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预警：

1.海第一人称。

2.原作向但又不完全是。上次重看电影是一年前的事了，加上为了行文方便改掉了一些内容，加了点私设。

3.单纯的感情倾泻，为了自己爽而写，很短，胃疼，大约可能也许十分雷人，慎看。

我确信这是我见过最寂寞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罕见的金色，不是浅棕或者浅褐，而是近乎透明的金色，在日光下会显出玻璃的色泽，第一次见面时我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这双眼睛。在他从吉普赛女人的车上跳下来之前，迎着狂乱的风，他回头看向我这边，飞舞的金色发丝和微微睁大的双眼同时在光下闪烁。

他翻车跳下来，几乎是狂奔，一瞬间就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道：“阿尔冯斯？”

我很疑惑：“这位先生，你认识我？”

他盯了我很久，喃喃道：“不对，不是阿尔……”

后来他告诉我，我似乎与他的弟弟长得很像，除了他弟弟与他同有一双金色眼睛之外，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相同。

这也太巧合了，像愚蠢的搭讪。

“你的弟弟到哪里去了呢？”我问他，我注意到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笑起来，露出四颗虎牙：“就是那个，怎么说来着，失散了嘛！”那不是一个真诚的笑容，我没想着揭人伤疤，但我希望他能认真对待。随他去吧，我感觉很无聊，打算找个理由摆脱掉他。然而他随后弯起双眼，笑着说：“所以我真的很高兴能在这儿遇见你，阿尔冯斯。”

那句话让我留下来，甚至于没多久，无家可归的他就堂然皇之住进了我的家，至今已经一年了。

他绝对不是一个好室友，吵闹、死不认错、总是让人操心、沉迷在炼金术研究里，还爱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但我无法否认，他的存在让我一如既往的家发生了某些改变，就好像有风吹过死水。我是枯木，而他是新鲜的小鸟。

但他时常会露出寂寞的表情。

我近来反反复复想到第一次和他去喝酒时，他的片刻沉默，那一瞬间他好像想起很多过去，短暂地回到了真实的空间里。我常常想，他的吵闹和笑容都掺杂了太多梦境，只有那沉默，才是他的本质。

国立大图书馆每天下午六点钟关门，他几乎每天下午都在图书馆看书，翻看炼金术的资料。周五下午五点多，我从研究所归来，一阶段的模拟实验暂时取得成功，我感到少有的高昂，连眼前的晚霞都比往日更绚烂。路过图书馆时，我忽然想叫上他一起去采购——晚上做些烤香肠、奶酪面包搭配罐头，或者再来一点啤酒。

到了即将闭馆的时间，稀稀拉拉的人群朝外走，只有我逆流前行。

研究投入实践以前的理论阶段，我也常泡在图书馆，很清楚书籍的分类，藉此，我打算到他最可能在的地方找他。沿着锃光瓦亮的雕花栏杆扶手螺旋而上，图书馆二楼的穹顶很高，巨大的书架排排列齐，寂静里充斥着沉沉的威严。

阅览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环视一周，并没看到他，反而被正对着书架的巨大落地窗的窗景吸引了目光。这大约是最后的晚霞了，比我刚刚在路上看到的光芒更甚，大片的云朵好像燃烧的玫瑰。这片夕阳在木质地板上洒下大片赤橙的光，而光照不到的角落被切割出去，在一旁模糊地显出幽蓝色的寂寞。

随后我就看见他了，他一个人坐在这幽蓝色的寂寞里，隐去了颜色。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盯着书本。那是一本很厚的书，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他几乎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间而翻页。

我想张嘴叫他，然而却没叫出来。那一瞬间我感觉他离我很远，即便是我大声疾呼，他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正如他的欢声笑语如同梦境，即便是同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他也并不在我身旁。

有一次我画图纸，他坐在一旁晃椅子，说些有的没的闲话，我基本上没有接茬，他压根不管我有没有在听，他一向如此。然而不一会儿他自己收住话头，突然对我说：“你知道吗？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抬头看向他，他也看着我，然后他笑着说：“是不是不信？”我依旧没有接茬。

但是我信。

我以前不明白你经常透过我在看什么，不明白你为什么沉默。我陈病缠身，没几年好活，实在算不得快乐的人，可这样的我也比不上你的寂寞，它们把你整个人都笼罩了，和我隔绝开来，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我此刻明白，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不是你的。

我又感觉无聊，或许是愤怒。

他一身酒味，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我，他说：“阿尔，我好想你。”他像只湿漉漉的大狗把头伸过来。

我说：我不是阿尔。”

“别开玩笑了。”他似乎很困惑，又说：“河里的鱼已经长到能抓来吃的大小了。明天一起去捕鱼吧。好久没回家了，温莉和婆婆一定很想我们。”

怒火将我的心脏包裹，我很想揪住他的领带告诉他，我是阿尔冯斯，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尔冯斯”。

可我第一次听他说他的故事。藉由此片刻虚幻，我才摸到了他深爱的那个世界的形状。

你说起早逝的母亲和混账父亲，说起你和“我”相依为命，生活在风景秀美的小镇，那里天空湛蓝而草地广阔 。后来你们一起踏上旅途，在旅途中认识了很多朋友，他们各有各烦人的地方，但你很怀念。你说你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梦见你再也见不到“我”。

真可悲啊，你以为的梦境才是你的现实。

我早知道你活在梦里，却不想亲耳听到这一切时，我能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感觉可悲。

我不是为他可悲，我是为我自己。他是新鲜的小鸟，但永远不会是我的小鸟。

可是啊，在你眼里无比虚幻的这个世界，于我而言是我存在的证明。我希望你能时时刻刻明白我不是你的弟弟，但是我又无比清楚，这就是我和你唯一的联系。如果你不会透过我看见他的影子，一开始你就不会在光下转过头来，用那双眼望向我。

那双眼，这双眼。

这双注视着我的，寂寞的眼里，永远不会映出我的影子。

他抓着我说了半宿醉话，话没说完，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大剌剌地张着嘴，上衣卷上去，肚皮露出一截。我从房间把被子抱来，摊在他身上。

我走到阳台，夜里的风吹来，凉凉的。我这会儿不生气也不可悲了，只是望着这黑漆漆的街道，一片死寂，连天上也没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