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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1 死神x星夜

今日画手~ @吉士蛋猪猪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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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声音真好听啊，就是歌声有些跑调哈哈哈，不过你这么认真练习，以后一定会唱得很好听啊。”

除了自己以外再没有任何人的教堂里，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澈的声音。

濑名泉被吓了一跳，捏着手中的歌本，迟迟不敢回头。

一时安静下来的教堂，神圣的气息萦绕在身旁，压得濑名泉都不敢大声呼吸。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时，身后的长椅上，有人轻声笑了。

少年战战兢兢地抱紧了歌本，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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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月啊，人间有什么适合养伤的地方吗。”

正在吃石榴的恶魔听见好友用传音器传回的话，愣了一下后噗嗤一声笑了：“不是吧小月，你受伤了？还是回不来地狱的那种伤？”

“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来帮你处理那个恶鬼……明明就是只有你们一族才能收复的。”

朔间凛月挑了挑眉，虽然的确是自己为了避免和兄长见面，才拜托了好友去帮忙，但此时听见好友因此受了伤，他也没有丝毫愧疚。

“教堂吧，越是神圣的地方，越容易杜绝鬼气，越适合恢复灵力。”

他的好友沉默了，大概是在想怎么反驳自己为什么身为死神却要去教堂这种圣地养伤。

“安啦，我们又不是恶鬼，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是神啊。堕神难道就不算神了吗？”

说得有道理，只要是神灵，都是靠灵力过活的，本质上来讲的确没有太大分别。只要不触怒天使……只是在教堂蹭蹭灵力，应该没什么大碍。

月永雷欧切断了与朔间凛月的联系，趁着夜色渐深，向最近的教堂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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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名泉是市里最大的圣教堂内附属孤儿院的孤儿，他们平时吃住都在别院，偶尔会来教堂帮帮忙做做杂事打扫。

在今年的圣歌队选新人时，除了从市里的少年中募集，也从他们孤儿院中挑选了几个向来听话的孩子。

濑名泉就是其中之一，更是最后成功被选拔进圣歌队的队员。

能在教堂举行盛大活动时演唱赞歌，歌颂神灵，对从小在教堂附属孤儿院长大的他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荣幸。

也正是因为这样，濑名泉对练习唱歌这件事，特别看重。

他常常被夸赞声音好听，唱歌却有一点点跑调。后来虽然传教士说混在合唱声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濑名泉自己却是在意得不得了。

于是向来就刻苦认真的他，除去学习和打扫的时间外，都会偷偷跑去无人的角落里练习唱歌。后来主教遇见了他，心疼小小少年在寒冬时节躲在室外唱歌，或许会感染风寒，就批准他在教堂关门后，去那里练习，只要记得每天帮忙打扫就可以了。

所以入夜后的教堂，向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已。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说话声，即便是夸赞自己的话语，也实实在在将濑名泉吓坏了。

他屏住呼吸，缓慢而又小心地回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居然真的在长椅上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瘫坐在椅子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搭在椅背上，头上落下的黑纱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濑名泉唯一能看见的只有被他一身深色打扮衬得格外显眼的橙发。

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见自己停止了歌唱，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了过来，右手一翻竟然还变了一朵花出来：“怎么停下来了？是要观众为你献上鲜花和掌声吗？”

窗外的月色似乎一直被薄云遮挡着，此时风一吹散了去，月光便渐渐洒了进来。

濑名泉看见一双藏在黑纱后的翠色眸子，上面镀着月光，像极了夏日的萤火虫，他不由得就愣在了原地。

鼻息间越来越浓郁的血腥气味，让濑名泉回过神来，目光也从这个陌生人的脸庞转移到了他左手一直捂着的地方。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受伤的情况下还真是不易察觉，但手掌下捂着的腹部那块被血液浸染，已经使布料完全变成了黑色。

濑名泉手中的歌本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连忙向门口跑去，急着去找大人来救命。即使他还不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跑进教堂里来的，但当着神的面，怎么可以做出见死不救的举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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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濑名泉来到教堂的传教士们，从月永雷欧身边走过，站在祭台下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把不解的目光递向了他，轻声询问受伤的人在哪里？

紧跟着走进来的濑名泉愣了一下，扭头去看长椅上依然瘫坐着的人。

传教士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个位置，靠近了些仔细查看。在濑名泉眼里两人都已经快要撞上了，传教士却依然没有看见这个人。

他们轻声讨论起好像的确有一丝血腥气，看来是有受伤的人躲了进来，被濑名泉发现后又逃走了。

“泉君，害怕的话今夜就先回去休息吧。”最年长的传教士走到濑名泉身旁，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长椅上的人却勾起唇角笑了一声，歪头看了自己一眼。

濑名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确信了只有自己才能看见这个人，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既然只有自己能看见他，那么也就只有自己能救他了……

少年摇了摇头，回答说练习不能半途而废，我还是做完练习打扫干净，再回去休息。

大人们纷纷夸赞了他几句后，逐渐离开了。

月永雷欧看见一边做深呼吸一边小心翼翼靠近的少年，忍不住笑着说道：“你不害怕我吗？”

“害怕。”濑名泉的声音都在轻轻发颤，却还是努力抬起了颤颤巍巍的手，想要来触碰月永雷欧，“可是……不能见死不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反正急救箱他也拎来了，刚才也机智地和传教士们说了自己一会儿放回原处，不麻烦他们跑一趟。

看着少年举起画着红十字标志的白色箱子，月永雷欧挑了挑眉：“人类的药品……对我无效。”

“人类？”濑名泉捕捉到他话中让人在意的地方，瞳孔顿时缩小，无处不透露出对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还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人感到恐惧。

月永雷欧耸了耸肩膀，抬起搭在椅背上的手揉了揉濑名泉的头顶。

少年立刻被吓得连连退后两三步，将自己遗落在地的珍贵歌本都踢了出去，他低头看了眼，连忙放下急救箱弯腰去捡。

“对了，唱歌吧。”

“什么？”

濑名泉蹲在地上轻轻拍打着歌本上的灰尘，听见眼前人突然说到的话，抬头递去了不解的目光。

这个角度望过去，能从面纱下看见这个人的脸了。濑名泉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他不由自主地愣了好一会儿。

“我是说，想帮我的话，不如继续唱歌吧。”月永雷欧轻声笑着，“天使的圣歌，可以治愈一切不是吗。”

“……我不是天使。”濑名泉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回复道。

“嗯，我知道。但刚才你想救我的心……比起我身边的家伙们，算得上是天使了。”

少年皱起了眉头，许久才小声嘟囔了一句怪人，然后打开手中的歌本，清了清嗓子，再次唱起了歌来。

温柔的歌声流淌进心间，月永雷欧缓缓闭上了眼。

很神奇，只是听着这个少年的歌声，伤口就没有那么疼了。这让月永雷欧真的产生了一种，他是天使下凡的错觉。

啊，不过真的是天使的话，治愈的圣歌，对死神来说，就会变成凌迟处死进行曲了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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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第二天那个奇怪的人就会不见了，可当濑名泉和同伴们一起走进教堂，去做晨间祷告时，他发现这人不仅没有走，还大大咧咧地坐在神圣的祭台上，眼带笑意地将视线移到了自己身上。

这或许是濑名泉这么多年来，做过的最不虔诚的一次祷告了。

结束后排着队往外走时，濑名泉下意识又回头看了眼祭台，却没有看见人了。就在他感到奇怪时，耳边被人轻轻吹了一口气。

月永雷欧不知何时站到了濑名泉身边，正弯着腰凑到比自己矮许多的少年耳边，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看见圣歌队少年匆匆忙忙捂着耳朵落荒而逃的背影，月永雷欧笑出了声。

“呜哇，好诡异的笑声，小月你在教堂被神明感化了吗？”

好友的声音从耳中的传音器里传出，带着一点嫌弃和戏谑。月永雷欧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在一旁的长椅上躺了下来。

“不，我遇到了天使。”

“哦？遇到了天使？你居然还活着？”

“凛月，不在死亡名单上的灵魂若是被带去了地狱，会怎么样？”

恶魔愣了一下，猩红的眸子忽然闪起了一丝光芒，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

“啊……我想想，灵魂受损，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轮回？还有你会被剥夺死神的身份，永远化作一缕残魂。”

“呜哇，好惨。”

“所以你不要乱来哦，我会心疼的哦。”

月永雷欧挑了挑眉，从语气中都能想象出好友丝毫没有心疼只有坏笑的表情。他摇了摇头，再次切断了联系。

仰躺在长椅上望着端庄神圣的天顶好一会儿，月永雷欧化出了一本精致的书籍，书页哗啦啦自动翻阅起来，最后停在了其中一页。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从从书页上滑下，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濑名泉」

死亡日期……查不到。

那倒是奇怪了，能清楚看见死神的人类，往往都是死期将至。这小少年的死亡日期，他却查不出来，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他寿命正常，却能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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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名泉像往常一样，太阳落山用过晚餐，就拎着打扫工具抱着歌本去教堂练习唱歌。

最近这段日子，大家都夸他进步很大，这让他心里十分满足，也十分感谢那个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奇怪的人。

他原本并不相信唱歌就能疗愈伤口，可眼看着每一天月永雷欧的脸色都会好一些，濑名泉就渐渐相信了圣歌果然是能治愈一切的。

为了让他早日好彻底，濑名泉练歌的时间就增加了许多。越是加倍努力的练习，人的进步就会越大，这个认知让少年非常开心，也彻底记下了这个真理。

“说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濑名泉在休息期间，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歌本，一边无心问了一句。其实他早就已经不是很在意月永雷欧的真实身份了，毕竟自己和教堂里每个人，都没有被他伤害过。在少年懵懂的认知里，这就已经算得上是好人了。

安静的教堂里一时只有翻页的声音。

就在濑名泉感到奇怪时，身后窗台上的烛台全部晃动了一下，刚才还在摇曳的火苗也咻一声熄灭了。

他眨了眨眼，抬眼的一瞬间，被忽然走近压过来的月永雷欧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退，就撞在了窗台边。

月永雷欧低头看着自己，明明月光没有照在他的脸上，这双萤色的眸子里却流转着光芒。

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巨大的镰刀，月光落在了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冷光，让人心惊。

“濑名，问这个问题，做好了知道答案时的心理准备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濑名泉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啪嗒落地的歌本引起了月永雷欧的注意，他低头笑了一声，放开了压在少年身旁将他圈在自己身前的手，弯腰拾起了最近总是会掉的歌本，轻轻放在了濑名泉手边。

“放心好了，即便是死神，挥舞镰刀也是有规定的。”月永雷欧伸了个懒腰，飘飘然回到了长椅边坐下，还打了个呵欠。

任圣歌队的小少年想破脑袋，也不敢想自己能看见的居然是死神，终结他们人类性命的死神。

濑名泉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无声地抽噎了一下，眼睛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

“？！”刚准备躺下的月永雷欧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等等，别哭啊，我都说了镰刀是不能随便用的！”

“能看见死神的话，不是说明我快要死了吗？”濑名泉虽然倔强地咬住了下唇，故作镇定地回答着月永雷欧，红红的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啪嗒啪嗒接二连三地落着。

“不不，不会的，濑名能看见我，只是因为我受伤了力量减弱了而已。”

“可是大家都看不到你……”

月永雷欧苦恼地歪了歪头，一时间还真的被问住了。他确实是受伤力量减弱了不少，但又不足以让人类看见自己……偏偏这个圣歌队的少年梦看得见，却又查不到他的死亡日期。

“别哭了别哭了，他们看不见我，是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看见啊。”

濑名泉抽噎了几声，嘟嘟囔囔反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少年哭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太招人心疼了，月永雷欧鬼使神差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张开双手抱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起来。

安静的教堂里，只剩下两个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还有浅浅的笑声伴着小声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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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永雷欧的伤在一个月后终于好了。

濑名泉走进教堂，看见他浮在空中躺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摩挲着那把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让人觉得害怕的镰刀，再没有一点儿感到不适的神情后，他就确信这个死神的伤好了。

“你要走了吗？”

听见少年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月永雷欧缓缓落回了地上回答了他：“嗯，要走了，来和濑名告别，也想谢谢你这些日子唱歌给我听，真的很好听。”

濑名泉忽然感到一丝落寞，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回应说不客气。

“再为我唱一首歌吧？”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一大一小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了许久，突然默契地一同开口问道对方。

月永雷欧倒是对濑名泉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蹲下来笑着撑住了自己的脸，歪了歪脑袋：“为什么想再见到我？见到死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濑名泉嘟了嘟嘴没有理他，抱着歌本跑上了祭台旁，深吸一口气后，闭上眼轻声歌唱起来。

悠扬婉转的歌声盘旋在空荡的教堂中，有一种特别空灵的感觉。月永雷欧蹲在原地回头看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少年真的不是意外跌落凡间的天使吗？

窗外的月光落了进来，和祭台上燃烧着的蜡烛火光，变得有些冲突。月永雷欧眨了眨眼，起身飘了过去，一挥手中镰刀，将那些烛光全部剪了去。

濑名泉丝毫没受到影响，依然专心地为自己歌唱着。他站在月光下，仿佛整个人都在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挂在脖间的十字架项链更是折射出有些刺眼的光。

月永雷欧恍惚间觉得自己看见了属于天使的光环。

他低头嗤嗤笑了两声，开口跟着他轻声唱了起来，毕竟听了这么多次了，会唱也是正常的。在圣歌快要结束时，月永雷欧漂浮起来凑近到濑名泉面前，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濑名，等我来接你。”

歌声停止的一瞬间，濑名泉睁开了眼睛，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几根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到了地板上。

他蹲下来捡起其中一根羽毛，在指间转动了几下。

谁要等你啊……笨蛋。哪有人从十二岁开始就盼着死神前来迎接自己的那一日，我才不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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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飘进教堂后的墓地时，恰好听见两个年轻的传教士在小声讨论今天早晨刚刚下葬的老人。

他们说这位前辈的双眼可真是美丽啊，像极了价值连城的蓝色宝石，看向每个人时都带着一丝温柔。他们说这位前辈的歌声也特别动听，圣歌从他的喉间唱出第一个音节时，就会让人感受到神圣的气息。他们说这位前辈年轻时明明走遍了世界各地，老了之后却回到了这个老教堂来，果然对从小长大的孤儿院有着特殊的情感吧。

死神把玩着手中的镰刀，笑着从两位传教士身旁大摇大摆地飘了过去，顺着墓碑一个一个望了过去。

尽头处最新的墓碑上，坐着一位正在仰头望天的青年。

轻轻拂过的风吹动了他银灰的短发，那双如同蓝色宝石的眸子果真足以和蓝天相媲美。

他似乎听见了死神过来的动静，这才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濑名，久等了，我来接你了。」

「笨蛋死神，我可没有在等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