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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豆子跳

【義炭】突如其來的求婚-下

*簡體版由此去

*越寫越笨蛋情侶...看完有去刷牙的小夥伴們歡迎回報(被打)


  甘露寺蜜璃與學生們的情報流通遠超過義勇的想像。

  

  義勇如約來到家政教室時,她便元氣滿滿地遞上幾張釘好的便條紙,上頭由華麗的筆跡寫滿各式甜點的名稱,全是從炭治郎的同班同學那打聽來的情報。

  

  青年雖然十分感激,但便條紙的標題讓他有些害躁。

  

  「……這句『富岡老師的追妻計劃』是誰寫的?」

  

  「啊,請不要在意這點小事。」

  

  甘露寺拍著合起的手掌,粉色參翠的麻花辮靈活地晃動著。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兩人在洋洋灑灑的清...

*簡體版由此去

*越寫越笨蛋情侶...看完有去刷牙的小夥伴們歡迎回報(被打)




  甘露寺蜜璃與學生們的情報流通遠超過義勇的想像。

  

  義勇如約來到家政教室時,她便元氣滿滿地遞上幾張釘好的便條紙,上頭由華麗的筆跡寫滿各式甜點的名稱,全是從炭治郎的同班同學那打聽來的情報。

  

  青年雖然十分感激,但便條紙的標題讓他有些害躁。

  

  「……這句『富岡老師的追妻計劃』是誰寫的?」

  

  「啊,請不要在意這點小事。」

  

  甘露寺拍著合起的手掌,粉色參翠的麻花辮靈活地晃動著。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兩人在洋洋灑灑的清單中挑選了難度較低的戚風蛋糕,又因冬日是草莓的產季便決定以此做為基底。在甘露寺示範的期間,義勇如同好學生般極度認真的捧著筆記本,除了溫度比例外,連攪拌蛋糕糊的手法都仔細記錄下來。他們把握課餘的時間試作後,再給其他教師們嚐味道、獲取評語,來來回回了一週,總算在成品外觀與口味上都獲得滿意的結果。

  

  在鮮奶油蛋糕上完成最後一個草莓的擺放後,義勇如釋重負地抬起頭,卻發現掛在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移動到不妙的位置。

  

  「……糟了。」

  

  其他天都還好說,但每週五是義勇與炭治郎定會一同返家的日子,過於專心的自己卻忘了顧及時間,他驚慌地轉頭望著甘露寺,好在她理解地朝他露出微笑。

  

  「這裡就交給我吧,富岡老師要加油哦!」

  

  他匆匆地脫下圍裙、急急忙忙將手上沾染的奶油清洗乾淨便衝出家政教室外。顧不得走廊不能奔跑的校規,義勇直奔三年級生所在的教室大樓,氣喘吁吁地拉開門後卻發現教室裡已沒了熟悉的身影。

  

  幾名留下來參加社團活動的孩子們因他製造出的聲響而抬起頭,好心地解釋著。

  

  「炭治郎好像去家政教室找您了,錯過了嗎?」

  

  義勇一愣,炭治郎為什麼知道他在那裡?

  

  「他、他離開了多久?」

  

  「嗯……」

  

  三、四名同學困惑地面面相覷,其中一人掏出手機看了看,不太確定地開口:「大概……超過一個小時了。」

  

  話語剛落,義勇顧不得驚嚇的幾名學生,爆著青筋的手用力推了下扶著的門框,再度朝著校外奔去。

  

  搞砸了。內心的警鐘正敲響著。

  

  在家政教室內並不會發現門外有誰經過,義勇不知道炭治郎到來的時候看見了什麼,但以少年的個性,若是平常一定會禮貌地敲敲門、進來喊自己一同下班,而不是僅僅在門外經過後便離開,雖然沒有根據,但他覺得心裡有種不安正在蔓延著。

  

  外頭正下著稀疏的雪,將道路撲出一條薄薄的純白地毯,離開校園後他不斷地奔跑在街道上,喉嚨間的鐵鏽味被寒冷的風一股一股地刮出,直到穿越兩人時常造訪的超市,義勇的眼角才瞥見少年兩手提著袋子、慢慢走著的背影,褐色的高中校服被白雪所帶來的水氣染成更深的顏色,短髮更因無法撐傘而堆著雪花的碎屑,對方似乎因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而轉過身,沒什麼精神的眼睛在看見青年後稍稍恢復了焦距。

  

  「義勇先生?您怎麼在這裡?」

  

  青年急急地停在他身前,雙手伏在膝上努力緩過氣息,少年濕透的頭髮將驚訝的紅眼蓋在髮絲後方,義勇急忙脫下自己的大衣將炭治郎裹進去,又搶過他手裡的袋子、強硬地將比自己小上一些的手塞入大衣的口袋。

  

  炭治郎冰冷的手心被購物袋勒滿紅痕,義勇神色複雜地望著神情訝異的少年,滿腹疑問卻突然不知道該說哪句才好。

  

  為什麼知道他與甘露寺在家政教室?為什麼不來喊自己?還有──

  

  「你怎麼先走了?」

  

  「您與甘露寺小姐看起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不想打擾您。」

  

  義勇一愣,急忙解釋:「我們不是、你誤會了……那是有原因的。」

  

  「沒關係的。」

  

  炭治郎笑著搖搖頭,唇角勾起的弧度卻十分酸澀。

  

  「您與其他人相處得很好才令人放心……這樣我不在的時候,您也不會寂寞了。」

  

  「………。」

  

  水色的眼睛彷彿被溫度凍結,義勇抓著炭治郎肩膀的手慢慢地鬆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炭治郎的話讓他又想起少年頂著夜色唸書的背影,還有關於志願、關於未來的那些事情。

  

  耳邊似乎又響起一日一日倒數著的鐘聲,他突然很想丟下手中的袋子,緊緊摀住耳朵。

  

  「你果然要離開了嗎?」

  

  壓抑很久的疑問搶在理智之前、跟著雪花一同靜悄悄地落下,連自己的嗓音都低了許多,義勇垂下頭,藏在瀏海後的眼睛死死盯著灰白的石磚地。

  

  「……我問過蝴蝶了,你與悲鳴嶼討論過志願了吧。」他輕聲道,「明明已經決定好了目標卻什麼都沒告訴我,為什麼?我也明白市內沒有大學,若有夢想的話,留在我這種人身邊是什麼也做不成的。」

  

  「您在說什麼……」

  

  炭治郎驚愕的喃喃看似還未反應過來,義勇卻說得又急又快,將內心積攢多日的話語一次道出。

  

  「這個世界的你已經自由了,不用再戰鬥、不用再為了妹妹而努力,可以好好為自己活一次……只是、只是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至少要告訴我,就算不在身邊、就算沒辦法見面,我也可以努力過下去。」

  

  義勇緊緊閉上眼、用盡全力低吼著內心裡始終懼怕著的夢魘。

  

  「但你什麼都不說,難不成打算一聲不響的離開,就跟當年決戰的時候一樣嗎?」

  

  「不是的,義勇先生!」

  

  驚慌的語氣沒有留住青年,他逃避似的轉身開始奔跑,沒了外套的身軀在雪地裡冷得發顫,唇邊呼出的氣將他的眼前染成白茫一片,如同滿腹的疑問與迷惘模糊了本該平順的道路,越下越大的濕雪絆住他的腳踝,混亂的情緒卻麻木了感官,直到再也跑不動才終於漸漸停下腳步。

  

  他用袖子抹了抹臉頰,仰頭望著片片白雪。

  

  「……我都說了些什麼啊。」義勇低聲笑了出來。

  

  

  

  

  眼見雪越來越大,他只得找了個公園,蜷縮在企鵝模樣的溜滑梯底下的通道中,靜靜地抱著膝蓋聽著雪落地的聲音。過去他最喜愛的、兩人一同居住的小公寓此刻卻突然成了無法回去的地方,一頭熱的腦袋此刻因濕透的髮絲而瞬間冷了下來,卻依然混亂著。

  

  一陣腳步聲正劃開積雪,從遠方急促地奔來,停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義勇睜開眼,從黑暗中微微抬起頭,當年曾無數次敲響水柱府大門的手垂在視線的盡頭,伴隨著他無比熟悉的身軀一同佇立著,青年逃避似地再度低下頭,炭治郎輕柔的聲音卻敲了敲門,再度嘗試走入他的心裡。

  

  「企鵝先生,我可以坐這裡嗎?」

  

  衣物婆娑的聲響靜悄悄地落在雪地裡,他的少年靠著溜滑梯的坡道坐了下來,身軀遮掩住溜滑梯通道一側的入口,將白花花的雪地蓋了起來。

  

  「說起來那天也是下著雪呢,我遇見那位先生的日子……是他告訴我絕境裡的出口,讓我靠自己的力量保護禰豆子,一直以來都十分仰慕著他,總是想著能再與他見面、說說話或者道謝也是好的。」

  

  義勇抬起頭,怔怔地望著自顧自說著話的少年。

  

  「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遇見了好多好多幫助過我的人,卻發現他是不一樣的。不是單純的感謝,也不是依賴,但一直一直都在心裡很重要的位置。」

  

  遇見危險會將我護在身後,擋在前方的背影看起來真的很可靠。

  

  「──但是啊……但是後來,他告訴了我關於過去的事情、錆兔師兄和蔦子姊姊的事情,我突然間卻希望他不要再那麼可靠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帶著哽咽的語調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的,我們都經歷過,受過傷才會變得更強,但明明是味道那麼溫柔的人,卻逼迫自己保持著很冷靜的模樣,那是很痛、很痛的事情,光是想到就覺得呼吸困難,止不住想哭。」

  

  炭治郎站起身,背著通道外的雪光慢慢地走到義勇身邊跪坐著,少年將掌心輕覆著義勇的手背,不自覺地緊握著。

  

  「看著這樣的人,即使可能幫不上什麼忙,我卻想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炭治郎……」


  原來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義勇的眼前早已模糊一片,破啼為笑的少年朝他張開青年稍早為他披上的大衣,將自己也擠了進去。靠得極近的兩人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聽得見,湊在一起的體溫才終於能抵抗下雪的低溫。

  

  「我啊,未來想當一名幼教師。」炭治郎輕輕地將頭靠在義勇的肩上,「但您說得沒錯,這裡沒有幼教相關的大學,我才找了悲鳴嶼先生討論……他推薦我報考的學校並不容易。說實話,我其實沒什麼把握,想等有好消息再與您分享的。」

  

  「但是如果考上了,我只需第一年的時候努力多修一點學分,第二年開始就可以輕鬆許多,成績優秀的話,還可以爭取實習的機會。」

  

  炭治郎轉身,晶瑩的眼珠毫無保留地望著義勇。

  

  「悲鳴嶼先生說,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他願意幫我保留名額,讓我回來這裡工作,這樣的話只需要兩年……兩年我就可以回──」

  

  話語未落便被深深吻住,接收到心意的青年忍不住伸手扣著炭治郎的下顎,將自己的所受到的感動毫無保留地餵了回去,艷紅的眼與深藍的瞳緊緊相望著,直至他們皆緩不過氣才稍稍分開。義勇望著與他相伴兩世的少年只顧著說話,頂上與肩還散著未化去的雪白,像極了身披白無垢的嫁娘。

  

  他忍不住伸手緊緊擁住炭治郎,沒來由地緊張道:「等你成年,我們就結婚,好嗎?」

  

  「咦、欸?什麼?為什麼?」

  

  不顧懷中的人僵著身軀,義勇嘶啞著嗓子,笨拙地、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決心。

  

  「你的未來有我。」他朗聲道,就像是與世界宣告,「那我、我也想把我的未來全部給你。」

  

  是啊,義勇自嘲著,他怎麼沒想透呢。

  

  如果這個人追求著未來的身影就在自己的前方,那麼屬於富岡義勇的未來,一定也是會追隨著眷戀的背影吧。

  

  誰叫那是他早已交了心的人呢。

  

  「……不願意嗎?」

  

  抽泣著的炭治郎始終沒有發話,沉默讓義勇的心空了一半,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炭治郎的臉頰,發現對方顧著用手掌抹著淚水,又哭又笑得連話都說不好。

  

  「不、不是不願意,」炭治郎甚至打了個哭嗝,「您真是……真的是太狡猾了!」

  

  「那是願意的意思嗎?」

  

  沒有壯麗的排場、沒有華美的鑽飾,只有一顆笨拙卻珍貴的心將自己滿腹的思念與愛雙手奉上,會為了彼此而笑或哭、無論在任何黑暗裡皆能互相依偎扶持,若說這樣還沒有共同走下去的資格,那麼世上便不會有成雙成對的身影存在。

  

  而富岡義勇發誓,那日笑著說出三個字的竈門炭治郎,就會是他的未來、以及永恆。






***

結婚了啊真是太好了(淚)

本來想寫點小段子但塞進去氣氛會壞就...先擱著有空再寫ˊˇˋ

嗯...很貧脊的用詞,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地寫出一點點義炭的好QQ

總、總之百粉賀文是想表達很謝謝各位太太陪我一起感受他們的美好(珍重鞠躬)

這篇獻給喜歡義勇與炭治郎的大家

我們下篇見!



脑洞不会咬人

【亮光】春冰 18 (重生paro)

18


“进藤。”一局终了,塔矢亮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呜啊啊啊啊啊????!!!”进藤光尚且专注在棋局中没回过神来,忽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他一跳,险些惊得一蹦三尺高,“塔、塔矢?!等等,你怎么会在这里?!”

吓出一身冷汗的进藤光心有余悸:为什么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要她下网络围棋,塔矢总会忽然出现啊?!

塔矢亮抿了抿唇,就这样看着她:“你已经三天没来会所了,我担心……不,总之,我只能来找你了。”

“啊?已经有三天了吗……”进藤光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塔矢亮的眉眼间浮动着一丝犹疑。虽然勉强用平静掩饰着,可那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再怎么掩饰,那双墨玉一...

18

 

“进藤。”一局终了,塔矢亮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呜啊啊啊啊啊????!!!”进藤光尚且专注在棋局中没回过神来,忽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他一跳,险些惊得一蹦三尺高,“塔、塔矢?!等等,你怎么会在这里?!”

吓出一身冷汗的进藤光心有余悸:为什么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要她下网络围棋,塔矢总会忽然出现啊?!

塔矢亮抿了抿唇,就这样看着她:“你已经三天没来会所了,我担心……不,总之,我只能来找你了。”

“啊?已经有三天了吗……”进藤光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塔矢亮的眉眼间浮动着一丝犹疑。虽然勉强用平静掩饰着,可那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再怎么掩饰,那双墨玉一般的双眸中的失落怎么藏也藏不住。

难怪他都追到网吧来了。塔矢亮还真是一直都是这么直接、又执着呢……

不知怎的,进藤光心里升起几分心虚来:“那个,这几天我在玩网络围棋,因为太有趣了,忍不住就……就多下了一会儿,然后就没时间去会所了……”

“在网上下棋,比和我下棋还要有趣吗?”塔矢亮微微蹙起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诶?”进藤光闻言有些头疼,连忙解释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网上也有不少高手的嘛,好多国家的业余强手都会在这边下棋,和不同国家的人下棋还挺有意思的。啊对了塔矢!你知道一柳老师也有注册账号在玩吗?”

“一、一柳棋圣?!”

“嗯,就是那个一柳老师哦,我围观过他和别人的对局,绝对是本人无疑!”进藤光兴致勃勃地打开论坛,熟门熟路地开始搜索,“你等一下,我给你找网友整理的一柳老师的网络对局棋谱哦……”

“论坛?还有网上论坛的吗?”塔矢亮有些意外。

“当然啊!你在想什么呢塔矢,围棋是那么多人都在玩的游戏,当然会有论坛啊!世界各地的人都会在上面交流留言呢,每天都很热闹。不过是分好几个区的,因为大家用的语言都不一样嘛。公告版用的是英语,我看不太懂,所以一般都只是在中日韩三个板块看……哦,找到了,就是这个帖子!塔矢你看——”

 

塔矢亮凑到屏幕前,对上页面上的那张棋谱。

沉吟片刻,塔矢亮道:“执白的是一柳老师没错。执黑的呢?”

“你说这个John·H·L吗?应该是美国业余选手John H Lestrange,去年代表美国参加过世界业余围棋大赛的。”

“怪不得,”塔矢亮若有所思,“能和一柳老师下到这个程度,算得上业余中的好手了。”

“顺便一提,刚刚和我对局的那个L·L是中国的业余国手李临新,我觉得他比那个美国大叔还要强哦。”

“话虽然如此……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比你强的吧。”塔矢亮转过头来看她。他的声音很平静,这是一句陈述句,而非疑问句,“除了一柳老师之外,网络上真的有能和你匹敌的人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进藤光笑了一笑,指向屏幕,电脑的白光点亮她的双眸,映出一种特殊的、宝石般的熠熠神采,“比我厉害的人,至少还有一个。”

 “S,A,I,他的名字叫SAI。”

 

进藤光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网上为SAI打出名气,有名到让所有人(包括职业圈)都认可SAI职业顶尖级别的实力,然后,唔,不管通过什么方式,总之和职业棋手们搭上线,就可以让佐为和高手自由对弈了!

这是个非常模糊、只有个大体框架的计划,但根据进藤光上辈子的经历来看,实行起来不会太难。毕竟塔矢老师和绪方老师那种棋痴啊,遇见SAI之后不要说见猎心喜了,简直就是上赶着求对局嘛。

不过为了在约战的同时不暴露佐为的真实身份,首要的事情,是必须把“进藤光”和“SAI”的存在剥离开来——他们本来也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身体与两个灵魂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人所取信。若是被人误认为是同一个人,又或是整日被人怀疑身份,不仅麻烦加倍,对于佐为来说,也未免太不公平。

进藤光凝视着窗外的鲤鱼旗,在心中轻轻叹息。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旁人知晓“藤原佐为”这个名字。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那就没有任何痕迹能够证明佐为曾经的存在了吧。

可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强大的、美丽而高洁的灵魂,如果可以的话,进藤光希望有更多的人意识到他的存在——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她不再畏惧目光,也不再恐惧他人的探询。即使史书上不曾记载,肉眼不能看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要在网络的空间里为他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要让她心目中唯一的、最接近神之一手的人,在围棋的世界中延续他千年的生命!

 

比起上一世的躲躲闪闪,如今的她比过去游刃有余的多。

她有时间,有实力,她的声音可以被更重要的人聆听;而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是第二次经历这一切,过去的痛苦同时赐予她刻骨铭心的悔恨与教育。

遮遮掩掩并不是必要的。其实只要能为佐为的存在找到足够合理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姿态,反倒不会令人怀疑。更何况,她并非是在说谎。

进藤光确实是SAI的弟子。

而SAI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够在现实中与人对局……这也是从未改变变过的现实。

               

 

 

下午4:50分整,14岁的和谷义高正在在线抓狂。

输棋也就算了,这家伙确实很强没错——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啊?!

 

Hikaru> 

五目半哈哈哈,我又赢啦!!!按照约定,赢的人要整理Sai今天的棋谱发论坛!!!

话说回来,Zelda你真的不要我让字吗?

 

在知道Hikaru其实比自己年纪还小之后,对方这种有恃无恐的语气在和谷看来就十分欠打了。

随着Sai不断连胜,关注到这位神秘棋士的人也不断变多,只要Sai在线,涌向他的对局请求就如雪花一般纷纷不断,可以说是一战难求。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无论对手向他发出什么消息或文字,他都从未回复,留下的只有一局又一局的胜利,高不可攀地盘踞在论坛首页——至少在世界围棋论坛上,和谷从未见到任何人表示曾经和sai有过任何交流。所有人都如饥似渴地追寻着Sai的真实身份,但迄今为止,所有人都一无所获。

这也就意味着,Sai或许只和他一个人聊过天,也只有和谷一个人知道——Sai并非职业选手,年纪不小,性格并不古板,还有一个名为Hikaru的小弟子。

……若是这么庞大的信息量放到论坛上,一定会引起一阵狂热的讨论吧?和谷暗想。说不定连爆料的自己,都会被误以为是Sai的亲友,而受到海量关注的。不,说实话,这个“误以为”可能并不是假的,因为就和谷所知而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对局邀请,Sai从未拒绝。究竟是因为什么,和谷也不明白……也许是因为,自己和Hikaru经常在网上对局聊天,混得很熟了吧?

话说回来,Hikaru那家伙也是的,为什么每天只盯着自己一个人下棋,不去多和其他人对局一下啊?说实话,和谷虽然每天都和Hikaru拌嘴互怼,但其实他在心里对Hikaru的实力是叹服、甚至恐惧的。他知道这个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初中生同他的师傅一样,强到了一个不科学的地步,完全和自己不在一个段位上——也正是因为如此,和谷从未有过任何嫉妒或是不甘心。当差距大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那种输棋的意难平连萌发的可能性都没有。更何况,其实他还挺喜欢Hikaru那家伙的:虽然总是损人,但其实只是闹着玩而已,这家伙给人感觉没心没肺的,性格还很阳光乐天。

和谷暗地里非常希望Hikaru能多和其他网友对局一下:一方面是想要欣赏Hikaru那干脆精妙的棋路,另一方面却是暗搓搓地希望其他棋友们也来领受一下被Hikaru草虐的痛苦。

像Hikaru这样的高手,怎么可以籍籍无名呢?他本来应该和他的师傅Sai一样名声大噪的啊!

 

和谷的呐喊全然真诚,发自真心,可是无奈的是,他却被这对师徒严格禁止把这些信息放到网上去。因为输掉了和Hikaru的赌局(并且迄今为止还没赢过一次),所以他不得不按照Hikaru的请求,守口如瓶,并且在一次又一次的输棋中,担当起了整理Sai棋谱发到论坛上供网友传阅的重任。

老实说,对于和谷而言,这甚至说不上是惩罚,因为Sai的棋步是如此精妙(而且还在不停进步),以至于每次他整理到一半,都会忍不住打谱研究起来;然而一码归一码……

 

Zelda>

整理棋谱倒是无所谓,不过……

……谁!要!你!让!字!啊!!!!!!!!

Hikaru>

啊,那指导棋要吗?我也是可以的哦!

 

哪怕隔着一个屏幕,和谷都能想象到网线另一头Hikaru那得意又狡黠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家伙果然很令人火大!偏偏强得要命,还拿他没办法!

 

Zelda>

指导棋的话,我去找Sai老师就好了!!!!

才不会来找你呢,你这家伙!(做鬼脸

 

Hikaru>

等、等等,你别找Sai去告状啊?!

 

看吧……即使是这个家伙,也会害怕“告家长”这样的情形。和谷终于感觉好似出了口气,顿时得意起来,志得意满地去找Sai请求对指导棋了。这样的事情在近来时常发生:和谷一边在网上被这对师徒草虐,一边又在复盘和指导棋中学习到了很多,以至于在院生循环赛的排名中,都上升了好几名。

直到下完了一局,和谷才忽然想起一件事,私戳Hikaru问了一句:

 

Zelda>

对了,下周棋院有幼狮赛,我也会参加。有空的话,你想不想来现场看看?

 


墨瞳
阿蒲

【瓶邪ABO】生理重构·番外四

正文: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完结)

番外:生子(上)  ...

正文: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完结)

番外:生子(上)    生子(中)    生子(中2)    生子(下)   番外2   番外3


齐杏来这个村子支教一周了。

村子依山傍水,边上还有一条瀑布,景色非常美妙。

她性格活泼,闲不住,但这个村子跟她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太少了,只能空闲时间自己上山下河去找点乐趣。

这期间她发现一个有趣的人。

这天齐杏照例中午时分去了瀑布旁,果然,那人已经带着鱼桶坐在岸边了。

那是个年轻男人,样子很俊秀,是齐杏长这么大见过长得最好的,更难得的是气质特别。她曾远远地跟那人对视过一眼,只觉得对方十分冷淡——她自信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何况在这看不到年轻姑娘的村子里——当时她在踩在石头上捉鱼,不慎滑了一下惊呼出声,换来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看人的人很快转过了身,被看的人却红了脸。

齐杏起了好奇心。她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年轻人作息习惯跟村里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他似乎不需要工作,也无需忧心生活琐事,姿态十分闲适。

齐杏觉得这人有故事,因为他还带着一个孩子。

那是个看着只有两三岁的小男孩,跟那个男人长得极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一大一小通常在齐杏吃过午饭后出现,大人拎着渔具和马扎,小孩跟在他身后,村子里的路不好走,这孩子却从不要人抱,人虽小,路走得倒是很稳当。

但到底年幼,时常到地方了就累了要睡,年轻人本来是要来钓鱼的,结果却是鱼竿插在地上,怀里抱着孩子,手上还拿着奶瓶。

这几天暑热难耐,瀑布边是避暑的好去处,齐杏有心想再靠近些,但她有些怕那人,说来也好笑,都是同龄人,那人看着也很正派,这种畏惧来得莫名其妙。

——大概是他太不苟言笑了吧,齐杏想。

不过确实,她还从没见他露出笑脸过,甚至也没听到过他讲话,如果不是他身边的孩子叫“爸爸”的时候他应了一声,齐杏几乎要以为这人是个哑巴。

大人小孩都很沉默,齐杏有次偶遇他们,本想去打个招呼逗逗孩子,刚伸出手,一大一小同时转头看她,眼神如出一辙,无声地询问她要做什么,齐杏觉得尴尬,再没去打扰过他们。

她本来以为这两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安安静静互为依靠。结果某天她从中午到下午都没在河边见着这父子俩,鬼使神差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却发现往日里到点就熄灯、悄无声息的地方今天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村子里的房子隔音不好,在院外就能听见里面烧饭炒菜的声响,齐杏听到有人喊:“小哥,喊天真起来吃饭,小宝去洗手!哎哟——”

齐杏站在院外,看到院子里厨台上掌勺的是个胖子,正把一道香辣牛蛙舀出来装盘,侧身的时候发现了她,“哎”了一声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朝她走来。

这胖子笑容太热切,让齐杏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小妹妹刚放暑假回来?以前没见过啊,敝姓王,朋友们喊我一声王胖子……你来找谁的?没吃晚饭呢吧?尝尝胖哥的手艺?”胖子十分热情,不等齐杏说话便给她倒了水摆了碗筷,齐杏拒绝不能,只得坐了下来。她路过这个院子无数次,却还是第一次进来,发现里面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冷锅冷灶没有烟火气,相反,这里地方虽不大,东西却一应俱全,鸡笼狗舍在一边,菜园子灶台在另一边,院子里长着颗高大的杨梅树,一排整齐的葡萄藤,树下藤边放着躺椅——现在上面正躺着一个人。

这人像是累极了,胖子那么大的声响都没吵醒他,他抱着毯子蒙着脸睡得正香。

齐杏这几天关注的年轻人从屋里走出来,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直直朝树下走去了。

齐杏见他手里拿了杯水,走到躺椅边拍了拍正熟睡的人,然后她听到了这些天里听他讲的第一句话:“吴邪,吃饭。”

声音竟然是很柔和的。

“吴邪”翻了个身继续睡,叫他的人便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办似的,隔了许久,又拍了拍他:“吴邪,吃饭。”

齐杏心想,你这个力道,是叫他醒来呢还是哄他睡觉呢?

接着就看到邀请她进来的胖子端着菜出来,路过时一脚踹了上去:“天真,起床!”

躺椅猛地晃了一下,上面的人险些栽下去,好在被人扶住了。

冷面的年轻人极不赞同地看了胖子一眼,名字叫“吴邪”(齐杏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有点怪,后来专门跟胖子确认过)的男子迷迷糊糊从他怀里爬起来,叫了声“小哥”,接过水一饮而下。

吴邪醒了醒神,看到了齐杏,道:“有客人来啊。”他似乎觉得有些失礼,匆匆理了下衣服又洗了把脸,才招呼齐杏道:“胖子的朋友?你好,我是吴邪,随意坐,不要拘束。”

胖子端上来最后一盘菜,解下围裙,道:“我刚认识,来找小哥的吧。”

齐杏注意到他冲他口中的“小哥”——她认识的年轻人挤了挤眼,有点不好意思。

小哥则恍若未闻,安静坐下准备开饭。

他的孩子没有跟着他坐,反而黏在吴邪身边。他们坐的是长凳,每边一个,每人坐一边,小孩跟吴邪坐在一起,吴邪帮他围上围兜,孩子乖乖地仰头,吴邪轻捏了一把他下巴上软软的肉,抱着他准备喂饭,就听小哥道:“吴邪。”

吴邪无奈道:“小哥,不用这么严格吧,小宝快半个月没见着我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乖乖把孩子放凳子上了,只是低下头跟小孩碰了碰额头,柔声问:“诺布想爸爸没?”

听到吴邪这么自称,齐杏心中纳罕,又想想大概是朋友的孩子认了干爹,叫法亲昵些。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孩子的名字,norbu……不像是中文名,后来她已经多多少少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有一次问胖子,胖子说“小哥妈是藏人,他取的”。又一次偶然之间她看到了这个词的释义,才恍然发现那人冷淡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异常柔软的心。

诺布抱住吴邪的头蹭了蹭,说了句“想”,小孩乖巧得厉害,这时候齐杏又觉得他和他亲生父亲也不是那么相像了,他们长相还是很相似,但坐在吴邪身边时,这种相似就被另一种感觉覆盖了,吴邪逗着孩子笑,他自己脸上也带着笑容,大人小孩一起笑起来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不止是神态。看久了齐杏发现他们长得也很像,因为孩子身上“小哥”的特征尤为明显,所以会让人忽略掉他跟另一个人的相似,事实上孩子眉眼之间跟吴邪非常像,他们的眼睛都稍微圆一点,睫毛很长,抬眼看向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这个人温柔无害,跟他说话都会下意识和缓一点。

直到一个醋壶放在眼前,齐杏才发现自己打量吴邪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今天他们的主食是饺子,齐杏倒了点醋在料碟里,跟小哥道了句谢——这个人看着不声不响,照顾客人还挺周到的。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除了吴邪老是想捞小龙虾小哥总是打他的筷子以外。

饭后天色已晚,齐杏拎着一篮子杨梅跟他们告别,晚风习习吹得人分外舒服。

就像吴邪给人的感觉一样,齐杏想。

走出不远突然想起落下了东西,又折回去,院门未关,齐杏便直接走了进去,结果院子里的亲密场景正撞进眼睛里,三人俱是一脸愕然。

小哥缩回了放在吴邪腰间的手,齐杏发现他是在给吴邪系背后围裙的带子。

面对面系?

齐杏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她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黏黏糊糊的,让人不好意思打扰。

那小哥像是……

像是想亲上去似的。

齐杏晃晃脑袋,不再多想,加快步子匆匆走了。

end


最近很喜欢写这样的流水账,大家看个乐~

没想到吧,还有番外四.jpg

MLJS
還是決定放上來獻醜😅就自己畫爽...

還是決定放上來獻醜😅
就自己畫爽的而已,至少還看得出是誰吧哈哈
是模仿一張似乎是遊戲畫面的圖片

還是決定放上來獻醜😅
就自己畫爽的而已,至少還看得出是誰吧哈哈
是模仿一張似乎是遊戲畫面的圖片

克拉德美索

【盾冬】Twin Flames of Fire(11)太空机甲AU借环太平洋设定

伪科幻真傻白甜,谈谈恋爱,打打怪兽

前文:(1(2(3(4(5(6(7)(8)(9)(10)


随着当世之下最为先进的反隐形装置开启,怪兽的位置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史蒂夫和巴基根本无需彼此对视,他们以99%的同步率一同对着怪兽的位置抬起右臂。


巨大机甲的右臂上一块护甲移动位置,露出闪烁着锋芒的内置炮孔,一连串光辉灿烂的能量弹稳准狠地被射入怪兽裂开的头颅中。


如果声音可以在真空中传导,那么此时此刻,史蒂夫和巴基一定可以听到敌人的震天惨啸。


在巴基愤怒的绿眼睛注视下,他的“宿敌...

伪科幻真傻白甜,谈谈恋爱,打打怪兽

前文:(1(2(3(4(5(6(7)(8)(9)(10)

 

随着当世之下最为先进的反隐形装置开启,怪兽的位置一览无余地暴露出来。

 

史蒂夫和巴基根本无需彼此对视,他们以99%的同步率一同对着怪兽的位置抬起右臂。

 

巨大机甲的右臂上一块护甲移动位置,露出闪烁着锋芒的内置炮孔,一连串光辉灿烂的能量弹稳准狠地被射入怪兽裂开的头颅中。

 

如果声音可以在真空中传导,那么此时此刻,史蒂夫和巴基一定可以听到敌人的震天惨啸。

 

在巴基愤怒的绿眼睛注视下,他的“宿敌”从脑部寸寸开始炸裂开来,曾经一举“致死”第一复仇者号的恐怖头颅逐渐化作宇宙中很快将被辐射蒸发殆尽的星点尘埃。

 

史蒂夫和巴基都没有说话,他们身上的传感线仍然静静捆缚着彼此,肩并肩喘着粗气看着那具曾令他们两个生死阔别七年之久的怪物残骸四分五裂地悬浮在太空中。

 

良久后,巴基喃喃道:“就这样结束了?”

 

“是啊……”史蒂夫温柔地看向他,“结束了——这七年,终于结束了。”

 

巴基当然明白史蒂夫的言下之意,但他不敢接话,而是伸出手去准备重新开启与主控室的联结。

 

“等等!”史蒂夫制止了他,“这一次的反入侵任务确实结束了,但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

 

巴基变了变脸色。

 

“算了吧?”他一边拔身上的通感装置一边说道,“也没必要一定要进去那扇门参观吧?你看,我们现在不是仍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吗?”

 

“别乱动!”史蒂夫侧过身来,牢牢抓住他的双手,“这由不得你,巴基。”

 

巴基愣了愣,然后剧烈地挣扎起来:“你就不能不看我笑话吗美国队长?!陈年旧事还有什么可看的?”

 

史蒂夫猛地向他压过去,将巴基牢牢压制在座位上,一边抓起缠绕在他们身上层层叠叠的线路,毫不讲究方法地胡乱打了几个死结,将那团乱麻连同他们俩一起收得更紧。

 

现在,巴基甚至连小拇指都难以动弹一下了。他一脸愤怒地瞪着眼前这个压在他身上“蛮不讲理”的美国队长。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低声抱怨,“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小时候你从不曾离开过我……”阔别七年后第一次听到巴基提起“小时候”,史蒂夫看起来有些怀恋,又有些欣喜。

 

他冲他眨眨眼睛:“而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再一次失去你。”

 

 

巴基尴尬地看着自己精神世界门内的第一间密室中的画面。

 

那是2020年的夏天,美国机甲师部队的双人宿舍中。

 

巴恩斯中士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将一件非常熟悉的史蒂夫的制服盖在头上,然后慢慢将右手伸向自己的裤链。

 

“能不能别他妈看了?”巴基恼羞成怒,一把将史蒂夫推出门外。

 

“好吧,来日方长,今天暂且放过你。”史蒂夫暧昧地笑了笑,“毕竟我还想看看你在别的房间里都藏了些什么有趣的秘密呢……”

 

 

第二扇门被推开,挂满星星的夜幕之下,巴基正从高高的机甲驾驶舱中爬下来。

 

“史蒂夫,punk!”他说。

 

“Jerk!”驾驶舱中的史蒂夫顺口回应。

 

画面中的巴基哼着歌,轻快地跳到沙滩上,向不远处的灯塔走去。

 

而在画面之外,精神世界中的史蒂夫和巴基都知道,他在爬下机甲之前曾对史蒂夫说:“我要去找姑娘们了。”

 

可是他没有。

 

他散步似的游荡到灯塔下面,斜斜依靠在灯塔外围的墙壁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随着那一丁点明灭的火光,巴恩斯中士的目光穿过自己吐出的层层烟圈,直直看向那具机甲上的驾驶舱。

 

“所以,其实你没有去找姑娘们?”史蒂夫问道。

 

“我没有去。”

 

“那你后来去哪儿呢?我记得你天亮才回来。”

 

“我……”巴基微微低下头,“我哪儿也没有去。”

 

他哪里都没有去。


从夜晚到天明,巴恩斯中士一直听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声,偷偷靠在灯塔下,遥望着他不敢表白的爱人。

 

 

下一扇门被推开,热闹的酒吧中,巴基举着鸡尾酒,身边足足围了四五个漂亮姑娘。

 

“今晚有空吗,巴恩斯中士?”其中一个勾过他的衣领,暧昧地盯着他看。

 

“很遗憾,美人儿。”巴恩斯中士勾勾唇角,“可惜我有约了。”

 

“是谁有幸约到中士你的?”那位美女还未放弃。

 

巴基的目光像是不经意似的穿越层层人群,轻飘飘落在一个正在闷头用纸巾叠小鸟的金发大个子身上。

 

“一个好像永远不会开窍的傻瓜。”他快乐、又带着点落寞地说道。

 

 

又一扇门被推开。

 

巨幅征兵广告和深邃的展示井映入眼帘。

 

身材远远不如现在强壮的史蒂夫一脸憧憬地看着那一切——那幅广告,那架挺立在展示井中的巍峨机甲。

 

而已经入伍的巴基,正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他。

 

如果当时的小史蒂夫能够稍微偏偏头,将注意力从机甲身上挪开几秒钟,看一看那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他们两人的影子,他就会立刻看到巴基看着他时那不同寻常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明亮。

 

越是靠里面的密室中,被收藏好的回忆就越是久远。

 

在巴基曾经上锁的精神区域中,史蒂夫看到了一对儿又一对儿愈来愈年轻的他们。

 

他看到少年巴基蹬着快散架的自行车向着夕阳骑行,后座上载着瘦小的少年史蒂夫。一个坎坷令整辆自行车飞了起来,史蒂夫下意识搂住了巴基的腰,在那一瞬间,巴基变了变脸色。那时候的后座上的小史蒂夫当然不会知道,直到将他送到家门口,巴基一路都心猿意马通红着脸。

 

他看到巴基在给他当模特,拿着苹果坐在窗户前摆好姿势看向窗外。但每当他自己低头往画具上涂抹的那一瞬间,巴基的眼神就会忍不住从窗外飘回到他身上,然后唇角偷偷上扬一个弧度。可当他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模特,他的模特又会乖乖地瞬间看回窗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看到自己得了肺炎的那个神志不清的雨夜,布鲁克林街区拦不到一辆愿意搭载他们的车子,巴基只好将他用雨衣严严实实裹起来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在雨夜中向医院奔跑。

 

“别死啊!史蒂维!”他浑身湿透,累得双颊发红,却仍然一路都在气喘吁吁地跟他说话,“别死啊!一定要撑过去!千万不要离开我啊,史蒂维!”

 

他看到巴基坐在教室中和女孩子们兴奋地说着悄悄话,有个男孩跑过来冲他说了些什么,他立刻皱着眉头站起来向外跑去,直到在一个巷尾的垃圾桶旁,他打跑恶霸,收起眼中的焦急与心疼,装出一副不经意间偶遇的模样,将鼻青脸肿不肯服输的小史蒂夫拉起来。

 

他看到无数个他们。

 

他们都定格在曾经的某一段时光中,生活在巴基秘不可宣的精神密室中。

 

在每一对儿不同年龄、身材不断变化的他们身上,唯一不变的,是巴基在他看不见的、忽视掉的时候,每一次偷偷看向他的眼神。

 

这世上或许有三种东西无法掩盖:贫穷,咳嗽,以及从小到大的巴恩斯中士对他的挚友刻入骨髓的感情。

 

最后,在巴基家普普通通的后院里,史蒂夫看到童年时期的他们俩,头挨着头在往土壤中埋着什么。

 

“这是什么种子?”小小的史蒂夫问道。

 

“天堂树!”小小的巴基回答,“一种神奇的树,你看,布鲁克林到处都是这种树!他们甚至可以从水泥缝中生根发芽!”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再种上一株?”

 

“因为这一棵树只属于我们俩!”巴基扬起沾着泥土的笑脸,看起来像个小花猫一样。

 

他站起来,将埋下种子的地方踩踩结实,解释道:“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他会长大,会和我们俩一样,向着天空努力生长,火烧不尽斧砍不死,直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那时候的我们会在哪里?”

 

巴基抬头,看向天空。

 

“或许会在天上——史蒂夫,你不是一直喜欢宇宙吗?或许有一天,我们真的可以一起去那里看看……我们一起坐在宇宙飞船里,看向地球,看向纽约的布鲁克林……你说说,那有多酷?”

 

两个小孩子拉住了彼此的手。

 

他们干脆地向身后的草地上一躺,然后一同向当时还高不可及的天空中憧憬地遥望。

 

 

精神世界中,史蒂夫紧紧握住了巴基的手。这一次,巴基没有挣扎。

 

两个人一同从机甲中睁开双眼。

 

“那时候的我可真傻啊……”巴基微微笑了笑,有点泪眼模糊地说道,“从宇宙中看向地球,怎么可能看到布鲁克林的区区一棵树呢?”

 

“但我们俩就是那棵树。”史蒂夫仍然还压在他身上,在一大堆传感线中,顺势吻了吻他,“我们一同扎根在布鲁克林,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却仍然都还活着,又再次遇到了彼此——我们就是那棵树,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像布鲁克林那棵树一般坚强地生活下去,你说说,那有多酷?”

 

持续的通感令两个人的身体都格外敏感,巴基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得有多快,也知道史蒂夫的心脏也在以同一个频率跳动。在悬浮于太空的机甲中,他们凝视着彼此的眼睛,那些青春年少时隐忍的感情在此时此刻两个人互通的灵魂深处灼灼燃烧起来。

 

已经无需更多语言的赘述,巴基感觉得到,史蒂夫的某个部位正坚硬地顶着他——而他自己也一样。

 

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多年前的采访。

 

“要不然,我现在试试,给你来个手活儿?”他恶意地说道,“连通率99%,我赌你会比我先射出来。”

 

史蒂夫立刻就明显地又大了一圈。

 

欲望冲昏头脑,美国队长一时之间忘记了质问他的中士关于那剩下的最后1%的问题。

 

“别后悔,巴恩斯中士。”他目光灼灼看着他,“我比你先射出来?小心我让你哭出来。”

 

他开始急冲冲地忙活起来,拼命想要解开两个人身上紧紧缠绕着的传感线。

 

最终,在巴基的大笑声中,史蒂夫满头是汗地放弃了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谁让美国队长如此武断地把我们捆起来还系上了死结?”巴基简直笑得浑身发抖。

 

“我回去会和克林特好好谈谈的。”美国队长愠怒地说道。

 

并且他衷心希望他身下的巴恩斯中士能克制一点,不要再继续胡乱扭动了——那个欲罢不能的滋味简直太令人难受了。

 

未命名的机甲开着自动导航回到空间站时,空间站中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激烈掌声和欢呼声。

 

所有人对英雄归来的激动与感恩一直持续到他们打开驾驶舱大门为止。

 

“你们这是……”尼克·弗瑞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个衣衫凌乱,被传感线捆在一起的“英雄”。

 

“这是什么新姿势?”山姆摸着下巴研究起来,“通感捆绑play?看起来似乎挺刺激的……”

 

“别废话了!”一向稳重冷静的美国队长暴躁地吼道,“快帮忙把我们俩解开!”

 

“他是认真的。”冬兵看起来心情格外好,与出发之前简直天壤之别。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再不动手,你们的美国队长可能就要爆炸了。”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两位英雄回到宿舍为止。

 

当美国队长强忍了一路的怒火加欲火将巴恩斯中士扔到床上并扑过去准备为彼此脱掉碍事的衣物时,巴基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他说,“史蒂夫,我有话想对你说。”

 

很显然,美国队长的脸上写满了:“天哪亲爱的你有什么话非得在办事之前说完啊这简直是一场酷刑啊……”

 

但他仍然为了他,迁就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我得告诉你那个秘密。”巴基严肃起来,“你一直想要知道的那个。”

 

微微一愣,史蒂夫说道:“是,我是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肯对我妥协,但我绝不是为了探究苏维埃的国家机密。我只是……只是为了你而已。巴基,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能够有个你情我愿的幸福未来。”

 

“确实,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巴基轻轻摇了摇头,“但后来,我想……至少该让你得知真相,至少应该给你一个做选择的机会。”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你的内心告诉我,你根本无需选择。”

 

“当然,巴基。”史蒂夫温柔地看着他,“无论你让我选择什么,我想通过精神对接,你现在应该已经很明白了——我只会选择你。”

 

“所以,关于那剩下的1%……”

 

忽然,巴基的眉头皱了皱。

 

他愕然地看向自己的腹部——但那里仍旧与往常一样平坦紧实,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任何事。

 

史蒂夫意识到了不对劲,他靠近巴基,担忧地询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这不正常,怎么会这样?”巴基勉强抬头看他,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我提前发病了!快叫娜塔……”

 

一个名字尚未说完,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巴基!”史蒂夫惊慌失措起来,他抚摸着巴基的脸喊道,“巴基!坚持住!我帮你急救,我……”

 

“不,不……”巴基已经没剩什么力气了,但仍然用尽全力想要推开他,“离我远一点…我知道你其实没有被感染,这太危险了,我真的不能……不能传染你……”

 

又吐出一大口血,巴基彻底晕了过去。

 

史蒂夫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七年前曾经失去巴基的噩梦再度袭来,这份恐惧令他的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但他不能倒下,巴基还躺在那里!他指望着他!

 

忍受着头晕目眩,史蒂夫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奋力拉响了房间的警报器。


(下一章)


——————————

依旧是 @Sylvene_葉子 的图,史蒂夫在看征兵广告,而巴基正在看史蒂夫。他爱他,这个眼神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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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已经三年了……摸一把小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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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爱不是误会

但爱不是误会


提示:提示在文尾,建议先不看。


第一章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拿来了红酒,餐桌边仍旧只有布鲁斯韦恩一个人,他看了一眼窗外哥谭的夜景,莫名的有些不安。

布鲁斯承认自己紧张了,他当然紧张,同居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克拉克迟到了十五分钟了。尽管如此,布鲁斯并不着急,因为他还需要准备时间。

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

或者他应该委婉一点儿。

我知道三个月可能有点儿太快了,但是我觉得我们能够进入下一阶段了。

又过了五分钟,布鲁斯终于有点儿着急了,因为克拉克可能遇到了麻烦。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等待的人终于到了。布鲁斯...

但爱不是误会

 

提示:提示在文尾,建议先不看。

 

第一章

 

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拿来了红酒,餐桌边仍旧只有布鲁斯韦恩一个人,他看了一眼窗外哥谭的夜景,莫名的有些不安。

布鲁斯承认自己紧张了,他当然紧张,同居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克拉克迟到了十五分钟了。尽管如此,布鲁斯并不着急,因为他还需要准备时间。

你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

或者他应该委婉一点儿。

我知道三个月可能有点儿太快了,但是我觉得我们能够进入下一阶段了。

又过了五分钟,布鲁斯终于有点儿着急了,因为克拉克可能遇到了麻烦。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等待的人终于到了。布鲁斯有些惊讶的看到他只穿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衬衣,他的头发也好像没有打理过,视线向下,他甚至还穿着运动鞋。克拉克站在布鲁斯面前,像是这家高级餐厅里的异类,连服务员都比他体面。

他可能刚从什么地方赶过来。布鲁斯想着,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坐吧。”

克拉克试着笑了一下,可惜那看起来像是在扯嘴角,他心不在焉的拉开椅子,听到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控制力度,连忙对周围投来的目光抱以歉意的一笑。

布鲁斯看着克拉克失魂落魄的坐在自己面前,更担心了。“怎么了?”他问。

“布鲁斯....”克拉克终于看向了他,但是在一瞬间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克拉克!”布鲁斯捕捉着他的目光:“你今天怎么回事?”

 

克拉克看着窗外,飞快了舔了舔嘴唇,他吞咽了一下,声音有些喑哑:“我得跟你谈谈。”

“看着我,克拉克。”布鲁斯强硬的命令着。

克拉克终于看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看到了克拉克复杂的眼神,他仔细的观察着,却仍旧看不出克拉克想说什么。

“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布鲁斯在桌下紧张的捏起拳头,为什么他觉得难以呼吸。服务员适时的过来为他们倒酒,沉默蔓延在空气里,布鲁斯觉得无比的压抑,他难以忍受的等待着服务员离开。

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克拉克端起酒杯将本该慢慢品尝的红酒一饮而尽,布鲁斯看着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

“够了。”他停在克拉克身边,粗鲁的拉着他的手臂让他站起来。

“抱歉。”克拉克说。

“为了你的晚到,那么我确信你的确该道歉。”布鲁斯拉着他走向了走廊里的电梯。

 

他们停在电梯面前,布鲁斯插着腰烦躁的按了上楼键。

“不只是那样。”克拉克叹了一口气:“你说有事情告诉我?”

电梯到了,布鲁斯径直走了进去,他回过身,看到克拉克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于是按住开门键冷冰冰的命令着:“进来。”

“我....”克拉克犹豫着。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进来。”布鲁斯不耐烦的重复了一次。

克拉克走了进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电梯从二十层到三十层,布鲁斯和克拉克并排站着,一个并不想说话,一个欲言又止。

克拉克刚想开口,电梯就响起‘叮——’的一声,紧接着门开了,布鲁斯直接走了出去,克拉克也连忙跟上了他。

“我们去哪儿?”他在布鲁斯身后问。

“一个可以谈一谈的地方。”布鲁斯站在一扇门前,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磁卡打开了门。这当然是他为了今晚准备的,但不是为了谈话。

 

这个房间是布鲁斯专用的,卧室比克拉克的整个公寓还大。房间里灯开着,门口立着一个衣帽架子。

布鲁斯扯掉领带,将它随意的扔在了地毯上,看的出来他非常的烦躁,而这显然是克拉克的错。

“我想先听你说。”克拉克站在门边,看着布鲁斯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他此刻更愿意看着布鲁斯的背影。

“在你开口之前,我什么也不想说。”布鲁斯没有要求克拉克面对着他,其实很多时候他都相信的自己的预感,而这一次,他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他等待着克拉克开口,但是那个人和他预料的一样沉默了,他知道克拉克办不到的。

“我能帮你说。”布鲁斯靠在沙发的靠垫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灯光太刺眼了。

“你不知道。”克拉克的声音传来,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了。

“你要跟我分手。”布鲁斯冷静的说着,他真希望自己没有抱着侥幸心理,他希望自己没有在盼着克拉克会着急的否认,不,不是这样的,是别的事情。

等了好久都没有声音,布鲁斯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黑了半秒,但愿他没有将难过表现得太明显。但是为什么?克拉克为什么要分手?他已经很努力了。

布鲁斯在心里质问着,他原本以为....这真的有可能。

 

“出去。”布鲁斯不想问任何问题,他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布鲁斯,我能解释。”克拉克的声音很低沉,好像不愿意说出原因。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坐在布鲁斯身边。布鲁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

“真的很对不起...”克拉克无力的重复着。

“你还想说点儿其他的吗?”布鲁斯的声音很冷酷,似乎比平时更冷淡。

“我发现了这个。”克拉克从那条老土的长裤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布鲁斯伸出手,将盒子握在手心,这是一个铅盒。

“你要我打开吗?”布鲁斯问。

克拉克点点头。布鲁斯坐起来,离克拉克远了点儿,缓缓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颗小拇指头大小的粉红色石头。

“这是氪石?”布鲁斯皱眉。

“这是粉氪,”克拉克停顿了半秒,脸色难看的说:“我无意中戴了...”

“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布鲁斯突然问,他直勾勾的盯着克拉克。

“它让我喜欢男人。”克拉克骨气勇气说完,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布鲁斯一眼。

 

布鲁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是凝固了,他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思考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他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可怜的表情。

“布鲁斯?”克拉克有些担心的轻轻叫了一声。

“哈哈哈...”布鲁斯关上盒子,一边笑着一边弯下腰把头埋在膝盖里,他不停的笑着,肩膀微微抖动着。

克拉克在一旁看呆了,他难过的把手放在布鲁斯背上:“对不起,我...”

“别碰我。”布鲁斯停止了笑声,坐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我都理解,我们会好起来,我们回到以前那样...但是愤怒还是占据了他的内心,而且是的,这愤怒是针对克拉克,他不该被粉氪影响,他不应该说出真相....又或者这是布鲁斯自己的错,布鲁斯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这件事是真的。

“滚吧。”他面无表情的说。

克拉克站起来默默的走到门口,他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进布鲁斯的耳朵。“对不起,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这一切。”

门重新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布鲁斯一个人,他暂时什么也不想,任由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任由自己流了几滴眼泪,然后仔细的感受着这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每一秒钟好像延长成了十几秒。没错,这是爱,只有爱才会让人这么痛苦。

 

但他是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他时刻都应该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事情,因为他做的决定都很重要。

爱不会让他丧失判断力,这件事不是克拉克的错。

他给克拉克打了电话。

“喂。”电话那边的人有些紧张。

“这不是你的错。”布鲁斯好像平静的不得了:“让它过去吧。”
“真的可以吗?”克拉克很悲观的问。

“如果我们想就可以。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他一边说一边玩弄着粉色的氪石。

“你...”克拉克犹豫着:“你还好吗?”

“我绝对的没事。”布鲁斯轻松的说:“你知道我有多忙。”

“所以...我们又是朋友了?”克拉克期待的问。

“从未改变过。”布鲁斯回答。

 

挂断电话后,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只手缓缓举起来放在心脏的位置。布鲁斯慢慢侧躺在沙发上,将两条腿也收上去折叠起来,他蜷缩着,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他闭上眼睛,对自己承诺着,再也不会经历这种事情了,这是最后一次。

 

提示:粉氪梗,直男克拉克

白小埃

【漫威相关】美国队长差别对待标准问卷

美国队长差别对待标准问卷

-ooc-


关于虫子是否惹人讨厌这件事,对冬兵来讲是完全不需要讨论的。

“虫子就是讨厌,尤其是潜伏在下水道,被蚰蜒爬过脚面时;尤其是当狙击枪瞄准了敌人,被马蜂遮挡了镜头时;尤其是在灌木中隐蔽,被毒蚊子在脖子上叮了好大一个包时;尤其是想吃李子,结果一口咬出半只虫时。”冬兵的金属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手臂发出机械的校准声。“虫子必须死。”

“所以你刚才的长篇大论就是在为杀我找借口?!”蜘蛛侠惊魂不定。


彼得帕克再也不敢说自己运气好了,因为他遭遇了传说中的冬日战士。

那天他坐在房顶上优哉游哉地吃着汉堡,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观察复仇者大厦的最佳位置。鬼知道...

美国队长差别对待标准问卷

-ooc-


关于虫子是否惹人讨厌这件事,对冬兵来讲是完全不需要讨论的。

“虫子就是讨厌,尤其是潜伏在下水道,被蚰蜒爬过脚面时;尤其是当狙击枪瞄准了敌人,被马蜂遮挡了镜头时;尤其是在灌木中隐蔽,被毒蚊子在脖子上叮了好大一个包时;尤其是想吃李子,结果一口咬出半只虫时。”冬兵的金属手指稳稳地搭在扳机上,手臂发出机械的校准声。“虫子必须死。”

“所以你刚才的长篇大论就是在为杀我找借口?!”蜘蛛侠惊魂不定。


彼得帕克再也不敢说自己运气好了,因为他遭遇了传说中的冬日战士。

那天他坐在房顶上优哉游哉地吃着汉堡,觉得自己真是找了一个观察复仇者大厦的最佳位置。鬼知道他有多想当个复仇者,要是能进这个大楼上班,那真是太酷炫了!又能当英雄又能领到高薪,这不就是天堂吗!

在这个观察天堂的最佳角度,他第一次遇到冬兵。这人比他晚来了几分钟,不知道从哪里爬上的屋顶,他俩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半天,不约而同问:“你谁?”

然后冬兵瞬间举枪,蜘蛛侠则一个跟头翻出他的威胁范围。

冬兵似乎无意杀人,他把彼得赶走了,自己霸占了观察复仇者大厦的最佳位置,架起狙击枪,对好瞄准镜,然后给自己摆了个舒服的观察瞄准镜的姿势,就一动不动了。

 “口罩大哥,你该不会是打算在这呆上一天?”彼得表示惊讶。“你要狙谁?嘿,你这枪是真家伙对吗?”

很显然自己被对方无视了。

那怎么能够呢?蜘蛛侠永远不会被对方无视,彼得对自己有这个自信。

“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看你一身都乌漆嘛黑的,坏人吧?出来执行秘密暗杀任务对吧?嗨,你好!这里是蜘蛛侠,如果——”


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蜘蛛侠是不会怂的!

他一辈子都没试过用这种速度逃离现场,然后提醒自己这不是逃跑是战略撤退。作为一个超级英雄,他有责任,有义务,有必要,来提醒每一个进出复仇者大厦的超级英雄,你们危险了,你们老窝旁边有冬兵作祟,快来驱魔!!!

冬兵并没有狙谁,只是盯瞄准镜盯了一天。

彼得帕克终于发现,这人似乎没打算杀人,只是在偷窥而已,于是在第二天,他就仗着胆子和冬兵争抢最佳观察场地了。


没有谁能逃得过星期五女士的全能之眼,第三天,两位偷窥者终于被复仇者们请去喝茶了。

“所以你,为了偷看我办公。”美国队长用手指着冬日战士,“而你,偷看整个复仇者大厦办公?”他又用手指着彼得帕克。

两个人点点头。

“并且第一天他要杀你?”钢铁侠问。

两个人点点头。

“然而你们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混熟了,并且今天上午还在互送零食?!”黑寡妇问。

两个人点点头。

“一遍吃零食一边搞偷窥活动?!”美国队长继续问。

“是监视。”冬兵说。

“是‘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观察’!”蜘蛛侠说。

“拜托,巴基……”史蒂夫终于忍不住抹了把脸,说,“你真不用无时无刻‘监视’我,这没九头蛇,也没外星人。而且远距离观察的话,大可不必用狙击枪,望远镜不好吗?其实我们复仇者的生活大多平淡,嗯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平淡,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很好。事实上我并不排斥你这么做,如果在家没意思的话,你可以直接进来复仇者大厦的,当然,还是要恭喜你交到新朋友,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就知道你很棒!”他转向彼得,说,“对了,还有你,好好上学。”

彼得此刻心情十分复杂:怎么到我这就叮嘱得这么随便呢?“对了”是什么意思?刚刚想起吗?是写信最后那个PS.吗?

“噗——”克林特是第一个没忍住笑的,实话实说,他从未见过如此搞笑到令人发指的讯问,“怎么到我这就叮嘱得这么随便呢?‘对了’是什么意思?刚刚想起吗?是写信最后那个PS.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彼得惊恐。

“谁都知道。”托尼翻了个白眼,“你的心理活动全部都写在脸上了,而且毫无语法错误。”


巴基一直对复仇者的安全持巨大的怀疑态度,如果他想,他会用各种姿势花样狙死美国队长,还不被人发现。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这个想法让他有了巨大的压力,完蛋了,史蒂夫要是在上班路上被人狙死怎么办?要是在下班买菜时被人狙死怎么办?要是在翘班出去看电影的时候被人狙死怎么办?

他严肃地和史蒂夫就此事探讨,史蒂夫也严肃地回应:第一,美国队长不是说被狙死就能狙死的,第二,我从不翘班去看电影。

“你当然有!”巴基一脸看破红尘的笑容,“上周五你就跟我翘班去看电影了。”

“我有请假。”

“可你到了下班时间还回去打卡了!”巴基指出。

美国队长露出了一幅‘你个败家孩子,出卖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的表情,然后一脸正气地看向周围的同事们,语重心长地教导大家:“你们也许会认为我的行为是在占国家的便宜?事实上并非如此。巴恩斯中士现在正在恢复期,他对这个世界既感到陌生,又想接近。这个时候,谁能担负起让他平稳度过这个时期的使命呢?是你吗?还是你呢?我想,我才是应该做这件事的人。我们是二战老兵,我们的职责曾经是保卫国家,现在也是,即使我们自身出了任何问题,也要互相扶持,而不是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了我们而操心。这不是我们想要乐见的。每一位复仇者,你们的使命是巨大的,是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是为了给人民以自由的权利,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英雄,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你们。而让巴恩斯中士看电影这种事,会让他的内心得到快乐,让他的精神得到疗愈,他会慢慢融入我们,远离九头蛇。他现在站在这里,也许再看几次电影,就会变成我们真正强大的助力。同时,也是我们二战老兵的心理自救范畴,所以,做此事,我当之无愧,且义无反顾!”

这番话,令彼得热血沸腾!这就是美国精神!顾全大局,一切为了人民的自由与光辉正义!他激动地鼓掌,恨不能立刻冲到大街上打击犯罪团伙或者扶老奶奶过马路。

不止彼得,所有人一瞬间都恍惚了。光明、伟大、正义的美国队长,思想境界和我们就是不一样!换第二个人都不能把“翘班和老婆看电影”这件事和人民的自由与国家的强大结合在一起了,他那样高尚,我们却怀疑他翘班看电影,真是太不应该了。


 “这可能是一种精神攻击吧。”——不愿透露姓名的阿斯加德原住民曾经这样断言。

“说击不说吧,文明你我他。”——不愿透露姓名的阿斯加德原住民的弟弟这样说。


复仇者们组织了名为“成人之夜”的活动,彼得帕克有幸参与其中。小孩儿乐得摩拳擦掌,光凭这个令人面红耳赤的活动名称,就觉得这活动不一般。

“那个,我还未成年,如果有些太出格的,我可以试试!真的,别拿我当小孩。”他说。

“想当复仇者吗?”托尼问。

“当然!”彼得雀跃,“我是蜘蛛侠!我要当复仇者,和你们一样!拯救世界!除恶扬善!相信我,我没问题!!”

“我们都同意你加入。”大人们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一瞬间整个客厅化成欢乐的海洋。

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肯定不拿你当小孩。

后来彼得也算知道了所谓“成人”的生活是怎样的——这票复仇者像补寒假作业似的坐在桌前开始写上半年工作总结。这场面,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而且他也是复仇者了,也要写报告书,这时候再强调自己是小孩子已经完全不管用了。美国队长亲自指点文字:“这里不要太夸张;这里要强调一下你行为的必要性;这里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爱国情操;结尾记得点题;凤头豹尾猪肚子;嗯这里写的不错;这个地方的引用不是很好,还是去掉吧;要升华,升华主题懂吗……”

你确定你是个艺术生?我怎么看你都是教语文出身的。彼得腹诽。

“大人的世界有大人的规则。”托尼解释,“要善于总结过去,才能更好地发展未来,不是吗?”

他说的好有道理。

“他为什么不用写?!”彼得突然指着在旁边玩手机的冬兵问,“他也是复仇者啊!差别对待不可取啊大人们!”

“他不是复仇者,他是我一个人的小可——”

“是朋友,普通的那种。”巴基说。

好吧,知道你们普通了。彼得点了点头,帮着其他人把美国队长从墙上抠下来。

看着自己面前被美国队长红笔圈圈点点批改出来的工作总结,对于一夜长大这件事,帕克先生表示爱恨就在一瞬间。


翌日,蜘蛛侠又和冬日战士在观察复仇者大厦的最佳地点集合了。

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的冬兵架起狙击枪,对准瞄准镜,然后掏出了薯片和可乐。蜘蛛侠则贡献了泡芙和炸鸡块。

“你为什么不加入复仇者联盟呢?”蜘蛛侠问。

“文笔,真的不行。”


TigerLily

【盾冬】奧西里斯的禮物 1

寫完人質之後,我覺得寫長篇連載實在有點累,想說以後就都寫些小短篇就好。不過這個故事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寫的,靈感的來源是石黑一雄的小說《別讓我走Never Let Me Go》。這樣你們就知道這篇文是在寫什麼的了XD


然後,這個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百年後。我對一百年後的科技會有什麼發展老實說沒有太多的概念,所以我會盡量避免讓自己出醜,畢竟我是文組的......如果你們有看見什麼地方怪怪的有點尷尬請務必告訴我讓我修改。文中會出現大家熟悉的角色,他們會有某種程度我刻意為之的歐歐西,你們看到後面就會知道我為何要這樣寫了。


希望你們喜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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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不喜歡現在的世...

寫完人質之後,我覺得寫長篇連載實在有點累,想說以後就都寫些小短篇就好。不過這個故事是我很久以前就想寫的,靈感的來源是石黑一雄的小說《別讓我走Never Let Me Go》。這樣你們就知道這篇文是在寫什麼的了XD


然後,這個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百年後。我對一百年後的科技會有什麼發展老實說沒有太多的概念,所以我會盡量避免讓自己出醜,畢竟我是文組的......如果你們有看見什麼地方怪怪的有點尷尬請務必告訴我讓我修改。文中會出現大家熟悉的角色,他們會有某種程度我刻意為之的歐歐西,你們看到後面就會知道我為何要這樣寫了。


希望你們喜歡,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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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不喜歡現在的世界。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陌生的時代醒來。2011年,經過七十年漫長的冰封沉睡之後,他在紐約的街頭狂奔,震驚於每一幅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景象。他花了一點時間適應新科技、新社會,新的人和他站在一起,還有新的戰鬥必須面對。但並非一切都是新的,因為巴基回到他的身邊。這場奇蹟般的重逢並沒有持續很久,巴基就在那場決定地球上每一個人生死的戰鬥之中死去。史蒂夫親眼看見那道冰冷又刺眼的銀色光束刺穿他尋找、保護、思念了那麼久的人,巴基倒在地上的時候,史蒂夫甚至沒來得及和他說再見。


巴基確實死了,史蒂夫原本以為自己也是。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要,所以當他撲向宇宙魔方的時候也沒有猶豫。


他不記得後來發生的事,只知道再度睜開眼已經是一個世紀以後的事了。他後來查過史書,歷史上記載著美國隊長在無限戰爭中再次犧牲自己拯救了所有人的偉大事蹟。他應該是死在同樣帶走巴基的戰役之中的,但負責喚醒他的奧西里斯公司說,魔方加上血清的力量意外使他陷入近似冬眠的狀態。政府委託他們秘密保存他的身體,等待科技發展到足夠喚醒他的時候,再讓他重返人間。


只是史蒂夫並不喜歡被帶回來。


又一次適應新環境新科技並不困難。這是個井然有序的新世界,比較乾淨,沒那麽擁擠吵雜,卻冰冷而且有距離。史蒂夫去買東西的時候沒有店員幫他結帳,沒有人在他的咖啡杯上寫上他的名字,祝他有個愉快的一天。他只要走出店門,掃描器就會自動讀取他的虹膜,從他的帳戶裡扣去款項。沒有計程車司機和他抱怨路況和天氣,車裡只有他一個人而且他還無須駕駛,他唯一需要說的話就是報上自己的目的地。他的食物──健康清淡卻味如嚼蠟──是從一個方形的機器中直接拿出來的,而不是爐子上或烤箱裡。當他在地鐵站等車的時候,面前會迸出投影影像,上演專門針對他量身訂造的廣告。電腦分析出的數據能得知他搜尋過好穿的新鞋、符合身形的智慧床墊、古早味咖啡及燉牛肉3D列印食譜,卻不知道他需要的其實是一個認識他的人。不是透過歷史課本或博物館介紹,而是一個知道真正的史蒂夫‧羅傑斯的人。


再度經歷舉目無親的孤獨真的很痛苦。不要說史蒂夫的家人和在二十世紀初認識的朋友了,就連他在二十一世紀之後認識的每一個人也都不在了。更嚴重的是,他的記憶似乎出現問題,過去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腦海中變得零碎不完整,像是一幅幅畫面,而非連續播放的影片。奧西里斯的人對他很友善,幫他的身體恢復正常運作,盡力協助他開始新的生活,但史蒂夫卻對他們有些不滿。他並非不知感恩,但他不認為這樣長久而寂寞地活著是一種幸運的表現。早在將近兩百年前他就該死了,但他一再閃過死神的鐮刀。這不是祝福,更像一種詛咒。


史蒂夫冷淡地接受人們的歡呼,政治人物的接見。總統見到他的時候像個孩子一樣激動地說史蒂夫是他兒時的偶像,永不褪色的英雄。當他們握著他的手表達自己的欽慕時他勉強自己微笑,看著自己的紀錄片而無動於衷。曾經他為了人們的歡呼而感到被肯定的驕傲,對於所有新的事物都感到驚奇,如今只剩下麻木,心中沒有任何波瀾起伏。彷彿他正觀賞著以他為名的戲一幕幕上演,卻不身處其中。


一切都索然無味,除了巴基。史蒂夫並不記得關於巴基的一切,但只要是一小塊記憶碎片都為他帶來慰藉。他從博物館裡申請複製了當年所有的紀錄片,讓人工智慧管家將影像投射在牆壁上之後,他就能坐下來,沉浸於溫潤舒緩的舊日時光裡。不管那是多久以前的畫面,巴基的身影總讓史蒂夫感覺到生命依舊奔流在他的身體裡。他看見自己和巴基在那段黑白的影像中,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就感到一陣難忍的心痛。那是他們一起歡笑和並肩作戰的日子,當時的史蒂夫還能感覺到愛與恨,勇氣和責任。現在卻是一片空白。


史蒂夫不喜歡這個世界。更準確地說,他是不喜歡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你最近似乎有些沮喪。”奧西里斯的心理諮商師托特說。”你的睡眠品質不好,睡不著又容易醒,不太出門,吃得也不多。外頭的世界無法吸引你嗎?”


阿福──這是史蒂夫為他的人工智慧管家取的名字,還為他選擇了英國口音,雖然他自己沒有想要扮演蝙蝠俠的意思──偵測到史蒂夫有睡眠障礙的問題而且一天到晚待在家裡之後,立刻上報給奧西里斯,於是他們為他安排了幾節心理諮商。托特把一頭黑髮往後梳,深邃的眉眼間充滿期待,希望史蒂夫把他當好兄弟,為他打開心房。但史蒂夫不想。


“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史蒂夫給他一個安全的答案。


“當然。”托特看了一眼手上的個人電腦,”但你不停地在看和巴基有關的影片,我擔心這會讓你沉迷在悲傷的情緒裡。”


“他是我的......伴侶。”史蒂夫想到當初巴基離開提查拉的冷凍艙之後他們短暫的重聚。他們舉辦了一個很小的婚禮,接受少少幾個人真心的祝福,接著便投入戰場。那天出現在婚禮上的人有多少都死在戰爭裡了?”對你來說他已經死了一個世紀,對我來說那只發生在一年前。”


“你無法相信他已經死去了嗎?”托特問。


“不,我知道他死了,他死在我的面前,在我的懷裡,失去氣息。”史蒂夫的記憶有點故障,但看著巴基逝去這一段卻緊緊攀住他,”他的眼睛漸漸黯淡。”


“你常常想起他死去那一刻嗎?”


那一幕就像地鐵裡的廣告一樣三不五時就跳進史蒂夫的腦子裡,更不要說幾乎夜夜造訪的夢了。”不,我不常想到。我寧可記得他笑起來的模樣。”


“我看過巴恩斯中士入伍初期的紀錄片,他笑起來很迷人。”


史蒂夫微笑,”喔,他是當初我們布魯克林街頭最受女孩歡迎的。”


“但他的心屬於你。”


“我很幸運。”史蒂夫看著自己的手,”直到我失去他。”


“但你們曾經共同擁有美好的時刻。人會離開,回憶卻會留下。”托特說,”你不用忘記他,也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你有想要做什麽事嗎?”


史蒂夫想過這個問題,很多次。”我能做的選擇似乎不多。”


“你當然有很多選擇,任何想做的事都可以去嘗試,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你。”托特的個人電腦正快速自動記錄下他們說的每一個字。”什麽能令你快樂呢?”


史蒂夫想到以前山姆也問過他這句話。山姆‧威爾森,忠實的好友,可靠的夥伴,如今也長眠地底了。他和山姆是在哪裡認識的?他不記得了。但史蒂夫記得山姆的問題的答案,而史蒂夫現在的答案就和當年一樣,”我不知道。”


******


結果史蒂夫又走回頭路,他去從軍。現在世人最大的威脅不再來自彼此而是外太空,載著士兵奔赴戰場的是太空船而非軍艦。大軍在火星的衛星德摩斯登陸,準備和來自另一個星系的生物爭奪德摩斯的所有權。德摩斯離地球太近了,絕不可落入外星人的手裡。更何況,史蒂夫事後才知道,德摩斯擁有珍貴稀有的礦藏,足以吸引其他的星系居民大老遠來搶,地球人當然也不能坐視不理。這才是開戰真正的目的。


史蒂夫試著投入。他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唯獨戰爭是他的舊識。他可以自由進出每一個高階指揮官的作戰會議,提供意見,但當他詢問自己隸屬哪一個部隊何時出發的時候他們卻客氣地婉拒。史蒂夫看著他們使用立體投影討論戰略,電腦模擬戰爭推演,他突然意識到地球聯軍不把自己當成一個擁有強大作戰能力的軍人,而更像是一個吉祥物,有他在軍中鎮守會帶來好運。他們看見他的手伸向某一件武器的時候會有不易察覺的緊張,”那很危險,請小心”,他們是這樣跟史蒂夫說的,就像擔心老人開車──在這個時代這倒不是問題了──或是孩子玩槍。學習新武器很容易,但史蒂夫不知道時代的巨輪已經滾到何處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理解。


他是一把掛在牆上當裝飾卻無法擊發的M1卡賓槍,一輛放在博物館裡發動不起來的普利茅斯。


史蒂夫只是有點失落就平靜接受,應該不到回去見拖特的程度。另一件事才有可能。他看到巴基。


他戴著頭盔,站在那裡無所事事,一隊沉默前進的士兵從他面前經過。他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黑色制服的手臂上繡著一個紅色的C。史蒂夫看見巴基在隊伍之中,和其他人一樣戴著大大的頭盔,雙眼空洞地瞪視著前方。


這不可能,史蒂夫告訴自己,巴基已經死了,很多年以前就死了,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史蒂夫不是見到巴基墜落山谷,而是把他的屍體抱在懷裡的。巴基的死亡是千真萬確的事。史蒂夫知道自己睡得不好,沒有食慾,心不在焉而且不想待在人群裡,這是悲傷的行為表現,但悲傷會出現幻覺嗎?那不是幻覺,他總是能一眼認出巴基的。當年他遇見冬兵,摘下他的面具,也能立刻知道這就是巴基,而不是擁有相似面孔的另一個人。但這怎麼可能?


史蒂夫抓住一個小兵,”剛才那是什麼部隊?”


小兵立正站好,”複製人小隊,長官。”


“他們都是複製人?”史蒂夫馬上知道自己問了笨問題。複製人軍隊不是由複製人組成的難道會是猴子嗎?


即使小兵覺得史蒂夫很蠢也沒有表現出來,他甚至不敢直視史蒂夫的眼睛。”是的,長官。”


史蒂夫想跟上去,小兵竟然擋在他的面前。”長官,和複製人小隊接觸是被禁止的。”


史蒂夫看著他們整齊劃一地走進一座碉堡,”我想我剛剛看見認識的人。”


“他是自願捐贈者嗎?”小兵看起來有些疑惑,”如果不是的話他就不會被複製,你不用攤心。”


巴基死的時候人類只複製過一頭羊而已,他不會是自願捐贈者。碉堡的大門落下,上頭貼著大大的警告標語,要每個好奇的人滾遠一點。史蒂夫瞪著碉堡,努力說服自己只是看錯了,想念令他以為看見自己想看見的。


這是史蒂夫不喜歡這個世界的另外一個原因:複製人,奧西里斯公司一項劃時代的發明。他甦醒之後上過課,知道世上已經有複製人了。不是還在科技發展的時期,沒有該不該著手進行的道德辯論,他們已經理所當然地存在於新世紀中了。人工智慧的研究在二十一世紀中期一次近乎失控的實驗之後被起了戒心的人類刻意限縮發展,複製人的研究卻沒有停下腳步。不過,即使現在他們有成熟的科技,也還無法公開”販售”,而奧西里斯正朝此方向努力。他們說,複製人或許看起來與一般人無異,但他們不是人類,他們沒有靈魂。奧西里斯公司的主席卜塔於一場兩年前的國會聽證會上表示,人類是上帝的造物,複製人則是人類的造物。他們和一輛車子或一張椅子沒有什麼不同,在法律上來說他們僅僅是物品。


“看看我們的生育率,”卜塔個子很矮,聲音輕柔卻堅定。”是的,我們戰勝了許多疾病,癌症,人類的壽命延長了,但我們不能強迫大家生育,不能重蹈上個世紀末的覆轍。誰來為我們清理垃圾,通水溝,在危險的環境工作,面對敵人無情的砲火,為生命來到落日之時提供繁重的照護?有很多事,機器無法完成。”


“卜塔先生,你的意思是用複製人來代替人類嗎?挽救生育率?”一位國會議員嚴厲地問,現場響一起陣細瑣的低語。


“不,尊貴的議員閣下,就像我說的,複製人沒有靈魂,”卜塔一字一句強調,”他們是工具,都是無法繁殖的,奧西里斯確保這一點。複製人是來幫助人類提升生活品質。只有安穩的生活能讓人們無後顧之憂地生養下一代。”


“基因來源呢?”另一個列席的國會議員問。


卜塔舉起右手放在左胸口,影片裡坐在他後方的奧西里斯代表們也做了一樣的手勢,”來自上個世紀的自願捐贈者,他們是開路者,我們深深感謝他們對於科學的貢獻並將永遠稱頌他們的無私。”


聽證會最後還是決定暫緩公開販售複製人。卜塔對此並不感到灰心,他對記者表示會繼續為了提升人類的未來而努力。目前還是只有非常稀少而且遭嚴密管制的領域有複製人的存在,像是軍事、醫療和極度險峻的太空開發計畫。所以史蒂夫會在軍隊裡看見他們。


史蒂夫決定第二天再去碰碰運氣,打聽一下複製人小隊的狀況。他一夜沒有睡好,輾轉反側。一下子覺得是自己看錯了,一下子又覺得那就是巴基。半夢半醒之間他被一連串聲響驚醒。他衝出自己的船艙,發現軍隊緊急出動,飛上黑漆漆的太空中。


史蒂夫在指揮部等了很久,終於有消息傳回來,敵軍已經撤退了。指揮部的官員們難掩興奮之情,拿出裝在盒子裡的香檳膠囊分送給大家。此次軍隊的總指揮官也給了史蒂夫一顆。史蒂夫一直覺得食物膠囊是本世紀最讓人厭惡的東西,比淡而無味的食物還要糟糕。它提供飽足感和必要的營養,卻欺騙人類的大腦,讓人以為自己在吃東西,嘗味道。純粹的假象。


為了不想掃興,史蒂夫把香檳膠囊吞下,嘴裡充滿香檳的氣味。”複製人軍隊何時回來?”


總指揮官用手指梳了疏自己的頭髮,”他們不會回來的。我們需要一個突破口,沖散敵軍的隊形,複製人小隊全部撞進去了。砰!”


“你讓他們......”史蒂夫說不下去。


“那就是他們在這裡的理由啊!”總指揮官一臉不在乎地說,”一次毀損這麼多複製人的確挺可惜的,不過有需要的話再申請就有,奧西里斯在產品供應上一項很樂於配合的,畢竟這可是門獨佔的生意。”


史蒂夫回到地球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請退伍。


******


史蒂夫看著女人胸前名牌上的名字,”賽絲哈特小姐,請妳幫我再確認一次,因為我確定我在德摩斯上見過他。他的名字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B-A-R-N-E-S。”


戴著眼鏡,皺起眉頭的賽絲哈特深呼吸之後把雙手放在桌上,”羅傑斯隊長──”


“我不是軍人了,別再那樣稱呼我!”史蒂夫無法控制住情緒。他不確定是奧西里斯冷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空調或是美國隊長這個頭銜讓自己如此暴躁。


“羅傑斯先生,如果巴恩斯先生沒有簽署自願捐贈的同意書,他就不會成為開路者,當然也不可能出現在複製人小隊裡!”賽絲哈特的耐心被史蒂夫一點點地磨光,努力不讓自己的音量提高,”開路者的檔案是絕對機密的,我們不能隨便讓別人查閱,請你諒解。”


“他們都死在上頭了,就因為軍隊需要一個突破口。”總指揮官下令幾十個複製人結束自己的生命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令史蒂夫握緊了拳頭,”我需要知道巴基是不是在上面,我知道自己沒有看錯,那是他。”


史蒂夫和奧西里斯公司的秘書室主任賽絲哈特已經在接待櫃檯的兩邊僵持半個小時了。賽絲哈特現在像個疲憊的守門員,快要抵擋不住史蒂夫步步進逼的固執。”羅傑斯先生,我沒有權限讓你查閱開路者的檔案,我必須去請示我的上級,我的上級再去請示他的上級,而我很懷疑卜塔先生會同意讓你看我們公司的最高機密檔案。”


“史蒂夫?”托特醫生從背後叫住史蒂夫,”你為什麽會在這裡?”


“羅傑斯先生強烈要求我幫他查一個名字,看看他是不是開路者之一,因為他說他在德摩斯上看見一個他認識的人。”賽絲哈特迫不及待要把史蒂夫扔給托特,彷彿他是燒紅的鐵,”請你告訴他我不能這麼做。”


史蒂夫在托特開口之前就搶先說,”我看見巴基在複製人小隊裡。”


“你是真的看見,還是以為自己看見?”托特問。


“我真的看見他了。”史蒂夫強調,”我看見他了。”


“我想你可能是太想念他了,”托特轉向賽絲哈特,”巴恩斯先生是隊長的伴侶,他在同一場大戰中喪生。”


“噢,我很遺憾。”賽絲哈特一臉驚訝又愧疚,但不忘記提醒托特,”然後別叫他隊長。”


史蒂夫點頭,”別叫我隊長,美國隊長,什麽隊長都不要。”


“你為何抗拒這個稱呼?”


“因為那不是我。”史蒂夫脫口而出,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不是做心理諮商的時候。”


“你說的沒錯,現在不是時候。”托特同意他。”賽絲哈特小姐,羅傑斯先生是......特別的,我們就為羅傑斯先生破個例吧,不讓他看他是不會死心的。”


賽絲哈特嘆口氣之後喚出電腦投射影像,”尋找開路者,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影像上有文字飛快滾動著,”查詢結果:無此人。”


“能讓我看看每個姓巴恩斯的捐贈者名單嗎?”史蒂夫問。


電腦很快把每個叫巴恩斯的捐贈者名單展示出來。名單並不長,史蒂夫來來回回看了好多次,沒有發現巴基的名字。賽絲哈特雙頰鼓鼓的,像是在告訴他,我告訴過你了。


托特拍拍史蒂夫的肩,”我需要再跟你約時間做心理諮商。”


史蒂夫踏出奧西里斯公司的大門,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每次史蒂夫從奧西里斯離開總有一種從地底回到地面,從陰間返回人世的感覺。一般的生物科技公司會強調整潔,高科技,但他們還是會設法讓每一個踏進去的人有安全感,營造舒適溫馨的氣氛,畢竟每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存在都是奠基在生命之上的。奧西里斯卻反其道而行。他們強調透過科技改善人類的未來,整個公司卻讓人感到冰冷,閒人勿近。冷色調的裝潢,過低的溫度。他們不像是孕育生物科技發展的搖籃,更像是陵墓。奧西里斯,陰間之神,哪家生物科技公司會以冥王為名的?


巴基不在名單上,史蒂夫已經確認過了,但他並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他回到地球之後想了又想,整整五天,腦子裡只想著這件事。他很確定那是巴基。他看過巴基那個樣子,那是當初他們在橋上重逢,巴基還是冬兵時候的樣子。冬兵的腦子裡什麽都沒有,無法思考,他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完成任務。複製人小隊裡的巴基也是,只是這次他的任務是去死。


一股無處發洩的憤怒在史蒂夫身體裡亂竄。他想要轉過身去走進奧西里斯,搖晃賽絲哈特或任何一個可以告訴他真相的人。他想拆了這座方形尖碑外型的大樓,將牆上兩根交叉權杖的符號扯下來。突如其來的怒氣連他自己都畏懼。但史蒂夫注意到自己令大門旁駐守的安全人員起疑。如果他們真的靠近他,把手放在他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他強迫自己邁開步伐。一腳踩在另一腳的前面,慢慢離開,走進人群裡。奧西里斯大樓長長的影子落在街頭的每一個人身上。


史蒂夫漫無目的地走著。這是紐約街頭,他的故鄉,但對他來說更像是一個布景。他們告訴他這是紐約,但史蒂夫感覺不到一絲熟悉的氣味。於是他拿出殘缺的回憶貼上。他和巴基小時候常到這裡來看球賽,他們會在下一個轉角的藥房喝汽水吃冰淇淋,看巴基和女孩子眉來眼去。沒人要跟史蒂夫眉來眼去,他是被萬人迷巴基的影子蓋住的小史蒂夫,過多的挫敗和惡劣的健康情況令他瘦骨嶙峋,看上去就像一塊被風吹得搖來晃去的門板。瘦皮猴史蒂夫,炸藥史蒂夫。兩種毫不相關的形容共存在一個人身上。


史蒂夫記得巴基坐在他的床邊,看著被病痛折磨的他輕聲說,”你很好,史蒂夫,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而我就要死了。”史蒂夫說。他很頑強,但曾經有一度他也想過要放棄。放棄總是比堅持要輕鬆一點。


“你不會的,”巴基的聲音依舊溫柔,像拂在面頰上的一陣清風。”你會陪著我,你會活下去。你會活得很久很久的。你會和你心愛的人結婚,過著快快樂樂的日子。”


“醫生不是這樣說的。”


“醫生錯了,”巴基很有信心,”他們都錯了。”


事實證明,巴基是對的。只對了一半。他的確活得很久,他的確和心愛的巴基結了婚,但他們沒有過著快快樂樂的日子。他看著一間旅行社外月球蜜月之旅的廣告,兩位演員對著彼此假笑,心想只有一個人的日子是不會快樂的。


快到家的時候,史蒂夫經過一條小巷,發現一群人圍在牆邊。有人在左顧右盼,注意外面的動靜,在看到史蒂夫的時候推了推身邊的人。史蒂夫走向他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認出他來,但史蒂夫一步步靠近讓他們很緊張,又不敢跑,像是被車燈嚇壞的鹿。


他看著他們手上拿著熱狗。真正的熱狗,躺在麵包的中央,塗上黃芥末和番茄醬,鋪著一層酸黃瓜。他以前和巴基為了吃熱狗把回家的車錢都花掉了,兩個傻瓜。


人群中有個弓著身子的男人,看來他是熱狗小販,偷偷在這裡做生意。沒有經過層層嚴格審核檢驗就不能在街邊做生意。現在的人對吃進嘴裡的東西要求越來越嚴格,為了健康著想,被認定為不健康的食物都不允許出現。糖?這是違禁品。脂肪?那是毒藥!咬一口油膩膩的培根和香噴噴的炸雞?無疑是自殺。想嚐嚐舊時代食物的味道,食物膠囊滿足你所有的需求。只是無論時代如何變遷,黑市永遠存在,你能從不合法的管道買到任何東西,包括一個漢堡。只是這年頭,想買個貨真價實的漢堡竟然搞得像是毒品交易一樣。


熱狗小販緊張地看著史蒂夫,裝著熱狗和麵包的保溫背包扔在腳邊。”呃......隊長,我可以解釋。”


史蒂夫有點想笑,但最終只化為一個嘴角的抽動。”我可以來一個嗎?”


在內戰之前,有些人誤會美國隊長是法律與秩序的堅強擁護者,彷彿他這輩子沒做過一件違法的事。不曾闖紅燈,沒有違規停車,不會踩踏公園的草坪。還有人認為他上了戰場,卻不殺人。荒謬。他可以為了入伍偽造文書,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奪去的性命不比其他士兵少。到了內戰,他把自己搞成國際通緝犯。他在乎的是做對的事,厭惡被陳規陋習綁手綁腳。在小巷子裡的”黑市交易”讓他又有了一點衝撞體制的快感。他咬著熱狗心想,去你的健康飲食法,我就是想把來路不明的肉吃進肚子裡。


離開小巷之後,他覺得自己很可悲。


踏進住處大樓的大門前,有人叫住他。史蒂夫轉頭一看,嚇了一跳。尼克‧弗瑞雙手插在口袋裡,靠在一輛黑色的車子旁。史蒂夫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個複製人,弗瑞的複製人。但他很快想到複製人還不能出現在平民面前。而且當他走近時,史蒂夫就發現了,這不是弗瑞。他看起來很像弗瑞,但比較年輕,而且他的兩隻眼睛都好好的。


“你看起來像是看到鬼一樣。”像弗瑞的男子說。”如果我真是你以為的那個人的話,那你的確就是看到鬼了。”


“你不是尼克‧弗瑞。”史蒂夫說。


“喔不,我叫艾德,但我的確和他有同樣的姓氏。”艾德‧弗瑞朝史蒂夫伸出手,”尼克‧弗瑞是我的曾祖父。隊長,我是來提供你一個新工作的。”


******


史蒂夫這一生認識的第二個弗瑞請他吃晚餐。弗瑞帶他回家,史蒂夫立刻就知道這是個歷史愛好者。二十一世紀電影的海報,二十世紀初期的爵士樂,紙本書,他甚至有一個CD播放器。


“你不會相信我花了多少錢才標到這台播放器的。”弗瑞說。


“我比較喜歡黑膠唱機。”史蒂夫說。


弗瑞咧嘴一笑,”那玩意我可買不起。”


史蒂夫走到牆上一張裱框的電影海報前,魔鬼終結者(The Terminator)第一集的海報。 史蒂夫看過那部電影,那是他第一次甦醒之後需要補的功課之一。


“我會再回來(I'll be back)!天啊,這比現在那些娘娘腔電影好看多了。我在電影院舉辦老電影馬拉松的時候一口氣把整個系列看完了。”弗瑞走向廚房,一邊打開冰箱一邊說,”但現在我們應該感謝高瞻遠矚的前人制止了天網的發生。”


弗瑞拿出兩瓶啤酒,遞一瓶給史蒂夫。”你剛剛吃熱狗的時候要是有一瓶啤酒配著喝不知道有多好。”


史蒂夫沒有接下啤酒。”你剛剛跟蹤我?”


“我不需要,我有權限可以知道。”弗瑞把啤酒塞進史蒂夫的手裡,”這是沒有隱私的年代。”


史蒂夫看到流理台上擺著馬鈴薯,洋蔥,紅蘿蔔,爐子上有一鍋水正在煮。弗瑞環顧四周,”小娜和克林特在哪裡?”


“娜塔莎正在換衣服,克林特出去買紅酒了。”弗瑞的人工智慧管家回答。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帶著口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我可不想讓我的新衣服沾上油煙味。”娜塔莎一邊說一邊從房間裡走出來,史蒂夫看著她驚訝地說不出話。


“別告訴我妳也是娜塔莎的曾孫女之類的。”史蒂夫最終擠出這一句。


“喔,別傻了。”娜塔莎將她一頭美麗的紅髮綁在腦袋後。”我是她的複製人。”


“這是娜塔莎五號。”弗瑞站到娜塔莎‧羅曼諾夫的複製人身邊,”你認識的娜塔莎是自願捐贈者,而這是她的──”


“第五個複製人。”史蒂夫接著說。


“沒錯。”


“我讀過你的檔案,你喜歡燉牛肉和咖啡,討厭蘋果。”娜塔莎五號拿起流理台上的紅蘿蔔,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我煮的燉牛肉還不錯,至少比食物膠囊好吃。”


史蒂夫不再確定自己還喜不喜歡燉牛肉了。上次他自己煮來吃過一次,沒有記憶中該有的欣喜。很久以前,那天天有人跳樓的艱困時代,他們要吃肉是多麼困難的事,咖啡就更稀少了,只有蘋果倒是到處都有。他的母親煮的燉牛肉裡只有一點點碎肉塊,而她會把所有的肉都撈起來,倒進史蒂夫的碗裡。


沒多久,克林特‧巴頓的第四個複製人也回來了,喋喋不休地抱怨著酒鋪的人對於購酒許可證的檢查有多麼吹毛求疵。弗瑞把他介紹給史蒂夫。相較於史蒂夫的訝異,兩個複製人顯得相當冷靜。弗瑞讓他們在廚房裡忙著做晚餐,然後帶史蒂夫到客廳去。


“你的啤酒一口都沒有喝。你知道現在要買到一瓶啤酒可不容易,他們會對你做身家調查,確認你沒有肝病的家族病史,不會酒醉鬧事。如果你在家喝太多酒,人工智慧管家還會偵測、警告之後回報。煩死人了。”弗瑞坐在一張黑色的沙發椅上,翹起腳,”你想看看新聞嗎?還是別看好了,新聞媒體並沒有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而進化,還是一樣垃圾。”


史蒂夫看著廚房裡的娜塔莎和克林特,”我以為複製人還沒有販售給一般家庭。”


“是沒有,但我這裡也不是一般家庭。”弗瑞喝一口啤酒,一臉滿足,”我們是探針,政府組織,有權申請複製人。”


“你們是......探針?”史蒂夫第二次甦醒後上的課裡沒有介紹過這個單位。


“我們偵測這世上哪個地方有什麽人想作怪。你以為經過一百年以後人類都能上太空了會變得聰明一點,停止自相殘殺,結果沒有。從上面來的東西固然有很大的威脅,可是真正的王八蛋還是在我們之中。”弗瑞說。


“所以你做的事情和當初尼克做的一樣。”


“我父親和祖父都很努力避開當初尼克做的工作,他們喜歡平凡安逸的生活,覺得尼克有點偏執,把每個人都當成隨身攜帶征服世界計畫的壞蛋。”艾德看著窗外火紅的落日。如果你不喜歡窗外的景色,隨時可以換成其他的影像,假裝自己身在別處。”我覺得他不是偏執狂,只是未雨綢繆。”


“你說要提供我一個新工作。”史蒂夫說。”你要我成為探針嗎?”


“基本上每個人都認識你這張臉,你要怎麼潛伏在人群裡?不,我要給你的是另一份工作,短期的。”


史蒂夫喝一口冰涼的啤酒。和弗瑞抱著啤酒像抱著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相比,他不覺得這有何特別之處。”老實說,我不確定我會有興趣。”


“沒興趣,哼哼。你是不是覺得,活著沒什麽意思?”弗瑞往前靠,盯著史蒂夫,”沒什麽能讓你笑的,沒什麽有趣的。食物吃起來沒有味道,每一件事都很無聊。你不想出門只想在家裡看你死掉老公的影片。就連這個,”弗瑞握起拳頭,在空中來回抽動兩下,”也提不起勁,對吧?”


史蒂夫看了他好一會才說,”你真是我見過最粗魯的未來人了。”


“你看起來有點不高興,很好,至少你還能感覺。”弗瑞露出一口白牙,”我接下來要讓你聽的東西會讓你更不高興。阿諾,請你播放D73的錄音。”


“阿諾?”


“是的,艾德。”弗瑞的人工智慧管家回答。史蒂夫想起來這聲音為何耳熟了,這是阿諾‧史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的聲音。


弗瑞笑得很得意,”等一下我叫他唸一句Hasta la vista baby給你聽看看。”


阿諾播出一段語音訊息。一個男子在說話,因為訊號不佳所以被雜音干擾斷斷續續的。


......沒有......這樣被對......不管......靈魂......生物該......殘忍是一種罪,上帝......這些複製人,他們很痛苦......比畜生......對,他們會痛......生病......死掉。奧西里......騙我......救他們......複製人不......魂的工......告訴美國隊......巴恩斯......巴基......如死(一聲轟然巨響)他──


錄音結束,史蒂夫發現自己站了起來。他的啤酒從手裡滑落,灑了一地。一架家事機器人迅速趕來,撿起啤酒,嗡嗡嗡地處理史蒂夫在地毯上造成的混亂。


“這是什麽?”史蒂夫問。”他提到巴基。”


“我知道你認為你在德摩斯上見到巴恩斯,而奧西里斯告訴你那不是真的,是你看錯了。但我想,你或許沒有看錯。”弗瑞等史蒂夫坐下之後才繼續說,”這是我的一個探針喬納從荷米斯太空站傳回來的。這是他和我最後的通話,之後他們就告訴我他發生意外死了。荷米斯太空站是地球上方最大的太空站,所有太空開發團或遠征隊都會從那裡出發,星際旅客也會在此落腳,有很多人來來去去,龍蛇雜處,固定在太空站工作服務和駐守的軍隊大部分的都是複製人。我派喬納過去是因為當地的管理單位回報,摩西們似乎混進去──”


史蒂夫打斷他,”等等,摩西們?”


“喔,他們本來是一群反對複製人研究的宗教保守份子,但現在已經被為複製人爭取權利的溫和派取代了。只是最近他們越來越不溫和,他們試著闖進奧西里斯的醫學研究中心,到處打探,搞破壞,在網路上發表激烈的言論,指控奧西里斯對待複製人的方式。他們已經不滿足於在奧西里斯的大門口舉牌抗議而已了。媒體諷刺他們自以為是摩西,要帶領複製人們逃離奧西里斯的壓迫。他們現在是探針需要注意的人了。”


“奧西里斯正打算大規模公開販售複製人。”史蒂夫到處都能看見奧西里斯鋪天蓋地宣傳複製人的廣告。


“我從來就不相信他們說關於複製人沒有靈魂的鬼話。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靈魂,我甚至不確定我們人類有沒有靈魂,但複製人們確實活著。”弗瑞的神情變得陰沉而冰冷,”除了廚房裡那兩個,我的手下還有好幾個複製人探針。我不會要他們平白去送死,我把他們當成和其他探針一樣重要,不會因為他們是複製人就隨便對待他們。”


“但他們還是被複製了那麽多次。”史蒂夫看著娜塔莎五號和克林特四號正將在切馬鈴薯和洗蔬菜。他們正在小聲說話,娜塔莎五號笑了起來,克林特拿著菜刀比手畫腳的。


“因為他們比人類更奮不顧身,而我們的工作很危險。這是他們出生時就被告知的,為任務而活,這是他們存在的理由。”弗瑞把啤酒空瓶放在桌上,讓家事機器人收走,”人類出生的時候不會被灌輸存在的理由和目的,他們會。經過短短一年生長期,奧西里斯就會把他們準備好再送到申請的單位。”


史蒂夫記得娜塔莎的笑容,那彎曲的弧度和眼裡的光芒,和眼前這個不是她的女孩一模一樣。


“奧西里斯這間公司有問題。紀錄上來說,他們無懈可擊。他們原本有個比較普通的名字,叫溫斯頓生技公司,當時他們的技術僅僅是為有錢人打造冷凍艙,幫他們冰起快死掉的家人,等待日後科技發展足以解決他們身上的病。所以政府才會選中他們保存你的身體。”弗瑞繼續說,”集團的第三代主席彼得‧溫斯頓發明了複製人。他們原本只打算發明可供移植的器官,誰知道整個人都複製出來了。後來他被自己的女兒安妮殺了,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公司就落到卜塔手裡,改名成奧西里斯,還蓋了那棟怪裡怪氣的大樓。”


“那造型應該是埃及的方形尖碑。”史蒂夫說。


“你注意到了嗎?他們公司有很多人有著埃及神明的名字,和公司名奧西里斯(Osiris)一樣。”艾德‧弗瑞此刻臉上的神情就像當初的尼克‧弗瑞,偏執,疑神疑鬼,”集團主席叫卜塔(Ptah),他的助理和保鑣叫阿匹斯(Apis),公司財務長叫哈皮(Hapi),首席科學家叫庫努牡(Khnum),你的心理醫師叫托特(Thoth),和你吵架的秘書室主任叫賽絲哈特(Seshat)。他們甚至有一間叫伊西斯(Isis)紀念醫院的醫學研究中心!別告訴我有那麽多父母會給自己的孩子取沒幾個人記得的神的名字,而且還全都聚集在同一家公司裡。他們改過名字,改過經歷。這裡面一定有鬼。”


史蒂夫沒有說話,但他知道弗瑞的懷疑有道理。


“這一年來,他們距離大規模販售複製人的目標越來越近。總統公開支持,敦促國會快點鬆綁法律,越來越多議員倒戈贊成。”弗瑞搓搓手,”史蒂夫,我可以叫你史蒂夫嗎?你想過複製人公開販售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嗎?我和複製人們朝夕相處,我知道他們和我們一樣會流血,有偏好的冰淇淋的口味,他們看見電影裡小狗死掉會落淚。奧西里斯不斷灌輸大家複製人沒有靈魂是物品的觀念,很多人都相信他們的話。但別忘了,人類有漫長而且豐富的奴隸史。如果人類對待同樣是人的奴隸都可以如此殘酷,你想他們會怎樣對待複製人?你打破一個杯子的時候會心疼有罪惡感嗎?不,你覺得麻煩而已。”


“尼克曾經告訴我他祖父的故事。他喜歡人類,但不是很相信他們。”史蒂夫不願想像複製人將會有什麼遭遇,他無法想像。”所以你要我做什麽?喬納又為何會提起巴基?”


“我懷疑複製人的基因來源並不像他們所說的,全部來自自願捐贈者。無限戰爭之後,戰場清理和死亡的遺體都是委託給奧西里斯處理的,因為擔心會有不知名有害物質的影響。”


“或許他們就是這樣得到巴基的遺體,然後複製他?”這個想法帶著尖刻的憤怒貫穿了史蒂夫。


“我不知道,但這就是我提供的工作。”弗瑞召來兩個複製人。他們站在一起,沉默而乖巧地看著弗瑞和史蒂夫。”喬納生前曾說,他感覺太空站裡氣氛很詭異,有人在計畫著什麽,他們或許會經歷一次有組織的複製人反抗事件。你必須感受到壓迫才會反抗,這可不是一個物品可以做到的事。你帶娜塔莎和克林特到荷米斯太空站去,調查喬納死亡的原因,看看上頭有什麽古怪的地方。不管複製人有沒有靈魂,如果他們有了自我意識,那就不該被奴役。我們要有證據證明奧西里斯是錯的,這樣才能阻止他們公開販售複製人,阻止人類犯下連自己都會感到羞愧的罪。人性已經夠稀薄的了,總不能連最後一點都耗光。當然,你也就可以去找找看巴基有沒有在那裡。”


史蒂夫相信探針喬納臨死前提到巴基不是意外或胡說。他相信有一個巴基──他不確定現在到底有幾個巴基存在於世上──正處於險境之中。史蒂夫心想,他終於找到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了。他必須找到巴基,把他帶回來。因為他們說好了,要和彼此一起到最後。就算只是複製人,史蒂夫也不會忘記他的承諾。



--待續--


第2章 、第3章 、第4章 、第5章 、第6章

林东屿
堆糖搬运。 觉得自己可以出一个...

堆糖搬运。

觉得自己可以出一个图集叫做

当美队外出任务,吧唧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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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大人
小小世界~~之前有人留言想要看...

小小世界~~之前有人留言想要看盾冬的,emmm...那就先来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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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giewen

【Solo/Mendez】完美先生

1.

Napoleon同志是否真的完美无缺?

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显而易见,Napoleon Solo完美到不留一丝瑕疵的地步,无论是精心定制的西装还是依场合而选的香水,抑或“CIA最有效率的特工”这种头衔、哪怕只消一眼对视就会为他倾倒的各位男士女士,都从各个角度论证了Napoleon Solo的完美。

“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听话。”——非要挑根刺出来,无非也就是Sanders和Waverly偶尔在私下沟通时发出的一句感叹了,那通常源于他们需要Solo去扮演一个不符合他完美先生身份的卧底,第一次是非法入境的船员,这一次则是流浪汉。这可能需要他黏上一圈胡子,把发型剪得凌乱不堪,还...

1.

Napoleon同志是否真的完美无缺?

大多数人对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显而易见,Napoleon Solo完美到不留一丝瑕疵的地步,无论是精心定制的西装还是依场合而选的香水,抑或“CIA最有效率的特工”这种头衔、哪怕只消一眼对视就会为他倾倒的各位男士女士,都从各个角度论证了Napoleon Solo的完美。

“那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听话。”——非要挑根刺出来,无非也就是Sanders和Waverly偶尔在私下沟通时发出的一句感叹了,那通常源于他们需要Solo去扮演一个不符合他完美先生身份的卧底,第一次是非法入境的船员,这一次则是流浪汉。这可能需要他黏上一圈胡子,把发型剪得凌乱不堪,还得穿上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衣服。这完全违背了Solo坚持经营个人形象的原则,所以不怎么听话的Napoleon同志,用最强硬的态度来守护住了自己的完美:

“我当然可以扮演好一个流浪汉,但是为什么我不可以体面地去执行任务?为什么我一定要像Tony Mendez那样变成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身份?我没有变装癖,更何况就算不做那些没必要的伪装,我也可以完美地完成任务。”

Solo做作地整理了一下领结后将椅子转了半圈,看向了坐在会议桌最角落、全场最安静无害的Tony Mendez,他笑得越张扬越高傲,也就越显得被提及的Mendez有多无辜。上司再一次地摔着文件做无用功,而Mendez只能让自己把Solo的话当成耳旁风略过去。完美先生连强词夺理都是如此充满自信,Mendez对Solo为众人所称道的好形象没有任何意见……

只要他别总是在彰显自己有多完美时提到自己就好。

2.

Napoleon Solo英俊,健硕,天生就懂调情,世故又不惹人生厌,执行任务时却会即刻收起油滑,攻击干脆利落,身手和气力都相当了得,就连明明贴身无比的西装都配合得不会因他过大的动作幅度而被撕裂。如他所言,他可以只是换个名字,连领带都不用换一条就变作另一个人来达到他的目的。没人打算从这样的男人身上特地挑出缺点,那除了难度极高之外,也实在容易被人认定为嫉妒或者小心眼。Mendez也从没有想过自己需要从Napoleon Solo身上找毛病,他们除了搭档过一次之外没有任何交集,那个“完美先生”的名头就算偶然飘进过他的范围内,他也从没特别在意过。

直到Solo如上一次一样,在某次部门联合行动的讨论会议上将矛头指向了Mendez。

“我来负责伪装难道不是比所谓的伪装大师Tony Mendez省时省力得多?”他在两个部门争论究竟该不该让Mendez作为主要执行人去卧底时突然出声,颇有气势地看向茫然睁着双眼的Mendez,“无人可否认我的伪装一向很完美,更不用提这位救援专家过于显眼的胡子反而会成为阻碍任务的因素。”

鉴于他的说法具有一定道理,争论多少是被平息了些,而没来得及表达意见的Mendez就这样被从这个任务中“踢”了出去,他不觉得自己此前和Solo有过任何矛盾,但Solo这突如其来的“针对”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有理有据的不痛快。

更糟心的是在大家从会议室离开后,Solo在门口堵住了因为收拾文件而慢了一步的Mendez。以Solo比Mendez宽了几寸的肩来看,Mendez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从他留出的那三分之一缝隙挤出去的。所以他双手捧住大叠文件后抱在胸前,在无意识中形成了一个标准的防御姿态。

“如果刚刚我的唐突造成了你的不快,我向你道歉。”Solo拉拉衣领,站得更加笔挺,“但依我了解,对方手上可是刚购入一批重型军火,所以我确实认为这趟任务更适合由我执行。”

可是他的脸上哪有一点点对Mendez抱歉的意思?不仅如此,他笑得眼里都带着光,表情仿若在欣赏某幅大师真迹一样耐人寻味。他如此擅长不露痕迹,在恰当的距离间收起了他的别有用心,留给Mendez的就是这样一副礼貌到无法让人大动肝火的完美神态。

“喔。”Mendez连平和的微笑都懒得挤出,一想起了Solo方才还针对他的胡子发表了一番见解,他的语气更为不咸不淡,“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以示感谢呢?”

他是不是半分钟前还认为Solo把神态表现得特别完美?不不不,去他妈的完美,被好心抢了任务的Mendez现在只想扔掉手中的文件揪住Solo后脑勺的头发,然后把他那张笑得自己浑身发毛的脸按进马桶。

Tony Mendez同志打量着Solo的身材,敢怒不敢言,敢想不敢做,行动派Napoleon同志于是将这个提议立即执行,他捏住Mendez的下巴,在他还懵怔的状态下凑到他的脸颊旁亲了一口,啵出的声音响到十米外都听得见。

“就拿这个当做谢礼吧,顺便说,不用客气。”

3.

Solo的完美表象下到底潜藏着多恶劣的另一面,Mendez自此终于领教到了。他预估到这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却没想到Solo比他想象得还要过分。突然出现在各种门前堵住Mendez的去路、在笑盈盈的目光下看着Mendez贴着自己从缝隙穿过是最低级的;在会议上总以“Mendez太需要一个搭档来弥补他自身不足”为理由强行加入他的任务中才让Mendez头痛不已。更可恨的是不管Mendez对他表现了多大程度的抗拒、在各种适当时机面无表情地刻薄他的自大,他都能得体地应对,似乎对Mendez的指摘全盘接受,而小心眼又无理取闹的变成了Mendez。他甚至还非常懂得如何以各种甜食来压下Mendez窜上心头的怒意,用一小块蛋糕就可以让Mendez有口难言。

最可恨的是,这个浮夸自大、阴险狡诈、只有Mendez知道他有多可气的男人,却偏偏是这世界上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认为的、最无可挑剔的绅士。

“你那么完美,这种事不需要来请教我吧?”Mendez又一次推开Solo就快贴上他面颊的脸,恨不得狠狠揪一把他的发顶,以“这两份文件的真伪值得对比”为借口又在Mendez办公桌旁晃了半晌的Solo毫无恼意,他把腰弯得更低,在Mendez被卡在椅子中躲无可躲时,坚持不懈地把自己的左脸贴了过去。

“正是因为我太完美,所以这种小事才没必要由我亲自处理。”他感受着Mendez鼓起的半边脸,眉眼全都愉快地弯了下来,“对擅长伪造文件的专家来说,这算不上多麻烦吧?毕竟全CIA都知道你在这方面是最优秀的。”

Mendez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让就差把半边身体都靠上来的Solo一个趔趄。Solo的额头差点磕到电脑显示器才堪堪站稳,而始作俑者Mendez只可惜手机不在手边,没法让他记录下Solo这难得吃瘪的一面。他按下要流露出的得意,又故作严肃地请Solo走开一点。

“我也有很多工作要忙。”Mendez把椅子拖过一些,又用袖子擦了擦Solo碰过的扶手,“是啊,既然你那么完美,愿意帮忙的人想必多的是。”

言下之意,人人钟情的完美先生又何必要缠着我不放呢,所谓绅士的一举一动在别人眼里看来都带着令人神往的礼节,在Mendez眼中,全都变成了闹心不已的可恶之举。

“可是在我看来,你才是最适合帮我的人选呢。”Solo不急不躁地站直,又端出了那副像欣赏一幅名画一样的探究表情,“上次吃的芝士蛋糕,我记得你很喜欢,不如你帮我鉴定,我帮你去买蛋糕,怎么样?那可是每日限量的,好在我和主厨关系很好,只要我去的话……”

天可怜见的。Mendez的唇向内抿抿,又昂起脑袋让眼珠转了小半圈。

“……就再帮你一次好了。”

懂得收买人心的人最应当警惕,要知道,这种人往往心怀鬼胎,存心不良,居心叵测。

两小时后Mendez咽下最后一口Solo买来的蛋糕,又为Solo的罪状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4.

事与愿违,Mendez的淡然态度并没能使得Solo有所收敛。相反,Mendez每一次试图让Solo离自己远点的威吓,在Solo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说,反而更像是让Solo从中得到了难以言喻的乐趣。

“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变得那么讨厌吗?”

“噢,原来Tony同志很讨厌我吗?”如之前无数次一样,Solo斜靠在门边,跋扈到如果Mendez想穿过去还得从他伸直抵在另一边的腿上跨过,在听到Mendez呼着气说出的话后,Solo笑得更是精神焕发:“每一次你选择和我面对面的方式穿过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也很喜欢我呢。”

为什么要用“也”?Mendez的眉毛在乱蓬蓬的刘海下扭曲了起来,又很快让这想法消散。

“那只是因为背对着你穿过更怪异罢了。”

和Solo近距离脸对脸虽然很诡异,但是一想到要背对着他……

“不过就是屁股‘有可能’会擦到我的胯部而已,有什么好怪异的?”Solo在“有可能”上加重了音,笑容变得愈发兴奋,而Mendez发誓就算Solo现在捧出十块芝士蛋糕,他都不会再给这个坏蛋任何好脸色。他咬咬牙,收紧小腹后将背贴上门框,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不碰到Solo的情况上穿过了这扇死亡之门。

“什么完美无缺……都是狗屁。”

在Mendez的脸从Solo眼前迅速晃过时,Solo听见Mendez丧失了理智一般如此说道。

5.

“那么你对我的完美到底有什么意见呢?”

即使隔着耳机,Mendez也感受到了Solo话语中的轻浮。从他们进入这幢大楼开始,Solo就孜孜不倦地质问起了Mendez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意见。Mendez不知道是自己再三表示出来的冷淡是否终于刺伤了Solo高高在上的自尊,他完全闲不住似的非要在边窃取资料的同时边不停向Mendez提问。

“没什么意见。”Mendez从门外闪进类似操控室的房间,“你很完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监控记录在Mendez手指的敲几下被清空,Mendez分出神来,总觉得另一边的Solo正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在芝士蛋糕的份上,Mendez决定不把话说得这么不留情面:

“只不过我欣赏不来罢了。”

“真是可惜,你竟会对我这样的男人无动于衷。”一阵悉索声中夹杂着Solo长长的叹气,Mendez又忍不住想对着天花板翻眼睛,然而Solo才不会止步于此,他忙完了手边的事,又跟Mendez计较起来:

“说真的,Mendez,如果我都不算完美的话,什么样的男人才叫完美?仔细想想,我从来没在任务中拖过谁的后腿,也从没造成多余的伤亡;为了保证文物市场的健康流通,我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啊;我不用倚仗CIA那点可怜的工资也能让自己过上优渥的生活,靠自己可不是什么错吧。不然让我猜猜,是不是你觉得我总是在你周围打转很惹人嫌?说起来,专一也算是我的一大优点了,我可从没有对其他人这样,Mendez,我以为你应该清楚那是因为我对你——”

为求一时清净,Mendez果决地切断了通讯频道。

6.

十分钟后Mendez就后悔了,倒不是说他有多想念Solo没完没了的、关于自己到底有多完美的论证。但是在被炸弹引起的坍塌困住、脚上还压着一大块他根本搬不动的水泥板时,还要再使劲抬起酸痛的胳膊重新开启通讯线路确实有点吃力。

“Mendez?Mendez?听到回答我,Mendez?你怎么样?”通讯才刚恢复,Solo急吼吼地喊声就继爆炸声之后再次冲击了Mendez的耳膜,他的声音听起来慌张无措,喘着粗气,不时有枪声和两三人痛苦倒地的声音隐约掠过,要不是Solo呼喊他的每一声都没断过,Mendez的心也真的要跟着那些声音一并提起来。

“我……咳咳,还好,”Mendez仰头看着半截灯管掉在空间,思考起若是它砸下来是否会正中自己的脑袋,声音也就有此变得哆哆嗦嗦的,“这里刚刚……”

“我听到了爆炸声,告诉我你没事!我现在就来找你!不要停止跟我说话!给我两分钟!再等我两分钟!”

Mendez不知道Solo是怎么一边打斗又一边保持如此快的语速持续和他说话的。这个把每一分钟都过得像是在拍电影的男人果然还是那么浮夸,Mendez睁着眼睛无助地躺在原地腹诽,忽略了自己内心的不安正因耳边的这把声音而被膨胀起的安全感挤得不剩一点存活空间。

Solo完全没有辜负“CIA最有效率的特工”这个名头,没到两分钟,他就踹开了半塔的门跑到了Mendez身边。Mendez转转脖子,Solo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完美先生这会儿一点也不完美,他的脑袋顶上被墙灰染白了一片,脸颊上一道细长的伤痕结出了新鲜的血痂,手臂上划过的刀伤让昂贵的西装满目疮痍,但是这个平日把自身形象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男人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他气喘吁吁地搬开压在Mendez腿上的石板,扶起Mendez的上半身不管不顾地把他抱进了怀里。不仅如此,他在Mendez哼出“好痛”时稍稍放开他后,还既无风度外加面目凶狠地连骂了两句“那个狗娘养的”和三句“操他妈的”,那恶狠狠的模样看起来现在就要立刻把制造爆炸的人切成十八块,Mendez甚至清清楚楚地看到了Solo用力地吼出“操”时喷出的口水。

而且那口水确确实实有那么两滴喷溅到了他的眼睛上。

极有风度、处变不惊的Napoleon同志原来也有这么慌张、这么没教养的时候。Mendez在Solo怀里动了动身体,腿上被牵扯的伤口让他又疼又想笑。

“你还有这种时候……”Mendez眨眨眼睛,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摸一摸Solo脸上那道细小伤口,那手就被Solo握住了。

“别说话。”他皱着眉毛,满脸焦急地在肉眼可见的地方找Mendez的其他伤口,那些往日间二十四小时保持的镇定和专业全都没了踪影,就像年幼的小孩在找回自己最心爱的毛熊玩具时,翻来覆去地将它抱在怀里反复确认它有没有受伤那般细致。

这可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Napoleon Solo。

“好啦,我暂时不要紧。”Mendez使不上力便也只能让手在Solo的手掌中安心待着,不知为何,他完全没法用Solo的狼狈来奚落他,而且,而且他的语气为什么莫名变得异常温柔?

“我真的没什么事,”他轻声重复一遍后又咳嗽一声,“倒是你……”

Solo这才放开了他的手,Mendez等着他说什么,等到的确实再次被Solo拥进怀里。他把脸埋在Mendez满是灰尘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胸膛以一种过于令人心惊的频率快速起伏。

“那个见鬼的欠操的混蛋,我会亲自抓到他然后让他好好尝尝炸弹的味道的。”Solo闷闷地又骂起来,一身狼狈的他把也没好多少的Mendez抱得更紧,Mendez在他的怀里就快呼吸不畅,却还是忍不住发笑。卸掉所有优雅的Napeleon Solo此刻对他的着紧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这个二十四小时都让自己表现得过分完美的男人就算暴露了这么不完美的一面,Mendez竟也觉得他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完美先生。

“你为什么……”Mendez把下巴搁在Solo肩窝,又用低柔的声线问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Solo想都没想就又更用力地收紧了双臂:

“该死的当然是因为我爱你,操。”

表白就表白好了,为什么非得又骂上两句?Mendez心想,完美的绅士可不该这么流利地骂人——但是箍住他的手臂又是如此动摇人心,恍惚到Mendez觉得还在滔滔不绝咒骂的Solo不会有比现在更讨人喜欢的时刻了。

7.

当Mendez意识到自己有那么点喜欢Solo的时候,他终于愿意承认,Napoleon同志在他心里,确实是完美无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