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灵丹妙药】他的问题(1)
缪耀x凌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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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丹脑子里盘桓不去的一直是那时审讯室里面对面的五分钟。
他问缪耀案情的进展、线索、疑点,缪耀问他的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没有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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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社最近排练的剧目是《茶花女》,多少有些对文明戏前辈致敬的意思在,凌丹依旧挑大梁,男扮女装,演玛格丽特。
再加上剧社最近人员变动,财务上也出了一些状况,他越发忙碌了。
缪耀一个人蹲在警局,连着好几天没有见到人,实在无聊。他是个行动派,想什么做什么,不去多余纠结考虑,于是只一顿饭的工夫,他就已经站在格物剧社的后台了。
这里大部分都没见过他,有也只是在报纸上读过,好几个都盯着......
缪耀x凌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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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丹脑子里盘桓不去的一直是那时审讯室里面对面的五分钟。
他问缪耀案情的进展、线索、疑点,缪耀问他的脸色怎么不好、是不是没有吃早饭。
<>
剧社最近排练的剧目是《茶花女》,多少有些对文明戏前辈致敬的意思在,凌丹依旧挑大梁,男扮女装,演玛格丽特。
再加上剧社最近人员变动,财务上也出了一些状况,他越发忙碌了。
缪耀一个人蹲在警局,连着好几天没有见到人,实在无聊。他是个行动派,想什么做什么,不去多余纠结考虑,于是只一顿饭的工夫,他就已经站在格物剧社的后台了。
这里大部分都没见过他,有也只是在报纸上读过,好几个都盯着看,缪耀不觉得不自在,门房一路引他进去,他就一路与人点头致意,并还要附上一句“我是来找凌丹的”。
待他进去化妆间再关了门,描着眉毛的女演员一努嘴,好奇:“谁呀?”
“凌老板的朋友。”
演男爵的那位敲了敲手杖:“瞧着有些轻狂,我看不像。”
“真的真的,”门房连连点头,“他经常来接凌老板,我看见的。”
后台的环境是比较嘈杂的,有背诵台词的声音、对戏的声音,还有人对着松动的布景道具敲敲打打,所以凌丹并没有听到敲门声和缪耀开门进来的脚步。
他背对门坐着,是正在面试的新人望着那个方向卡了下壳,他才转过头去。
“没急事就先等一下,你自己找地方坐。”凌丹还穿着戏服,只摘了假发卸了妆,裙子上堆叠的装饰物与蕾丝显得他的人越发清瘦,尤其脸色因为劳累和前些天中暑的关系憔悴着,只两颊异样地红,额头挂汗。
这一下随意敷衍的回眸在缪耀眼里呈现出一点不同寻常的病里的气质,微妙地赏心悦目着。
他盯着凌丹低垂的后颈出了神。
很快凌丹就结束了那边的对话,穿长衫与尖头皮鞋的年轻人与他握了握手,话语中带了热切:“我什么时候可以来报道?”
“如果你方便的话,随时可以。”
他走之后凌丹叫了一声缪耀,站起身抽散背后的蝴蝶结:“帮我松下系带。”
“哦……那人做什么的啊?”
“会计,也能兼职演员,”凌丹脱下繁琐的上衣下裙,白色里衣被热汗浸得半湿,贴在身上,他长出一口气,拿起化妆台上的手帕擦了把脸,“而且他只要一份工资,很划算。”
缪耀不大相信这样白捡的好事:“靠谱吗?你也不要光想着省钱,反正还有我,我可以给你投资,要不我把我们家账房调一个给你?这来路不明的……还是又是你粉丝?”
“不算来路不明,你进来的时候看到穿燕尾服的那个了吗?是他的表亲。”
“行吧。”缪耀咂咂嘴。
凌丹套上长衫,缪耀站在边上,顺手想来给他系腰上的纽襻,给他一伸手拂了,反应过来,讪讪缩回去。
凌丹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事?是有案子?不过你上次一个人办博古斋那桩案子不也挺好的,还有华大夫帮你,不必非要我在。”
“不是,我是想说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找你吃顿饭。”
凌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
“呃……”缪耀搔了搔额角,“或许你想喝杯咖啡吗?”
方糖被丢进杯子的时候,因为他的动作太过不讲究,咖啡液溅到了袖口。缪耀偷眼觑着凌丹,悄悄把这一截袖口掖进去。
凌丹一边在剧本上写划,一边头也不抬替他将牛奶注入杯中。
缪耀特地把他从剧社拉出来坐在这里是打算跟人好好说说话的,谁承想好几分钟过去了,他不开口,凌丹也是一句话没有。
他多少不太甘心,凌丹喝咖啡跟喝水似的,眨眼半杯下去了,再等一会儿人就该走了。
可缪耀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说什么,没有案子没有嫌犯,他好像就没有媒介去跟凌丹开启一段自然的话题,又怕自己说的东西无聊,又怕凌丹讨厌他聒噪。
他不知道凌丹是不是已经厌烦他了,所以这么多天,他们两个连顿饭也没吃上。
“其实……警局又收了两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我感觉、感觉……嗯,你要不要看看。”
凌丹抬了下眼:“该验尸验尸,该下葬下葬,因循旧例,你就算不清楚,警局章程就在那里。”
“你真的不看看?万一背后牵扯到什么阴谋……”缪耀不死心。
“华大夫看过没有异常就可以了,这么大的城,这么多人,发生点意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缪警官,你的想象力有点发散——”他觉得好笑,放下笔,直视着他,“你是有什么想说的?不用东拉西扯找借口,你可以直说。”
缪耀被他盯得绷紧了身子,捏着手坐得僵硬笔直,咬牙想扯个笑没扯出来,一下卸了力仰靠在座儿上,坦白:“就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约你又约不出来,那边路上新开了一家弹子房,我不大会玩儿这个,还想着找你陪我去来着……”
说着说着莫名气短,声音低下去,转而又像忽然站稳脚跟,音调高起来:“你前几天都晕过去了,也不好好修养,上午华大夫还说你了,幸好他没看见你今天、今天……那样子。”
“没有办法的事,下周演出了,事情都赶在一起,”凌丹合上剧本站起身,“喝不下就别喝了,剧社对门有家卖圆子的,吃不吃?”
不到一刻钟,缪耀缪警官就小心翼翼端着凌丹先生买的酒酿小圆子进了剧社,白瓷小碗白瓷小勺,未免他烫,凌丹从报童那拿了份报纸给他垫在碗底。
他做起这些来自然顺手又漫不经心。缪耀是从小被伺候惯的,可这又跟凌丹对待他的一切不一样,他像个小姐,被绅士细心周全着,滋味难辨。
他恍惚了一阵,说不好是不是受宠若惊,直到坐下脚底还轻飘飘的,等那边女仆上场念出第一声台词,缪耀猛然回过神来——把他当女孩儿对待,岂不就是同女孩儿相处惯了?
这么一想,凌丹对慕轻烟的态度也暧昧不明,那个人做了那么多事,挑衅警方,还立了那么冒犯一个牌位,凌丹的反应依旧不咸不淡,更不像他这样,明晃晃的厌恶。
所以,所以……
缪耀之前没觉得自己憋不住事,可他眼下真的真的很想问。
“凌丹,凌丹!”他小声叫着,头偏过去,焦急又谨慎。
三步开外的地方,“瓦尔维勒男爵”:【好,好!她很聪明,可是她有一个情人。】
凌丹腿上摊着剧本,目光没有偏:“什么?”
“你,该不会是喜欢那个慕轻——”
“什么?”他倏地转过头来,眉间紧锁。
缪耀一愣,头脑里短暂空白一瞬,张着嘴发不出声,半晌才舔了下干涩的嘴唇,道:“你今天对我好好啊。”
“所以呢?这跟你问的有什么关系?我只是……”
“女仆纳尼娜”:【他只爱她,就像她只爱他而且从来就只爱他一——】
“祝兰!”
就在那一声尖叫发出的瞬间,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一齐望向了灯光聚焦的横梁,而被喊到真实姓名的“瓦尔维勒男爵”本人,则是茫然地揉了揉忽然被砸到的后脑,然后顺着他人的目光缓缓转脸仰头。
与他额发平行的,是一双尖头皮鞋。
——
想写完再发的
但我憋不住
【瞳耀】Remember me
[10:00] 瞳耀“五一惊喜”二十四小时联文活动
上一棒: @春眠.
下一棒: @某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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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小白~小白?”
白羽瞳听到动静皱了皱眉,那忽远忽近的声音渐渐靠近耳廓,那声音的主人似是在推着自己。
“白羽瞳!你这只臭老鼠什么时候变这么懒了。”
把眉心拧成了一团,白羽瞳好不...
[10:00] 瞳耀“五一惊喜”二十四小时联文活动
上一棒: @春眠.
下一棒: @某人的影子
·
“小白?小白~小白?”
白羽瞳听到动静皱了皱眉,那忽远忽近的声音渐渐靠近耳廓,那声音的主人似是在推着自己。
“白羽瞳!你这只臭老鼠什么时候变这么懒了。”
把眉心拧成了一团,白羽瞳好不容易把双眼睁开一条缝,刺目的阳光和明媚的笑容都在,转念又想,真是破天荒了,这猫居然醒这么早。
“从来没见你这么能睡,真是老鼠进化成猪了。”
“猫儿?”
“干嘛!”
“我......”白羽瞳才说了一个字,展耀从衣柜里扯了两件衣服就往白羽瞳身上套,成功阻止了白羽瞳的话头。
“起床啦!昨晚下了好大一场雪,你说今天要陪我玩雪的。”
“下雪?”
从床上蹦起来,白羽瞳的记忆里S市从来没有下过雪,但走到透着阳光的落地窗前,外面雪皑皑的一片容不得他质疑。
“对啊~下雪啦!你昨晚也看到了,不会睡一觉就忘了吧?”
展耀说话间便双手捧着白羽瞳的脸,成功的把白羽瞳脸颊边的肉往中间挤,明明面对着一张滑稽异常的脸,展耀愣是严肃的盯了白羽瞳几秒,用甚是严重的口气发问。
“小白,你不会现在就开始健忘了吧?!”
虽然人到中年,但岁月并没有在两人脸上留下任何印记,特别是展耀,无论性格还是外貌,都还是那一只狡黠可爱的小猫。
白羽瞳抓着展耀挤着自己脸的爪子,想反驳一两句,不想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手冰冷异常,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便全然忘了刚才那只猫的调笑。
“怎么手这么冷?”
“冬天不都这样吗?”展耀任由白羽瞳那双温暖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手,又拉着白羽瞳往外走,“先吃东西,吃了东西我们出去玩。”
“你进厨房了?”白羽瞳被吓得瞪了瞪眼,让展耀进厨房就如同把他置身于世界大战。
“没有动火,就用面包机烤了吐司,用微波炉热了牛奶。”
被展耀拉到了餐桌边,白羽瞳看了看餐桌上摆着吐司又摸了摸还温热着的牛奶,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暖意。从来都是他照顾展耀,除了生病受伤,他也不让展耀动手,猫嘛~就是用来宠的。
“还不错,微波炉和面包机还活着吧?”
“白羽瞳!再说你就别吃了。”展耀作势要把桌上的食物拿走,又被白羽瞳眼疾手快的拦了回来。
习惯性的把吐司面上涂满了蓝莓果酱递给展耀,白羽瞳才自顾自的喝了一口牛奶,牛奶的味道有些怪异,他也并不在乎,感受着牛奶的温热,看着面前吃着吐司笑得甜滋滋的展耀,他经历的那些火光与灼热,疼痛与哭泣好似一场梦,他们没有受伤,没有离别。
“走吧!去堆雪人。”
见着展耀手里拎着儿童的玩具铲子和小桶,白羽瞳愣了一秒便笑出声来。
“猫儿,你这哪里弄来的啊?”
“向隔壁老张他们儿子借的啊~”见白羽瞳笑个不停,展耀拿起小桶里的铲子就往白羽瞳的屁股上拍,“还笑?再笑我把桶扣你头上。”
“别别别,猫儿,你可饶了我吧~”
见展耀作势就要把桶往自己头上扣,白羽瞳忙捉住展耀的两只手,即使两只手依旧冰冷的异常,但他也不去在意,转而握住展耀的手塞回大衣口袋,还顺带把自己的手也塞进去,帮展耀驱散盘踞在口袋里的冷气。
公寓楼下多是警局的人,见着白羽瞳把手揣在展耀的口袋里,揉了揉眼还怕看错了似的多往两人的方向看了几眼。他们只在警局里看着白sir神武,也知道白sir把展博士宠上天,却不曾想过白羽瞳把手拢进展耀口袋取暖的撒娇模样。
“小白~你来铲雪!”
展耀把装着铲子的玩具小红桶往白羽瞳手里一塞,便先蹲下身拢了一把松散的雪,趁着白羽瞳俯身铲雪的空当,默默的把手里的雪拢成团,一把砸在白羽瞳身上。
被自家猫偷袭的白sir自然不服气,随手抓了一把雪就往展耀的方向扔,雪没有拢成团,一离开白羽瞳的手便松散成漫天的白色雪粒,展耀下意识的缩着脖子躲开,清朗的笑声和着展耀弯弯的眉眼与唇角,白羽瞳感到有一瞬间的不真实,但是笑声仍在耳畔,幸福也总是让人沉沦,那一瞬间的不真实立马被掩藏在雪堆里。
雪人堆成形,而堆雪人的两人说笑着并肩离开,如果雪人能说话,那也一定是保持着微笑不吭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又有谁会去打断那些看似的幸福。
·
白羽瞳今天没有开车,难得休息,两人并肩步行到公寓附近的小超市,采购今天晚饭要用的食材。
白羽瞳推着购物车,看着展耀在冰柜前,两手拿着酸奶,双眸又纠结的扫视着摆在冰柜上的酸奶,思考了半天才放了一瓶酸奶进购物车里,转而又去看别的,像是要把各种口味的都看个遍。
白羽瞳快要忘了,他上次和展耀这样悠闲的逛超市是什么时候,警察的职业特殊,展耀每天的脑力劳动和白羽瞳每天的体力劳动就已经够两人累的了,每次都是他急急的去超市买一堆的食材塞在冰箱,方便他随时回来都能随时做饭,而展耀每天回公寓的时候都累得直接瘫在沙发上不动,都是白羽瞳做好了饭端到展耀面前,哄着人吃了再睡。
明明是这么平常的事情,现下好像珍宝般出现在刀光血影的生活中,不真实的感觉再次从心头冒出,白羽瞳不自觉的往展耀身边靠了靠,好像只要越接近展耀,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心底没来由的不真实感便会瞬间消散。
“小白,你说这个是蓝莓的好,还是草莓的好?”
展耀又拿了两杯酸奶在白羽瞳面前晃了晃,白羽瞳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轻轻一笑把展耀手里的两杯酸奶都拿着放进购物车里。
“都买就好了,你又不是吃不完。”
大概是因为在冰柜前站的久了,展耀的手还是这样的冰凉,白羽瞳拉着展耀的手,往生鲜区的方向走。问着展耀要吃什么的时候,展耀几乎都说要,起初白羽瞳不以为然,展耀说要的他全都答应下来,等再回头的时候,各种生鲜已经塞满了购物车。
付了钱,白羽瞳两只手拎着有些沉的袋子,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开车来,刚走了两步,鞋带偏偏还开了,正想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身去系,不想展耀早他一步蹲在前面,帮他把松散的白鞋带系上。
“谢谢猫儿~”有些得意的晃了晃鞋面上的蝴蝶结,白羽瞳的心情越发的明媚。
“小白,你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你每次来叫我一起上学,我因为睡懒觉,每次到了鞋柜边都还睁不开眼,那时候,都是你帮我穿的鞋,帮我背的书包。”
“怎么会不记得,展阿姨都叫不醒你,只有我才能搞定你这只小懒猫。”
展耀的起床气很大,长大了还好,小时候起床发起脾气来,谁都哄不好,偏偏只有白羽瞳每天去叫他的时候,他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会眯着眼睛起床,去学校的路上整个人都靠在白羽瞳身上补觉。
白羽瞳那时候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谁都做不了的大事,没想到这件大事一做就是五十年,就连展耀出国留学那段日子,白羽瞳也算好时差调好闹钟,准时打电话叫展耀起床,当初那些让人自豪的大事,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人的日常小事,睁开眼相互间的一句“早安”也成了每天早上必备的仪式。
展耀喜欢的各色海鲜摆上了桌,见着展耀倒了两杯红酒,白羽瞳还从柜子里翻出几根蜡烛点上,心想该有的情调还是得有。
面对着一大桌子自己喜欢的菜,展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一只手拿着筷子要吃鱼,另一只手又拿着叉子叉了一块虾仁。
“没人和你抢。”见展耀吃着嘴里的,看着盘里的,白羽瞳开始深刻反思自己什么时候让展耀受过饿,这只猫怎么每次面对着这些食物都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我不这样,怎么能表现你白大厨的手艺非凡。”
展耀说得有理,白羽瞳倒是很受用,也不回嘴,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本以为从公孙那边骗来的这支价格不菲的红酒滋味甘醇,不想入口却是苦涩难当。
“公孙的味觉是不是坏了,这酒这么涩,他还当成宝。”
“是你不能喝。”听着白羽瞳的话,展耀顿了顿,才轻轻说了一句别有深意的话。
“我怎么不能喝了?明明是你这只猫不能喝酒。”白羽瞳自是不懂展耀话里的深意,刚喝过一口水,砸吧着嘴想把嘴里的酸涩味驱散,却不想那味道越发浓郁,搅得他食欲全无。
展耀说过那一句话后,情绪莫名的变得低沉,只埋头吃着东西不再说话,白羽瞳自然也注意到了展耀的情绪,但是又摸不着展耀的情绪为什么突然低落,双手撑着下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等着那人再开口,不想展耀却一直闷头吃饭,直到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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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白羽瞳惯性的钻进被窝一把搂住展耀,被窝里的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温暖,连带着被子都有种空荡荡的感觉,白羽瞳正想开口询问展耀是不是病了,为什么洗了澡身上也不见暖,便被展耀抢先开口。
“小白,以后床上要买一个大大的玩偶,像熊啊、猫啊、河马啊之类的。”
“这床我们睡刚刚好,哪能再多一个大玩偶?再说玩偶哪有我家猫儿好抱。”边说着白羽瞳还紧了紧怀里的人。
“你听我说就对了。”展耀轻轻挠了挠白羽瞳的前胸让他继续听自己说。
“行,说吧!我听着,还有什么?”
“告诉你个秘密吧~书房,我的那个书桌,右下角第二层抽屉,有个小秘密,你什么时候无聊了,可以去看看。”
“既然都说告诉我个秘密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抽屉里的秘密?”
“因为那是另一个秘密。”
展耀在白羽瞳的怀里抬起头,调皮一笑,偏偏还露出小小的虎牙,白羽瞳没忍住,凑上前去轻轻一吻,一吻只是浅尝,白羽瞳顺着展耀流畅的下颚线一路吻到锁骨,又再次被展耀打断。
“我还没说完呢。”
“猫儿,以后有的是机会说,不急。”白羽瞳轻喘着又要埋头去亲,却再次被展耀轻轻推开。
“小白。”
“嗯?”
白羽瞳低眸,对上展耀澄澈又别有深意的一双眸。
“你以后会忘记我吗?”
“猫儿,说什么傻话呢?”
展耀在白羽瞳的怀里换了个姿势,掰扯着自己手指念叨着。
“你看,我们已经五十岁了,万一你老了病了,痴呆了健忘了,怎么办?”
“你怎么光说我?你自己也是啊,万一你也痴呆了健忘了,我怎么办?”
“我不会啊,我每天都在研究心理学,每天用脑怎么会痴呆?而且我脑子好着呢!我过目不忘的好嘛!”
“所以,猫儿你是在说我脑子不好还不用脑是吗?”
白羽瞳皱了皱眉,看着怀里的展耀,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虽然他不在意,展耀也不是第一次说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一旦说了,他看展耀的眼神里总要多上几番玩味的审视意味。
“所以万一你忘了,怎么办?”展耀惯性忽视白羽瞳的话,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嗯~”白羽瞳搂紧了怀里的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天花板,又低眸看了看怀里的人,“如果我开始健忘了,那我就在我完全忘了你之前,把我和你的照片贴满整个房间,用便签记下关于我们的点点滴滴,到时候,就算我忘了,你也还记得啊,还有那些手写和影像记录,提醒我,提醒我有多爱你,你有多爱我。可能到时候,我还是会记不得你是谁,甚至忘了我是谁,但是我看到那些记录的时候,就算我记不得了,但我应该会羡慕,这两个人为什么这样相爱。”
白羽瞳自顾自说着,直到感觉到前胸的睡衣濡湿了一大块,才闭了嘴,轻轻抚了抚展耀后脑的细短碎发,亲了亲展耀的额角,温声道。
“怎么了?展大博士有必要这么感动么?”
“困了,小白,睡觉吧~”
“晚安~”
“晚安~”
见着展耀闭眼,呼吸渐变得绵长,白羽瞳才抬手关了房间的灯,把被子又给人往上提了提才闭了眼。
白羽瞳闭眼的瞬间,展耀墨玉般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开,借着窗外的丝丝光线,展耀默默的看着白羽瞳清晰的轮廓,这人明明近在咫尺,谁又能想到马上就要天人永隔。
展耀是在一场爆炸中出的事,大概是想着现场的人都在劫难逃,如果他挡住白羽瞳,一命换一命,白羽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做了。
世界上的奇迹太少,而展耀的前半生大概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以至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奇迹也不愿再来造访。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展耀还是挣扎了一下,转身对着身后押送他的鬼差询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还阳一时半刻,或是再与心中挂念之人相处一日半日。
展耀不是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人,但是并不是所有提出这种要求的人都能做出相应的牺牲,还阳一时半刻不用牺牲什么,毕竟鬼差前世也是人,通人情,带着魂魄还阳一时半刻不过是人间常说的回光返照,但是若是还想在与挂念之人相处一日半日,就必须付出不入轮回的代价。
白羽瞳说他的手今天一直很冷,是因为他已经死了;白羽瞳说今天的红酒酸涩难咽,是因为白羽瞳是个活人,活人怎么能吃得了死人的食物。
下一世的事,展耀抓不住,更不想赌,他只想在他能抓得住的时候抓住,就算是不入轮回也没什么可惜的。他以不入轮回为条件,在人间与冥界的交界处构筑了一个形似S市的幻境,把在梦境中的白羽瞳唤来,只为再与他像寻常伴侣般相处一日半日。
破晓之际分别之时,展耀轻轻抬手,手指描画着白羽瞳脸庞的轮廓,直到身体慢慢幻化成灵体,粒子般消散在白羽瞳身边,而白羽瞳,也在睡梦中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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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瞳再睁开眼时,在重症病房昏睡了半个月的展耀也终于睁开了眼,像是不相信似的,白羽瞳抬手轻抚上展耀的眉眼,这个平时蹭破皮也喊疼的人,在一片爆炸掀起的火光中牢牢的把晕倒的自己护在身下,重伤昏迷了半个月,他终于睁开了眼。
展耀也微动了动脖颈在白羽瞳的手心里蹭了蹭,看着面前的人像他在梦里轻抚他脸庞轮廓一样抚摸自己,扬了扬唇角。
对视良久,展耀像是累了,眨了眨眼,眨眼的动作越发的缓慢,慢到那双墨玉般温润的眸子最后只是动了动,再没能睁开,边上的检测仪上爆发出刺耳的鸣叫,上面的心电图已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白羽瞳抿了抿唇,通红着眼眶却不见半滴眼泪,捧着展耀的脸,轻轻的吻上了那对泛着青灰色的唇,唇上残存的体温在白羽瞳离开的那一个消失殆尽,白羽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份让人沉醉的幸福,不过是梦境里的泡影。
猫儿,原来,你是来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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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耀的告别仪式办在他们住的公寓里,白羽瞳说那是展耀和他的家,告别式办在家里,至少让展耀走得安心。
告别式上来的都是SCI的同事还有他们共同的好友,等到送走了同事朋友们,白发苍苍的展妈妈红着眼看着盘坐在展耀遗照前的白羽瞳,忍不住背过身去,展启天上前的搂住妻子,他们之前不是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只是失去至亲的痛楚,即使做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也是无法承受。
白羽瞳不知道两家长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盘坐在展耀的遗照面前,怔怔的望着,看着照片里的人对着自己浅笑,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悲伤至极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展耀进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医生没忍心把话说得太绝,所以,白羽瞳对展耀的伤情始终抱着一丝可怜又渺小的希望,有希望的时候惴惴不安,所以痛苦悲伤;而展耀心脏停跳的那一刻,也是希望终结的那一刻,心都成了一片死灰,又怎么流得出半滴眼泪。
展耀的遗照是白羽瞳特意选的,照片上的人笑得温和自然,盯着照片看得久了好像还能感觉照片上的人随时都能活过来似的。
白羽瞳身前放着一个小盒子,那是展耀在梦里和他说的那个秘密,而面前的盒子里还藏着另一个秘密。
白羽瞳打开盒子,里面的纸条大小不一,纸条是随意撕开的,纸张的边缘还带着细细的毛边,因为有些年份了,纸张的边角带着轻重不一的浅黄。白羽瞳拿起其中一张纸片,看着上面青涩的字迹,嘴角轻扬。
[猫儿,待会下课去吃饭]
纸条后写着那天的日期,1990年5月8日。白羽瞳记得,那时他们在刚上高一,他们高中单人单桌,上课交头接耳太过明目张胆,偷偷传纸条什么的反倒刺激又有成就感,那时白羽瞳坐在展耀后桌,纸条是白羽瞳写的,上面的日期,是展耀加的。
[猫儿,好无聊啊~你不无聊吗?这老头讲的课还不如你讲得明白] 1993年6月6日
那时白羽瞳坐在展耀身后,百无聊赖的转着笔,他们的位置靠窗,晨风轻抚过两个少年的黑发。
[猫儿,终于抓到你犯困啦!哈哈!] 1992年4月20日
那时白羽瞳用笔轻轻戳了戳展耀敏感的后腰,因为犯困而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展耀一个激灵挺直腰背,怨念的眼神瞥了一眼后桌笑得一脸得意的白羽瞳。
[猫儿,那老头下课要检查作业,你快借我抄一抄] 1991年12月24日
展耀爽快的把自己的作业递过去给白羽瞳,在对方快接过来的时候又把作业抽回,白羽瞳明白展耀的意思,立马用三个冰淇淋交换一次作业。
[猫儿,下课后我有球赛,记得来看] 1990年10月21日
白羽瞳记得那时展耀站在观众席上,为他的每个三分球呐喊,为他的每一个动作加油,球赛胜利,白羽瞳激动的跑向展耀,接过展耀给自己递来的水和毛巾,脸上的笑意无比骄傲,夕阳余晖透过丝丝汗珠,倒映出每一个青春的侧影。
白羽瞳的一滴眼泪砸在那些记录着他和展耀青葱岁月的纸条,纸条上的字在泪水的浸透下晕染开,吓得白羽瞳忙把那沾了泪水的字条往自己身上擦,生怕这上面的字就这样消失不见,像那遗照上的人一样。
翻看了很久,白羽瞳把每一张字条都看了一遍,他没有展耀心细,更不会把当年传过的小纸条保存起来,但是现下在重新翻起回忆的时候,那些年少青葱好似并不久远。
白羽瞳从书房里翻出厚厚一叠白纸,把展耀保存好的字条一一贴在白纸上,又在下面补上展耀那时扔回给他的纸条上的回复。他虽然没能像展耀这样把他写的字条保存好,但是那时展耀写给他的字条内容,他也都记得。
在字条下句句回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白羽瞳再伸手去摸那个装满回忆的盒子时,盒子里已经见了底,他好似不信,还把盒子拿起来往下倒了倒,企图再有一张字条,可是一切都结束了,好笑的是,刚才白羽瞳在那些字条下写着那些展耀回复他的话时,他竟有种展耀还在的错觉,或许也不是错觉,展耀一直都在,在他的心里。
白羽瞳把那些贴满他和展耀年少对话的纸张贴在房里,又看了看那被相框框起来的遗照,轻轻一笑。
“猫儿,看!这些,我都记得。”
遗照上的人依旧只是浅笑。
将爱刻进骨子里的人,都会许下再续前缘的愿望,可是白羽瞳不知道,展耀已经没有下一世了。
ps:我认为爱把爱刻进骨子里的人,是不会轻易忘了爱人,也不会让爱人轻易忘了他,虽是痛苦,却也是幸福。(处处留了伏笔暗示be,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