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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菲尼克斯，神话向衍生（具体参考的神话设定参见文末），字数7000+请慢慢食用

*跟万圣剧情关系不大的ooc巨作，王尔德美学风格

他原本是一只平凡的鸟。

他自乡野而生，树梢是他的家园，蓝羽是他的衣裳。他的歌唱得比其他鸟儿更好听，有人说那像孩子的唱诗，也有人说像少女的歌谣。

他每天都会站在树梢上，看太阳喷薄着霞光，从东方升起，再从西方落下。

日升日落，万物生息。一切都安定而平常，直到不久后的那一天。

“大家快出门，太阳神……太阳神阿波罗来啦！”守夜的鸟儿在树梢叽叽喳喳地叫着，菲尼克斯从睡梦中苏醒，半明的天光里，他看见俊美的神族青年乘着数匹天马拉的战车，自林间树梢飞掠而过。

只是惊鸿一瞥。林中的其他鸟儿还在欣喜地鸣叫着，他们扑棱着翅膀，飞着、追着，像是信徒追随神明，只为近距离地看神明一眼。然而此时，菲尼克斯的心底已牢牢烙印下了那太阳般美丽的金发与金瞳，那耀眼得天下无二的俊美侧脸。

不愧为太阳神阿波罗，他想，那是如太阳般惊心动魄的美丽。倘若能得太阳神回眸一顾……他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战栗着闭上双眼，胸膛里心跳声轰鸣如海啸。

森林里的鸟儿们发现，年轻的菲尼克斯最近有些恍惚。

他不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采集食物，而是时而坐在树梢上发呆，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时而又东奔西走，向着年老的鸟儿们询问着什么。面对他的问题，大多数鸟儿都遗憾地摇摇头，菲尼克斯倒也不灰心。他礼貌地谢过长辈们，耐心地去寻找下一个询问对象。

只有少数的鸟儿知道，菲尼克斯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找到能让阿波罗驻足的方法。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鸟儿，他不敢有太奢侈的期望。他只希望，仅仅一次也好，他想让阿波罗为他驻足片刻，正眼看上他哪怕一眼。

他问过族内最年老睿智的鸟儿，也不顾族规去询问过很多人类。最后他找到了一位人类的先知，年老的先知望着他的脸，像是透过他的面容，看到了那之后几十几百年的岁月。然后先知开口，声音沉着而沙哑：“你是世界上歌声最美的鸟。去唱歌吧，这一个月间他都会经过那里，你能留住他。”

“谢谢您！”菲尼克斯万分欣喜地道谢，随后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先知叫住了他：“等等。”

菲尼克斯转回头来。他看见先知神情凝重肃穆地站在原地，壁炉跳跃的火光映在老人脸上，半明半暗：“我要提醒你一件事：神明给予每个人的幸福与痛苦，一样重。”

“哦……谢谢。”菲尼克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样的一句箴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回到林中的菲尼克斯跃上枝头。从那一天起，每天清晨，他都会站在枝头努力歌唱；一天的剩余时间里，他也从未放弃练习，直到那美丽的嗓音变得沙哑，他才会停下来暂且休息。

他的歌声越来越美丽悦耳。可是一周后，他的喉咙开始肿痛。

两周后，他在和其他鸟儿说话时忽然呛咳，喉咙咳出了血。

鸟儿们都劝他，说你的歌声已经这么美了，为什么还要没了命似的练习。菲尼克斯苍白着脸微笑摆摆手，他拍打翅膀飞到湖边，捧起一捧冰冷的湖水吞咽下去，让火烧般疼痛的喉咙得以享受片刻的清凉。

第三周的一天，按照先知的说法，阿波罗的离去已经进入倒计时。菲尼克斯忧心忡忡地跳上枝头，从拂晓开始歌唱，等待着阿波罗的到来。

天色逐渐明亮，金色战车的影子从远处显现。菲尼克斯昂起头扬声歌唱，尽管喉咙已经痛得火烧火燎，尽管呼吸中他已经能尝到喉头的血腥味。

他看着金色的战车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头顶的半空中，俊美的太阳神忽然一勒缰绳，停了下来。菲尼克斯心脏鼓动得快要跳出胸膛，但他仍然一刻不停地歌唱着。

阿波罗踏着战车的梯子走了下来。俊美的青年披着红色披风，头上戴着金色的月桂花环。他停步在菲尼克斯面前，俯下身来，眉眼弯起：“可爱的鸟儿，我听到了你的歌声。它本就很美丽，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它更是美了十倍不止。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被俊美的太阳神直视着，心底混杂着巨大的欣喜与紧张，菲尼克斯已经几乎不能呼吸。他强作镇定地答：“我只是想吸引您的驻足。”

阿波罗愣怔了一瞬，然后笑得愈发温柔：“你做到了，亲爱的。其实在这里，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完，他向菲尼克斯伸出右手：“我很喜欢你的歌声。可爱的鸟儿，你愿意成为仅为我一人歌唱的鸟吗？”

菲尼克斯愣住。下一个瞬间，他几乎被狂喜带来的晕眩所淹没。

他点点头，紧紧握住了阿波罗伸向他的手。

那是如梦般美好的一段光阴。

阿波罗将菲尼克斯带回太阳神宫殿，那里金碧辉煌，无论是生物还是物品装饰，都美得令菲尼克斯眼晕。阿波罗带菲尼克斯进了寝宫，指指帘幕低垂的华美大床：“你就住在这儿。”

菲尼克斯忐忑地走过去坐下，坐了没一会儿就坐立不安地站起来：“可是，这里不是您的……”

“乖。”阿波罗走过来，轻轻地吻了一下菲尼克斯的额头，“怎么，跟我一起住，你不喜欢？”

菲尼克斯面红耳热，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于是他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阿波罗满意地笑了笑：“乖孩子。和我住在一起就好，我想每天清晨起床，都听到你给我唱歌。”

菲尼克斯自然答应。阿波罗叫仆人为菲尼克斯准备了具有疗愈功能的上好泉水，菲尼克斯只喝了一天，喉咙就恢复如初。于是他愈发欣喜地为阿波罗歌唱，每天，阿波罗日出离开，日落而归，在每天清晨，他总能看见菲尼克斯坐在窗台上，或者以人形、或者以鸟类的形态，唱出天下最悦耳的歌谣。

阿波罗会微笑着一边用餐，一边听菲尼克斯为他唱完这一组晨间的音乐。然后，他会在离开之前走上前去，握住菲尼克斯的肩，轻轻在他可爱的鸟儿额头上烙下一吻，告诉对方，乖孩子，你做得好极了。

每当这时，菲尼克斯总会睁大眼睛，红晕漫上清秀的脸颊，神情欣喜却又懵懂。他喜欢这种感觉，尽管他也说不清，每次被亲吻后自己的心如擂鼓是怎么回事。

而在每天的晚上，菲尼克斯会站在寝宫门口，紧张地等待阿波罗的归来。他会坐在床边，用悦耳柔缓的歌声抚慰阿波罗的困倦，让忙碌一天的神明在他的歌声里带着微笑安然入睡。

在阿波罗入睡后，菲尼克斯偶尔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触阿波罗俊美的脸庞，从柔软的金发、深邃的眼窝，到挺拔的鼻梁、精致的唇峰。他不懂自己做这些是出自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很紧张、害怕阿波罗发现，却又着魔似的想要触摸。

这样温柔而平静的日子过去了一段时间。在这一天晚上，当菲尼克斯再度谨慎地伸出手碰触时，阿波罗忽然睁开了眼。

他一把攥住菲尼克斯的手腕，一个翻身，将鬼鬼祟祟动手的鸟儿压在了床上，一双金瞳在黑暗里依旧如太阳般明亮。菲尼克斯害怕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而后，他听到阿波罗的声音：“我亲爱的鸟儿菲尼克斯，你在黑夜里已经摸了我不下三十次。既然这么渴望和我亲近，那今晚就不妨亲近个尽兴，如何？”

对方的声音里，居然有种不同于往日的异样的温柔。菲尼克斯在惊讶中睁开眼睛，映着朦胧的月光，他看见阿波罗伸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埋首到他颈间，呓语一般地轻轻呢喃，声音如同蛊惑人心的咒语：“而且，我也想听一听，在这种时候，你的叫声会是怎样的呢……只为我一人唱的歌……”

那天晚上的一切痛苦又喜悦。身体被贯穿之初，菲尼克斯只觉得很痛；然而没过多久，他就从疼痛中品出了更加浓烈的甘美味道。他下意识地害羞，不敢叫出声，阿波罗却让他叫出来。于是他尝试着开口，放开自己，鸣声高高低低，随着阿波罗的动作，组成了一段错落的独一无二的歌。

比起身体的快感，更让他欣悦的是与阿波罗的亲近。他还是第一次与对方的身体如此贴近，这一晚，他触碰到了阿波罗的一切，从俊美的脸庞、宽阔的胸膛，到汗湿的后背，有力的腰肢。他沉溺于这种感觉，以至于阿波罗最后放开他时，他还搂着对方的脖颈不肯松开。

第二天早晨的阿波罗比以往都要温柔。菲尼克斯和往日一样，穿戴好衣服等他苏醒为他唱歌，却在开口前被拦下了：“不用唱了，昨晚很辛苦吧？而且，昨晚已经唱过了。”

说这话时，阿波罗的声音低沉温柔，他甚至在最后走上前来，轻轻吻了一下菲尼克斯的额头。菲尼克斯的脸颊又红了，阿波罗将对方的反应收在眼里，轻笑了一声：“昨天的事，喜欢吗？”

“……喜欢。”他懵懂的鸟儿诚实地点头。

阿波罗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喜欢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再做。”

“嗯。”菲尼克斯低下头，躲开阿波罗的目光，轻轻点头。他大致知道昨晚的事情是什么，在鸟类的眼中，它叫做“交配”，是为了繁衍后代用的。菲尼克斯不知道它对于人类和神明是什么含义，但他却莫名地觉得害羞。

接下来的一阵子，阿波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用视线打量着菲尼克斯。半晌，他终于开口了，语气里依旧带着笑意：“现在，你完全是我的人了，我再看你这身衣服总觉得别扭——露太多了，我亲爱的菲尼克斯。你喜欢什么颜色？”

菲尼克斯愣了下，他抬起头，触目所及是一片金红——那是阿波罗身上的颜色，是他最痴迷的神明的颜色。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脱口而出：“金红色。”

“喔？那很好，我也喜欢。”阿波罗一抬手，一条长到近乎及地的金红色长袍，自他指尖幻化而出。他随手将长袍递到菲尼克斯手中：“换上它试试看。”

菲尼克斯脱下他深蓝的衣衫，换上长袍。长袍穿到身上的那一刻，一阵炫目的光芒闪过，让菲尼克斯一阵眼花。阿波罗依旧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吧，亲爱的。”

菲尼克斯走到镜子前，他惊讶地看到镜中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自己身穿着希腊风的金红长袍，与先前的轻捷干练不同，现在的自己更显典雅庄重。更重要的是——自己连头发羽毛都变成了金红色，原本清冷的色彩变得明亮而温柔，而且，和阿波罗很相配。

他欣喜地扬起一抹笑，回头望向阿波罗。阿波罗点点头：“嗯，看来你很喜欢。那就好……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阿波罗如往日一样，在太阳初升前离开。菲尼克斯在寝宫里踌躇多时，最终还是决定，今天去外面走一走。

来到天界后他其实很少出门，虽然阿波罗不限制他的行动，但他总想着要让阿波罗听到更美的歌谣，于是，绝大多数日子里他都在闭门思考曲子、钻研乐谱。但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因为昨晚，他和阿波罗刚做了那种事。一直生活在鸟类世界的菲尼克斯不懂，他不懂为什么一夜过后他会在面对阿波罗时更加紧张害羞，不懂阿波罗态度的忽然转变，更不懂这件事在繁衍之外的意义。所以，他想要去询问，就像从前询问如何能得阿波罗一顾一样。

他走上天界的街道。街头和人间的集市一样熙熙攘攘，菲尼克斯怕生，他贴着墙根紧张地一步步走着，却忽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他吓了一跳，连忙道歉，面前从拐角转过来的慈祥妇人笑了笑，善意地阻止了他：“不用道歉了，孩子。我看你像是有心事，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菲尼克斯一怔，面前妇人的微笑令他安心，他踌躇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是的……如您所见，我属于鸟类。我想问，我们鸟类的‘交配’，对于人或者神明来说意味着什么？昨天，我和一个我很喜欢的神明做了这种事，可是，我们……一个是鸟，一个是神，是生不出宝宝的……”

妇人望着他，了然地点头微笑，平静的蓝眸如湖水般温柔：“呵呵，对于我们来说，这种事意味着‘爱’呀。看起来，你也很爱他吧？”

“爱？”菲尼克斯迷茫地重复，他不懂这个词，只是莫名觉得它的发音很悦耳。

“对。‘爱’，就是说你想要接近他，拥有他，独占他；也想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他，取悦他，成就他，和他共享痛苦和欢乐，与他合为一体，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菲尼克斯咀嚼着这个词，忽然，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都明亮起来了。他睁大眼睛望向妇人：“我面对他的时候心总是跳得很快，想要触摸他、拥抱他，想和他永远这样在一起……这就是‘爱’吗？他对我做这种事，说明他也爱我，想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

“嗯。”妇人微笑着点头。

“谢谢，我明白了！”菲尼克斯激动地向妇人道谢，而后展开翅膀转身飞去，风中他的身形轻快，就像孩子得到了最心爱的糖果一般。

他想，原来他和阿波罗是互相爱着的……“爱”，是多么美好的词汇呀。

那之后，菲尼克斯和阿波罗依旧日夜相伴。清晨，菲尼克斯会为阿波罗鸣唱最动听的歌谣，而在夜晚，阿波罗会在床上，引领菲尼克斯“唱”出每天那一支独一无二的乐章。阿波罗说每天的这首曲子才是最动听的，菲尼克斯不懂，他只知道既然阿波罗喜欢，那他就会唱。

事后最为情浓的时候，偶尔菲尼克斯也会在阿波罗怀里抬起头来，认真地问，你爱我吗。而每次，阿波罗都会宠溺地弯起眉眼，回答的声音毫不犹豫：当然了，你是我最爱的鸟儿啊。

数月时间眨眼而过。这一天是诸神的庆典，菲尼克斯在窗前唱着歌，看仆人为阿波罗换上华美的庆典长袍。

他深爱的阿波罗依旧如此英俊，今日尤甚，华美的礼服更映得人相貌不凡。菲尼克斯着迷地远远望着，忽然，他看见阿波罗转头望向自己：“别呆着了，亲爱的，我刚叫了人帮你打理下。”

“什么，打理下……”菲尼克斯迟钝地重复。

“是这样的。今天的庆典上，我打算向大家介绍你。”阿波罗走过来，低下头像往常一样轻吻菲尼克斯的额头，“说你是我最爱的鸟儿。到时候，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听懂了对方句中的含义后，菲尼克斯欣喜地睁大了眼睛。他连忙点头：“好的，我一定会做好！”

那天庆典的盛况，菲尼克斯终身难忘。十二主神坐在高台之上，他身穿阿波罗赠与的长袍站在阿波罗身侧，台下，是千千万万低阶的神明。他们舞蹈，他们狂欢，他们为主神献上最忠诚的礼赞。

庆典达到高潮之时，十二主神各自站出来，向台下的神明们致意。轮到阿波罗的时候，他走到前方，微笑着一抬手，台下千千万万的神明瞬间安静。一片静谧中，阿波罗带着笑意转过头，向身后轻唤：“菲尼克斯。”

垂头静静站在他斜后方的菲尼克斯忽然昂头，振翅化形，一只金红的鸟儿在空中盘旋两周，鸣叫了两声，然后乖顺亲昵地降落在阿波罗伸出的手臂之上。台下有片刻的沉寂，随即爆发出海浪般的掌声。

在所有神明祝福的声浪中，菲尼克斯欣喜地转头望向阿波罗——他不知道阿波罗能否看出他的开心，但他知道，自己的眸子此生从未像此刻这样明亮。阿波罗也回望了他一眼，眸光温柔，那一瞬间，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宁愿在对方太阳一般璀璨的双眼中燃尽此生。

纵使台下有神明万千，菲尼克斯的眼中只有阿波罗一人。

那一天之后，所有的神明都知道了，阿波罗有一只最喜欢的爱鸟，名叫菲尼克斯。

那一天，菲尼克斯曾经觉得，他真的可以与阿波罗一生一世。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阿波罗与菲尼克斯依旧如往常一样缠绵亲密。可是，有一天，阿波罗忽然叫菲尼克斯出门，说是要去一起见海神波塞冬。

这是阿波罗第二次叫菲尼克斯出门，至于第一次，就是不久前的那场庆典。不知为什么，菲尼克斯对这次会面下意识地抗拒，但阿波罗抱着他柔声安抚，说波塞冬是自己的叔叔，他想见你，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菲尼克斯只好跟着他去。出门之前，阿波罗对着他的长袍盯了一会儿：“换掉吧。”他说。

“什……”

“换回你原来的衣服吧，那身蓝色的。”阿波罗微笑，“变回你原来的样子，就好。”

菲尼克斯忐忑不安地去了。平心而论，会面的情景没什么特别，波塞冬是个和蔼而威严的中年男人，他和阿波罗对坐饮茶，聊一些菲尼克斯听不懂的话。菲尼克斯在一旁站着，有几次，他注意到波塞冬的视线饶有兴趣地落在他身上，带着喜爱与探询，看了一会儿，又漫不经心地移开。

回去之后，他和阿波罗像平时那样平静相处了几天。然后，这天晚上，阿波罗忽然匆匆踏进寝宫，表情比平时更严肃。“我有件事跟你说，菲尼克斯。”他双手扶住菲尼克斯的肩膀，坐在床沿。

“什么？”

“海神波塞冬，你见过的，他想把你要走。”说到这里，阿波罗看着菲尼克斯的眼睛，顿了下，“我答应了。”

那一瞬间，菲尼克斯眼前一黑，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逐渐清醒过来时，他发觉自己正被阿波罗搂在怀里，青年的额头抵着他的，声音依旧低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别哭，亲爱的，别哭。有什么不好的吗？你的羽毛明明与海的颜色很相配。”

菲尼克斯惊讶地伸手一擦，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已经蔓延出了两道泪痕。阿波罗捻起一片他的羽毛，罩袍下金红色的羽毛顿时褪去金红，呈现出原本幽暗的深蓝色。夜一般、深海一般的深蓝色。

那一刻，菲尼克斯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羽毛撕烂。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紧紧抿住唇，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和阿波罗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对情爱懂了很多，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恐怕从一开始，阿波罗对他的感情就是与爱情不同的。

菲尼克斯只是阿波罗心爱的鸟儿，不是他心尖上那个魂牵梦萦的人。

他只是一只能被随意送出的宠物。

阿波罗伸手去拭他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出口的话却再一次印证了菲尼克斯的猜测：“别哭。舍不得离开这里吗？那我送你预知的能力，还有永生的能力，好不好？开心一点吧，这些能力够你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了，亲爱的。”

菲尼克斯抿着唇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泪水流了满脸。阿波罗叹了一口气，温暖的指尖点在菲尼克斯眉心：“现在就送给你吧。”

一阵温暖的白光闪过，菲尼克斯忽然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但他的心里半分也高兴不起来，他深深凝望着阿波罗俊美的脸庞，一边看一边掉泪，最后，他抿抿唇，说出口的话已沙哑：“我爱你。”

阿波罗怔了下：“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菲尼克斯拼命摇头，他终于意识到，他深爱的神明不是世间的生物，阿波罗恐怕从未理解过“爱”的概念。他流着泪，一遍遍地重复：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啊。”

而阿波罗只是在他面前温柔地笑着，像恋人一样触手可及，又像神明一般高不可攀：“我也爱你，亲爱的。”

在最缱绻的相互表白里，他们的关系宣告了结束。从此，阿波罗将居于高天之上，而菲尼克斯沉于深海宫殿，永不相见。

后来，菲尼克斯从波塞冬那里重获了自由。

恢复自由之身的他没有去天界，而是回了人间。拥有强大能力的他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有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纵使身体早已自由，他仍然常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囚在了天界，囚在了那段回不去的梦幻光阴。

他不再唱歌。他的歌只为了一人而唱，为了那高天之上高不可攀的太阳神。

但他经常占卜未来。如今的他被称为“不死鸟”，不死鸟每五百年经历一次生死，他燃烧自己，然后自灰烬里重生。他占卜自己的死亡，也占卜自己的未来里，有没有阿波罗。

哪怕只有一丝微茫的希望，他也希望阿波罗能像初见时停车一顾。他依旧幻想他们的重逢。

可未来的五百年里，没有他。

下一个五百年里，依旧没有他。

……

菲尼克斯从火堆前站起身来。他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菲尼克，祭典该开始了。”

“嗯。”菲尼克斯微微点头。他转身向教堂走去，有意无意地，他向女人一瞬间诡谲扬起的嘴角扫了一眼。

凡人的那点小把戏，其实不用理会。他只关心萨温是否可信。

“快走吧。”他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END

*参考希腊神话设定：菲尼克斯是金红色的不死鸟，歌声悦耳。是阿波罗的爱鸟，后来被阿波罗赠与波塞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