催着咱推牌九,我都不乐意张罗,哪哪都热得要命。
汗珠子顺着范闲的额头啪嗒啪嗒往陈萍萍身上滑,陈萍萍累得睁不开眼睛,懒着嗓子将话说得像烈日下融化的松子糖般黏糊,你就这般热?园子里当属我的住所最凉快,除此之外......陈萍萍微微撩起眼皮,那就只能是园子地下的冰窖凉快了。
冰窖?范闲脑子中不合时宜地出现电影里的角色被冻死在冷库中的画面,不禁在八月的烈日下打了个寒噤,冰窖哪能呆啊,咱又不能在那推牌九,范闲撇起嘴摇头,我可舍不得你上那受冻去。
算了,范闲摆摆手,热倒好说,主要是闷,过两天痛痛快快下场雨就好了。
下雨?范闲扑棱一下脑袋,若有所思地伴着恼人的蝉鸣看向窗外,怎么,陈萍萍趴在床上拄起下巴看人,小范大人可是雨神,能让这雨说下便下?
咔哒一个响指打下来,小范大人回头狡黠一笑,我还真能!
陈园久违地又在范闲的撺掇下敲敲打打地动工,夏日炎热,下人们搬砖盖瓦十分受罪,于是范闲就命人从冰窖运上来几坛子冰块放在动工处,又亲手制了插在上头随风而起的扇叶,其余的碎冰块放在沏好的去暑茶水内,让姑娘们倒在瓷碗里,上头罩上遮阳棚,下人们来取茶水是,也能坐在遮阳棚下的矮凳上休息片刻。
范闲也换上了窄袖的袍子和下人们一起动手,陈萍萍本想陪着一起来给他解闷,谁料范闲明令禁止他赶在晌午头出门,解释说外边太热,待不了多一会儿就浑身汗湿得难受,转而又叫抱夏来,弯起眉眼道,好姑娘,陪你们老爷玩会儿牌,可不能让他出门。
一日日忙下去,范闲每每回房都恨不得先牛饮一大杯晾好的绿茶,而后几步间扯掉浑身能滴下水来的被汗水浸透的衣袍,直奔着靠在软榻上读话本子的陈萍萍倒过去,陈萍萍将书本子放在一旁,拿起一旁的蒲扇为枕在他膝头小憩的范闲扇风,又拿了袖口处的帕子轻轻擦掉身前人额发间的细密汗珠。
范闲大概会睡上小半个时辰,陈萍萍轻叩身侧木质窗框,老仆人应声出现在窗外,俯身听人轻声嘱咐道,晚上让小厨房多做几道肉菜,再加两个解暑的冰点。
大功告成那日,范闲迫不及待的从门外冲进来,满头大汗尚且顾不得,忙侍候陈萍萍穿衣,说要推人前去一观。陈萍萍也是期许已久,但见人急切的汗珠子滚滚而下,便拍拍他的手,将用冷水投过的帕子递过去,怎么急成这样,擦擦汗的功夫还是有的。
后院连着花圃间有一处亭子,陈萍萍刚被推着走到附近,就见那处已经被姑娘和小厮团团围住,老爷来啦,姑娘们听见轮子咕噜噜的声音,忙几步撤出人群,快快快,给老爷让个好地方!
离近了才看得明白,原是范闲将亭子辟了一半下来,保留其中的构造不变,另一半则替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轮子,而轮子顶端与亭子一角相接,顶端挖出了一串不深不浅的凹槽,此地恰好背靠水榭楼台,水车可从其中抽水,将水流轮转至屋顶处,此时水流便可以顺着倾斜的屋檐流下,成珠链状飞洒。
身处廊下,右侧是水激扇车,左侧仿若淅沥落雨,胸口闷气霎时消散,若非不远处的小花被晒得蔫头耷脑,陈萍萍都要以为此刻已然入了秋。
小范大人好大的能耐!姑娘们惊叹的同时艳羡不已,其中不乏有小范诗仙的忠实粉丝,忽而从人群中高和一句,您当真是掌管山水的神仙!
什么?范闲一时没想明白,倒是陈萍萍拊掌轻笑,你自己的诗集,自己倒是记不清了吗。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范闲一拍脑袋,又暗自低下头和陈萍萍嘟囔,都说了不是我做的诗嘛,我是从仙界听来的!哦?陈萍萍挑眉,那小范大人这是承认,自己是小范仙人喽。
姑娘们隔着淅沥水声听不清范闲与陈萍萍交谈的内容,只能听见半晌后范闲大笑出声,隔着水帘意气风发地甩了甩卷翘的高马尾,当然,我是小范神仙。
那小范神仙可是要“且插梅花醉洛阳”?陈萍萍故作惋惜般摇头,垂下眼帘似是真的委屈狠了一般,我这如今没有梅花,我也不知,洛阳究竟在何处。
一听便知这人又在拿自己找乐子,范闲片刻不犹豫,扬声唤水帘外的姑娘去摘一朵最艳丽的红海棠,姑娘们如今是越发喜欢看两位大人的腻歪模样,一听便知道小范大人定是要给自己老爷簪花,于是纷纷争抢着去挑范闲口中最艳丽的那一朵。
范闲时常为陈萍萍簪花,尽管姑娘们不常能瞧见,但陈萍萍却是习以为常,只是这日范闲在簪花后没有起身,而是伏在他耳侧看了又看,在姑娘们的角度来看,小范大人似在同老爷耳语,又像是...又像是窝在老爷颈窝里撒娇。
陈萍萍被人弄得脸热,直用手推他的肩膀,谁料众目睽睽下,范闲忽然微微偏头,将一个吻隔着海棠花印在陈萍萍鬓角。
不要梅花,也不要洛阳,若要我说呀,这句诗应该改成,切插海棠醉萍榻。
这话也能在这里说!陈萍萍红着耳尖,慌张地看了眼周围,又压了嗓子毫无威慑之力地斥他。
的确不该在这里说,范闲一把抱起陈萍萍,朝身后不住看过来的姑娘们笑着喊到,姑娘们好好玩儿,你们老爷累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姑娘们心知肚明地朝他眨眼,范闲心情颇好地抱着恼羞成怒地人弃了轮椅往后院跑,自然,范闲贴在陈萍萍耳畔说,榻上的话,合该留到塌上说。
小猫。
陈萍萍害怕一切带毛的生物,这件事院里的人都知道。
唯独范闲不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范闲本来也没什么养小动物的爱好。
但是架不住有不明喵星人挟持小范大人——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小范大人闲逛回府,远远看见胡同口有一个小小的不明生物,走近一看,嗬,原来说只小奶猫呀。小范撅着屁股打着伞环顾四周,鬼影也没一个。得,肯定是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小范一把抱起小奶猫,对着亮处看了看,嗬,眼睛一蓝一绿,难不成是一只小波斯猫?若若肯定喜欢!于是便抱进了府。
若若果然喜欢的紧,...
陈萍萍害怕一切带毛的生物,这件事院里的人都知道。
唯独范闲不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范闲本来也没什么养小动物的爱好。
但是架不住有不明喵星人挟持小范大人——
事情是这样的。
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小范大人闲逛回府,远远看见胡同口有一个小小的不明生物,走近一看,嗬,原来说只小奶猫呀。小范撅着屁股打着伞环顾四周,鬼影也没一个。得,肯定是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小范一把抱起小奶猫,对着亮处看了看,嗬,眼睛一蓝一绿,难不成是一只小波斯猫?若若肯定喜欢!于是便抱进了府。
若若果然喜欢的紧,每天给小奶猫洗澡,喂奶,哄它睡觉。要说若若也是第一次养宠物,很多不懂的,但是想着哥哥懂医术,从小又在乡下长大,肯定比自己懂。于是拉着小范不松手,伺候着小猫儿,足有半月,小猫儿才终于毛色顺溜了,还很亮,但总是安安静静的,小范观察,应该没病,可能喵星人也有自己的性格,这只捡回来的猫儿应该是属于高冷型的。据他前世在手机上云养猫的经历,知道它们这个星球的人都属于外冷内热型的,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嘿,和陈萍萍一个样儿。
话说陈萍萍觉得范闲这阵子很不对劲,首先是来院里不怎么勤快了,其次是来了也好像心不在焉的,有次还问了奇怪的问题:“不知道城里哪里能买到小衣服?”
!
陈萍萍不动声色,暗地里派了院里的一个探子去范府查。哪知那探子还没翻墙进去范府后院,便被范闲发现了,范闲警觉地跟上去,要不是那探子及时发了暗号求救,让埋伏在四周的同僚扰乱了范闲视线,差点就要因公牺牲了……
陈萍萍深吸一口气——这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谁让他平日里也没留一手,让把他的本事都学了去,如今他自己想查人家个事都没法子了。
闲话先不说,先迎接提司吧。
果然,这回范闲立刻来院里报道,紧张兮兮地对陈萍萍说:“有暗探在范府埋伏,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什么事?”
“既然是暗探,自然鬼鬼祟祟。”
“自然也不会干什么好事。”
陈萍萍慢悠悠说。
范闲不迭点头:“院长说的对。”
忽然又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人一点都不担心我?
他知道陈萍萍心里肯定有事,就问:“怎么了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哼——谁阴阳怪气啦?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看,还说不阴阳怪气?范闲想。
”嗬,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帮你出气!“范闲气势汹汹说。
陈萍萍上下打量了他,干咳一声,道:“那可不敢——”
“啥?”
“不敢劳烦小范大人啊。”
瞧瞧,简直就是阴阳怪气的鼻祖。
小猫儿精神了,若若高兴了,范闲却不高兴。
若若细心,问哥哥怎么了,范闲叹口气,就把他和陈萍萍的对话说与妹妹听。
若若蹙眉,给小猫儿顺了顺毛,然后道:“这我也不懂哇,许是院长那天心情不好呢。”
“那怎么办?”范闲摊手,话说那天他好话都说尽了,也没能搏陈萍萍一笑,真是愁死人。
若若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道:“哥哥!有了,不如你带小猫儿去看院长?!”
“啥?”
“你看啊,这小猫儿这么可爱,这么乖,谁能架得住啊?你带它去,院长不看你的面子看猫儿的面子,也会原谅你啦!”
“嗯——好主意好主意……”
“欸,不对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范闲后知后觉道。
“好玩吗?好玩吗?好不好玩?”范闲怀里拥着小奶猫,凑在陈萍萍边上,一个劲儿地逗他。他决定了,今儿就算是死缠烂打他也要拼命黏住陈萍萍,陈萍萍不和他好好说话,他就不回府了。
陈萍萍却如同老僧入定般目不斜视,根本不看一眼范闲怀里的一团奶白,一笔一画批复院报,俨然是一位勤勤恳恳绝不会上班撸猫的大庆公务员。
期间有属下过来报告公务,看了一眼提司大人怀里的生物,脸上露出了如同看见棺材板的恐怖表情,话都没说完,就急着告辞了。
范闲见了觉得心里奇怪,不过很快释然了——陈萍萍板起脸来确实吓人,简直就像触发了核能。只不过他早就习惯了陈萍萍的两张面孔,对一般人扑克脸,对亲近的人温柔到骨子里,是以刚才根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院里这些下属们,这么多年了愣是没习惯。
啧啧,可不是就跟这只喵星人一样?啊对了,陈萍萍一定是爱面子,怎么着?就是不好意思在下属面前撸猫嘛,多没面子啊?!
想到此,他暗自点头,一把将小猫儿放到桌上,然后往外走。
“你去哪?”陈萍萍这才说了第一句话。
“啊?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喂——”陈萍萍没说出第二句话,因为那只小猫迈着小短腿儿悠哉悠哉朝他走去,它一定是觉得范闲跟这个陌生人黏糊了这么久,这人一定是一个好人,嗯……值得托付。
哪知——
“你干嘛?!”陈萍萍颤声问,双手立马扶紧了轮椅后退一步,“Duang~~”一声撞到了后面的书架,陈萍萍忙定住轮椅,转眼一看那小猫儿闻声小身子一抖,缩回桌案边缘,差点没掉下去。
陈萍萍倒愣住了,两只眼睛紧盯着小猫儿,发现小猫儿稀稀拉拉的短毛都竖起来了——
陈萍萍倒吸一口冷气,四处看看,退无可退,范闲又还不来,转个弯走倒是可以,但是堂堂院长让一只来路不明的猫霸占了办公室,实在没面子……
正不知道怎么办,范闲回来,笑着说:“我跟他们说了,今儿下午有事别来找你——”
“这是为何?”看到范闲回来,陈萍萍暗自松了口气,但不知道他此举为何,就问道。
“方便你好好和它玩儿啊!”
“啥?”
“好了,现在只有我和你,还有它了,你别不好意思啦~~”
范闲微笑着抱起小猫儿凑近陈萍萍。
陈萍萍觉得有必要反抗,板着脸说——
“我不喜欢猫。”
“啊?”
“到处都是毛。”陈萍萍嫌弃看一眼范闲怀里的一小只。
那小猫儿仿佛感受到陈萍萍冰冷的目光,打了个寒颤一头扎进范闲胸膛里。
范闲心疼的不行,顺着小猫儿的毛轻声安慰着,那猫儿仿佛能听懂似的,将一张毛茸茸的小脸蹭进范闲的衣领口……
!
陈萍萍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恐惧被什么东西战胜了,没好气地说:”你也不嫌脏!就这么抱着它?!“
“脏?不脏不脏……很香呢!若若每天都给它洗澡的,要不你闻闻?”范闲连忙说,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猫儿呢?嗯,一定是陈萍萍以前从来没养过宠物,所以有些不知所措吧?
陈萍萍当然不会闻。
范闲继续引诱:“它也没病,嗯……刚捡回来的时候是不太精神,不过我给它调了药,喝了半月,现在已经好了——”
嗯?
“对了,它洗澡用的也是药浴,我调的方子,你闻闻?还有股药香呢?和萍萍你一样……”
“……”
“真不闻?”
“不。”
“也不抱?”
“不。”
看陈萍萍态度坚决,范闲只好遗憾地摇摇头。
他挠挠头,道:“这么乖的小猫儿可是很少见,我观察它半个月,不挠人,也不挠东西,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还不见长胖……”
“唯一的缺点嘛,就是太黏我了。”
陈萍萍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半月范闲都去伺候猫主子了。
得,他堂堂鉴查院院长,也不至于这么没格局。
他干咳一声,道:“不务正业!”
“是是——我待会就把它送回府。”
“嗯……那你上回说的买——买小衣服,也是给它买的?”
范闲见他眉宇间松弛下来,看来是不生气了……虽然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心情也松快下来,忙道:“是啊——本来呢,若若倒是会针线活,但是没见过小猫的衣服什么样儿,所以想买来看看再照着做……这不天冷了嘛。”
“哼——”陈萍萍冷哼一声,“我看它毛那么多,会怕冷?”
范闲咂舌,怎么院长大人眼神竟不好了吗?这小猫儿的毛明明就稀疏的可怜,隐隐的都能看见粉嫩的皮肤。
但是,突然,范闲好像明白了什么——
“欸,是啊,以后我把小猫儿专给若若养好了——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围着小猫儿像什么样?”
“哼!知道就好!”
番外1
“来,小闲,过来——”
陈萍萍笑眯眯对着小白猫招手。
小猫儿懒洋洋走近,走到陈萍萍脚边,又懒懒地瘫倒。
“嗬,你可真懒!跟你那主人可不像。”陈萍萍感叹。
“欸,小闲,你说,东边冷了,他有没有穿厚衣服?”
“我猜他肯定没穿,不过——他如今都九品上了,哪用得着穿厚的……”陈萍萍感叹道。
“不过你就不行了——体弱多病的,跟我还真挺像。”
说罢,陈萍萍从怀里掏出一条小毛巾,费力弯下腰,盖在小猫身上,小猫转了转头,眯了眯眼睛,“喵呜”一声,用毛茸茸的爪子抓了抓陈萍萍的脚尖,又懒懒地睡了。
番外2
在雨夜告白,真是好心思。
雨声轰鸣,掩盖了院长大人的心跳如擂鼓。
告白成功的小范大人不想回家,打着伞慢慢回味今夜种种,不期然就遇到了无家可归的小猫儿。
小猫儿不吵不闹,在冰冷的雨夜瑟瑟发抖,气息奄奄,努力睁了眼睛看着范闲,没有哀求,倒有几分好奇,晃着小脑袋打量他。
小范大人心里一颤,把手伸向它。小猫儿“喵呜”一声,小爪子伸过来。
“以后请多多指教啦,小猫儿。”
余生都请多多指教了,萍萍。
家。(外一篇)
陈萍萍送范建的礼物是不老松,硕大的盆景,枝干苍劲逶迤,很能活似的。
范建捋着胡子看,低头细瞅,看到花盆壁上写了四个斗大的字儿——福如东海。
范建就想,按照这些年两个人斗嘴的场景,可真看不出来陈萍萍有这心思。范建其实不怎么过生日,这么些年在京都,没这么高调做过寿。这回是整寿,加上范闲又满二十了,心里高兴,就露出要过寿的意思,不久皇帝知道了,还特地关照他这个生辰要做好做大,自然也赏了不少东西。
这话在御书房说的,陈萍萍也在。出了御书房,范建就问陈萍萍那日来不来,老家伙果然没答应,说什么他去了会扫兴。范建也没指...
陈萍萍送范建的礼物是不老松,硕大的盆景,枝干苍劲逶迤,很能活似的。
范建捋着胡子看,低头细瞅,看到花盆壁上写了四个斗大的字儿——福如东海。
范建就想,按照这些年两个人斗嘴的场景,可真看不出来陈萍萍有这心思。范建其实不怎么过生日,这么些年在京都,没这么高调做过寿。这回是整寿,加上范闲又满二十了,心里高兴,就露出要过寿的意思,不久皇帝知道了,还特地关照他这个生辰要做好做大,自然也赏了不少东西。
这话在御书房说的,陈萍萍也在。出了御书房,范建就问陈萍萍那日来不来,老家伙果然没答应,说什么他去了会扫兴。范建也没指望他真能来,但是亲耳听到他拒绝,心里倒也不是滋味。
当年一起闯天下几个少年人,如今都两鬓苍苍,各司其职,各有一大家子。只有这个陈五常,陈萍萍,还是孤家寡人。虽说如今他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吧,但是范建活的越老,便越觉得那都是虚名。生前功与名,寂寞身后事,老婆孩子热炕头倒才是真正应该追求的……害,越活越没志向了,但是,谁让范闲懂事,若若聪慧,范思辙吧,虽然不成器,但是有范闲管着,以后也会成才,他一个老同志,要那么大志向做什么?
“你瞧这陈萍萍,平日里‘老不死’‘老不死’的骂我,现下却送了这么个礼物。”范建对范闲说。
范闲背着手,看着这个未免有些夸张的盆景,笑说:“谁不知道你俩斗了一辈子,也好了一辈子,能说出那种话,必定都是惺惺相惜的。”
范建一听倒咂摸出些别的意思,说道:“要说好,现在谁能比得上你和他好?”
范闲也笑:“父亲大人莫不是吃醋了?”
范建胡子翘上天:“笑话!”
此时寿宴已经散去,柳氏在前厅与几位夫人寒暄,范建跑到后院躲懒欣赏来客们送的礼物。这寿宴虽说热闹,但是一晚上下来确实也累,脸都笑僵了。
范闲也跟了过来,似有所语,但又犹豫着不说。
范建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的心思,慢声道:“不知怎的,天儿就冷下来了。”
范闲忧虑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又听风儿吹打了树叶的沙沙声,咬唇不语。
“陈园那位今日不知可好……”范建像是自语,又像是对范闲说,“要说陈萍萍比我还小几岁,但是身子骨可是不行,我记得每年这个时节他总得病一场,连陛下都皱眉,说当年怎么说也是个上将军,怎么就成如今这副样子了……”
“他和你们不一样……”范闲心中忧虑更盛,但压抑住了,轻声说,“他……他这些年要不是靠了意志硬撑着,怕早就……”
范闲哽咽,但深知在今天这个日子实在不能如此,便立刻调了真气稳住心神,换了轻松的语气,道:“不过如今也还好,这阵子他身体不错,昨天我才去看过。”
范建皱眉:“闲儿,你对你老爹我,也没这么殷勤吧?”
范闲笑说:“那还不是因为父亲您身子硬朗,是我这个做儿子的福气。”
范建不与他纠缠,说:“你要想去就去吧。”
范闲诧异,又抱歉说道:“今晚怎么都该陪父亲的……”
范建朗声一笑:“今晚已经有够多人陪我啦!我都烦了……再说了,这都快子夜了,我得去陪你姨娘了,她今天累的不轻。”
范闲抿嘴微笑:“是……这阵子里里外外可不都是姨娘在打理?”
“所以,你也去找他吧,我不拦着你。”范建摆摆手,就欲去前厅。
范闲心里一动,道:“父亲——”
范建停住,却没有转身。
他顿了一会,缓缓道:“你们的事,为父不反对——”
“但也不是支持。”
范闲抓头,这是何意?
范建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子,对着儿子说:“我这个做父亲的……我的私心就是——总归他年长你那么多。”
范闲听了,眼睛辣辣的,咬着嘴唇拼命忍住。
范建叹一口气:“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你陪着他,还是他陪着你——”
“以前母亲给我写信,说你在儋州,怎么都不开心。但入京之后,我见你倒是开朗不少。起初我以为是因为京城花花世界,可看的东西多,可交往的人也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
范闲大为感动,他从来都以为范建是个严肃的大家长,以礼教道德为治家原则,却从不知他原来也是位慈爱的父亲,竟然细心若此。
“今日我之所以说给你听,是因为,你们的事毕竟不同寻常,以后要是做什么,最好能让我知道,我这个老同志,虽说比不上你们年轻人有劲,但至少我也是在这庆国的政治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的人了,或许能帮你。”
范闲不住点头。
范建这才又笑着说:“赶快去吧!我敢打赌,陈园那位保准在等你。”
范闲调侃:“怎么如今父亲鲜少叫他名字,只是‘那位’‘那位’的这般唤他?”
范建立刻变脸:“哼!还想让我叫他什么?!”
范闲咂舌,打拱作揖连连讨饶,范建冷哼一声出去了。
夜更深了,范闲盯着陈萍萍的后背,纤薄的肩膀陷在厚被里,柔柔弱弱的,很容易欺负的样子,他忍不住抬手在他背上写字儿。
“痒——别闹。”陈萍萍动了动,嗔怪道。
范闲停了手,陈萍萍伸手拉了他的手到胸前:“怎么睡觉都不老实?”
“那我刚才写了什么字儿?”
“嗯……我想想,我的名字嘛。”
“还有呢?”
“你的字。”
“真巧,我俩的名和字合起来,就是——平安。”
陈萍萍无语,真是个冷笑话,他怕冷似的缩了缩身体,范闲忙拥紧了他。
陈萍萍还不知道范建的心思,他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想他死的,总有人想让他好好地,平安地活着,还想让他快乐地活着,像这世间最寻常的人那般,有人等,也能等到一个可亲至爱的人,在深夜话家常,在黎明等他醒。为了他,去寻求长辈的认可,再为此而欢欣……
陈萍萍,他是另一个人的天和地,是他的喜怒哀乐。
“笨萍萍……”
范闲闷声说。
陈萍萍没有回答,好像睡熟了。
家。
南庆京都的气候近年来变得越来越怪,一夜风雨大作,竟然就入秋了,明明前几天某只小狐狸还光着膀子在园子里转悠,嚷着太热了要热死啦!现下这只小狐狸怕是又要嚷——这个鬼天气想冻死小爷我吗?!
陈萍萍捧着热乎乎的茶盏兀自在那里想着,眯着眼睛看着淡金色的秋日阳光透过玻璃窗,轻飘飘洒进来,落到案头的书信上。
明明就在城里,也要写信来,小狐狸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浪漫。信很短,不过是说晚间父亲要摆寿宴,白天要在家里帮忙,今儿就不来园子了云云。
范建今年五十整,今晚摆寿宴,陈萍萍早就知道了。前几天还一直在头疼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他这个老朋友,哪知范建吹胡子瞪...
南庆京都的气候近年来变得越来越怪,一夜风雨大作,竟然就入秋了,明明前几天某只小狐狸还光着膀子在园子里转悠,嚷着太热了要热死啦!现下这只小狐狸怕是又要嚷——这个鬼天气想冻死小爷我吗?!
陈萍萍捧着热乎乎的茶盏兀自在那里想着,眯着眼睛看着淡金色的秋日阳光透过玻璃窗,轻飘飘洒进来,落到案头的书信上。
明明就在城里,也要写信来,小狐狸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浪漫。信很短,不过是说晚间父亲要摆寿宴,白天要在家里帮忙,今儿就不来园子了云云。
范建今年五十整,今晚摆寿宴,陈萍萍早就知道了。前几天还一直在头疼准备送什么礼物给他这个老朋友,哪知范建吹胡子瞪眼对他说:“你来不来?”
语气蛮横,不像是邀请人,倒像是威胁。
陈萍萍难得没有怼人,只说:“那种喜庆的场合,我就不去扫兴了。”
范建再瞪眼:“不来就不来!别找理由!”
陈萍萍笑着摇摇头,人都说老小孩,人老了大概就会返璞归真,他真是觉得范建这几年确有这个趋势,怎么越过越幼稚了?
陈萍萍当然不会去。司南伯做寿,请的自然是满京都的达官贵人,举朝皆知他陈萍萍是陛下身边的一条老狗,一条狗,怎能列席于贵人之列?
陈萍萍对着纸笺上的狗爬式字体,摇头笑了笑。这么喜庆的日子,还有人挂念他,他怎么都该满足。
城里热闹,城外也不寂寞。陈萍萍照例招来姑娘们唱曲儿,他悠闲地坐在戏台下面,侧耳听着台上的悲欢离合。戏文是范闲新写的,叫作《牡丹亭》,不过托名为汤显祖,说他只是代为手抄罢了。这种谎言陈萍萍已经听过很多次,不再去追问。范闲总有些奇怪的心思,例如他总说词章乃雕虫小技,不足为道,还是多干实事比较好。
但是陈萍萍很喜欢《牡丹亭》,情不知所起,可令生者死,死者生,真是浪漫到极致。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但偏偏让人向往。演杜丽娘的姑娘每次演完一场,必然要神伤数日,有次甚至于咳血卧床,陈萍萍着实吓了一跳,感叹年轻人的至情至性。
《牡丹亭》这个本子除了在陈园里唱,并没有流传到外面。自从御前酒醉赋诗后,范闲便决定不再公开写诗作词,但难免手痒,便只作给陈萍萍看。陈萍萍得意又羞怯,点头答应他绝不会往外传。他像得了世间最宝贵的秘密似的,将这几年范闲写的诗词和戏文,珍重藏在陈园的书房里。
演完整场戏总得要几个时辰,陈萍萍舍不得姑娘们劳神,每次点一场戏演演就罢了。陈萍萍这日点的是最后一场《圆驾》,历经磨难的爱情终于得到世俗最高权威的承认,皆大欢喜,十全十美,契合陈萍萍今日的心境。
戏散后,姑娘推陈萍萍回房休息。那姑娘玲珑心思,拣着高兴的话逗陈萍萍,陈萍萍垂着倦眼答应着,只听那姑娘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语:“我就不信,小范大人今日真能舍得不来咱们这里。”
陈萍萍侧身嗔怪看了她一眼,这些女孩子真是被她宠坏了,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便说:“咱们这里……又不是人家的家里,怎么就不舍得了?”
姑娘听了就答:“怎么不是家?不是家小范大人怎么见天儿的往咱们这里跑?”
陈萍萍笑:“那是因为他还没有自己的家,等他有了,就不会来啦。”
姑娘不服气,只回说:“反正这里就是他的家嘛。”
那姑娘说对了。
临近子夜,范闲果然还是来了。
陈萍萍没有等他,早早上了床,但是又睡不着,明明就像在等人。
“我喝了解酒汤的……”范闲低头一看,知道他没睡着,就找他说话,“还冲了澡才来的,你闻闻,有没有酒气?没有吧?”
“哼……”陈萍萍哼了一声,他侧身躺着,背对着人,裹着被子也显得后背单薄。
范闲不作他想,脱了外袍轻手轻脚钻进被窝。被窝暖暖的,陈萍萍也暖暖的,范闲放心了。环住他的后背,心满意足。
“不是说不来了吗?”陈萍萍的声音轻轻柔柔传来。
范闲忙睁眼,道:“想着今日降温了,心里担心你,来看看。”
陈萍萍动了动,没有说话。
许久,范闲以为他睡着了,便又闭上眼睛。
“你怎么想到写那出戏的?”陈萍萍问。
“《牡丹亭》?”范闲闭着眼睛问,心说那确实不是我写的呀。
“嗯。”
范闲搂住他的腰,说:“柳梦梅那么爱杜丽娘,连她是鬼都不怕的……”
“嗯……”
“然后整个地府都来帮她还魂……多好。”
“骗小孩子的把戏!”陈萍萍翻了个身,盈盈腰身落在范闲臂弯里,范闲心间一荡,睁眼看他的表情。
范闲见他脸色有些不愤,似乎在怪汤显祖太不切实际,失笑道:“戏嘛,总是这样的……不过也不是骗人,感情是真的,比如我爱你,哪怕八千里路云和月,我都要赶来找你的。”
小狐狸的表白,总是猝不及防。
陈萍萍心跳如擂鼓。
日间那姑娘说:“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信。
【闲萍】陈萍萍他隐婚带娃
范闲刚到京都没多久,司南伯就告诉他,与鉴查院的人少有牵扯。
他看着怀里那块提司腰牌,心说,老爹你可真幽默,我从六岁起就是鉴查院提司了,认识鉴查院的人比认识你还早。
范闲进鉴查院就像回家一样,不对,比回家还容易,没有乱驱马车的车夫,没有开侧门的家丁,没有刁难他的姨娘和小弟。他都要怀疑其实这才是他家了。他拿了根糖葫芦从正门走进去,竟然没一个人拦他,范闲深深地为刚认定的第二家园的安保问题感到担忧,好在没走几步路就看到有人勤劳地把尸体抬来抬去,铁门内更是传出了令人安心的惨叫,看来此处十分安全,真好。
鉴查院的家人们更是热情:王启年,鉴查院文书,刚认识没几天就已经言听计从。滕梓荆,四处...
范闲刚到京都没多久,司南伯就告诉他,与鉴查院的人少有牵扯。
他看着怀里那块提司腰牌,心说,老爹你可真幽默,我从六岁起就是鉴查院提司了,认识鉴查院的人比认识你还早。
范闲进鉴查院就像回家一样,不对,比回家还容易,没有乱驱马车的车夫,没有开侧门的家丁,没有刁难他的姨娘和小弟。他都要怀疑其实这才是他家了。他拿了根糖葫芦从正门走进去,竟然没一个人拦他,范闲深深地为刚认定的第二家园的安保问题感到担忧,好在没走几步路就看到有人勤劳地把尸体抬来抬去,铁门内更是传出了令人安心的惨叫,看来此处十分安全,真好。
鉴查院的家人们更是热情:王启年,鉴查院文书,刚认识没几天就已经言听计从。滕梓荆,四处杀手,已经处成兄弟。师父不说了,三处的师兄们更不必说了,为我差点和朱格打起来。说到朱格,这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了,连看起来面瘫的言若海都颇为维护我,朱格竟然动辄对我大呼小叫,太奇怪了这人,范闲总结道。
没过多久范闲就发现,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双丝网,千千结,线的另一头系着的是陈萍萍。
京都城外,司理理被抓的时候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陈萍萍竟然愿意为你调动黑骑。”
陈萍萍,这名字好生秀气。范闲腹诽,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愿意,总不见得是暗恋我。
后来听一个叫影子的黑衣人传话,陈院长已经回京了,会在范闲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真受不了,怎么这么像暗恋我。范闲想起范思辙在茶馆听的,陈萍萍北齐单骑千里行,他难道是要和我玩英雄救美?
然后他就真被英雄救美了,少年尚美,英雄迟暮,陈萍萍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掌控着鉴查院这头巨兽。他还没出现,黑骑的马蹄声响起,那位八面威风的朱大人立刻就变成了狗仗人势的狗。也不是说范闲有多大的私怨,还在记恨朱大人骂他、吼他、捆他等种种行为,实在是朱大人看陈萍萍的眼神,太像一只关心主人的小狗。
范闲问王启年:“他的腿怎么了?”
朱格问陈萍萍:“怎么了?我马上去请太医。”
陈萍萍坐在轮椅里牵着鉴查院的绳儿,他看太子的眼神就像看一条不服管教的小狗,范闲怀疑太子也看出来了,那小犬从前在宫内娇养着,不知天高地厚,此刻正对着陈萍萍龇牙。
“对储君动手,非臣子之道。”
陈萍萍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犬儿朝他狺狺狂吠,眼瞅着这狗还要扑到面前,范闲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却不想局势骤然逆转,原来他还有一根绳儿,牵着自己身边的王启年。
一把飞刀解了困局。
陈萍萍眯着眼,冷声道:“刺客行刺,保护太子安危方为臣子之道。”
臣子之道。他是谁的臣?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储君毕竟还不是君啊。真气势,真威风,比那位号称八面威风的朱大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易原谅他拿狗儿放在自己身边这事。
要监视,有本事他就自己来啊,真是的。
王启年指着那条大黑狗说,它和我是跟院长最亲近的。
都是狗嘛,范闲毫不意外。
却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信你个鬼,最亲近的用来监视我,那我不比你们都亲近,他还为我调动黑骑。陈萍萍该不会对每个人都说是最亲近的吧,好你个诡计多端的陈萍萍,竟然利用国之重器,偷偷养你自己的狗,还都养成跟你最亲近的了。
好一个鉴查院院长啊,心机手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范闲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陈萍萍要范闲推他进去。
口气好像训狗。范闲推着轮椅想。这是给我单独训练来了?我一个大好青年,决不能变成恶势力的走狗!
陈萍萍说:眼神像她(它)。
一脸的怀念,一脸的笑容,可恶!
范闲都要怒了,竟然对着我想别的狗。
陈萍萍偏过头,又说:当年她(它)就站在这儿,我问她(它),鉴查院初设,要种些什么花,只要她(它)开口,再名贵的花我都能找到……
范闲听得咬牙切齿,好你个陈萍萍,公器私用早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把从路边摘下来的野花种子,随手就洒在墙边,她说‘不用种,生命自己就能找到蓬勃之路’。”
听听,听听,这声音温柔得要泛起春水,范闲觉得那春水肯定是发绿的,绿得可怕,绿得心惊,直接就照着自己的头淋了下来。
范闲磨牙,问:“你说的它是谁?”
陈萍萍说:你母亲,叶轻眉。
什么什么?感谢母亲!感谢老娘!儿子真是对你感恩得五体投地啊!
然后他和陈萍萍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林珙的事,我来收尾。告诉范闲,他可以相信我,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吧,我会为他查缺补漏。再困难的事,我来办。你的事,我上心了。
范闲觉得,陈萍萍这个人,实在很会讲情话。别的什么人喜欢个人得是明里暗里地表白,他倒好,直接是明里明里地表白,该说不愧是鉴查院院长吗?不过这么久了,自己也该有点表示,之前虽然也有过,但是太含蓄,总不正式。嗯,先找自称最亲近的王启年打探一下。
范闲悄摸拉来王启年:“你觉得,陈萍萍待我如何啊?”
得先铺垫一下,等王启年说完一往情深之类的话,就可以开始说我也正有此意,要向院长大人表示一二,顺势再打探陈萍萍的喜好,身高,体重,三围等等一系列无法通过观察直接得出的隐私问题。当然王启年可能也知道得不太多,以后需要自己细细发掘。
然后王启年一拍大腿:“院长待你如子侄!”
范闲憋了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强挤出一个笑容,面色扭曲:“就没点别的?你好好想!”
大有一副想不出来不许走的架势。
王启年打量着他家大人的脸色,这也不像突然的失心疯啊,他估摸着:“院长待大人,那是关爱有加啊。”
“嗯?还有呢?”范闲挑了挑眉。
这还不满意啊,王启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狗腿地笑着:“院长待大人,那是情深一片啊。”
范闲嘴角咧到耳根。
王启年一看,有门儿!继续补充:“别的不说,就凭咱们院长对大人的感情,如果谁要是敢害大人您,那院长铁定把他给活剐咯!”
范闲撇嘴:“话是没说错,但也没必要这么血腥。”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料到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陈萍萍他有没有什么喜好是我不知道的,他都对我这么好了,我也该挑个时机,把话说清楚,正式给他表白。”
王启年停下了手舞足蹈地比划,傻眼,他家大人刚刚说什么?表白?给陈院长?
“大人,您要给陈院长表白?这个这个……”
“老王啊,我都想清楚了,我和他的关系是时候该进一步了。”
王启年无奈,您多光棍儿,你这就想清楚了,他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开口道:“大人,此事可能有对您的名声有碍啊,还有令尊大人也是不会同意的。”
范闲淡然一笑:“有啥碍?不就是喜欢男人嘛,名声于我如浮云啊。至于我爹,我认定了的人,他不喜欢就算了,左右又不是他要娶。我就喜欢陈萍萍了,我爹不同意我娶,我还可以入赘啊。”
王启年心一横,干脆壮士断腕:“大人!此事,院长大人也是不会同意的啊!”
范闲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怎么可能,他陈萍萍那么喜欢我!”
王启年捂着耳朵,刚都要疑心被范提司震聋了,他苦着脸说:“这,这这这。不是,院长大人什么时候喜欢……”他觑着自家大人的脸色,不敢再提这茬,转而说起别的,“院长大人他都已经成婚好多年了,儿子都跟大人您一般大了。”
“您要是执迷不悟,那是破坏人家家庭,这对您名声真的不好,令尊大人当然不会同意啊。”王启年小声说。
范闲逮着王启年,要他说清楚,王启年不敢瞒,一五一十地和大人汇报。
陈萍萍多年以前和言若海成的亲,那个儿子,叫言冰云,鬼知道言若海哪里生的,抱了回来姓言,陈萍萍就这么心平气和地,让言若海把他养大了,那小子倒乖觉,不管陈萍萍叫娘,也不叫爹,就叫院长,打小就粘陈院长,陈萍萍没把他当儿子带过一天,他待陈萍萍却比言若海都亲。
范闲搁那里自个儿琢磨。
言冰云正好和范闲一般大,所以王启年说那句,院长待你如子侄。可不就是陈萍萍把范闲当他那假儿子似的,不过,又比他那假儿子亲多了。
可能是言冰云长这么大,终于离开了家,陈萍萍那个人,看似修罗模样,实则菩萨心肠,发觉在跟前的孩子骤然离去,心生思念,又不能明言,范闲赶在这个空档,做了他儿子的替身。
夜里,范闲在床上烙煎饼,翻了一面又一面,满脑子都是:陈萍萍他隐婚带娃!
诡计多端的陈萍萍!骗我一见倾心,二见留情,三见……算了,懒得数,总之陈萍萍他没良心,没心肝,没道德,没节操,成婚了还勾引无知少男误堕情网,无法自拔,可恶!
范闲承受着道德和良心的拷问:你是不是还喜欢陈萍萍?
他无法说不是。
即使他真成婚了,难道就不能和离?范闲觉得自己又游走在破坏人家家庭的边缘。可是,他也不是全然没有优势啊,至少他年轻,他可以等,等言大人哪天不在了……
那得踏马等到什么时候,言若海看着比陈萍萍还小,别等言若海死等不到,先把陈萍萍熬死了。
范闲烦躁地又翻了两下,他想,重要的是陈萍萍怎么想,陈萍萍当年和言若海成婚,肯定是有感情在的,可言若海敢背着陈萍萍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下儿子,活脱脱的渣男一个,这种人怎么配得上陈萍萍!陈萍萍的心是有多软,让那老渣男带回来的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了,还对他委以重任。
他越想越觉得,他才是和陈萍萍最般配的人,他才能给陈萍萍幸福。
范闲最后翻了一个身,他决定了,明天就去和陈萍萍说清楚,让老渣男见鬼去。
在听了范闲对言若海添油加醋的控诉,陈萍萍沉默了。
范闲把这种沉默理解为委屈,他抓着陈萍萍的手,“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我曾经以为你也喜欢我。后来我知道,知道你是有个孩子不在身边,膝下寂寞,所以把我当替身。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你不用怕离开渣男身边没有别人,你还有我。虽然我现在还不太成熟,但是我会努力成长,总有一天我会配得上你的。我告诉你这些,没有逼你的意思,是不想以后我对你好的时候,你还把我当儿子看。”
范闲说了好大一通话,他练习过几次,说起来不带歇的,陈萍萍想说话都插不进去嘴。
待他终于说完,陈萍萍抽出手,范闲觉得自己的心也一并远去了,下一刻,那双手的主人捧住了他的脸,轻轻一叹,范闲猜想他会得到一个对待孩子的安慰。
陈萍萍深深地凝视着范闲,看着世间他最珍爱的青年。
“我也喜欢你呀,安之。”
范闲被突如其来的美梦砸得头发昏,他眨眨眼,想要确认眼前这是不是陈萍萍,又或者这根本是他的错觉,是他的一场梦,等他醒过来,他还躺在家里那张床上,或者他根本已经被陈萍萍拒绝了,他喝了太多酒以至于有这样幻觉,这之后他会躺在酒坛子堆里面醒过来。
他抓起陈萍萍的手,露出素日藏在广袖里的手腕,对着那截腕子,狠狠咬了下去。
范闲曾经想,如果他们在一起,他肯定要咬陈萍萍的手腕,在那上面留个印,盖个戳,陈萍萍平日把手腕藏在袖子里,浇花的时候伸手去够水瓢,那个时候露出来。
然后他尝到陈萍萍的血,他着急的时候咬破过自己的舌头,现在他嘴里是陈萍萍的血。
陈萍萍的血和他的血怎么会一样。
范闲伸了舌头去舔那个伤口,又忍不住把溢出来的血都吃进肚子里,他流着泪舔舐那道伤,像误伤了主人的小狗,他咬着牙把血都吞入腹中,又像巡视领地的狼王。
陈萍萍只看着他,笑起来说:“慢点,安之。”
范闲含泪控诉道:“你干嘛这么纵容我?”
“我喜欢你呀,安之。”他笑,露出两瓣兔子牙。
范闲无端地想,他如果真是只兔子,肯定会被自己咬死,尖牙刺进他柔软的后颈,吸足了血,然后咬住他脆弱的脖颈,稍稍用力,他就会死在自己怀里。
他被想象里陈萍萍的死亡吓了一跳,被现实里手腕上的疼痛唤醒,回过神来,陈萍萍已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轮椅上,好像刚在凑过来咬范闲手腕的不是他一样。
原来不是兔子。
范闲抬起自己的手表示疑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萍萍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范闲疑心他那两瓣兔牙上沾得最多,自己腕子上的伤口是两道痕,不像他留在陈萍萍手腕上的那个,月牙形状的。
怎么还是兔子。
陈萍萍看着他的伤口,笑说:“真好看。”
那双眼可真迷人,又慈爱,又危险,陈萍萍分明是在笑,可却在笑着说他一点也不介意让范闲流血。
范闲扑到他怀里,哼哼道:“你要对我负责。”
陈萍萍揉着他的发顶说:“好啊。”
他在这个怀抱里痴缠,别提多快乐。过了好久,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问:“言若海怎么办?”
“你几时给他写和离书?我送过去,这种渣男我才不要你再单独见他!”
范闲迫不及待地要把闲杂人等驱逐出他的领地。
陈萍萍还在笑,范闲简直想哭给他看。
“没事的,”陈萍萍闷笑道,看着范闲说,“这件事最早其实和你有关。”
范闲委屈,陈萍萍和言若海成婚那会,他还是一个小婴儿,怎么会和他有关。
陈萍萍揉揉青年纠结的眉心,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时范闲尚在襁褓,陈萍萍抱着这个孩子,再也不想撒开手。
可是五竹不给他养。
范建说总不能说这孩子是你生的,多少人恨着你啊,这孩子能养得大吗?
陈萍萍找来言若海,这个让他放心的下属,至于他自己是当爹还是娘无所谓,总能看顾那个孩子。
庆帝笑了笑,打量了他一圈,问,你生得出来吗?
意思是,陈萍萍既做不了爹,也做不了娘。
那个孩子最后还是被送往了澹州,陈萍萍只能待在鉴查院,看密探发回来的一封封院报,看他每日做了什么,然后再进宫去给皇帝陛下汇报。
密探会写小小的范闲坐在港口给大孩子讲故事,不会写那个孩子长到五六岁,头发是卷的还是直的,如果被海风吹起来,脑袋上会不会顶着呆毛。
陈萍萍和言若海这有名无实的婚姻,到底是没浪费,庆帝把肖恩的孙子扔给陈萍萍,开始下一个十多年的棋局。
陈萍萍看着朝他奔过来,那个小小的孩子,去想象澹州那个喜欢坐在港口讲故事的小小孩童。
“满意了吗?小范大人。”陈萍萍摸到范闲背后打卷的头发,缠在手指上玩儿,他长得可真快呀。
范闲还要哼,他说:“陈院长这么厉害,当初就不能再强势一点,把我抢了放在你身边养大?”
他亮晶晶的眼看着陈萍萍,好像要高声呼喊“你让我们错失了十多年”啊。
“小孩子要喝奶,要识字。你还是跟着范妈会长得好些。”陈萍萍故作为难地偏了偏头,“再者说,你要是在我身边长大,我再喜欢你,是欺负小孩儿。”
“那你还让老师来澹州教我,我六岁就成鉴查院的人了。进了京都,更是三天两头的听人说起你。你还……”
陈萍萍堵住了范闲喋喋不休的嘴,他只知道这么做,眼也不知道闭,眼珠不错地盯着范闲。
范闲瞪大了眼,陈萍萍还真是总能让他意外。
然后他们分开,范闲眼尖地发现陈萍萍的耳根红透了。
“是,我是喜欢你。”陈萍萍垂下眼,搓了搓手指,“京都城外,黑骑助你抓司理理那次,你说……”
“千骑横扫,所有的诡计妙策都变成笑谈,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范闲愕然,“就因为这个?”
陈萍萍沉默了一会,哑声说:“你知道吗?我当年率领黑骑一路北伐,所到之处,尽皆俯首,无人能敌。连肖恩,当年盛传是下一位大宗师的人物,这样的人也被我抓到鉴查院,一关就是十多年。我喜欢织构阴谋,我也喜欢纵横疆场,只是后来,我不得不放弃一边而已。”
“你看懂了我藏在黑骑里的骄傲,也刺中了我的孤独。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陈萍萍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后来我做的事,就是要你也喜欢我。”
“我大你许多,我要是抢在你前面说喜欢,总在欺负小孩儿。你总能让我意外,你这么早就告诉我,你喜欢我。我原想着,要等你出去,多走走,多看看,见识了这天地有多宽。等你再回京都来,那时你再说喜欢我,我就能告诉你了,我喜欢了你,好久,好久。”
“那踏马得等到什么时候?!你头发都白了,还得等我出去一个人慢慢想,等我想明白了,你死了呢?你让我后悔一辈子是不是?”范闲话里已然带了哭腔,他边抹眼泪边说,“那万一我娶别人了,你怎么办,你这人都不会冲过来抢亲,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子孙满堂,你自己憋着后悔一辈子是不是!”
范闲骂完,索性直接哭起来,埋到陈萍萍的膝上,打算用眼泪把自己淹死。
陈萍萍拍拍他的背,说:“不会,我打算和你携手一生,害你断子绝孙。”
范闲哭得打了个嗝,他红着眼抬起头:“怪瘆人的,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我爱你。”
“哦。”
范闲涨红了脸,抱着陈萍萍,小心翼翼地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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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兢兢业业的工具人,言若海言大人,感谢闲萍专属“紫鹃”(我封的)王启年王大人。
嘎嘎嘎嘎嘎边写边笑,写到萍de表白有点难过,但是没什么,萍萍有闲儿呢,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感谢看到这里。
【闲萍】信这个不如信我娶陈萍萍(6)
“诶兄台,你们看什么呢这是?我不识字,劳驾给念两句。”
“哦,这上面写啊,小范诗仙就要,就要大婚了。”那书生神色复杂,似有未尽之言。
“那是大好事啊,我说呢咋这么热闹。”
“呸!干甚好事,这娶的可是……唔……唔!”又有一人搭腔,言语之间颇不客气,话没说完就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先前那人被钓足了胃口,急问:“这是作甚?娶的是谁?”
书生朝天拱手,“陛下赐婚,小范诗仙娶的是陈萍萍。”
“这姑娘名字倒是好听得紧。”
有人扯了他袖子过去,耳语:“是鉴查院那个陈萍萍。”
“啊?鉴查院?!”
费介回到院里,陈萍萍刚煮了茶,正倚着短榻吃桂花糕......
“诶兄台,你们看什么呢这是?我不识字,劳驾给念两句。”
“哦,这上面写啊,小范诗仙就要,就要大婚了。”那书生神色复杂,似有未尽之言。
“那是大好事啊,我说呢咋这么热闹。”
“呸!干甚好事,这娶的可是……唔……唔!”又有一人搭腔,言语之间颇不客气,话没说完就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先前那人被钓足了胃口,急问:“这是作甚?娶的是谁?”
书生朝天拱手,“陛下赐婚,小范诗仙娶的是陈萍萍。”
“这姑娘名字倒是好听得紧。”
有人扯了他袖子过去,耳语:“是鉴查院那个陈萍萍。”
“啊?鉴查院?!”
费介回到院里,陈萍萍刚煮了茶,正倚着短榻吃桂花糕,费介也不同他客气,径自占了另外半边,自己给自己倒茶。
“你们两个办的这事可真有意思,收到信儿我一路不停地往回赶,这一路啊全是你俩的婚帖,街上那些个铺子,驿道那些个站牌,我说你俩是真嫌不够招摇。”费介喝了口茶就抱怨了开。
陈萍萍眼皮都没抬,淡淡地说:“陛下赐婚,天恩浩荡。”
费介听了直摆手,“跟我还来这一套。”
陈萍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还不知道你那个徒弟的性子。他喜欢热闹,又爱张扬,左右也没什么,我就随他去了。”
费介心说,还没成亲就护成了这样,没你首肯哪能有这个场面。他咂摸了两口茶,说道:“那就这么着吧,年轻人嘛,哪藏得住事。”费介在口袋里一阵捣鼓,翻出个了圆盒抛给陈萍萍,“呐,送你的新婚贺仪,可别说我不地道。”
陈萍萍捡来细看,瞧着像是装胭脂水粉的盒子,隐隐有淡淡的香气逸出,他险些没给直接砸了。
“我用得着这东西,你当我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成天往脸上涂脂抹粉的?”陈萍萍没好气,他就瞅这老毒物不着调。
费介有些不自在地用手绞他那褐色的卷发,小声说:“那可不是胭脂水粉。”
“什么?”陈萍萍没听清。
“嗐,我说你就别管是什么,”费介被陈萍萍瞪了一眼,“你直接给我徒弟,他知道!”
“那你自己怎么不给。”
“你这不都要嫁他了嘛,给他给你还不都一样。”费介才不会说他就想看看院长大人知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哦对了,手伸出来,我给你号号脉,臭小子在信上可说了,让我回来给你好好治,要活到一百岁。”
费介搭上脉就直犯愁,陈萍萍这些年操心太多,喝药还看心情,能有好才真见鬼,琢磨了一会脉象,他皱着眉说:“这下给你开药能好好吃了吧?可算找着人管你了。”
陈萍萍被这么一说,倒也不恼,温声说:“还得请费大人多费些心。”
费介忍不住念叨:“从前为着你费心,为着臭小子费心,如今他娶了你倒好,我搁一块儿费心,可见我这名字迟早得改了,就叫费心。”
陈萍萍笑了笑,没说话,他自觉从来不是个好病人,被大夫抱怨两句也实属正常。
倒是费介颇为惊奇,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院长大人现在的脾气真是好了不少。
而被费介念叨的那个臭小子,此刻也被人念叨。
范府后园今日迎来了一位老夫人,准确来说,应该算做归来,户部尚书范建正扶着老夫人的左手,柳氏小心翼翼地搀着老夫人右手,范若若则跟在后面。这位老夫人慈祥和蔼的模样,似乎一点也看不出她是天子乳母,范家老祖宗,澹州的第一实权人物。
“您真来京都了。”范闲惊喜万分,心下激动不已,作三两步就要往前扑。
老太太见他这模样,想起这猴儿离开澹州时的举动,慌忙喝到:“站住!多大的人了,都要成亲了还没个正形!”
“奶奶!”范闲嘴一瘪,直蹿上来,抱住老夫人,用力地在她满是皱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嘻嘻一笑,“我多大都是奶奶的孙儿。”
柳氏被这一番举动吓得人都傻了,范若若则在后面掩嘴偷笑,范尚书气得直骂他成何体统,范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浑不在意。
这厢老夫人却不乐意了,皱眉说道:“好好的训他作甚,他便是再有错,也是你这个父亲教导不力的缘故。”
范尚书不敢反驳,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范闲搀扶着老夫人进屋,让她在椅子上坐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正式给奶奶见礼。
老夫人将他扶起来仔细打量,几年不见,小家伙四肢俱全,出落得也越发俊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表示范建这爹当得不错。
“和小陈的事,你究竟怎样想?”祖孙刚话了几句家常,老夫人忽然问,“你来信说喜欢他,我从澹州一路行来所见所闻,都说是陛下钦赐。”
范闲见家里几位都在,索性就将话说开,他认真说道:“孙儿喜欢他,自然要娶他。陛下赐婚,也是我和他去求的,有圣旨在,一切会好办许多。”
“既然是你喜欢的,那就娶。”
范闲未料到奶奶竟然这般干脆,先前还有一丝担心老人家是赶来阻止这场婚事的疑虑也烟消云散,彻底放下心来。
老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而吩咐范建带着柳氏和范若若离开,她有话要与范闲交代。
范建与柳氏依言离去,倒是范若若频频回顾,对范闲颇为担忧,显然她仍在担心哥哥的离经叛道之举会不会惹怒了祖母。范闲见状对她点点头,示意不必担心,她才总算出了门。
待到内室只剩祖孙二人,范闲搬了个小马扎靠在老夫人膝下,就如在澹州时一般聆听她的教导。而老夫人开口,却是打了范闲一个措手不及:
“我听说你在北齐还有位姑娘?”
范闲大惊失色,直言:“没有的事,奶奶你听谁说的,我和海棠什么都没有啊!”
老夫人却是不信,狐疑说道:“你与那位海棠姑娘的事传得天下皆知,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她叹道,“你先前说不再作诗,后来又为她赋诗,真若喜欢,也不必这般遮遮掩掩的。”
范闲哭笑不得地说:“奶奶,那是事从权宜,当时孙儿是为了比武胜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我喜欢的只有陈萍萍。”范闲抬头望着奶奶说。
听他提及陈萍萍,老夫人缓缓地说:“那个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这么多年没见,倒也还清楚他的性情。他心思虽深,心地却好,极重知恩图报,对你母亲就是如此。你喜欢他,就好好待他,他自然也会好好待你。”
范闲听到祖母这样交代,连连点头称是。
老夫人似乎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便是,便是你将来还想娶别的姑娘,你也要记得,他是你自己喜欢了要娶的,你日后不可薄待于他。”
“奶奶,您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啊?”范闲失笑,怎么自己在奶奶心里竟是个花心浪荡之人,他张嘴想要分辩些什么。
老夫人止了他的话头,有些嗔怪地说:“没有那位海棠姑娘,焉知将来你会不会看上什么牡丹姑娘。”她拍拍孙儿的手,“你和他本就差着数年光阴,你现下喜欢,我也不多说什么。可你要记得,便是将来你与他不再情热,也不可亏待。否则叫人怎么看我们范家。”
范闲没料到奶奶原来是这个心思,他握住奶奶的手,同她说:“不会有别的姑娘,也不会有别人。我认定了一个,就只是这个。”
他忽然起了身,跪下向奶奶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抬头说道:“孙儿不孝,恐怕不能为范家传宗接代了。”
老夫人见范闲如此坚决,终于对他的心意信了几分,她牵着孙儿的手,笑了笑说:“你这孩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几时打着你要你传宗接代了?”她忽然想到什么,戏谑道,“他比你爹可小不了多少,过个几年跟祖母一样满面皱纹,你也还喜欢吗?小孩子家家的,话可别说太满。”
范闲笑起来,“他现在也不见得有多年轻啊,我就是喜欢他。至于往后的事,您且等着瞧吧。”他伏在奶奶膝头,嘟囔道,“这都还没进门,就有您护着了,孙儿哪敢相负。”
老夫人失笑,忍不住伸手点了点范闲的鼻尖。
晚间用过饭后,费介从窗户翻了进来,好在范闲如今不像幼时那么莽撞,没直接给费老大人砸晕三次,两人一番交手之后,范闲非常惊喜地叫道:“老师!”
然后上前拥抱,顺便腹诽,老师怎么总玩这套夜袭。
费介找了躺椅自个歇着,范闲赶紧奉上热茶,费介接过来饮了,喝了一口直乐,这茶白天才在鉴查院喝过。
“紧赶慢赶地,总算赶在你大婚前到了京都,”费介悠悠道,“我回来已经去看过陈萍萍了。”
“怎么说?”
费介挑眉道:“啊,就不问问你师父我啊。现在满脑子都是你那媳妇儿!”
范闲羞涩地笑了笑,说:“师父都好好的在这儿了,还能玩夜袭,我当然是不担心了。”他蹲下来给师父捶腿,“您就告诉我吧,他的病究竟怎样了?”
费介又念叨一句“有了媳妇忘了师父”,才接着说:“他的咳疾,你的方子调理倒没什么大问题,我又加了几味和缓的药,他这是经年的病,急不得。另外喝药你可得盯着啊,他老不爱喝,备不住偷偷把我那些药给倒了。”
“徒弟记下了,还得是师父老道。”
“至于他身上那些旧疾,你就自己斟酌用药吧,加上食补、针灸,要紧的是他自己的心情,现在有你,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
费介一一交代给他,范闲细细记下来,又对师父道谢,感谢他费心为徒弟操劳,费介却是直摆手,说他把陈萍萍看好就能让自己少费心了。
说完了正事,费介递给他一个盒子,像是装胭脂的小圆盒。
范闲问:“这是什么?”
“送你大婚的礼物啊,我做了双份儿,另外那份先给了陈萍萍,他看都不看,也不知道记不记得给你。这你打开看看。”
范闲料想费介如此郑重,应当不是寻常之物,打开来看,却见圆盒里面乃是一种透明的脂膏,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暖香,正待用指甲挑了细闻,被费介止住了。
“诶别动,这药极易渗入人的肌体,往皮肤上沾一点就立时生效。”
范闲不解,皱着眉问:“听您说得像什么毒药,您就拿这个送我?”
费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臭小子想啥呢。我要考你也不是这会啊,这可都是好药,用了之后不但不会有损伤,反而对身体有益。”他撇嘴说,“我还不是担心你沾不上陈萍萍。”
范闲明白过来,霎时脸红得跟什么似的,支支吾吾道:“我这,我这。我觉得我还用不上这些,再说了我自己会调,您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
“我踏马用这个干嘛。”费介翻了个白眼说,“你和他究竟算怎么回事啊?我白天拿给他,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你们这会了都还没,嗯!”
他把两个拇指对着按了一下,朝徒弟挤眉弄眼。
范闲梗着脖子说:“当然有了,我亲到了!”他低头掰着指头算了一下,“五次!”
费介真要被气晕过去,骂道:“谁踏马问你亲没亲!我问你有没有把给他睡咯!”
范闲缩了一下脖子,无奈地说:“老师你能不能别这么粗俗。我那不是之前还没和他说清楚,啊,那什么,总不能随随便便。”
费介没好气,又骂:“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不争气的徒弟。”
范闲跟火烧屁股似的躲出去了,费介搁后面喊了一声:“那药我可白天就给他了啊,他备不住已经沾上了,你自个儿看着办!”
眼见范闲的背影晃了晃,竟然险些要跌倒,而后飞快运功窜出了墙,费介捧腹大笑,也有这臭小子着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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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
【闲萍】信这个不如信我娶陈萍萍(5)
范闲推着陈萍萍回陈园,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只快活的小鸟,不停说着关于他们婚礼的那些构想。
婚期你想定在什么时候?父亲大人那边我已经说过了,我还要写信给奶奶,告诉她我要成亲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到京都来,我们可以成亲之后再去澹州度蜜月,蜜月是什么意思老娘告诉过你吗?还有五竹叔,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把我们婚礼的消息写在报纸上,一路发到南边去,他会看见吗?该死该死,差点忘了师父,早知道我追你追这么快,我就该早点写信让他回京都来的。哎呀我要告诉若若,她有嫂子了。范思辙肯定是不能回来了,四处往北齐递信的时候顺便提一提吧。我就要娶你了,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像做梦一样,不是,比梦还好很多,比任何......
范闲推着陈萍萍回陈园,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像只快活的小鸟,不停说着关于他们婚礼的那些构想。
婚期你想定在什么时候?父亲大人那边我已经说过了,我还要写信给奶奶,告诉她我要成亲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到京都来,我们可以成亲之后再去澹州度蜜月,蜜月是什么意思老娘告诉过你吗?还有五竹叔,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儿,把我们婚礼的消息写在报纸上,一路发到南边去,他会看见吗?该死该死,差点忘了师父,早知道我追你追这么快,我就该早点写信让他回京都来的。哎呀我要告诉若若,她有嫂子了。范思辙肯定是不能回来了,四处往北齐递信的时候顺便提一提吧。我就要娶你了,真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像做梦一样,不是,比梦还好很多,比任何事都要好……
他成了这世间最快乐的一个人,脑子里被就要娶陈萍萍这事塞满了,嘴巴根本停不下来,陈萍萍担心了一下他明天会不会哑掉,又被脑子里那个说不出话委委屈屈的小范大人逗笑了。
一切都快活得不像话。
范闲抱着他从轮椅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短榻上,帮他放好腿,整理下身的衣衫。
这时陈萍萍想起来一件事。
这件事,他还没有告诉过范闲。
他咬了咬唇,看向范闲,眼睛就像一双清透的琉璃,“范闲,你去把门关上。”
范闲转身掩了门,回到他身边,问:“怎么了?”他笑,“是不是我说太多,让你有婚前焦虑症了?这些都交给我操心,你等着嫁我就好。”
年少者有双熠熠生辉的目,他多像一轮初升的太阳,总是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告诉他那件事,究竟会怎样呢?
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他离开而已。
“安之。”他唤得又轻又软,“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过你。”
陈萍萍闭上双眼,定了定神,倏然睁开,开始解自己衣服,一件又一件,直到再无遮蔽。
“我是前朝宫里的一个常守小太监,被派到诚王府监视诚王一家,今上那时还是世子,他待我极好,我就背叛了宫里的贵人,效忠于他。萍萍这个名字来自你的母亲,那时她知道了,给了我这个名字,和我姐妹相称。”
五常这个名字哪有萍萍好听,我只是发愁,我们算是姐妹还是什么?他脑子里那个苦恼的小姑娘还在发愁,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叶子的一切,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陈萍萍讲完,心里松快不少,自顾自地穿衣,“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
范闲挤到榻上,挨着陈萍萍说:“我知道了。在我看来,那处的伤和你腿上的伤没有什么差别,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你,智谋无双的鉴查院院长,我最亲最爱的萍萍,对我细心呵护又残酷打磨的萍萍,我就是喜欢你做你自己时的样子。”
那双乌黑的眼极为认真地看着陈萍萍。
他实在很像他的母亲。
陈萍萍眯了眯眼,忽然很想揉搓一下范闲的脑袋,又想起他近来是个别扭孩子,不想被当孩子哄,最终抚了抚他的鬓发。
范闲凑过来蹭他的颈子,问:“能不能亲一下?”
小崽子是真的很会顺杆爬。
陈萍萍挑眉,却仍是依言在他嘴上亲了一下,沾唇即走。
范闲有些扭捏地向他飞了个媚眼,如果陈萍萍没有见识过叶轻眉这样做,可能真的会以为他眼睛在抽筋。
“能不能亲久一点?”范闲暗戳戳地想,我都还没尝到味,他控诉道:“谁让你在我面前脱衣服来着,你这根本就是勾引我,你要对我负责。”
陈萍萍哑然失笑,倒成他的错了。
他贴上青年的唇,回想范闲上次做的,舔了舔,很软,像糯米糕,陈萍萍想了一下。
范闲没忍住,发出一声闷笑。
陈萍萍这才发觉他把评价说了出来,耳朵有些发热,伸手去推人,却是自己送上了门,被范闲攥在了手里。
这下轮到范闲自己贴了上来,他吻上年长者的唇,唇瓣摩挲了一阵,然后轻轻咬了下唇,陈萍萍轻易地张开了口,他十分顺利地滑了进去,年长者总是纵容的,年少者也就可着劲儿的撒欢。范闲一边吻一边想,萍萍今天是橘子味的,上次是枣子味的。
陈萍萍还没学会在接吻的时候闭眼,和他的爱人唇齿相交,他仍感到不好意思,于是那双秀丽的眼微眯着,眼睫不时颤动,蝶一样的翩然。范闲不愿错过这么近距离看陈萍萍的机会,得以饱览这样的好风光,外面仍是白天,他却被月涨满了眼帘,眼前之月,也是心中之月。
被放开时陈萍萍仍在微微喘气,院长大人不擅长接吻换气,范闲去为他端茶,走到半途,略略一想,索性把茶自己喝了,含在口里慢慢渡过去,期间自然又是没少占便宜。
陈萍萍被他亲得七荤八素,浑然忘却了天地,也忘却了自己所在,待到反应过来,范闲正在拆他的发冠。
“还没闹够?”话虽这么说,陈萍萍也懒懒的不想动弹,由着范闲摆弄。
“还没,下回补上。看你累了,给你松松。”范闲动作虽轻,却很利索,几下打散了他的发髻,“你躺着,我给你按按。”
范闲慢慢地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开始按摩他的头皮的穴位,没一会功夫,陈萍萍舒服得直犯困,眼皮却不直接阖上,一眨一眨的自己打架。
“撑着做什么。”范闲笑。
“想和你说会话。”话的尾音已然坠下去,带了浓重的困意。
“往后有的是时间说,快睡吧。”范闲悄声说。
“哦……”
那声彻底滑了下去,范闲侧耳听着陈萍萍绵长的呼吸,停了手上的动作,扯过一旁的毯子为他搭上,盖到脖颈,见那有颗小痣,决定下次一定要好好尝尝,他猜是梅子味的,顺着下颌溜上去,陈萍萍那双惯显寡薄的唇被他亲的有些红肿,倒增添了几丝风流,陈萍萍要是这样出现在外人面前,也不知会吓坏多少人,大概像石头上开出花来一样不可思议。
他在陈萍萍的面上逡巡,注意到他最钟爱的眉眼,其实他的爱人已然年华老去,双目遍染风霜,眼尾也早早生出了水波一样的纹路,阖上眼时会浅一些,笑起来的时候,波纹会层层叠叠,眼里会闪动着流光,这一切都让他如痴如醉。
范闲不由伸出手,抚上陈萍萍的眉骨,想着他的骨头生得好,再过几十年也会好看,他不会再年轻,他还是会好看。
陈萍萍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斜,他睁着迷糊的眼,只觉周身爽利,竟是得了这些年难得的一个好眠。
而半丈开外,范闲正在桌前扇着滚烫的粥,日影映着他的侧颜,将他的肌肤照的剔透,他盯着碗里的粥目不转睛,嘴角弯弯,倒像是在品茶听曲,做着什么赏心悦目的事,天姿灵秀,俊逸非凡。嗯,这是我的人,陈萍萍不动声色地想。
他扯着短榻上系的布条起身,范闲即刻上前来扶他,仔细地在他后腰塞了一个软垫,让他靠得舒服些,接着端了粥来,那邀功的样子教人一眼望到底,就差没在脸上写“夸我”。
“萍萍,你可醒了,我刚吹粥吹得嘴都麻了。”范闲撅起嘴讨糖吃。
陈萍萍笑起来,扯过他的腕子亲在手上。他刚醒,嗓子还有些哑,“我可看见了,是拿扇子扇的,麻也该是手麻才对。”
虽被戳破了,但猫儿也偷到了腥,范闲笑眯了眼,一勺一勺地给陈萍萍喂粥。
“唔,你加了桂花蜜。”
“见你爱吃枣儿,想来喜欢吃甜的。”
陈萍萍吃了两口,又道:“陛下那边不用担心,经此一事,他不会再有什么阻拦。”
范闲哼气,说:“我本来就没担心,大不了我带着你私奔。”
“胡闹台。”陈萍萍白了他一眼,“你要写的院报,还有那些寄往各州的信,尽可交予四处,言若海虽退了,言冰云办事也是极为牢靠的。”
“知道知道,您少操点心,先把粥喝了。”
陈萍萍很快就不耐烦这么墨迹地喂,还不让他说事,拿粥堵他的嘴,抢了碗过来自己喝,不再理人。
范闲却笑开了花,只觉得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可爱。
那厢陈萍萍喝完了粥,接着同他说:“我还以为你会好奇,陛下怎么这样轻易放过我们。”
范闲拿了帕子去擦他的嘴角,“那位的心思,你向来比我清楚,左右你现在不会瞒我。”
“那枚扳指,是你出使北齐时,陛下赐我的,要我啄玉。”陈萍萍忽然有些脸热,至少皇帝陛下赐玉的时候,绝对没有把范闲赐予他的意思。
“我昨天答应了你,就在上面刻了字,今早拿去讨陛下的赏。”
范闲仍是不解:“那陛下就这么轻巧同意咱们俩的事了?”
他将那翠玉从怀里掏出来,上面是陈萍萍刻的“情投意合”。
陈萍萍面露讥讽之色,似笑非笑道:“陛下是打量着我没几年好活,也拖累不了你多久。”范闲皱了眉,抓着人的腕子去摸脉,陈萍萍倒是展颜而笑,“再者觉得你年少情热,一时一个主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淡了,与其他横在中间当恶人,让你吃尽了苦头再得到我,对我更加言听计从,倒不如一早就放开手,等着看我跟你这事不得善终。”
“那我们岂不是歪打正着,反正我是不会放开你。”他把陈萍萍的那只手扣住,笑得很是狡黠。
陈萍萍搓了搓手指,继续说:“你也别太得意,这件事并不是毫无代价,我的俸禄算得上什么。以陛下的心性,他仍是要你去江南收拢内库的,长公主在那里经营多年,又在京都把控着太子和老二,涉入朝局颇深,已经到了陛下无法容忍的地步,他必须选一个人出来对抗长公主,这事在你入京之前已然定下了,没有拒绝的余地。”
范闲收敛了笑容,很认真地说:“他不让我去,我也是要想办法去的,既然送上门来,我便不会拒绝。”
陈萍萍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你都知道了?”
范闲说:“我猜到一点,看你这个反应,那我猜对了。母亲若还活着,一定也不愿意她留下来的东西,永远掌控在那人的手中。”
陈萍萍敲了敲手指,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他说:“送范思辙去北齐,你从那时起已经在想这些了。我原以为你是想有一天往北边跑。”
范闲微笑道:“我的妻子在南边,我跑到去北边做什么?”
陈萍萍哼了一声,显然对这说法颇为受用,“我们的婚礼要尽早办,筹备还需月余。过些个时日,宫里要去西山办赏菊会,得在那之前办了,”他笑着看向范闲“陛下被你在朝上折腾出来的事烦心,一直没腾出手来,会往后面推,但不会晚于初雪。”
“冬日里我嫌冷,一向不在京都住,都回园子里来。今年有你了,叶子当年在苍山有座庄园,我带你去见见。等开春之后雪化了,江上能行船,陛下大概就会安排你南下了。”
眼见诸般事宜都有了安排,范闲突然有一丝挫败感,他那点本事在老狐狸面前真是不够看。不过陈萍萍再老谋深算,也是被自己追到了,这么说来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范闲颇为自得地想。
“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
“得寸进尺,你打量着是去南边快活的?”
范闲故作正色道:“长公主肯定对我没安好心,我得带你去南边保护我啊。”
“我?保护你?”陈萍萍笑了笑,“我会让影子随你去的。”
范闲瘪嘴,如果他脑袋上有耳朵肯定也耷拉下来了,陈萍萍拍了拍他的手说:“陛下是不会放我们都跑到南方去的。你就好好的在南边做事,我在陈园等你回来。”
范闲仍是作弄不休,真是没完没了,陈萍萍这下不惯了,“你这会子操心明年的事做什么,先把眼前的婚礼办了,你既说交给你,就把这些腻歪都给我省下来去做事。”
范闲终于来了精神,凑上去亲了亲,“好好,你就等着嫁给我。”
他盘算着婚礼,忽然问道:“诶诶,你想不想盖盖头?”
范闲忍不住脑补掀开陈萍萍盖头的样子,红烛映圆月,肯定好看。
陈萍萍没好气,“你还想拉着我游街,让全城都来看不成?”
“你要喜欢那自然好啊。”范闲小声说了一句,被瞪,复道,“我是在想,你要是没盖头,那咱们拜高堂的时候,我怕你尴尬嘛。”
范闲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乐,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怕陈萍萍真恼了。
陈萍萍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勾了勾嘴角,“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嫁给你爹。”
“啊?!什么啊?不要不要。”范闲一把抱住他,好像有人要来抢似的。
“嫁给你,我平白在辈分上矮了他一截。”
范闲笑得乐不可支,“那我爹还不得被你气死,他吵架可一直吵不过你。”
“放过我爹,你还是来祸害我吧。”
瞧着他亮亮的眼睛,陈萍萍软和了神色,凑到他耳边说:“好啊,就祸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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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闲萍两个腻歪好快乐,写爽了嘿嘿
【闲萍】信这个不如信我娶陈萍萍(4)
范闲的伤心,陈萍萍是不忍见的,他如今还这样心软,还这样不坚强。
可谁叫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呢,至少现在,还是让他做个孩子吧。
孩子伤心了,得哄。
陈萍萍叹息道:“过来吧。”
他扯了扯范闲的衣袖,好让他伏到自己膝上。
感受到怀里那个孩子很快伸手环住自己的腰,陈萍萍笑骂道:“你倒很会顺杆爬。”他去摸那颗脑袋,范闲的头发很柔软,手感像一匹光滑的缎子,陈萍萍忍不住去想象他的婴孩时期,他刚长出头发时的样子,脑袋上会顶着可爱的发旋。
十多年来,四处的暗探将他的一举一动送到陈萍萍的案头,虽远在澹州,倒似乎是在陈萍萍身边长大一般,陈萍萍几乎知道他做过的每一件事。不过给院......
范闲的伤心,陈萍萍是不忍见的,他如今还这样心软,还这样不坚强。
可谁叫他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呢,至少现在,还是让他做个孩子吧。
孩子伤心了,得哄。
陈萍萍叹息道:“过来吧。”
他扯了扯范闲的衣袖,好让他伏到自己膝上。
感受到怀里那个孩子很快伸手环住自己的腰,陈萍萍笑骂道:“你倒很会顺杆爬。”他去摸那颗脑袋,范闲的头发很柔软,手感像一匹光滑的缎子,陈萍萍忍不住去想象他的婴孩时期,他刚长出头发时的样子,脑袋上会顶着可爱的发旋。
十多年来,四处的暗探将他的一举一动送到陈萍萍的案头,虽远在澹州,倒似乎是在陈萍萍身边长大一般,陈萍萍几乎知道他做过的每一件事。不过给院长大人的密报也并没有那么详细,陈萍萍只见过竹筐里的婴儿,在鉴查院的地牢里玩偷窥,视线昏昏,直到眼清神朗的少年掀开暗室的黑幕,走到自己跟前,陈萍萍才免不了感慨,他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个时候,范闲环住陈萍萍的腰身,使劲地蹭了蹭。
陈萍萍轻笑,眼前的青年早已不是一个婴孩,他也已经不再满足做一个长辈的乖孩子。他多么胆大妄为啊,我教出来的,陈萍萍有些得意地想。
陈萍萍肯定不知道,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多像一只炸毛的猫,受到了惊吓,竖起身上每一根毛发,想让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大很多,试图吓退敌人。这个人,多年来面对仇视从无惧色,我说我爱他,他竟然吓坏了,范闲想到此处,忍不住又收了收手上的力道,把陈萍萍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我了,甚至连怎样做我的妻子他都想过了,又要我怎能不爱他。
“萍萍你知不知道,我爱死你这样了。”范闲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陈萍萍察觉到异样,他低头去看,正好和范闲的笑脸对上。
没打雷也没下雨。
原来范闲方才是在笑,他是笑得抑制不住,浑身发抖,什么伤心,狗屁的伤心。
陈萍萍冷了脸,要把范闲推下去。
范闲抱住他不放,这下说什么也不能放。
“胡闹台!真真是胡闹台!”陈萍萍气恼不已,却又舍不得打范闲,只能拍在轮椅的扶手上,中空的扶手咚咚作响。
“萍萍,萍萍。”范闲唤了一声又一声,像只春日里歌唱的小小鸟,“你刚说的还算不算数,我敢娶你就嫁我吗?”
青年的双眼比晴天更明媚,陈萍萍好像听到他心里在说“原来这么简单啊”。
“你还没听懂我说的?”陈萍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范闲点点头,“听懂了啊。你早就喜欢我,我知道了,别不好意思。”眼瞅着陈萍萍要恼,他赶紧说,“你是不是忘了,我早就看见你指使影子在我面前杀了一堆人,我知道你发起狠来连自己都能当诱饵。”
“亲人的血和敌人的血不能混为一谈。”
“我的亲人,你如果说宫里那几位,本来也算不上什么。你非嗜杀之人,我明白。至于范府,我对人性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是我永远的亲人,不会有挡着我的路那天。”范闲同陈萍萍算完这笔帐,“你的手段有多冷漠,我相信我在北齐已经见识过了,我那时候差点真死了。”
范闲顿了顿,去看陈萍萍,发现他面上波澜不惊,却悄悄屈起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一瞬,很快又舒展开来。
“差点死了,后来倒也得了莫大的好处。”范闲微笑着说,“你总不会真的叫我去死,我知道。生命哪有不危险的,我要做点大事,冒一冒险也是值得的。”
范闲牵过陈萍萍的手,轻声说:“你知道吗?肖恩说我是你养出来的小怪物。”
“他敢这么说!”陈萍萍皱眉,冷哼一声:“看来七处让他走得还是太轻巧了。”
范闲大笑道:“我就是你养出来的小怪物!”他蹭蹭陈萍萍的手掌,“怎么样?现在发现嫁给我不亏了吧。”
陈萍萍看着他,忽然发现竟再也说不出来一句拒绝的话,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范闲心中快乐小鸟儿终于冲上云霄,他原地蹦起来响亮地在陈萍萍脸上亲了一口,仍不满足,又朝年长者嘴边凑过去。
陈萍萍有些不自在地扯住了范闲的袖子,皱着眉头告诉他适可而止。
这人立刻扮上了委屈,一双眼里写满了“你都答应嫁我了还不给我亲”。
陈萍萍和他对视不到半刻,立马败下阵来,咬了咬牙,干脆自己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范闲毫不客气地把这变作了一个吻。
事后范闲被影子大人毫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范闲揉了揉手臂,毫不怀疑影子其实是想拿剑戳他,只是碍于陈萍萍,最后用剑鞘抽在自己手上。
影子又回去守在陈萍萍身边了,等会,他守多少年了,那陈萍萍沐浴的时候他也在吗?迎娶陈萍萍真是刻不容缓。
当天晚上,范闲就和老范大人宣布,他要娶陈萍萍。
范建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你这是做什么?陈萍萍就在京都。你知不知道他看你看得多严?这种话是还能说的吗?”
范闲一愣,喃喃道:“原来他这么在乎我。”
范建哼了一声说:“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你被那老跛子拉上贼船。”又道:“现如今都是他院里提司了,不准再像以往那么荒唐。”
范闲这才明白,父亲大人还当他在说笑话。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喜欢陈萍萍,他也喜欢我,今天下午我去陈园的时候,问他愿不愿意嫁给我,他同意了。”范闲极为郑重地说。
“胡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你斗得过他?在北齐,他就能拿你的命去冒险。”范尚书大怒,他儿子原来不是被拉上了贼船,是被那老跛子拐上了床榻。
“我知道,那次的事虽然行险,我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我做的事都不小,总不能一点险都不冒。” 范闲笑道,“再说我不是要和他斗,我是想跟他过。”
“父亲大人,我是喜欢他,所以要娶他。”
范建深知这个孩子的脾性,在感情一事上极为执着,这样告诉自己,这事便再无转圜,任谁说什么,他也是拉不回来了。
范建忍不住两眼一翻,“这么些年,为父始终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从前以为,他再怎样总不会让你吃亏才是。”
“现在也没叫我吃亏啊,您看他连自己都赔给我了。”范闲嘻嘻一笑。
范尚书那叫一个气啊,枉他是户部尚书的儿子,连家学都丢了干净,这都算不明白,“什么叫他赔给你,分明是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赔给了他!”
范闲明白,父亲大人这是松口了,无论是陈萍萍赔给他,还是他赔给陈萍萍,他们两个人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他站起身来,向父亲深深一鞠。
范尚书看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滚回房去。”
看着范闲离开时的背影,挺拔俊秀,正像一棵小松,范建难免牙酸,他辛苦十多年养出来的好儿子,就这么被那老跛子轻轻松松地勾走了。
范尚书忍不住叹气,这娘俩,都什么眼光。
第二日朝议之后,陈萍萍去御书房见皇帝陛下。
庆帝半眯着眼倚在榻上剥橘子,见他来了,难得地动了一下,指使侯公公把自己手里剥好的橘子递过去一半。
陈萍萍恭敬地伸手去接,露出原本掩在宽袖里的拇指,上有一抹翠色,盈盈生辉,光华流转。
是皇帝陛下前次赏的那枚玉扳指。
皇帝眼尖,立时注意到了,他翘起嘴角,“你今天倒是好性儿,不躲在你那个园子里逍遥,跑朕这来操心小家伙的事了。”
陈萍萍满脸微笑,低头摸了摸膝上的毯子,说:“既是他的事,却也是微臣自己的事。”
他褪下那枚玉扳指放在手心里,展示给皇帝看,“微臣是想问陛下,当日的旨意是否还做数。”
庆帝来了兴致,将扳指拿过来仔细端详,玉制的环面上刻着“情投意合”四个字。
两厢情好,情投意合,看来陈萍萍要说的是范闲的婚事。
“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庆帝故作迟疑,随手将翠玉搁在几案上,“可朕在他出使之前,已经答应了他的婚事由自己做主啊。朕总不好出尔反尔吧。”
陈萍萍缓缓开口,欲言又止。
这时外间来报,小范大人求见。
庆帝笑着看他,说:“这可真是巧了,他来了,一块儿听听他怎么说。”皇帝打量着闲来无事,正好看看热闹,“橘子都给你剥了,吃,快吃啊。”
陈萍萍应命,拿着橘子往嘴里塞,皇帝陛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让侯公公把剩的一半也拿去堵陈院长的嘴。
“诶诶,慢点吃慢点吃,你没见过橘子啊,这叫小辈看了成什么样子,朕几时亏待过你了?”庆帝说完又拿了个橘子开始剥,陈萍萍这下彻底死了心,皇帝陛下今天是铁了心要看着出戏。
看着陈萍萍的左手攥住了腿上的毯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庆帝险些没笑出声,看来今天这乐子不小啊。
范闲那厢进来一看,乐了,陈萍萍也在,正一旁慢条斯理地吃着橘子,他被人推着倒比自己跑得还快。
“行了行了,傻笑什么呢?”看见范闲行了礼就冲着陈萍萍乐,庆帝着急看戏,趁陈萍萍的嘴还被橘子堵着,先开口:“今个儿被夺了爵位,朕瞧着你还挺开心。”
“回陛下,臣正是感激陛下的一片爱护之情,不免心生欢愉,难以自持。”
今日在朝上,范家父子被削爵夺爵,另对范思辙发了海捕文书,这惩罚看似颇重,以庆律而言,已然是轻了。而二皇子一派折损了许多官员,老二更是被软禁六个月,这处罚才是真正动到了一位皇子的根基,尤其是老二这么一位有意皇位的皇子。
“这些话都省下吧。”庆帝抬头,手上的动作没停下,三两下扒开了果皮,“说吧,你来见朕什么事?”
范闲面带喜色,“臣来向陛下请婚。”
庆帝还没说什么,这厢陈萍萍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范闲登时顾不上别的了,给陈萍萍又是拍背又是抚心口,帮他顺气,很是忙活了一阵。
庆帝支使侯公公给陈萍萍添茶,陈院长好像受惊不小,待到他缓过劲来,眼角都还泛着红。
皇帝陛下故作叹息,“哎呀你说你急什么啊?朕知道你心疼这孩子,可是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操太多心了。来,接着吃橘子。”
陈萍萍眼看着侯公公又奉上一枚御赐的橘子,只能无奈地接过。
听到陈萍萍原是为自己着急,范闲以目示意,寻问陈萍萍,而陈院长被陛下赐了橘子让闭嘴,此刻有口难言,只得摇了摇头。
“范闲,你别理他,朕答应你的事不会变,你今天就放心大胆地说。”皇帝陛下自以为是地添了一把柴火。
范闲还没明白摇头的意思,是现在不方便说话,还是让自己不要说,皇帝给了赦令,他仍是去摇陈萍萍的袖子。
陈院长看着小范大人期待的眼神,眼一闭,心一横,点了点头,左右今天也是来说这事的,便是再委婉也不能让皇帝陛下平息怒火。
范闲得了陈萍萍首肯,转头同皇帝回话,话到临头却免不了紧张,“陛下您要不要坐下听?”
庆帝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躺着吗?
皇帝瞧这二人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的,觉着还挺有意思,看样子像是陈萍萍不同意,范闲死缠烂打,而陈萍萍连半盏茶都没坚持住,这么快就同意了,无趣,无趣!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让陈萍萍这老狐狸瞻前顾后,“情投意合”是吗?这还没想明白就听范闲大声道:
“回禀陛下,臣想娶的人是陈萍萍。”
“朕还当是什么人,叫你们二人这般犹豫不决,原来是陈……”庆帝的话卡在喉咙,眉头一凛,坐直了身子,“你说你想娶的是谁?”
真邪了门儿了,范闲想娶的人难道是一个叫陈萍萍的女子?
范闲看着皇帝,往陈萍萍那边跨了一步,牵起他的手说:“回禀陛下,臣想娶的是陈萍萍,就是我牵着手的这个陈萍萍。”
想看的戏没成,这两人倒是亲自登台演了一出好戏。
皇帝的脸色忽然变得莫测高深,他看向陈萍萍,说:“你也太胡闹了。朕让你看顾他,你就是这么个看顾法?”
“不干萍萍的事,是我执意……”
庆帝听到那声“萍萍”更是头疼,喝到:“你住嘴,朕先听他说。”
陈萍萍总算能将手里的橘子放下,整袖拱手,“微臣万死。”他抬起头却是微微一笑,“陛下当日答应了范闲,后来又答允了臣。”
“君无戏言。”陈萍萍以目示意,看向庆帝桌案上那个方向,那里有一枚刻下“情投意合”的翠石。
“你这是要帮他将朕的军?”庆帝的声音显得寒意十足。
陈萍萍十分恭谨地回答:“臣不敢。臣只是与一人情投意合,绝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抬手揉揉额角,不再说话。他招了招手,让范闲过来,将那颗“情投意合”抛给他。
“你们回吧。”皇帝朝他们挥了挥手,又躺在了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闲推着陈萍萍出了御书房,忽听得“啪”的一声,应是里面摔碎了瓷杯。
“还好我们走得快。”范闲凑到陈萍萍耳边说。
陈萍萍看他一眼,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范闲看了想笑,被陈萍萍瞪了一眼,他抬手捂住了嘴。
临到要出宫门时,被侯公公从后面追了上来。
“陈院长,小范大人,且等一等!”侯公公微尖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侯公公,什么事啊?”范闲今日得了天大的赏,见人就春风满面。
侯公公看了院长大人一眼,颇有些为难。
陈萍萍说:“侯公公,尽可直言。”
“陛下口谕,罚鉴查院院长陈萍萍三年俸禄,”侯公公顿住,咽了咽口水,“给林相。”
谁人不知鉴查院院长和宰相大人不对付,前者还曾当街吐过后者口水。
陈萍萍哈哈大笑,看来这也是皇帝陛下一时之间,能想出来的最大惩罚了。
侯公公听到院长大人笑得开怀,摄于陈萍萍的威名,也不敢多说,甚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陪笑。
“侯公公辛苦。”范闲毫无烟火气地一伸手指,递过去一张银票。
侯公公登时颜色煞白,看着院长大人,直言万不敢收小范大人的礼。
范闲拍拍侯公公的肩,让他放心大胆地收。推脱不过,又见着陈萍萍点了头,侯公公这才把银票揣进了袖里。
“哎呀,老奴险些给忘了。”侯公公从袖中拿出一卷不足尺长的黄封,递给范闲,“陛下有圣旨交给小范大人。”
“不必行礼,陛下嘱咐小范大人直接拆看便可。”
范闲把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圣旨打开,看了直乐,又是毫无烟火气地递了一张银票给侯公公,说:“侯公公放心收,这谢媒钱是您该得的。”
陈萍萍好奇,“写的什么?”
范闲笑着递过去,明黄的圣旨上面极尽简省地写了四个字:娶陈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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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五分钟p了个图嘎嘎嘎嘎嘎)
写得很快乐的一章,写到最后一句“娶陈萍萍”的时候,我觉得这个系列可以完结了,但是,但是我觉得我还没写闲萍腻歪够,才亲了一下诶我不甘心,还写点哈哈哈哈哈
感谢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