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虎刚开始对König没什么很好的印象。这人个头又大话也少,往那儿一站跟个巨大的门板一样碍视线又毁心情,更不要说脸上又要时时刻刻蒙着那一块只能看得到一双眼睛的破布,更为他的沉默寡言和雄伟身姿添上了一层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非常克苏鲁甚至会让虎偶尔幻视有一些灵活的东西在那块面罩下悄悄蠕动——应该是错觉,虎把这归结于该死的水土不服。
然而实际上König是个正常不过的正常人,他也不是没在队友面前摘过蒙脸布,长得周正眼睛勾人,也算是挺清爽挺英俊一奥地利小伙。不过被发现露脸之后显然更加局促惊恐原地蹦起三尺高,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虎拎着块布问这是你的东...
虎刚开始对König没什么很好的印象。这人个头又大话也少,往那儿一站跟个巨大的门板一样碍视线又毁心情,更不要说脸上又要时时刻刻蒙着那一块只能看得到一双眼睛的破布,更为他的沉默寡言和雄伟身姿添上了一层不可名状的恐怖感。
非常克苏鲁甚至会让虎偶尔幻视有一些灵活的东西在那块面罩下悄悄蠕动——应该是错觉,虎把这归结于该死的水土不服。
然而实际上König是个正常不过的正常人,他也不是没在队友面前摘过蒙脸布,长得周正眼睛勾人,也算是挺清爽挺英俊一奥地利小伙。不过被发现露脸之后显然更加局促惊恐原地蹦起三尺高,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虎拎着块布问这是你的东西吗从洗衣盆里面掉出来的,König缩着脖子连连点头,同时眼睛乱转四处搜查,试图从严丝合缝的水泥地上找出一个蚂蚁洞一头栽进去。
……正常人会长到两米吗?虎想。
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能不能掰我点。
对抗训练的时候他抽签对上了奥地利大门板,咬咬牙决定靠自己个头的灵活度搏上一把,结果还没来得及压身侧绕就被König轻松地拧过胳膊赏了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屁股着地的同时尾椎也发出了尖叫。
然后他就在医务室躺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傍晚才能一瘸一拐地下床,拿着任务相关的文件咬牙切齿地去找始作俑者签字。
König在吗?!虎心情不是很好,于是连门也不敲直接破门而入,满腔烦躁即将喷薄而出地啪地一抽文件。快点过来把字给签了——
时机不太对。
König正蹲在桌子下面捡东西,两米的个子委委屈屈地蜷了一半在窄小的空间里,听到他踢门进来的动静被吓了一跳。
于是虎看他先是下意识一抬头咚地撞上桌子,又手忙脚乱地挪出来试图站起身,结果刚刚被他碰倒的水杯骨碌碌滚过来正中他后脑勺,起身的时候一脚踩到了撒出来的水上,啪一声滑坐在了地上,蹬出去的腿又把桌子踹出去老远,发出一阵吱哇哇的刺耳摩擦声。
虎:……
虎想哇哦这是什么杂技表演吗。
König捂着脑袋爬起来走过来了,接过他手里的文件结结巴巴地道了句谢。虎还沉浸在刚才的连锁反应中不能自拔,过了片刻才意识到König手脚僵硬地尬在原地,手指把文件捏出来了层层褶皱,像座山一样立着低头看他,投下的阴影快把自己整个人盖住了。
虎猛地后撤半步离开阴影:……呃……你,你脑袋怎么样?
König像是明显松了口气又似乎突然紧绷起了身体,说没事……没关系!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点了点头,说那行吧我先走了你记得签字……还没等转身就看到König向着宿舍方向落荒而逃,两米多的雄伟背影写满了得救了!!!!!三个大字,后缀一串感叹号。
虎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关心了一下始作俑者的头结果这人都不知道问问自己恢复的怎么样!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生不起来,他刚才后撤的步子有点大导致尾椎又开始疼,于是只好扶着墙捂着屁股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回医务室一边暗骂西八shake it。
很快他又参与了一次对SpecGru的作战,对面阵营里那个嗓门愣大的中国人趁他们没来及清扫死角一发榴弹下来打了小队一个措手不及,也成功冲散了他和前后的队友们。
虎于是咬着牙吼说换阵型按计划走!我来掩护!他对自己单兵作战的能力还有点信心,而对面的子墨相比孤军奋战更擅长团队合作,因此在他反过来的猛攻和刁钻角度的游击下短暂哑了火。
虎端着枪谨慎地往对方的藏身点挪,在他从集装箱阴影里露出来头的一瞬间脑内突然警铃大作,下意识地猛地后仰用惯性拉着身体向后倒——一颗本应该打穿他脑袋的子弹瞬间洞穿了他一边的肩膀,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虎连滚带爬地拖着废掉的半边身体往掩体后撤,抬眼就看到子墨伸出来半截手臂丢了个九连闪到自己脚下。
虎猛地闭眼抬手遮脸背身一滚,肩上伤口大力挤压下喷了一身自己的血。
他逃到阴影里去了!
虎在尖锐的耳鸣声和眼前炸开的一片白茫茫晃晃地爬起来逃命,听到渺远地方的Soap在模糊地咆哮。LT!LT!咬住他,别让他跑了!
妈的鬼咬老虎简直倒反天罡。
虎费劲吧啦地按着脑内背熟的地图踉踉跄跄地跑,还完好的半边身子紧贴着集装箱以防被狙击手看到。
肾上腺素短时间内被他榨得差不多了,肩上大面积创伤撕心裂肺的疼痛很快夺走了脑海里的其他想法,加上他被贴脸炸了一记九连闪,虎觉得自己还能从SpecGru手里多活了一分钟真就靠命大。
……一分钟?还是三十秒……四十秒……?
他重重摔在地上。
但耳边又传来模糊的爆炸声,夹杂其中的还有拐角后面几个人因惊吓脱口而出的咒骂。虎艰难地睁开眼,被闪瞎的白光稍稍褪去了一点,能让他模糊辨认出周围的轮廓,于是他认出了这里是仓储平台的边缘。
肩上的伤已经痛得一片麻木,某种意义上反而方便了自己活动,于是虎拼尽全力翻了个身,用力一蹬,整个人在第二声爆炸中咚的一声摔倒了平台下面的悬空台阶上。
压到伤口了。撕裂开了。有感觉了。
要死了。
虎张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惨叫。
他彻底跑不动了,上面的人顺着血迹很快就能摸到下面来,躺在这里等死已经是他能做出来的最优的援兵之计了。于是虎虚弱地喘着气换了个姿势,四仰八叉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歪斜在楼梯上,勉强用周围的箱子挡住自己的大部分肢体。
痛死了,失血过多又冷又恶心,嘴里也都是血腥味。虎抽搐着喘息。谁都好能不能快点来给他个痛快,以前好赌的时候没有,被追债的时候没有,改过自新后在部队里被老兵仗势欺人的时候也没有——他妈的老天爷要是真有点怜悯心就该让他痛痛快快地上路,已经是烂人了变成块烂肉也算合情合理吧——
——这里——嗞嗞——是——
我是K——正在——嗞嗞——进行盲发通讯——能听到吗?能听到吗?我清理掉了敌方狙击点,区域已净空——可继续推进——!
——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潮水般的信息涌进耳朵,骚扰他已久的耳鸣终于稍稍褪去,那道嘶哑的带着浓重口音的语气活跃且上扬和本人性格完全相悖的语音像一列火车般轰隆隆地冲过来,狠狠创上了他的耳鼓膜。
虎于是清醒了一些,微微干呕了片刻,还能活动的那只手有气无力地抬起来在胸前拍了拍,已经没了知觉的指尖终于颤抖着勉强够到了通讯器。
……Horangi……请求支、援……
他气若游丝地贴着话筒回复,说到一半就开始眩晕,只能咬着牙虚弱地吸了一口气。失血带来的副作用愈来愈明显,他说完这句话甚至连发讯器都再也按不住,只能瘫软在地上竭尽全力地一呼一吸,徒劳地用颤抖的手指去堵一股股向外喷血的伤口。
——收到,König收到!Horangi,我看到位置了!!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
虎颤抖着闭上眼,试图通过放空大脑来缓解一下自己的供血压力,然而预料之中挂断通讯的电子音轻响没有传来,他依然能通过耳机听到对面的爆炸声、射击声、杂乱的脚步声——动静贼大,一听就知道是König在跑,他的体型决定了他隐蔽作战的成绩永远是KorTac最差的那一档——混杂的声音揉作一团,震得他脑浆也嗡嗡乱颤。
半死不活的虎呼出一口带血的浊气,又艰难地撑开了眼皮。
——Fick dich Du Schlampe,Verpiss dich!
通讯器对面的König突然嘶哑着咆哮出声。
虎被他吼得一激灵,神智难得清醒了几分,但对面的门板显然没有意识到哪里有了疏漏,于是又扯起嗓子怒吼。Geh zum Teufel,Du Arschloch!他继续恶狠狠地骂,而嗓音里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兴奋?虎甚至在半昏半醒中听到了隐隐的咬牙切齿的沾满了血腥味的窃笑声,带着点志得意满骄矜狂放,又带着点睥睨万物神采飞扬。
声音的主人在血肉横飞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与快乐与残暴,而虎混沌的脑子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König发出的声音。
他从没听过König这样发出声音。
像个渴血的不羁的用人骨当王冠当勋章的不折不扣的享受极乐的暴君。
暴君在基地里在他面前在洗衣盆旁边睁着大大的湿漉漉的亮晶晶的蓝色眼睛嗫嚅着小声地对他说谢谢你。
蓝眼睛看起来似乎还想对他说些什么,虎把遮脸的布还给他,见状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但蓝眼睛用手绞了很长时间的头巾,又把头转回去盯着洗衣机了。
……不客气。虎叹一口气。基地里今晚有个小联谊会,你有空记得来。蓝眼睛头也不回地盯着哐叽哐叽的洗衣机,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出现在联谊会上,而虎毫不意外。
他虚弱的呼吸微微滞住了片刻,但随即,克制不住想要大笑的想法浮现在了脑海里。
虎断断续续地笑起来,喉咙里传来血泡黏糊糊破开的痰声,胸口的大幅度起伏又扯着肩膀的创口尖锐地泛起痛意。他仰起脖子瘫倒在地,难以抑制的笑声和被牵扯到伤口的痛哼让他不得不呼哧喘气,眼前被濒死的痛感折磨得一阵阵发白,越来越大的耳鸣声也让百年难遇的König的怒骂变得越发含糊——
虎笑到咳嗽,疼到喘息,最后拼着仅剩的一口气摸索到了通讯装置,使出全力摁下了播报键。
……他妈的König。虎边吐血边笑,呼哧带喘,狼狈地咬着牙。
……你在基地里的话、能有这里一半多……我都不至于、找他妈军医给你……预备着、开他妈一年份的吐真剂!
耳机里连绵不断的骂声突然一停,紧接着在一阵兵荒马乱和一声巨大的Scheiße!后失去了动静。
血已经流的不多了,也不知道是凝固还是老天终于要展现他迟来的仁慈。而虎在模糊发白的视野里瞥向头顶,那里传来了咚咚咚咚由远及近的巨大的震动声,随即,一个被破布蒙着脑袋的巨大身影猛然探出来。
虎能看到面罩被动作掀起而露出的一点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蓝色眼睛顺着滚下来的大片血迹望过来,终于看到了下面半边身体都浸泡在一整片血红之中的将死之人。
虎颤抖着笑了笑,冲突然瞪大眼睛的奥地利人颤颤巍巍地比了个中指。
傻逼。他想说。
关心队友渴望社交需求人际判断战况享受战场及时行乐都是可以用嘴直接表达出来的诉求,你他妈永远不开口却又像那被火燎了毛又嫌冷的猫,我就是想和你搞好关系又他妈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傻逼。
但他说不出来,血淹没了他的喉咙他的舌头他的鼻腔,虎只能垂下手,模糊地看König大喊着他的名字慌不择路地翻身打算跳下来。
他闭上了眼。
Roach 「他于雷暴中起舞」
*小强(加里·桑德森)的自述,第一人称。
*含轻微剧透,请注意避雷。Y/N指读者。
——🐊Gary "Roach" Sanderson🐊——
十八岁的时候,我除了学会用左手给自己打一场酣畅淋漓的飞机外,还学会用它对天发誓。
我发誓要把狗屎一样的世界日穿。
除非大人们向我道歉,否则我绝不放弃。
「1 惊蛰」
在我硬抗了十二分钟后,全场只剩我一个新兵还站着,其他人跟开水烫死的猪一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好吧,我不该这么贬低同级生。
老爹说,人年轻谦虚点总没错。
除了SAS的臂章和...
*小强(加里·桑德森)的自述,第一人称。
*含轻微剧透,请注意避雷。Y/N指读者。
——🐊Gary "Roach" Sanderson🐊——
十八岁的时候,我除了学会用左手给自己打一场酣畅淋漓的飞机外,还学会用它对天发誓。
我发誓要把狗屎一样的世界日穿。
除非大人们向我道歉,否则我绝不放弃。
「1 惊蛰」
在我硬抗了十二分钟后,全场只剩我一个新兵还站着,其他人跟开水烫死的猪一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好吧,我不该这么贬低同级生。
老爹说,人年轻谦虚点总没错。
除了SAS的臂章和土黄色贝雷帽,老队长还送了我一个新呼号——Roach,意思是“蟑螂”,又脏又贱的小虫子,打不死还赖活着。
这倒也符合我间歇性消极的性格。
SAS的臂章上绣有三样独具特色的东西。
一把时刻准备刺向敌人的利剑,一对代表特种空勤团行动迅猛的翅膀,一条红边蓝底的荣誉绶带上绣着SAS的座右铭:“勇者必胜!”
SAS的队员平均年龄在22-26岁之间。
我二十岁就通过了SAS严格的选拔比赛,穿着作战服戴土黄色贝雷帽的个人照片被选为优秀代表印在家乡的征兵宣传栏上。
妈的,我好牛。
我甚至有种自己会一辈子生猛下去的错觉。
直到我加入141特遣队,被队里各路神仙轮流吊打,被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磨没了脾气。
队里一大一小两个约翰,前后分别给我上了一课。大的那个叫约翰·普莱斯,小的那个叫约翰·麦克塔维什。他二人不仅呼号一样奇怪,性格谈吐上小那个约翰也在向大的看齐。
莫西干头的小约翰肥皂上完厕所不洗手就别摸我的头了行不?虽然我CQB成绩排第二,但不代表我想被当成老二。
还有大胡子约翰钱队,我发誓,如果钱队下次再把烟灰弹进我心爱的芦荟盆栽里,我就往他的雪茄里掺火药让他抽根雷管,这个劲大。
除此之外,两个约翰人都挺好的。
大约翰把我当孩子,我总能靠他在军需官手里讨点甜头。小约翰救过我的命,要不是他冒着枪林弹雨冲过来抓住我,我早掉下悬崖摔死了。
在幽灵中尉到来之前,大概是因为什么雏鸟情节所致,我最依赖的前辈是盖兹中士。
偶尔依赖某人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单打独斗,幼稚园玩游戏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这点。
弄懂“圈子不同别强融”是再后来,我又长大了一些,在交际方面吃了点苦头才明白的事。
凯尔·“盖兹”·盖瑞克,最开始的入队训练就是他带我练的。盖兹是个很有耐心,有修养的军人。在军队文明用语条例发下来以前盖兹就不大说脏话,他的教导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适当的严厉,恰到好处地点拨,当学生实在做不到的时候,盖兹也只会摇摇头叹口气,另寻他法来讲授。
过于蠢笨的学生是没有机会站到他面前的。
141不收孬种。
在这里,天赋是最不值得一提的玩意儿。
除了肥肉那种不能用科学解释的“100%乌鸦嘴”天赋,141里所有人的体能和脑力都是一等一的好,这里仿佛一座顶尖的军事大学,所有人都很勤奋。
只要听从盖兹和大小约翰前辈们的指导,我未来的晋升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前途是肉眼可见的光明。只是……我宁愿做痛苦的苏格拉底也不要做快乐的猪。
于是我选择了一条更为艰苦的道路。
我的力量,来自反求诸己。
我所经受,只向日记倾诉。
我以往的一切辛酸苦难悔恨与败北,都要随着秘话一齐烂在肚里。
「2 幽灵」
中尉空降141的那晚是一个雷暴天。
彼时亡灵节刚过去没几天,我丢完大包提裤子出厕所,恰逢窗外雷暴声响起,闪电刷一下照亮镜子前那张骇人的骷髅脸,我还以为遇到了真鬼,当即拔出手枪对着骷髅脸连开三枪。
我一枪没中,还被骷髅脸双手反剪掐住脖子摁在墙上。或许是淋了雨的缘故,他身上的气息冷冽得不像活人。
我很没骨气地吸了吸鼻子说:“哥们,冤有头债有主,我还那么年轻,手活都没做爽过几次,你找别人上身行不行?”
骷髅脸一愣,旋即笑出声。
“你们141欢迎人的方式挺特别。”他说。
由于第一次见面时,我在中尉面前表现得太过窝囊,以至于普莱斯长官向众人介绍这是141特遣队新到的副队长幽灵中尉时,我躲在盖兹身后假装自己是一只安静的蟑螂。
……
141拿实力说话,并不怎么苛刻军衔等级,毕竟子弹并不会因为你是校或者将就改变弹道避开你的大脑。
挣得多,死得也快。
如此情况下,等混到普莱斯那种人脉圈层时就更不会在乎这些了,毕竟人来人往,看谁都就那么回事。尉再往上就是校,以普莱斯的年纪升上去以后估计要把办公室坐穿了。比起跟麦克米兰一起玩文字游戏,普莱斯貌似更愿意带着我们这种愣头青在世界各地玩泥巴。
因为我们带英人他妈的爱死小猪佩奇了。
我们就喜欢,在泥坑里,跳来跳去!
讲人话就是反恐事业需要我们这种人才,讲鬼话就是英美需要我们这种冤大头。
所以说世界它就是一坨……当然,除了大小约翰和盖兹,以及夜里挑灯给我缝裤裆的幽灵中尉,后来的话还要加上Y/N。
怎么了嘛!裤子质量不好能怪我吗?我总不能光着屁股去出任务吧,那不妥妥丢咱141的脸嘛?另外咱就是说,男人会针线活超帅的好吧!
幽灵边缝边叹气跟我说:“加里,你晚上少做手活,早点睡觉……倒不是影响,我们是担心你小子纵欲过度把自己的小脑给干萎缩了。”
我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幽灵说长辈的教导要好好听进去记心底,我说中尉你年纪轻轻,唠叨方面倒是快和钱队有得一拼了。我当即挨了幽灵一记爆栗。
他肯定想不到我从小头铁,郡里人送外号铁头娃,至今免疫一切脑嘣,因为我看到幽灵敲完我的脑袋疼得背过去手抖了一下。
我那芳龄不到三十的暴躁副队。
幽灵说再大晚上不睡觉就把我的几把折断。
……
盖兹要负责别的项目不常回基地,我又跟幽灵,肥皂和零点他们住同一间宿舍,几人自然而然就熟络了起来。
幽灵中尉就是那种大众口中充满性张力的神秘男人,骨肉丰满的成熟男性,倒三角的黄金比例上伤痕遍布,骷髅面具下那双多情眼,看垃圾桶都一副深情不负的样子。
肥皂更是,精致的莫西干头瞩目,下垂眼角让他看起来像随时可以出发去捡飞盘的大狗,俏皮话满天飞,自来熟的乐天性格十分招人喜欢。
相比较之下,我沉默寡言,大众眼睑,身材干瘪得像被141故意饿饭的细竹竿,虽说身上小有曲线,但架不住身边的人都是双开门冰箱,如此一对比我更是瘦得可怜。
钱队甚至说我要是再不好好吃饭,尽快练得圆润点,下次就用我当竹竿去抵基地门柱。
人比人气死人。
我什么时候能像室友一样变双开门啊?
等等。
首先声明虽然我来自带英,且不反对少数取向,但我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其次盖兹幽灵他们是我上司,我疯了才会肖想和导师们上床!
最后……如果是幽灵中尉和Y/N一起上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睡在他们中间。
「3 情愫暗生」
新来的Y/N医生跟幽灵中尉不对付。
一开始我是这么以为的。
逐渐发现他俩不对劲是从幽灵中尉给Y/N取绰号开始的,同是男人又长期住在一起,从日常生活中不难看出中尉床上经验丰富,但谈恋爱方面他没比我强多少。
我们这种人,在军队待命的时间比儿时睡在妈妈怀里的时间都长,想要安稳地谈一场恋爱简直比手搓核弹还难。
想想也是,这对爱人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哪家姑娘看上我们,算她倒霉。
外出执行任务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或者队友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死了倒还好说,只要能找到狗牌或者尸体,至少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寄回家里。
最怕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残了,半死不活地被抬回去,拿不到赔偿还成了家人的累赘。后半生靠鼻饲管活着。
想到自己瘫在床上的样子我撒尿都直哆嗦。
草,真不公平。
要是我家有点钱,很难说我会放弃继续攻读大学的机会选择来当兵。或许我会在老家开个餐厅卖爸妈最爱的奶油蘑菇汤,努力攒钱娶一个相貌平平的邻家傻女人,生一堆傻不拉叽的棕发小崽子,最后老死在病床上听牧师回顾我无聊且平淡的一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打打杀杀,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在刀口舔血讨生活,父母打电话过来问起,我了撒谎,说自己在军队后方做文书工作。
“年轻人,注意身体啊,都尿分叉了,以后还是少出去鬼混吧,你家人知道会伤心的。”肥皂关怀地看着我的老二说。
我正感伤春秋呢!思路突然被打断,我抖了抖老二,愤愤地提起裤子对肥皂竖了个中指让他少管我,这一冲动的举措导致肥皂联合幽灵还有钱队,甚至是盖兹轮流念叨了我好久。我还一度成了队里的反面教材,老家伙们让零点之类的年轻队员别学我。
我是个仗着自己天赋随意挥霍的坏孩子。
是,我承认自己爱玩。
且经常处于“人在国外,瓢到失联”的状态。
但我从不把外边找的女人往基地带,也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跟女人打电话。我玩我的,只要不影响任务和其他队员,谁都没理由管我。
总之,在我的认知范围内,谈恋爱不如买个靠谱的保险,这样等退伍回家发现老婆把你绿了的时候,至少还可以用保险赔偿的钱去看个好点的心理医生。
说起医生,我想起那个新来的Y/N医生。
起初我以为幽灵只是单纯的想睡她。
直到我发现幽灵跟Y/N相处时,不似之前和那些露水情缘一样游刃有余,反而笨拙得像个情窦初开的中学生。
他会把肥皂当借口故意去找Y/N的茬,跟马戏团猴子表演似的玩刀耍酷威胁她,临走前会惦记让盖兹把自己的防风斗篷拿给她,给Y/N起的绰号还是他最爱的垃圾食品——麦辣鸡。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对Y/N有意思。
中尉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外人看起来就像只撅起屁股努力开屏求偶的花孔雀,他一心想要在Y/N面前努力表现混个眼熟,殊不知他在别人眼里已经够特殊了。
我甚至觉得他有点疯魔了,那次和阴影蝎合作的任务,杀完一票影子部队的追兵后,幽灵中了毒,得知自己时日不多,当普莱斯问他有什么要交代的时候。他说要孤身一人去即将爆炸的生化武器附近布置坐标,阻止武器发射。
外人会觉得中尉不愧是141副队长,有责任心,把自身安危放在任务之后,只有我知道。
他完了。
他彻底完了,担心沙漠温差大Y/N会着凉,惦记着给她找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幽灵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柔情。最后死也要去见她一面。
妈的,跟条狗一样被Y/N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种舔狗男人迟早要被坏女人骗得一无所有,连找律师打离婚官司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本该站在高处嘲笑他,本该这样!
如果她一开始不对我说那些话,不对我笑,在我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救我,我根本……
要命,我着Y/N的道了。
「4 三人探戈」
任务有惊无险地结束,141小队受到了来自带英皇室和北美指挥部的双重表彰。由于141特遣队的特殊性质,秘密授勋后,全队休整了一段时间,我决定回老家兰开夏郡一趟。
兰开夏郡,普雷斯顿市。
父母拥抱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木的。
舌头麻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机械地同每一个与我拥抱亲吻的亲戚朋友微笑握手。
青梅竹马的邻家姑娘对我暗送秋波,他的父母也对我大献殷情,所有亲戚都在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们,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男孩,你已经挣得够多了,早些退伍回来安排自己的人生大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大人们都这么说。
他们觉得,141只是一份工作。
一份吃辛苦饭但并不体面的工作。
倒不是说我家里对军人有什么偏见,我们一家都是农民,工人出生,对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的格局并不敏感。
我那可怜的老父母只是太爱我了,与我胸前锃亮的勋章和五颜六色的贝雷帽相比,他们只需要我活着。
哪怕我一辈子平庸,或者离开家去大城市打拼也都没关系,只要我还活着就好了。偶尔回家来看看,陪妈妈说说话就好了。
等我再长大一些,我发现。
最令人崩溃的并不是来自外界的恶意揣测,也不是同事老板的挖苦讽刺。而是两鬓斑白的爸爸喝醉以后倒在妈妈怀里,抹眼泪说是因为自己不中用挣不了钱才需要送儿子上战场,让儿子拿命换钱。
只是他们尚且有人宽慰。
被困在军营里走不出来的人是我。
这些年我已经拿下了不少危险任务,逐渐能在团队中独当一面了。
可我打心底觉得自己仍未长大,与十四五时彻夜为被子上的遗液苦恼的自己没什么两样。很多时候我的想法和念头都过于轻浮,幼稚得不足以支撑起另一个人的命运。
我不想过早的结婚,接受生活琐碎的打磨。
于是我拒绝了家人的好意,回到141。
军营里有我苦难的岁月,我的荣誉,我骄傲的过往,还有一群跟我臭味相投的兄弟。
说起兄弟这种生物,我真是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在我前头开上路虎。见到兄弟脱单,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
怎么就在一起了呢?Y/N和幽灵中尉。
明明是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一冷一热的迥异性格。
我问中尉不怕被Y/N背叛吗?她选择的路怎么看也不会是一条好走的路。一旦失败就会面临恋人决裂,不得不拔刀相向的局面。
正在替普莱斯写141赔偿报告的幽灵头都不抬地说:“滚去把你塞进宿舍柜里的臭袜子搓了再跟我说话!”
“哦。”毫不意外,我那碎嘴子副队拒绝回答我的问题。我猜,那是因为他心里也没底。
我出去的时候幽灵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现在年轻人真是闲得抠脚,对象都没找到就已经开始幻想对象死了该怎么办了。
汗,他的嘴一如既往的毒。
面对Y/N,我本来想说“你死心吧,幽灵中尉是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他喜欢男人。”
但这个谎言实在是太恶劣了,尤其是在我同时喜欢他们两个的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说他们任何一个的坏话。
于是我说:“你们一定要幸福。”
Y/N愣了一下,温和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
“加里也是,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5 Roach」
我和零点他们中了谢泼德的埋伏,在141解决完马卡洛夫等外部势力,反过来清算家贼的时候,谢泼德这个疯子破罐破摔要拉所有人下水。
他在城镇发动了一场恐怖袭击,大火包围了我们和一众平民,里面有妇孺,也有老人。把平民疏散送上直升机后,附近的雇佣兵们又来了一趟,迅速谈好价格后他们接走我的队友。
飞机位置不够了,我主动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一个害怕得痛哭流涕的新兵。
就像141的前辈们曾教导我的那样,“擅泳者亡于水,但那是在救了二十个人之后”。我勇敢地站在火场里,轻蔑地直面死神。
我,加里·桑德森准尉,代号“Roach”,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这场大火越烧越烈。
浓烟呛鼻,火焰啃食着我的皮肤,身上疼得厉害,我太痛了,疼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中尉来电了。谁都好,我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来电的偏偏是中尉。那个深夜给我补裤裆的男人,我妈都不一定有他会照顾人。
他一开口我就忍不住了,委屈涌上心头。
我哭哭啼啼地跟幽灵说中尉我好痛啊,空气烫得像是刀子在割我的肉。中尉让我不要放弃,尽量往火势小的地方躲,耳麦里传来队友们焦急的呼喊声。
我不能再流泪了,泪水会被热浪蒸发成水汽灼伤眼角。我佝偻着背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在这之前我从未有过宗教信仰。
全知全能的主啊,这是我第一次祈求您神圣的显现。我恳求您能把我变成一只趴伏在花蕊里的小虫子,等春风吹过树梢,我要随花瓣一同掉落在爱人的肩头。
因为他们是我留存在这残酷的人世间的羁绊,因为他们的存在我才得以苟活至今。我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人死后会有天堂地狱,唯独他们,我希望终有重逢之日。
高温迫使我的腿骨变形。我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我不死,那么多半也是残废了。
我不想变成家人的累赘。
不对,我不想变成任何人的负担。
在送最后一个队员上飞机时,我向他要了一颗子弹,不为杀敌,而是作为光荣弹留给我自己,让我不至于屈辱地死去。
所幸我还有力气举起手枪,枪口抵上太阳穴的那一刻,灼烧感渐渐小了,五感被剥夺。我好像置身于那个午后和Y/N单独交谈。
凉风习习,风吹起病房的白纱,金色的夕阳勾勒出医生曼妙的曲线,她说“将来加里一定会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
恍惚间,好像真的看见她奔我而来。
最后的最后。
如若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我想说。
这个世界,我下次不来了。
实在太疼了。
太疼了。
呯——
枪声被火焰烧断树木虬枝的爆裂声盖过,黑烟滚滚,深陷火海中央的城镇宛如炼狱。
“于是我在余生中无数次地质问自己:”
Keegan从聚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家门口蹲了坨黑乎乎的影子。
前半辈子在战场的经验让他条件反射地以为那是颗C4,后半辈子退休的安逸生活又告诉他这里又不是前线哪儿来的这东西,阿美莉卡治安再混乱也罪不至此,更何况以你现在脑袋的价值抓活的不是性价比更高吗。
……有理又似乎没理。Keegan谨慎地继续向自己家门口移动,感受着快被酒精泡烂的脑子正在隐隐作痛。
杀我毕竟比抓我容易。
好在二线的工作和年龄的增加并没有折损狙击手傲人的眼力,又往前走了几步他便轻松看清了这堆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一只脏兮兮的猫,拖着一条伤腿侧卧在自己门前,此刻正费力地抻着脖子去舔自己的伤口。
至...
Keegan从聚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家门口蹲了坨黑乎乎的影子。
前半辈子在战场的经验让他条件反射地以为那是颗C4,后半辈子退休的安逸生活又告诉他这里又不是前线哪儿来的这东西,阿美莉卡治安再混乱也罪不至此,更何况以你现在脑袋的价值抓活的不是性价比更高吗。
……有理又似乎没理。Keegan谨慎地继续向自己家门口移动,感受着快被酒精泡烂的脑子正在隐隐作痛。
杀我毕竟比抓我容易。
好在二线的工作和年龄的增加并没有折损狙击手傲人的眼力,又往前走了几步他便轻松看清了这堆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一只脏兮兮的猫,拖着一条伤腿侧卧在自己门前,此刻正费力地抻着脖子去舔自己的伤口。
至于为什么会挑在这里Keegan也略有想法:这片社区养狗的不少,而他住的地方相对偏僻,可能味道稍小一点。也因此他能经常碰到来溜达的松鼠来串门的乌鸦来砸场子的浣熊,久而久之也养成了给松鼠留点坚果给乌鸦盛点清水每天定时去后院转一圈看有没有坏东西又在刨他好不容易栽的花。
不过教科书诚不欺他,乌鸦确实聪明的很。这群街溜子在看Keegan第二次把浣熊刨出来坑给填上后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去揪后者的屁股毛,等到他回家后就三两成群地蹲在他家门口把薅下来的毛往面前一摆,一边翘着油光水滑的大黑尾羽一边冲他哇哇大叫着讨吃的。
久经沙场的前幽灵狙击手无助地被要保护费的黑帮包围,只好从食品罐里掏把杂粮出来洒在窗台上,还要顺便帮吃的正欢的大哥们续上一份上好的清水。
——扯远了。总之光顾他家的活物很多,但几乎没有流浪猫狗。毕竟伴侣动物保护法放在那里,没几个人愿意冒着风险恶意处理掉这种一看就能家养的动物。
而眼下他家门口却正好卧着一只明眼人都能看出受了重伤的,猫。
怎么正好是我家门口?Keegan想。
这周围野生动物也不少,怎么能活到现在还没被咬死的?Keegan又想。
……旁边不会放着块绊雷或者蝴蝶雷吧?Keegan被酒精泡过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
停。Keegan捏了捏鼻梁。别想这个。
于是他走过去,猫远远地就闻到他一身浓重的酒味,警觉地抬起头后对着走过来的男人弓起背伸出爪子哈气,炸起一身脏兮兮的毛。
Keegan打量一眼门口——和他走之前一模一样,东西不多不少。硬要说的话,只多了一条从院门口延伸到屋门口的干涸血迹,显然是这只猫的杰作。
他停在猫旁边掏钥匙开门,小家伙惊惧地在他鞋面上拍了一巴掌后蛄蛹到了一边,嘴里的哈气声就没停过。
“……你讲点道理,”Keegan把门推开,拿着钥匙指着炸成毛球的猫,“这是我家。”
言外之意是当心我喊黑帮揍你。
可猫不领情,也听不懂人话,更不要说去尝试听懂本来和人交流都惜字如金的Keegan。
它依旧在哈气,却又被血肉外翻的伤口疼得浑身一颤一颤,Keegan只好叹口气,进屋在工具间里翻出来平时种花用的厚手套,转头回来接着伺候这来历不明的小祖宗。
小猫坚持不懈地哈他咬他用磨破了的爪子𠳐𠳐敲他,随后被狙击手在眼前虚晃一枪后快准狠地揪起了后颈肉,整个僵住身体后被提溜起来。Keegan死气沉沉地和它对视,小猫哈他的嘴巴堪堪合上,还留着一点舌尖在嘴巴外面,四条腿像兔子一样蜷缩起来,呆愣愣地和他眼对眼。
一只手就能摆弄过来。¹Keegan想。难怪被抓起来之前要先吼两声。
他把这小东西拎回了家里,随便拖了个箱子塞了件不要的衬衫,丢在玄关后把它也放了进去,自己则去卧室里找医疗箱。里面的药物按他以前的习惯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找绷带和消毒的药物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但门口的猫已经凄厉地嚎叫起来了,其嗓门之尖利让Keegan觉得仿佛有个电钻在钻他的脑子。
我就不该答应那帮老家伙出门去喝酒——Keegan木然地合上箱子——我就该推脱说Hesh家的小儿子又吵着让我去他们家吃晚饭,我到底为什么要出去这一趟?
然而眼下抱怨无用,于是Keegan只好认命地提着东西再次折返回去。猫警觉地蜷起身子,它整只猫现在都被Keegan的气味环绕着,这让它对于眼前蹲下来的男人的敌意小了一点,最起码没有张嘴哈气,这让Keegan有一点欣慰。
Keegan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的如何和不认识的野猫打招呼的方式,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指往前递,随即被猫弹出来的爪子喝退了。于是一人一猫故技重施,很快小家伙又被捏着后颈皮摁在箱子里,浑身僵硬地被Keegan用另一只手撸开身体。
“躺好,”Keegan宣布——天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一只猫陈述自己的流程,于是他只能把这一诡异的举动归结于酒精作祟,“我要给你清理伤口。”
猫对着他呲牙,被Keegan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脑门,眼神变得清澈了一点。
清理过程漫长而难熬,然而这只猫却比他想象中要老实不少,它除了一开始酒精沾上伤口后惨叫挣扎了好一会儿,后面渐渐地只会在他手底下时不时蹬一下腿。
Keegan擦掉伤口外面一层灰,又一点点蹭掉烂肉脓血,把裸露在外的口子清理干净,最后敷上消炎的药膏,松松地扎上绷带。到最后他甚至能腾出两只手操作,因为猫已经虚弱到连撑起来都做不到了,只会抽搐着喘气。
“好了,”Keegan直起身来,甩了甩手上的土和血和猫毛,“就这样吧,我也不怎么会收拾动物……等天亮了我再带你去医院。”
猫有气无力地瞪他。
Keegan起身去厨房里接了点水,用手指蘸了伸到它面前,被迫不及待地舔了两口。动作重复数次,在他感到自己手指快被舔秃噜皮的时候猫终于缓过来了一点,它肚皮一起一落重重地叹出一口,随后强而有力地瞪他。
Keegan:“……”
Keegan:“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
Keegan看到猫脸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皱眉和皱鼻子的动作²,在他把手伸过去的时候表情尤甚,五官都要皱到一起。他迟疑地收回手自己闻了闻——除了刚刚的消毒水味,剩下的就只有从聚会上带下来的酒味。
Keegan:“……”
Keegan:“好吧,你原来在愤怒这个。”
猫冲他呲出一点牙。
Keegan:“又不是我想去喝酒的。本来我借口都想好了,结果Hesh打电话过来说什么都非得让我过去。我不去他就要冲到我家把我绑过去,车都开到我楼下了。”
Keegan:“明明他自己都不去。”
猫看着他。
它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发炎的状况也会被很快遏制住。这伤势及时处理并不算太致命,但如果这样裸露着在外面再待上一夜,估计明天Keegan就能看到浣熊拖着一只死猫的肠子在他的后花园撒欢。
Keegan把手伸过去让它闻,猫皱着鼻子勉强嗅了嗅,随后伸出一只爪子坚定地推开了。
Keegan乐了一下:“你还挺有脾气,救了你一命都不知道意思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
Keegan:“好吧,是你来的及时。”
Keegan:“毕竟如果今晚我不出去喝酒,我估计根本就不会出家门。”
Keegan:“你挑了个好时候来。”
Keegan:“……”
Keegan:“我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你?”
他对着Ajax说。
他对着Elias说。
他对着Logan说。
他对着猫说。
可猫不领情,也听不懂人话,更不要说去尝试听懂本来和人交流都惜字如金的Keegan。
它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平稳地呼吸,被衬衫盖住的腹部随着动作一起一伏,尾巴在身后闲适地趴着。瞳孔在灯光下缩成一条细细的线,Keegan注意到它的眼睛是棕色的。
那里面空无一物³,只倒映出他的身影。
这让Keegan想起来他曾经带着年轻幽灵执行任务,只要自己开口,对方棕色的亮晶晶的眼睛也立刻会追着他的话音看过来。
不止是他,Hesh、Elias、Merrick……甚至是Riley,几乎每个成员都被年轻的幽灵用这双热切而沉默的棕色眼睛长久地注视过,每个成员的身影都曾出现在这双棕色的眸子里过。
而一旦与他对视上,他也总会回给对方一个坚定却柔软的眼神,然后追随在战友的背后义无反顾地奔赴向战场。
后来这双眼睛出现在一盒破损的录像带里,那其中的光芒还没有黯淡,虽然濒近奄奄一息、充满血丝、偶尔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却依旧平和而坚定地注视着摄像头。
再后来,这双眼睛出现在他们刨出来一个深坑里,其中的光芒早已消逝,涣散开的瞳孔只能映出阴云密布的天空和滂沱的雨。
Keegan和Hesh在铺天盖地的暴雨中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顺着眼睛露出来的地方在一片泥泞中奋力刨挖,下一秒就翻出了半截森森白骨和腐烂的肉。
我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你?!
Hesh抱着那颗破损的颅骨失控地嚎哭。
明明在录像带里你还说一定会有人来救你,明明距离拍下那段录像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半个月,明明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我明明……明明……
我为什么没能救你?!
Keegan拿了包湿巾又坐了回来,捧着猫脏兮兮的脑袋有点笨拙地给它擦脸。
猫不满地哈了他一声,声音很小,反抗力度也不是很大,Keegan默认它并不反对,自顾自地清理了下去。
他仔细地给猫擦了擦耳朵眼角嘴巴,着重擦了擦鼻尖,越擦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停了手,狐疑地捧着对方的小脑袋观察起来。
原来他以为猫鼻子到脑门这一道中轴线上的黑线并不是灰尘,而是这小家伙天生的一撮黑毛不偏不倚生在正中间,而擦掉它脸上的浮尘之后,灰兮兮的小猫长得甚至有点滑稽:以中间那道贯穿一整张脸的黑毛为分界,它两边的脸上都长满了白毛,只有眼睛附近有一点点黑毛,而身上其他地方又是黑色偏多,仅有一点点白色做点缀。⁴
Keegan捧着这颗小脑袋陷入了沉思,直到猫不耐烦地又开始哈人才松开手。他坐在箱子旁边愣了半晌,久到猫终于缓过来一点劲,一点一点地把自己又蜷成一个团埋进衣服里,只留出来一双棕色的圆溜溜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他。
他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前渐渐模糊,连猫也在视野里变成一只黑白相间的团子。
"……Nice work."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然后从绿叶掩映中渐渐显出一个他们熟悉的身影。Keegan松了一口气放下枪,看向同样放松下来露出笑容的Elias。
"Kid's good,Elias."⁵
第二天天不亮就有人来敲他的门。
Keegan混混沌沌地从沙发上醒过来,拎起身上的毛毯迟钝地思考半天,宿醉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个激灵翻坐起来,一眼就看到放在沙发边上的猫也睡眼朦胧地从衣服里抬起头来看他。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去开门,意外地发现门外站着同样衣衫不整的Hesh和他的小儿子,后者捧着快跟他人一样大的宠物箱,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Keegan:“……这是怎么了?”
他听到熟悉的喘气声,Riley从Hesh背后转出来,兴奋的吐着舌头汪汪叫着往他身上扑,Keegan只好半蹲下来拍拍躁动不安的狗头。
Hesh挠挠头:“说来话长……Logan这小子前段时间在流浪动物救助中心当义工,昨天傍晚一只刚送来的猫受了挺重的伤,本来安排他看着,结果这小子心不在焉,还没等到负责人处理就让猫偷偷跑了。”
“哦,这可不好,”Keegan瞥一眼抱着箱子视线闪躲的小男孩,捏着Riley的嘴筒子试图提醒它不要在清晨的时间点扰民,“所以你们这是追责到个人要弥补过错?”
“追责倒算不上,人家甚至安慰他说不打算计较了,”Hesh耸耸肩,“但他自己过意不去,大晚上非要闹着出去找,我就只能把他妈妈和他姐姐留在家里,带着Riley出来碰碰运气了。”
Keegan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侧过身一指沙发边的纸盒:“你们不会是要找它吧?”
猫从盒子里露出半个脑袋来。
“——Leon!!!”
箱子脱手咣地摔在地上,Logan哇哇叫着冲进屋里,扑倒在箱子旁边,探着脑袋往里面看。门口的Hesh和Keegan面面相觑,只有Riley骄傲地摇着尾巴在主人和战友之间绕来绕去,快乐而骄傲地哈哈喘气。
“好狗好狗,”Hesh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力地拍了拍Riley的颈侧,“Riley干得好。”
Keegan把他们让进门里,打着哈欠去厨房里面热了两个三明治,倒了两杯奶,又给Riley另外倒了一盆——冰箱里面没有现成的肉,他原本打算今天出门去采购——转出来的时候发现Hesh抽空力气般瘫在沙发上,Logan抽泣着坐在箱子旁边,Riley一边好奇地看箱子里不太友好的猫,一边时不时去舔小主人脸上的鼻涕眼泪。
“找到了就好,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学会认真对待,”Keegan把早饭放在茶几上,招呼这父子俩吃饭,对揉着眼睛的Logan用严肃的口吻教育道,同时递给他一杯奶,“现在除了高兴,你还应该做什么?”
Logan小小地打了个哭嗝,接过杯子:“……谢、谢谢爸爸,谢谢Riley……也谢谢Keegan叔叔……”
“嗯,不客气,”Keegan从善如流地回答,顺手揉了揉小孩的一头短发,“先吃饭吧。”
把小孩安顿在沙发上坐好老实吃饭后,Keegan又转身回厨房捞了个煮熟的鸡蛋出来。Hesh看着他麻利地咔咔剥壳,又把鸡蛋捣得黏糊稀碎,最后把猫抱出来,盛了个小碟子放在它脑袋边,另一边放了碗清水。
猫尖起来鼻子警惕地闻闻,试探性地吃了两口,又舔了舔水。Keegan也没有过多的举动,就蹲在旁边静静地看。
Hesh:“你不吃饭?”
Keegan:“宿醉,不舒服。”
Hesh:“……你认真的?你,宿醉,不舒服?这三个单词组合在一起我都觉得陌生。”
Keegan:“这么有本事你也去喝。”
Hesh默默地啃三明治。
Keegan:“我年纪毕竟大了。”
Hesh:“别这么早就服老啊你。”
Keegan:“我的意思是让你也注意点。Merrick去年刚因为旧伤复发走了,今年幽灵小队聚会也少了两个熟面孔,谁知道明年又有谁。”
Hesh:“……反正不可能是我。”
Hesh默默地啃了一会儿三明治。
Hesh嘀嘀咕咕:“……说不定真会是你。”
Keegan:“不奇怪,这些年感觉确实身体没有以前好了。”
Hesh:“草,我就随口一说!你可千万要活久点,Merly⁶现在叛逆期,也就你的话能稍微管管她了!”
Keegan:“你的孩子让我来管本身就够奇怪了。”
Hesh:“你是她教父!帮帮我怎么了!”
Keegan:“你夫人带孩子真是够辛苦的。”
Hesh:“……我听得懂你什么意思!!”
Hesh:“算了不计较这个了……我看你也挺喜欢这猫的,要不留下来养算了?我们回去也是要给它找领养,你要养的话还正好能有个作伴的。”
Keegan正在把猫舔散了鸡蛋碎拢成一堆:“……喜欢?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欢它?”
Hesh:“两只眼都看到了。Logan!”
Logan赶紧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撑大眼皮:“我看的一清二楚,Keegan叔叔!你和Leon那么投缘,不如领养它吧!”
Keegan:“……别学你爸的臭毛病。”
Logan讪讪地放下手。
Keegan:“这不是个小事,给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Hesh:“没问题。那我先把它带走?”
Keegan:“有问题,你不准疲劳驾驶。现在,带着Logan去客房睡觉,我去附近的社区给Riley买点肉回来,等你们醒了再把咪咪带回救助中心。”
Hesh:“……”
Hesh:“区区通宵——”
Keegan打断他:“你自己和家里说,还是我帮你给你夫人说?”
Hesh:“。”
Hesh:“我自己说,现在说了好歹回家还能少挨一顿骂……”
Logan:“Leon,Keegan叔叔为什么喊你叫咪咪啊?”
猫瞥他一眼。
Logan:“那我也喊你叫咪咪好不好?”
猫开始哈他。
无人在意的角落:
¹:第五章:回家中,Keegan单手推开Hesh。
²:皱眉猫猫such as
³:Logan这个词起源于苏格兰盖尔语的苏格兰地名,意思是“空的”。
参考资料:
❶【知乎】金刚狼,美国男孩喜爱的名字:洛根:htt❗ps://zhua❗nlan.zhih❗u.co❗m/p/73❗86441❗2?utm_id=0💢
❷ 【起名网】洛根英文名Logan:ht❗tps://en❗glis❗h.yw1❗1.co❗m/in❗dex/det❗ail/logan洛根英文名Logan💢
(没有更权威的了私密马赛!)
⁴:COD10宣传中Logan的概念照
⁵:第九章:被追猎者中,Logan与Keegan和Elias汇合后,Keegan的语音。
⁶:虚构人物,捏造的Hesh大女儿。
灵感来源大概是Merrick(梅里克)去掉一个字变成Merly(梅莉),非常中文语境。
【也青】半缘修道半缘君(1)
诸葛青这几十年来,过得十分伤情。
他原是嵊泗列岛十分受宠的一颗修仙好苗子,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被诸位岛主看作眼珠子一般宝贝着。到结丹时,诸葛青已长成了个唇红齿白、长身玉立的风流形容,论道大会上捏了把扇子醉倒在树下,手指竟然比那象牙扇骨还要白皙。从前南北仙山四方碧海的女修们为了第一美人的名头斗了许多年,或明艳或清秀,繁花锦簇,争奇斗艳,是以从来也没斗出个名堂。可是论道大会结束后,这第一美人的名头就再也没人争了。诸葛青顶着这么一张九天十地再难找出来的脸,自然也惹了九天十地许多的情债。道友们便等着看诸葛青要栽在哪位女修的手里,为此竟然有不怕受惩戒的偷偷开了盘口,把各门各派的美人儿挨...
诸葛青这几十年来,过得十分伤情。
他原是嵊泗列岛十分受宠的一颗修仙好苗子,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被诸位岛主看作眼珠子一般宝贝着。到结丹时,诸葛青已长成了个唇红齿白、长身玉立的风流形容,论道大会上捏了把扇子醉倒在树下,手指竟然比那象牙扇骨还要白皙。从前南北仙山四方碧海的女修们为了第一美人的名头斗了许多年,或明艳或清秀,繁花锦簇,争奇斗艳,是以从来也没斗出个名堂。可是论道大会结束后,这第一美人的名头就再也没人争了。诸葛青顶着这么一张九天十地再难找出来的脸,自然也惹了九天十地许多的情债。道友们便等着看诸葛青要栽在哪位女修的手里,为此竟然有不怕受惩戒的偷偷开了盘口,把各门各派的美人儿挨个点了名,赔率水涨船高。又有消息灵通的小道修说,诸葛青是嵊泗列岛这一辈当中身份最尊贵的,说不得,便要与陆家的掌上明珠陆玲珑结为双休道侣。
哪知上至尊贵无比的陆家女儿,下至不知名仙山里专司洒扫的使唤丫头,诸葛青竟然是谁也没看上,他看上了一位绝不可能看上他的人。
此人便是王也,乃是武当山上一位大能,传言他距离突破飞升也不过只差一线,可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能与日月参光,与天地为常,是辈分和修为都极高的一位前辈。相传是诸葛青不知怎么的败在王也手里一次,此后便恋慕痴缠上来,搅得武当山不得安宁。众人猜测以王也深不可测的修为,曾败在他手里的人恒河沙数,不知怎么就出了一个诸葛青,生了魔障一般对王也死缠烂打,生出许多荒唐事儿来。
这事情闹得九天十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道友再看诸葛青,便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狎呢意味。若只是他恋慕王也而不得,左不过是一段颇有些惊世骇俗的风流韵事,过上些年便没有人再提起来了。可是后来众人却对诸葛青这个名字避而不谈,偶有说起,也匆匆以旁的一些来遮掩过去。这实是因为诸葛青逼得太紧,武当山干脆要为王也迎一位女修同他结为道侣,想干脆断了诸葛青的念想,哪里料到,却酿成了一桩大大的祸事。
婚车刚驶入武当的山门,诸葛青便杀了过来,原来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竟然入了魔。只看他面色青白,双目血红,一剑带着横斩天地的气势,乘着万千紫金光芒,生生自王也胸膛直穿而过,后来又施了邪术劈山断河,毁了半个武当。
诸葛栱听闻此事,不等武当发落,便把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剥了内丹,缚了捆仙索,血淋淋地提上武当山请罪。修道之人若是被毁了内丹,万箭穿心的痛楚自不必说,一身修为立时便化作虚无。那捆仙索原是个狠毒器物,捆个元婴期的修士都不在话下,又何况一个被毁了内丹的诸葛青,索上尖刺密密匝匝钻入他的皮肉,血把衣裳都泡透了,哪里还看得出原先的颜色。
武当哪想到他老子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一时倒不好深究了,最后只得将一个半废不废的诸葛青远远放逐出去,自生自灭罢了。
便有人悄悄传说诸葛栱这一步棋以退为进真正厉害,否则这样的罪名,诸葛青又哪里有活路呢?还有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是诸葛青入了魔道修为连涨十番,也绝打不过王也,怎能轻轻松松一剑穿胸,定是负心人自己也知道理亏,生生受了那一剑。流言四起,武当只得下了一道禁制,先拿本门造谣生事的两个弟子开了刀,后来渐渐没有人再提了,只余那些曾经被诸葛青送过钗环摸过脸蛋的美人儿空自叹惋。
被丢出山门时,这被剥去内丹的诸葛青却还是十分地硬气,连跪也不肯跪一跪,及至被挖掉两个膝盖,脓血碎肉淋淋沥沥拖行了一路,脸上还挂着一个笑,说:“不用你们碰我,我自己走就是了。修仙得道又有什么好的,以为我很稀罕么?”
说完这话,他挑眉看着武当山山巅流云晚霞,赤金橙红,嘴角一弯,毫无留恋地跌下了山门。
“却说这修士王也一掌击溃魔头马仙洪,还了西南诸境一方宁静,九芒之炁,光莹万国,四方的飞禽走兽沾了他的修为,都化了灵,朝他跪拜,山呼海啸……”
这身材矮小的说书人倒长了个笑模样,声音也很洪亮,将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娓娓道来,委实算是讲得不错。诸葛青坐在酒馆二楼的雅座里,托着腮懒懒地想,顺手往台上扔了一块银锭子。
只是把人说得忒好了,诸葛青招招手,唤小二又给他上了一壶酒。王也大能之身,抚恤天地,肯以自身修为净化西南群山的烟瘴魔气,万物有灵,他亦对万物有情,一花一草一飞禽一走兽,他都有情。就是这种人,才是彻彻底底的无情之人。
仲夏时节,天色黑得极慢,半轮红日渐入霞光深处,暮云中冲出一只飞鸟,留下极清浅的一道影子。东市的所有酒楼商铺,勾栏赌坊已经升起灯来,人群熙熙攘攘,沿街卖瓜果饰物的摊贩们早就支好了木板,锣鼓人语吵嚷声里,暮色缓缓染红楼阁。
诸葛青两坛女儿红下肚,酒意蒸腾,走出酒肆时步子都微微晃了晃,小二连忙上来扶他一把,他便冲人家递上去一个笑,艳若桃李,色若春花,直把那二十啷当岁的小二看得红了脸,讪讪缩了手。
诸葛青毫无察觉,顺手又递过去一点碎银子,算作人家扶他这一把的谢礼。他早年一个人时吃了太多苦楚,养成了这么一个性子,越是亲近的人待他好,他越要疑人家另有所图,可要是素不相识的人对他照顾一些,他就很是受用。
给出了这点碎银子,诸葛青回手一摸,钱袋里空空的,只剩下一枚铜钱茕茕独立,形影相吊。他倒不很担心,向来有多少花多少,颇有些千金散尽还复来的味道,只是他这“还复来”的手段并非正途罢了。
他手里抛接着那枚铜钱,沿着街只溜达了半刻,就看见了一个身量未足、苗条纤细的少年,正站在一个铺位前俯身挑着东西,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就垂在身侧,一看就是个不设防的小少爷。
诸葛青便靠了过去,指尖一抹便将那钱袋子笼入袖中,又将那枚油润铜钱神不知鬼不觉地掖入少年腰带,权作有借有还。
他微微一笑,哼着小曲儿踱出了这条街,在街口一个粗布棚子坐下,要了一碗油茶两只烧饼,以手撑着下巴,眼睛半睁半闭,脸上似笑非笑,惹得那和面烙饼的精干少妇时不时回头递来眼波。
吃完烧饼,诸葛青摸出一方帕子来擦手,忽然听得旁边喧哗起来,一个魁梧大汉出脚横踹,踢得那倒霉蛋斜飞出去一丈多远,咔嚓一声,压塌了一只木头架子。这大汉猛扑上去,拳打脚踢,怒道:“你这贼人,竟敢偷我家小主人的银子!”
原来竟是遇上了气运不佳的同行,诸葛青打了个哈欠,又看到三四个人将将跑过来,将那人围在中心踢打,拳脚乱飞之中,只露出来那人一段深色的道袍下摆,被踹上了灰扑扑的鞋印。旁边更有人指指点点,道:“这假道士坏得很,借着看手相离得近偷人家的钱。”诸葛青大大地败了胃口,当即消了帮帮这位同行的念头,正欲离开,又听得一少年清脆喉音:“可别打了,出人命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
他定睛一看,说话的人竟是自己有借有还的那位小少爷,须臾之间,他已明白过来,那假道士怕是为己受过,才有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若是这样,那这闲事便不算闲事,诸葛青脚步一点,身影一晃便闪到那个倒地的道士前面。左掌在一人耳后劈了一下,那人便软软倒地。他出脚横踹,收着三分力道,不至于弄出个碍着筋骨的伤来,将另一个人踹出去了,空着的右手还攥着那只沾了油污的帕子,诸葛青将那帕子啪地甩在第三人的天灵盖上,那人哀嚎一声,便如千斤压顶,跪倒在地。
最后剩下的那个人倒有些麻烦,诸葛青一抬眼便看出这人脖子上挂了只护国寺求来的灵符,他沾不了这个人。这人见诸葛青微微迟疑,悍不畏死冲将上来,一只拳头足有碗口大小。
诸葛青不闪不避,却还微微一笑。及至二人贴近,拳风袭面,那人却忽然像见到什么无比可怕的事物,大喊一声,倒退两步,左脚绊着右脚摔倒了,又连滚带爬冲出人群,鞋都掉了一只。
诸葛青也不回头看众人脸色,伸手提了那道士的腰带将人拎了起来,大步踏出人群。
他将人扔在一条狭长暗巷就要走,却被这道士给扯住了袖子。
道士从容拍去身上的尘土,道:“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诸葛青道:“我不是什么侠士,你也不必谢我。”
他转身要出那条暗巷,却又被人不依不饶地扯住了袖子。他心下烦躁,先前动了几下拳脚,酒气顺着浑身血脉游走,颇有些上头,当即便打算回头来变个脸,怎么吓走那人也就怎么吓走这道士。
哪知他刚转过头,瞧着那道士的一张脸,就此愣住了。太阳已经西沉,最后一丝赤红暖光也没了下去,这暗巷没有灯火,十足的昏暗却掩盖不住那道士的修长眼眉……诸葛青着了魔一般,竟无端后退了半步。
道士还喋喋不休:“……如此大恩小道无以为报……这个这个,只好——”
诸葛青的手却忽然覆了上来,指尖距道士的脸只余半寸,微微一颤,又收了回来。他转身便走,摇头无奈道:“果真是喝醉了,天还没黑就发了梦……你十年都不肯出现在我梦中,怎么这时候又来了……”
那原先喋喋不休的道士忽然闭了嘴,良久才呵出一口气来。
勾栏之中喧声笑语,雅室中一名舞伎身着红纱,舞姿圈圈绕绕,如风中飞蓬。诸位公子一时竟难以分清那舞伎何时正脸朝向自己,又何时背对自己,只觉一颗心随着鼓点越发快起来,满目红云,那步子一下一下像碾在心上,又是痒又是一阵发紧,只盼她停了这舞好叫自己喘完这口气,又盼她别停。
那舞伎额上已是爬了一层细密汗珠,渐有细细喘息,但见她腰肢微颤,莲步轻移,身子已然旋到一位公子身前,脚下舞步不停,更有愈快之势,头上红纱随着愈转愈快,堪堪就要笼住那位公子不知何时已经伸出去的手。
忽而一道白影如疾风,扶住舞伎将要伸出的右手,另一只手环在她腰间,带着那舞伎旋回雅室中央,脚下步法虽快,却无一丝错乱,踩着胡琴手鼓的旋律,极是潇洒自如,众人先前只觉红衣舞伎的胡旋舞已是十分难得,现下这道白影的舞步一出,其功力又在舞伎之上。这胡旋舞由康居传来,圈圈绕绕,流畅活泼,这道白影带着红衣舞伎旋转起来,却又多了一丝潇洒快意,任是疾风也不能追上,只余红白二道影子交缠,好似霞光一道穿云而出。
那舞伎先前已经旋过几百圈,白影却是半途加入,舞步极快而密,只听得舞伎笑道:“饶了我罢,我是不能了。”那白影听得这一句,旋即停步,松开环着舞伎的左手,捏住她的下巴,细细看了一眼,展臂一收已将舞伎圈在怀里,朗声大笑。
诸葛青搂着舞伎,却是走到主位之前,施施然拿了只洁净酒碗,自斟自饮,连喝三盏,第四盏递到舞伎嘴边,低声问道:“你叫什么?”那舞伎倒像是渴了,就着他的手喝下半盏,这才抬头嫣然一笑,却不答话。
那主位上先被夺了舞伎又被夺了水酒的公子看着这一幕,脸色微沉:“阁下是什么人,是否走错了地方?”
诸葛青抬脚便踩在那张案子上,靴底将一块香甜糕点碾成碎末,这才睨了他一眼。那公子打眼一看,只觉得面前这人生得一幅好皮相,俊极雅极,长睫掩映之下眸色深深,好似雨中春山,心头一热,换了副声气:“也不拘什么走错地方,相逢既是缘分,不如就留在这里共饮几杯?”见诸葛青仍是微微笑着,没有拒绝,色令智昏,这人便大着胆子,去摸诸葛青的脚。
下一刻杀气陡然而生,诸葛青一脚踹在那轻薄公子的肋下,势大力沉,竟是直接将他踹出两丈来远,撞在雕花木门上砰的一声。舞伎惊呼一声,吓得跌倒在地,大呼小叫,雅室里乱作一团。
他勾了只酒壶出门,身子一轻便飞上屋檐,下面是恩客伎子原形毕露的荒淫场面,上面却有一只白莹莹的月亮,又大又圆,皎皎清辉。
他便这么呆呆地瞧着月亮。瞧了一会儿,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捻捻指尖,并无湿凉水渍,这便开心了,抱着酒壶醉倒过去。
有情者无情,世间便无畏。
tbc.
——————————————————————
写的其实是那个心魔青~所以会乖张一些
【渣翻】官方衍生ハイキュー部!! 第79话
为了给杂志封面拍一张照片,堂堂日本代表竟然集体社会人失格??
总觉得如果把妖怪世代座谈会看成前情,那被迫应付这群排球笨蛋的记者小姐可真是太惨了……请不要手下留情,对他们使用社死构图吧www
排球部的一个传统是正片主角绝不露脸,这章里可以看到日向的花式挡脸大法hhhh
渣翻,欢迎捉虫~
祝大家开学快乐
【渣翻】官方衍生ハイキュー部!! 第79话
为了给杂志封面拍一张照片,堂堂日本代表竟然集体社会人失格??
总觉得如果把妖怪世代座谈会看成前情,那被迫应付这群排球笨蛋的记者小姐可真是太惨了……请不要手下留情,对他们使用社死构图吧www
排球部的一个传统是正片主角绝不露脸,这章里可以看到日向的花式挡脸大法hhhh
渣翻,欢迎捉虫~
祝大家开学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