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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楼推文（一期）24-4-22
只推五星好文～
请直接关注这些太太，从此看好文不迷路～她们的每一篇都是精华！文笔绝艳这四个字臣妾都说倦了！！
指路第二期👉🏻莲花楼推文（二期）
本推文贴宗旨：拒绝灌水赞文，拒绝小学生文，拒绝索币不值文，拒绝流水线作业文！
推文者阅文量有限，欢迎其他同好共同推荐，力求高质量文被更多剧版莲花楼同人文爱好者看到！谢谢大家～
PS：防杠专用，并非未推荐的是低质文，只是推文者暂未读到，此乃吾之损失。
——您即将进入莲花楼享受阅文专区——
🌸你的心里，是否有着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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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路第二期👉🏻莲花楼推文（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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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里，是否有着另一个结局？🌸
1-《菩提月》
作者：玉生辞
🥝微方花
⭐没有人可以完好无损的从这篇文里出来。
2-《白珊瑚》
作者：玉生辞
🥝微笛花
⭐论哪一种刀割肉最疼。
作者：音声漏
🥝方花
⭐友情提示：自备棺材来看。。。。
4-《睡莲》
作者：睡到人间煮饭时
🥝笛花
⭐如何能留住那一束光呢，是光在消散前，还在温暖你的心罢了。
5- 《同归》
作者：EllenShine
🥝方花
⭐江湖未远，有人相伴，逍遥人间。
作者：旧梦青蓝色
🥝花方
⭐小花毒发濒临死亡出现幻觉，描写的十分传神。
7-
作者：荔枝海鸟
🥝方花无差
⭐都在题目里了。。
作者：安必冷
🥝微方花
⭐
10- 《遗憾》
作者：惜久
🥝方花
⭐方多病的遗憾是什么呢？
11-《放开》
作者：咸的粥粥
🥝方花/花方
⭐
12-《喧嚣别》
作者：秋江带雨华
🥝笛方花
⭐
作者：LIKE芋圆脆啵啵
🥝方花
⭐
14-《再惊春》
作者：POX灼涟
🥝方花无差
⭐
15-《残荷》
作者：湖北挖煤的大傻der
🥝方花
⭐
16-《近朱者赤》
作者：瓜壳
🥝笛花
⭐答应的he的好文。。
17-《寻常歌》
作者：少女诗
🥝笛花/方花
⭐平静温馨，岁月温柔，这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微蓝蓝
🥝
⭐
作者：雪与苍穹·雁翎飞白
🥝笛花
⭐已完结
20-《种萝卜》
作者：慈悲
🥝花方
⭐
🌸一切发生在结束之前🌸
作者：胖乔
🥝笛花
⭐已完结➕番外
2-《小花，不怕》
作者：提笔
🥝方花
⭐30集碧茶毒发➕求医扩写，文笔超绝，不可错过。
3-《育儿心经》
作者：提笔
🥝方花
⭐一家三口的日常。
4-《见春》
作者：圆啊圆
🥝方花
⭐30集毒发扩写
5-《人间》
作者：十余里
🥝方花
⭐30集改写
作者：玉生辞
🥝笛花
⭐短暂傻小花的可爱日常！
🌸天海之间，幸福永远🌸
1-《故剑》
2-《种瓜》
作者：东方既白
🥝团宠花
⭐趣味横生，首尾相应，颇有原著真味～甜的甜的
3-《萝卜》
作者：东方既白
🥝笛方花
⭐读前未曾预料，胡萝卜三个字竟有如此杀伤力。
4-《小渔村纪事》
作者：红妆夜初凉
🥝all花
⭐系列（一二三），每一篇都有笑点，觉得原结局太苦，来吃糖吧～
9-
作者：饿了么派送员（但是头像是美团！）
🥝笛花
⭐昨日死系列，目前6篇，可同看，也可单独看。全部精品！！！系列点这里！
10-《霜刃一试》
作者：木以千肖
🥝方花
⭐装傻小花宠小宝～
11-《此间乐》 -《不思蜀》 -《泥销骨》 -《醉菩提》 -《春日野》 ……
作者：提笔
🥝方花
⭐很多篇，已完结。
🌸他在故事外，却是整个故事的灵魂。🌸
1-
2-
3-《当时明月在》
作者：豆沙小圆子
🥝
⭐若干年后，那个公主长大了。
🌸要不，咱们另起一行，剑走偏锋🌸
1-《隐秘之事》
作者：落影三三
🥝笛花
⭐前篇《红罗帐》可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2-《须臾》
作者：落影三三
🥝夷花
⭐前目的地。
3-《摆渡》
作者：少女诗
🥝笛方花
⭐是一步一步离开，还是一步一步接近？
4-《漫长的告别》
作者：有爱的jojo
🥝方花
⭐如果李莲花没有远走，他把最后的日子留给了方小宝。
5-《长睡》
作者：路人B
🥝方花
⭐人被刀就会死。。。
作者：万图岁佛
🥝花
⭐当李莲花被撕碎在所有人面前。
7-《伥鬼》
作者：璟砚
🥝花方
⭐我的心魔是找不到你。
🌸🌸本篇推文完结，期待新篇章～🌸🌸
🪷 李莲花，长命百岁。🪷
借月
小花离开后的日子
含古早穿越重生梗
全文1w+ 已完结
建议BGM《借月》
00
少年满饮雪与霜，举杯拔剑慰愁肠。
问君借月为何故，重回人间走一趟。
01 江湖叹
『告别了温柔乡，去远方闯一闯，我明白你心中志向。山高与水长，免不了跌宕，但愿你初心不忘。』
屏山镇，古莲花湖。湖中碧莲闻名天下，可莲花湖却处于百里竹林内，唯有缘人可见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镇上百姓互通有......
小花离开后的日子
含古早穿越重生梗
全文1w+ 已完结
建议BGM《借月》
00
少年满饮雪与霜，举杯拔剑慰愁肠。
问君借月为何故，重回人间走一趟。
01 江湖叹
『告别了温柔乡，去远方闯一闯，我明白你心中志向。山高与水长，免不了跌宕，但愿你初心不忘。』
屏山镇，古莲花湖。湖中碧莲闻名天下，可莲花湖却处于百里竹林内，唯有缘人可见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镇上百姓互通有无，每逢外人进入，都会成为饭后谈资。百余年来，除却湖水翻腾，庄稼瘦小，镇上再无任何趣事，但最近却发生了一件百姓津津乐道的怪事。
近日来，镇上百姓莫名腹泻不止，年老者更是起了高热，岌岌可危。人心惶惶不已，恰逢清明，屏山镇百姓均开门祭扫，祈求宗族神祗保佑，城中怪病仍未好转。
直至那日夜里，有人发现熟悉的大街上突兀地多处了两层的木楼来。那楼上雕刻着精细华丽的莲花与祥云图案，宽敞地可以住人，底座却不与地面相连接。
无人知晓为何清明夜会有人把这楼放至此处，却又没有任何人居住，可每至子时，楼里又会出现或明或暗的烛光，闪现出灰白色的人影，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狗叫。有好事者几番探看，大叫着“有鬼”便从楼里狂奔而出。
可自从这吉祥纹莲花楼出现后，屏山镇上的怪病也突然消失，百姓心中仍有疑虑，却不再前来打扰。
数日后，镇上走货归家的青年程云归见到了那莲花纹理，才知这楼非但不是鬼楼，还是一栋大大的福气楼。
这莲花楼原本是神医李莲花所有之物，自他消失后，那楼便废弃于云深不知处。直至多愁公子出现，将其重新修缮一番，莲花楼才重归于世。
只是这多愁公子姓甚名谁江湖上一概不知，师承来历不详、功力高低不详、年龄大小不详、高矮胖瘦不详，却成了江湖众人最想结交之人。只因多愁公子能辨善断，屡破奇案，路见不平，必然拔剑相助。更重要的是，他虽非医者，却擅长解毒，十数年来，所救之人数不胜数，奄奄一息者有之，混沌疯魔者有之，可无论其被何种毒药所害，只要多愁公子有心，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救不了的人。
镇上百姓闻言，对其敬重不已，皆想一睹其貌。屏山镇人向来知恩图报，为能一见救命恩公，有在他楼里放金银财宝的，有在他门前放萝卜青菜的，更有甚者直接把原来的狗窝拆了，以上等檀木做了一个户枢不蠹、流水不腐的豪华版狗窝。只是无论他们在莲花楼放了何物，第二日都能在家中发现所有礼物原样置于家中，就连那檀木狗窝都被整个端了回去。
如此一来，上门送东西的人是没了，可写拜帖想要求见的仍旧数不胜数，眼见着那莲花楼地上的拜帖逐渐堆了起来，大概是楼主彻底发了性，直接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夜晚的烛光也再未燃起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百姓们都在打赌谁能先见到楼主真容，更有甚至直接下注这楼会不会突然消失。
没等到赌约兑现，那经商的青年就丢了家中宝物，沐浴焚香三天之后，他壮着胆子将带着莲花纹的拜帖从窗户缝里塞了进去，又跪在门前不肯离开。
从子夜等到午时，看热闹的路人终于听到了一声狗叫，这下就连路人都不敢呼吸，乌泱泱围在楼前等着看这多愁公子究竟好不好看。
一声大大的哈欠之后，那有些开裂的南木门终于缓缓打开，门里却“砰”地冒出了一大股灰尘，吹了来求助的程云归一脸。
门里的人“哎呀”一声，十分抱歉地说：“楼内修缮，不知门外有客，实在对不住。”
程云归闻言，顶着一头灰尘恍惚地起身，看着那人左手伸着懒腰，右手握着扫把，一身款式老旧的青色麻衣，脸蛋却白白嫩嫩，俊美地令人过目不忘，下意识地就认为此人大概是楼主小厮，抱拳行礼：“在下屏山镇程云归，家中老母寒疾难愈，靠祖传宝物流火珠堪堪续命，可如今流火珠被盗，姓名岌岌可危，请阁下代为告知多愁公子，若能相救，本人所有必将尽数奉上。”
青衣年轻人放下扫帚，好奇地啊了一声：“为何要代为告知？”
“还请先生相见，求先生救家母性命。”说话间程云归便跪在地下，冲着楼上喊道。
青衣年轻人放下扫帚，揉了揉眼睛道：“我就是多愁公子。”
程云归闻言陡然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旁看热闹的邻里见他失礼，巴不得塞个鸡蛋把他嘴堵上。程云归也很快他闭起了嘴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久闻先生大名……”
下一句他不知如何开口，事情的原委他已仔细写入拜帖，那拜帖此时却正巧卡在多愁公子的扫帚之上。
年轻人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那拜帖，连忙将人引入楼内：“惭愧、惭愧……舍下满地杂物……”
程云归踏进客房，才发觉莲花楼内果然正在整修。
钉锤锯斧有之，抹布扫帚有之，木屑灰尘四处皆是，还有几个箱子里面放置的不知什么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整个一楼的桌椅都被扣了起来，唯有一幅画像仍被干干净净地供在墙上，不染微尘。仔细瞧来，那画旁还设置了一个机巧，藏了一枝十分不值钱的黄铜莲花簪。
程云归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恭恭敬敬地将家中遭遇盗贼的情形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只见那多愁公子茫然地“啊”了一声，便再无言语。程云归等了过了半晌，等得手中多愁公子特意递来的茶杯水上又飘了一层尘，才听得那人应了一句“遭盗报官，生疾寻医”。程云归心虽焦急，却再无法和他空耗下去，只得讪讪地离开了。
程云归走后，莲花楼二楼突然有人出声：“如此隐瞒，你这盛名还是享誉天下啊。只是我想不通，不过数年，你今日怎的不管闲事了？”
方多病甩了甩身上的土，随手抓起了一个竹椅便坐了下来，端着茶壶喝了口水：“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我帮他作甚？”
“不是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地方住？这楼都成什么样子了，下雨漏水，四处漏风，冬冷夏热，你还想接着修理啊？”楼上下来的笛飞声拍了拍身上的土，又宝贝地摸了摸背上的血痕刀。
“你这破刀刀柄都被我震裂了，你不也没扔吗？”方多病抓起扫帚，直直地朝着笛飞声扔了过去。
笛飞声刚想抬手打人，见方多病抓着抹布认真擦拭着供在画前的一截短剑，只好老老实实地接过扫帚，一同打扫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臭小子，这天底下，也就你敢这么指使我了。”笛飞声收拾完地上的木屑，被灰尘呛得咳嗽不止。方多病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气得笛飞声一掌悲风白杨拍飞了摇摇欲坠的木门，方多病这才止住了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无比痛心地飞身出去检查那楠木门去了。
02 忆旧人
『饮过了风与霜，把思念唱一唱，不自觉已满眼泪光。江湖与闯荡，不想你失望，我只愿都有回响。』
翌日，满是尘土的莲花楼终于焕然一新，可楼内的二人却被迫弃楼而去。
方多病没想到前日还为着他解决了怪病一事感恩戴德的百姓，只不过听人随意挑拨两句，就能跟着程云归打上门来。明明约见他时说的是要以听风阁特色的莲花宴答谢，可方多病才到门口就遇到一群人一边朝他扔臭鸡蛋和菜叶子，一边咒骂他见死不救。
人心险恶，方多病见得太多了，他本不欲与之计较，只想离开图个清净，可程云归却站在听风阁的回廊上，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莲花簪子：“多愁公子，我本不愿以此要挟的，怪只怪你不肯救我娘。既然如此，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关于李莲花的线索！”
程云归手双手举起簪子，说话间就要折断。众人见他此举，有不知所云而疑惑停手的，也有单纯想要看热闹的，一时间竟都站定住望向了方多病。
传闻中的多愁公子却只是摩挲了一下头上的发带，没有言语。
两相僵持下，躺在屋顶上躲清闲的笛飞声实在忍不住了，捻起一片地上的竹叶轻声问：“左手还是右手？”
方多病只是摇了摇头。
下一刻，笛飞声却不想听程云归再啰嗦，两指捻着叶子朝着他丢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程云归还未感觉到疼痛，捏着簪子的手指已被整整齐齐地割了下来，而他面前闪过的，只有一片染了血的竹叶和一个模糊的人影。
方多病的轻功身法集婆娑步与悲风白杨之大成，向来为天下数一数二，他不过瞬间便飞上了听风阁，闪身取走了程云归手上的莲花簪子。
“啊啊啊啊……”
“疼死我了！给我杀了他！”
程云归看着血淋淋的双手，惊叫着望向了方多病，连忙指使手下上前、
眼见对方的刀就要砍在了方多病脖颈之上，他却仍站在远处没有躲，只是随手抓起了听风阁中摆着的一具横琴。
方多病随意地拨响三音，反手将光洁的琴面做镜子晃了一下众人的眼，一个闪身便手握琴弦勒在了程云归的脖子上。
“念在你随父行商多年，虽有时偷盗，但所得财产捐给镇里百姓不少，我本不愿与你计较。可你有三事触碰到了我的底线。其一，你不该盗走朱雀门至宝流火珠，为制造混乱，还在镇上水井中下毒，致使镇上百姓腹泻不止。其二，你不该以为母治病为由将流火珠据为己有，更不用说假装孝顺，却可以喂母亲吃下寒热相冲的食物，使其寒疾难愈。”
方多病字字恳切，说得围观百姓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指着程云归责骂。
他红着眼睛摸了摸那个莲花簪子，紧了紧手中的琴弦继续说：“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该在流火珠丢失后求我帮你找回来，还用这件事骗我。”
“咳咳咳，多愁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可你真的不想寻回你师父的尸骨了吗？”程云归几近窒息，一字一顿，挣扎着说。
“我本想等着，看看他走以后，还有多少人记得他，哪怕是以他要挟我，”方多病轻笑一声，深感无趣地摇了摇头，“可我累了，不想再听你们胡言了。”
方多病又一次加大了力度，那琴弦不仅勒破了程云归的脖颈，也深深嵌入了他的手掌，就在程云归将死未死之时，他却突然松了手，将他随意地丢在地下。
“罢了，你滚吧，”他丢了琴弦，将手中鲜血尽数擦在了程云归的手帕上，拿回莲花簪子道，“去告诉他们，若再以我师父的名义来找我，休怪我手下无情！”
“天下人皆不知李莲花去处，你又怎知是我撒谎？”程云归不死心地质问着。
方多病不再回头，仿佛他是多见一眼就会作呕的秽物，只是敲了敲房顶，同笛飞声一起回莲花楼去了。
他无比珍视地摩挲着手中的莲花簪，心有不忍地回忆道：“因为他的尸骨，是我亲手敛的……”
自李莲花留书出走，方多病便开始日夜不停地寻人。
云隐山、东海之滨、四顾门、屏山镇……
所有李莲花曾踏足过的地方，他都走了一个遍。
尽管关河梦无数次劝他，碧茶之毒深入骨髓，数月过去，李莲花早已没了生还的可能，但方多病仍不肯休息，一刻不停地奔波于名山大川。
一开始，四顾门的乔婉娩与笛飞声等人还在他身边陪着他。后来数月过去、数年过去，除了笛飞声时不时会抛下盟内事务前来与他同寻李莲花的踪迹，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早已将江湖中的那朵莲花忘得干干净净。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方多病总是能寻到一些有关他的线索。
最先找到的，是狐狸精发现的那袋糖。李莲花毒发之时，昏倒在路边，那乞丐当他已经死了，便将他身上值钱的物件扒了个干净，却又愧疚地留下了狐皮大长盖在了他身上，希望他能死而瞑目。
方多病顺着这条线索和笛飞声共同赶到东海之滨，却只在沙滩边上寻到了那件伤痕累累的狐皮大裳。那件衣服上溅满泥泞，豁开了不少口子，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变成一条一条。他攥紧了那件大裳，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双目失明的李莲花紧握缰绳，一步一步在路上摸索着，他目不能视，走在坑坑洼洼的沙地里，脚下高一步低一步踩的都是污水，越走越是困难，渐渐跟不上那匹马，偶尔听到一阵海浪声，终于满意地笑出声来，一步一步地向大海深处走去，开心地找到了一个万全的埋骨之所……
“方多病！方多病？方小宝！”
熟悉的称呼萦绕于耳边，方多病在笛飞声的摇晃下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那个锋利的莲花簪，手上的伤口早已深可见骨。
笛飞声见他又入了执，撕下里衣的白纱为他包扎一番，轻声劝慰道：“东海之滨那么大，你还是在柯厝村寻到他。狐狸精认了主，关河梦验了毒，你找到了他的发簪。我们依照他的意愿将其水葬，他走得很心安……”
说着说着，笛飞声也有些哽咽，缓了口气继续说：“如今你荣登万人册榜首，又苦心钻研天下奇毒的解法，挽救了无数百姓性命……你做得够好了，他不会怪你的……”
“他怎么会怪我呢？他谁都能原谅，谁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会怪我？我只是怪我自己……是我境界不够，执迷于拉他入尘世，害他频频动武折损寿数，是我当初功力不足无法救他……”方多病望着笛飞声，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若他见到你如此，怎能心安？”笛飞声拦住他的手，继续宽慰。
“罢了，我们喝酒去。”方多病从榻下的小盒子里掏出来五两银子，买了两壶莲花醉，又租了一条小渔船给了头发花白的船家，躺在穿上便和笛飞声一起朝着莲花湖中央去了。
笛飞声左手摇其船桨，将木船缓缓划向湖心，便停在莲叶中央任其飘荡。
方多病抱膝坐在木船之上，看着面前含苞待放的碧莲，以手拨弄了几番叶下清水，举起酒壶朝着笛飞声示意，便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大约是这酒将将酿好，辛辣无比，方多病呛得眼睛都红了，惹得笛飞声笑出声来。
“酒只舍得买十钱一壶的，租条破船却舍得给几两银子？”笛飞声举起酒壶同他碰了碰，畅饮之后好奇地问。
“笛盟主隔三差五来蹭酒喝，可不得省点儿花，”方多病笑着被笛飞声推了一下肩膀，整个小船都摇晃了起来，他也没刻意平稳，似乎是不怕掉下水去，反倒享受地闭上了眼，继续说，“至于那船家，才失了发妻老友，终日劳作，也挣不了几个钱，能帮且帮吧。”
笛飞声刚想答话，就见摇晃间不少小鱼误入船内，在船底挣扎。他抬起脚左右躲着，就见方多病小心翼翼地将其一条条捧了起来，又全部放生于湖中，望着他们游远了。
方多病乍然起身，小船又一次失了平衡，笛飞声坐在船上下意识地伸手，却触到了不远处的碧莲。日头逐渐下山，那阴冷的雾气自湖上涌起，渐渐弥漫满船，连带着莲花都有了几分冷沁与冰凉。笛飞声留恋地抚摸着，仿佛摸到那人冰凉的手心，见方多病仍在看那远处的山水，忍不住感叹道：“你倒是和他一样心善。”
方多病闻言，默默了许久，抬起手将壶底的酒一饮而尽。
他定定地望着原本绚烂如火的天边逐渐被漆黑替代，望着注定西沉的明月就此升起，望到笛飞声数次喊他都未曾听见，望到自己的酒壶被身旁的人强行夺取，方多病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答：“我终究是及不上他的。”
03 再相逢
『就借这月光，再与你对望。不管落魄风光，我都为你守望。就让这月光，把你的回程路照亮。有太多的话，只想与你讲。』
酒过三巡，方多病与笛飞声都有些头痛。
小舟随风而逝，误入藕花深处。
二人大概是酒意上头，实在懒得管，由得那小木船陷入湖心的漩涡。
笛飞声见湖中漩涡深不见底，正想叫方多病起身，就被如雪的月光晃了眼。
耀眼的白光下，湍急的谁留下，他们彻底失去了意识。
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之后，再次睁开眼时，方多病正大喇喇地躺在一个树林里。
他有些踉跄地站起身，焦急地四处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本紧握在手中的莲花簪子。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却发觉他身上的麻衣全数变成了连云绣的白衫，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尽数愈合，就连原本消瘦的脸蛋，也肉嘟嘟的，下巴上竟还有几分婴儿肥。
他不可置信地对着不远处的水坑望着倒影中的自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四下寻找着，没有看到同样酩酊大醉的笛飞声，却看到了一个毫无岁月痕迹的莲花楼。
不远处的莲花楼旁，那人随意地放下锄头，望着地里刚冒出肚子的萝卜笑出了声，用力地撸了撸狐狸精的头。
方多病心绪百转千回，怔怔地望着他头上那个崭新的莲花簪子，他想要叫喊却哑了嗓子，想要冲过去抱他却定住了脚步，只剩一双瞪大的眼睛干涩无比。
他眼见着李莲花回过头来，大概是被他像鸡蛋一样长大的嘴笑到了，乐呵呵地学着他的样子也长大了嘴。
李莲花见他一动不动，以为被他冒犯，真的恼了，连忙走上前作揖致歉，最后又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有些尴尬地发觉，自己抹了他一身土。
方多病见李莲花难得羞恼地挠头，终于回过神来，也没嫌弃他身上的泥，用力地将李莲花抱在怀里，不顾他的挣扎，在山谷间大喊道：“师父！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头雾水的李莲花无奈地大吼：“你认错人了吧？谁是你师父啊！”
李莲花最近遇上了不少麻烦。
那日，他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新种的萝卜长出了地，就在林子里遇见一个晕过去的人。他本想着救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富家公子哥，少说也能坑他几两银子，却发现这二愣子不仅身无分文，还一口咬定他就是自己多年前戏言要收的便宜徒弟。
这徒弟虽然有点儿天赋，但武功着实不咋地，而且还以体弱多病为由把洗衣做饭的活都推给了自己，整日好吃懒做，围着他那个灶台炼丹，气得他数次想把人丢在地里不管。
那孽徒唯一可取之处就是脑子聪明，不仅给莲花楼加了很多机关，还写出了许多滋补的养生食谱。虽说有这么个比狐狸精还吵的小徒弟在身边很是热闹，但这热闹李莲花实在是无福消受，他本就没有几日好活，实在不想再叫他人耗费青春，于是数次出逃，偏生这小狐狸狡猾的很，仿佛能预见他要做什么一般，能掐准他什么时间下迷药，什么时间绑绳子。
好容易有一回，李莲花眼见着他喝下了带着一堆蒙汗药的酒，那混小子却仿佛免疫一般，清醒地锁住了他的手，死命拽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又是一个为着谁来浆洗吵得鸡飞狗跳的日子。
李莲花拎着方多病只能手搓的连云锦里衣怒吼道：“我说，方大公子，你能不能出门做点儿正事，干嘛整日赖在我这儿！”
方多病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委屈地低头嘟囔着：“我方多病字多愁，乳名方小宝，你我怎么说也是我师父，再不济也是我朋友，这么喊人也太过冷漠了吧。”
李莲花越说越气，搓洗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差点儿搓破了皮：“你见哪个徒弟让师父洒扫浆洗的！你个孽徒，不是要闯荡江湖吗，天天留在我这楼里如何闯荡江湖啊？”
“心有天地，无处不是江湖。更何况师父身子不好，如今照顾你就是天底第一要事，你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反正我是不会走的！”方多病手上倒腾的药丸终于制好，眼看着塞进李莲花嘴里，才伸手接过了他的衣服，继续搓洗了起来。
李莲花被一个大药丸子噎得差点儿上了西天，刚想骂方多病是不是要害死自己，就发现他这个徒儿医术竟然比他自己还好。
服药以来，他体内的碧茶之毒虽未解，夜间寒疾却再没有发作，双目视物也清明了些。莲花曾心生好奇地问过方多病从哪儿寻来的药方，方多病只是答自己久病成医，虽然心有疑虑，可他却不敢再惹他那个苦大仇深的徒儿生气。
望着眉宇间愁绪不断的小徒弟，李莲花又忍不住开始好言相劝：“我说方小宝，我真不是你当初崇拜的那个李相夷。你认错了人不要紧，就算你真把我当师父，你也该去圆一圆自己的梦吧？”
方多病闻言也不恼，只是洗完衣服，端来了一碗养生的鸡汤，递到李莲花手里，才开始回答：“你是李相夷也好，是李莲花也罢，这都不重要，你自己开心就行了。至于我的梦，就是你能好好的，别的我都不在乎。”
“年纪轻轻的，当个浆洗婆子算什么志向，你总得去那武林最高处看一看吧！”李莲花品了品十分鲜美的鸡汤，感叹道。
“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方多病低声答。
“你去过？你个小兔崽子怕是去的最高处，就是我这莲花楼的二层吧！”李莲花闻言，忍不住想要拍下方多病的脑壳，却被他又一次预判成功躲过。
“方小宝你有种别躲！”
李莲花小心放下被摔了好几个以后，剩下的唯一一个金贵的碗，快步追出屋去，只见一地鸡毛，才反应过来今日碗里的，就是他那白花花的母鸡，一时悲从中来，朝天大吼：“孽徒！你怎能把为师买来下单的鸡杀了！”
方多病闻言，愣了一会，大笑出声，一边躲一边说：“对了师父，除了母鸡，我还花钱买了几味珍贵的补药，用在了你刚吃的药丸里。”
“虎膝草、碧玉藤，你哪儿来的钱！”李莲花大声问。
“就你枕头里，褥子底下，还有花盆里的私房钱啊。”方多病做着鬼脸答。
“方小宝！我就不信这次不能把你扔回家！”
李莲花拿着鸡毛掸子追出门去，眼见着就要被地上的树枝绊倒，方多病刚想伸手去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一个闪身把李莲花抱在了怀里。
“你莫要多管闲事，今日我非和这个孽徒大战三百回合，你你你……”
李莲花抬起头来，看清来人，下意识地就想跑，却被笛飞声抓住了衣袖。
“我什么我？多年不见，李门主见到我这么激动，话都不会说了？”笛飞声见到一旁一脸笑意的方多病，默契地给了他个眼神，二人一起把李莲花压回了莲花楼。
“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一个混混，才不是什么李相夷。”李莲花摩挲着唯一的茶杯，心虚道。
“你不是李相夷，体内怎么会有扬州慢护体？”笛飞声伸手捉住他的手腕问。
“咳咳，阿飞，十年不见，你怎么还是如此缠人？”李莲花小心翼翼地缩回手，继续问，“你看我都这样了，咱这个架能不能别打了，你以前就赢过了，别缠着我了，去金鸳盟光复你的大业吧。”
“谁说我要打架了？要打，也得先让你活着。”笛飞声扬了扬眉毛，得意地掏出了怀里的观音垂泪和忘川花。
“咳咳咳不是吧！你现在什么癖好，闭关多年，不杀人改救人了？”李莲花震惊道。
“十年前东海一战，我与你惺惺相惜，打出感情了不行吗？少废话，快解毒！”
笛飞声制住了李莲花用力挣扎的手，先是给他灌下了观音垂泪，随后抓起忘川花就往他嘴里塞。
“等等！”
就在李莲花快要被噎死的关键时刻，方多病连忙点了几处大穴让李莲花昏睡过去。
他见笛飞声同他一样心急，连忙解释道：“忘川花至阴至阳，观音垂泪是为大补，二者必定药性相冲。他体内的碧茶毒我已控制了许多，待我将忘川花炼化，再用扬州慢传入他体内，方可解碧茶。”
笛飞声闻言，默默地给李莲花盖好了被子，不再做声。
方多病才打坐，便被他一手拦下，只听笛飞声道：“他要活，你也不能死。”
“放心吧，这天地下，就没有多愁公子解不了的毒，”方多病拍了拍他的肩，认真承诺道，“我定还你一个可以与之一战的李莲花。”
04 当年事
『深情与离别遇上，只叫人百转柔肠，谁懂我朝思暮想。皎洁的月光，想邀你细赏，可惜已天各一方。』
李莲花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只有几个模糊的人影。
可当他真见到一红一白两人坐在他面前时，却吓得大叫起来，还以为自己见了真阎王。
“李莲花！小花！你不认识我了吗？”他见那一身白衣的公子，红着眼在他眼前晃悠，心头有个声音叫喊着不要让他着急，却到底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李相夷，你知道我是谁吗？”笛飞声抓起李莲花的手，认真问。
李莲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认真答：“我知道！”
“所以我是谁？”笛飞声激动地问。
李莲花乐呵呵地握了握笛飞声的钱袋子，大声答：“你是有钱人！”
没多时，李莲花发现二人没有恶意，开开心心地撸了撸门口的狐狸精，好奇地打量着莲花楼和门外的土地，高高兴兴地种萝卜去了，只留下方多病和笛飞声面面相觑。
又是一个为着谁来浆洗打得鸡飞狗跳的日子。
“你知我是谁吗？也敢让我做着洒扫浆洗的活？”方多病杵在李莲花面前问。
“所以你是谁？”李莲花说。
“本公子乃圣上钦定驸马爷，尚书方则仕之子，天机山庄少庄主，多愁公子方多病！”方多病大声道。
“哦，驸马。”李莲花淡定答。
方多病见他没了反应，刚想再说点儿什么，就见李莲花面不改色地继续问：“所以驸马不能洗衣服做饭吗？”
“罢了罢了，我真是欠了你的。”方多病看着他满脸无辜的样子，认命地接过了衣服，一件件用手搓着。
一旁的笛飞声正幸灾乐祸，下一刻一个大网便糊在了他脸上。他刚想还手，就听李莲花指使道：“你，捉鱼去！”
这下换成方多病在一旁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地过去，方多病总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恍然如梦。
有时方多病和笛飞声忆起过去，突然觉得李莲花现在这样，不知晓是是非非，不用再殚精竭虑，喜欢钓鱼就钓鱼，喜欢种菜就种菜，喜欢养鸡就养鸡，有时晒晒太阳，和隔壁的阿公阿婆说几句话……
如今的李莲花，终于可以只是李莲花了。万般不平皆是故梦，又何必强迫他想起来？
这又有何不好？有何不好！
他眼睛酸涩，总想若是如此一生，应当是看得开的。
只是偶尔夜深，方多病仍会记起当年那个和他一起在大街上卖菜、温文尔雅笑着骗他说扬州慢是“苏州快”、连鸡腿都只舍得买一只的小气巴巴的李莲花。
曾经的懵懂无知方小宝，还有那个老狐狸李莲花，终究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其实方多病不是没有想过要帮李莲花找回记忆，只是他寻到无了和尚那处，也只是得了六字真言——
“勘破，放下，自在。”
可即便走过了李莲花走过的路，甚至重回与他一起的时光，方多病仍旧勘不破这情丝牵绊，放不下前尘往事，寻不到自在生活。
方多病无法寻得自在，只好与笛飞声共饮，总要喝个烂醉，再被李莲花骂骂咧咧地捡回家去。几次下来，虽然李莲花认不认识他，方多病却为能享受到他的照顾而庆幸，继续赖在他身边过着平静的日子。
直到云彼丘寻上门来。
李莲花看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却仍旧不还手的云彼丘，用力地拽住了方多病的胳膊质问道：“你为何打他？”
“若是你此生最好的朋友被他所害，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救他油尽灯枯，你会不会恨？”方多病停下手来，望着云彼丘厌恶道。
李莲花连眼都不眨一下，答：“该恨。”
地上的云彼丘闻言悲伤地闭上眼睛，方多病又一次挥起拳头道：“那你就别拦我！”
“该恨，可能一开始也会恨，可时间久了，不论怎样糟糕的事，总会忘记的。”李莲花劝慰道。
“怎么会忘记呢？怎么可能忘记呢……”在他墓前对月独饮的记忆还在脑海里回荡着，方多病握着李莲花的手轻轻颤抖着。
李莲花见状，十分耐心又温柔地握上了他的手：“真的会忘记的。一个人活着，总会经历更倒霉、更糟糕的事，又或者是很高兴、很开心的事，然后就会发现，或许当时认为罪大恶极、不可原谅的事，其实都不重要。”
“都不，重要？”方多病颤声问。
“我觉得，现在就有一件事比‘当年事’重要……”李莲花抓着他的手，朝着厨房走去。
“什么？”方多病问。
李莲花终于松了口气，愉快地微笑起来：“我在想今天那个背着刀的人不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多吃个螃蟹，不用和他分着吃了？”
方多病闻言，忍不住笑了。他不在看一旁的云彼丘，只和哼着些不知所云曲子的李莲花一起回了院子，随手抓了几只养在缸里的螃蟹蒸着吃了，还不忘贴心地给李莲花配好了姜醋。
酒足饭饱后，望着窗外月华如水，方多病难得释怀地睡在了李莲花旁边的榻上。
想着人生不过须臾，许多事到底都可大可小。数十年光阴，意气风发富可敌国都不过浮云，既是浮云，何苦执着？
如今李莲花平静、安康、快乐，已足够幸福了。
想着想着，方多病终于踏实地闭上了眼睛，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人下意识嘟囔着——
“小宝，人都要放下执念的，只是或早或晚罢了。你不要为我入执，要活得自在才行啊……”
The end.
后记
由于和家里人冲刷了一遍《莲花楼》，所以又难过了一次。
忍不住又一次给了小宝和老笛一个可能，也尝试着顺着剧中的oe线往下写了写，但终究不想给小宝一个这么惨烈的结局。
也希望读到此处的大家，都能够放下执念，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呀~
P.S. 本文大量引用《吉祥纹莲花楼》情节，未统一标注，特此声明。
写完文就发了出来，没有检查错字，请大家见谅。
再次祝大家晚安。
以上。
【花方】入我夷门，睡我夷神
※李莲花失忆梗
※完全按照自己xp来，真的很想写李相夷归来后把所有辜负真心的人啪啪打脸
正文：
01.
木制的小楼在天机山庄停了长达半年，天机山庄的弟子听说天下第一李相夷住在里面，可这么久只能看见少庄主一个人进进出出。
江湖上传言李相夷活不长了，不过最近里面躺着的人却像是好了一般，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单薄罢了，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李莲花的碧茶之毒虽然解了，可这十年身子骨却亏空的厉害，还需要一些日子的温补。方多病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每次他一离开莲花楼都会被小少爷指着鼻子给骂回来。
唉，徒弟大了，还学会管起师父了。说是这样说，可李莲花也不擅自出楼了，...
※李莲花失忆梗
※完全按照自己xp来，真的很想写李相夷归来后把所有辜负真心的人啪啪打脸
正文：
01.
木制的小楼在天机山庄停了长达半年，天机山庄的弟子听说天下第一李相夷住在里面，可这么久只能看见少庄主一个人进进出出。
江湖上传言李相夷活不长了，不过最近里面躺着的人却像是好了一般，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单薄罢了，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李莲花的碧茶之毒虽然解了，可这十年身子骨却亏空的厉害，还需要一些日子的温补。方多病现在可谓是草木皆兵，每次他一离开莲花楼都会被小少爷指着鼻子给骂回来。
唉，徒弟大了，还学会管起师父了。说是这样说，可李莲花也不擅自出楼了，方小宝这回着实是吓惨了，这半年他虽然清醒的日子不长，但迷迷糊糊之间他总能感觉到方多病在床边说话，经常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纵是李莲花看透了生死，但他终究舍不得方多病。
“李莲花，乔姑娘给我们送了张喜帖。”方多病刚刚去百川院结了个案子就看到慕娩山庄的人来送喜帖。
乔婉娩上次拒绝肖紫衿之后，又被肖紫衿死缠烂打地追了回来，毕竟他照顾了她十年。
李莲花正在侍弄他养的花花草草，见方多病回来给他倒了杯茶才啊了一声，说道：“肖紫衿竟还敢邀我。”
方多病把请帖发到桌上：“我觉得是乔姑娘劝的，不过她人美心善便宜给了这么一个小人。”
“肖紫衿除了不待见我之外，对阿娩挺好的，他们也算是修成正果了。阿娩若是不喜欢他是断不会嫁与他的。”李莲花拿起喜帖看了一眼。
时维壬子之年，适逢大吉之期，余燕尔新婚，喜结良缘，翘盼临驾，稽候贵降。
值肖紫衿与乔婉娩喜结良缘之际，特备薄酒，望百忙中移贵趾，君之光临，当使寒舍蓬荜生辉，添新禧之瑞气，增美姻之佳音，三日之后，江湖诸友万望勿辞。
阿娩
“呦呦呦，阿娩。人家乔姑娘可当真重视你。”方多病阴阳怪气的说，说完还瞪了李莲花一眼，可是一眼当真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在李莲花看来和狐狸精对他哈气一般，只觉得可爱。
李莲花伸出手指点了点方多病的额头：“方小宝，瞎喝什么醋，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不行！乔姑娘怎么说都是江湖上第一美人，我一定要去看看。”方多病晃晃脑袋：“不过该说不说，你眼光真好，先是拐走了江湖第一美人，后面又拐走了江湖第一美男子……”
李莲花简直要气笑了，刚想说话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不由得抚上眉间。
方多病注意到他的不寻常，去拉他肩膀：“你怎么了？哪里疼吗？”
哪知下一秒就被李莲花掐着脖子摁到桌上，他艰难地抬眼望去，发觉李莲花脸上的神情极为陌生。
02.
“李相夷，你发什么疯呢？”笛飞声刚到莲花楼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想也没想就出招打断李相夷：“还是说这是你们两个什么新情趣，如果是这样，那打扰了。”
方多病咳嗽两声：“情趣个屁，差点掐死本少爷。他好像不正常，不像李莲花，不会是中邪了吧？！”
李相夷掐得不重，只是为了制住方多病。他原本在海上去找金鸳盟讨要一个说法，结果莫名其妙就到这里来了，一个小子还想摁他肩膀。
等他视线转到笛飞声的脸上时心中火起：“我师兄单孤刀的遗骸在哪？”他沉声问道。
这一个问句让笛飞声和方多病两个人都不淡定了。
好消息，不是中邪。坏消息，李莲花失忆了。
方多病欲哭无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寸不烂之舌才让李相夷将信将疑。
刚刚安抚住人就叫人拿起了桌上的喜帖。
“阿娩……”李相夷轻声念出：“看来我真的失忆了。”
方多病见他这般舍生忘死魂不守舍的模样，哼了一声：“你不光失忆，你还始乱终弃，你夫君我辛辛苦苦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理都不理我，刚刚竟然还想掐死我……”
“夫君？”李相夷继痛失爱妻后又得知自己嫁人，往日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有些破碎：“这位兄台，你不要胡乱开玩笑。”
笛飞声在一旁淡定补刀：“他没开玩笑，你确实和他在一起了。”
李相夷指了指自己：“我？”
“嗯。”笛飞声点了下头。
李相夷：“嫁人？”
笛飞声迟疑的点了一下头。
李相夷：“我师兄单孤刀的遗骸在哪？”
方多病：“李莲花！你不准装失忆！”
03.
“他应该是碧茶之毒引起的暂时性失忆，等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好了。”关河梦给李相夷把了把脉。
关河梦原本是和苏小慵一起来参加乔婉娩的喜宴，哪知还没上慕娩山庄就被方多病给揪到了天机堂。
苏小慵上下打量着李相夷：“江湖传言李相夷其人桀骜不驯、狂傲自负，这才像当初的天下第一，李莲花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当初李相夷的风骨。”
“什么嘛！李莲花他那是中毒之后才变成那样的，他就是李相夷……”方多病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眼中水光浮现，又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个天之骄子，风光无限，一朝从高处跌落，武功尽失，苟活于世。方多病一想此处便替李莲花难过，更何况李莲花自己？
李相夷条件反射般瞧见方多病欲哭不哭的样子心疼一瞬，轻声问道:“你作甚么哭？”
苏小慵哈哈两声，拍了拍李相夷的肩:“傻子，他那是心疼你，走吧，别打扰人家卿卿我我了。”
她和关河梦拜别后就离开了莲花楼。
方多病揉了揉眼睛:“你看错了，本少爷才没哭，我要去百川院看看，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他拿起尔雅匆忙往外走，跟逃难似的。
李相夷看着他的背影，好笑的挑了挑眉。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默默喝水的笛飞声突兀地说了一句：“他害羞了。”
“我看出来了，笛盟主，我是失忆而不是变成傻子了。”李相夷摸了摸心口，也许是李莲花作祟，在看见方多病这般情形时心间传来一丝悸动。
笛飞声玩味地看向他：“那你可知他为何害羞？”
李相夷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之前一直骗他，没有告诉他你就是李相夷，而他一直在你面前叫李相夷师父，在他心里，你是神圣不容侵犯的人。现在在你面前哭了，你说他害不害羞。”
“那是应该害羞，也许我应该找个机会去哄哄。”李相夷心虚地摸摸鼻尖。
笛飞声：“说吧，记忆恢复多少了。如果是李相夷的话，他多半不会在意这种事。”
“说实话，我的记忆真没恢复，只是在我心底认为方多病是我很重要的人。”
错了，他在心里改口，是最重要的人。
04.
慕娩山庄最近热闹得很，江湖上有名的英雄几乎都来了这，他们要么是听说李相夷还活着来瞧瞧，李相夷会不会来参加乔婉娩的婚宴，要么是来攀四顾门这根高枝。
有李相夷的四顾门和没有李相夷的四顾门堪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次来的人比之前定亲宴来的人多了不止一倍。
李相夷听闻自己的青梅嫁作他人，按常理看理应伤心，可他却不觉得有多么痛彻心扉，反倒生出几分释然。他记忆确实如笛飞声如言在慢慢恢复，不过也就记起了他重伤后两三年的事情，他本不欲去参加喜宴，一是听方多病所言肖紫衿看他不顺眼，去了给这位新郎官徒增不快，二是他现在记忆混乱不太想见故人。
可架不住方多病的撒娇，见着方多病微垂的眼角，不去二字始终吐不出来。李相夷只得把这归功于十年后的自己欠下的风流债。
李相夷前脚刚进山庄后脚就被人团团围住，所说的话大同小异，或恭维或吹捧，他本就心烦且不像李莲花那般待人待物心平气和，他刚想让他们闭嘴，方多病就拉他脱人海。
“够了，李相夷他不喜欢聒噪的人，你们离他远一点。”方多病舌战群儒总算给李相夷扒拉出了一个清静的地方。
方多病牵着李莲花的手，带着他到何晓凤占的位子上去坐着。李相夷曾经不可一世的脸上多出了一丝道不明说不清的温柔。
何晓凤一见他们便打趣到：“亏我先前还以为苏姑娘是我的情敌，结果没有想到我自己的侄子才是真真是我最大的情敌。”
方多病的耳尖有些泛红:“小姨！”
听他这么一喊李相夷也有些不淡定了，刚想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说实话，就算李相夷是天下第一，他也怕见家长。
他别别扭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叫了一声小姨。没办法，李莲花作下的孽，只能他赎。
方多病“唰”地一下回头，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你真的失忆了？你个老狐狸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我从不骗人。”李相夷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人品，就算这十年过得不尽人意也不至于招摇撞骗吧。
放屁。方多病在心中诽谤一句，就安安分分地等乔婉娩出来。
肖紫衿其人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也是真的喜欢乔婉娩。婚宴按照乔婉娩的意思一切从简，但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乔婉娩穿着红色的罗裙，红布掩面。方多病用手撑着下巴，他其实对乔姑娘没什么敌意，反而有些敬佩。
她能在李相夷被众人诬陷时挺身为他辨白，就足以证明她称的上侠之一字，不徇私情，不为世惑。
李相夷只是浅笑了一下，然后心思完全没有在婚宴上了，小心翼翼的去观察方多病的神色。
开玩笑，他可不想又改嫁一个夫人。
结果发现这人比他看得还入迷，不免有些郁闷。李相夷鬼始神差地伸出手，应该又是体内的李莲花在作祟，强硬的掐住方多病的下巴把他的头朝向自己。
“阿娩好看还是我好看？”
方多病：“……”
05.
新人入堂拜天地，人面桃花相映红。
因着是江湖，规矩没有那么繁琐，乔婉娩由肖紫衿掀了盖头就与宾客交谈，其间她看到李相夷只是遥遥举了个杯。
肖紫衿看到李相夷不由得皱眉，刚开始还能忍着，几杯酒下肚，就忍不了一点了。他跑到李相夷的桌前：“你当真命大，碧茶之毒都没能要你的命。”
还不等李相夷开口，方多病就替他怼了回去：“还行，毕竟他可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了。”
肖紫衿脸色晦暗，觉得一口气没憋上来：“不论怎样，阿娩终究还是我的。”
周围的人大多在看戏，这三人如今的场面堪称修罗场。
李相夷只是笑了笑，想要拿起酒杯又被方多病按了下去，还被瞪了一眼。
他只得又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这副身体还没修养好，大酒大肉最好少沾。
“阿娩她不是谁的所有物，她只属于她自己，她既然和你已经成亲，希望你好好待她。”
肖紫衿见乔婉娩皱起眉头想往这边走，就快刀斩乱麻，想在李相夷的心口上插几刀：“你终究还是一个人。”
“谁说的，我也有夫人。”李相夷张狂一笑，依稀瞧见从前风华绝代的红衣少年。他站起身，对在场的人抱了一下手：“各位，借肖门主喜宴再宣布一桩喜事，在下与天机堂少庄主方多病情投意合，不日下聘。我的定亲宴各位一定要赏脸参加。”
众人附和说到恭喜一定，虽说男子与男子定亲江湖上不常见，但毕竟还是有，更何况一个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一个是天机堂，这其中任何一方都不是能惹得起的。
方多病有些瞠目结舌，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好，很好，李相夷其人简直比李莲花还要可恶。
乔婉娩过来拍了拍肖紫衿的肩膀，让他去一旁，然后对李相夷说道：“恭喜。紫衿他所说你别在意。”
李相夷摆摆手：“怎么会呢？我这个人大度的很。”
言下之意，就是说肖紫衿不大度。
方多病没忍住笑了出来，乔婉娩也是淡笑了一下。
“你今天倒是和相夷很像，想什么便说什么，毫不顾及他人。”乔婉娩好似又想起了往事：“不如今日你再舞一次剑吧，我也好把当初的红绸交还于你。”
当初的丈许红绸被李相夷送给了乔婉娩，而今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李相夷看了一眼方多病，方多病自己也想看，说到：“你去吧，小心点，你毒刚解。”
“知道了。”李相夷从乔婉娩手中拿回红绸，红绸的色调有些暗淡，被保存的很好，全然看不出是十年之前的旧物。
衣不如故，可李相夷依然是那个李相夷。
残阳如血，一袭白衣于青砖白瓦间流转，依然意气风发，依然引得众人惊叹，红绸飞舞，青丝墨染。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他舞的并非醉如狂而是何似酒，人生何似一杯酒。
他依然收剑靠在剑上莞尔一笑，眼中却不是当年的逍遥，而是看不清的深意。
他在对方多病笑，他在赌一场输赢。
李相夷兀地收力，放任自己从高楼坠下。
四周惊呼一片，似乎没有想到李相夷会坠落。
方多病仓皇的去接人，明明只有一瞬他就觉得像过了几百年那样漫长，脑中不敢去想若是没有接住怎么办的后果，一片混沌。
只是堪堪触及那人的肩膀，就被人在空中抱住，耳边穿来低笑，那笑满是真心和欢喜。
方多病悬空的心才落地，他斥责道：“李相夷！你是不是有病？！要是你真摔出个好歹怎么办？”
“你这不是来接我了吗？”李相夷高声说了一句再会，就带着方多病用婆娑步离开，又惹得几声惊呼。
世人都说李相夷站高台，一朝坠下，也只有方多病会义无反顾的去接住他。不在乎他是不是天下第一，也不在乎他是否能够绝处逢生，只希望能将他从绝处中拉出来，枯木逢春。
可悲，可喜。
悲的是人到中年才惊觉年轻时原来一无所有，喜的是人到中年捡到了一个方小宝。
06.
方多病让李相夷带他到莲花楼去，李相夷稳稳的停在了莲花楼前。
“你个老狐狸，你吓我你会遭报应的。”方多病张牙舞爪的，倒是越来越像狐狸精了。
“你私藏了一壶好酒，还是背着我偷偷藏的，今天我就全给你喝光。记得关神医说的哟，大酒大肉不能沾。”方多病歪了歪头，似乎很得意。
李相夷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心头的悸动却久久无法停息。也许他早就爱得刻骨，哪怕失忆也无法停止对眼前人的心动。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方多病是个酒蒙子，好在方多病酒品好，喝多了也只是拉住他的手把玩。
方多病迷迷瞪瞪的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你是李莲花还是李相夷？”
“我若是李相夷，你就不喜欢我了吗？”李相夷另一只没有被方多病牵住的手微微蜷起。
“还是喜欢，只是不敢随便亲。”方多病不喜欢看见李相夷的脸露出不开心的样子，他捏了捏李相夷瘦削的脸颊：“最喜欢你了。”
“可以的。”
眼前人过了很久才说道：“我是你的，无论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都是你的。”
方多病只迷迷糊糊听到了个可以亲，他欢快的去找寻李相夷的唇轻啄了一口。
刚想离开就被李莲花死命抱住。
江湖路远，人世无常，去去重去去，来时是来时。命运兜转到底，终究还是让天下第一砸在了一个情字上。
后来江湖依然是江湖，故事依然在继续，方多病依然是李莲花的——方小宝。
END.
真的很喜欢题目，谁懂啊！！！一入夷门深似海，出不去了，其实前面有一个伏笔，后面小花的记忆逐渐恢复了，当然想理解为李相夷也没有关系。
长丰支队之一些看不到的未来5️⃣
㊟私设
＊双关依然共用一个身份，还未洗脱嫌疑，但一些偏平静的日常生活
＊刘长永存活
＊高亚楠产假结束回来工作
14.郜君然致力让晚上的关宏峰品尝不同的美食，每到这个时候，周巡的眼睛恨不得一边盯着一个，怕郜君然得逞，也怕“关宏峰”露馅。
15.郜君然的工作量被高亚楠翻了三倍，小徐感觉自己升职有望了。
16.小汪跟着师傅的学习主要靠观察。于是他不仅学会了周巡的暴脾气，还学会了周巡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对头发的调整和思考时身体摇摆的频率。
㊟私设
＊双关依然共用一个身份，还未洗脱嫌疑，但一些偏平静的日常生活
＊刘长永存活
＊高亚楠产假结束回来工作
14.郜君然致力让晚上的关宏峰品尝不同的美食，每到这个时候，周巡的眼睛恨不得一边盯着一个，怕郜君然得逞，也怕“关宏峰”露馅。
15.郜君然的工作量被高亚楠翻了三倍，小徐感觉自己升职有望了。
16.小汪跟着师傅的学习主要靠观察。于是他不仅学会了周巡的暴脾气，还学会了周巡的一些小习惯，比如对头发的调整和思考时身体摇摆的频率。
假如你是双关的孩子 1
一些常见梗 ooc致歉 年下/
爹爸 关宏宇&关宏峰/
上一篇写完难受了，大结局看完更是心碎/
写点好玩的缓缓 （写完发现写得乱七八糟的，心情实在不好，大家当看个乐子吧）
——————————————
1.数学考了28要找谁签字？
你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上划满叉的数学卷子，刺红的“28”格外醒目，老师说卷子必须带回去给家长签字，以便掌握孩子的学习情况。
首先肯定不能找你爸关宏峰，凭他那从小年纪第一到大的成绩，外加严于律己，严于待人的性格，找他就是死路一条......
一些常见梗 ooc致歉 年下/
爹爸 关宏宇&关宏峰/
上一篇写完难受了，大结局看完更是心碎/
写点好玩的缓缓 （写完发现写得乱七八糟的，心情实在不好，大家当看个乐子吧）
——————————————
1.数学考了28要找谁签字？
你愁眉苦脸地看着手上划满叉的数学卷子，刺红的“28”格外醒目，老师说卷子必须带回去给家长签字，以便掌握孩子的学习情况。
首先肯定不能找你爸关宏峰，凭他那从小年纪第一到大的成绩，外加严于律己，严于待人的性格，找他就是死路一条。虽然他一向很尊重你，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关队长一个眼神……整个津港都要颤三颤。
那找你爹关宏宇呢？这倒是可行，毕竟你爹的数学当年考出过0分这样惊世骇俗的成绩，他肯定不好说你啥，最多狠狠嘲笑你一番，说你没有遗传到关宏峰一点智商……
要不然还是找巡叔吧，巡叔好，上次去找他，他还给了你半袋牛肉干，如果不提看你狼吞虎咽吃完了，再笑眯眯地说是从案发现场吃剩下带回来的话。
周舒桐姐姐？郜叔叔？小汪叔叔？
…算了，整个长丰支队都是你爸的毒唯，死忠死忠的那种……
最后，你还是去找你爹签了字，果不其然遭到了他的嘲笑，你反驳他说他小时候成绩更差，他还颇为得意，说什么:“让你看看你爹我就算考的差，是怎么避免挨打的。”然后拿着红笔把28改成了88。
事情当然败露了，你爸知道考了试，回家就问你要试卷，他只瞥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关宏宇。”
“哎，哎，我在呢，”你爹系着个围裙小心翼翼地从厨房里走出来，心虚得不敢看你爸的眼睛。
你爸也不说话，就用手指轻轻敲那张试卷。你爹从来都是很有眼力见了，连忙上前开启哄人大法，“哥我错了，我这不是怕气坏你身子嘛，每天办案这么辛苦了，回来一看28分不得气死啊…”
你在旁边不敢吭声，悄悄摸摸往卧室溜，自然也就错过了后面的对话。
“我晚上补偿你…嗯？”
再后来你出来吃饭，你爹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卷子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
你心惊胆战地吃完饭，不料被你爹拉着往周巡叔叔家送，说什么:“我跟你爸今晚有个急案子，得出现场，你去你巡叔家将就一晚哈，听话。”
你懵懵懂懂，没怀疑有什么不对，只是到了巡叔家里才迷迷糊糊想起，
有案子周巡叔叔为什么不用去现场？
——————————————
2. 在学校受了欺负
其实也说不上欺负，只是你看不惯那伙整天吆三喝五的拉小团体的人。
那伙人不知道咋回事，你在座位上好端端写作业，他们非要走过来挑衅，你本不想理他们，但有个胆大包天的竟然推了你一把，你一个不稳差点栽倒。
那人狂得不行:“说你呢，装听不见？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装货。”
你从来都是不想惹麻烦的人，但这不意味着你怕麻烦。
你爹是单细胞暴力男，你爸是高智冷静自持男，你身上结合了他俩的特点——冷静又暴力。
准确来说，当你冷着脸拎起板凳砸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形容。
不出所料你们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说是要请家长。小团伙头头的爸在津港做生意，家里有点小钱，自然趾高气扬，说什么是你先招惹的他们，要你道歉。
你不做声，心里想的是等会不管是爹来还是爸来，一定得拦住他们，尤其是关宏宇同志。
关宏宇先到了学校，冲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之后才转向班主任，好似没看见旁边站着的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伙。
“您是xx的父亲是吧？来，你看看，”班主任指着其中一个脸上的淤青，“她把同学打成这个样子，太虎了。”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这种情形下来看，怎么都像是你在欺负别人。
“老师，我家孩子说是他们先动的手，她只是正当防卫。”关宏宇皱着眉瞥了一眼那点伤痕。
班主任还想说点什么，那头头的父亲来了，进门就嚷着个大嗓门:“谁欺负我的宝贝啦？怎么敢的？”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心想，这素质教育果然是从家庭开始的。
大嗓门哥嚷到你们面前，念叨着“我的宝贝女儿噢，我的心肝”，念叨完了就开始言传身教那副趾高气扬的做派，“你们今天要么道歉，要么让我闺女打回去，否则这事儿没完！”
“这位家长，”你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不耐烦，“是你的女儿又言语挑衅又推的我孩子，你女儿才是过错方好吗？”
大嗓门哥的嗓门更大了:“你什么意思？我闺女被打成这个样子还成她的错了？”
“挺好笑的，你们一群人对我孩子一个人还被揍成这样，真是棒槌中的棒槌。”你爹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几分得意。
“这位家长，请您注意一下言辞。”班主任终于出来控制局面，“还有，”她又转向另一边，“确实是您这边先动的手。”
大嗓门气得脸涨红，“那她把我女儿打成这样，让我女儿打回去这没错吧？”
关宏宇一听也来气了:“嘿我说，听不懂好赖话？你女儿先动的手，要算账也是该我们算吧。”
眼瞅着两人越吵越凶，大嗓门甚至摸出钱包说什么推了一下要赔多少钱开个数，这不是赤裸裸的侮辱么，你爹正想发作，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宏宇，”你爸似乎是刚结束会议赶过来，身上还穿着平时不怎么穿的警服，“怎么回事？”
你爹见你爸来了，也收敛了脾气，“哥，他们欺负xx，现在又反咬一口！”
你爸向你投来询问的目光，你点点头证实了你爹的说法，这会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班主任，大嗓门还有那伙小团体全都看着你爸胳膊上上亮闪闪的警徽。
关宏峰静静地扫视一圈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盯紧大嗓门，开口道:“您是她父亲吧，她所有的治疗费用我们全权负责，但是按照治安管理条例的规定，您女儿动手在先，不道歉的话，我们有权实行行政拘留处罚。”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你爸说话的时候就是压迫感极强，再加上一身警服以及一看就与他年龄不符的警衔，大嗓门一听就慌了神，连忙扯着自己孩子到你们面前，“快道歉！”
小团伙头头还有点不情愿，你爸淡淡看了她一眼。
“对……对不起。”
关宏宇在旁边笑得贱贱的，颇有种“你看吧刚刚叫你道歉你不听惹到关宏峰你算是踢到铁板了”的味道。
“嗯。”你也学你爸冷着脸，以后还是多跟爸学学，不用武力解决问题。
你爸跟班主任打了招呼，也没看那伙人，拉着你往外走。
路上你爹忍不住嘚瑟起来，“哥！咱孩子还真是继承了我的优良基因哈，以一打多还能把他们揍成那样。”
“宏宇，不能这么教育，”你爸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打人也是不对的。”
你十分识时务地开了口，“爸我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处理这种事情的。不过爹说得没错啊，我不厉害吗？”
关宏峰看了你一眼，“别嘚瑟，按正常处理流程的话，你也得挨处罚。”
“啊？那刚刚……？”
“我唬他们的。”
真不愧是津港“警民一家亲”代表…
春条｜女仵作
拾阳县一茶馆内，春条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人一壶茶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有路过的人看她独自一人想要上前搭讪，结果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收起你的歪心思，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是谁？”
“前任仵作独孤羊的遗孀。”
“嗐，即是寡妇那还怕她不成？”
“啧，这就不知道了吧？经常有人看到本县新上任的县令去她家里。”
听到这话原本想搭讪的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然后侧身偷偷打量着春条。
没想到抬眼间和对面的人眼神碰了个正着。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躲在一旁偷偷打量算什么男人？”
这声音引起了旁边人的小声议论，那两个人看着别人打量的眼神掩面逃跑。
待人群散尽，一男子神色匆匆的走来，进了...
拾阳县一茶馆内，春条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人一壶茶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有路过的人看她独自一人想要上前搭讪，结果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收起你的歪心思，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是谁？”
“前任仵作独孤羊的遗孀。”
“嗐，即是寡妇那还怕她不成？”
“啧，这就不知道了吧？经常有人看到本县新上任的县令去她家里。”
听到这话原本想搭讪的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然后侧身偷偷打量着春条。
没想到抬眼间和对面的人眼神碰了个正着。
“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躲在一旁偷偷打量算什么男人？”
这声音引起了旁边人的小声议论，那两个人看着别人打量的眼神掩面逃跑。
待人群散尽，一男子神色匆匆的走来，进了茶馆左右环视一番来到春条桌边。
“师娘，您让我准备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您检查一下。”
马槐说完将东西放在桌上等待春条的检验。
“不用了，马老板办事儿我放心。”
“那好，我就不打扰师娘喝茶了，店里最近忙我先回去了。”
春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嗯。”
日头渐大，路上的人都减少了几分。
“老板，茶钱放桌子上了。”
“哎，好嘞，您慢走。”
春条走在小巷子里，总感觉身后跟着条尾巴，但是转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在一个转弯处被人拉住了手腕。
“小娘子，去哪里啊？不如我送送你？”
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人，春条眉头紧皱:“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刚刚在茶馆外的缩头乌龟啊。”
那人好像被踩中了尾巴，声音带上了一丝尖锐:“嘿，你这女人别给脸不要脸啊，这县令去得你家我就去不得？”
“县令去我家？”春条听到这话眼睛转了转“你不是这拾阳县的人？”
“小爷我是这走南闯北的货商，手里有的是钱，跟了我可比跟着那穷酸县令好多了。”
听着这腌臜的话春条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再如此出言不逊我可要报官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男人恼羞成怒，抬手就要用强，结果被春条一脚踹到膝盖骨，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发簪插入胳膊抬不起来。
“我夫君可是这拾阳县第一仵作，人体穴位脉络我还是知道的，就你也想和我动手？”
春条好似嫌脏似的拍了拍手，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娘，我回来了，中午咱们吃馎饦怎么样？”
正在房间里休息的曹惠应了一声后便未说话。
春条忙里忙外做好午饭，刚准备吃饭外面传来了疯狂的拍门声。
打开门后进来两个捕快，冲着春条和曹惠行了一礼:“老夫人，出命案了，麻烦您去一趟。”
“我老了，走不动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春条你跟他们走一趟吧。”
虽然早就听说春条入了仵作这一行，但到底没人见过她验尸，可看着曹惠坐在那里已经开始吃起了饭，那捕头也低下头认命似的带着春条去了现场。
客栈外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独孤遐叔坐在客栈的大堂内，凶杀案他也处理了不少，这个案子已经基本理清，就差验明尸身的死因就可以定案了。
“大唐拾阳县女仵作春条验尸，闲杂人等退后。”
随着声音传来，门口的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春条穿着明艳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旁边的人看到她来验尸不由得议论纷纷。
“我就说自从独孤仵作死后每次曹惠验尸这春条都跟在后面。”
“没想到啊，当时春条不是特别讨厌仵作吗？怎么自己做起仵作来了？”
“她不是害怕尸体吗？让她验尸能验好吗？”
春条没有理会旁人的声音，拿出自己的东西就开始准备验尸。
“春条拿的验尸工具是马老板找人画图打造的。”
“对，我有印象，就那个剪刀马老板亲自盯着做出来的。”
那边春条也已经准备好一切，开始上手验尸。
“记死者口鼻未有异物，双眼睁大微突。”
“死者左手未见伤痕，右手指甲内有皮肤碎屑及血迹。”
“后脑有裂伤，似被棍状物击中。”
“前胸被利器所伤并无生理反应，此乃死后所致。”
检查完尸体，春条心里暗自算了一下，冲着独孤遐叔说到:“从伤口判断死者应死于两个时辰之内，死因正是后脑的伤口。”
所有的一切和独孤遐叔推测的差不多，立即下令拿下嫌疑人抓入大牢。
而被抓的店小二和别的罪犯并无不同，被两名捕快押着大叫冤枉。
说完一切春条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在她低头的时候看到死者的右手然后顿了一下。
“等一下。”
众人看着春条又再次拿起死者的右手仔细观看着，不过片刻她站起来大声说:“死者指甲里的皮肤碎屑及血迹并不是他反抗造成的。”
“既不是反抗造成的，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指甲里？”
“因为嫌疑人本来就有伤！”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而春条则有条不紊的说到:“若是死者将凶手皮肤抓破，那死者指甲应有外翻痕迹，但是他却没有。
最重要的是死者指甲里血污颜色明显比他身上的要暗，从颜色来看至少要在往前推一个时辰左右。”
听到春条的一番猜测，独孤遐叔当即下令围了这里，哪怕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挨个查，看他们身上有无外伤。”
捕快领命后在所有人中一个个查过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个人就被带到堂前。
“大人，这人手臂有伤。”
那人看着这个场景当即跪下:“大人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你说一下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
“这……”
看着跪在堂前的人吞吞吐吐，独孤遐叔一拍桌子:“你既说不出这伤口来历，那便压下去严加审问。”
“不不不，大人，我说，我说。”
“那你如实招来。”
“是有个女子勾引我，我拒绝后恼羞成怒被他用簪子扎的。”
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春条突然出声到:“你口中的女子可是我？”
那男子一回头，看到手拿剪刀的春条吓了一跳:“对对对，就是她，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春条不卑不亢对着独孤遐叔行礼道:“大人，这男子在我从茶馆喝茶的时候就对我出言不逊，旁边的邻里店家也都有听到，后来还一路尾随我，迫不得已用簪子扎了他。”
春条说完后外面围观的人就有人出声:“没错，当时他就在我摊子旁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当时春条娘子还骂了他，我可以作证。”
正在前面吵吵嚷嚷的时候，一个捕快跑来对着独孤遐叔说到:“大人，有一男子想要翻窗逃跑被兄弟们拿住了，而且他手臂确实有伤。”
“连同这个一起带回去。”
“是，大人。”
人群散去，春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算回家，出门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曹惠。
她小跑过去扶住曹惠小声叫了声娘。
“你做的很好，没有为我儿丢人。”
提起孤独羊春条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酸涩，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娘，我定不会为相公丢人，有朝一日我定会做这大唐第一女仵作。”
（生垚）与乔楚生斗争的漫长岁月
一发完
ooc我的，幸福是他们的
终究是三水姐扛下了所有
——
路淼猛然惊醒，门外她的丫鬟正在拍门叫她，她在海宁的家里，她自己的房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小姐，老爷叫您过去，说是少爷找着了！”
路淼茫然的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日历。
她又回来了。
路垚，海宁路家的千金小少爷，她的宝贝弟弟，在上海，跟一群黑帮份子不清不楚。
于是她就追了过去，在她弟弟的面前，杀了那个叫乔楚生的黑帮份子。
最后，她弟弟在她面前举枪自杀了。
下一个瞬间，路淼就回到了这一天。
再次启程去上海，这一次就不能那么激进了。
但也好办。
路淼用乔楚生的安危威胁路垚，果然路垚妥协了，他一步......
一发完
ooc我的，幸福是他们的
终究是三水姐扛下了所有
——
路淼猛然惊醒，门外她的丫鬟正在拍门叫她，她在海宁的家里，她自己的房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小姐，老爷叫您过去，说是少爷找着了！”
路淼茫然的看了看床头柜上摆着的日历。
她又回来了。
路垚，海宁路家的千金小少爷，她的宝贝弟弟，在上海，跟一群黑帮份子不清不楚。
于是她就追了过去，在她弟弟的面前，杀了那个叫乔楚生的黑帮份子。
最后，她弟弟在她面前举枪自杀了。
下一个瞬间，路淼就回到了这一天。
再次启程去上海，这一次就不能那么激进了。
但也好办。
路淼用乔楚生的安危威胁路垚，果然路垚妥协了，他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船回了家。
几年以后上海乱了，乔楚生参军牺牲，死讯传到海宁。
最后她弟弟一头撞死在了一台老式唱片机上。
下一个瞬间，路淼回到了这一天。
去上海的路，已经快跑顺腿了。
路淼依然自信，弟弟嘛，还是好拿捏的。
她让白幼宁跟她弟弟结婚了。
那个女孩是乔楚生的妹妹。
果然，乔楚生在婚礼上送上戒指，黯然退场，而弟弟和这位白小姐踏上了去国外的游轮。
几年以后上海乱了，乔楚生参军牺牲，死讯传到国外。
最后，她弟弟用一支早已报废的派克笔刺穿了自己的颈动脉。
又一次尝试，乔楚生的死讯比上一次晚两年传到国外。
那只派克笔被路淼扔了，唱片机也被怒沉海底了。
她弟弟摔破了一个小瓷碟，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去上海的路熟悉得像回家一样。
路淼想揪着乔楚生问问他到底送过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弟弟。
但她没问，那显得她格局太小。
路淼发现了，问题根本就不出在她弟弟身上，问题出现在这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黑帮份子身上。
失去了路垚的这家伙像是生活失去了希望，平静的外表之下掩盖的是腐烂的内里，战争一开始，他就表现出自毁倾向。
但你每次都买一送一，我们也有点受不了啊！
心理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教育出了错。
路淼去找了白老大。
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让乔楚生惜命，那大概就是他爹了吧。
哈哈哈哈如果老夫能年轻十岁也当提刀上阵！
哦，忘了这老爷子自己都不是惜命的人。
打扰了。
弟弟要带走，但乔楚生不能死。
乔楚生死了，弟弟就没了。
这是无数次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真知灼见。
路淼开始派人保护乔楚生，以至于路垚觉得路淼是不是爱上了乔楚生。
路淼:呵🙃
乔楚生你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往里闯，你闯完了我弟弟闯，你们俩葫芦娃救爷爷呢是吧？
路淼掀桌。
去上海的路，闭着眼睛都能走。
路淼在街角，看见乔楚生带着她弟弟吃馄饨。她弟弟拿着两个勺，霸占着两个碗，还指使着乔楚生给他剥鸡蛋，看乔楚生把鸡蛋磕在碗沿上，她弟弟就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磕鸡蛋而已，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但这样的笑容，路淼已经几辈子都没见过了。
只要她现身，弟弟从惶恐到失落到悲伤再到麻木，最后到九泉之下去找乔楚生。
可就是没笑过。
清晨的天亮的那么快，就着晨光，路垚看见了街角站着的她，那笑容一下就变成了惶恐，两个人一起站了起来。
“毛毛，跟姐姐回家吧。”
路淼对自己说，再试一次。
她看见，弟弟躲到了乔楚生的身后，冲她摇头。
路淼又回到了这一天，外面丫鬟还在拍着门，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日历，穿好衣服出去见父亲。
父亲正怒不可遏，没有注意到女儿异乎寻常的疲惫。
“算了吧爸，三土他长大了。”
“老乔！！！！”
路垚从门外冲进巡捕房办公室，把一张电报拍在桌子上，好悬没把正趴在桌上睡觉的乔楚生给吓死。
“我姐说她不来了！”
前几天碰见钱瑞说大姐要来，把路垚吓得提心吊胆，就差拔腿跑路了，今天接到电报，大姐说她不来了，简直是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
路垚回信来的很快，里面还夹杂着一张照片，在照片后面标注这个人是乔楚生。
路淼:不用介绍，好几辈子的老熟人了😃
路垚坐在中间，咧着嘴笑出了八颗大白牙。
路淼想，她大概再也不用回到那一天了。
——
在达到最美好的结局之前，我一定已经为你殉情过无数次了。
【北燃】我至此走出八岁那个房间
全文免费无彩蛋
背景是顾一燃死在秦义的那次绑架
顾一寒第一视角 2k+短打一发完
纯造谣没逻辑 慎入
我恨郑北。
今天是2014年7月9号 我16岁。
郑北今天拿给我一条坠着字母H的项链，又说是我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妈在哪？
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用得着他来给我？
我妈为什么不亲自给我？
我没见过我妈。
我记事起家里就没有一丝我妈存在过的痕迹，太小的时候不懂，以为每个小孩儿......
全文免费无彩蛋
背景是顾一燃死在秦义的那次绑架
顾一寒第一视角 2k+短打一发完
纯造谣没逻辑 慎入
我恨郑北。
今天是2014年7月9号 我16岁。
郑北今天拿给我一条坠着字母H的项链，又说是我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妈在哪？
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用得着他来给我？
我妈为什么不亲自给我？
我没见过我妈。
我记事起家里就没有一丝我妈存在过的痕迹，太小的时候不懂，以为每个小孩儿家里都是爸爸小姑姑父爷爷奶奶，上了幼儿园才知道人家都有妈妈。
我回家问郑北，爸爸，一寒的妈妈呢？郑北不说话，姑父一把把我抱起来，小姑凑在他旁边说：“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在离哈岚很远的地方保护别的小朋友，等一寒长大了就能见到妈妈了。”我听了不太高兴，但还是点点头。
郑北屋里有一盆花，特别红特别漂亮，他平时宝贝得不行，我那时候不懂事，趁他上班揪下来一朵，他从来没对我发过那么大的火，我哭得惊天动地，但连平时最疼我的奶奶都不护着我了，只环着我一边抚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一边让我给爸爸道歉。
那天晚上郑北房间的灯亮到很晚，我半夜爬起来找他带我去上厕所，发现他就坐在床边，看着那盆花，我喊了他一声，他扭头看我，半晌，他动了动嘴唇，说：“对不起，一寒。”我很快就原谅他，但我后来才明白，他不是因为冲我发火道歉。
对，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睡，太小的时候在客厅给我打了一个小床，反正郑北那屋也不隔音，不耽误他照顾我。后来大了点就把小姑结婚之前的床搬过来给我睡。郑北从来不让我和他一起睡，小姑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自己睡。
这一年的生日，我收到了第一份来自妈妈的礼物。郑北把玩具汽车放在我枕头边儿上，我早上醒了看见高兴得不得了，光着脚就跑到郑北那屋，边跑边喊：“爸爸！是你送我的小汽车吗！”
郑北把我抱到腿上，先数落我又不穿鞋就下地，又说小汽车是妈妈送的。我眼睛都瞪大了，抓着郑北的衣服在他怀里乱拱，问他是真的吗，那妈妈呢，妈妈在哪儿？
郑北说妈妈是把礼物寄过来的，还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喊着要看，被他拍了下脑袋，“屁大点玩意儿你认识几个字儿？我给你念。”我听了就乖乖窝在他怀里等他念信，好多年了，我还记得妈妈在信里对我说的话。
妈妈说，一寒，有没有好好吃饭，听爸爸的话，有没有想妈妈。
妈妈说，他很爱我，所以我要快点长大，这样才能见到他。
其实我觉得郑北没读完那封信，因为他那天哭得好惨，边哭边喊我的名字，哭得都大舌头了，一个劲儿叫我一燃。
我后来和小姑笑话他，小姑才告诉我，他那不是喊我，是喊我妈，我终于知道，我妈叫顾一燃。
从那之后每一年妈妈都会给我寄礼物，只是不给我写信了。
等我上小学了，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开始闹着郑北要给妈妈打电话，郑北一开始还哄着我，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吼我，我又委屈又害怕，掉着眼泪喊我讨厌爸爸，跑到小姑屋里求安慰，小姑身上香香的，我最喜欢她抱着我，哭累了就睡在小姑那，小姑看我睡着了，把我放在床上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但我从小就觉浅，还是醒了，自己在床上坐了两分钟，决定去找郑北道个歉，今天我说讨厌他，他该伤心了，其实爸爸对我特别好，小姑说我小的时候喂奶换尿布都是他亲力亲为，连奶奶都插不上手，不会他就一点点学，多少天睡不了一个整觉，整个人看起来随时会昏倒。所以每次我和他生气都会先服软，因为我知道他很爱我。
但马上我就知道，他那时候睡不着觉，哪是因为我。
我走到郑北屋门口，听见小姑在里面和他说话，然后一切都说通了。
为什么我不能给妈妈打电话，为什么妈妈从来不回家，为什么郑北哭着喊我一燃，为什么我只收到过那一封信。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妈妈，我妈死了。
死在我出生那一年，死在郑北让他回花州那一天。
我再也没叫过郑北爸爸。
那一年，我八岁。
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郑北依旧送了我妈那份礼物，哪怕我俩早就心知肚明，他也还是送了十二年。我不想要，如果不是他，我妈不会死，他可以亲手把礼物送给我，亲自陪我长大，是郑北害死了他。
“顾一寒！”我猛地惊醒，发现小姑在门口红着眼圈瞪我，转头再看郑北，他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打着细微的颤，但现在没刮风。原来他这样瘦了。
我恍然刚刚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可那又怎样，我心里甚至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但小姑哭着走进来，我现在已经比她高了，她仰着脸看我，说：“一寒，你记住，害死你妈妈的是那帮毒贩，是犯罪分子，不是你爸！”
郑北在一边拉住小姑的胳膊不让她再说，他说是他的错，那天他要是不和我妈吵架，要是能和他服个软，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站在那，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我知道我越长大越像我妈了，郑北后来很少直视我，经常是对视一两秒就挪开视线，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幸运还是痛苦。
我看过他们专案组的合影，我没见过那样的郑北，至少自我记事起，他再没那样意气风发过。
我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睡，因为那张床我妈睡过，他怕我妈的味道散了。
我妈孑然一身来到哈岚，带的东西本就不多，走的时候，更没给郑北留下什么，我算一个。
“爸。”郑北惊愕地抬眼看我，我朝他笑了一下，他眼睛一下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我这个儿子终于结束叛逆还是单纯因为我太像我妈了，但那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知道了，我妈不会恨他，那我也不再恨他。
2016年，我考上了警校。
至此，我终于走出了八岁的那个房间。
毕业之后我如愿进了市局的禁du支队，禁du嘛，难免受伤，那次进手术室，子弹离心脏就差两毫米，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短暂清醒了几秒，灯晃得我眼睛疼，视线里一片模糊的光圈，无影灯的外圈反射出一抹冷光，上面隐约映出我的脸。
再醒来是两天后，一睁眼就看见郑北坐在病床边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我喊他，只发出一点气音，他还是听见了，立马站起身要叫大夫，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凑近，我说：
“爸，我好像看见我妈了。”
【北燃】重回九零年代 07
•儿女双全穿越到九零年代见证父母爱情的故事
•北燃本身的情感线只会加快，不会改变
·剧情线存在改动
才是在哈岚的第二天，顾暖却感觉比在花洲的几个月都要忙，头脑风暴的后果就是在下班的前十分钟，她默默撑着下巴神游天外，脑子里只剩一会儿吃什么这个问题。
顾一燃注意到，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过去揉揉顾暖的脑袋，看向其他人“今天晚上就先不上课了。”
一片欢呼声里，顾暖往后一靠，倒在顾一燃怀里，就那么抬头眼巴巴看着他，满含深情“我爱你妈妈，我最亲爱的母亲。”
“一天天的，嘴贫。”顾一燃无奈，点点顾暖的脑袋。
她之前就喜欢在自己面前唱些红歌...
•儿女双全穿越到九零年代见证父母爱情的故事
•北燃本身的情感线只会加快，不会改变
·剧情线存在改动
才是在哈岚的第二天，顾暖却感觉比在花洲的几个月都要忙，头脑风暴的后果就是在下班的前十分钟，她默默撑着下巴神游天外，脑子里只剩一会儿吃什么这个问题。
顾一燃注意到，放下手里的书，笑着过去揉揉顾暖的脑袋，看向其他人“今天晚上就先不上课了。”
一片欢呼声里，顾暖往后一靠，倒在顾一燃怀里，就那么抬头眼巴巴看着他，满含深情“我爱你妈妈，我最亲爱的母亲。”
“一天天的，嘴贫。”顾一燃无奈，点点顾暖的脑袋。
她之前就喜欢在自己面前唱些红歌，顾一燃听多了自然也记得这句话来自哪句歌词。
一天下来，几人也混熟不少，张雪瑶撑着下巴看两人互动，下午顾一燃和她出外勤虽然不至于跟眼前这样，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咋舌“顾老师真跟妈妈一样温柔。”
丁国柱抬头看了眼，认真点头赞同“真的，说话老温柔了。”
赵晓光难以置信，左看右看“不儿，就我没这感觉？顾老师还区别对待啊？”
郑北听着这些话，眼见顾一燃脸越来越红，无奈开口道“哎呦我天，昨天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怎么就都喊上妈了。”
“这就是我妈，”顾暖挑眉，随之猛然坐起身，直勾勾盯着郑北，调侃意味十足“我还缺个爹，要是你当爹也不是不行，是吧，晓光？”
“啊？”赵晓光被点了名，一脸懵，见所有人看自己就胡乱应声“嗯，对。”
郑北直接踹了赵晓光一脚“滚一边子去，她搁这儿瞎说你也跟着凑热闹啊。”
他们敢喊他都不敢答应。
“下班下班。”郑北烦躁地摆手，他是发现了，顾暖这丫头逮到机会都得怼他一两句。
顾暖抬头看顾一燃，摊摊手，脸上写着，你看，我说真话了，他不信。
“我们回来啦！”顾暖拉开门，开心喊道，郑北和顾一燃跟着推门而入。
郑母听到声音，笑起来招呼着“小暖回来啦，快快快，今天给炖的大鹅！”
顾暖眼睛一亮，赶紧跟着去端菜“好！”
“昨天吃东西也没见她这么高兴呢。”郑北有些意外。
顾一燃轻笑，放下手里的东西“她啊，昨天在局里可是没少吃，嘴就没停过，今天一直在忙，能不饿吗？”
郑北挑眉，“看来，咱妹妹和顾老师都是个东北胃啊。”
顾一燃想了想，开口道“花州菜她也吃得惯，不过可能是我厨艺不好，她没那么爱吃。”
顾一燃对吃的要求不高，基本吃食堂，要是自己做饭的话也是糊弄为主，到了饭点就吃，纯纯一个低耗能生物，之前他还真思考过人为什么一定要吃饭这个问题。
但自打家里多了个活人就不能这么吃了，虽然顾暖这姑娘也不挑食，吃食堂也行，啃馒头也无所谓，但顾一燃还是有些过不去。
俗话说，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
放假不吃食堂的日子，顾一燃还是开火起灶做上饭，他厨艺一般，做的都是些家常菜，清淡为主，顾暖也就跟着吃。
顾一燃要问喜不喜欢吃，顾暖必然是说喜欢的，甚至还能说出些喜欢的点来，不过顾一燃又不是味觉失灵，自己做的菜还是有点数的。
于是顾一燃只是带了顾暖去尝尝他常吃的一些菜，再学着做点，后来顾暖也是看出来，两人就一起研究起粤东菜谱，但事实证明，两人在做菜方面都是毫无天赋。
毒不死人，也说不上好吃，歇了心的两人乖乖吃起食堂，反正教师卡，有折扣，要是放假就顾一燃下厨，顾暖负责打下手。
“谁说的，我爱吃啊，再说了，我做饭也不咋样。”顾暖跳出来反驳。
郑北乐了，“没事儿，我家里人都可会做饭了，保管让你俩吃饱。”
顾一燃有些新奇，抬眼问道“你也会吗？”
“会啊，那咋不会呢？”郑北挑眉“不是我吹啊，虽然厨艺不如我爸，但肯定能让你满意。”
顾暖撇撇嘴，小声道“跟个开屏孔雀似的。”
她站的离顾一燃近，清清楚楚传到顾一燃耳朵里，顾一燃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听顾暖这意思，郑北队长的厨艺应该确实不错。
“行啊，那我期待一下？”顾一燃轻飘飘道，拍拍顾暖，坐到位置上。
没一会儿，铁锅炖大鹅端上桌，人都来齐了，八人位置的桌子坐了五个人，郑南正好也下班回来，店里还在忙着，就小辈围坐着吃饭。
“今天你们回来这么早？”郑南喝着汽水，她一说渴赵晓光就赶忙给她开了瓶，有些意外，一回来就看见这么齐刷刷的人。
赵晓光点点头，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就开口“顾老师今天简直是最好的母亲，看我们太累就没上课。”
郑南“？”
“咳咳—”顾一燃被这话吓一跳，呛到自己猛地咳嗽起来。
一桌人手忙脚乱给顾一燃递水拍背的，顾一燃喝了一口水，摆摆手“没事。”
见人缓过来了，郑北才无奈看了眼赵晓光“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
赵晓光摸摸脑袋，心虚道“这不是，没反应过来么。”
郑南全程状况外，坐回椅子上，疑惑的目光投向顾暖，咋回事儿啊？
顾暖更是语出惊人中的翘楚，只见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微微一笑“简单来说就是，顾老师给我当妈，其他人羡慕我有个好妈妈，不过北哥不一样，他想当我爹。”
看郑南笑的前仰后合，郑北眉头一挑，有些难以置信顾暖就这么说出来了，也真是不怕她亲爹听见这话气到，好好一闺女，上赶着给人当女儿。
“小暖......”顾一燃无奈叹气喊道，他就知道在这时候顾暖免不了要添个乱。
但偏偏顾暖总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这些话，顾一燃也不好真说她什么。
顾暖嘿嘿一笑，虎牙若隐若现，乖乖认错，给顾一燃挑了块肉“我开玩笑呢，哥，吃饭吃饭！”
“北哥不会生我气吧？”顾暖又眨巴着眼睛探头看坐顾一燃右手边的郑北，郑北摆摆手“我跟你生啥气啊。”
郑南看着这三人的互动，只觉得有意思，见顾暖突然伸手，郑南看了眼，发现是对方眼镜起雾了，便拽了一截纸递给对方。
顾暖刚刚探头看郑北，热气都附上眼镜，摘下眼镜擦干净。
“纸够吗？”郑南随口一问，给身旁的顾暖夹了一筷子菜。
顾暖擦着眼镜，听到声音，下意识抬眼看向郑南，扬起嘴角笑起来“够了。”
说完，顾暖戴上眼镜，擦了擦果然干净不少，嘟囔道“戴眼镜好麻烦。”
郑南眨巴眨巴眼，收回视线继续吃起来“不过你戴眼镜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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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燃】重回九零年代 06
•儿女双全穿越到九零年代见证父母爱情的故事
•北燃本身的情感线只会加快，不会改变
·剧情线存在改动
“你说，这粤东仔能去哪儿呢？”丁国柱沉思。
顾暖靠在舞池边上，这种地方她实在应付不来，扫视一圈侧身道“先抛散货，拿现金，住三无旅馆，还得避着人，一个粤东人出现在哈岚其实还是挺显眼的。”
“而且……”顾暖顿住。
“啥？”
顾暖拍拍丁国柱的肩膀，迈步就要走“我看见了个熟人，一会儿回来。”
“啊？不是，小暖，北哥让我看住你。”
“谁听他的，真以为是我爹呢。”
丁国柱目送着顾暖果断离去的背影，满脑子都是...
•儿女双全穿越到九零年代见证父母爱情的故事
•北燃本身的情感线只会加快，不会改变
·剧情线存在改动
“你说，这粤东仔能去哪儿呢？”丁国柱沉思。
顾暖靠在舞池边上，这种地方她实在应付不来，扫视一圈侧身道“先抛散货，拿现金，住三无旅馆，还得避着人，一个粤东人出现在哈岚其实还是挺显眼的。”
“而且……”顾暖顿住。
“啥？”
顾暖拍拍丁国柱的肩膀，迈步就要走“我看见了个熟人，一会儿回来。”
“啊？不是，小暖，北哥让我看住你。”
“谁听他的，真以为是我爹呢。”
丁国柱目送着顾暖果断离去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北哥，我尽力了。
顾暖一溜烟钻到柱子后面，顾寒抬了抬帽子露出那张和顾一燃如出一辙的脸。
“查到了？”
顾寒点点头，飞快道“李文龙在花州跟过一个叫宋康的，花州九三大案的那个宋康，宋康倒台之后他被关了一年，出狱后不知所踪。”
“他特征明显，个子不高还有哮喘，有人跟我说见过这个人，我去找了，他确实就在哈岚，开了个绿植店。”
“不过你怎么突然要查这个人？”
顾暖沉思“那天爸爸说，如果没有我，他来这里只会是因为冰毒，李文龙杀害了姥爷但没有证据，他怀疑李文龙在哈岚，想找到李文龙问姥爷尸体在哪儿。”
“我以前就查过，那个冰毒是宋康九三大案出现的，叫雪天使，能在哈岚出现，就算不是李文龙也肯定是宋康身边人带来的，而且李文龙这人现在就在哈岚，总归和他脱不开关系。”
顾寒应声，无所谓道“行，我盯着他点儿。”
“对了，哈岚最近有没有个粤东人？”
顾寒皱眉回忆“好像是听说有个新面孔，在卖红龙，叫什么，阿亮？不过我不碰毒，人也不会跟我细说，你可以从他的卖货对象入手。”
“知道了。”顾暖应声，顿了顿，突然想到一个人，抬眼问“你听过姜小海吗？”
她总觉得这人的活动轨迹挺可疑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哈岚人突然跑去粤东待了几年，基本没干什么其他的就犯事儿进了牢子，出来之后又回了哈岚，结果只是在工厂当保安。
顾暖和丁国柱来的地方近，出门慢了点，她远远看到了这位姜小海，要不是看过他的档案，完全看不出来是进过监狱的，特别老实一个人，和贪财好色都挂不上边。
顾寒挑眉，这人名简直如雷贯耳“听过，秦义干儿子，算是给秦义当打手，挺有地位但是不碰毒。”
“秦义，这人我得查查。”顾暖点点头，她对姜小海有太多好奇了，长叹一口气，有些头疼“李文龙见过咱爸，少不了后面跟姜小海也得见面，太危险了。”
顾寒晃了晃手上的口罩“基本带着呢。”
“实在不行，咱给老郑编个故事你也过来得了。”顾暖还是放心不下。
“我的妹啊，你在开玩笑吗？我顶着这张脸能去哪儿啊，还编故事，你就看老郑信不信吧。”
顾寒气笑了，又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倒不如给自己脸上来一刀还实在点儿。”
顾暖每次看这人发脾气都想笑，忍不住上手掐住顾寒的脸，百思不得其解“我真奇了怪了，你怎么跟咱爸长得这么像呢？”
顾寒拍开她的手戴上口罩，吐槽“少来，咱俩半斤八两，走了。”
“反正爸那边我是给你报备过了啊。”
顾寒转身就走，只摆了摆手“再说吧。”
“姜小海说了，他确实进了案发现场，但没救到人对方就掉下去了，他怕被认为是他杀了人就不敢说。”
郑北叹着气，看向张雪瑶，后者点点头“核实过了，有证人，小白楼对面居民楼有对夫妻看见了，但是这俩人纯看热闹，也没报警。”
张雪瑶无语溢于言表“你说这算啥啊，见义勇为失败？”
顾暖趴在桌子上，眨巴眨巴眼道“小白楼案的嫌疑人、被害人、证人，证据链齐全，现在目标很简单，就是抓凶手啊。”
“是啊，抓凶手。”郑北头疼，说得简单，但在哈岚找一个躲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一燃抬眼看向顾暖，嘴角轻扬，哄小孩一样问“你打听到了什么？”
“有点消息，但不多。”顾暖坐起来，认真道“有人说，最近确实有个粤东人在卖红龙，说是叫阿亮。”
顾暖继续说道“我的建议是从他的卖货对象入手，一堆人盯着，他目前肯定只敢给个人买家，而且他这种亡命之徒，不缺钱之后......”
“还缺枪。”顾一燃轻声补充道。
郑北点点头，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妹妹懂不少啊。”
顾暖微微一笑，暗暗吐槽，可不呢，都是专业课必学内容“读的书多。”
“看看人家，书读的多有用，你们也跟着多学学。”郑北不置可否，冲着专案组其他人道。
赵晓光和张雪瑶对视一眼，满脸痛苦地哀嚎“哥，读书太难了。”
顾一燃缓缓眨眼，心下有了思量，顾暖蹭着椅子坐过来，小声道“话我给他带到了，他不乐意。”
“嗯？”
顾暖无奈摇摇头“他犟的很，和那谁，”她看了眼郑北指明对象“以前三天两头吵架，后来去了京市在外面读书有人管着才好了点。”
顾一燃想了想，到底是没见过那小孩，不好说什么，只能道“东西我先让花洲那边给他准备上吧，以免后面有问题。”
“行。”顾暖点头，纠结片刻，扒拉着顾一燃“还有个事儿，我想查查秦义和姜小海他姐，但是我没权限去调人口档案。”
顾暖真说起来只是个编外人员，顾一燃不一样，名义上他是借调至哈岚公安局专案组，郑北是队长，但实际上他和郑北其实是同级，可以越过郑北申请档案查询。
“好，我去打报告申请。”顾一燃应声，调个档案而已，不算什么事，孩子爱怎么查就怎么查。
沉默片刻，顾暖起身凑到顾一燃耳边“李文龙找到了，就在哈岚，顾寒那边在盯着。”
说完，顾暖坐回椅子上，顾一燃望着她，眼眸微动，轻笑“好，谢谢你们。”
“哪有什么谢不谢的，我们是一家人啊。”顾暖抬眼，那双和郑北如出一辙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话，顾一燃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侧目看向正安排着任务忙活的郑北，莫名觉得对方一直被蒙在鼓里有点好笑。
顾一燃问过顾暖，怎么这些事情都不和郑北说，全窝在他身边，就算关系不好也不至于这样吧。
顾暖皱着眉头，半天才说道“老郑这人责任心强的很，什么事儿都得操点心，出什么事儿又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回过神，顾一燃视线撞入郑北的眼眸，只见对方挑眉露出疑惑，专案组组长、支队队长郑北沐浴在阳光下，意气风发，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句年少有为。
“你去世的事儿，他就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
顾暖轻轻的声音还停留在脑海里，顾一燃低垂下眼眸勾起嘴角，看来他得惜命点，就算是为了这位年少有为的郑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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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迷宫/北燃】柔软的铁链（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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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文，全文已完结
时间线：在铲雪行动收网过后
顾老师出了点状况
--------------------------------------
01
顾一燃还没睁眼，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先唤醒了他的嗅觉。
这是顾一燃从昏迷中苏醒的第五天。
听说这会儿已经是四月份，窗外却一点也没有绿色的模样。不是花州。
在五天前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乌泱乌泱围在床边的，听说是同事和领导们，拥抱哭泣，纷纷说着“顾老师你终于醒了。”
“铲雪任务完美结束，多亏了顾老师”
“顾老师你躺了太久了我们想死你了”
是了，顾一燃记得自己是花州刑侦大的老师，大家当然都喊他顾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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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文，全文已完结
时间线：在铲雪行动收网过后
顾老师出了点状况
--------------------------------------
01
顾一燃还没睁眼，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先唤醒了他的嗅觉。
这是顾一燃从昏迷中苏醒的第五天。
听说这会儿已经是四月份，窗外却一点也没有绿色的模样。不是花州。
在五天前他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乌泱乌泱围在床边的，听说是同事和领导们，拥抱哭泣，纷纷说着“顾老师你终于醒了。”
“铲雪任务完美结束，多亏了顾老师”
“顾老师你躺了太久了我们想死你了”
是了，顾一燃记得自己是花州刑侦大的老师，大家当然都喊他顾老师。
“你们是……”
医生悄声跟旁边领导模样的人解释道，“毕竟伤得重，之前也跟你们的人说过，能再醒来都很不容易，醒过来会有这种状况也正常……”
“这种状况？”块头很大肩膀很宽挡住身后大半个人、留着寸头的男人反问道。
“也就是会有记忆混乱的情况发生……”
然后这个男人绷紧了脸，转过头跟身侧的什么人低声讲着什么，随后又陷入了一言不发的沉默里。
顾一燃这几天没用多久就搞清楚了情况。
前一年开春的时候从花州来到哈岚，加入禁毒专案组，跟哈岚的警方同事一起追捕当地的制毒、贩毒组织。历经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犯罪分子最终被一网打尽。
听说顾一燃就是在那会儿受伤的。
之前被毒贩绑架，电击，捶打胸口，就留下了没被重视且不可逆的根源。
在最后一役的时候，没人知道顾一燃是怎么受的伤，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躺了大半年还能在第二年的春天醒过来，医生跟他说，这是奇迹，是他求生的意志力坚定。
但他混沌的记忆却停留在了来到哈岚前，自己还在花州教课的那个春天里。
从他清醒过来后就脸色紧绷的男人，别人告诉他，是他在哈岚的同事，缉毒专案组的队长，郑北。
那个把顾一燃从花州请到哈岚的人。
难怪见到那人第一眼，就能感受到他身上透露着一股野性和狠戾，做了多年刑警的人，又是粗犷的北方汉子，大概就是这样吧。
毕竟在顾一燃现在的脑袋里，从小在花州长大，实在没有接触过什么北方人。
在醒来的五天里，顾一燃做了很多的身体检查，他知道这是为了确保苏醒后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今天听说要出院。
顾一燃对着窗外，呆坐在单间病房里的病床上。
躺了太久，这些天也没有走出病房去走一走，他不想，也不愿意。
他甚至没有来到哈岚这座小城的记忆。就算走出去，那些憨厚淳朴又太陌生的东北话，只会让他不知所措。
至于父亲……
结案后，他从这几天来探病的领导那里听说，他已经去世了。甚至尸骨无存，连最后一捧骨灰听说都被毒贩子扬了。
从今往后他顾一燃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了一个人。
身后有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随后马上补上了轻飘飘的敲门声。
顾一燃知道这是郑北，这人是来接自己出院的。
“顾老师，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咱这就走？”
这个叫郑北的人，绕到窗边，手插在衣服口袋里靠着窗台看着他问道。
见顾一燃没有回答，他像想起什么一样，“其他人今天都忙，顾老师不会觉得只有我一个人来接你，是我们哈岚公安不重视您这个花州教授吧？”
“不是，没有，我只是在想……”
“大夫说你还需要静养，还是住我那，这哈岚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摔坏了脑子，”打断顾一燃，郑北好似在寻找合适的话术来说动这位远道而来的花州教授，慢慢讲着，“毕竟之前不就一直都住一起。”
其实顾一燃不太明白，自己是哈岚从花州专门请过来的，怎么会连个像样的住的地方都没有，而是跟这位传说中的年轻刑警住在一起。
自顾自地讲完话，郑北把进病房就拎在手里的袋子放在病床上，用扬起的下巴指了指，“新买的衣服，你躺了半年瘦了不少，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讲完这句话，他就抬脚向门口走去，关门出去前留下一句，“换好衣服咱就走，我在外面等。”
拿出袋子里的全套衣服裤子，上面挂签都还没扯掉，顾一燃翻了翻，衬衫、裤子、外套，统统都是做工精细又版型讲究的好货、好料子，这一套衣服，大概要花掉这个年轻刑警的大半月工资。
他们领导让郑北好好照顾顾一燃，这照顾得也太下血本了，顾一燃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价格，毕竟这段时间还要住在郑北家里，他打算回花州以后汇一笔钱给郑北，好好谢谢他的照顾。
郑北带着顾一燃来到医院楼下停车场，顾一燃站在车旁回看自己躺了大半年的地方。
这里说是医院，更像是远离城市的疗养院，整个医院环境很好，人少，也很安静，其实很适合疗养，甚至看起来价格不菲。
看来自己真的在最后行动里受了严重的伤，不然按照他一个借调过来哈岚的大学教授，哪里有资格躺在这种地方养病，甚至一躺就是大半年。
是该出院了，顾一燃并不愿意给太多人添麻烦。
系好安全带，郑北打开了车载空调，暖融融的热气从副驾的空调气口缓缓吹拂着顾一燃的脸，很暖和。
“路上先睡一会儿吧，到了喊你。”
“嗯。”
吹着暖和的热气，顾一燃想着这人车还怪好的，居然带空调，想着想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灵魂出窍吗”
“你是我三顾茅庐硬生生给拽来的”
“你就回去教书去 用得着你在这儿教我怎么抓人？”
“等我们这案子结了，我肯定跟燃哥一起去花州”
“咋不是留你呢”
顾一燃身体轻飘飘地躺在大棉花上，没有一寸是踏踏实实稳稳当当的，可那个声音太熟悉，他却想不起来是谁。
说着他记忆里面可能应该最熟悉的东北话，这声音大概是郑北。
而这样原本熟悉的声音，为什么飘得那样远。
身下是抓不住的虚无。
郑北？是郑北。
“醒了？”
顾一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坐起身直到从床边柜摸到眼镜戴上，才缓过神。
这是间窗帘拉得死死的卧室，从医院出发的时候是上午，这会密不透光的窗帘挡着也见不到一点外面的光亮，顾一燃估摸着已经下午了。
郑北开着电视在玩着插卡游戏，电子游戏的声音嘀哩嘀哩，幽蓝的光亮映在那个人脸上，郑北没有回头，又问了句，“睡醒了？”
“郑北？”
背对着顾一燃的那人身形微动，“嗯”
“郑北。”
那人没有回答。
顾一燃眯起双眼，轻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睛却死死盯紧那人的后背。
“你不是郑北。”
只顾着玩游戏的人这才缓缓回过身来，戏谑的眼神在顾一燃脸上扫过。
那是姜小海。
02
顾一燃消失半年多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确切说是192天。
顾一燃在给郑北打了最后一通电话，通知货被李文龙这伙人运到了破旧码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李文龙抓住了，船上那些货也都在，唯独不见了的，是他顾一燃。
就跟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落网的毒贩子们被审了又审，哪怕是李文龙，也只能说出姜小海在边境有人接应，具体在哪、怎么接应，他根本不清楚。
是的，最大的制毒、贩毒大佬姜小海也一并消失了。
“兴许是碰到海哥，被海哥一枪打死了，他顾一燃又不是你郑北。”
“谁知道那小东西在哪，文文弱弱的，搞不好早死山里了。”
没人知道顾一燃去了哪。
郑北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码头和附近的山林，没有人影，更不见什么尸体。
花州方面这半年多向哈岚讨要了几个回合的说法，人既然是在任务执行过程中不见的，毒贩狠毒残暴，跟毒贩打过太多交道的花州警方，谁都能想到他顾一燃一个教书的，在这漫长的半年里没有一点消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郑队，让顾老师归故里吧。”伍警官在最近一次的通话里劝郑北。
“一天没找到顾一燃，谁都别想给他定烈士！”
“人是我从花州带来哈岚的，我会找到他。”
每一次，郑北都这样回复所有人。
“归故里，他归哪里也要等他顾一燃回来亲自问问他自己！”
那个曾经在电话里温和地笑嘻嘻跟伍警官说着“等我们这案子结了，我肯定跟燃哥一起去花州”的郑北，却在这会儿一副拒人千里的口气硬生生回怼着伍警官。
“结案之后还回花州吗？”
“怎么，赶我走啊”
“咋不是留你呢”
郑北后来想了很多遍，是不是自己没有把留下顾一燃的心思更直接地表达给他，才没能留下他，不然现在这么馋一人，怎么就舍得老郑家和老舅的好厨艺，一直不露面呢。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能不能吃饱饭。
后来从李文龙那，郑北得知了顾一燃父亲的归处。
其实他的父亲不可能还活着，这是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也不愿面对的结局。
但是郑北没想到，顾一燃的父亲连个尸首都没能留下，甚至骨灰都被人随便给扬了。
郑北觉得这世间太残忍了，顾一燃的念想和苦苦追寻的希望没有了，他还能留在哈岚吗？
顾一燃只身从花州来到哈岚，没命地追寻着父亲的下落，追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了个影儿。
还说要帮顾一燃一起找到他父亲。
结果呢，顾一燃也丢了。
郑北还记得出任务那天顾一燃穿的什么衣服，早上吃了几个包子，以及最后的那通电话。
那通电话没有录音，却深深地印刻在他脑子里。被毒贩跟货一起带上船，顾一燃还能气息平稳地交代地点范围。
每个无法入眠的夜里，郑北都躺在客厅的折叠床上，一遍又一遍受虐般在大脑里重复播放着顾一燃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是他爱吃的菜。
屋里顾一燃睡的那张床，郑北半年里只躺在上面睡过一次，只有一次，他后悔了，再也没躺在上面过。
那一次是过年那天。
万家灯火，东北的新年很有热闹的氛围，家家户户都在楼下放炮、放烟花。
夜里吃饺子的时候，郑北咬到了有硬币的那个，猪肉酸菜馅，里面还放了郑爸炸的油酥子。
后来郑北就喝多了。两盅白酒而已，就醉得不行。
晓光和郑南把他送回屋，郑北再三保证会马上休息，这俩小情侣才离开。
仰躺在那张床上，顾一燃常用的洗发水味道已经淡得闻不出味道来了，郑北中了邪一样翻过身，死命地捏紧那个孤零零的枕头闻了闻。
“今天猪肉酸菜馅儿大饺子别提多好吃了，你肯定能多吃一盘”
“顾一燃，新年快乐啊”
“顾一燃，我一定带你回来，带你回…家”
在这时间飞快流逝的192天里，总能接到各城市线人和同僚传来的消息，每一个疑似姜小海和顾一燃的消息出现，又每一次希望破灭，每一个人带来的消息，都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雪天使跟姜小海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连同顾一燃。
每个人都告诉郑北想开点，总会找到顾一燃的。
但他害怕。
他知道了顾一燃每次在听到父亲消息时的激动和崩溃从哪里来。
希望是，也希望不是。
每一天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想念着。
在顾一燃消失的192天的这个夜里，郑北接到了通电话。
消息从遥远的边境小城兴城传来。
兴城的线人说，在兴城的疗养院疑似遇到过哈岚追了大半年的毒贩姜小海。他在那边疗养院的高间里养了个文文弱弱的年轻男人，每天好药好器材地伺候着。
上好的治疗仪器和药材往疗养院里面送。
听说是个像植物人一样一直醒不过来的废人。
兴城紧邻边境，姜小海如果在境外有接应，想出逃易如反掌，但他却在兴城蛰伏潜藏了半年多。
甚至用大半年时间养着一个躺在疗养院里的人。
梁嘉驹已经被捕，又是谁会值得姜小海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花费半年时间去好生养着。那个疗养院里的年轻男人是谁。
姜小海不是秦义，秦义需要一个高智商的化学天才当厨子，才会在兵荒马乱之际胁迫顾一燃。他姜小海本人就是最好的厨子，顾一燃对他来说，只会是累赘，不会是逃亡的必需品。
那个躺在疗养院的“废人”，会是顾一燃吗？
电话那头的高局见郑北半天没有回应，咳了咳嗓子，“郑北？”
“局长，我申请去兴城。”
03
“哟，顾老师，您这是睡了一觉……清醒了？”
坐在电视前还在玩游戏的人终于放下了手柄，转过身来，身体仰靠在沙发椅靠背上，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还坐在床上的人看。
顾一燃本能绷起后背，并没有接话。
见状，姜小海歪了歪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玩味地看着顾一燃充满防备的面孔，“你知道我不是郑北，却又不认识我？”
脑子里嗡的一下，顾一燃发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既然怀疑他可能不是“郑北”，就不应该打草惊蛇直接问出口。
因为他暂存的记忆力，没有见过，也不认识这么个人。
大概刚清醒没多久，头脑还很混乱，也或许都怪刚刚那个过于温存的梦。
早在前几天顾一燃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人身上总有一股子老烟民的烟味儿，即使失去了一段记忆，人也会对熟悉的味道充满情感，既然他曾经借住在郑北家里数月，不应该对朝夕相处的人身上的味道如此陌生。
接自己的时候开的车，是一辆内饰低调却考究的轿车，公安局里配车不会是这种级别，就算那是郑北的私家车，也过于“豪华”了。
最后是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哪怕是关系再不好的同事，探究和厌恶两种情绪同时出现，确实很不寻常。
顾一燃怪自己应该早早提高警觉。
不知道自己躺了半年是真是假，出了医院一上车就睡了过去，看不清窗外是晨是昏，甚至不知道他们此刻是不是在哈岚。
这个“郑北”是假的，大概率那些扮演警察同事的人也是假的。
如果在抓捕毒贩的收网行动里自己意外受伤而昏迷是真的，那么不惜演戏说谎也要把自己带出来的这个人，只能是毒贩。
毒贩为什么抓走自己，顾一燃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想到这，顾一燃随即飞快撸起袖子查看两条手臂。
对面的人笑出声，“顾老师，我没有丧心病狂到给一个躺在病床上差点成了废人的人碰那东西的爱好。”
这人从茶几上的那包烟里摸出一根点燃，长长地嘬了一口，冲着顾一燃的方向呼出浓烈飘扬的烟圈。
“看起来，顾老师是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既然如此，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吧。”
某种程度上来说，从昏迷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开始，顾一燃就已经被毒贩囚禁和监视，那么此刻，顾一燃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屋子外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其他人，他甚至不记得来哈岚之后的所有事，更别提想办法给任何人打电话求救。
电话打去哪里，打给谁，说自己在哪里？
只能确定自己暂时对毒贩可能还有用处，不然对方也不会救一个差点死了的废人，甚至还带着尚且虚弱没办法长途行走的他辗转到这个地方。
顾一燃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曾经有两个小孩儿，大一点的那个，家庭美满生活幸福；小的那个，从小就被爹妈给扔了。然而有一天，他们阴差阳错都被人贩子拐跑了。他们在人贩子窝里相依为命，分食吃喝和冬天的被褥，还会替对方挨打。后来有一天，有个机会，他们两个一起逃跑了，跑啊跑啊，跑了很久很久，年龄稍微小一点的那个，体力不支跑不动了，年龄大一点的那个孩子身体素质好，个子也高，就做了个简易的雪橇在冰天雪地里拉着那个小的继续逃跑。最后人贩子追了上来，小的实在跑不动了，大的就把他藏了起来，许诺找到人救他之后，回头一定会回来找他，让他乖乖等在那不要动。”
手里的烟静静燃烧着，烟灰长长一截掉落在姜小海脚边的地毯上，直到燃烧到烟嘴，他也没有再抽一口的意思，而是看着窗外的方向出神，看不出在想什么。
顾一燃没吭声，果然那人沉默许久又继续说道。
“于是小的那个等啊等，等到浑身僵硬，等到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这么死了，也还是愿意相信大哥哥回来找自己。最后他等来了人贩子，又被抓了回去。他什么都没等到，又一次被人当垃圾一样丢了。很多年后他们重逢了，小的那个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那个大哥哥，他站在阳光里，一身正气，大哥哥却没认出来他。小的那个，后来被人捡了，义父是毒贩，姐姐也是毒贩。那个警察怎么能想得到，活在阴沟里的毒老鼠，会是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小兄弟呢。”
姜小海想起那天在郑北家餐厅，郑北试图说服他“弃暗投明”成为自己的线人帮警方铲除秦义，于是他反问，“那你想抓我吗”。
郑北却说，“我想帮你”。
“老鼠蟑螂常年不见天日，已经习惯了肮脏的爬行日子，那个警察却站在太阳底下对着阴沟里的老鼠说，想帮他。顾老师，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个故事似曾相识，顾一燃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像有什么人揪着他脑袋里的神经来回拨弄又放开，神经痛从脊梁骨蔓延到脑袋开始侵袭周身，强忍着这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疼痛，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顾一燃能猜到，故事里的两个小孩，一个是郑北，一个就是面前的人。
又是经历了什么能让两个称兄道弟的竹马，一个成为缉毒警察，一个成为毒贩。
“顾老师，如果你是被丢下的那个小孩，每天活在潮湿阴暗的世界里，拥有的又都失去，被反复抛弃，什么狗屁光明都是扯淡。只有那些阴沟里的东西愿意跟你一起，只有他们才能帮你解决血仇，只有他们才最懂你。是你，会怎么做？”
并没有给顾一燃太多思考的机会，这人继续说道，
“顾一燃，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你昏迷的这半年里，直到醒了都没有被警察找到？因为你也被他们抛弃了。”
小时候没能保护好的妈妈，陪着自己长大亲姐姐一样却被迫吸毒惨死的晓晓姐，只留下一件血衣再也找不回来的父亲。独来独往，每天每夜在花州老房子里终日面对的三个灵位。那个雨季台风连绵不断，冬天潮湿阴冷的花州。
顾一燃不记得自己来到哈岚是不是有见过下雪，下雪的时候，哈岚也会像花州一样阴霾寒冷吗？
哈岚的太阳也照不透层层叠叠的云雾吗。
哈岚，也是一个只有阴霾寒冷，只有虚伪关怀，不会有人施舍伶仃爱意的冰冷城市吗。
没人能窥探的潮湿情绪，只被这人轻轻一拽，便从顾一燃伪装完美的面具下撕扯出来，张牙舞爪，跳起来爆出嘲讽的狂笑。
姜小海不缓不急抛出一记重击，“你的牺牲、你成为烈士、你彻底消失，才能成为那些虚伪警察的军功章。”
然后他走向窗边，拉开窗帘一角，“顾老师你看，翻过对面那座山，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他抬手指向窗外，“你的杀父之仇，我姜小海已经帮你报了。”
04
郑北连夜申请，一刻没有合眼地带队赶到了兴城疗养院，却扑个空。
疗养院的医生说，郑北他们要找的那个住在高间的病人在两天前已经出院了。
是被他的“警察同事”带走的。
在兴城这样的地方，这样一间高级疗养院，每天收取的住院费用之昂贵，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负担得起的，甚至配备了昂贵的监控设备来确保病人们的安全。
院长告诉郑北说医院停车场的监控应该拍到了些什么。
郑北在那一遍遍播放着顾一燃被带走那天的监控录像。
说他是被人带走并不准确，顾一燃他是活着、自己走出这栋楼的。
而带他离开的人，是姜小海。
他还活着。
顾一燃还活着。
郑北短短地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活着。
“这位病人具体叫什么，我们也不清楚，警官你也知道我们这种高级疗养院，最忌讳打听病人隐私，家属掏钱我们闭嘴负责好好治疗。这人被送来的时候身上全是伤，没个好地方，脑袋上还破了个大窟窿，也不知道从哪儿摔下来的，内脏也有些出血。我们检查才发现这病人之前身体底子不好，心脏还有点问题，这半年他就躺在那没有一点要清醒的意思。没想到前几天他就突然醒了过来，我们都说这贵的仪器和药用了这么多，能醒过来也是奇迹，就是后遗症怪严重的，好像脑子坏掉了……他们看病人醒了就急匆匆地办了出院，看样子跟要逃命似的……”
“脑子坏掉了？”郑北捕捉到重点，高声问面前的院长。
疗养院长看着这一脸不好惹的警察，小声说道，“撞坏了脑子能醒过来就不容易了，大概是失忆……”
失忆……顾一燃失忆了？
郑北盯着监控，看着在没有任何人胁迫的情况下，顾一燃主动跟着姜小海上了一辆车。
如果失忆，那很有可能姜小海说了什么，诱骗顾一燃跟他一起离开。
但是顾一燃那么聪明，会没有一丝警惕吗。
宁死也不肯帮秦义制毒的顾一燃，仅仅因为失忆就跟着姜小海走吗。
他顾一燃可是警察。还是最憎恨毒品的那种警察。
千丝万缕的线头堵在郑北的脑子里，他马上跟一同来协查办案的兴城警察说，“快，调取这辆轿车沿途的电子眼……”
铺开地图，郑北盯着兴城往北的那一片山域，指了指，“特别是往边境线方向。”
迟了两天，他们还会在境内吗。郑北心里并没有底。
“喝口水歇会儿再走。”姜小海喝了口水，把水壶递给顾一燃。
接过水壶，顾一燃小口抿了抿，润湿了嘴唇。
这是他们从那间房子整装出发的第三天，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说是间房子，走出来的时候，顾一燃发现只是栋盖在边境的废弃烂尾楼，工厂的模样，而那间电视和床铺等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的房间，像是被单独装修过一样。
看来姜小海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
只不过不知道原计划里有没有拉上自己这一环。
顾一燃知道了把自己从医院带出来的这人叫姜小海，是哈岚警方一直在追捕的毒贩头目小马哥。
山的那边就是国境线外，听说已经有人随时在等待着接应他们。只要到了那边，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而哈岚警方也不可能追逐到这么远。
这些都是姜小海告诉他的。
姜小海对顾一燃说，这是彼此信任的诚意。
两个人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干粮和水，看样子只够三五天的量。然而比起吃喝，四月的东北山林里，寒风呼啸，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在叫。
顾一燃从来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徒步的经验。
哪怕一直在行进途中，也不会让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弱的顾一燃因为运动就升起任何暖意。
不断攀袭的只有疲惫感。
前两天顾一燃还能做到饿了吃东西，渴了喝水，就算是一路上沉默寡言，但至少看起来还求生欲望强烈。
而今天眼看着这个病秧子，口粮也没吃，连水都不太能喝得下了。
姜小海在暴露毒贩身份之前并没有跟顾一燃有太多接触，每一次都是因为郑北的关系才会见面。
一个视毒品如蛇蝎的警察，因为失忆就轻而易举地跟着自己走上逃亡的这条路。
姜小海跟秦义不一样，顾一燃对他来说，不是那种能做饭的厨子。
比厨子，更重要。
“我说，顾教授、顾警官，咱都走到这了，怎么着，反悔了打算闹绝食？”
姜小海和顾一燃已经坐在原地休息至少半小时，前两天两人没有半分停歇一直在赶路。姜小海一个练家子体力尚且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到了这会儿，顾一燃一点都没有休息过后身体得到缓解的模样。
顾一燃坐在个矮树墩子上不规律地喘着，裹在厚厚的防风服里也并没能让他感到温暖，不用照镜子顾一燃也能想到此刻自己的脸会有多难看，他微微哆嗦着手，用力搓了搓脸。
“我，走不动了。你也知道，我刚醒没多久。”顾一燃并没有看姜小海，淡淡地说道。
“再往前三公里，有间屋子，今晚我们歇歇，明天之后，就有人来接我们了。”
姜小海对顾一燃过于坦诚，坦诚得像是下一秒就会要了顾一燃的命，而他却耗费力气和时间，等着顾一燃从病床上清醒，又等他心甘情愿跟着自己翻山越岭逃亡。
有人接？是提前有人等在那，还是边境那边过来了人？
顾一燃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姜小海，“也就是说，到了明天，就会出了边境。你答应过我，要把我父亲……会让我见父亲最后一面了。”捏了捏自己疲软的双腿，顾一燃环顾整片山林，“你也看到我这个样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就会死在这里。”
“顾教授，该出发了。”姜小海站起身，向着山头，“我救你，不是让你死在这儿的。”
三天前，姜小海对顾一燃说，
“你的杀父之仇，我姜小海已经帮你报了。”
“你知道我父亲在哪，你认识李文龙？”提到父亲，顾一燃才像是被灌注了灵魂，“你把李文龙交给哈岚警方了。”
这个只要提到父亲，就浑身带刺情绪不受控的花州警察，连做出反应都在姜小海的预料之中。
姜小海笑着向顾一燃的方向探着身体，“顾教授，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看来花血本救你一命，是对的。”
“跟我走吧，我会带你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05
顾一燃在尽量掩饰自己的虚弱，这种过于虚弱的疲惫感，大概就是人在快死时候的感受。
他对这种濒死的体验，莫名有种恐怖的熟悉感。
大概在那段失去的记忆里，也曾经历过这些。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还撑到现在的，无从得知。而现在，大概真的到了那一天。
木屋里噼啪作响的炭火拉回了顾一燃的思绪。
终于在树林里看不到一丝阳光的时候，姜小海带着顾一燃来到了一座木头屋子前。看起来像是边境山林里的守林房，守林人早已不知所踪。
“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接我们的人就会从那边过来，顾教授你放心，这里安全得很。”姜小海不知道从哪里搞得土豆，他把烤熟的土豆递给顾一燃。
捧着烫手的土豆，顾一燃把它当作暖手宝，烤土豆实在谈不上香气四溢，却浅浅勾着饥寒交迫的人的味蕾，顾一燃却没什么食欲。
“你恨郑北吗？”顾一燃盯着在炭火中跳跃的火苗问道。
“如果我说我不恨他，顾教授你信吗？”姜小海用嘴咬掉一块土豆皮，吹着气，“他这种浑身正义感，想要救所有人的光明使者，大概永远也不知道怎么能活得痛快些吧。”
扬起下巴指向那炭火，“郑北就是这堆炭火，他以为他对人好，就像雪中送炭，就像现在我们手里的烤土豆”。
姜小海伸出一只手靠近火苗，“如果我不需要呢？”
窜起的一簇火苗迅速燎动姜小海的手背，他面不改色着魔般盯着自己被火烤着的手。
顾一燃见状并没有出声阻止。
“如果我并不需要这样的火光，他就毫无用处，”姜小海从火光中抽出那只已经被烫红的手，举到顾一燃眼前。“看，还会受伤。”
顾一燃眼前是姜小海那只烫得发红迅速生出水泡的手。
“但是姜小海，在你人生的灰暗时刻，总有人愿意拉你一把。当年带着你跑的小哥哥，和那个说要帮你的警察。他们都想把你从迷宫里带出来。”
终于给烤土豆扒了一点皮下来，顾一燃说，
“是你自己要甩开他们的手，躲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待在泥潭里。然后又埋怨他们，为什么不下来陪你。为什么火光烫人。”
姜小海似是感受不到被火烫伤的疼痛，从哪里掏出一根针放在火上草草烤过，就面不改色地挑破了水泡。随即继续吃着烤土豆，也示意顾一燃让他趁热吃。
而顾一燃这会儿头晕得厉害，哪怕坐在那也觉得在天旋地转，手抖着没办法完整地扒开土豆皮。
伸手拿过顾一燃手里的土豆，姜小海缓缓撕下烤得脆生生的土豆皮，“顾教授，你不懂吧，假装对一个人好很容易，真的对一个人好那才叫难呢。”
姜小海把扒了一半皮的土豆塞回到顾一燃手里，
“咱们顾教授也有想保护、想要真心对他好的人吧。”
姜小海按住顾一燃的肩膀，同时霍得拉开他的袖子，血肉模糊的伤口一道道横亘在顾一燃的胳膊上，有的已经红肿发炎，有的还在缓缓渗着血珠。
顾一燃跟着姜小海离开那栋废弃楼房的时候，没能找到任何可以留下线索的东西，姜小海也并不给他任何机会这样做。
甚至在分给顾一燃的包裹里，除了水，就只有用油纸包裹的压缩饼干。连自残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一定要想办法留下线索，不能让姜小海就这样跑了。
一定要给郑北留下线索。
顾一燃在混乱的记忆里搜索，却根本没有郑北这个人存在过的踪迹，甚至不清楚自己跟这个哈岚的警察关系是否融洽。
又听姜小海说在借调来哈岚的数月中一直借住在郑北家里，常年孑然一身的顾一燃，他太清楚自己的面具已经跟皮肉融为一体，要长久地住在一个同事的家中，他设想不出来在这样一段关系里，自己戴着的会是哪一张面具。
但他却莫名信任这个连脸庞都想不起来的人。
相信如果是郑北，他总会发现自己留下的线索，追着线索抓到姜小海。
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顾一燃想，哪怕那会自己已经不在了。
在刚刚进山时，顾一燃终于等来了机会。他瞥见了一根铁钉。
但想在姜小海注意不到的时候划破身体留下能被警方发现的血迹，并不容易。
顾一燃没办法得知姜小海到底是在这一路上什么时候发现了自己留下的血迹，甚至在败露后，还不动声色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坚持要带着他一个累赘来到这间木屋。
“连命都不要了，也要给郑北留信号，那我成全你。”
姜小海笑着拍了拍顾一燃不知道因为烤火还是发烧而滚烫的脸。
想要追赶被姜小海甩掉的两天，并不容易。
郑北追到边境那片树林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赶到兴城疗养院的第二天傍晚。
密密麻麻的树丛遮挡着全部光亮，树林深处黑洞洞的，还没正式进入林区，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冷。
听疗养院的大夫说，顾一燃的身体并不算完全恢复，长期的卧床，让他整个人都处于虚弱的状态，连造血能力都比正常人偏弱。
“文文弱弱的书生样，个子倒是很高，瘦成一把骨头了，他刚醒那几天，消化系统还没恢复正常，也只能吃些流食。”
顾一燃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半年多，少吃一口饭都馋得要命的顾一燃，醒来到现在可能都没能好好吃顿饭。
郑北在医院的监控录像里看到的顾一燃，完全没了之前在哈岚时候的模样。
套在身上的衣服空空荡荡，他开车门的时候刚好有风吹过。
郑北就看着顾一燃站在风里，扶着打开的车门站在那里有短暂的几秒钟停留，他回头看着那间躺了半年多的疗养院，被风吹得鼓鼓的外套被身体单薄地支撑着。
像个风筝。
狡猾如姜小海，连夜的一路追捕并没能让郑北一行人有什么收获。
直到森林警察在协同追捕调查的时候，搜救犬在森林一处找到了血迹。
通过技术比对，是顾一燃的。
郑北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跟着兴城警方一起，刚刚追查到那栋废弃小楼，整个人跌坐在凳子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出血量并不多，不像是打斗产生的，我们的搜救队伍后来又在几处都发现了这样的血迹，通过勘察，认为是顾警官留下的行进线索。”森林搜查的王队见斟酌片刻说道，郑北连夜赶路，胡茬七倒八歪地戳在脸上，眼圈都凹了下去。
顾一燃，你再坚持一下，我就带你回家，咱吃大肘子。
郑北抹了把脸，仰头看着山林深处。
“王队，出发吧。”
06 最终
沿着顾一燃留下的血迹线索，大部队迅速逼近森林深处，郑北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他大概能够猜到，顾一燃是随手捡了什么样的利器，偷偷划破身体，来用这种看起来蠢笨的办法给警方留下随时会因为一场暴雨而被清洗干净的线索。
训练有素的搜救队伍和警察深入森林，大家心里都知道，只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抓捕到毒贩头目，也能有机会挽救那个宁愿割肉放血也要留下线索的勇敢警察。
只用了一整夜，郑北他们就追到了距离山中木屋三公里左右，姜小海和顾一燃歇脚半个多小时的那几个木桩。
搜救犬在一个木桩角落大声汪汪叫着，郑北扒开角落的枯叶树枝，里面藏着一张包过食物的油纸，上面赫然是手指沾着血迹写下的符号。
是一个“十”字。
是顾一燃留下的。
再在附近范围搜索，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顾一燃留下的任何血液痕迹。
搜救队伍陷入了困局，大家都不敢去猜测，这个只身跟着毒贩子从医院来到这里的勇敢警察，为什么没有继续留下任何线索。
郑北手里捏着那张纸，眉头锁紧又展开，缓缓吐出口气，最后忍下眼眶里的酸胀，举起无线通话机，“总指挥，我是郑北，兴城疗养院有问题，接应姜小海的人可能就在疗养院，他要从别的地方跑！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搜查经验丰富的王队也意识到了他们可能被毒贩带着绕了圈子，出声问道，“那顾教授……”
“找，他还在山上，继续找。”
郑北胸口鼓鼓地压着口气，任凭怎么喘都难以通顺。
顾一燃，你也在逼着我做选择吗？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怀想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
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
到处奔波流浪]
顾一燃想着，我终于开始出现了幻觉，不然怎么脑袋里开始播放歌曲，还是友谊地久天长。
这首歌像开启了自动循环播放系统，在顾一燃的脑袋里、在耳畔缓缓地唱着，那歌声里有粤东话也有东北口音。
最初顾一燃怎么都想不通，姜小海一个准备跨过国境线逃亡的毒贩，为什么要带着过于累赘的自己。失去的记忆，不堪支撑的体力，只能让他收起别的心思暂时跟着姜小海走，沿途再做打算。
在山林里缓缓行进的途中，似乎放出的血液让头脑更加清醒，终于在千丝万缕中被顾一燃抓住了那根线头。
那间疗养院。
和一直把顾一燃往丛林边境引导的姜小海。
顾一燃是突然醒来的，没有任何征兆。
姜小海又是如何得知自己醒来时记忆一定受创，甚至在他清醒的同时，就已经带着一群扮演警察同事的人站在病窗前，在顾一燃面前演了一场戏，这是诱骗他入局的第一步。
尽管在醒来的最初几天里，顾一燃身体虚弱，医生护士却一直阻挠他走出病房，只说是出去太危险，发生什么事情医院没办法向监护人交代。
只能坐在轮椅上靠着窗边看外面风景的顾一燃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家在郊区豪华的疗养院，没有任何病人家属进出，透过窗户能看到通往这栋小楼进出口的那条路，五天里，从来只有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出入，病人都没有一个。除了出入自如扮演郑北的姜小海。
就在顾一燃心中察觉到强烈违和感的时候，姜小海走进病房，对顾一燃说。
“顾老师，出院手续都办好了，咱这就走？”
后面发生的一切，顾一燃只能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而在歇脚时，身体陷入极度虚弱的顾一燃似乎让姜小海放松了一丝警惕，于是姜小海再三提醒他，马上要越过国境线，前面就是边境，他一定会从这里出逃。
不对。不是这样。
藏在树桩下面画着代表医院的十字符号，是顾一燃的最后一搏。
顾一燃在防风服里缩了缩身体也没办法让身体回暖，体能的消耗让他的思考变慢，不能再留行踪了，姜小海的目的不是从这里跑。
他甚至担心过于敏感警觉的姜小海是不是已经察觉了自己在做的事。距离歇脚点三公里的地方，最危险也最安全。
如果顾一燃的猜测正确，姜小海只是想把顾一燃丢在这里。
姜小海给他讲的故事就像一颗颗珠子，最终在遥远的边境丛林里，被顾一燃找到了最后一颗，然后串了起来。
发现顾一燃手臂间血迹斑斑的累累伤痕，姜小海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从凳子上拎起顾一燃，把他摔在木屋里的窄床上。
“顾教授，我不会杀你，看样子你也活不成了，既然你这么想让郑北来抓我，那我就成全你。”
“你就在这等着他，看他什么时候会来救你。”
“你他妈都失忆了要死了，还想着要帮郑北来抓我？”
“我很乐意顾教授来亲自重演乐乐在垃圾箱里等人的故事，你只会等来一样的结局。”
姜小海摸出顾一燃藏在口袋里的铁钉，丢进了火里，
“哦对了顾教授，还要谢谢你的帮忙，不然郑北，怎么会一门心思只想奔着这来呢？”
抓起背包，姜小海摔上了木屋门。
顾一燃根本没有力气也没能力阻止姜小海的离开，被摔在木板床上那一刻脑袋嗡嗡作响，麻木和耳鸣都没能放过他。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曾经父亲是顾一燃行走在这人世间里唯一的执念，也是吊着顾一燃在阴暗人生中残喘活下去的一丝希望。
挺好的，老天爷终于待我不薄。
顾一燃躺在那沉沉地想着。
这种时候让记忆停在花州教书的时候其实非常好，这样他就可以完全不用去想自己是不是在哈岚留下过什么，毕竟终日戴着面具行走的人，得罪过什么同事，又让谁因为自己的虚情假意有了什么情绪，自此以后都可以一笔勾销。
但顾一燃也有不舍，他不知道已经到了这个时刻，还在不舍些什么。
可能是在那空白的记忆里，最终还是对谁有所亏欠。
大概是永远没办法偿还。
希望那个叫郑北的警察，能够找到自己留下的线索。
既然能够让毒贩如此爱恨交杂，说明郑北足够优秀强大。顾一燃想。
姜小海以身设局，亲自给郑北画了一座迷宫。
把自己和顾一燃都当作棋子，一同丢在这座迷宫里。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看郑北在这座迷宫里永远走不出来。
姜小海知道，他和顾一燃大概是一类人，却有着不太相同的人生，那个自以为永远正直正义的郑北，站在阳光底下俯视着姜小海和顾一燃他们这些站在阴影里的人，是不是能够帮了一个又再帮一个。
他郑北只是个人，他在扮演什么至高无上的天神。
就算郑北有一天找到了顾一燃，也只会是另一个因为他的迟来一步，另一个死在垃圾箱里的乐乐。
他郑北，即使站在阳光底下，也最好能够带着悔恨活下半辈子。
顾一燃却是一枚不受控的棋子。是无法猜透如何影响结果的巨大变量。
这枚不受控的棋子有自己的意识，像一根柔软的铁链悄悄纠缠着姜小海，想把他一同缠死在这迷宫里，然后献给郑北。
死了，也要抓住毒贩。
也想帮郑北紧紧锁住姜小海。
树林里的风裹着凌晨山林里的湿冷呼啸着，姜小海在头也不回走出木屋的那一瞬间，只觉得顾一燃疯了——他明明跟自己一样，他明明可以跟自己一样，却非要当个疯子。
搜救犬终于在顾一燃留下最后线索的三公里范围找到了那间木屋。
距离姜小海丢下顾一燃，已经又过去了一整天。
突围警冲进木屋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不知多久前就已经熄灭的炭火，和跟屋外温度没有差别的冰冷空屋。
郑北就是在这个时候，重新见到了失踪半年多的顾一燃。
曾经童年和成长的二十来年梦魇里，出现过数次的场景，冰天雪地里掀开盖着垃圾箱的破布，里面只有早就冻得僵硬没有了呼吸的乐乐。
这是囚困了郑北数年来的噩梦和懊悔。
在这间真实的木屋里，却重新把郑北拉回了那场恐怖的梦境——顾一燃缩起身体躺在木屋角落的窄床板上，一动不动，看不出呼吸。
北国边境森林里的四月，没有漫无边际晃眼的大雪，郑北却觉得自己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又一次即将失明。
他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随着救援队伍后面冲进来医疗队喊出“快帮忙！这位警官还有气儿！”
郑北的梦魇终于如融开了冰，有了裂痕。
于是踉跄着扑倒在顾一燃身前。
顾一燃听得到声音，却疲惫得无法睁开眼睛看一看。
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叫，有人在呼喊。
木屋的炭火早就熄了，他却没气力爬起来重新点燃，好在是四月份，即使山林里再冷，也不至于马上冻死人。
顾一燃感觉有股热气阻隔了自己面前的冷空气。
于是他终于用力气抬起了眼皮，看到了眼前留着短寸的男人，然后下意识扯动了嘴角。
“顾一燃，咱不爱笑就别那么笑，憋的比哭都难看”
顾一燃懂了，那些不舍和亏欠，应该是对眼前的这个面露急切的人，这个人张着嘴巴在大声喊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张了张嘴，被嘴唇撕裂的皮肉渗出血滴，“郑、郑北，我没放走他，我没让我爸失望……也，也没让你失望吧？”
在意识的最后，顾一燃想，这就是郑北吧。
姜小海，你输了。
我不是有要保护的人，而是有爱的人。
铁链锁不住真心，迷宫也困不住郑北和顾一燃。
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不可以走进阳光里的，只能跟阴湿的苔藓一样匍匐在土壤表层才能喘息的，那是顾一燃隐秘不可言说的爱意。
变成了带刺的锁链。
划破皮肤、勾出淋漓的鲜血痕迹，捆绑住顾一燃肆意生长无法泯灭的占有欲。
再柔软地从地表蜿蜒纠缠住站在光里面的郑北。
但那带刺的铁链，不会捆住他的爱人。
他愿意变成柔软的藤条，攀在爱人划破皮肤也要攥住带刺铁链的双手。
生长向阳光里。
即使献祭自己。
那狡黠的铁链般的植物，变作苍耳般小巧黏人的锁链，早就刺入他的皮肤，化成水，在身体里、在心里留下横亘又去不掉的刺。
那刺名叫信任。
嘿，得逞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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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燃】双生 5
全文免费，本篇4300+
——分割线——
郑北戴着墨镜夹个包和张雪瑶晃悠到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随意的转悠着，一边和张雪瑶瞎扯闲话：“你弟弟昨天说的那个什么想吃的糖这里没有啊，他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他和张雪瑶正在靠店铺里面的货架前站着，张雪瑶听了这话，一愣，而后反应快速的接话：“我也不知道啊哥，他昨天回家就提了一句，我寻思这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想着给他买点小礼物先凑合凑合。”
郑北放大了声音啧啧嫌弃：“可把你给抠搜的，都多大人了给弟弟送礼物还是小糖果。”
张雪瑶作出郁闷的语气：“唉，哥你还别说，就这小糖果，我跑了三家店了都没找着！你说这家要是再没有，我上哪儿去找啊。”...
全文免费，本篇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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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北戴着墨镜夹个包和张雪瑶晃悠到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随意的转悠着，一边和张雪瑶瞎扯闲话：“你弟弟昨天说的那个什么想吃的糖这里没有啊，他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他和张雪瑶正在靠店铺里面的货架前站着，张雪瑶听了这话，一愣，而后反应快速的接话：“我也不知道啊哥，他昨天回家就提了一句，我寻思这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想着给他买点小礼物先凑合凑合。”
郑北放大了声音啧啧嫌弃：“可把你给抠搜的，都多大人了给弟弟送礼物还是小糖果。”
张雪瑶作出郁闷的语气：“唉，哥你还别说，就这小糖果，我跑了三家店了都没找着！你说这家要是再没有，我上哪儿去找啊。”
郑北：“你说的也有道理，哎呀实在不行你买俩鸡架给孩子啃啃得了，这玩意儿大家都爱吃。”
他伸手拍了一下张雪瑶肩膀后缩回手：“你弟还在长身体呢，多吃点肉啥的补一补，人也精神。”
张雪瑶眼睛一亮，接着话茬：“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弟最近精神头可好了。”
“平时整天睡懒觉不起床，醒来懒懒散散的人，这几天起的可早，还特别有活力的给家里干活儿呢。”
郑北惊讶的看着张雪瑶，行啊，瑶瑶这是把顾老师上过的毒品化学课知识记心里活学活用呢，回头得好好和顾一燃说道说道。
由于郑北和张雪瑶刻意放大嗓门说话，小卖部的老板早就竖起耳朵听动静了。
此刻小卖部里面就只有这俩人和他自己，听到这份上了，他也忍不住了，于是主动上前搭话：“你们俩在这儿找啥商品呢，实在不行我给你找找？”
张雪瑶看向郑北，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鱼上钩了。
郑北踏出一步，笑道：“嗨呀，也没啥，我估摸着老板你刚才也听着了，我们就是找个糖，看起来你店里妹有啊，我们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上别家找去。”
说着他就回头招呼张雪瑶准备离开，这下老板着急了，伸手阻拦：“哎别急着走啊，着急忙慌的干啥呀！”
郑北：“咋滴了，你家没有我想买的东西还不许我走啊？你这店也不大啊，就学人家店大欺客那套呢？”
老板慌忙收回手，陪笑：“不不不，我可不没这样说。”
他小心谨慎的观察着眼前这俩人的神色。
男的呢已经一脸不耐烦了，而女的表情平静，就是瞅着有点凶。
权衡再三，他还是冲着郑北说话：“我就是瞅着你俩在后头货架子上多看了几眼，那边我也没摆什么糖果，那肯定找不着啊。”
郑北皱眉看他：“听你这意思，是我没仔细找？”
老板噎住，半天才说道：“也不是，应该是我没摆好地方，或者忘了上货架子，你们等等啊，我这就去找。”
一旁的张雪瑶就笑出了声：“老板，你咋确定你能找到我俩想要的糖果啊？”
老板心里嘀咕，刚才听你俩那唠嗑不就是说的我卖的那种跳跳糖么，还当我傻嘚儿不知道呢？
这话只是心里转转，他嘴上说的却是：“那不是……”他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了一圈，终于找好了理由，他猛的一拍大腿：“那我也没道理把好不容易上门的客人撵走啊。”
“你们二位等着，我这就麻溜的把还没来得及上架的糖摆出来你们看一看。”
说完也不等郑北回话，默认他俩是答应了，转身就跑了。
稍显肥胖臃肿的身躯在狭窄的货架之间灵活的穿梭，很快消失在郑北和张雪瑶视线中。
郑北的目光越过货架顶部看过去，那个老板从柜台旁边掀开灰色的门帘走了进去。
张雪瑶和郑北走到柜台旁边等着，听见里面动静还挺大。
翻箱倒柜的，难不成他还把那些跳跳糖藏的很深？那他每次交易都要这么倒腾一遍不麻烦吗？
这些疑问萦绕在郑北心头，他下意识的皱着眉，直到老板双手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他把盒子放在柜台上，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柜台前面，直勾勾盯着他的郑北，心中不知怎的突的一跳，他努力忽略那种不安的感觉，摆出招待顾客的微笑，向郑北推销“糖果”。
他打开盒子，随手抓了一把糖，对俩人说道：“你们看看是不是这种糖？”
他手心里摆着的，赫然就是张雪瑶偷偷带回专案组的写着“劲跳”的糖果。
张雪瑶张口就要说话，郑北抢先一步：“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哎——”他看向张雪瑶，问她：“咱弟弟说的是什么跳…跳跳糖是不？”
张雪瑶点头：“哥你没记错，就这名儿。”
那跑不了了！
在场三人心中都闪过类似的想法。
郑北和张雪瑶心中是高兴没找错人，可以直接把人抓回去审问，人赃并获还能关久一点不用太担心要早早把人放出去。
而老板则是在高兴这俩人就是来买他手里的这种糖果的，他又要大赚一笔了。
心中欣喜若狂但面上不显分毫，老板迅速开口：“那肯定就是我这个糖了！你看，劲跳！这个糖果就是跳跳糖。”
郑北随手从盒子里捡出来一袋，看了看，将东西抛给张雪瑶确认。
张雪瑶仔细看了看，迅速点头：“对，哥，就是这个！”
老板见张雪瑶也点头说是，于是笑逐颜开：“那你俩看，这是买不买呢？”
郑北：“你这一包多少钱啊？”
老板笑眯眯的，看了看门口没人，这才压低声音略带神秘的说道：“原本一包五十元，不过我看你俩是新来的，给你们打个折扣，一包十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郑北皮笑肉不笑，咬牙：“哟，那你这折扣力度是挺大啊。”
老板毫无所觉，心中依旧为自己即将获得一个新的大客户而高兴，他的眉毛不自觉的抽动，嘴角也隐隐上挑，语速飞快：“你不知道，我这是进口外国货，光是进价就要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头全部竖着。
郑北配合着他，作出惊讶的表情，他眼睛瞪大嘴巴张开：“五百啊？那确实贵。”
老板摆摆手，竟有些嗔怪的意思：“五百哪儿挡得住，要五千呢！”
这下郑北是真的惊了，他看看盒子里花花绿绿显得很廉价的糖果，又看向老板，伸手指向这堆糖果：“就这么一盒，你五千块进价呐？”
他忍不住咋舌：“啧，真贵。”
老板得意的点头：“哎，那可不！这一盒一共两百袋左右，有时候甚至不足两百。我定价一包五十块有什么啊，好悬没给我亏死。”
郑北算了算，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包五十你可能赚二十五呐，老板，你……”
老板迅速开口打断郑北的话，手中不自觉的摸着盒子里的糖果袋子：“我也没挣多少，这玩意儿不好进货，我是真亏本呢，你买不买呐？”
郑北眉间慢慢凝成一个疙瘩，盯着异常兴奋的老板，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也磕药了。
他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买啊，怎么不买？”
老板闻言瞬间就笑的合不拢嘴，他猛的点头：“哎，好好好，你要几包？”
郑北小臂的肌肉已经隐隐的崩直了，他慢悠悠的说道：“你有多少我买多少呗，你不是说你这糖果是进口货吗？我们家亲戚小孩儿多，我多买点给他们都尝尝去。”
老板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搓着手，今儿是烧了什么高香，这是要开大单的节奏啊！
他淹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你真买很多吗？我还有几盒……”
郑北挑眉，看着明显兴奋过头的老板说道：“行啊，我俩在这里等着，你去把剩下的都拿出来我瞧瞧。”
老板焦急的搓搓双手，点头，就转过身又要钻进那灰色的门帘后头。
就在这时，郑北猛的一步向前，突然发难，一把扣住了老板的右边肩胳膊向身后扭去，又用膝盖顶着老板的膝窝怼了下去，沉声说道：“警察，不许动！”
老板被压制住，脑子还是懵的：“不是，你俩……”
郑北动作迅速的从包里掏出手铐给人铐上，扭头对张雪瑶说话：“你进去搜一搜，拣几样装证物袋里，然后找个大塑料袋儿啥的把剩下的都装进去带走。”
张雪瑶点头，迅速带了手套进去干活儿。
郑北把人控制住让他蹲在地上，然后一脚踹上小卖部的大门，顺手把门口挂着的牌子翻过去改成暂停营业，这才有空坐下来休息。
他盯着蹲地上的老板，咬了咬腮帮子，问道：“有什么话想说吗？”
老板一声不吭。
郑北想踹人，他收了手蠢蠢欲动的脚，耐着性子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说吗？什么五千块进口货的，包装袋上全是中文你糊弄傻子呢？！”
老板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但仍旧不肯说话。
郑北咬牙，闭了闭眼：“行，不说话是吧，等你关进去后，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
过了一会儿张雪瑶两只手拎着一个大号塑料袋走了出来：“哥，都装好了。”
郑北回头看了一眼张雪瑶手中的大袋子，眼睛睁大了一瞬：“里面有这么多呢？”
张雪瑶点头。
郑北：“证物袋呢？”
张雪瑶把塑料袋一手拎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腰间的小包：“里面装着呢放心吧。”
郑北手叉腰上，龇了龇牙，琢磨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电话让公安局同事过来封锁小卖部仔细搜索。
然后一手拎起地上蹲着的老板，稍微靠后一点挡住他被铐住的双手，带着人往外面走。
顺便低声在人耳边警告：“老实点，周围都是你熟识的街坊邻居吧？你也不想闹大了让熟人看笑话是不是？”
老板本来想要挣扎的想法瞬间歇了下来，他猛的扭头瞪向郑北，声音嘶哑：“有你这么威胁人的警察？！”
郑北右手在老板后腰架着，左手捏着包就给老板的肩膀上用力砸了一下：“你自己干的什么好事儿你不知道啊，还有脸说我威胁你？”
老板闭了嘴。
老老实实的坐上郑北的小破车后，车在原地发出诡异的声响，然后咯吱几声，才朝着路上行驶。
老板没坐过这车，还没适应这种动静就被突然发车影响的朝前面倒去，然后又猛的栽回去靠背上，颠的他后背一痛，忍不住嘀咕：“警察就开这破车……”
前面专心开车的郑北：……
后座的张雪瑶憋着笑，伸手拍了一把老板：“老实点！”
老板终于不说话了，但是他整个人缩在座位上，眼睛不住的朝着窗外看，肩膀抽动，牙关咬紧，憋的脸通红，仔细看去，脸上的肌肉还隐隐抽搐。
郑北抽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瑶瑶，你给他掰过来，别半路上他给自己憋死了。”
张雪瑶闻言就去掰人，伸手企图撬开老板的牙关，但是没成功。
郑北看了一眼，皱眉：“把他下巴卸了。”
咔的一声，张雪瑶已经十分利索的卸下了老板的下颌，下颌关节脱位了。
老板被迫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眉毛倒竖，想要伸手去指把他弄成这副德行的张雪瑶，双手却被铐着，啊啊啊半天骂不出一个字儿。
到了哈岚市公安局门口，临下车，郑北打开车门前特意让张雪瑶给人把下巴掰回去，然后才下车押着人走。
回到办公室，顾一燃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他拿着报告单递给郑北，神情严肃：“郑北，确定了，这是一种新型毒品。”
“里面含有芬太尼类、卡西酮类等成分，后劲很强，对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会造成严重的伤害。”
顾一燃语速飞快：“吸食者可能会出现幻觉、幻听，导致精神错乱。长期吸食可能诱发精神分裂症，产生自残、自杀的冲动。”
郑北皱眉点头：“昂，你说的这些危害基本上每个毒品都有，我知道。”
“但是你看起来有点严肃过头啊，不太像是平时看见那些毒的样子。是不是这里面还有其他说法？”
顾一燃点头，神情焦虑：“你想的没错。”
他声音听起来都沙哑了几分：“这种毒品的伪装性极强，就像这样普通的跳跳糖，遇水即溶、即冲即饮，与各种饮品混合后口味都不会发生变化，甚至香味都相似，这使得它更容易被误食。”
“你们也知道这些是在小学门口发现的，我担心的是，这种东西，防不胜防，会不会已经有小孩中招了……”
张雪瑶在旁边失声喊道：“什么，小孩子？！”
她极为愤怒的踹了一脚凳子，咬牙切齿的咒骂：“这帮丧尽天良的！”
郑北闻言点头，咬了咬腮帮子：“行，我知道了，人我抓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去审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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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郑北×顾一燃，郑南×赵晓光
【北燃ABO】十月，小寒
前文→香水有毒
继续北A燃B，揣崽，4k一发完
谁也没有特地去等待一个孩子的到来。
雪天使一案告破后，专案组变成了支队，组织更有条理，人手也增多不少。郑北跟着顾一燃去了一趟花州，再回来就在哈岚领了证。婚礼在鸡架店里办的，请了几桌街坊邻居和熟悉的同事，规模不大。为了照顾还在病床上只能动眼珠子的晓光，郑北专门又带着专案组的几位去医院床前吃了一顿。好在医生同意赵晓光吃一颗喜糖盒里的大白兔，不然他又要嗷嗷喊。
饭后大家都回了局里，只有郑北留下来和赵晓光唠嗑。赵晓光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顾一燃是Beta的事儿，还问郑北，要女儿的愿望是不是破灭了，毕竟没听说过男Beta能生孩......
前文→香水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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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特地去等待一个孩子的到来。
雪天使一案告破后，专案组变成了支队，组织更有条理，人手也增多不少。郑北跟着顾一燃去了一趟花州，再回来就在哈岚领了证。婚礼在鸡架店里办的，请了几桌街坊邻居和熟悉的同事，规模不大。为了照顾还在病床上只能动眼珠子的晓光，郑北专门又带着专案组的几位去医院床前吃了一顿。好在医生同意赵晓光吃一颗喜糖盒里的大白兔，不然他又要嗷嗷喊。
饭后大家都回了局里，只有郑北留下来和赵晓光唠嗑。赵晓光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顾一燃是Beta的事儿，还问郑北，要女儿的愿望是不是破灭了，毕竟没听说过男Beta能生孩子的。郑北抽出夹着的皮包拍向赵晓光的额角，说多挂念挂念自个儿吧，知道外面追南南的有多少人吗？赵晓光便不敢再说什么了。郑北让他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归队。赵晓光想抬胳膊敬礼，奈何这儿插一根管那儿扎一根针，只能用尽毕生嗓门大吼一声知道了北哥，惹得走廊上的护士走进来瞪着二人，严厉斥责了这种大声喧哗的行为。
晚上郑北和顾一燃讲述这段对话，顾一燃眨眨眼，皱着眉问所以你是刚结婚就后悔了？郑北嘴上嗐一声道哪能啊，却开始扒人衣服。可能因为衣服本来就是他的，所以扒起来尤其熟练。晓光和郑北唠的，顾一燃也说不准有没有可能，毕竟在遇见郑北之前，他的人生从来没规划过爱情。直到郑北让他没空再想这些杂事——他抬手抚上那人后颈肿胀的腺体，滚烫的体温从手心传递直他的全身。信息素大概是散了一屋，顾一燃称之为“燃素存在的证明”，看不见的燃素将他烧尽了，在哈岚的夜里。
比任何检测都有效的，是身体最真实的反应。老舅退休后常来局里看他这群孩子们，还时常抱怨，以前露个面就能进，现在门口站岗的明明认识，却还要他登记。他拍拍新买的围裙，招呼着大家来饭桌，今日的肘子看起来又大又亮又糯，粉条晶莹剔透又裹着汤，好不诱人。张雪瑶拉着休假来陪她的吴刚，非要人尝尝是咱老舅手艺好，还是盛城那老舅手艺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同为Beta，吴刚对哈岚支队的花州前辈颇为关注和崇拜，一偏头，却没看见那个身影。丁国柱一拍脑袋，说应该还在化验呢。郑北挥挥手叫大家别担心，随意吃，他去喊人。新支队成立后，顾一燃的实验室就在支队办公室隔壁，郑北出门拐弯便又进门了。他敲敲玻璃，里头的人戴着口罩看他一眼。郑北便做口型道：老舅来了。顾一燃霎时眼睛便亮晶晶的，欣喜毫不掩饰。
“你瞅你馋的那样。”郑北嘴上说着，实际皱着眉观察顾一燃眼下的乌青。最近案子明明没有以前那么多那么忙，顾一燃的脸色却比以前差。在家吃饭胃口也不好，还偏要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叫郑父郑母不好拆穿。郑北寻思着总不能是吃腻了老郑头的手艺，他自己可是吃了三十来年了，还觉着这世上没几个人比得了。老郑头不以为然，他告诉儿子，要是小顾老师想吃粤东菜，你就叫他直说，家里都能做。
老舅是想念顾一燃的。喜欢吃，吃得还香，多好的孩子。可今天是怎么了？只见顾老师擓了一勺粉条，先是犹豫地闻了闻，又喂猫儿似的只夹了一根放进嘴里，最后像是顾及到谁的情绪，明明有些为难，还是把碗扒了个干净，才找借口离开。
“没事儿，你们吃。”郑北说罢，撂下筷子跟了上去。顾一燃坐在工位上，喝了几口水，见郑北来了，先发制人道：“郑北，我申请休假去医院。”见郑北挑眉，他又解释道：“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只是闻不到味道了。可能是过敏性鼻炎，我也不清楚，得去医院看看。”
郑北哦了一句，捋了捋头发，说行呗，批假，我和你一块儿去，明个儿，不，今下午就去。顾一燃点点头，又站起来小声告诉郑北，他没吃饱。
那肯定没吃饱啊，才那小半碗，瑶瑶都不够吃的，能填顾老师几分？可闻不着味，就算能尝出咸淡，味也同嚼蜡。郑北这头还在想办法，那头老舅又端着饭盒兴师问罪来了。直问自己这倒霉徒弟干了啥事，惹得人顾老师饭都不吃了，快给人道歉。郑北一个头两个大，顾一燃急忙拦在跟前，说是自己身体的问题，怪不到郑北头上。老舅听了来龙去脉，放下饭盒要去给顾一燃熬粥喝，把俩此起彼伏的“不麻烦了老舅”抛在身后不理。
去医院耳鼻喉科查了一番，报告却说顾一燃鼻子好得很，一点问题没有。这可让人纳了闷。鼻子好还闻不着味，总不能是神经出了问题。医生随口推断几句，郑北立马慌得要转科室去给顾一燃查神经，生怕是之前被秦义电出了隐疾，大家都不知道。医生哎了好几声才把人喊停，那几张报告纸翻来覆去的，快要被他看出两个洞。沉默许久，顾一燃听到医生问：“你是Beta？”
“是的。”
“那他呢？”
“他是Alpha，是我的伴侣。”
“去挂个产科号吧。”医生说，“可能是孕早期激素引起的感官失调。”
去了产科才知道什么叫来对了地方。上一个哭着进去的Omega嘴里念叨着她老公最近身上变味儿了、出轨了。被产科坐班医生检查了腺体看了报告，下了和耳鼻喉科医生说的差不多的，“孕早期信息素感知失调”的诊断。郑北和顾一燃才知道，这种病在Omega怀孕的时候十分常见，只是顾一燃是Beta，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正因为没办法影响对信息素的感知，才影响了嗅觉。医生说着，把冰凉的探头移了个位置：“一般来说，Beta更易表现为孕吐。你看，在这儿呢，孕囊。”
“你很幸运，生殖腔没有完全退化。大部分男性Beta的生殖腔会随着第二性征发育而皱缩，最后就被身体吸收掉了。”医生写着医嘱，对顾一燃说，“不过男Beta的孕早期激素水平可能不足以让生殖腔恢复到女Beta亦或是Omega的状态，需要口服药物维持。你的嗅觉受影响也和这个有关。”
郑北取药的时候顺手买了个小药盒，一日三餐每顿配什么药他都给分的清清楚楚。顾一燃不带包，这小药盒就塞在郑北皮包的夹层里，隔壁紧挨着他的手枪。支队的人看他俩提着一兜子药回来，格外的惊讶，寻思这鼻炎得吃这么多药才能好呢，怪麻烦的。郑北放下包摆摆手说不是鼻炎，是怀孕了。张雪瑶嗑瓜子的手愣在半空，看看郑北、看看顾一燃又看看吴刚，半晌漏出一句：“北哥，这么冷静啊？”
听到这句话的郑北才如梦初醒。一开始在医院检查不出问题，他一颗心好悬没从嗓子跳出来，在听到是揣了崽后反而让他安心了不少。于是便把该有的喜悦忘了，现在才在他脑袋里和鞭炮似的噼里啪啦炸开。他直勾勾地盯着顾一燃的小腹，忽然想起B超上那团小小的黑影。顾一燃被他看得转过头去，郑北深吸一口气道：“我去给咱爸妈打个电话。”
晚上回家时的阵仗可谓是夹道欢迎。街坊四邻毫不意外的已经知道了，见着郑北就道喜。郑母端出来一桌子菜，说是提前过年也不过分。郑北扯扯嘴角说怀孕的有忌口，被郑母直怼我怀你的时候啥都吃，你生下来不也活蹦乱跳。郑北说，生下来就能活蹦乱跳的那是哪吒，他才不想要个哪吒当儿子。
三四个月的时候顾一燃彻底好了，吃嘛嘛香，一顿三碗大米饭，完了还能喝碗糖水。倒是郑北有些古怪，晚上睡觉要给人搂得紧紧的，在颈窝里闻来闻去。那会儿正值入夏，顾一燃揣了个小的体温又高，半夜老是热的满头大汗，垫的枕巾换了一条又一条。他迷糊着推推郑北说好热，那人不情不愿地后撤三厘米腾出一点儿空间，睡了半小时后又裹了上去，麦芽糖似的粘人。辗转了十几个睡不好觉的夜晚，顾一燃白天上班时用移液管吸试剂怎么也吸不对，好不容易吸上来了还多加了0.5ml，这让他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和郑北谈一谈。
结果郑北只说，留不住味儿。
顾一燃恍然大悟，故技重施。那瓶已经挥发了一大半的香水被他翻箱倒柜找了出来。带着（他认为已经足够）的气味问郑北：得唔得啊郑Sir。
郑北看着他，脸上流露出大哥不该有的表情。顾一燃又说：“郑北，安全感是相互的，这没什么。”
大病初愈就听到了全程对话的赵晓光在张雪瑶耳边悄摸儿道：这下好了，感觉这屋子里站了十个北哥，确实很安全。
五六个月的时候顾一燃开始休假。不是因为干不动了，而是他的嗅觉又出了问题。莫名其妙的，他突然能闻到所有人的信息素，比如玫瑰味的雪瑶，大白兔味的南南，晓光带着一点二锅头味，国柱似乎是烤肠。即使大家训练有素，信息素克制在一个正常Alpha和Omega都难以感知到的水平，顾一燃还是灵敏地探查到了。这让他无法正常工作。好在哈岚支队和盛城支队有着成熟的合作关系，离得也不远，这几个月的化验检测全部送去给吴刚也来得及。顾一燃这才安心的在家呆着。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整个家中他俩房间里的火烧味浓得尤其严重，可见前些日子郑北没少下功夫，怪不得支队的大家每天一副有口难言模样。顾一燃把香水重新锁了起来，再闻下去，他真的会鼻炎。
第七个月时，顾一燃过山车似的嗅觉又恢复了正常。可能归功于郑北在这一个月内每天都在加班，几乎没怎么回家。接触伴侣的机会少了，使得Beta体内的激素开始下降，对嗅觉便又产生了调控。最近哈岚的一些小灯头按捺不住心思，纷纷冒头，明明还没到春天，却像笋一样库库长。郑北带人从城东抓到城西，城南抓到城北，抓着抓着，就进了市立医院。
顾一燃赶到的时候是半夜。郑北已经包扎好了，子弹从他左肩擦了过去，擦破点皮儿。只不过太累了加上低血糖，这会儿在病床上歇着也没醒来。顾一燃没说什么，默默在陪护的病床上坐到了天亮。第二天郑北一睁眼就和人无言相望。他撑起身子，顾一燃去扶他。好大哥拍拍顾老师的手说没事儿就擦破点皮儿，顾老师说我知道。
确实也没事了，昨晚那是最后一个有行动的灯头，已经给抓进去了，这段时间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郑北正要下床，余光瞥见陪护病床上的痕迹，停顿半秒问：“我的血吗？”顾一燃也愣了，昨晚他来的时候病床是干净的。郑北吓得忙拍床头铃，没一会儿就来了个护士，推着轮椅把咱们顾老师送了出去。
于是哈岚小队在住院部没找着队长，兜了好大一圈才发现人在产科。
原来情绪激动可能导致先兆早产。张雪瑶和赵晓光默默记下了，又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寻思昨晚顾老师分明冷静得像黑河上结的冰。检查了一遭出来，换成顾一燃躺床上，郑北坐旁边看着。顾一燃尴尬假笑，不敢再说是擦破点皮儿。
好在大胖小子还是在肚子里呆到足月才出生。产期在小寒，乳名便也叫小寒。可惜碎了郑北的女儿梦。小子落地后哭了一天一夜，整栋楼都要给他哭塌了。郑北抱着怎么也哄不好，往后的日子也一样，一抱就挨蹬。或许哪吒和李靖也不过如此了，郑队长，任重而道远。
End.
【北燃】传承
*郑北×顾一燃
*有请一寒崽闪亮登场
一把我认为钝但真实的🔪
我叫顾一寒，一个梦想做00后但被迫出生在99年尾巴的可怜人。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可怜，我就是觉得00后听起来比较年轻。
我老早就想问问我妈为啥不能多等几天再把我生出来，这样儿我不就成新世纪新人类了吗。
我妈没理我。
我姑说因为我闹腾，那时候成天在我妈肚子里翻江倒海，这儿打一拳那儿踢一脚的，把我妈折腾得够呛，平常轻轻松松晨跑10公里的人那会儿走一百米都嫌累。我爸见我这么欺负他媳妇儿，急了，对着肚皮拍了两下说小兔崽......
*郑北×顾一燃
*有请一寒崽闪亮登场
一把我认为钝但真实的🔪
我叫顾一寒，一个梦想做00后但被迫出生在99年尾巴的可怜人。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可怜，我就是觉得00后听起来比较年轻。
我老早就想问问我妈为啥不能多等几天再把我生出来，这样儿我不就成新世纪新人类了吗。
我妈没理我。
我姑说因为我闹腾，那时候成天在我妈肚子里翻江倒海，这儿打一拳那儿踢一脚的，把我妈折腾得够呛，平常轻轻松松晨跑10公里的人那会儿走一百米都嫌累。我爸见我这么欺负他媳妇儿，急了，对着肚皮拍了两下说小兔崽子，再欺负你妈小心我打你。
嘿，我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打我。于是，我赶着99年的尾巴出生了。
我妈用各种古诗词给我取了特多拗口但有文化的名字，我爸一会儿说叫郑东西，一会儿说叫顾久久，丝毫不考虑名字得跟我一辈子。要是叫郑东西，以后人家都没法骂我“你真不是个东西”。
抱歉，我还真是东西。
当然咯，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还没等被我妈否决，我爷爷奶奶和我小姑就先呲他了，说你咋回事，孩子的名儿怎么能那么随意。
最后，我爸拿出他部署任务行动计划的态度，认认真真坐在书桌前想了一晚上，说不如叫一寒吧。
我妈放下书，摘了眼镜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说挺好啊，一寒是个好名字，一生堂堂正正不畏严寒。
我爸梗了一下，说只是想着这是一个出生在寒冷冬天的孩子，所以叫一寒。
我妈笑笑，郑一寒真挺好听的。
我爸摇摇头，说不，叫顾一寒。
行吧，后来我问我爸咋就给我取了个和我妈哥俩好的名儿，不知道的以为这是我大哥，我是老来得子呢。
我爸也不理我，直愣愣盯着我不说话。
凶什么啊，顾一寒就顾一寒，我也觉得挺好听的。
我从小到大其实挺安分的，我姑说我所有闹腾劲儿都拿来对付我妈了，出生了有我爸这个大魔王压着，不敢造次。我爷爷奶奶、姑姑姑父，包括局里众多姑姑、叔叔、大爷、姨担心我继承了我爸优良的躁动基因，生怕我在学校里不服管，怕我上房揭瓦，收一群小弟当大哥。
我奶奶说我爸可是干这个的专业户，大孙可别学他，多学你妈妈，他学习好也听话，想来你姥姥姥爷把他教的很好。
咋说呢，基因这东西没个准数，我倒没随了老郑的大哥气质，但也没随顾老师的学霸风，我成绩凑合，谈不上多好但绝对不差。我们一家仨警察，我爸妈的熟人，十个里有十个都是警察，所以我拳脚功夫自然不差，偶尔也帮小同学打打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老师说，顾一寒挺乖的，就是有点儿闷。
这我不服，我哪儿闷了，我只是不爱跟他们说话，那些成天研究哪个品牌的橡皮用弹弓打能飞更远的熊孩子有什么意思。老师不信可以去家里家访，我和爸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还有小表妹聊得可欢了。
从小学到高中，我没被请过家长，我奶奶无数次感叹还好老郑家有了点踏实学习的基因，真是上天保佑。我的家长会一般都是小姑去开，我姑漂亮，每次去学校我可有面儿了，人家还问我这是不是你姐，给她美的呀。
我不像老爸那样名声震天响，隔壁学校都得仰望他的事迹，也不像老妈那样次次挂第一名，我挺普通的，没啥大抱负。正好，家里人也希望我就这么平平顺顺地过一辈子。
高考的时候，我没和任何人商量，直接报了警校，去花州，我妈的家乡。
家里吵翻了天，爷爷问我你非得干这行吗，你爸妈有多不容易、吃了多少苦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就偏要走这条路。奶奶一开始不说话，后来抹起了泪，她说一寒，你和你爸一样倔。
那时候家里乱到什么地步呢，向来好说话、幽默风趣、护犊子第一名的姑父拍着桌子就跳起来，说他找关系去给我退档，送我去香港、新加坡、去国外留学，反正不许上警校。
我姑抓着我胳膊哭，说你这孩子主意怎么这么大，多大的事都不和家里说，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
我说当然有啦，我最爱的就是你们，我姑最漂亮了咋能哭成这样，妆哭花了都。
我爸妈没说话，也不表态，老郑还是那副看谁都是犯罪分子的凶狠样，我妈倒是对我笑。我知道他也挺开心的吧，他留在哈岚这么多年，儿子替他回花州扎根，怎么不算是落叶归根。
我劝不了家里其他人，只能告诉他们，我是真的很想看看我爸妈走过的路是啥样。
四年后，我留在了花州，穿上了爸妈同款警服，带上了同款警徽，只是没想好警号和谁同款。
你看，我还能选呢。
我爸叫郑北，我妈叫顾一燃，他们一个是禁毒大队队长，一个是大队专家顾问。
他们于千禧年尾的大雪中离开我，自此再无归途。
彼时我不到一岁，听奶奶说，本来都讲好了要带我去动物园玩儿，过年一家人去三亚过冬，回程再去一趟花州，我妈要带我见见姥姥姥爷和晓晓姨。
后来，没有后来了。
他们一起出的任务，从指挥中心出来后一个向北一个向南，一个染红了大雪，一个浸润了黑土。
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很快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见面了。
我爸在梦里告诉我，他闭眼前想的是顾老师又要经历一次失去了，他在想自己这次可能没有力气给他擦泪了，他在想，顾一寒这臭小子可千万别气你妈，不然我夜夜来梦里踹你。
我可没机会气我妈，否则你也不会很少来梦里看我。
听说他们感情很好，我看过我妈留下的日记本，他还真是个恋爱脑，每天都是郑北郑北郑北，后来变成小北、北，再后来多了个一寒。
他如果不是个恋爱脑，怎么会从南到北来到哈岚定居，怎么会有了我呢？
我上警校的事也不知道他俩听说了没，该不会也像我姑父那样冲我嚷嚷吧，也千万别学我爷爷直叹气，学我奶奶我姑那样抹眼泪就更不行了。
离家那天，全家人都去机场送我，他们本来说要送我到学校，我说可别，我一个人能行。二十多年前我妈放下一切北上，现在我也能独自回花州。
进安检前，小妹拉住我，往我兜里塞了一包大白兔，混合口味的。她说，哥你想我们的时候就吃一块儿糖，我妈说大舅那时候也喜欢拿她大白兔吃呢，糖吃完你也就放假回家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小丫头，真没白疼。
坐在飞往花州的飞机上，我拿出了几天前爸妈单位叔叔姑姑给我饯行时高爷爷给我的两封信，他说一寒，这是你父母给你留的信，说等你考上大学的时候给你，我替你存了十八年，现在交给你。
「一寒，不必学我做什么大英雄，咱家用不了那么多英雄，做个好孩子，做你喜欢的事。你不必做什么，就已经是我的骄傲了。一寒，替我照顾好你妈妈，他这辈子不容易，别气他，多爱他。」
对不住了老郑，我走了你的路，也没能照顾我妈，你会失望吗？
「一寒、小寒、儿子，很抱歉缺席了你人生这么多年，或者说很遗憾只与你同乘这短短几个月。现在我们一寒也是个大小伙了，不知道长得像谁，但肯定很帅气。儿子，替我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吧，我这一生实在恋家，没去过多少地方，希望你能用脚步丈量这个世界。一寒，和你爸相处还愉快吗？他有时比较急，别和他对着干，这些年他真的很辛苦吧，他累的时候替我给他个拥抱，好吗？一寒，我的孩子，妈妈永远爱你。」
妈，我替你落叶归根了，你会开心吗？
前段时间，我主动申请去边境执行秘密任务，局里没批。我抓着申请表冲去局长办公室，告诉他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了无牵挂，凭什么不让我去。
局长看了我好半天，笑着说，一寒，你和你妈妈真像。
那天晚上，局长叫我去家里吃饭，最后他问我，一寒你决定好了吗，就非得去边境吗？
我说是，我决定好了，没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了不是吗。
他笑了，说当初就不该由着我来花州，不该把我留在花州，这回他真没法交代了。
临行前，我去看了姥姥姥爷，在二老墓旁看到了来祭拜我妈的局长。那只是个衣冠冢，当年家里人遵从我妈的遗愿，尸骨留在哈岚，衣冠送回花州。
局长蹲在那儿，倒了两杯酒，对着我妈说，阿燃，师兄对不住你。
私底下，我管他叫舅舅，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
爸妈刚出事那会儿，舅舅经常给家里打电话，问我如何，逢年过节会给我寄花州特产和各种新奇玩意儿。他每次来北方出差，都会绕道来哈岚看看我，看看我爸妈。
我爷爷奶奶总说他太客气了，伍警官年年挂着一寒，得空就来看孩子，我们老两口替他爸妈谢谢你。
舅舅摆了摆手，他说，阿燃在花州没什么亲人了，我是他师兄，是看着他一路走来的人，总要做他的娘家人。
很多人都说我真可怜，从小就没了爹妈，孤零零的多凄惨。我可不觉得自己惨，其实我挺幸福的，有很多人爱我呵护我，我得到了很多爱。
爷爷奶奶把我放心尖上捧着，姑姑姑父将我视如己出，市局的叔叔姑姑们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在哈岚我能横着走。哪怕到了花州，我妈的老同事、老领导也都护着我，舅舅说我南北都有靠山，走遍天下都不怕。
我爸妈，最爱我。
我叫顾一寒，我要启程了。如若顺利归来，我将带着一身荣耀，从南到北，返乡探亲，祭拜父母。如若葬身边疆，我也会带着一身荣耀，和他们团圆。
总之，都挺好。
End.
【北燃】酒不醉人
一发完，1w+，自己撸袖子下厨系列
黏黏糊糊的极限拉扯
《静夜未眠 》 顾老师住院的小故事
《戒烟这件小事 》用爱感化失足少年
《自荐枕席 》战损小北和有劲儿没处使急红了眼的顾老师
《孤掌难鸣 》酸酸甜甜的婚后小故事
《只道是寻常 》老夫老夫平淡日常
1998.1
郑北找到顾一燃的时候，他正蜷坐在马路牙子上。
夜已经挺深了，雪又大，街上人迹寥寥。郑北使出了平日里找嫌疑人的看家本事，透过风雪细寻，终于远远认出了顾一燃。他关了大灯，把车直直停在顾一燃身前，绕下去...
一发完，1w+，自己撸袖子下厨系列
黏黏糊糊的极限拉扯
《静夜未眠 》 顾老师住院的小故事
《戒烟这件小事 》用爱感化失足少年
《自荐枕席 》战损小北和有劲儿没处使急红了眼的顾老师
《孤掌难鸣 》酸酸甜甜的婚后小故事
《只道是寻常 》老夫老夫平淡日常
1998.1
郑北找到顾一燃的时候，他正蜷坐在马路牙子上。
夜已经挺深了，雪又大，街上人迹寥寥。郑北使出了平日里找嫌疑人的看家本事，透过风雪细寻，终于远远认出了顾一燃。他关了大灯，把车直直停在顾一燃身前，绕下去看他。路面上被车轱辘反复碾压的地方已经结了一层冰，饶是身手矫健如郑北，慌乱中也打了个趔趄。
平时身高腿长的板正小伙儿，这会儿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整张脸都缩在大棉袄的帽子里，只能看到昏暗路灯下一股一股随着呼吸喷出的水汽。顾一燃的头顶和肩膀上已经积了一指厚的雪，棉袄是白色的，衬得上面沾的泥更加显眼，像一座已经被堆起有些时日的雪人。
去年追捕姜小海的时候，连匕首带钢片儿，郑北身上被捅了好几个窟窿。得亏他底子好，没几个月就恢复了七七八八，就是大腿上肌肉撕裂得严重，一直蹲不太下去。他便索性单腿跪在了顾一燃面前。顾一燃被冻得鼻头通红，睫毛和眉毛上挂着水汽结的冰霜。见到是郑北，很努力地哆嗦着挤了个笑。
直到看到还能笑的全乎人，郑北才堪堪松了口气。他几下拍掉顾一燃身上的雪，扯下自己的手套给他戴上。
“快上车。”
郑北说。
“我们回家。”
郑北其实已经回过一次家了。
节前最后几天工作日，省厅照例要开年终总结会。他中午就被迫整理好仪容仪表，和高局一起出发了。这一年的大案要案多，报告总结自然也多，会议冗长。郑北猫在角落里瞌睡了一茬又一茬，表彰名单上喊到名字的时候，还是盛城王队捅了他一肘子才站起来敬的礼。
他到家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出头。年前顾客少，老郑头鸡架店已经在收拾打烊了。郑父郑母听见他熄火的动静，还从棉门帘儿里探出头来招呼了一声。
“小北回来啦。”
“今天这么晚呀，吃过饭了没？”郑母张望了一下，问道，“顾老师没和你一块儿吗？”
“我今天去省里开会，没和他一起下班。”郑北边上楼边答，“顾一燃还没回来吗？”
“还没。”郑母说。
“下这么大的雪，我寻思着你俩一起回来呢。给你们留了饺子。”
“他上午和我说过，要加班把资料理一理，可能要挺晚。”郑北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儿应该快了。”
“我给他留门儿。你俩忙完了早点休息。”
说是留门儿，郑北进屋也就喝了口水，就给队里打电话，想问顾一燃忙完了没有，准备去接他。铃响了好几声，并没有人接。他又打电话到局里传达室，听大爷说顾老师下班有一会儿了，才放心瘫回了沙发里。
哈岚冰毒大案十月底正式结的案，粤东那边一直没有发函催顾一燃复职。郑北自己寻思着，大概是侦查系这个学期压根儿没排顾一燃的课。本着敌不动我不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回花州这茬事儿。顾老师这边，先是“得见证老舅光荣退休”，再是“一定得在哈岚过个年“，也被郑北稳了下来。
说道就得做到。入冬这几个月，他稍一得空就带着顾一燃去打雪仗、堆雪人、看冰雕、坐爬犁，就是奔着不思蜀去的。连顾一燃的大棉袄二棉裤都是郑北领着去买的。他来的时候没想过这儿这么冷，也没料到会停留这么久。从花州带来的那一小箱细软，刚过国庆就不顶事儿了。但退一步说，就算顾一燃把他的一家一档全搬来，在哈岚的冬天也坚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
郑北站在窗前，看外边的雪。今天这场是从早上开始的，说是下午开会那阵停了一会儿，现在又下大了。就这一会儿，他的小破车顶上已经全白了。郑北又看了眼手表，十点整。顾一燃八点多从局里出发，怎么着也该到家了。他知道自己对于顾一燃有一些失去理智的紧张，所以给自己划了个时间。秒针指向12的那一刻，郑北重新穿戴上，出发去找顾一燃。
他沿着从市局回家最常走的路开。天太黑了，沿街的店铺没剩几家开门，路灯也有一茬没一茬的。鸡架店的小破车，暖气坏了有阵子了，郑北和顾一燃每天都全副武装地上下班。郑北借着远光灯眯着眼在风雪里找人，一丝不敢松懈，到局门口的时候甚至出了一层薄汗。
还是没找到人。打电话回家也只是吵醒了爸妈，顾一燃并没有回去。郑北咽了口口水，开始联系沿途的几个派出所熟识的同事，打探消息。
要不说是郑队呢，人还真给他找着了。
郑北把顾一燃从地上拉起来。地上滑，他怕顾一燃摔跤，没敢离太远。果然见这人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的。郑北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人扶稳了。
“咋了这是？冻僵了？”
“嘿嘿…“顾一燃答得有些心虚，“脚…扭了。“
他其实只扭了一只脚。
但被郑北一提溜，两只脚都离了地。
上车那几步路，与其说是架，不如说是扛，直接被塞进了副驾。
关车门的声音砰响，把车顶的雪都震下来不少。
再重新上路，车开得比来时快了不少。郑北心里虽松快了，但面色还是沉。
路口红灯，他把车停下来，深呼吸了两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声。
“顾一燃，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气温是几度吗。“
“零下三十度啊，顾一燃，零下三十度！“
“你们花州冰箱的冷冻室都没这冷。“
他狠狠瞪了一眼副驾上的顾一燃，后者明显还没缓过劲儿来，咬着牙说不太出话来。
“你就这么，啊？就这么坐在大马路上。“
“怎么滴，给明儿的年夜饭加菜啊。“
“压轴，急冻粤东仔？“
“郑…北…“
“别插话！”
“你知道哈岚每年有多少人喝醉了酒找不到家，隔一晚上就再也回不去了不。”
“能冻死人的，知不知道。“
“郑…北…“
顾一燃又小声叫了一声，牙都在打颤。
“干啥。“
“你开慢一点…“他说，”路上…滑…“
郑北翻了他一个大白眼，稳健地、妥当地狠狠滋了一脚油门。
捡到顾一燃的地方其实离家很近，车开没多久就到了。郑北停好车，直接在副驾前面扎了马步，示意顾一燃背他上去。
“我自己…“
他的“可以”二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被郑北怼了回去。
“你可别逼逼了。“
“你自己要是可以，刚那会儿爬都爬到家了。“
“能搁哪儿坐着跟个土拨鼠似的。“
小土拨鼠自知理亏，不情不愿地爬到了郑队的背上，还被箍着屁股往上颠了颠。顾家上楼的楼梯很窄，这会儿还积了雪，不太好走，顾一燃浑身绷得紧紧的，不敢乱动。郑北一只手托着他，一只手抓着扶手，倒是意料之外的稳当。
“你喝酒了？”郑北皱着眉问他，“刚在车上好像就闻着了，怎么一股酒味儿。”
“没有。”顾一燃摇头，“是衣服上沾上的。”
他把袖子凑到郑北鼻子下面，“是不是这个味道？”
“我说呢。”郑北嗅了嗅，说道，“闻着不是啥好酒。”
进了屋，郑北把顾一燃往放厅里沙发上一放，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把鞋脱了，我看看是哪只脚。”
“应该没事儿。”顾一燃说，“能动，就是有点儿疼。”
可不“有点疼”么，他一边脱一边捯气儿，最后还是郑北急得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给他扒了。
也难怪鞋脱不下来，顾一燃右边的踝关节连着脚背，已经馒头似的肿得老高。郑北想稍微按按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但又怕他疼，犹豫着不敢动。
“看着挺严重。”郑北把他的脚轻轻搁沙发上，“要不等你缓缓，咱上医院吧。”
“别呀。”顾一燃着急道，“这大雪天的，多麻烦。”
“真没事儿，我以前跑步扭到过，之后就习惯性的经常这样。”他说，“就看着吓人。养养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他见郑北的表情将信将疑，心一横，自己开始向郑北展示“没骨折，还能动”，疼得呲牙裂嘴的。
“行行行！你可别动了祖宗！”郑北赶紧制止，“那明天早上再说吧。”
“我先去给你倒点热水。”
约莫是嫌脏，等他回来的时候，顾一燃已经换了家里的衣服，裹着被子坐在自己的床上，只露了一张小脸在外面，像一条一米八的蛹。
郑北有点儿想笑，但憋住了。
“冻坏了吧。”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来，喝点热水。”
顾一燃艰难地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接过搪瓷杯捧着。
“喝吧，喝完捂一会儿就好了哈。”郑北安慰他道，“这屋墙薄，暖气稍微差点意思。要是咱乡下，那火炕，保你一会儿就得出汗。”
“唔。”水有一点点烫，顾一燃小口抿着，低眉顺眼的显得十分乖巧。
一杯水喝完，郑北接杯子的时候顺势抓住了顾一燃的手，翻着面儿着端详。
“没把手指给冻掉了吧。”
“那不能。”
“郑队教过的。”顾一燃赔笑到，“我一直夹咯吱窝里呢。”
郑北被这声口音浓厚的嘎季窝逗乐了。
顾一燃的手有点肉，长茧子的地方和他很不一样。手心里还有杯子的余温，但手背和指尖还是冰凉，微微泛红。郑北又捏又搓了好一会儿，才稍许有点儿热乎劲。
“疼不疼？”他问。
“不疼。”顾一燃摇头，“就是有点儿痒。”
“那还成。”
“我大老远把你从花州请来，怎么也得囫囵个儿送回去。千万别留点啥零部件儿在这儿。”
郑北看了眼床头的闹表，问顾一燃：
“饿不饿？”
“我去整点吃得来？”
“行。”
顾一燃笑着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来来来，酸菜馅儿的，爸妈给留的。”
他把两块垫锅把儿的湿毛巾扔到窗外，又去外屋拿了碗筷进来。
“饺子配酒，越吃越有。”郑北说，“我把老头儿中秋剩那半瓶泸州老窖也摸来了。稍微喝点儿，给你暖和暖和。”
“说说呗。”郑北替顾一燃斟了小半杯，好整以暇地坐下。
“顾教授。”
“到底怎么回事。”
顾一燃离开市局那会儿，是雪最大的时候。
公交要转车，两头都得走路，他索性边走边看能不能打到出租车。大概是天气的关系，路上空车很少。他走了得有一会儿，车没拦到，反倒被身后巷子里传来哐哐的砸门声引了过去。
这一带都是老旧平房，平日里鱼龙混杂，本来治安就很一般。砸门的一看就是个酒蒙子，饭点儿才刚过，已经喝得一步三摇的，手上还捏了瓶半满的白酒。
门拍了半天，虽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但好像也没啥别的动静。顾一燃远远看了一会儿，准备继续往家走。
但这会儿，门开了，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哥，别拍了成不，今天真不太方便。”
“新鲜啊。上门生意还有不做的道理？”
“哥就要现在。”
“哥。有孩子在呢。”
隐隐的，的确能听到小孩儿哭着喊妈妈的声音。
“这大过年的，您通融通融。”
“下次，下次您来，保证让您满意。”
“这可忍不了。”
“孩子在啊，没事儿，哥给他封个红包。”
“真不行，哥。”
“少在我这儿立牌坊啊！”
“她说不行，你聋了吗。”
顾一燃是在男人快把门扒开的时候挡到了两个人中间。
“不是，你又哪儿冒出来的呀。”
“你是她谁啊，在这儿多管闲事。”
“我俩关系关系好着呢。赶紧的，给老子起开。”
酒气喷到顾一燃脸上，他厌恶地偏了偏脸，没搭理他。
“你把门锁上，”顾一燃转头对身后的女人说，“孩子带远点儿。”
男人还想拦，被一把推开，踉跄退了几步。
“这事儿我就管了。”
顾一燃把眼镜摘了，放进兜里。
“我是警察。”
“我呸。”
男人吐了口吐沫，“老子还是阎王呢！”
“这种人，留在街上影响安定团结。”顾一燃喝完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续上大半杯，说道：“我把他制服之后送的派出所，做完笔录就九点多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顾警官怎么用的还是碰瓷儿执法那一套。”
郑北隔着被子用脚踢顾一燃的屁股。
“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顾一燃也没有反驳，眼睛亮闪闪的，嘿嘿傻笑。
“你啊，可长点儿心眼儿吧。”
“这熟门熟路的。那是人家客户，人姑娘未必领你的情。”
“不需要。”顾一燃说。
“我本来也没想管，这不是有孩子在嘛。”
“估计是才接来过年的。孤儿寡母的，让她们好好过个年。”
“哟，新鲜哈，你也知道要好好过个年。”
“明天就是除夕，你就带着这猪蹄儿过年吧。”
郑北掀开顾一燃的被子，摸了摸他的脚。已经暖和了，但那一片红肿青紫更加显眼骇人。他打开窗，把刚才扔出去的毛巾拿了一块进来。
“我不一样。”
顾一燃把酒一口闷了。
“没关系的。”
他的声音轻，被窗外的北风吹散了，郑北没有听见。
“你这该冰敷还是得冰敷。”
郑北把毛巾搁在顾一燃脚脖子上。他没有什么思想准备，被激得一哆嗦，酒杯落在床头，发出“当”的一声响。
“不是，顾儿啊，你悠着点儿。老郑头儿要见你这么喝得肉疼。”
“是还觉得冷咋的？”郑北拿手背贴了贴顾一燃的额头，“没烧吧？”
体温挺正常，原先头发沾的点儿雪化了，甚至有一些潮冷。
郑北重新坐下，想想又有点儿生气，语气不善地质问他：
“在派出所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别说背不出号码啊。”
“这不是知道会被你教育，心存侥幸吗。”
顾一燃摸了摸鼻子，“你那号码是保命用的，轻易可不敢打。”
“所里离家近，几步就走回来了。我也没想到会摔啊。”
“都是意外。”
“和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光顾着看雪，要看路。”
“挑有新雪的地方走，没有的地方要靠出溜，出溜懂不？怎么就是学不会。”
“走个路都能摔成这样，还见义勇为呢？”郑北嘀咕，“我看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少出去瞎转悠。”
“郑队你这么说就瞧不起人了啊。”
“我今天可厉害了，把那醉鬼打得满意找牙！”
顾一燃把头一昂，表情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郑北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当年警校可是全优毕业的！”
“不是我吹啊，当时我就这么一推…”
“那人就这样扑过来…”
“我再这样一挡…”
顾一燃自顾自比划开来。他这一动，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都掉了，小身板儿看上去还挺活泼。虽然面色不显，但郑北能感觉到他稍微有点儿高了。只是和平时斯文周正的顾教授比起来，这会儿的顾警官着实可爱。郑北舔着牙，饶有兴致地看他表演。
“然后他就拿酒瓶子抡上来，玻璃都碎了一地。”
“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啥玩意儿！”郑北蹭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衣服上那酒是被砸的？！”
“不行，让我瞅瞅。”
“啊呀没事儿，我还没说完呢。”
顾一燃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顺势…”
“我天，您可别顺势了，赶紧消停消停。”
“砸哪儿了，顾儿，前胸还是后背？没砸着上次伤着的地儿吧？”
郑北把顾一燃的背心撩起来检查，“别瞒着，和哥说，哪儿疼不？”
顾一燃一开始还撅一撅，但他感觉到温热的指腹在自己的皮肤上游走，没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任由郑北翻看。
“真没事儿，”他说，“衣服穿得厚，都没啥感觉。”
顾一燃和队里其他人都不一样，一身肉虽绝谈不上松垮，但也没那么紧实。来哈岚以后被老舅翻着花样投喂，还又胖了点儿，有股子软乎乎的劲儿。
他一直都不习惯下澡堂和搓泥儿，但还是白白嫩嫩的，就是胸壁上有一个疤。
这个疤是被秦义绑走那次留下的。
他被郑北找到的时候，胸骨碎成了几片，肋骨断了四根，严重的肺挫伤、电击伤。
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出气儿多进气儿少，郑北差点以为他好容易从花州带来的人要交代在哈岚了。
在医院里醒了也不太平，非得爬去护士台给他打电话。
结果肋骨断端戳进肺里，复查血气胸。
就为这事儿，国柱和瑶瑶没少挨骂。
医生来放管子的时候，郑北就在病房里。
虽然拉了帘子看不见，但是他能听见顾一燃压抑的，不规整的呼吸声。
能听见器械穿过皮肉，钝性分离的声音。
他看见暗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胸腔里流出来，还咕咕得冒着泡。
不过养养也就好了。
只留下这一个小小的疤。
顾一燃从来不提，这事儿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郑北坐回椅子上。
“没事儿就好。”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沉默。
顾一燃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郑北，你是不是生气了。”他问。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
“顾教授智勇双全，我生哪门子的气。”
郑北笑道。
“你在气你自己。”顾一燃认真地回答。
“行行行，你说的对，我气我自己。”
郑北拿起酒瓶，这会儿只剩薄薄一层底儿了。
“折腾一天累了，睡吧。”
“明天带你去医院好好看看。”
他没想到顾一燃会突然出手，瓶子又被他夺了回去。
“我还没喝完呢，你别抢。”
他把酒瓶子搂在怀里，声音黏糊糊的。
“不睡。我睡不好。”
这基本就是要进入不讲道理的阶段了。
郑北叹了口气，坐到顾一燃的床边，准备见机行事，把瓶子骗回来。
“那你说说呗。”
“顾老师有什么心事，怎么就睡不好了？”
“你这房间隔音不好。”
“你太吵。”
“含血喷人了啊！”
“住了小半年了开始嫌我吵了，”郑北说到，“之前咋不说，这不摆明儿找茬么。”
“之前你喊得都是乐乐，动静小。”
“现在小海、晓光，都是开口音。”
“特别响。”
屋子里第二次陷入沉默。
郑北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终究还是把顾一燃怀里的酒瓶抽走了，连同碗筷一起拿到了外间。回来又开窗，给他换了一块毛巾敷着。
这一次顾一燃没怎么挣扎，只是目光一直黏着郑北。
“我知道了。”
郑北躬身站在床旁哄他，“躺下睡吧，我尽量不吵你。”
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顾一燃一把拽住郑北的胳臂，死死掐着不放。
“小北，你都瘦脱相了，自己知道不？”
“你这样不行。”
顾一燃把他又拉回了床边。
“来，坐好了。哥给你好好掰持掰持。”
他一只手攥着郑北，怕他逃跑，另一只手床头上摸摸索索的，竟然摸到了自己的眼镜戴了起来。
“乐乐丢了，是因为人贩子。”
“晓光中枪，是梁家驹打的。”
“姜小海死了，那是因为他制毒贩毒，持械拒捕。”
顾一燃推了推眼镜。
郑北觉得要是有黑板，他能给自己写一板书。
“还有我。”
“秦义绑我是因为我脑子好使，能当厨子。”
“这是我小三十年悬梁刺股寒窗苦读争取来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
郑北都乐了。
“好好好。和我没关系。”
他拍拍顾一燃抓着他的手，说：“是我硬给自己加戏成了不。咱快睡吧。”
“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顾一燃皱着眉说道：“那照你这个思路。”
“晓光中枪是因为他把那枚分币给了我。”
“是我偷走了他的运气。”他带了一点儿鼻音，“现在在医院里躺着的人应该是我。”
“胡说八道！”
郑北强硬地制止了顾一燃继续说下去。
“来，你把衣服脱了。”
“啥？”
“叫你把衣服脱了，又不是大闺女，别磨磨唧唧的。”
“不是，你这又是整哪一出啊。”
顾一燃倾身上来胡搅蛮缠，郑北也没料到，喝醉了的顾老师战斗力显著提升。他怕顾一燃碰着脚，没敢太躲，终究还是被扯开了衬衫前襟。
“这里。”
顾一燃指着他左边肩头的一道疤。
“这边再往下一点，就是一条大动脉。”
“这儿，里面一点是股动静脉。”
“还有这儿。”
“现在是少了一截肠子。但差一点儿就是少了一颗腰子你知不知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能活下来是你福大命大，你不欠姜小海的！”
“他走了一条不归路，那是他自己选的。”
“不是你拿枪指在他脑门儿上逼他的。”
顾一燃拍了拍郑北地肩膀。
“小北啊，别什么事儿都往自个儿身上抗。”
“知道不。”
郑北苦笑。
他轻轻打掉顾一燃的手，说道：“别没大没小的。”
“一套一套还教育起我来了。”
“小北是你叫的吗，我是你北哥。”
“北哥，”顾一燃问，“你为什么缉毒。”
顾一燃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叫过他哥，郑北一时有些怔忡。
“我是因为晓晓姐和我爸。”
“我就是想给他们讨回公道。”
“你呢？”
郑北抬了抬眉，说：“这有什么为什么。”
“人民警察为人民，我就是做这个的。”
顾一燃笑了。
“我就知道。”
“因为你骨子里正直，嫉恶如仇。”
“这么危险，你甚至不需要思考，也不用给自己找什么理由，就冲上去了。”
“郑北。”
顾一燃直直地看进郑北的眼睛里。
“你是一个好警察。”
他的目光过于纯粹真诚，郑北的耳朵刷一下红了。
“我也是一个好警察！”
小孩儿突然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脯。
也不知道是不是口水呛着了，震出了一连串咳嗽。
郑北连忙给他顺气儿。
“哎呀，我去。”
“你倒是轻点儿啊。”
“对自己个下什么狠手啊。”
顾一燃缓过一阵儿，把下巴搁在郑北的肩窝里。
“真的，郑北。”
“我都没和你们说过。”
“秦义那次，其实特别难熬。”
“但我一点儿都没松口。”
“我告诉他们不可能。”
“我是警察。”
郑北轻轻拍顾一燃的背。
“我知道。我们一燃是纯爷们。”
“我打电话给你，是信你”
“但是要不要活下来是我选的。”
“能不能活下来是命定的。”
“你明白吗？”
“我明白。”
“还有。刚刚你说的没错。”
顾一燃轻声说。
“今天你要是没有找到我，我爬也能爬回来…”
郑北感到自己肩头炙热的、带着酒精香气的鼻息渐缓。
他小心把顾一燃放平，摘了他的眼镜。
“顾老师？”
“顾一燃？”
他试探着喊。顾一燃只是翻了个身，嘟囔了句别吵。
郑北轻手轻脚地把外间钢丝床搬了进来。
“得嘞，不吵。”
1998.2
花州警校开学，顾一燃正式回去复职。
他走的时候还是只有来时那一个小小的箱子，甚至在机场把厚衣服都还给了郑北，什么都没有带走。
“在花州这些都用不上。”顾一燃说。
“郑北，我们有缘再见。”
1998.5
全国禁毒局筹备会在北京召开，郑北作为准支队长前去参会。他在会场遇到了老熟人伍队，说什么也要做东，请他吃一顿。
“第一杯，敬牺牲的兄弟。”
他俩轻轻碰了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杯，敬伍队。”
“没有粤东警方帮忙，我们也很难顺利收网。”
“伍队你知道的吧，顾老师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案子能破他居功至伟。”
说着，郑北又敬了一杯。
“顾老师最近咋样？”
“我和他不在一个部门，不常见面。”伍警官说。
“不过总比去哈岚之前好。刚回来那阵，我看他脸都圆了。”
“那可不，”郑北给伍队涮了两块肉，放进碗里，“这不是我邀功啊。”
“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一锅一锅的。”
“顾老师多招人稀罕啊，咱每天都好吃好喝供着。”
“我那点一线津贴，全给他当伙食补助了。”
“伍队。”郑北又敬了一杯。
“顾一燃看着斯文，但其实说话直，性子也倔。他日后有什么事儿，还得请您多帮忙照顾。”
“你这话说的。”伍警官哭笑不得，“我们两个谁是他亲师兄啊。”
“其实本来，我没觉得你能说服一燃。”伍队说，“要不我才不会带你去找他。”
“94年从国外交流回来之后，他连短差都不愿意出。”
“恩。我知道。”郑北点头。
“我是沾了顾老教授的光。”
“这么些年了，总算尘埃落定。”
“作为顾一燃的师兄，”伍队举起酒杯，“我谢谢你。”
“他爸爸这事儿，一直是他的心结。”
“顾教授下葬那天，顾一燃请局里所有帮过忙的同事吃饭。”
“他也不多说感谢的话，就往你面前一站，根棵小白杨似的，一杯酒就下去了。”
不能喝还硬要喝，郑北腹诽。
“您也没拦着点？”
“我本来以为他就是想喝醉，能没那么难受，就没劝。”
“就差不多这么大的酒杯。”伍队拿起手里的杯子给郑北看，“两大桌，三轮，加起来怎么得有一斤半吧。”
“顾一燃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过，清醒的不行。”
“以前他也不太和我们一起吃饭，我都不知道他这么能喝。”
“到最后也不让我们送，自己一个人回的家。”
伍队叹了口气。
“我不放心，在后面偷偷跟着。看他一个人走在前头，心里也不好受。”
“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
“但有时候我觉得，小燃在花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那两个牌位一个碑，能算是家吗？”
“你当初怎么没想过把他留下来？”
郑北怎么不想把他留下来。
郑北都想疯了。
可是顾一燃自己说过，落叶归根。
哈岚的冬天太冷，雪太大。
他开不了口，让顾一燃不要回到四季如春的南方。
伍警官见郑北没有接茬，也便没有再问下去。
“其实去年他办病休那会儿，我还想着，要是真的不想回来，也就算了。”
“您等会儿。”
郑北停了筷子，拉住伍队，“病休又是咋回事儿？”
“嗨。”
“小燃和我说，他没见过下雪，想留在哈岚过个冬天。”
“但你也知道，他的调令上一直写的是结案就回嘛，就托我去学院帮他办了三个月病休。”
伍队看郑北一脸茫然，也不奇怪。
“他一直没告诉你是吧？”
“没有。”
“恩。小燃和我说过，延调的正规流程挺繁琐的。”
“那时候你刚出院，他不想麻烦你。”
“办病休挺顺利的。他们院长也是我师父，拿着传真过去的病历本心疼坏了，气全撒我身上了。”
“揪着我的耳朵问顾一燃是去协助办案，还是练大石碎胸口了。还问要不要把假延到九月。”
郑北笑得勉强。
“顾一燃啊。”他呢喃，“雪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懂了。”伍警官为他的亲师弟争辩。
“我们南方人都喜欢的。”
“白茫茫一片多干净啊。”
“白茫茫一片多干净啊！”
郑北眼前是刚来哈岚，坐在他身边的顾一燃。
初来乍到，喷嚏一个接着一个，带着软糯的南方口音，也是这样问他。
他不了解哈岚，不了解要接手的案子，也不了解郑北。
但是却笃定地对他说：
“郑北，你是一个好警察。”
“郑北，你是一个好警察。”
1998.6
顾教授的忌日，顾一燃带了花和酒来祭扫。
并不是清明冬至的大日子，墓园里没什么人。他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郑警官。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顾教授。”
“再接你回家。”
【北燃】假如顾一燃失误放走李文龙的时候重伤却未报，郑北还骂他（中）
全文免费免费免费，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又是5000＋的一天
战损顾老师 这一章真的很疼啊
29集变体，因为我觉得李文龙跑的时候郑北不会那么对顾一燃的
---------------------------------------
幸好廊道不长，幸好他足够快，或者可能幸好，
幸好顾一燃命大。
他是听见了枪响的，响声在狭窄的廊道里炸开，也击打着穿刺过他的耳膜，他挣扎起身的动作在枪声响起的刹那被打乱，如雷贯耳。
下一秒他四指猛地使力，指尖几乎硬生生的扣进墙壁里，甲床瞬间变色，血从他的指尖点点的染出来，他却顾不得疼痛，找准支撑点，蓦的收紧肌肉，蹭着墙扭身站起，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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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5000＋的一天
战损顾老师 这一章真的很疼啊
29集变体，因为我觉得李文龙跑的时候郑北不会那么对顾一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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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廊道不长，幸好他足够快，或者可能幸好，
幸好顾一燃命大。
他是听见了枪响的，响声在狭窄的廊道里炸开，也击打着穿刺过他的耳膜，他挣扎起身的动作在枪声响起的刹那被打乱，如雷贯耳。
下一秒他四指猛地使力，指尖几乎硬生生的扣进墙壁里，甲床瞬间变色，血从他的指尖点点的染出来，他却顾不得疼痛，找准支撑点，蓦的收紧肌肉，蹭着墙扭身站起，踹开前面挡住去路的货架残骸，踉跄两步，扶住墙，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狂奔。
到转弯处，动荡的视野里撞进那人瘫倒在地的身影。
他背对门口，侧躺在地上，里面伸直摊开的那只手上里还紧握着那把枪，另一只胳膊收回来蜷在胸口的位置，看不清楚，但大约是捂住胸口或者脖颈，颈后的地竟然已经湿了一片，往近看，是汩汩的冷汗顺着他的发梢和脖颈不断地流下来，在地上形成了那一小片的水渍。
从背后，即便有防弹衣的遮盖，也掩饰不了他浑身的颤抖，他起伏的胸廓，剧烈的伏动着，一起一伏间，急促的，艰难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活着。
这是郑北最先想到的,也是唯一想到的词。
活着，却又了无生机的躺在那里，无法起身，甚至连睁开眼睛都不行，残破不堪的身体只能随着本能动作，微微抽搐的动作，因为浸没在无边的痛苦中，因为难以承受的折磨。
他软着腿走进去，走进弥漫着火药刺鼻气息的房间里，也走进那阵似有似无的血腥里。
站在他的身边，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郑北却没有扶他，不动，沉默，目光长远的望着那道零落着蜿蜒到窗边的血迹上，听沉寂里被放大的，顾一燃艰难的喘息。
郑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顾一燃咳喘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抱歉，郑北，李文龙跑了。”
他先开口，然后才缓慢的翻过来，过程极端艰辛，似乎是左臂受伤了，他先把手从捂住脖颈的姿态上颤抖的调整下来，郑北用余光扫见哪里两片红色的抓痕，便知道顾一燃面临了被掐死的危急，好在他有枪，大概打斗中奋力开枪击中了李文龙，这才逃过一劫。
但他的左臂确实是伤到了，即便是脱力到极限，但这边全程无法触地的手却也没能垂落在他的身侧，始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弯曲着，肩膀无意识的耸起，手肘紧紧架在身侧，像要夹住什么东西，手似乎是要在胸口捏成拳，但指尖却不自觉的抽动，最后只虚虚的握起。
他裸露的一小截手腕上，郑北看到血迹。
克制不住的低吟不断地从他的唇齿间漏出，他仅转成平躺的姿势，转过后他紧闭了眼，仰起头挺起胸口顿住好一会儿，才稳住呼吸，攒起一点气力，扯住郑北的裤腿，右手支住地，腰背使力，拉带着沉重的胸口到脖颈，最后终于艰难的坐起，从肮脏的镜片下抬眼向上看去，眼底尽是激出的红血丝，纵横交错，
“抱歉。”
声色里染着用尽全力的气音。
见郑北那回应似的点头，他便又说了一遍，轻声，像气喘。
郑北依旧没有开口，他先是像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迅速左顾右盼的扭了扭脖子，眼神却飘忽的漫无目的，几次后定下，已经有压抑的怒火现于眸中，轻抿嘴唇，两腮上的肌肉微弱的起伏。
他点头，幅度很大，这次是确定的回应，示意顾一燃继续往下说。
顾一燃见状，稍缓了气息，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吞咽了几下才说，
“我追进来，举枪拦住李文龙，他确实试图用我父亲分散我的注意……”
顾一燃突然激动起来，提高分贝，涌上来的情绪挟制住了他，
“郑北，我没有分心，我差一点就能抓住他了，就差一点，他还没说完我就扑上去了，我把他压住了要给他上铐，可是我被掀下来了，我拼命还击，可我……”
他猛地停住，瞪大双眼后又闭紧，用力地像要靠自己的力量压爆眼球，刚平下去的眉头扭在一起，本就虚弱的身体已经容不得他再有半点超出控制之外的情绪起伏。
一手紧紧抓着郑北的裤腿，同时也是维持他自身平很的唯一支点。此时只剩一只手，他握紧拳，努力克制到脸通红发紫，额上与太阳穴上都爆了青筋，肉眼可见的从皮肤下显出青色的颜色。
大概也是快速的权衡过，几秒后顾一燃抬手攥住胸口的衣物，捏了凌乱的布料在手里，同时也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胸骨，像是要把剧烈的咳喘生生按回去，但声响还是从他的喉咙里溜出来，没能捂住嘴，他仅靠死咬住唇不松口，牙深深嵌进去，柔软的唇肉被挤得变了形，就这样硬挨了片刻，再开口时嘴里已见了血，在嘴边留下刺目的颜色，发出的声线抖作一团，却果然一声都没咳出来，
他提了一口气，飞速的说，
“郑北，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听我说，李文龙他腿上中了一枪，跑不远的，我现在就去追，我现在就去追，没有下次了，我一定能带他回来！”
“受伤了吗？”
顾一燃起身的动作僵在一半，眼睛里露出茫然，
郑北很低很低的又问了一句，这次详细一点，
“受伤了吗？胳膊，”
他扬一扬巴示意，
“左胳膊，要不要紧。”
顾一燃望着郑北，盯了他片刻，在情绪激烈的交叠时垂下眸子，他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像是在笑，
“没事的，扭了一下，”
他边说话边象征性的动了动胳膊，细微的动作立刻引发了不可估量的疼痛，他克制不住的抽了一口气，嘴角抽动，抬起头却真的是一个笑，
一个微笑，苍白，虚弱的微笑，
“没事的。”
他说着就要起身，撑起他那副残破不堪的身体，郑北却在他刚一用力撑住胳膊，离半跪还差一点距离的时候突然动作。
他粗暴地按住顾一燃的肩头，一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把他向地面推搡而去。
顾一燃毫无防备，被重重按回到地上，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力气被这意料之外的袭击泄的精光，他脱力的瘫坐回地面，但没能倒下去。
郑北在顾一燃往后仰倒的刹掐住了他两边的肩头，胳膊动不了，他用虎口卡在更靠近他脖子的地方上，看着像是掐住了他的脖子，实际上扣住了他的两侧的锁骨至肩膀把他往上提。
顾一燃半边身子的力量这下全都被拿捏在了郑北的钳子一样的手上，人下不去也上不来，完全动不了，几下不怎么有用的挣扎换来的是更加大力的捏搬，像是要把顾一燃的整个肩胛都掰下来一样。
二人僵持间郑北的拇指不知怎么顺着防弹衣平滑的料子顺到了顾一燃心口向上一点的位置，郑北仿佛听到顾一燃吃痛的吸了凉气，他以为是拉到了顾一燃胳膊上的伤处，还注意着不要触到他的左臂，把劲向内向上收着，配合四指同时用力握紧，拇指几乎是按戳在了他的前胸上。
他到底是在全盛的怒火里忽视了顾一燃过于惨白的脸色下那一瞬间痛到崩溃的恍惚。
“顾一燃，你以为你是超人吗？你瞅瞅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要去追人？他的命就这么值钱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沉浸在喷薄的情绪里，完全放任的，叫愤怒奔腾着淹没他。
【你就那么的，那么的，上赶着去死吗】
如果说刚才进门时就已经气的是顾一燃不把他自己的命当一回事，那现在攻上心头的怒火更是变本加厉。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至于危险中，怎么能又无所顾忌的把自己置于死地，怎么能这样宁可搭上了一条命也要追逐一个毫无定数的结果！
人跑了是过错，是重大失误，但尚且还能弥补，他郑北可以陪着顾一燃翻山越岭的找，日夜不休的寻，哪怕是被处分，哪怕被革职，哪怕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失误要郑北拿命去填，都无所谓，他会陪着他，护着他，守着他，不论什么结果。
只有一种结果郑北无法接受。
李文龙是什么东西，毒枭，败类，合该千刀万剐，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杂种，他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顾一燃的父亲，他怎么配叫顾一燃抱了死心，报了命换命的心去追，他怎么配！
他不配！
【顾一燃，李文龙根本就不配和你相提并论，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告诉我那些话，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吗！】
【顾一燃，你到底懂不懂？！】
暴虐的情愫在郑北的胸腔内肆意冲撞，像一头被囚困已久的猛兽，撕咬着要冲破那道妨碍禁锢它的铁笼，横冲直撞，每一根神经都被愤怒和不甘填满。
还有心痛。
与顾一燃平视，看着那张被灰尘和血污脏湿的面孔，他心中已经仿佛滴出鲜血，
“顾一燃，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报仇真的比命还重要吗，一个这样腌臜的东西，就这么值得你搭上自己的命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末尾的话。
“你要是真有个好歹咋办，你让我咋给队里局里交代，让我咋跟花洲交代，你……”
郑北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牙说完了这些话。
“顾一燃，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你让我怎么办？”
他松了气儿，痛苦的再说不出一句话，也看到痛苦爬上顾一燃紧绷的不带一丝波动的脸。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微微张开嘴，却只有微弱的气流吹出，片刻后更是连气息都没有了，是无形的力量压住了他的喉口，叫他吐不出半个字，他就继续破罐子破摔一样，又往上加了一层来源于他自己的保险，屏住呼吸，喘不出气，一边折磨自己，一边切断他与外界的交集。
顾一燃什么都没有说，他摇着头，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郑北气急，一下松开手，叫顾一燃重新向后撑着倒坐在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房间里的阴影掩住他面上的表情，
“你想想吧，想好了，再继续。”
他捡起脚边的枪，站了片刻，旋即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去了。
留下顾一燃。
郑北没能看到。
顾一燃的面色在郑北转身的刹那变得惨白。
终于能够释放束缚他自己的压力，他却还是提着一口气将喘不喘，实在是无法继续屏气，从鼻腔里喷出浅薄的一股气流，蜻蜓点水的试探，点到为止，他又这样飞速的只带着鼻息喘了几下，试好了大概能忍受的地步，才松开紧抿的唇，吐出一口带着血腥的浊气。
他实在是已经痛到无可忍受的地步，连正常的呼吸都成了奢望，微末散碎的气息流进身体就变成灼人的火焰，沿着肌肉血管焚烧，出气时再变成刀割般的寒意，切割拉扯，像要在内里将他大卸八块。
他阖了阖眼，再睁眼的时候眼里还是痛苦，与刚才面对郑北时的痛苦有所差异，那时是心弦触动时直击灵魂的穿刺，是他动容至深又难以言表时满心缠绕扭扯的矛盾，是有关于郑北。
等着郑北暴怒，等着他暴跳如雷的指责，指责任务的失败，指责他的失职，骂他，吼他甚至攻击他，顾一燃都认命的等着。
然而。
孑然一身这样长久，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适应的心酸。
痛苦已经纯粹的变成身体遭受重创后的生理剧痛，或者仅仅只是在生理与心理的交织中，剧烈的伤痛掩盖住了他同样动荡的心神，他无瑕再顾忌那里乱成一团的情愫，在生命在极限边缘挣扎时发出的哀号，他痛到失神。
颤抖已经从微不可察的轻颤攀升为剧烈，抖似筛糠。
艰难的挪动重心，转为侧跪的姿态，蜷起腿，腾出手，慢慢的，终于能够，一点一点的抬起胳膊，抚住伤痛的来源，按住伤口。
左肩的枪伤，恶魔的利爪深深嵌入他的身体，时间被拉得漫长无比，一分一秒都被疼痛撕扯着撑满。
肩膀与心口相连的地方，和心脏的位置大约差了些位置，更偏于肩臂处，并不被防弹衣所遮盖，是顾一燃仔细调整了才刚好能够掩住，只要轻轻扒动，就能露出的，掌心贴在那里，能感受到手下轻微跃动着的节拍，那样柔软脆弱的地方。
看似寻常的伤口，子弹划过的痕迹，应该是并不严重的穿透伤或者撕裂伤，出血量也未达骇人的程度。然而不知道是受到两次外力再次重创的影响，还是其实有重伤隐在看不见的暗处，现下伤处已经连同整只左臂，后背，以及叫嚣的最为激烈的心脏痛成一片。
仿佛有什么异物卡进了骨血，连肌肉纤维都在无声地哀嚎，无形的利刃不断收紧到划开血管的内膜，呼吸里带上了xue 肉撕裂的腥气，铁锈的味道，他怀疑自己现在一张口就能突出血来，可是他只能紧紧咬住唇，死死闭紧牙关，牙齿碰撞都发出咔咔的响声，那是他的骨头在摩擦，在爆炸，在碎裂，在不知道什么时间里，身体已经被潜藏的暗力搅得天翻地覆。
外力，整整两次。
被郑北的手正正好好戳中的地方，他的指尖带着不可抗拒的外力压迫而来，与后背的四指配合，顾一燃片刻的以为自己的身体要被穿刺，自己的心脏要被挑在指尖上哇出可他没有阻止，连呻吟都没有，自始至终，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任由郑北发泄了满腔的怨愤。
到底是他的错，任郑北发怒。
疼到精神模糊，一时之间他其实连耳边都是嗡嗡作动的噪音，眼前全是旋转融合的迷雾与颜色，他看不清也听不清，说不出话来，痛到张不开嘴，痛到害怕一张口便是压抑到裂人心肺的呻吟，听不见，回不了，但他大概知道郑北要说什么，他等着，他应得的惩罚，他合该受到这样疼痛的洗礼。
他在折磨与自虐的剧痛里得到精神的慰藉。
为了寻杀父之仇才追上李文龙的，究竟也不只是为了杀父之仇才那样失控的扑上去，一心像要抓住他，想要让他付出代价，想让他死。
他举枪对准他，僵持，对峙，万千的思绪穿过他的大脑，一丝不肯放松。
在廊道里，他眼睁睁的看着李文龙推到了货架，巨大的木质结构轰然倒塌，郑北倒在满天的尘埃里。
顾一燃又怎么没有感受到和郑北看到他时一样的怒火。
他想要开枪的，他是起了杀心的，他想让李文龙死。
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只要轻轻一动，子弹就会呼啸而出，穿透李文龙的身体，只要一下，一瞬间，开枪，或许所有的仇恨都能在那一瞬间得到宣泄。
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一次又一次的，他身边的人，他爱的人，他的父亲，他深爱的人，郑北。
郑北。
可是郑北。
郑北告诉他，恶人注定恶报。他把他压在门板上，把他推搡在浴室里，花洒的水浇在他的脸上，郑北双手捂住他的耳朵，把他捧在掌心里，看着他的眼睛，摸着他的心脏，替他缓解那里窒息的剧痛，熄灭那里灼热炙烤着他每一寸肌肤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
挪步过去，顾一燃拿出手铐要铐住李文龙的时候，李文龙把手指深深的戳进他未曾掩盖好的伤口的时候，他在窒息中用尽全力伸手够到枪的时候，看到郑北明亮的眼睛，擦干他透湿的发丝，往他手里怼了一碗不怎么软的泡面，气着，看着他，叫他好好睡一觉。
睡觉，睡一觉就好了吧。
连冷汗都没有，恍惚间，他发觉自己的汗水已经流尽了，长时的忍痛与过激的体力损耗，到现在，他伏在地上，瑟瑟的抖到抽搐，汩汩的血渗过衣服，从防弹衣的两边淌出来，流过他的指缝，流过他惨白的皮肤。
TBC
下一章郑北哄老婆❤️不能就这么算了💔
参加活动需要在文章末尾放彩蛋🙌
大家不用管这个彩蛋里面依旧什么也没有！
所以不要开！！！不要！开！
不
要
开
！
❤️❤️❤️❤️❤️
【北燃】十一夜玫瑰
day7
绿皮火车总是特别拥挤，车厢内塞满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每个人就这么坐在靠背九十度的座位上，顾一燃看着人来人往有些不自在。
在拥挤的车厢里，参杂着各色方言彼此混杂着，角落里有工人模样的男性聚在一起打扑克，矮小的女人怀抱着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乘客相互交谈着家长里短。
人生百态被浓缩到这一节车厢里，顾一燃看着郑北快速融入，把对面的大姐和小姑娘逗的哈哈大笑，他有些好奇东北人是不是都这么外向
对面的大姐瞅着郑北和顾一燃，忍不住夸到＂真俊的小伙儿＂
郑北咧嘴笑又掏出花生米推给大姐＂来，大姐你吃，听你口音也是东北的啊，东北哪旮瘩啊？＂
＂我丹东的啊！小伙子你哪来的？＂...
day7
绿皮火车总是特别拥挤，车厢内塞满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乘客。每个人就这么坐在靠背九十度的座位上，顾一燃看着人来人往有些不自在。
在拥挤的车厢里，参杂着各色方言彼此混杂着，角落里有工人模样的男性聚在一起打扑克，矮小的女人怀抱着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乘客相互交谈着家长里短。
人生百态被浓缩到这一节车厢里，顾一燃看着郑北快速融入，把对面的大姐和小姑娘逗的哈哈大笑，他有些好奇东北人是不是都这么外向
对面的大姐瞅着郑北和顾一燃，忍不住夸到＂真俊的小伙儿＂
郑北咧嘴笑又掏出花生米推给大姐＂来，大姐你吃，听你口音也是东北的啊，东北哪旮瘩啊？＂
＂我丹东的啊！小伙子你哪来的？＂大姐颇有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架势。
＂我哈岚的，去长沙旅游＂郑北一边往嘴里丢花生米一边答
顾一燃扶了扶眼镜开口＂你俩好像都不是一个省的……＂
＂小伙子是南方人吧，你不知道我们东三省那就是一家人，只要是东北的就都是老乡＂大姐热情地给顾一燃解释＂这小伙儿，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文化人儿，哎，你脖子上怎么有包，是不被叮了，大姐这有花露水，就给你们说南边这块蚊子就是多……＂
郑北扭头瞅了下顾一燃的脖子，抓到顾一燃一闪而过的窘迫，心情突然好了点，他那细皮嫩肉的稍微用点劲就容易留下印。顾一燃迅速将衬衣领子提了上去，摆摆手＂没事，大姐，晚点就消下去了……＂
＂哦哦，好＂大姐刚要拿花露水的手顿了顿，随后不自在的放了下来。
顾一燃心里某些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这个陌生大姐的热心和善良触动，他朝着大姐温和笑了笑＂大姐，谢谢你……我真没事＂
郑北旁观着这一幕，划清界线的决心似乎裂开一条缝。陌生人微小的善意都能让顾一燃露个好脸，他自认为三十年没看走眼过人，顾一燃的嘴巴软但心更软，这么心软的一个人会甘心给毒贩制毒?
他面色也缓和了下来，顾一燃有些惊讶，自酒店出来郑北一直摆着张臭脸，现在突然变了脸让他有点纳闷，郑北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那朵花开的真好……这是什么花啊＂大姐旁边的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指着顾一燃放在桌板中间的那朵白玫瑰问
＂白玫瑰＂顾一燃礼貌地朝姑娘笑了笑。
那姑娘从没见到过像郑北和顾一燃这么好看的人，尤其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长得文质彬彬说话也很温柔，不自觉羞红了脸，低声说＂我以为玫瑰只有红色呢＂
＂玫瑰还有很多种颜色，红色，粉色，白色甚至还有黄色＂
＂你懂的真多＂那姑娘瞪大眼睛满是崇拜
郑北看着对面姑娘用痴迷崇拜的眼神盯着顾一燃，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他知道顾一燃长得好看，要不然也不会第一眼就把自己魂儿都给勾没了。看着顾一燃嘴巴一张一合他就想用嘴给他堵上，阻止他继续散发魅力。
＂顾老师，咱就不给人姑娘上课了行不行＂郑北出声打了个岔，打断了顾一燃的喋喋不休。
＂没事的，他说得很有趣＂那姑娘对上郑北有点发怵，虽然郑北刚才逗笑了她和大姐，可是他头发染色，块头也大，看着就不好惹只能缩着头怯怯的说
郑北看着那姑娘的样子，心说至于么？他又不是要吃人，有那么害怕么？
＂哎哟，这小伙子是老师啊，怪不得这么有学问，有没有对象啊？＂大姐一听顾一燃是老师一下就来了劲，现在这个年代还是读书人有出息，也不知道什么姑娘能配得上这么俊的小伙儿。
旁边那姑娘一听，眼神也亮了亮似乎很关心顾一燃的恋爱情况。郑北气笑了，开口就说＂大姐，你别操心他了，他都结婚了＂完全无视顾一燃不可置信的目光。
那大姐和姑娘一听顾一燃结婚了眼神瞬间暗了下去。＂这么优秀的小伙子，结婚了也正常，哎，小伙子你呢有对象了么？＂大姐不死心又问起郑北。
郑北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顾一燃一脸看戏的表情，似乎在说看你怎么编。郑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门＂大姐，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一燃听郑北这么说，挑了挑眉，用惊讶目光盯着他，但是那目光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丝隐藏很好的失落。
那大姐瞬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可惜地说＂多好的小伙子啊，我这认识好多漂亮的姑娘呢＂
＂害，先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再说大姐我们这南来北往的做生意，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可别耽误姑娘了＂
＂有喜欢的人就早点结婚生个娃＂郑北总算让大姐收起了做媒人的心思，又听大姐对他的祝福，他瞥了一眼顾一燃，有喜欢的人又能怎么办?他也不喜欢自己，而且他和顾一燃中间隔着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银河。
＂如果这趟生意顺利，回去我就跟他表白＂郑北笑着看了一眼顾一燃。
顾一燃觉得郑北在和自己炫耀，没好气道＂你给我说有什么用，给人姑娘说去啊＂
郑北心里苦笑，看着顾一燃起身，急忙拉住他＂干嘛去?＂
＂去卫生间＂
＂那我和你一起去……＂郑北站起身
两人走到车厢头卫生间门口，郑北先握住门把手＂先让我上呗，急＂
＂那你不自己早点来，非要和我挤什么?＂顾一燃皱眉
＂防止顾老师沾花惹草＂郑北说完就溜进了卫生间，迅速反锁上门。他一边解手一边观察着卫生间的环境，这逼仄狭窄的空间实在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儿。他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只比手掌略小的录音笔，又从挎包里抽出几张卫生纸把那录音笔裹上，忍着恶心把它塞到了纸篓里伪装起来，他一边塞一边想要是国柱知道给他搞来的好东西被这么糟蹋得怄死。
等顾一燃从卫生间出来后，郑北又要进去，顾一燃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探究＂干嘛？＂
郑北抬起手凑近顾一燃＂我忘洗手了……＂
顾一燃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转身往车厢里走，郑北迅速收拾好录音笔，也若无其事走了回去。
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乘务员正推着餐车叫卖着＂盒饭五块一份，五块一份，有没有需要的，来收收腿＂
车厢里的乘客多半是自己带饭，毕竟火车的盒饭量少还贵。大姐从包里掏出几个馒头，递给郑北＂小伙子，吃点吧＂
郑北摆摆手＂大姐我们自己也带了＂又扭头问顾一燃＂要不要吃东西？＂
顾一燃胃里其实早就开始翻涌了，他点点头，就见郑北从车座底下拉出黑色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两包泡面，又拿出一把火腿肠。
郑北把火腿肠塞给大姐和姑娘几根，然后撕开包装倒好调料端着两碗泡面往车头的接水区走。
＂你俩关系真好＂那姑娘开口
＂看那小伙子跟照顾媳妇儿似的＂大姐也点头肯定＂小伙子他是你什么人啊？＂
＂堂哥＂顾一燃面不改色扯了个谎，他觉得他现在跟郑北扯谎的能力不相上下了。
＂怪不得都这么好看＂
说话间郑北端着两碗盛满热水的泡面回来了，叉子直直插在盖子和桶中间，看他们说这话问＂聊什么呢？＂
＂夸你兄弟俩好看呢＂大姐亲切地笑着
＂兄弟俩?＂郑北愣住了
＂对啊，你俩不是堂兄弟么？＂
郑北揶揄地看了眼顾一燃＂堂兄弟是吧，也没见他喊我声大哥＂
顾一燃闭眼假寐装死中。郑北装没看见将泡面放到桌板上，坐下继续跟大姐唠嗑。
等泡面差不多好了，郑北拍了拍顾一燃＂别装了，堂弟，吃饭吧＂
顾一燃睁眼瞪着郑北，只见旁边那人摊着手像在问不是你说的么？然后把红烧的那碗递给顾一燃＂吃这个，不是吃不了辣的么？＂
顾一燃心里一暖，端起泡面吃起来。郑北也端起那碗香辣的嗦起来，他早饭也没吃早就饿得快打滚了。
从郑州到长沙的火车长达十个小时，午饭后车厢里渐渐响起午饭的呼噜声。越往南天气越热，顾一燃在吃饱饭脑子缺氧和闷热的空气双重攻击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更何况他昨天中药，精神和身体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很快就阖上了眼。
郑北也开始犯困，他看着已经合眼入睡的顾一燃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心一软，抬手把顾一燃的头放到自己肩膀上，毛绒绒的脑袋蹭的他脖子微痒，好闻的洗发水味也扑鼻而来。郑北侧头嗅了嗅，然后把自己的头靠在顾一燃的头顶也闭上了眼，两人的发丝在从窗外吹来的微风中相互交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温馨与安宁。
如果可以郑北希望这一刻能被静止，所有外界的纷扰都与他们无关，只是两个可以相互诉说的普通人。
等顾一燃脖子被尿意憋醒，就见自己正枕在郑北的肩膀上，他清醒了几分，带着软糯的歉意＂抱歉＂
郑北动了动早就发麻的胳膊，没事人似的说＂
醒了？你这一觉睡了六个小时，要吃东西么？
顾一燃摇摇头＂我要先上个卫生间＂
郑北窜起身＂我也去＂
顾一燃无语，＂你小学生啊，干什么都要结伴?＂
＂大哥，我被你压了一路，早就想去了我哪敢叫醒你，我马上就要尿裤子上了你信不信＂郑北提高嗓门喊冤，他确实没撒谎，愣是挺了五六个小时都没敢动一下。
顾一燃被怼得没话说，枕着郑北睡得是自己，他能说什么？还是像上车时候一样，郑北先进去顾一燃后去，只是这回出来郑北没再进去把录音笔拿出来。他怕顾一燃起疑，只好再找机会。
索幸接水区和卫生间都在车头，离得不远，郑北借口泡面把录音笔拿了出来。等他端着泡面往回走的时候，就见前面围满了人吵吵闹闹，似乎还有顾一燃的痛呼声，他心一紧，推开人就往前挤。
等郑北挤开人群看到一个男人正揪着顾一燃的领子准备揍上去。他大喝＂干什么呢？随即把泡面扣到那男人头上。
滚烫的开水浇了一头，那男人当场发出惨叫，斜后方他的同伴见状就要上前帮忙。郑北扭头对顾一燃说＂躲好＂然后就撸起胳膊见一个揍一个，旁边的乘客也被吓得四散而逃。等他揍得差不多了，乘警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原来中途那大姐下了站，车上也少了不少人，斜后方几个男人喝了点啤酒见那姑娘就一个人，对面坐个小白脸就起了色心，想把那姑娘拉过去，顾一燃来了个英雄救美，就有了郑北开头看到的那一幕。
等乘警把闹事的那几个人扭送下去，郑北看着顾一燃脸上留下的红印，气不打一处来＂你多大能耐啊，就敢逞英雄！＂
顾一燃低着头不说话，活像做错事的小孩。郑北被气笑了＂行行行，我哪敢说您＂
＂北哥，你别说燃哥了，他都是为了救我＂那姑娘红着脸眼替顾一燃解释。
郑北更气了，他就去接了个水，就开始叫燃哥了。看着郑北要吃人的表情姑娘，那姑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郑北被这一哭弄的手足无措＂别介啊姑娘，我不是说你，你……＂他扭头朝顾一燃求助
顾一燃拍了拍那姑娘肩膀，安慰道＂别哭了，小娟，他不是说你，那些坏人都被抓走了，没事了……没事了……＂
那叫小娟的姑娘在顾一燃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燃哥，谢谢你还有北哥＂
顾一燃觉得有些头晕，嗓子也不是很舒服，他安慰完小娟后靠着后背疲惫的开头问＂郑北还有多久到＂
＂差不多两个小时吧＂郑北那股气被小娟的哭声早就吓了回去。
＂那我先睡会，到了叫我＂
＂不是，你还睡啊，都睡了多久了＂郑北疑惑，顾一燃能吃能睡真像头猪。
顾一燃没力气搭理他，昏昏沉沉闭上了眼。等他被郑北喊醒的时候，感觉稍微好了一点。
＂到了，该下车了＂郑北说
顾一燃起身，脚步虚浮。郑北忙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做麻了＂
＂行，那你小心＂郑北放开他，朝车门走去。等他们出了站，顾一燃再也撑不住就要往地上摔，郑北眼疾手快接住了他，摸了摸他的额头，糟糕，顾一燃发烧了！
北燃｜地久天长【番外篇1】- 腻歪一日
*感谢大家的喜欢，送上甜甜的番外
01
顾一燃一觉睡到中午才醒，他终于坦然承认，自己睡不睡得着，和墙的颜色没半毛钱关系，只单单，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眼前这个人，姓郑名北，睡醒了也不挪窝，就这么托着头看他，看了有好一会儿了。
顾一燃被他看得发毛，从拥挤的小床上伸出一只手来，盖在郑北直视他的眼睛上。
郑北对着顾一燃，脾气好得很，一动不动，也不躲，由他捂着眼睛，睫毛扫在顾一燃的手心，痒痒的。
顾一燃全凭倔强，硬撑了一会儿，还是认输了，他撒开，把手缩回来，讪讪道：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眼睫毛挺长的。”
“咱俩之前也没这么零距离，你还想咋发现啊？”郑北笑道。
零距离三个字一出，...
*感谢大家的喜欢，送上甜甜的番外
01
顾一燃一觉睡到中午才醒，他终于坦然承认，自己睡不睡得着，和墙的颜色没半毛钱关系，只单单，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眼前这个人，姓郑名北，睡醒了也不挪窝，就这么托着头看他，看了有好一会儿了。
顾一燃被他看得发毛，从拥挤的小床上伸出一只手来，盖在郑北直视他的眼睛上。
郑北对着顾一燃，脾气好得很，一动不动，也不躲，由他捂着眼睛，睫毛扫在顾一燃的手心，痒痒的。
顾一燃全凭倔强，硬撑了一会儿，还是认输了，他撒开，把手缩回来，讪讪道：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眼睫毛挺长的。”
“咱俩之前也没这么零距离，你还想咋发现啊？”郑北笑道。
零距离三个字一出，顾一燃整个人腾地红了。他那思绪不受控制飘回昨晚，脑子里过电影一样，只觉得再多想三秒都算白日宣淫，于是一脚踹在郑北腿上，说：
“饿了。”
02
“饿了”两个字在老郑家，那就是得立刻架锅生火的圣旨，咱开饭店的，最听不得这些。
郑北一个箭步从床上跨下去，踩着拖鞋，问顾一燃想吃什么。
顾一燃想不出来。
花州既没有酱好的大骨头，更没腌好的辣白菜，他想起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的。
于是他只能砸巴着嘴，眼巴巴看着郑北，问：“你有带什么哈岚的吃的来吗？”
“哎呦，受不了，太可怜的。”郑北心疼坏了：“我就说我搂着你，觉得瘦了。”
只是他除了给伍警官，还有警校那侦查系陈主任带了礼物，真没拿什么更多的东西回来。
对了，礼物。
郑北翻出他昨天拎回来的箱子，那里面装着他妈妈灌好的香肠，本来是过几天要连同别的东西，一起送给陈主任的，现在看来，要给顾一燃捞着了。
顾一燃看着郑北从箱子里掏出一节节肠儿来，眼睛都亮了。
“咱就切一节儿下来，看不出来吧？”顾一燃说。
03
冰箱空荡荡，菜是现买的，米饭是现蒸的，一个小时后，顾一燃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喷喷香的香肠蛋炒饭。
郑北很有经验地将米饭蒸得没有那么湿软，颗粒分明，香肠切片，弄点葱花再加两个鸡蛋，佐料简单一撒，翻炒得那原本平淡的米粒油亮金黄。
顾一燃吃了两碗，梦回哈岚，满足地摊在沙发上，问郑北下午准备做什么。
郑北摇头，说没安排，但晚上倒是约了伍警官，请他吃饭，让顾一燃一起。
顾一燃一边答应，一边回想：“你俩有联系吗？师兄倒是前几天还和我说起你。”
“他说我什么了？”郑北在厨房刷碗，声音悠悠地从厨房飘出来。
“他说感觉你人挺热情挺爽快的，问我怎么看？”
“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就说，哈岚人都这性格，但一遇到感情问题，也都扭扭捏捏的，挺没意思。”
顾一燃说完，继续在沙发上发呆，呆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厨房刷碗的水声停了，郑北正靠着门框看他。
“！？”顾一燃终于发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原来他和你是一伙儿的？”
04
自己的好师兄，不仅成了郑北的人，还帮着郑北套他的话，这让顾一燃很是郁闷。
可他又不好跟师兄发脾气，只能撒娇耍赖，菜都上桌了也不让人动筷子，非要问一句“为什么啊？你怎么成他那边的了？”
郑北不乐意：“什么我这边，你那边，咱俩一家人是一边的！”说着招呼伍警官动筷子。
伍警官这顿饭，吃的挺不容易，他那筷子拿起来又放下，跟顾一燃耐心解释：“主要是，你没同我聊你的感情问题，不然，我肯定先帮你。”
这话，听在顾一燃耳朵里，立刻自动翻译：原来郑北会经常找师兄聊他的感情问题。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顾一燃不知道。这人真奇怪，先前跟自己扭扭捏捏的，没想到跟别人倒挺大方。
“所以，师兄你早就知道了？”
顾一燃心知错怪了师兄，赶紧给伍警官夹了块肉放进碗里，见郑北眼巴巴地等着，也不拿筷子，先是瞪了他一眼，又没忍心饿着他，给郑北也夹了一块。
“去年中秋就知啦”伍警官说道：“我先问他的。他对你过分关心，同你阿嫂对我。”
05
去年中秋。竟是去年中秋。
顾一燃一顿饭吃得挺开心，也挺愁肠万千。彼时他曾隔着小门的玻璃窗，看郑北打电话，身后是一轮圆月，眼前是钟意的人。
“行不行一句话呗，早说早了。”这话是他对郑北说过的。可同样也是他，没能及时地把那句话，说给郑北听。
郑北是因此，没敢第一时间和他表明心迹吗？顾一燃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和郑北，就这样，暧昧万千，蹉跎半年。
顾一燃想到此处，在桌子下面，轻轻攥住郑北的手，好一会儿，才松开。
伍警官去上厕所了，郑北看顾一燃情绪不高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脖子，问他怎么了。
“对不起。”顾一燃说。
郑北不明所以，有些惊慌：“干啥啊？后悔了？你昨儿晚上不是答应跟我回去了吗？”
“是后悔了，但不是后悔这个。”
顾一燃见此处人多，但他又实在不想等，怕多等多错过，于是凑近郑北的耳朵：
“郑北，我喜欢你很久了，是我应该早点说的。”
06
伍警官从厕所回来，再坐下，忍不住开始怀疑这餐厅的空调是真不行，怎么对面两个人，像两只熟透的虾，头都红红的。
还好饭局接近尾声，伍警官又聊了两句未来合作就回去了，留顾一燃和郑北，结完账，一道回家。
那餐厅的旁边，就是个商场，顾一燃见灯火通明还没关门，心下一动，带着郑北拐进去。
“来这儿干嘛？”郑北问。
顾一燃看着他那皮鞋，擦得倒是挺亮，怕店铺下班了，边推着他走，边说：“明天开始，命令你陪我跑步。”
“我不想跑。”
“练一练嘛。”
07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满手拎的都是给伍警官带的哈岚特产，这会儿倒是轻松，从商场出来，郑北只提了两件衣服和一个鞋盒在手上。
那盒子装的是他刚换下来的皮鞋，至于顾一燃给他买的新运动鞋，已经美美蹬在脚上了。
晚风吹拂，顾一燃心情很好，路过一家文具店，他想起自己的本子快用完了，墨水也不多，于是准备进去速战速决，让郑北在外面等着。
这两年花州补习班开得火热，估计是附近的不知道哪个班刚下课，排队的不少，都是带着孩子买文具的家长。
顾一燃终于结完账走出来，看见郑北背对着他，正跟一个爸爸模样的人聊天，顾一燃本想上前打断他赶紧回家，可远远听见一两句内容，就不急着往前走了。
“你看我这鞋，软乎，可脚，我家那口子给我买的。”郑北那腿，扭了个看着不怎么舒服但挺妖娆的姿势，跟人显摆上了。
“靓啊，你老婆对你真系好啊。”对方还挺捧场。
但用词不够恰当，被郑北认真纠正了一番：“不是我老婆，是我家那口子，我爱人。”
“没区别啦。”
“区别大了。”
“咩区别啊，你港呗我听……”
不行，还是别听了。虽然顾一燃想听，但他不想让别人听。
这地儿离家不远了，顾一燃生怕郑北蹦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语言，吓着邻里，赶紧上去拽着他，头也不回，健步如飞。
08
进了家门换上人字拖，郑北在门口仔细他那新鞋，顾一燃把本子和墨水回房间放好，习惯性地给香炉添了把香，回头看见郑北站在他身后看他。
“怎么了？”顾一燃问。
郑北没说话，学着他的动作，也去添了香，然后揽住顾一燃，对着那摆着的相片，念叨让二老放心，他会把顾一燃照顾得好好的。
顾一燃默默听着，与他十指相扣，和郑北说好，过几天带他去墓园看看妈妈。
“你爸的事情，快有眉目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来。”郑北说道。
“谢谢。”
“谢啥，你快在这当面点个头，我就跟着你喊，喊咱爸咱妈了。”
09
其实花州的5月，尚未真正热起来，但顾一燃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跟在哈岚躲在屋里开了暖气似的。
冰箱里有郑北中午买菜顺便买的酸奶，顾一燃拿了两瓶出来，递给郑北一个，和他一起回卧室，坐着喝。
顾一燃坐在床上，郑北坐在他书桌前，翻他的书。
化学的，看不懂，刑侦的，看腻了，试卷夹子，哎呀看着就头疼。
突然翻到一本小书，上面写的应该是英文，但又不像是英文的化学专业书。
“这是什么？”郑北转过去问道。
顾一燃刚刚摘了眼镜舔酸奶盖，这会儿什么也看不清，他重新将眼镜戴好的功夫，郑北已经拿着书坐过来，把那小小一册，凑近他面前。
“哦，这是当时我学英语，感兴趣，买的一本诗集。”
“英文诗啊？”郑北随手翻了一页，肩膀搭着顾一燃，认真说：“我想听，你念给我听听。”
顾一燃扫了一眼，觉得挺巧，正好是他喜欢的那首，便一句一句，慢慢读出来：
I am not yours, not lost in you,
Not lost, although I long to be
Lost as a candle lit at noon,
Lost as a snowflake in the sea.
You love me, and I find you still
A spirit beautiful and bright,
Yet I am I, who long to be
Lost as a light is lost in light.
Oh plunge me deep in love—put out
My senses, leave me deaf and blind,
Swept by the tempest of your love,
A taper in a rushing wind.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顾一燃读诗的声音，郑北平常看电影，看一会儿就睡着了，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听个英文听得入神，眼睛亮亮的，等顾一燃读完，他还回味了一会儿，才问道：
“什么意思？翻译翻译。”
诗集的书页或许是放的时间久了，有些泛黄，拿在顾一燃手里，像是一封充满年代感的情书。
顾一燃看着郑北，他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恍惚间，他想起之前郑南来找他看电影的情景，那个时候，他没懂。
但现在，他懂了。
若是不带感情，再甜蜜的情话，也只当转述，自能平铺直叙毫无滋味。但若本就一往情深，有些话便必得揉进万般真心，根本没办法译出口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怕说得不好，但这首诗我很喜欢。”
顾一燃合上书道。
他越说头越低，声音越小，像是生怕郑北发现不了他害羞了。
郑北看他这样，只觉得特别可爱，把书接过去，放在一边，用手环住顾一燃，将他整个人转过来圈在自己怀里，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去摘顾一燃的眼镜：
“没事儿，我听懂了。”
10
情欲之事，人之常情。顾一燃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唯独心里有些惋惜家里这张陪过他多年的床。
但当下更重要的是，他又饿了。
大半夜的，顾一燃洗了个澡，头发刚擦到半干，扒着门，眨巴着无辜但充满渴望的眼睛问郑北：
“陈主任那香肠，你寻思着，咱还能再切下来一节儿吗？”
……
“馋得要命一天。”
郑北边往厨房走，边说。
正篇传送：地久天长
番外2： 校园突袭
番外3： 花州有礼
【北燃】假如重返18岁
一句话总结：顾老师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变成18岁的青春男高（bushi）
2k➕，快乐速摸，对不起，写这种东西我真的很过瘾
最近合肥地震好多啊，感觉自己活着悬悬的，所以放纵自己写一些不用怎么动脑子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你现在多少岁？”顾一燃把眼镜戴好，企图听得更清楚一点。
明显年轻、青涩很多的郑北大声回答：“18岁啊！你是谁？我咋没见过你？”
有上次短暂变回八岁小孩的经验，这次顾老师没有很慌，只是他没想到郑北重返18岁是连身体机能带记忆全方位的。
“你是我哥吗？”郑北看着房间的装潢头脑风暴，睡一张床、床头摆着双人合照、洗漱用品挨在一起，就连衣服也混着......
一句话总结：顾老师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变成18岁的青春男高（bushi）
2k➕，快乐速摸，对不起，写这种东西我真的很过瘾
最近合肥地震好多啊，感觉自己活着悬悬的，所以放纵自己写一些不用怎么动脑子的东西
“你再说一遍，你现在多少岁？”顾一燃把眼镜戴好，企图听得更清楚一点。
明显年轻、青涩很多的郑北大声回答：“18岁啊！你是谁？我咋没见过你？”
有上次短暂变回八岁小孩的经验，这次顾老师没有很慌，只是他没想到郑北重返18岁是连身体机能带记忆全方位的。
“你是我哥吗？”郑北看着房间的装潢头脑风暴，睡一张床、床头摆着双人合照、洗漱用品挨在一起，就连衣服也混着放，年轻的郑北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顾一燃犹豫了片刻，承认道：“对，我是你哥。现在是1998年，你考上了警校，成为一名光荣的缉毒警，目前是哈岚市局禁毒大队的队长……”
郑北努力消化顾一燃说的一切：“我真的考上了？”
“真的，快起来吧，我们等下要去上班。”顾一燃伸手揉了一把郑北的脑袋，还挺扎手。
顾老师把穿什么的权力交给他自己决定，难为郑北能从这么多衣服里把前几天买的蓝白校服精准翻出来。
那天郑大队长拎回来两套校服，说要和顾老师重回一下上学的时候，这下好了，一语成谶，他真的回去了。
“你确定穿这个？”顾一燃已经预感到赵晓光他们会怎么编排他俩。
郑北麻利地套上校服，回答：“我一直穿的就是这个啊，安心。”
……
车是开不了了，郑北现在的年纪还不会开，顾一燃没驾照。
充满高中生活力的郑北一拍脑袋：“哥，你等着。”他钻进仓库里，扒出一辆自行车，推到顾一燃面前，一拍车座子：“我带你，你指路就好！”
顾老师发现了，18岁的郑北想一出是一出，完全没有十几年后处处思虑周全的样子。
先不说这辆古董是否能载人，他也不想在市局门口被同僚看见郑北穿着校服载他，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你别磨磨唧唧的。”郑北把顾一燃拽到身边，“我骑车可稳了！”
顾老师看看郑北，咬着牙妥协了：“你把外套拉上，骑车风大。”
18岁的小郑同学表示拒绝，敞着怀骑自行车，风一刮过来，不要太帅。
顾一燃冷着脸：“路上又没人看你，你开屏给谁看？”
郑北潜藏在心底的流氓本质此刻尽数体现，他没等顾一燃坐稳就猛地蹬自行车，赶上前面是一个下坡，顾老师抱紧郑北的腰，大声吼到：“郑北！你疯了！”
郑北的笑声淹没在风里，肆意张扬。
顾一燃不免想到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候他在干嘛呢？学习、跟在父亲身后提前接触实验，比起郑北好像无聊许多，他摇摇头，把这种想法甩出去。
他俩上班的点刚好和附近学生上学的时间重合，路上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学生。
郑北瞥了一眼旁边骑车带对象的学生，忍不住和顾一燃分享：“我兄弟他们也骑车带人，他们都是带对象。除了南南，我还没带过别人呢。”
顾一燃心说带我很失望吗？你知不知道咱俩也在搞对象啊？嘴上却回复：“真是不好意思，没帮你把第一次留给你对象。”
郑北回味了一下今天早上起床看到顾老师的第一眼，挨的好近，都可以闻到温暖的馨香，他莫名地确定这就是顾一燃身上的味道。
脸色微红，郑北干咳两声，继续骑车。
离市局还有一个路口，顾一燃拍拍小郑同学的腰：“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过去。”
郑北呼吸一紧，速度更快了：“不可能，我不干半途而废的事情！”
由于速度过快，被市局门口的门卫制裁，顾一燃压着郑北道歉，说下次一定注意。
熬了个通宵的老熊路过，看到这架势，愣了一下：“你们今天这是？”
顾一燃脑子转的快，丢下一句“化妆侦查。”拽着郑北就跑。
老熊：最近有要去学校暗访的案子吗？还让三十多岁的郑北去？不对，他怎么看着比原来年轻这么多？
……
“事情就是这样。”
有了顾一燃的前车之鉴，大家对郑北的变化并无太大反应。
赵晓光好久没看过他北哥穿校服的样子了，感叹到：“18岁的北哥啊……不是，这校服咋这么新……”
顾老师及时截住赵晓光的话头，三十多岁的郑北怎么想，他不知道，但他还要脸。
张雪瑶和丁国柱进行了一些眼神交流，最后在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中站起身，对小郑同学说：“咱俩练练？”
郑北跃跃欲试，象征性地征求了顾老师的意见，顾一燃没意见，早上小郑同学故意吓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很多年前，顾老师就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睚眦必报的性格。
“加油。”顾一燃招呼郑北把外套脱下来给他，又给张雪瑶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去外面的空地上开始了。
没经过系统训练的郑北纯是街头打架，狠起来不要命的流氓打法，张雪瑶收着力没伤到他，陪着玩了几分钟后把人制住。
地面尘土飞扬，郑北呸了一口灰，大声说：“下次我一定打过你。”
张雪瑶站起来，对围着看热闹的其他人说：“我的遗憾至少完成一半。”
……
没有记忆的郑北无法分担任何工作，好在今天支队并不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顾一燃身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顾一燃身上，小郑同学语文不太好，非要形容的话，他感觉此刻的顾一燃好像要融化在光里。
气氛突然微妙起来，看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问：“燃哥，他们为什么叫你顾老师啊？”
顾一燃停下笔，他还记得刚来专案组给大家上课时，郑北听天书一样的表情，挑眉：“因为我是化学老师。”
“啊？”顾一燃的话就像哈岚的冬天那么冷，浇灭浑身上下和化学写着不熟的郑北心头的小火苗，“失敬了，顾老师。”
【北燃】顾老师，叫声老公我听听
老郑家住进来个文化人，据说还是个大学教授，是刑侦队高局从粤东那边特聘过来的顶尖人才！
哈岚这地方爱读书的孩子不多，冬天时间长，物资也匮乏，多数家庭里的小孩长到十五六岁就去打工自谋生路去了，若听说哪里出了个大学生，那可真是在十里八乡都是个稀罕事！
故顾一燃入住郑家，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家父母了，多斯文秀气的孩子啊！戴个小眼镜，说话都文质彬彬的，听说从小就喜欢读书，能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点儿都不像那些个熊小子，成天爬院翻墙的，一个个跟个泼猴似的，半分钟都坐不住！
郑母没事的时候也爱同顾一燃唠嗑，听他讲讲学校，讲他做的实验，最后熟了些，又听顾一...
老郑家住进来个文化人，据说还是个大学教授，是刑侦队高局从粤东那边特聘过来的顶尖人才！
哈岚这地方爱读书的孩子不多，冬天时间长，物资也匮乏，多数家庭里的小孩长到十五六岁就去打工自谋生路去了，若听说哪里出了个大学生，那可真是在十里八乡都是个稀罕事！
故顾一燃入住郑家，最高兴的莫过于郑家父母了，多斯文秀气的孩子啊！戴个小眼镜，说话都文质彬彬的，听说从小就喜欢读书，能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点儿都不像那些个熊小子，成天爬院翻墙的，一个个跟个泼猴似的，半分钟都坐不住！
郑母没事的时候也爱同顾一燃唠嗑，听他讲讲学校，讲他做的实验，最后熟了些，又听顾一燃简单谈了两句有关他家里的事情。
女人耳根子都软，共情能力又强，郑母是越听心里越酸楚，让顾一燃在客厅里等着，抹着眼泪回了卧房。不多会拿出了一个盒子塞进了顾一燃手里，顾一燃推让着，郑母却拍着他的手说，“收下吧，收了后，你就是我家的孩子了。”
—
晚上
顾一燃将那个包着锦绣的盒子放到了茶几上，同坐在一旁的郑北对视而望。
郑北脸上精彩万分，既诧异又……又惊喜
“我妈把这玩意给你了？你就这么顺顺当当的收下了？”
顾一燃自把这个盒子拿到手都没敢拆开看一眼，听郑北陡然上扬的的语调，他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东西，赶紧将盒子往郑北面前推了推
“阿姨非要我拿着，我本来也想婉言拒绝的，可阿姨当时脸都哭花了，我就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将这个东西先拿回来，想着等你晚上回来直接交给你。怎么？这里面.....不会真是你们传家宝之类的什么物件吧？”
“也算是传家宝吧，但不是啥多名贵的东西。”郑北说着，直接扯开布包，手一搭暗扣，盒盖就自动弹起。
顾一燃好奇的凑近看了眼，见里面放置的是一条翠色的翡翠手镯。
“我奶奶留给我妈的，说是家族里前七八辈就开始流传下来的东西。”郑北一边解释一边将镯子拿了出来，“我妈挺宝贝的，但是因为要干活，怕弄碎了，就一直没戴在手上，以前小时候我想拿出来多看两眼我妈都得拿扫帚轰我，没想到现在这么大方，竟直接给了你了。”
顾一燃神色也有些惊讶，“那这东西太贵重了，我绝对不能要，你还是寻个地方放好吧。”
“害！其实也不是多有价值。”郑北将镯子拿高，对着屋里的灯泡示意顾一燃看，“看清里面那些个什么棉絮没？我也不懂，但前几年找个懂行的朋友看了眼，说玉的确是玉，但不是什么好料子，里面杂质也多，但胜在颜色还算通透，若是想卖，估摸着也就只能卖个三五千的。”
顾一燃有些不赞成他说的话，摇头道，“这个镯子的价值在于一代代的家族传承，若真是用金钱论，反倒是俗了。不管怎么样，三五千也好，百八十万也罢，总归是你家的东西，我物归原主，心里踏实。”
“我妈既然乐意给你你就拿着呗，这有啥好不踏实的。”一看顾一燃执意不愿收，郑北还有些急了，“这玩意你搁我手里才是埋汰呢，说不定哪天我不小心就给啐了，那时候我岂不是愧对我家列祖列宗？”
顾一燃：“你就算是不小心给砸了那也是你郑家人给砸的，你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你的。”
“你咋知道他们不怪罪？你见过他们啊？你和他们通过话啊？”郑北蛮不讲理，强行拉过顾一燃的手，将那个镯子直接套在了顾一燃的手腕上，“这怎么来这么久了还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呢，你见谁家送出去的东西还舍脸再收回来的？这要是街坊四邻知道了，你这不就等于打我妈的脸吗？ ”
一个平常的行为被郑北莫名其妙的上升到了一个道德高度，顾一燃瞪了他一眼，抬起右手就要把镯子撸下来，“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个东西我就不能要！”
顾一燃一边说着一边撸镯子，可也就真奇了怪了。这镯子套上他手腕的时候顺顺当当的，可现在想取下来，竟卡在腕骨处怎么都动不了，晃一晃，竟还同他腕部大小十分适配，就好像本该就是长在他腕上一般。
郑北直接看笑了，在心里默默高声喊了几句：“天意！这都是天意！”
嘚瑟完用指节又撩拨了下镯子，对顾一燃道，“看吧，这东西就跟你有缘。好好戴在身上吧，玉养人，对你没坏处。”
顾一燃执拗的又试了几次，实在将腕骨磨的生疼，最后无奈的问，“阿姨说的那什么我收下后就成了你家的人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哦，这事啊，忘了给你说了。”郑北翘着二郎腿，身子闲适的向沙发靠背上一倚，他看着顾一燃，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这个镯子我们家传媳不传儿，给了谁，就代表谁要当我的小媳妇了！顾老师，既然这镯子都戴上了，快，喊声老公让我听听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一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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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燃自从戴上那镯子整日担惊受怕的。
他时时刻刻穿个大棉袄，进屋也不脱，将镯子藏在棉袄和秋衣夹层中，一时怕镯子不小心被他磕碎了。二是让别人看着一个大男人整天戴个首饰，影响不太好。
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不出半个月，整个刑警大队全都知道顾一燃戴上了郑北家的媳妇镯。
张雪瑶刚出差归队，是全刑警大队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转脸就冲进了实验室，拉个板凳凑到顾一燃身边，张口就喊，“嫂子！镯子给我看一眼呗！”
顾一燃手一抖，差点碰碎了了一个试剂管，他僵硬的转头看向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雪瑶，难以置信的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全队上下都知道了啊，”张雪瑶理所当然道，“我北哥就差拿个大喇叭喊了，你不会以为大家伙都蒙在鼓里吧？”
“！！”
顾一燃气势汹汹的起身走出了刑警队的大门，路上不停有人对他使眼色，有些胆大的甚至直言喊道，“顾老师！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和北哥结婚的时候记得和我们说一声吭，我们好去喝喜酒！”
众人一阵哄笑，顾一燃顶着个大红脸往外走，一天都再没出现在刑警队里。
郑北开着他那辆小黄面包绕了市区八九圈都没寻着人，急的都快发内部寻人启事的时候，却看见顾一燃冒着风雪向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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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儿去了这是？手怎么都这么凉？是不是没吃饭？”
郑北将顾一燃拽进屋，止不住的嘘寒问暖。
顾一燃没回答郑北的话，只是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厚纸巾包裹着的圆环放到了郑北手上
“镯子，我取下来了，还给你。”
郑北手一僵，眉心当即蹙了起来，他凉凉抬眸，盯着嘴唇都被冻的发紫的顾一燃问，“一下午就干这事儿去了？怎么取下来的？”
“我去找了个会移骨的大夫，”顾一燃轻描淡写，“他将我的手一握，镯子就下来了。”
郑北抿唇不语，将东西随手扔在了沙发软垫上，随即锢住顾一燃的手掌，将他袖子向上一撸————腕骨处大片青紫淤痕映入眼眶，饶是郑北这般皮实的人看着都觉得疼。
顾一燃试图挣脱没挣脱开，让郑北盯着那片痕迹硬生生的看了将近半个小时，再抬头时，郑北眼底布满了血丝，一片猩红
“宁愿伤着自己都不愿要这镯子是吧？就巴不得和我分的一清二楚，嫌我埋汰，觉得我一个糙汉子配不上你这个大学教授，说白了就是看不上我呗。
顾一燃，顾老师，那你直接跟我明说不就好了，我郑北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没了你我照样.....我.......”
郑北气急攻心，逞能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烦躁的呼撸了一下头，狠狠低声艹了声，甩掉顾一燃的手腕，拿着外套摔门而去！独留顾一燃一人站在屋里，看着自己的毫无气力的手臂，垂眸轻语说
"郑北，我好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