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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m

光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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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飞路11号

  

  

  如果你的线人被抓了,撤离或者隐匿,是所有做间谍的人的基本常识。顾晓梦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有丝毫关联动作。

  按兵不动,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被抓的是不是李宁玉,她无从知晓。

  76号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前几天刚抓了将近两百名的中国银行、中央银行的职工当人质,进行报复。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有丝毫要打探花旗银行军统特务的动作,势必会引起猜忌甚至调查。

  她只能等。

  如若真的是李宁玉呢?顾晓梦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76号不是裘庄,那里丝毫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影佐祯昭回上海了。他前脚刚踏进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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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飞路11号

  

  

  如果你的线人被抓了,撤离或者隐匿,是所有做间谍的人的基本常识。顾晓梦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有丝毫关联动作。

  按兵不动,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被抓的是不是李宁玉,她无从知晓。

  76号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前几天刚抓了将近两百名的中国银行、中央银行的职工当人质,进行报复。自己若是这个时候有丝毫要打探花旗银行军统特务的动作,势必会引起猜忌甚至调查。

  她只能等。

  如若真的是李宁玉呢?顾晓梦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76号不是裘庄,那里丝毫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影佐祯昭回上海了。他前脚刚踏进梅机关,后脚召集大家开会的电话就打来了。

  顾晓梦调来上海时,影佐恰巧被召回东京军部了,所以这位梅机关的机关长,顾晓梦今天是第一次见。

  这个会议,可谓是情报部门大集合,特别政府机要处的三个处长来了,76号的头儿来了,甚至连特别调查处的中西功也来了。

  因为是第一次见,影佐还很绅士地和顾晓梦握了握手,称呼了一声顾处长。和中西功比起来,影佐身上多了一股邪气,即使是笑,也让人觉得阴冷。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可是在他们特别政府机要处的头上,还真就趴着两头老虎——影佐和中西,这两个人虽气质不同,但手段却一个比一个狠,谁都惹不起。

  可一山真容不得二虎,否则,争斗是难免的。

  一场会听下来,顾晓梦看出了影佐和中西之间的矛盾,不仅是私人之间的争斗,背后更多牵扯的是东京本部的派系斗争。

  顾晓梦暗自叹了一口气。这种斗争,若是自己无法圆滑处理,得罪其中任何一位都对自己的潜伏工作有极大的不利,不深涉其中是最好的。可如今自己已经深陷泥沼,又怎能不涉其中呢?

  

  

  这次开会,顾晓梦才第一次见76号的头儿,丁默邨。开完会一起出去,顾晓梦还是忍不住和他搭了两句话:“丁部长,久仰呀。”

  丁默邨好色,世人皆知,像顾晓梦这样年轻漂亮又极具个人风格的贵小姐上来搭话,丁默邨自然乐得回应:“顾处长,百闻不如一见呀。”

  丁默邨这人瘦瘦的,看起来十分斯文,走在街上,你若说他是个大夫,是个教书先生,都有人信,但实际上,他手上沾的鲜血不计其数。丁屠夫这个外号,可不是空穴来风。

  顾晓梦忍着抑制不住的反感,继续寒暄:“军统现在杀红了眼,我如今出门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身后冷不丁地来一枪子儿。”顾晓梦故意把话题往军统上引。

  “乱世不太平呀,顾处长还是要小心再三呀。”丁默邨丝毫不提任何工作方面的事,一句话,就把这个话题终结了。老奸巨猾,顾晓梦暗想。

  不温不火地聊了两句,顾晓梦的车就开来了,秘书下来给她开门。丁默邨看见顾晓梦的秘书,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起了玩笑:“呵哟!这小伙子不错啊,没想到顾处长还挺会享受啊?”

  秘书尴尬地站在原地,局促地看了看顾晓梦。

  这种玩笑顾晓梦听多了,在男人圈子里混,比这更不堪入耳的笑话她都听过。这些连家国都不要的人,还指望他们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可她顾晓梦从来不是个吃亏受气的人,她轻拍了拍丁默邨的肩膀,半笑不笑地说:“可不能被这种东西迷了眼,越是贴心的人,越是能要人命呢。”

  丁默邨被怼得哑口无言,可又不能因为一句玩笑话拉脸子,只能哭笑不得地站在那儿看顾晓梦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他丁默邨贪图美色,差点被中统女间谍杀了的事,怕是整个上海的人都知道。

  

  

  顾晓梦回家后连晚饭都没有吃,先是在书房盯着电话发了一晚上呆,然后回到卧室,直挺挺地平躺在床上。

  院子的灯熄了,窗外的树影,影影绰绰地映在天花板上,随风飘动。顾晓梦睁着眼睛,看树影间隙的光,摇过来,晃过去。

  她知道李宁玉住在哪,那个地址她背得滚瓜烂熟,今天出现在她脑海中太多次了。她多想去看看啊,哪怕就站在街边,看看窗户。万一窗户内有灯光洒出来呢,说明她的玉姐平平安安地下了班,正靠在床头看书呢。

  顾晓梦翻身下床,光着脚走到门边,手握住门把手,却迟迟没有扭开。

  李宁玉住的霞飞路最近不太平,有不少银行职工宿舍在那里,前几日还被76号突袭了,杀了几个工商银行的职员。顾晓梦不能过去,她十分清楚,至少现在不能。

  顾晓梦就这样光着脚在门旁站了好久,而后一身颓态地重新躺回到床上。

  顾晓梦的脑子空荡荡的,一夜未合眼。

  

  

  最新的《中华日报》准时放在了顾晓梦的办公桌上。对于这样的报纸,她从来是不屑看的,可今天头版头条的通栏标题却吸引了她的目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再杀中储一人,枪毙人质三名!》

  顾晓梦大概浏览了一遍,昨晚76号为了报复,杀了3名银行职员人质。

  “胡闹。”顾晓梦忍不住骂了一句,把报纸扣在桌子上,不想再看见那几个惹人烦的大字。

  扣在桌子上的报纸,最后一版露在上面。这一版就像个大杂烩,有些小文,还夹杂着各样广告。

  顾晓梦随手把报纸扔在一边,准备一会儿让秘书收走,她的眼睛无意间扫过那些大大小小的广告。职业敏感性让她就在这一眼里,发现了关键信息。

  「出售霞飞路12号公寓一套。有意可致电花旗银行转接李玉」

  顾晓梦把报纸拿到面前,就这短短的一行字,她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顾晓梦脑海中飞速分析了两种可能:一,这是李宁玉给她传递的信息,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不要自乱阵脚暴露了。二,这是76号设的计谋,等着接头人自投罗网。

  顾晓梦推测,首先76号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计谋,他们往往都会采取直接的刑讯逼供方式。其次,这样的陷阱不够精准,“抓”到的人可能会有很多,他们依然不能确定谁是接头人。所以她心里有一定的把握,这大概率是李宁玉给自己传递的平安讯号。

  顾晓梦叫秘书来收报纸,故意把这个广告所在的一面露在最上面,还不经意地和他说了句:“这个报纸日子过得不错呀,天天都有这么多广告。”

  秘书接过报纸,听顾晓梦这么一说,自然多看了那些广告两眼,这一看不要紧,他“诶?”了一声,把报纸递到顾晓梦面前说:“处长,这个花旗银行的李玉,不是帮您投资那个嘛,她怎么要卖房子?”

  不愧是机要处的人啊,顾晓梦暗喜,虽然是个秘书,但业务能力还是没让她失望。顾晓梦装作刚刚知道的样子,看了一眼,说:“是啊,前两天她还说帮我去买一块地,我还给了她一点定金呢。这怎么又要卖房子?”

  秘书当真了,而且十分心疼顾晓梦的钱,担忧都写到了脸上。

  “你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我的那块地是能买不能买了。”顾晓梦随意地说,然后就开始忙着看桌子上堆积待签的情报了。

  秘书的电话打到李宁玉那儿的时候,李宁玉心里还是兀自叹了一口气的。顾晓梦的心思还是浅了些。自己登这篇广告已经是有些冒险了,但总归她不是焦点,这样能稳住顾晓梦的心,让她别出乱子,也是值得的。

  李宁玉的一个同事是军统的人,这个她自己都不知道。当那个人被抓的时候,李宁玉的心就咯噔了一下,倒不是怕被牵连,因为她和顾晓梦的保密级别很高,知道她们身份的人极少。李宁玉担心顾晓梦那里乱了阵脚,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或是去76号打探消息……

  她当即就想到了去《中华日报》登广告。在这个时间段,尤其是在前两天霞飞路的银行职工宿舍刚刚发生半夜暗杀事件后,冒然去卖房子,总归有些不妥,显然这不是最优解,但是时间紧迫,她只能这样。

  报纸到底是有延迟性的,当天的信息,最早也要第二天才能见报。第一天,李宁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盯着电话,生怕有人打进来。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结果收到她秘书的电话。

  关心则乱呀,李宁玉想着这句话,哭笑不得。自己如此,看来顾晓梦也是如此。好在顾晓梦给这通电话找了个还算听得过去的理由。

  

  

  在顾晓梦的秘书打来电话后,一直就再没人因为那则广告的事来过电话了。现在霞飞路本来就不太平,加上她的公寓离那出事的宿舍很近,自然大家对此就不会有太大兴趣。

  可事情还是出了一些变数。快要下班的时候,李宁玉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询问公寓的事。那个男人嗓音低沉,听着不像是年轻人,说话不紧不慢。虽然他的中文说得极其流利和标准,但通过一些尾音,李宁玉还是听出来了,这是一个日本人。

  “您在霞飞路12号的公寓要出售吗?”对面开门见山地询问。

  其实李宁玉是不想卖的,但她猜不到对方的来意,只能顺水推舟说下去,把广告做成真的。

  “霞飞路10号这几天刚出了乱子,您的公寓现在卖可卖不上价钱呀。”那个人又进了一步。

  这句话一出,李宁玉更觉得来者不善。

  “是的。可以适当给您减些价格,我也是在银行工作,有些害怕,所以想尽快搬走。”李宁玉的语气十分诚恳,倒像是真心实意地想卖,完了她又补了一句:“您如果有意,可以来看一下。”

  “好的。我们再联系。”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中西功挂了电话,又看了一眼报纸上的广告,暗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他仔仔细细地把内容看了几遍,并无什么暗藏的玄机。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职业习惯让他忍不住叫手下去查一查这个李玉今天的电话记录。

  这一句随嘴的吩咐,让一个名字出现在中西功的面前——顾晓梦的秘书。

  顾晓梦?那个年纪轻轻,履历优秀,出手阔绰的顾民章独女。

  中西功的脑海中浮现起那个白净稚嫩,却又拼命装着成熟严肃的漂亮脸蛋。

  “还有人去电话局查过这个记录吗?”中西功问手下。在收到否定的回答后,他把记录报告收进了抽屉,压在了最下层。


小路灯

【玉梦】克星(五十六)

  夜半,浓烟四起,火光连天。


  熊熊烈焰如恶鬼般张开血盆大口,猖狂吞噬着深宅大院,丹楹刻桷、画栋飞薨,皆在顷刻间化作焦土。


  火势迅疾,扑救已无济于事,人人自顾不暇仓惶逃命,却被遍地火舌挡住去路。一时之间,哀泣悲鸣、惨叫呼号,处处力竭声嘶不绝于耳,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站在府门前,李宁玉观望着众生惨状,麻木的双眼中倒映出两片红光,瞳仁深处唯有火光跳动,不见半点波澜。


  突然间,门上匾额被烧得断成两截,硕大的“李”字砸落,坠地摔成无数碎片——


  “娘!娘!”


  那眼眸中平静的湖面亦瞬间破碎,化作无数水珠夺眶而出,如断线般汹涌不止。她拼命呼唤着母亲...

  夜半,浓烟四起,火光连天。


  熊熊烈焰如恶鬼般张开血盆大口,猖狂吞噬着深宅大院,丹楹刻桷、画栋飞薨,皆在顷刻间化作焦土。


  火势迅疾,扑救已无济于事,人人自顾不暇仓惶逃命,却被遍地火舌挡住去路。一时之间,哀泣悲鸣、惨叫呼号,处处力竭声嘶不绝于耳,人间地狱莫过于此。


  站在府门前,李宁玉观望着众生惨状,麻木的双眼中倒映出两片红光,瞳仁深处唯有火光跳动,不见半点波澜。


  突然间,门上匾额被烧得断成两截,硕大的“李”字砸落,坠地摔成无数碎片——


  “娘!娘!”


  那眼眸中平静的湖面亦瞬间破碎,化作无数水珠夺眶而出,如断线般汹涌不止。她拼命呼唤着母亲,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欲冲进火海,双腿亦被死死钉在原地。


  眼前是惨白的灵堂,惨白的挽帐,惨白的孝衣孝帽,是棺椁中的父亲,病榻上的母亲,是竭尽全力将她推出火海的大嫂,是想要救出妻子却被断裂的房梁拦在门外,悲恸欲绝的兄长。


  “玉儿,好好活着,切莫从商,切莫寻仇!”


  “阿宁,此仇不报,你我枉为人子!”


  “玉儿,照顾好阿诚,莫让他做傻事……”


  “李宁玉!你忘却家仇,良心安在?!”


  “李宁玉!李宁玉!”


  “玉儿,快逃,快逃!”


  …………


  “娘!”


  一声闷喊终于冲破喉咙,李宁玉愕然睁眼坐起,伸出的手掌空空如也,什么都不曾抓住。


  额头虚汗涔涔,嗓子被梦中隐忍的泪水堵得生疼,呼吸急促得难以抑制,额角青筋亦是突突直跳,她闭上眼睛,用力按着额角,缓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冷静后方才发觉床铺空了一半,天还未亮,枕边人不知去了何处。望着满地的凌乱无章,李宁玉本就深锁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是夜,月朗星稀。


  月色清澈皎白,穿破广袤的黑暗,徐徐洒落于屋顶,映得瓦片愈发寒凉。一道单薄身影坐在屋脊上,缄默无声仰望着月光,孤寂而落寞,僵成了一尊塑像。


  背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打破了那塑像周身的静谧。


  顾晓梦蓦然回首,竟看见房檐外伸出一把梯子,而她心中所念之人,正踩着梯子慢慢向上攀爬,只有一只手扶着木梯,另一只手半举在身前,臂弯搭着一件长绒氅衣。


  “当心!”她难免惊讶,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扶住梯子,“玉姐,你怎么……”


  李宁玉不答话,面无表情地仰视着她,双眼微肿带红,眼神里几分幽怨若隐若现,对视须臾,默默朝她伸出手。


  咽下喉头的疑惑,顾晓梦下意识接过对方臂弯里的氅衣,继而又呆怔着不动。


  没有收回手,亦没有继续向上爬,李宁玉依旧站在梯上凝视她,悄然无声,幽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再度凝成塑像。


  半晌,顾晓梦舔了舔唇,终于握住面前的手,一把将李宁玉拉上屋顶。后者险些未站稳,本能按住她的肩膀,却让她又是一僵。


  她匆匆别开脸,道了句“你坐”,便熟练地将氅衣抖开披在妻子身上。两人一同坐下,肩头却隔着段不近不远的尴尬。


  “深更半夜不睡觉,出来做甚?”屋顶寒风刺骨,李宁玉紧了紧肩头厚实的毛领,平淡开口,声音也如寒月一般清疏。


  “睡不着,怕吵着玉姐。”顾晓梦镇定作答,鼻音些许发重。


  “原来懒猫也会失眠。”


  李宁玉话里夹着半分揶揄,想让这莫名疏离的气氛缓和些许,却是收效甚微。顾晓梦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想得多了,自然就失眠了。”


  “不冷么?”


  “不冷。”


  霜寒露重,这人倔强摇头道着不冷,张嘴却呼出一大团雾气,李宁玉睇了睇她冻的发红的脸颊,将大氅分过去一半,人也顺势挪了挪,与顾晓梦紧贴着肩,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冻得像冰块,还说不冷,也不怕伤风。”不轻不重地责怪一句,李宁玉明知故问道,“何事想得睡不着?”


  温热自指尖和身侧传来,丝丝缕缕暖得人心头发酸,不敢看她,顾晓梦单手托腮,呆呆遥望着头顶那轮光源,幽幽说道:“想着……我若病了,玉姐便能成日守着我了。”


  “胡闹!”李宁玉霎时面露不悦。


  “骗你的,哪有那么容易伤风。”顾晓梦似笑非笑,温声道,“我是想着今夜月色不错,便上屋顶赏赏月亮,打发无聊。”


  “赏月而已,偏要爬这样高?”


  李宁玉知道,这人只要睡不着,便爱守着月亮看。二人刚刚成亲那阵,因睡相太差,顾晓梦时常让她先睡,自己则坐在院里抱着狗赏月,后来为情所困,夜夜失眠时更是如此。只是平日多在院中,今日却仗着身手好跳上了屋顶,害得她不得不寻了把梯子来。


  “想离得近些,看得更清楚。”


  顾晓梦微微眯起双眼,月色便在睫毛遮挡下逐渐变得模糊,天边的月亮朦胧得好似身侧人的眼睛,分明近在咫尺,光芒清澈明亮,又如此遥不可及,叫人永远看不穿她眼底心事。


  顾晓梦自然不会承认,她之所以坐在屋顶上,是怕李宁玉今夜再度逃走;而不像从前般坐在院子里,是怕李宁玉铁了心要离开,却因她在院中碍事而走不成——自相矛盾得厉害,连她自己都想不通,为何要这般做。


  “好看么?”


  李宁玉一面问着,一面顺着她的目光向天上看去,明月高悬,只是缺了两分,像极了顾晓梦昨天早晨吃不下的那枚蛋黄酥。


  到底是世事难料,小狐狸昨日还没心没肺地同她抢食点心,眼下却在此借月抒怀,纯真的脸上写满了烦忧,叫人心疼。


  “差强人意。”顾晓梦摇了摇头,“又不是十五,既不够圆,也不够亮。”


  “那还看得这样入迷。”


  “虽不够好看,但残月总比满月强……”垂下头,顾晓梦低声轻叹,“其实我最喜欢,也最怕看见的便是满月。”


  “为何?”李宁玉不由好奇,古往今来,谁人不爱满月,怎会有人害怕那盈盈白玉盘。


  “因为水满则溢,月盈则食,今日是圆满了,明日便要残缺不全,还不如总是亏着一角,将圆未圆,能让人有个盼头。玉姐,你觉着呢?”顾晓梦扭过头看她,眸色幽暗而深邃。


  “月有阴晴圆缺,盈亏在所难免。”听懂了她的话,李宁玉意味深长道,“就像,人有悲欢离合,同样无可避免。”


  闻言,顾晓梦心头一沉,自嘲道:“无可避免……看来玉姐已有决定。”


  “你看过江蓠的信。”


  并非问句,李宁玉早已了然于胸,直截了当地点破,顾晓梦倒也不遮掩,坦然承认道:“看过了。”


  那封信藏得不深,就放在李宁玉的外衫口袋里,脱衣裳时她便看见了,趁人睡去,蹑手蹑脚地起来偷看了信。


  原也不想如此,可她从未见过李宁玉像今日这般怪异,无比主动却又出奇隐忍,分明已将她按在身下褪去了大半衣裳,最终还是放弃攻城略地,又换作她纵情索取。


  怪,实在是怪,这人平日在情事上便甚少言语,今日就更加沉默,无论她怎么问,李宁玉只是泪光潸然,将一切归于无言。


  无言地唇齿相抵,无言地耳鬓厮磨,无言地紧紧相拥,深情万缕千丝,化作背上道道红印,亦或是肩头深深齿痕。李宁玉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将她融入骨髓,一次又一次地给予,直至筋疲力竭才肯睡去。


  然而越是纵容,她便越是慌张,曾几何时的放肆亲吻,换来的是李宁玉的不告而别,今日的一切,又将换来什么?心上人的泪水伴着齿痕刺入肩头,疼得顾晓梦心头酸咸。


  待李宁玉背过身,她才敢依偎上去,鼻梁蹭了蹭后颈,无助而小心翼翼地发问:「玉姐,告诉我可好?」


  「嗯……睡吧。」约莫真是太累,李宁玉朦朦胧胧应了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眼泪滚滚而落,从未如此失望,顾晓梦不带情欲地在怀中人的后颈上落下一吻,心中的疑问盘桓不散:李宁玉,你到底如何才肯相信我?


  回答她的,只有枕边人平静的呼吸。


  直到看见江蓠留下的信,顾晓梦才知晓了答案。她相信李宁玉不会伤她,但与仇家之女朝夕相对,换做是谁都会迷茫。


  “我不是……好吧,我的确是有意偷看。”眼看已无力挽留,她从怀中掏出信封,蹙眉苦笑道,“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玉姐,眼下我心里乱得很,但你若是想清楚了执意要走,我也——”


  “你不留我么?”李宁玉打断她的自说自话。


  “想留,亦舍不得。”顾晓梦垂下头,喃喃低语道,“可我看过信,想了许久,好像忽然理解了陆蒿的心情。她极力赶走江蓠,或许不止是因先前说过的那些缘故,也是怕江蓠看到她便触景生情,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我不想玉姐因此为难。”


  “可是江蓠并不想走。”李宁玉正色道,“我亦未说过要走。”


  顾晓梦不禁一愣,甚是惊讶:“但玉姐方才不是说,悲欢离合在所难免,还有——哎呦!你作甚!”


  眼前人竟突然捏住她冻僵的耳尖,轻拧了半圈,沉声责备道:“我先前将信给你,你信誓旦旦地回绝,如今却要偷看,这岂是君子所为?”


  “我是担心你!玉姐,疼疼疼……”几句求饶,耳朵总算得救,她小心揉了揉,扁着嘴嘀咕道,“谁让你总瞒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宁玉当然知晓她为何如此担心,收起那为掩饰心疼而刻意扮出的气恼,无奈且愧疚道:“我若有心瞒你,又怎会把信放在衣服里?索性烧了不是更稳妥。”


  她并未打算隐瞒,只是此事难以启齿。


  看到江达遗言指向顾家,最先闪过她脑中的念头并非揪出凶手,而是从此以后当如何对待顾晓梦,要如何开口,告诉她亲人之中有人如此歹毒?


  不查,恐愧对血脉至亲;查,又恐晓梦伤心。她怕,怕一石激起千层浪,顾家天翻地覆,更怕顾晓梦得知真相后对她另眼相待。


  李宁玉从不信命,但冥冥之中,命数似乎总在戏弄她。


  以是当顾晓梦敏感察觉到她的心神不宁,故作轻松般问出那句话时,她终于未能忍下心头汹涌,哪怕知道此举会让人愈加担忧。


  顿了顿,李宁玉坦言道:“我只是尚未想好如何开口,本打算明日清醒了再与你细说,谁知会让你担惊受怕。抱歉,晓梦,是我考虑不周。”


  “那你……”


  “嗯。”


  她浅浅颔首,回答对方那未问出口的担忧。


  “当真?”顾晓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又觉不合时宜,便抿唇强压下欣喜,“到底是我心急,早知玉姐有这打算,也不必半夜爬起来做贼了。不过这般也好,若我不曾看过信,等你亲口说了,我定会当面失态。”


  “那你如今心里怎么想?”李宁玉沉声问道。


  “我心里……”思量再三,顾晓梦缓缓吐出两个字,“踏实。”


  “踏实?”


  顾晓梦点点头,一本正经道:“自从上个月,你说当年李家的血案可能与顾家有干系后,我便始终惴惴不安,头顶好像悬着块石头,如今这石头砸下来,一下把我砸懵了,却也砸踏实了。至少我不必再心存侥幸,可以早些面对此事。


  “这世上不论是谁,只要犯法就该受罚,即便是至亲也不该徇私。我知道玉姐不会伤及无辜,所以不怕你因此报复,只怕你因顾及我而不敢继续追究,怕你又不告而别,独自消受。


  “如今你愿留下,我心里便更加踏实了。玉姐,你不必有什么顾虑,给我些时日,我定会查清真凶,给你、给你哥、给李家一个交代。”


  “你也相信,顾家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如此信誓旦旦,不免让李宁玉心生狐疑。


  “当然不信!”顾晓梦答得斩钉截铁,不等眼前人追问,兀自道,“顾家生意虽做得大,人丁却不算兴旺,商号之中真正姓顾的不过几人耳,而能支使江蓠父亲的,又绝不会是乳臭未干的小儿,五年之前,我才十三岁,两位堂哥也仅有十六七,皆无可能。那便只剩下了我爷爷、我爹、二叔、三叔,四个人。”


  她说着竖起了四根手指,又随着分析一根根收了回去:“我爷爷一生勤恳,做生意无论大小绝不缺斤少两,你祖父又对他有深厚恩情,五年前,他已年近古稀,儿孙满堂的年纪,于情于理都不该有此狠心;


  “我爹虽对你甚是严苛,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是吃斋念佛的迷信之人,杀人这种造业之事,他恐怕不敢做,再说得难听些,他若是有杀人灭口的狠心,当初又何必将柳叶请入府中?


  “而我二叔,虽然贪财,但只有些小聪明,又生性胆小,实在难成大事;至于三叔,他只贪图享乐,若说他喝酒赌博我信,说他杀人,那万万不可能……”


  顾晓梦话锋一转,神情异常严肃:“可是正因我不信,才更要追根究底,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然,若是江蓠撒谎污人清白,我亦不会放过她。”


  话虽如此,她心底却清楚,江蓠所言大抵非虚。


  “那你有何打算?”


  “还未想好,此事毕竟已过去五年,当年证据恐怕早被抹去,还要从长计议。”


  看着这人认真的模样,李宁玉只道自己当真小觑了她,不由感慨:“我原本还担心,你会不假思索地去找你爹商量。”


  “那你可就真是小瞧了我,我又不是黄口小儿,哪里会如此冲动?”顾晓梦佯装不满道,“不知玉姐有何高见,想从何处入手去查?”


  “和你一样,从长计议。”李宁玉若有所思道,“还有十余天便要过年,届时你两位叔叔都会过来,倒是可以试探一二。”


  “说起来,要过年了,也不知潘汉卿跟柳叶那儿可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临近年关,他的铺子也忙,山贼一事将将告一段落,我想,他应当会消停一阵。真要有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有玉姐在,我横竖也不怕他。”顾晓梦温柔浅笑,伸手揽过李宁玉,拇指轻柔描摹着怀中人的手背,“幸好你在。如今我谁也不敢相信,唯一能信的,只有你。”


  我又何尝不是。李宁玉心底默答,这世间唯一能看懂她的,大抵只有眼前人而已。她偏过头枕在顾晓梦肩上,攥起右手,与她十指相扣。


  “嘶——”顾晓梦皱了皱眉,极细微地吸了口气,李宁玉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忽而耳根发烫,遂稍稍挪了挪头,却被她一把按住:“莫动,如此甚好。”


  头顶月光泠泠,照在身上却别样温暖,无需言语,静默依偎便是心安。


  “玉姐,其实……我方才骗了你。”


  “骗我?”


  “嗯,比起残月,还是满月更好。”凝望着月亮,顾晓梦脸上笑意盈盈,“玉姐,你吓跑坏人救了我的命,在河边与我初次相逢之际,天上便是满月;你拿画诓我,害得我哭了一宿那日,亦是中秋满月;后来与你重逢,你第一次为我落泪,仍是满月。你瞧,这天上的月亮记着多少东西?”


  “好像的确如此。”李宁玉饶有兴致地想了想,从前未曾留意过这些,如今听顾晓梦提起,才发现其中乐趣。


  “还不止如此呢,就连你的生日也是满月。”


  “我的生日?”李宁玉后知后觉。


  “是啊,你的生日,乙酉年正月十五……”顾晓梦忽而怔住,挑眉问道,“莫非你当初连生辰八字都给了假的?”


  二人刚搬回来那几日,顾骏逸总算想起金生火那老道不可信,便拿着谈婚论嫁时李宁玉给的八字,又找人替这儿媳算过一卦,听见结果气不打一处来,顾晓梦好说歹说才将人劝住。晚上在书房,她随口提了句要给李宁玉办生日,险些又激起父亲怒火。


  正月十五元宵节,日子是好日子,八字却是极差,“天煞孤星,刑克六亲”,这话她记得清清楚楚,若是假的也好,省得那老狐狸迷信,总是拿此说事。


  李宁玉笑道:“生辰倒是不假,只是我生在元宵,年年家中都忙着过节,从我记事起便未特意做过生日,这几年独住,更是将它忘了。”


  “原来如此。往年不过,今年可得过了,玉姐想要什么礼物,快说说,我好提前准备。”这几日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能送何物,顾晓梦索性将难题丢回给寿星。


  “没什么想要的。”李宁玉摇了摇头,她的确对此提不起兴致,儿时便没有这习惯,后来家破人亡,元宵团圆之夜,李铭诚总是感物伤怀,亦是想不起此事。


  “那怎么成,今年还是玉姐的本命年,更得好生庆祝才行。”


  “晓梦,真的不必如此。”


  被再三回绝,顾晓梦仍不作罢,又绕了个弯子商量道:“即便不过生日,玉姐赢了与我的打赌,那赌注尚未兑现,我还欠着你一个心愿。”


  “可我并未赢你,应当算是平局。”


  “分明是我输了,怎能说是打平?”


  看她这般不依不饶,李宁玉不禁失笑,好奇道:“为何这么想送我礼物?”


  顾晓梦长长叹了口气,坦然道:“只是突然觉着,往后该对你更好些,又不知该如何做,思来想去,只好让你自己提。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


  “……”李宁玉嗫嚅数次,欲言又止。


  “你上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年未曾发生此事,玉姐如今会身处何处,与何人成亲,日日又过得如何……以李家当年地位,总归是不会差,是我家亏欠你太多,让你吃了这样多苦……”


  眼前人温吞说着,渐渐哑了嗓子。


  “顾晓梦,莫去想虚无缥缈之事。”李宁玉坐直了身子,声音极为温柔,“何况像我父亲那般贪得无厌,即便没有外人插手,我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对上那略带严肃的眼眸,顾晓梦吸了吸鼻子,乖乖噤声。不多时,又恳求道:“玉姐,你就再想一想,闭上眼睛,头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李宁玉无奈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微风吹过,将一阵淡淡的香味带到她鼻尖,桂花香粉的清甜,隐约夹杂着未散去的旖旎,已分不清是两人间谁的气息。


  念头一闪而过,唤起了嘴角的淡淡笑意。


  一动不动地等了许久,瞧见这抹弧度,顾晓梦终于忍不住凑上去啄了一口。


  “想好了么?”


  “想好了。”睁开眼,李宁玉眸中含笑。


  “什么呀?”


  “还不着急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要如何准备?”


  顾晓梦又犯了难,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眼巴巴地盯着她,不知为何,李宁玉忽然生出了一丝奇怪念头,便故作认真道:“我想要你,把阿黄的绣球找回来。”


  “仅此而已?”瞬间识破玩笑,顾晓梦眉头一拧,无言以对。


  “当然不止,若是找不到,你还得赔它一只新的。”李宁玉脸上依旧正经。


  “好好好,不就是一只小小绣球,这心愿我明日便能满足。”顺着她的话,顾晓梦煞有介事道,“非但如此,等过年了,我还要给它杀头猪!”


  “杀猪?”


  “这是我同阿黄的秘密,也不能随意说。玉姐,莫着急嘛!”顾晓梦眨了眨左眼,言笑晏晏,“但你若求我,我也可小作透露。”


  “罢了。”李宁玉说着便欲起身,“外头太冷,我要回屋了。”


  “玉姐且慢!我坦白便是。”


  “嗯?”


  “是先前——阿嚏!”


  正是美景良宵,月色动人,风亦冻人。

小路灯

【玉梦】克星(三十二)

  “老爷,有信!”潘家宅邸,小厮举着信跑进后花园。

  

  枯萎的荷塘之上,男人正在亭中作画。画中荷叶亭亭,一家几口人于池边赏莲,俨然是夏日游憩之景。

  

  正在兴头遭人打断,李铭诚略有不满,接过信翻转两下,却见信封上竟空空如也。他难免疑惑:平日生意往来诸多,有信自是正常,但极少有人不在上头署名。

  

  “何人送来的?”

  

  “不知。”小厮怯生生回,“方才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便看见这封信,没瞧见人影。”

  

  “知道了,下去吧。”

  

  自李宁玉回去已过了两日,却迟迟不见她有所动静。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匆匆拆开信,霎时脸色大变。

  

  俄...

  “老爷,有信!”潘家宅邸,小厮举着信跑进后花园。

  

  枯萎的荷塘之上,男人正在亭中作画。画中荷叶亭亭,一家几口人于池边赏莲,俨然是夏日游憩之景。

  

  正在兴头遭人打断,李铭诚略有不满,接过信翻转两下,却见信封上竟空空如也。他难免疑惑:平日生意往来诸多,有信自是正常,但极少有人不在上头署名。

  

  “何人送来的?”

  

  “不知。”小厮怯生生回,“方才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便看见这封信,没瞧见人影。”

  

  “知道了,下去吧。”

  

  自李宁玉回去已过了两日,却迟迟不见她有所动静。心中隐隐有了预感,他匆匆拆开信,霎时脸色大变。

  

  俄顷,冷笑着将信撕得粉碎。

  

  两日后。

  

  金乌西沉,暮色四合。顾府大院内,丫鬟小厮规规矩矩站作几排,恭迎在外奔波多日的主人归来。府外,高轮马车缓缓停下,管家久候多时,急急上前搀扶。

  

  “老爷回来了!”

  

  中年人推开厢门,不动声色地打量一周,虎目微眯,不怒自威:“少爷呢?”

  

  “少爷一早便出门了,尚未回来。”

  

  顾骏逸眉峰一蹙,沉声问道:“她不知我今日回家?”

  

  “知道的,只是商号琐事颇多,难免操劳。”

  

  老管家镇静下掩饰着三分紧张。饶是他在顾家侍奉多年,大小也算见过些世面,却从未遇过这般丑事——少夫人离家几日,说是回乡探亲,小少爷却成天魂不守舍往外跑,明眼人一看便知何故。知道老爷脾气,眼下能是瞒一时是一时,这火要烧,也别烧到自己身上。

  

  “罢了,林儿这阵子也辛苦。”顾骏逸未作多想,快步走进院中,余光掠过众人,果不其然又是一阵不满,“少夫人也不在?”

  

  一个不懂规矩尚能糊弄,两个一起不见便难遮掩,老管家硬着头皮道:“同少爷一道出去了。”

  

  “待少爷回来,让她来书房见我。”顾骏逸若有所思,睇了眼边上低头作鹌鹑状的小丫鬟,沉声道,“阿雪,你先跟我来。”

  

  入夜,书房灯火通明。

  

  推开虚掩的房门,小公子姗姗来迟,看着父亲沉默的背影,脑中仍在推敲早已打好的腹稿。

  

  “爹,孩儿来给您请安。”顾晓梦颔首低眉,显得无比乖巧。

  

  “嗯,过来坐。”顾骏逸神态自若,招呼女儿近身落座,兀自摆弄着茶具,“捺山茶,在扬州喝了几日,觉着还不错,你尝尝。”

  

  接过茶盏,不懂父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勉为其难陪着笑。

  

  “晓梦,听说你前几日见了那个云南茶商,感觉此人如何,可能与之深交?”

  

  云南茶商,潘汉卿……这几日忙着寻李宁玉,虽记得她信中最后那句话,却始终未放在心上,这会才想起此事。

  

  知道李宁玉不会留下废话,自己亦信得过她的判断,但不知其中缘故,顾晓梦不敢将话说死,只含糊道:“孩儿见识浅薄,虽见过他两次,却也说不出个好坏,不敢妄下定论。此等大事,还是得爹爹亲自见过再定夺。不过我已收罗了许多云南茶叶的消息,明日便拿给您过目。”

  

  “是吗?我还怕自己一走,你只顾玩乐,荒废了正事。”顾骏逸半开玩笑,呷了一口茶,悠然说道,“其余商铺事宜处理起来可还吃力?”

  

  “都还算得心应手,上个月的账簿,待我整理过后一并呈给您。”见父亲和颜悦色,顾晓梦心下困惑,便径自起身绕到他身后,一边替他揉捏肩膀,一边试探开来,“爹爹这一去数日,孩儿里里外外忙得脚不沾地,才明白您平日操持家业有多辛苦。”

  

  “脚不沾地?只怕忙的不是生意。”顾骏逸拍了拍肩上的手,突然收敛笑意,话锋一转,“晓梦,李宁玉人呢?”

  

  早有准备,顾晓梦波澜不惊,从容应道:“前两日有个应天府来的人寻她,说是老家那头的六姑婆生了重病,老人家膝下无儿无女,叫她回去照料……我亦说了只是远房亲戚,费事奔波,叫她莫去,但李宁玉却说六姑婆自小待她如亲孙女,舍不得,连夜跟着老乡回去了。”

  

  顺畅地将这一大段背完,顾骏逸却面色一沉,厉声呵斥:“站过来!”

  

  不知何处漏了马脚,小狐狸心底暗道不妙,老老实实站在他跟前:“爹!您听我解释……”

  

  “你八岁那年逃学,说先生染了风寒,却把郎中衣裳帽子的颜色说得明明白白。爹那时便教过你,扯谎莫要说得太细,而今都十八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顾骏逸双眼扫视着女儿心虚的脸庞,煞有介事道,“莫要觉得我不在杭州,家里便由着你这小兔崽子只手遮天,你二人之间发生何事,爹早已一清二楚。”

  

  “又是阿雪说的?”叫人掀了老底,顾晓梦眉头皱成一团,满脸懊恼。老狐狸不置可否,却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到底是我惯坏了你,从小便胆大包天,如今更是肆无忌惮!”

  

  人比情势急,小狐狸还未想好辩驳之词,已是双膝一软,扑通跪下。抬起头,父亲审视的目光如刀般锋利,她沉默片刻,咬牙说道:“爹,是女儿不孝,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无话可说,任您处罚。”

  

  闻言,顾骏逸双手微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又迅速镇定道:“你还知道大逆不道!”

  

  “是大逆不道,然而心之所属,亦非我能左右。”顾晓梦低垂着头,不再搪塞,反倒有些自暴自弃的意味,“女儿活了十八年,不曾对何人有过倾慕之情,以为是自身愚钝,却未料到如今会对她动心……”

  

  “荒唐!”

  

  伴着这道呵斥,只听一声脆响,上好的青瓷茶盏被摔得四分五裂,一瓣碎瓷片深深插进屋中木柱中。顾晓梦瞪大双眼,想象着那片碎瓷扎在自己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哑然失色。

  

  顾骏逸眉头紧皱,头重重沉下去,如一段枯木般沉默呆坐,寂静许久,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唉……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初一己私心,将你当做男儿养大,你也不会、不会这般不辨人伦。”

  

  “爹……”顾晓梦欲反驳,但见父亲痛苦,又不忍打断,继续听他语重心长说着:“你从小便爱与那帮不成器的小子厮混,爹始终怕你喜欢上谁家公子,却碍于身份不能如愿,从而苦闷困恼。不过你懂事,从未动过此念,爹心里既是欣慰,也有愧疚。

  

  “后来你长到十五岁,到了寻常女孩出嫁的年纪,被我搜出那一箱闲书……闲书倒罢了,竟还是那般骇人轶事。”

  

  黑锅背了三年,顾晓梦心底仍是比窦娥还冤,委屈道:“爹,那些书真不是我的,我从未翻看过。”

  

  顾骏逸摆摆手,示意她莫要打断,又喃喃说道:“从那时起,爹便担忧你男子扮久了,混淆阴阳,也学那些虚凰假凤,做出有悖人伦之举——谁知一语成谶。金道长说得对,是我偏要逆天改命,彻底害了你哇!”

  

  “爹,此事不怨你!女儿从未混淆,今日不论我是男是女,亦不论李宁玉是男是女,我皆是真心实意倾心于她!”顾晓梦扶着椅子站起身,顾不得膝上疼痛,着急解释起来。

  

  见女儿双膝打晃,顾骏逸慌忙搀扶着她坐下,心疼不已,摇头叹道:“这三年来,我亦考虑了许多。既然将你视作男儿,也早该有此准备,你若真是属意女子,爹并非一定要阻拦……”

  

  出乎意料,顾晓梦稍稍松了口气,却又听父亲说道——“可你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当初那赵小姐虽痴傻,好歹也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

  

  她定了定神,认真道:“我娶她之前,您可是认了的。即便她走了,我也只认她这一位妻子。”

  

  “当初是迫不得已!顾家虽不是名门,却也并非什么人都能进的,若不是为了救你的命,我怎会容许你娶她。”这般说着,顾骏逸原本压下的怒火又烧起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收下我顾家八千两聘礼,却还是罔顾你性命,背信弃义而逃,此人断然不可信。她既与你有些情愫,可知晓你是女子?可会在外乱说?你可知道她有多危险!”

  

  “李宁玉从未收过那八千两,亦不是背信弃义,是我唐突将人吓跑的,她根本对我无意,从头至尾不过是女儿一厢情愿。”她攥紧拳头,眼眶中噙着泪水,“更何况,她成亲前便知晓我的身份,若想说出去害人,何必等到今日。”

  

  “你说什么?”顾骏逸忽然一阵头皮发麻,满眼的难以置信。

  

  顾晓梦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苦笑道:“我说——当初是我对她一见钟情,故而以欠债为名要挟,叫她陪我做局,找了个假道士蒙骗了您。吴家村那些传闻不过是无知村民添油加醋,李宁玉并非天煞孤星,也并非是我的克星。

  

  “而高烧癔症、疯言乱语,亦不过是我为了博您信任而做的戏。女儿实在不想娶那位赵小姐,却难以回绝赵知府,迫于无奈只得出此下策。一来回绝赵家,二来解决婚事,一举两得。

  

  “原本不想瞒您,但怕您反感李宁玉的出身,才迟迟未告知真相。您还说我不会扯谎,可是这样的弥天大谎,您竟也没瞧出半分……利用您的疼惜设下此局,女儿心中早已愧疚难当,今日要打要罚全都依您,我绝不喊疼。”

  

  说罢,顾晓梦已重新跪在顾骏逸面前,俯下身,重重磕了一记头。等了良久,迟迟没等到责备,她悄悄仰起头,却看见父亲正来回揉搓着额头,气得直发笑,笑声叫人不寒而栗。

  

  “好,好,没想到我算计了半辈子,到头来竟被自己女儿算计了。”他看着女儿,目光仍旧深邃,却好似苍老了十岁,“却也是好事,我原还忌惮那道士的说法,怕李宁玉走了,你会有性命之忧,如今看来也不必多虑。既然她对你无意,此去想必也不会再归来,你快些把心收回来,莫再挂念,徒增烦恼!”

  

  撂下这不容置喙的话,顾骏逸略过女儿,径直走出书房。顾晓梦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僵成了一樽木雕,直到阿雪赶来,才在其推搡下茫然回神。

  

  “你同我爹说了多少?”顾晓梦语气毫无起伏,宛若念经。

  

  阿雪疑惑蹙眉:“我只同老爷说,李宁玉无故离家,已经多日未归。怎么了?”

  

  “没什么,到底是上了老狐狸的当……”她不禁叹息,摇了摇头,“罢了,说出来也好,心口畅快许多。”

  

  “你全说了?”小丫鬟难免错愕,“那老爷如何说,可是勃然大怒?”

  

  看着阿雪,顾晓梦有气无力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疲惫的笑:“眼下这样,他说什么,做什么,也不重要了。”

  

  “晓梦……我先扶你回房。”

  

  回到东院,西厢房一如既往亮着灯,未曾因女主人离去而少点一盏,此刻却显得清冷而寂寥。门前的狼狗也还在,小东西正趴在石阶上,专心对付一根大棒骨,啃得无比忘我。

  

  多狠心的人,走便走了,还留下一只狗,叫她睹物思人。狗也是个没良心的,主人没了还是该吃吃该喝喝。都说由俭入奢易,顾府这三个月是叫它住舒坦了,眼看着肥了一圈,嘴也变叼了,顿顿都得连着筋肉的大骨头,连猪下水都不碰。

  

  没良心的小畜生!看阿黄啃得卖力,顾晓梦心头一阵无名火,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狗嘴中的骨头,竟赌气同它抢夺起来。

  

  阿黄龇牙咧嘴,发出呜呜警告,阿雪慌忙拉住顾晓梦:“小祖宗,你这是作甚!和这畜生较什么劲?”

  

  小祖宗死命往外扯着骨头,口中振振有词:“李宁玉,你看阿黄这一身肥膘,你若再不回来,我便把它杀了炖肉!”

  

  “汪汪汪!”黑犬松开嘴不住狂吠,顾晓梦未来得及松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阿雪顺着黑犬的皮毛安抚,不忘揶揄:“瞧,我就说你别跟它较劲。狗可随主人,你斗不过它。”

  

  顾晓梦捡起骨头递给阿黄,揉了揉它的脑袋,温声道:“说笑的,我哪里舍得杀你。”

  

  “说起来,你这神神叨叨出去寻好几天了,还是一无所获?”

  

  小祖宗摇摇头,平安镖局的门槛都快叫她踏平了,周掌柜如今看到她就躲。每日去等消息,每日都是一样。那些个镖师也没了力气,赏金加到了一百两也催不动人。

  

  看她丧眉搭眼,阿雪故意打趣道:“你平时机灵,如今怎的这样笨。狗鼻子灵,你带着它一道找,指不定就找到了。”

  

  “它又不是哮天犬。”顾晓梦无奈笑了笑,自李宁玉离开已过去四日,想来人大抵已经出了杭州府。这天下之大,莫说是她牵着阿黄,就是二郎神带着哮天犬也难寻。说着又敲了敲狗头:“嗳,也就是你这没良心的,才吃得下饭。”

  

  “狗哪有你痴,成日茶不思饭不想,今晚又没吃罢?我去给你弄点粥来,多少吃些。否则等李宁玉回来了,你却饿死了,地府里见到阎王都要喊冤。”

  

  “她安危不定,兴许还要饿肚子,我哪里吃得下饭。”顾晓梦无心同她拌嘴,惆怅道,“唉……我同你说这些作甚,你又不喜欢她。”

  

  话说到此,她忽而一顿,一个念头自脑中闪过:这两日去镖局,偶尔也会撞见吴志国,他似乎并不着急,饭也一口没少吃。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顾晓梦狠狠拍了一记脑门,猛然抓住小丫鬟的双手,激动道:“阿雪,你说的不错!我真是笨,不,我是愚蠢至极!”

  

  阿雪惊恐地睁大眼睛,这一惊一乍的,怕不是失心疯了……

木魚
當初真不應該脫粉不然早就把秘密...

當初真不應該脫粉
不然早就把秘密花園看完了
也不會在緊要關頭還在痴迷吉蘿琳

小姐姐真的是美如畫啊
短髮根本秒殺一票男明星
活脫脫一個清秀俊美的小少年

這輩子最想嫁的人
大概就是田馥甄跟河智苑了吧。

當初真不應該脫粉
不然早就把秘密花園看完了
也不會在緊要關頭還在痴迷吉蘿琳

小姐姐真的是美如畫啊
短髮根本秒殺一票男明星
活脫脫一個清秀俊美的小少年

這輩子最想嫁的人
大概就是田馥甄跟河智苑了吧。

酒肆

【玉梦】暗涌(五十八)

五十八章


李宁玉的出院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顾晓梦。


何肖原本是要开车来接的,李宁玉婉拒了,她现在事情那么忙,没必要特地来跑一趟。况且自己东西又不多,犯不着这么折腾。


推拒了这个,另一个却直接过来了。最后李宁玉还是坐着顾家司机开的车回去的。


没办法,两个伤患一个伤的左手一个伤的右手,谁都开不了车。


到家,李宁玉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衬衫,外面套上焦糖色大衣,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李宁玉下楼,先去取了订好的物品,然后才赶往约定地点。


-

圣诞夜的步行街简直是大型人口贩卖市场,目之所及全是情侣闺蜜,人挤人的,比平时热闹好多倍。


李...

五十八章


李宁玉的出院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顾晓梦。


何肖原本是要开车来接的,李宁玉婉拒了,她现在事情那么忙,没必要特地来跑一趟。况且自己东西又不多,犯不着这么折腾。


推拒了这个,另一个却直接过来了。最后李宁玉还是坐着顾家司机开的车回去的。


没办法,两个伤患一个伤的左手一个伤的右手,谁都开不了车。


到家,李宁玉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衬衫,外面套上焦糖色大衣,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李宁玉下楼,先去取了订好的物品,然后才赶往约定地点。


-

圣诞夜的步行街简直是大型人口贩卖市场,目之所及全是情侣闺蜜,人挤人的,比平时热闹好多倍。


李宁玉有些后悔来这里了,这么多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约定的地点走去,刚走过去,便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


鲜活又张扬。


顾晓梦也远远看见了李宁玉,人来人往,两人对视一眼,愣了好几秒后才走向对方。


顾晓梦也换了衣服,穿着酒红色的大衣。李宁玉瞧了两眼,觉得酒红色很衬她,或者说所有所有红色都很衬她,顾晓梦骨子里就有一股张扬的野性。但是顾晓梦并不常穿红色系的衣物,今天圣诞节穿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


倒是李宁玉穿的焦糖色大衣,让整个人都暖了下来,连清冷的面容看着都柔和了不少。


“去吃火锅吧。”顾晓梦两手插在兜里,显然已经想好了。


圣诞节吃火锅,热气冲天的,多好。


李宁玉自然应允。


两人并肩朝火锅店走去,身高相仿,颜值又高,又都穿着大衣,如同一对姐妹花一样,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回头。


还好今晚出来的都是情侣,一个个身边都有人管着,不敢胡乱造次,否则换个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上来搭讪。


两人挑了家人少点的火锅店。这个日子,说是人少,也就是刚好有个空桌能坐下她们。


“吃什么?”


顾晓梦拿着菜单,这次没自主主张的给她点好,而是没抬头的问她。


李宁玉报了几样菜,顾晓梦勾勾画画,又递给李宁玉看了一眼,最后才落定。


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相视一眼,顾晓梦说道:“你先说吧。”


李宁玉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礼盒,四四方方,约五寸长,包装的很精细。


“很抱歉损坏了你的心爱之物。”


李宁玉如此一说,顾晓梦便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了。


她那只用了十多年的英雄1060,要说有什么特殊意义,无非睹物思人罢了。因为往燕慎脖子上那一扎,笔身损坏了不说,单就是“凶器”这一项,肯定是拿不回来的。


李宁玉虽然不知道那支钢笔的由来,但是见过顾晓梦对其的珍视,所以出院前便在店里订了支同款的,赴约之前提前去取了,聊作赔礼。


顾晓梦淡淡接过,没有拆开,而是放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李宁玉,我只问你一次,便再也不缠着你了。”


“你讨厌我吗?”


顾晓梦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有一丝的蹙眉、犹豫、或者为难她都能感觉到。


李宁玉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丝犹豫的回道:“我从未讨厌过你。”


服务员端上锅底,开火,火锅咕嘟咕嘟的翻着身子。


李宁玉垂眸看着升起的蒸汽和炸裂又重新滚起的泡泡,声音柔和了几分:“这次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有想过会把你牵扯进来,以任何方式。我没有讨厌过你,也不希望你因此受伤。”


她以为顾晓梦会说些什么,顾晓梦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将青菜下入火锅里。


“快吃吧。 ”


这一个月,不仅李宁玉,顾晓梦也想了很多。该怎么说呢,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想错了。她裹挟前世的记忆,带着汹涌磅礴的爱意,理所应当的认为李宁玉也应该喜欢她。可是细算下来,李宁玉和她的相遇连半年都没有,她能感到李宁玉在慢慢接受她,这样就够了,这段关系的决定权交给李宁玉吧。


她没敢问自己的一个问题是,如果这个李宁玉不是她要的那个玉姐,她还会这般执着吗?说到底,她爱的是那个将自己留在裘庄里的李宁玉,她迫切的希望证明此“李宁玉”即彼“李宁玉”,这对李宁玉来说本就不公平。


两人都是带伤初愈,在医院清淡的不行,这回出来开了火锅,胃口也都不大,两人慢悠悠的吃着,偶尔搭句话,兴致貌似都不怎么高。


李宁玉问了些关于顾晓梦被绑架一案的进展,顾晓梦挑挑拣拣与她说了些。燕慎的数罪并罚,跑也跑不掉的,燕家那边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何肖即是公干也因为一些私心,下了狠心的要彻查燕家,俗话说十个当官九个贪,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正要查起来,那个屁股后面是干净的呢?平时和燕家交好的家族现在一个个急着撇清关系,就怕殃及池鱼这棍子落到自己头上,那些京圈贵公子们,平时燕公子来燕公子去的,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个个都被禁足在家里,就怕又出来惹着什么事。


顾晓梦也问了些余磊磊一案的事,李宁玉也没瞒她,将之前的一些发现尽数与她说了。因为燕慎这事,前后耽误了一个多月,余磊磊仿佛凭空消失一般,何肖那边也没有传来相关的线索,李宁玉不知道如果不揪住这次的尾巴,下一次等余磊磊浮出水面还要等多久。这些事本是不应该和顾晓梦说的,毕竟涉及到案件进展,属于警方机密了,但是顾晓梦现在还是顶着临川县警方的身份,能与不能都在李宁玉一念之间,踩着这条线也没什么。


两人都不急着收锅,一边晃悠悠的吃着一边慢吞吞的闲聊,一顿火锅出来,外面聚集的人更多了。


“今晚十点有烟火晚会,外面会放烟花,很多人都守在这里等着吧。”


顾晓梦解释了一句,李宁玉回头看了看,果然商场里的人流变少了,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小情侣们挨着肩搂着腰,生怕在秀恩爱上落后了别人一步。


“去外面吧。”


顾晓梦又说了一句,两人并着肩,各怀心思的朝外走去。


商场门口处放着一个盲盒机,投币十元就会掉出来一个小盒子,上到口红下到塑料小玩偶,都有可能出现。


顾晓梦看了两眼,开始在身上摸现金。


李宁玉望着问道:“你喜欢这个?”


顾晓梦终于摸出来一张十元的钞票,一边往里塞一边说道:“试试咯,今天圣诞节,说不定会有好运哦。”


说着机器吞下纸币后,往外吐了一个小盒子。


顾晓梦俯身拿起来,没急着拆,而是摇着小方盒问李宁玉:“你希望里面是什么?”


李宁玉没玩过这些东西,本来想说随便的,见顾晓梦很是期待的眼神,“随便”两个字话到嘴边硬是改了口,说道:“小玩偶吧。”


这个小的一个盒子,也只能是小玩偶了吧,总不能是什么大物件。


顾晓梦兴致盎然的拆盲盒,表情和收到礼物的秀秀小姑娘一模一样。李宁玉庆幸自己刚刚把“随便”两个字咽了下去。


打开盒子,顾晓梦眼睛一亮,伸手将小东西握在手心,神神秘秘的举到李宁玉眼前。


“噔噔噔噔,你猜对啦。”


顾晓梦摊开掌心,是一对钥匙扣,一只乌龟,和一个...粉色肉丸?


说是小玩偶也不为过,毕竟捏的是一个玩偶的样子。


见李宁玉打量的眼神,眼里有些好奇,顾晓梦惊讶的问道:“杰尼龟和小胖丁,你不会不认识吧?”


李宁玉赧然,就,小玩偶也有名字吗?


顾晓梦见状噗嗤一笑,李宁玉也会因为不认识小玩偶而害羞吗?


不逗她,顾晓梦拎着钥匙扣摇了摇,问道:“你挑一个,送你的圣诞礼物。”


李宁玉挑了粉色肉丸,圆乎乎的,像生气时候的顾晓梦。


出了商场,外面一圈圈的围着人,应该是快到放烟花的时候了。


路过的行人有戴着圣诞帽和麋鹿角的,顾晓梦见着也在门口买了两个可以卡在头上的麋鹿角头饰,和李宁玉一人一个。


李宁玉还在踌躇,顾晓梦已经先一步戴在了头上,顶着两个金色的麋鹿角催促着李宁玉快些。


路上戴这些的人很多,自己这么做也不算突兀,李宁玉这般安慰着,眼一闭将东西卡在自己发上。


顾晓梦很满意,这下才像圣诞节嘛。


顾晓梦摆了摆头上的小角,问道,“刚刚那个不算是圣诞礼物吧?”


李宁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是钢笔。钢笔是赔礼,自然不能算是圣诞礼物。


顾晓梦两手一摊,“那我的圣诞礼物呢?”


李宁玉没想到还有这一遭,刚刚才收了人家的钥匙扣,头上的麋鹿角也是顾晓梦买的,现在如果说没有圣诞礼物会不会显得很绝情?


顾晓梦早有所料,却还是说道,“我要你送我一个圣诞礼物。”


商场门口有一个景观喷泉池,不停歇的喷着雨幕。平时会有很多人钻进去拍照,大概因为烟花的缘故,今晚的人都去等烟花了,这里倒是没太多人围着。


喷泉池里面放了一颗超级大的圣诞树,约两人高,上面围着一圈圈的小彩灯,挂着各色的小盒子和圣诞袜,满满的圣诞气息。


顾晓梦拉着李宁玉钻进喷泉池里,“陪我跳支舞吧,当做圣诞礼物。”


水幕将她们和外界隔开,好像这一刻她们可以没有任何顾虑。


李宁玉将手搭在顾晓梦肩膀,顾晓梦揽着李宁玉的腰,两人有伤的手搭在一起,一个小心托着,一个生怕碰着。


商场外面播放着欢庆的音乐,像是在为两人伴奏。


没有漂亮裙子,也很让人心动。



一舞毕,顾晓梦揽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喷泉还在继续,许多情侣牵手拍照,等着十点的烟花。广场上挤满了人,没有人注意到喷泉池里还有一对特殊的“恋人”。


李宁玉只能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欢呼声,快到十点了。


顾晓梦从圣诞树上取下一个细细小小的花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玉姐,你知道一个关于圣诞节的传说吗?”


这是顾晓梦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叫她玉姐,李宁玉突然有些恍惚。


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大,兴奋的观众们开始倒数。


“5——”


“4——”


“3——”


“2——”


“1——”


嘭——


十点整,外面绽放出一片绚烂的烟花。


所有情侣开始狂欢拍照。


细细的花环戴在李宁玉头上,顾晓梦在一片烟花下亲吻她的心上人。


“在槲寄生下的人不可以拒绝亲吻哦。”


她听见顾晓梦在耳畔温柔的绻语。


心跳和烟花同时在耳边炸开,这一刻,没有阴谋算计,没有步步为营,只有不分彼此的祝福和心花怒放的色彩。


她们置身于世间众多情侣之间。


-


李宁玉,如果我错了,这就当是你送我最后的礼物。





——————————

*裘庄里的烟花一直是个遗憾,顾民章送的生日烟花是顾晓梦的催命符,李宁玉也是在这里控制不住悲伤,两人拥着落泪。所以私心希望她们这一世在烟花盛开时接吻,做尽所有浪漫事。


*燕慎包括燕家一些情节其实是被删减掉的,原本燕慎的登场挑衅和矛盾爆发是两场戏的,为了赶进度就放一起了。


*别急,下一章告白。






一川闲花

“可是,红线偏偏短了一截。”

“可是,红线偏偏短了一截。”

咖啡戒不掉的黑超

【梦玉】先手(同人本Freetalk+TXT文档)

非同人文,只是一些碎碎念

(《先手》TXT文档已上传度盘,大家记得保存后及时退出(保存方式本人微博搜“TXT”,微博:黑超DES))


  Freetalk

  

  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其实在《先手》完结的那天就应该写点什么,然而当时又觉得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因为我想表达的一切都在这篇文里面。这里还是要感谢大家对《先手》的喜爱,正因为那么多人的喜欢,才会有现在手上这本实体书,那我们就当朋友一样坐下来随便聊聊吧。


  写《先手》的过程,感觉很神奇,如果要概括总结那就是两个词——打脸、头秃。一开始只是我跟朋友两三人,因为我的不甘心,偏要打破这个死局而开坑。即使我之前从未写过民...

非同人文,只是一些碎碎念

(《先手》TXT文档已上传度盘,大家记得保存后及时退出(保存方式本人微博搜“TXT”,微博:黑超DES))


  Freetalk

  

  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其实在《先手》完结的那天就应该写点什么,然而当时又觉得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因为我想表达的一切都在这篇文里面。这里还是要感谢大家对《先手》的喜爱,正因为那么多人的喜欢,才会有现在手上这本实体书,那我们就当朋友一样坐下来随便聊聊吧。


  写《先手》的过程,感觉很神奇,如果要概括总结那就是两个词——打脸、头秃。一开始只是我跟朋友两三人,因为我的不甘心,偏要打破这个死局而开坑。即使我之前从未写过民国题材的文,甚至因为很久很久以前被一篇民国同人文虐到ptsd,而拒绝看一切民国题材的影视、小说,也因此当年避开了影版《风声》。


  我内心是极度不喜欢民国的,因为没有哪个大时代背景会让我感觉如此无力。我也绝对不是个be美学爱好者,就凭这两点,原本我应该继续完美避开《风声》这部电视剧的,然而今年一月在微博首页无意看到有个朋友发片头两位女主的演职人员截图,眼缘这个东西就很奇妙,即便两个主演我都不熟悉,但莫名的有些好奇,后来朋友说这部剧推理部分很硬核,于是我就带着好奇心试试看,结果再也走不出裘庄。


  推动我开始这个故事的动因就是强烈的不甘心,开坑前筹划时想过很多种方式,原本重生并不在我的首选范围,因为我想要一个真实感最强的结局。比如因为一个小小的偶然事件,让玉梦想法发生变化从而改变事情的走向,最主要还得是顾晓梦的改变,为什么不是李宁玉,后面会详谈。原剧中顾晓梦能读到的信息量太少,自知不是老鬼所以在裘庄无所畏惧。对玉姐的感情也是从好奇、好感逐步升温,等她发现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了自己阵营的敌人,一切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接受玉姐送她出去这一条路。但是一个人的改变需要时间需要发酵,而原剧高强度、快节奏、短时间线的特点基本就堵死了这个最初想法的全部可行性。


  都说同人就是带着枷锁跳舞,原剧如此缜密的逻辑风格,让我感觉仅仅是迎合这种风格,穿上它给我的枷锁都是如此艰难。


  首选被枪毙掉以后,能剩下的选择只有重生,其实也有续写可选,然而裘庄就像扎在心上的一根刺,大概是我个人的小小偏执,不让她们打破裘庄死局,我心上这根刺永远会疼。


  在决定是顾晓梦重生还是李宁玉重生时,其实并没有太多纠结。刚好也有不少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写玉姐重生,这里就一起回答吧。因为在我看来,李宁玉这个角色其实很不适合当主视角,原剧中神秘感跟可望而不可即是角色魅力之一,如果是短篇,说不定会意外很出彩,因为确实李宁玉的主视角是缺失的,大家都好奇面纱下的部分。可若是长篇,大量的内心描写必然会损耗她身上的人物魅力,可能是偏爱,我更愿意给李宁玉留白,留给大家去想象。


  当然,我选择沿用原剧,以重生的顾晓梦当主视角还有一个原因,如果重生的是李宁玉,两个角色之间的能量会更加失衡,顾晓梦也会被她的玉姐安排得更加明明白白。李宁玉肯定能想出让她俩一起活着走出去的办法,然而一直把握玉梦之间关系主动权的都是李宁玉,就算是对上重生后的顾晓梦也一样。


  这样的弊端,就如同我曾经在ps里解释读者疑问,“为什么李宁玉这么快意识到自己喜欢顾晓梦”时分析的,李宁玉本身对恋人身份并没有太执着,更在乎三观契合灵魂共鸣,她喜欢一个人,会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都给那个人。她能选择让顾晓梦活着沐浴新世界的阳光,也会希望她能有一份袒露在阳光下的爱情,她希望顾晓梦能拥有自己不曾拥有的一切美好。从剧中李宁玉的言行也可以看出,她对顾晓梦的爱是不图对方给她任何回应的,顾晓梦明白她的用心也好,误解她也罢,都不会影响到她继续保护自己喜欢的这个小姑娘。


  这样一来,重生李宁玉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相反李宁玉会觉得自己的选择依然没错,后果就是走出裘庄以后,她会把她俩的关系定位成更安全,对顾晓梦而言更好的战友、知己,因为恋人关系对间谍来说就是致命的软肋。李宁玉依然默默疼爱她守护她,可永远都处在恋人未满的阶段。因为爱情本身就是冲动的结果,与她自身最强大的理智相悖,她的骨子里不是没有疯狂的一面,只是一直都被大脑作出的理智判断所压抑,她的疯狂一直都是在理智算准结果边界后的疯狂。


  要打破这种桎梏只能依靠外界力量,而那个有勇气的顾晓梦此刻还处于刚萌芽的阶段,要如何能打破?更要命的一点,顾晓梦对李宁玉永远都是顺从的,就像麦家在《风声》原作中写的,顾晓梦说李宁玉治她是一套一套的,是因为顾晓梦傻察觉不到吗?是因为李宁玉治她的筹码,都是顾晓梦亲手塞到李宁玉手上的啊,爱就是能让一个人无条件认输,心甘情愿被管教束缚。


  原剧顾晓梦对上李宁玉一直在输,但你能说她没有赢吗?她赢得了一个愿意将余生定义成数学公式,愿意将自己的全部奉献给革命做薪柴的破译天才,仅剩的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缱绻爱意。


  我甚至觉得这种“输”是幸福的,因为这种“输”意味着,背后永远有一双令人安心的手支撑着你,给你一份能输的底气。


  所以《先手》里面我把这份能输的底气交给了李宁玉,而我对李宁玉的心疼也更多是因为她太“无所不能”。以至于观众跟顾晓梦都觉得,无论任何困境,她都能变成那个救世主力挽狂澜,逆着光从密码船上的大门外走进来。可是她终究不是神,裘庄死局不就是她在意识到,她跟顾晓梦只有一个人能出去,才作出的不得已的选择。


  于是以上种种原因,《先手》的顾晓梦从九年后回来了,而我给她开的唯一金手指,就是一次重来的机会。就如同我对裘庄死局的不甘心,坚信能从原剧逻辑缜密的死局中找到一条生路,顾晓梦在失去李宁玉的那九年里只会更加不甘心,而李宁玉的死也促成了她疯一般的成长。


  顾晓梦没有活成李宁玉,她只是把李宁玉放在自己身上活着。不同于李宁玉,我对顾晓梦的心疼是她太义无反顾,写的时候我都在想,让顾晓梦重来一遍真的好吗?让她重新经历一遍人生最灰暗的日子会不会太残忍,给她一个解脱不好吗?


  曾经安风问过我一个问题,有没有想过把开头顾晓梦刚穿越回来的心境再丰富一下?


  我跟她说,想过,但是觉得不合适。


  从写文的角度,这样处理会跟一开始的剧情不协调,感情线要跟剧情线匹配,一开始的剧情是很轻的,这时候把内心描写的太过就有种失衡的感觉,倒不如留白。所以顾晓梦进入李宁玉房间那一段的实景我直接跳过,用玉姐视角带一下床单上的泪痕,让她觉得顾晓梦莫名其妙就够了。


  读者想了解顾晓梦当时的心情,只需要继续往下看,顾晓梦后来做的每一件事,都比我写多少句她当时的心境更直接有力,因为我一直觉得言语在行为面前是苍白的,我开头再怎么写顾晓梦这九年过得多痛苦,都不如大家跟着李宁玉一起去慢慢了解。


  至于李宁玉,在她明白顾晓梦身上一切秘密以后,在医院等待顾晓梦苏醒的时候,那场景就如同一开始密码船上的顾晓梦推门进去的镜像。等到那时,李宁玉就能明白最初自己床单上的两滴泪痕背后是怎样的深情。


  说到这里,其实《先手》本身就是个大的镜像,交换位置,让两个人更加设身处地的体会当初对方的感受。李宁玉也因为顾晓梦一开始身上的重重迷雾而选择静观其变,目的不同,却意外站在了当初顾晓梦的位置上,一直到她揭开了顾晓梦身上的谜团,才如同草丛里跳出来的猎豹一般富有攻击性。只是此时的李宁玉比当初的顾晓梦幸运太多,在她发现顾晓梦身份秘密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个最强队友,原本需要牺牲自己才能破的局,现在可以两人一起策划一起分担。


  一直到这,李宁玉终于有了能输的底气。或者说,这时的玉梦是我私心的双女主最好的形态。


  《先手》里的顾晓梦依然扮猪吃老虎,但是更稳重,思虑更深,这都是李宁玉教会她的。所以顾晓梦用从李宁玉那学会的方式来拯救她,也让李宁玉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方式并不合适如今双强的她们。而被这样的顾晓梦影响,李宁玉也发生了不同原剧的变化,她变得不用一个人背负全部,不必那样孤勇,变得更有弹性,也愿意去信赖依靠顾晓梦,就像原剧生日宴上的白玉。


  如果这篇文能让大家放下意难平,那我真的很开心。我相信有个平行世界玉梦一定能一起走出去,一起坚守理想与信仰,一起活下去,这样我们继续留在裘庄就仅仅是因为爱。


  都说李宁玉是顾晓梦抓不住的风,可是在我看来或许有别的解读,最后就把命硬里的一句台词,给大家当个彩蛋吧。


  「为什么说我像风?」


  「因为,风是我所见过最自由的生命形态,也是我最爱你的样子。」


一川闲花

  上次发刀了,所以这次整个糖ᕕ( ᐛ )ᕗ

  现代paro,李教授X顾大小姐

  More comments plz(ノ)`ω´(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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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认真的名字

【玉梦】反饵

第十七章

不知道精力了怎样的内心挣扎李宁玉才推开了那道门,可是当顾晓梦说出那些话时,却又真的让她无法取舍。

舍不得。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啊。”


无措感充斥着整个心脏,她早就该明白感情这种干扰性一旦沾染上了那便再也除不掉,所以,她还是被她干扰了,所以,她还是对她说出了别走。

李宁玉也抬起手臂紧紧环住顾晓梦。

房间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难住她们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情侣之间的脾气,任性,也不是爱与不爱。

几经生死早就将她们两个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致命的吸引早就为她们之间的刻骨铭心奠定了基础。

可是...

第十七章

不知道精力了怎样的内心挣扎李宁玉才推开了那道门,可是当顾晓梦说出那些话时,却又真的让她无法取舍。

舍不得。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啊。”

 

无措感充斥着整个心脏,她早就该明白感情这种干扰性一旦沾染上了那便再也除不掉,所以,她还是被她干扰了,所以,她还是对她说出了别走。

李宁玉也抬起手臂紧紧环住顾晓梦。

房间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难住她们的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情侣之间的脾气,任性,也不是爱与不爱。

几经生死早就将她们两个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致命的吸引早就为她们之间的刻骨铭心奠定了基础。

可是,家国大义,危急存亡之秋,她们如果真的能狠心做出取舍,那就有可能会是此生不复见。

此生不复见。

短短五个字,说来真的好轻巧。

纵使在心中盘算过那么多次,却也没有人可以狠下心来走出那一步。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半响过后还是顾晓梦率先一步松开,向后退了一步,轻呼了一口气。

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眼眶泛红的人,不知怎的竟然想起以前来,不由自主的重复起她那天对自己说过的话。

“子之于归,宜其室家。”

说完后顾晓梦抿了抿唇,强忍住眼眶中的泪,继续开口道

“李宁玉,如果不考虑其它的,如果我们没有深陷牢笼,你那天说过的话,作数吗。”

子之于归,宜其室家。

李宁玉心头一颤,眨了下眼,又一滴泪顺着脸颊滴下去,勉强笑了下,点头。

“作数。”

两个字说的似是坚定。

顾晓梦见状也笑了,抬手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眼泪,将头转到一旁,长出了一口气,最终才将头转了回来,牵过李宁玉的手,开口道

“好。”

说完后这个字后便拉着她走到书桌边。

 

自从之前顾晓梦那次在书上乱画之后李宁玉怕她无聊便给她在一旁放了许多的白纸。

走到桌前,顾晓梦松开李宁玉的手,在桌角的那一堆的东西里翻了翻,然后找出一张崭新的信纸来,递给李宁玉。

“呐。”

一直看着顾晓梦在那边翻找,等她将东西递过来的时候李宁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便下意识的将纸接了过来,拿到手上后才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抬头看向顾晓梦,开口道

“干嘛?”

顾晓梦又笑了下,拉着李宁玉的袖子让她走到椅子前,然后便将她半扶半按到椅子上坐下。

李宁玉坐下后便顺势将纸放到了桌子上,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纸,并无异样,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顾晓梦。

只见顾晓梦又弯腰从笔筒里拿了一支钢笔出来,直接塞到李宁玉手里,又偏头对她笑了笑,开口道

“不干嘛,就是让你写婚书,这样,我就不用在每次你又这样自己打小算盘的时候,担心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不作数了。”

应该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听了她的话李宁玉很是意外,抬眸看向她,半响,对着她淡笑了下,开口道

“你不信我?”

顾晓梦挑了下眉。

“是你说,我只能相信我自己,叫我不要相信任何人的。”

面前的少女笑的狡猾,这让李宁玉面上笑意更深了些,最终也只能宠溺般的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将转过头将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纸上,钢笔的笔帽拔开。

意料之中的,二人之前气氛和谐,温馨,又再一次默契的没有说出刚才的争执究竟因为什么。

李宁玉极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纸,最终选定位置后终于定下第一个字的位置

一边在纸上落笔一边缓缓念道

“两姓姻缘,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写完这句后便将笔尖向一旁挪了挪,换了一排,继续落笔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仆他年。”

写到这里时李宁玉刚要落下的笔顿了顿。

想起她们都是女子,子孙绵延这种话,似乎不能实现。

抬眸看了一眼顾晓梦,见顾晓梦笑的极灿烂,正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

这般灿烂的笑让李宁玉看的一时间有些恍惚。

李宁玉睫毛颤了颤,转头重新将实现转回纸上,思索了片刻,随即才继续下笔

“鸾凤和鸣,相得益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写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顾晓梦,随后笑着垂了下眸子,最终又隔了一排在左下角又写下三个字。

“李宁玉。”

等她将最后一笔落下后,手上的钢笔还没来得及放下顾晓梦便好像很满意的将桌上那张纸拿了起来。

将纸举到了半空中,仔细看了看,缓缓开口道

“两姓姻缘,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仆他年鸾凤和鸣,相得益彰,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读完后顾晓梦心中一甜,唇边止不住的笑意,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李宁玉,笑着开口道

“鸾凤和鸣,相得益彰。”

自言自语后抿嘴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

“相得益彰,玉姐,这可是你自己写下的。”

说完后笑着将纸又放回了桌上,抬手将李宁玉手中的笔抽了出来。

在她名字旁边也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晓梦看着那张纸又笑了笑。

不知道心中想到了什么,看着相得益彰那三个字,不知怎的总之颇有一种达成目标的轻松。

随后蹲在李宁玉身旁双手再一次环住了她的腰,顺势将脸贴到她腹部,语气难得十分认真。

“也许我们是敌人,但我们也是战友,玉姐,就像你说的,相得益彰,我们两个可以互相配合,互相掩护,至少我们在根本上的信仰,是一样的,对吗。”

说完后在李宁玉看不到的地方眸子暗了暗,一丝阴霾一扫而过。

大小姐的脾气是她最好的伪装,同样,李宁玉之前所说的感情永远会战胜理智,也是她达到目的最好的迷惑符。

先一步散发出的感情不一定是真的先一步散发,也许是试图想要迷惑那个人的三思而后行。

 

李宁玉沉默了一阵,感觉到了顾晓梦抱住自己的手僵硬了一下,眸子也随着沉了一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嗯了一声,随后抬手在她脑后轻抚了两下。

顾晓梦又笑了下,将她抱得更紧,继续开口道

“既然婚书都写了,那以后就不能反悔了,否则,我可是要上法庭告你的。”

李宁玉也笑了下,开口道

“告我?”

顾晓梦点了点头

“对啊,告你,告你抛弃妻子,无情无义,背弃誓言。”

李宁玉面上笑意更甚

“那恐怕以顾家大小姐在杭州城的关系,若是告了我,恐怕没人敢驳回,那我怕是要关监狱被改造的。”

随后故作苦恼的思考了片刻,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继续开口道

“听说监狱里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做些重体力的活,如若表现不好还要被关禁闭,挨罚,想来我身体不是那般壮健,也应该做不了什么体力活,恐怕少不了要被关禁闭挨罚。”

李宁玉又轻笑了一声,继续开口道

“你舍得吗。”

见她这副吃定自己的样子顾晓梦轻哼了一声,环住她的手更紧了些,开口道

“舍不得。”

李宁玉笑了两声。

眸中却没有那么明显的笑意。

听见她的笑声顾晓梦眸子垂了垂,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缓缓松开了李宁玉,抬头去看她,又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李宁玉眸中明显的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去的。

此刻李宁玉面上表面的笑意已经淡去了,顾晓梦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半响,开口道

“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

说完后也笑了下,继续开口道

“就当现在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李宁玉回望着她,看着她面上的笑容逐渐散去,神色认真。

李宁玉垂了下眸子,并不作答,最终还是笑了下,

二人便这么互相望着,半响,顾晓梦也跟着她笑了,随即站起身来,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张纸。

总觉得有些空落落,少了些什么东西

顾晓梦转身走向床前,拉开抽屉看着里面的东西,最终从里面拿出了一支口红来,在李宁玉的注视下又转身走回来。

顾晓梦对着李宁玉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随后打开盖子放到桌上。

伸出食指在口红上轻点了一下,确定手指沾上了颜色后转而落向一旁李宁玉刚刚写下的婚书。

指纹落在顾晓梦三个字上。

看着那张纸,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眼神有些波动。

多巴胺指数直线上升,这种私定终身的刺激感让她为之兴奋。

抿了抿唇,最后转头看向李宁玉

“以后,我就是你的妻,鸾凤和鸣,同枕同衾,同生同死,同坐同行。”

语气虽轻但仿佛字字出自肺腑。

李宁玉睫毛颤了颤,最终看着顾晓梦笑了下。

“好。”

说完后李宁玉便也沾了下面前的口红,将红印落在自己名字上。

盯着面前那张像是许了誓言的纸,心中却又轻松不起来。

致命的危险同时也是致命的吸引,她们被彼此的磁场吸引产生感情,也许是相互怜惜,同样也因为彼此身上的情报吸引,这场无声的赌局中不会有胜利者,也不会有人全身而退。

 

对于现在的处境金生火并不吃惊,所以当龙川肥原传唤自己的时候金生火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疑惑的反应。

“金处长,作为间谍,你很高效。”

龙川肥原将文件夹推到金生火面前。

金生火笑了,看向龙川肥原,开口道

“我不明白大佐的意思。”

龙川肥原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最后抬起头来看着金生火的眼睛,开口道

“从金处长出门到现在 ,一共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而你的组织,已经接收到了你传递出去的消息,看来你们的戴局长果然名不虚传。“

听了龙川肥原的话,金生火依旧挂着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抬手慢慢悠悠的将面前的文件打开。

老鳖已除,高层有奸细,杭州。 老鬼

看完内容后,金生火将面前的文件推了回去,抬眸看向龙川肥原,开口道

“大佐,这是什么,我看不明白。”

龙川肥原也回望着金生火,身子向前倾了倾

“金处长,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就别狡辩了。”

随后继续开口道

“从你下了密码船的那一刻,你便一直暗中观察李宁玉和顾晓梦,她们两个是情报的直接接触人,所以,她们两个有传递情报的最大的嫌疑,而又在这个时候李宁玉这种在你印象里冷若冰霜的人,却又,破天荒的同意了顾晓梦到她家里去,这就让你下意识的便以为李宁玉接受了顾晓梦,而,像金处长这样的老间谍,一定会在每一次传递情报的时候,为了防止情报一旦暴露而留下后手,所以,此时此刻,李宁玉的异常吸引了你,你就想要借李宁玉的异常给人营造一种,李宁玉接近顾晓梦,是为了传递情报后将她拉做替罪羊的假象,所以,你就打算将你自己的这一切的罪名先找出一个替罪羊来,顾晓梦是顾民章的女儿金处长自然不敢妄动,而李宁玉这样的人,没有背景,又,清高自负,她,就是金处长最好的目标,但是金处长没想到,李宁玉和顾晓梦竟然在进入裘庄前和你的同志,老汉,有所接触,这个接触帮了你,却也害了你。”

金生火不语,继续看着龙川肥原

龙川肥原笑了下,继续开口道

“金处长指认了李宁玉本来是想增加李宁玉身上的嫌疑,却不曾想,因为之前李宁玉和老汉的意外接触,被我方察觉,这让李宁玉直接进了刑讯室,这是金处长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也就因为这个,金处长知道了,那一天,老鳖也在场,所以,金处长借此断定,老鳖那时候已经被监视,所以,老鳖已经叛变,而这个时候,李宁玉身陷牢笼,我又向诸位召开了宴会,金处长你就大胆推测,老鳖会被当作棋子,这个是时候,金处长你就可以以此为要挟,让吴志国帮你杀人,吴志国一心想要救出李宁玉,自然会帮你,到了最后,金处长再趁机将吴志国和李宁玉打成同党,从而顺利逃脱。”

随后又笑了下,继续开口道

“只可惜,就是因为这个意外,让李宁玉反而洗清了身上的嫌疑,两天的审讯下来,无论如何逼供,李宁玉也并没有打算将顾晓梦当做替罪羊的打算,所以,金处长的算盘,漏算了一个珠子,那就是,李宁玉即使指认了顾晓梦也并没有如金处长所料,会,反咬顾晓梦,所以,金处长原本给李宁玉营造的那种想要将顾晓梦当做替罪羊的气氛,就此消失了,也许,李宁玉她能看破老鳖的叛变,但,她不能提前预知老汉被发现,金处长,那可是李宁玉啊,破译了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天才,你怎么会想到算计到她头上,我知道,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金处长这次没选对人,所以,金处长在那天我单独提审你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问题,然后,金处长就打算破罐子破摔,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这一条情报,换了一个内奸一个叛徒的命,对于精于算计的金处长来说,划算。”

金生火笑了下,开口道

“大佐不也是选择了,用那个黄雀的一条命,换,一个老鬼的命吗。”

龙川肥原微微一笑

“这么说,金处长是,承认了。”

金生火呵呵一笑。

“这一切都是大佐的推断不是吗。”

龙川肥原一笑,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

“金处长,这可是铁证。”

金生火又是一笑,双手向外摊了下。

“金某百口莫辩,说不清了。”

龙川肥原将手在金生火肩上拍了拍

“金处长,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顾晓梦端着热水走到床边,有些生气的将水盆重重放下,又抬眸看了一眼此刻背对着自己的人,心中暗哼了一声,将搭在腕子上的毛巾拿了下来,扔进水中透湿。

等拧干后敷上面前那人背上渗了血的纱布上。

看见她身上那些还没愈合的伤口和还未消散的淤紫顾晓梦皱了皱眉,有些埋怨的说道

“明明伤口早就裂了,也不知道说一声,非要等到血透出来,现在血干了纱布粘在伤口上,要受疼的不还是你自己。”

说完后心里的埋怨更甚,闹脾气似的将手上的毛巾用了些力按在纱布上。

前面那人身子颤了一下,刚要出口的闷哼又被她咽回肚里。

又忍着。

见她这幅样子顾晓梦心烦的更加厉害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嘶...疼...轻些...”

听她呼疼顾晓梦哼了一声,默默将手上的力道放轻,开口道

“你还知道疼,我还以为我们李上校是铁打铜铸的呢。”

李宁玉自知理亏只是垂了垂头,不曾说些什么。

顾晓梦见她难得这幅乖巧的模样心中的火消下去大半,抬手便将那块纱布揭了下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夹起托盘里的棉球沾了些碘伏。

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握住镊子的手一顿。

“玉姐。”

李宁玉嗯了一声,微微转头看向顾晓梦

“怎么了。”

顾晓梦没说话,只是抿了下嘴唇,歪头瞥了一下外面,李宁玉会意,转头看向房门,静下心来去听,只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隔壁的门打开了。

李宁玉心中也沉了沉,将头转了回去。

顾晓梦见她转过头去后,垂了下眸子,随后定了定神将沾了碘伏的棉球轻轻擦在李宁玉伤口上。

“嘶。”

伤处传来的痛感让李宁玉也被迫将思绪拉了回来,身体也微微挺直了些。

听她抽了一口凉气顾晓梦抬眸看了一眼她,随即伏下身子在她伤处轻轻吹了吹,开口道

“很疼吗。”

李宁玉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刚刚没有准备。”

顾晓梦嗯了声,将棉球扔到垃圾桶里,开口道

“要上药了。”

说完后将镊子放回托盘里,拿起一旁的药膏。

李宁玉抿了抿唇,开口道

“吴志国回来了。”

顾晓梦上药的手一顿,嗯了一声。

二人又重回安静。

等涂好药后顾晓梦又取来新的绷带替她重新包扎好。

转手又投了投有些冷掉的毛巾,重新敷上另一侧渗血的纱布,好似全心都埋在替她处理伤口换药,却又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要不要,去看看。”

李宁玉沉默了半响,最终点了下头

“嗯。”

顾晓梦也跟着嗯了一声继续将另一块浸湿纱布揭了下来,开口道

“好,那我先帮你换药,等一下我们一起去。”

李宁玉又嗯了一声。

顾晓梦笑了下。

真是难得的乖巧。

上药的力度越来越轻柔。

等将伤口全都处理好后便从柜子里拿了件新衬衫出来递给了李宁玉。

李宁玉将衬衫接了过来套上之后便低下了头准备系扣子。

顾晓梦见状将她的手按了下去,自己抬手由上至下的替她系着纽扣,最后还是像之前那样在她衣领处整了整,最后抬眸笑着对她,开口道

“欠他的情,我和你一起还。”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对着还坐在床上的李宁玉伸出了手。

李宁玉也淡笑了下,回握住她的手从床上站起来。

二人还没来得及出门便响起了敲门声。

顾晓梦转头看了一眼李宁玉。

“开门吧。”

顾晓梦嗯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将门打开。

 

吴志国似乎并不吃惊开门的人是顾晓梦,只是瞥了她一眼后便绕过顾晓梦有些踉跄的往屋里走,最终站到李宁玉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你伤好些了吗。”

李宁玉点了下头

“嗯。”

吴志国笑了下,坐到椅子上,半响,开口道

“金生火死了,黄雀也死了。”

“和我无关。”

吴志国又转头看了一眼李宁玉,半响,眨了下眼,开口道

“恭喜你,明天就可以活着走出去了。”

李宁玉没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顾晓梦见状舔了下嘴唇,转头看向李宁玉,又看了一眼吴志国。开口道

“那个,玉姐,我去下去看看晚饭好了吗。”

李宁玉抬眸看了一眼顾晓梦。

顾晓梦对她笑了下,不等她回话便走出了房间,回手关上了门,出去的那一瞬间面上的笑便渐渐垮了下来。

 

李宁玉转身走到吴志国对面,坐下。

“是因为她吗。”

李宁玉到水的手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样子,开口道

“和你没有关系。”

随后抬眸看了一眼吴志国,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开口道

“欠你的,我会换给你。”

吴志国笑了下回身靠在椅背上

“李宁玉,你总说我不欠你什么,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你欠了我的。”

李宁玉抿了一口水。

“我利用了你,自然是欠你的。”

“可是你还是没有忍心让我死。”

李宁玉将手中的水杯放回桌上,看着吴志国的眼睛,开口道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不会让一个无辜的人白白送命。”

吴志国将身子坐直了些,看着李宁玉,手上的绷带渗出血来

“那金生火呢,为什么你会选择他。”

“这和你没有关系。”

“你明明想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救我。”

李宁玉心中猛的一颤,最终笑了下,抬头看向吴志国

“是,我是想杀了你。”

随后睫毛颤了颤,想起之前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笑了下,开口道

“可是人总是要向前看,向着阳光生长的。”

进入阳光再次坠入深渊。

李宁玉顿了顿继续说道

“放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吴志国半响吐出一口气,开口道

“都结束了。”

李宁玉也垂了下眸子,缓缓开口道

“因果循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金生火被认定是老鬼,可是,龙川肥原心中的鬼,也已经被勾起来了。一直不被提及,不代表,它就不会存在。”

随后李宁玉握住了面前的水杯,若有所思的看着杯子上面的花纹,半响,开口道

“你不是说,你欠一条命,早晚都会还给我。”

说完后李宁玉淡笑了下,带了些许的凄凉,自嘲,自言自语般继续呢喃道

“感情在这乱世中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也是最能迷惑人的干扰项,相互利用,彼此救赎。。”

吴志国继续看着她并不言语,她的话仿佛前言不搭后语却又好似向自己暗示了什么。

最终他看见面前那个女人眸中翻涌在这一瞬间仿佛凝住。

 

 

 


今天更得早然后,正好进行到这一步就来剖一下顾晓梦和李宁玉的感情线。

首先喜欢肯定是互相喜欢的,但是就是相互利用相互救赎的一个关系。

其次毋庸置疑的是这次的重生bug给了李宁玉,这也就意味着李宁玉对顾晓梦的感情是有之前的一个基础铺垫的,这就注定了截止至今李宁玉也许会对顾晓梦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一部分当初决绝把她抛下的歉意包含在里面。

至于李宁玉的感情流露问题,主要是我没见过她搞对象的时候会是什么状态什么样子,所以这些恋爱的日常,语气,全都是想象出来的情况,也许会有一点崩坏有些人心中李宁玉那种神明一般的形象。

但是我要说的就是,她只是一个凡人,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不是一个冰冷的机器,所以她也会有真情流露,不能说因为喜欢她就把她过于神话,她也许也是会犯错。

而且对于恋人的态度自然也不会是对于别人那样的生硬,剧里的她对顾晓梦的反应是不基于她们是恋人的前提下,而文里她们已经是恋人,所以我个人觉得,她会比之更加柔软,更加感性一点点,当人这都是我个人的想法和感觉。

顾晓梦她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裘庄这一个局她只有按照李宁玉的布局走才是最好的方案,所以她现在重心也有一点放到了之后的生活里。

顾晓梦,她会有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我不是专业的,只能说尽量把这种成长过渡的不那么突兀。

顾晓梦她没有之前一世的感情基础在里面,在她的世界里李宁玉更没有换命给她,如果说短短半个月就能无可救药放弃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组织而全心全喜爱上一个和自己敌对的人,这是不现实也不可能的。

所以顾晓梦现在多多少少都是扮猪吃老虎的成分在里面,她聪明,非常聪明,但是她毕竟是一个新手,她玩不过李宁玉这种老狐狸,她也会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不会去用正常的方式去算计,她只能另辟其境,但她会抓住李宁玉对她的那一点点若有若无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愧疚感,并且尽力把它放大,让李宁玉对她那种一往情深的形象记忆深刻,顾晓梦想让她更加对自己愧疚,从而达到对自己的信任。

她对李宁玉是喜欢,但是也有利用,说白了甚至想要恃宠而骄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每一次的做事不经大脑也是有一部分故意的成分,感情流露是有一部分真心但也有一部分试探的成分在里面,她一直在试探李宁玉对她的感情到底在哪个位置,到了哪种程度,但是李宁玉又太过于滴水不漏,她又不能太过于明显,以至于每次都只能草草收场。

李宁玉就算察觉到了这一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喜欢,有宠溺但也是基于,想要反向迷惑她,让她以为自己被她迷惑了,想要试探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所以就会顺坡下驴,有一点会故意跟着顾晓梦走,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所以她们两个到目前为止相互喜欢,相互利用。

就是这种危险的气氛才加重了她们两个人的吸引。

当然,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看人物的角度不同,自己心里把角色放大的是哪个性格也会不同。所以也就造就了不一样的文章出现。

也欢迎大家提出来一些关于人设和剧情的偏离和ooc的地方,会争取在不破坏文章框架的前提下吸取意见,尽善尽美。






酒肆

【玉梦】暗涌(七十三)

七十三章


“哥哥?”


顾晓梦收到这个消息时是震惊的。艾莉儿有一个哥哥?是亲生的还是之后认识的?艾莉儿既然在福利院,说明是孤儿或者被遗弃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吗?还是福利院认识的?或者是领养之后认识的?


相比顾晓梦的疑惑,何肖就直接多了,直接开始调查。虽然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但总算是有了点线索。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根据艾莉儿的称呼,何肖将年龄限定在26—40,这样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也有十六个。


“一个一个排查。”何肖下了死命令。


如果确有这么一个人在艾莉儿离开的这些年,在国内为她运作的话,就能解释艾莉儿为何能够如此快速的掌握‘祖玛集团’的势力了。


“福利院那...

七十三章


“哥哥?”


顾晓梦收到这个消息时是震惊的。艾莉儿有一个哥哥?是亲生的还是之后认识的?艾莉儿既然在福利院,说明是孤儿或者被遗弃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吗?还是福利院认识的?或者是领养之后认识的?


相比顾晓梦的疑惑,何肖就直接多了,直接开始调查。虽然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但总算是有了点线索。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根据艾莉儿的称呼,何肖将年龄限定在26—40,这样筛选下来,符合条件的也有十六个。


“一个一个排查。”何肖下了死命令。


如果确有这么一个人在艾莉儿离开的这些年,在国内为她运作的话,就能解释艾莉儿为何能够如此快速的掌握‘祖玛集团’的势力了。


“福利院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李宁玉突然问了一声。


“阳光福利院”被拆后,当时里面的那些孩童稍大些的自己进入社会了,小一点的被送到其他几个福利院,工作人员也多数都是被遣散了。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找到与艾莉儿一同在福利院待过的人。可是十多年前的人,早就各奔东西,想要找谈何容易。


何肖摇了摇头。


顾晓梦和李宁玉同时变了脸色。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复仇,不知道当年福利院具体发生过什么,就意味着无法知道复仇女神的死亡名单。而她们现在,根本没有证据逮捕艾莉儿。


郭阳会是最后一个吗?


这天的傍晚,何肖接到了一通组员打来的电话。


事实已经告诉她们,不会。


...


“什么时候的事?”何肖马不停蹄的赶到案发现场。


“大约半小时前,死者是一位老人,报警的是一个小伙子。社区给老人送饭来着,叫门叫不开,小伙子拿了备用钥匙,就看见这一幕。”最先到场的警员快速汇报情况。


这个社区就是老年人社区,国家拨的款,老人一日三餐都有人定时送饭。送饭的小伙子望着约摸二十出头,大概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到现在两腿都还在打颤,给他录口供的警员不得不再三安慰他。


何肖看了一眼后往里走去。


里面是很简陋的一间屋子,十几平大小,一张木板床,一块方桌。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半躺在床上,两手自然向下搭垂着,脖颈歪到一边,胸上插着一把水果刀,血液从胸口溢出,沾湿了老人洗的泛白的衣裳。


李宁玉沉默的接过手套,上前翻看了老人眼睛,又查看了尸体温度,“死亡时间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边上的警员点点头。他们这边随行的法医也是同样的判断。


顾晓梦偏头问:“死者身份确定了吗?”


警员下意识回道:“正在联系物业,屋里没有可以辨识身份的物件。”


顾晓梦点头,走到李宁玉这边。


警员回答完才觉得有些奇怪,摸了摸鼻子,怎么刚刚有种被长官问话的感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玉姐,你也这样想的吧?”


顾晓梦与李宁玉并肩,余光看见李宁玉点了点头。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的命案,看这里家徒四壁就知道不是为了钱财,再加上老人的年岁,最大的可能就是那所福利院的院长。


很快,物业那边传回消息,死者名叫陈永康,69岁,曾任“阳光福利院”院长。


69岁,按说还是挺精神一老头,可是床上的陈永康干瘦枯槁,头发花白枯燥,看着像是八十岁的老人。十多年前福利院报出虐童的丑闻后,这个老人一夜白发,仿佛苍老了十岁。


何肖走了过来,“怎么样,有线索吗?”


对比郭阳的案发现场,这个案发现场简直简陋到了极点。变态的凶手,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老旧的社区,没有监控,凶手不需要特意隐藏踪迹,甚至连凶器都不需要准备,死者身上的水果刀,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这位老人自家的刀具,凶手只需要捅上一刀,可怜的老人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可是等了半晌没听见李宁玉应声,何肖偏头,见她一直盯着死者方向,神情晦涩不明。


“有什么问题吗?”何肖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宁玉未答话,顾晓梦便替她说了,“不是谋杀。”


“不是谋杀?”


何肖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一个衣食无忧的老人暴毙于屋内,胸上插着水果刀,不是谋杀,难道是自杀?


“是自杀。”


顾晓梦点头,何肖看她的眼神仿佛觉得她在开玩笑。


“你看凶器插入的角度,只有双手握刀,自对胸口,才会呈现这样的倾斜角度。死者双手垂放,搭着腿侧,恰是力尽之时,脱手垂下的。”顾晓梦对着死者尸体比划了两下。


“而且你看桌上的东西。”顾晓梦又点了点边上的方桌,桌上摆着不多的杂物,“这两个玻璃杯摆放的位置,像不像你在家招待客人时递给来客的一杯水?”


何肖看向边上的方桌,老人的这张床又当床又当椅子,小木桌就摆着床尾,桌上放着些杂物,两个玻璃杯在其中并不突出。她们赶来的早,勘查人员还未来得及取证,所以这些还原模原样的摆着。


“你是说?死者和凶手认识,甚至是死者招待凶手后,再自己卧床自杀的?”


不知道是熬夜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何肖眼珠有些凸出,瞪着眼睛难以置信。


前半句可以勉强说得通,死者是那所出事的福利院院长,凶手目前推测是和当年的虐童事件有关,那么死者认识凶手倒也说得过去。但是后半句就有些离谱了吧?死者和凶手十几年未见,两人还能交谈甚欢?然后凶手离去,死者自己躺床上自杀了?


哦,不对,如果死者是自杀的,那就不能将可能在现场出现过的另一个人称为“凶手”了。


何肖觉得自从又重新和“祖玛集团”扯上关系后,这些案子都是越来越离谱的,离谱的没边了。上一个死者郭阳看着像是意外死亡,结果是当着第三个人面的一场谋杀;这个死者陈永康,看似谋杀,结果是自杀?


“不对,陈永康为什么要自杀?催眠?”


何肖反应过来后立马问道。陈永康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虽无子女,但是国家的补助不说大富大贵,衣食保障是有的。而且物业那边的信息显示,陈永康在这儿住了十多年,没听说有什么不满,怎么会好好的自杀呢?结合之前的案情分析,难道是目前嫌疑最大的那位心理咨询师的催眠?


可是杀一个这样的枯槁老人,用得着催眠吗?


“不是催眠。”李宁玉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在何肖追问之前开口说道。


“死者死前是神志清醒的。死者身上的衣服虽然经久泛白,但是干净妥帖,头发枯燥却并不杂乱,甚至可能是死前特地打理过的,说明死者并非在他人的操控下自杀的。”


“死者死前爬上床,端正的躺床上,血液濡湿了衣衫却没有到处都是,可见死者是一个极其体面的人。即便是死也不希望邋遢的展示在别人眼前。”


“这样的一个老人,心里是有着自尊的。如果凶手是虐童案的受害者,而死者,这位前院长或许已经饱经十多年的折磨,在极大的愧疚下自杀的呢?”


李宁玉一步步给出猜测。当年福利院虐童一事的报道本就含含糊糊,事情捅破后福利院很快就被拆了,前因后果来不及发酵就已经结束。陈永康对自己管理的福利院内的肮脏之事知不知情?李宁玉不知道,但是躺床上的这位老人神情是安详的,想必是觉得自己还了债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何肖的眉头皱的连在了一起。如果“凶手”只是引起老人愧疚,让老人自杀的,那她们即便有证据也定不了罪。


李宁玉同样沉默的望着老人躺着的地方,她不知道那位“凶手”,是与老人说完之后离开的,还是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老人将刀口扎向自己,等老人死去之后才离开的。这样的猜测没必要说出来了,就算证明老人死时,那个人站在这里,冷眼旁观又怎样,见死不救算犯法吗?


...


今晚的顾晓梦比平时要安静些,李宁玉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最近的案件影响了心情。


“帮你捏捏好吗?”李宁玉跪坐在床上,玉指抚上面前人儿的太阳穴。


以前总是顾晓梦替她按摩,难得她也有伺候顾晓梦的时候。


只按了一会儿,顾晓梦就将她的手拿了下来,握在自己掌心。


“晓梦,你是不是有心事?”李宁玉有些担忧。


顾晓梦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子将李宁玉揽在怀里,半倚着床头,“我只是觉得,受害者和施害者往往一体同生。”


李宁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理了理她衣襟,“是啊,所以公正的法制尤其重要。受害不是给予施害的理由,违法行为应当交由法律裁决,而不是由私人情感施加报复。”


也许艾莉儿,或者说参与谋划的这些人的确是曾经的受害者,但是如果因为受害而施加报复,只会造成无休止的恶性循环。


顾晓梦寐着眼睛,嗯了一声。她想如果受害者换成李宁玉呢,她能理智的等待判决吗?大概不能吧。她会和这些疯子一样疯狂。不,也许会比他们更疯狂。


现在这个时代很好,没有枪炮,没有战火,没有司令部,没有外敌内战,这么好的世道,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的呢?顾晓梦从不自诩自己是什么善人,但也不会去做恶人,一些好人善事,她还是很乐意去做的,前提是这个世界不与李宁玉对立。


见她还是兴致不高,李宁玉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又在她耳根处捏了捏,最后凑上去亲了亲她嘴角。


熄灯后,李宁玉在她怀里平稳了呼吸。即便在黑暗里,顾晓梦也能精确的描绘出怀中人的轮廓。


感受着李宁玉温热的气息,顾晓梦低低自语:“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甚至常常怀疑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是你在这里,你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酒肆

【玉梦】暗涌(五十三)

五十三章


这是顾晓梦回家以来第一次进自己卧室,直冲卫生间。接连吐出几口血水,又用清水漱了几次,顾晓梦才抹干嘴角。抬头,镜子里映出一个有些狼狈的面容,顾晓梦努力扯出来一个笑容,似笑似哭,还是很狼狈。


隔壁房间。


毛巾被随意的丢在角落,半湿的头发汇聚成水珠,将床单晕染成深色。李宁玉阖着眼,有些疲惫。


-

次日清晨,李宁玉和顾父顾母礼貌道别。


“不再多玩几日吗?”


李宁玉微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多有打扰了。”


顾晓梦没有下来,顾民章便知道肯定是两人闹了矛盾,李宁玉既然要走,他也强求不得。


李宁玉走至门口,突然停了停,转身进了厨房,轻声叮嘱周妈做点粥放着...

五十三章


这是顾晓梦回家以来第一次进自己卧室,直冲卫生间。接连吐出几口血水,又用清水漱了几次,顾晓梦才抹干嘴角。抬头,镜子里映出一个有些狼狈的面容,顾晓梦努力扯出来一个笑容,似笑似哭,还是很狼狈。


隔壁房间。


毛巾被随意的丢在角落,半湿的头发汇聚成水珠,将床单晕染成深色。李宁玉阖着眼,有些疲惫。


-

次日清晨,李宁玉和顾父顾母礼貌道别。


“不再多玩几日吗?”


李宁玉微笑着摇了摇头,“已经多有打扰了。”


顾晓梦没有下来,顾民章便知道肯定是两人闹了矛盾,李宁玉既然要走,他也强求不得。


李宁玉走至门口,突然停了停,转身进了厨房,轻声叮嘱周妈做点粥放着。


周妈在顾家干了大半辈子,对大小姐带回来的这位朋友一直很客气,此时也是一口应下,只是不知道,这位李小姐都走了,还要煮粥干嘛?


顾晓梦在楼上,听着楼下门合上的声音,眼泪不争气的滑落。


直到中午,顾晓梦才起床下楼。Miss赵正要上前和她说李宁玉早上走了的事,顾晓梦就捂着嘴,朝她摆了摆手,绕了过去。


Miss赵见她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先是用手试了试水温,才小心翼翼的送进嘴里,缓缓吞咽。


顾父顾母此时也疑惑起来,不等他们问话,顾晓梦就用手比划着,表示自己咬到了舌头,不方便说话。


自己咬到总比说被别人咬了要体面些。


顾晓梦早上起床看的时候,发现舌头肿大了一圈,伤口有些模糊,分辨不太清,但是碰着了就疼。不碰也疼。连喝水都要小心翼翼,别说吃饭了。也没有什么胃口,正要上去,却发现桌上摆了一个保温桶。


周妈本就是等着大小姐下来吃完收拾的,见顾晓梦视线停在保温桶上,马上解释道:“这个是李小姐吩咐我做的粥,我怕凉了就用保温桶装起来了。只是这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周妈嘟囔着,见顾晓梦没有要喝的意思,伸手准备提回厨房。却被顾晓梦先一步提走了。周妈有些愣然,见顾晓梦打着手势告诉自己,粥她提上去了,晚饭也不用等她。


-

何肖不知道李宁玉发什么疯,大早上发短信给她,让她替她在附近租一个房子。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在离重案组不远的地方租了一个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屋子,结果连声谢都没有,就被李宁玉拒之门外。何肖碰了一鼻子灰,但是也猜到了李宁玉心情不好,没去触霉头,只是暗自记心里,想着迟早让她还回来。


房子定下来之后,李宁玉工作的时间更久了,每天就两点一线的跑。饭会记得吃,但都是随便应付,吃上两口就算完成工作了。


李宁玉让何肖找出国内近三年来的失踪人口。国内每年的失踪人口以百万计数,三年来的失踪人口高达千万,即便规定了性别和年龄,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李宁玉以首都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一点一点的核对失踪人口信息。


当何肖知道这件事后,只说了两个字——疯子。


李宁玉一直都是个疯子。何肖与她合作的时候就知道,只是因为总是端着个冷淡脸,硬生生压住了那股邪气。李宁玉现在,比之前更疯狂了。


十三天。李宁玉除了睡觉就是工作,终于在第十三天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2011年4月,正献市一位名叫余石的中学老师失踪了。


余石在学校里任职化学老师,平时沉默寡言,极少与人交谈,存在感极低。若不是几天没去班级上课,其他老师甚至意识不到办公室少了一位老师。


而这位余石老师的家人对此似乎也是漠不关心的状态。


余石有一位弟弟,比他小六岁,父母的所有爱意似乎都倾注在弟弟身上,对余石这种似乎有轻微自闭症的孩子早已失去耐心。因为余石的走失似乎是自愿行为,家里对其似乎也是不管不顾,警方查找无果后,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李宁玉从一张课堂照片中找到了余石的样貌。乍一看绝不会让人联想到余磊磊。余磊磊带着笨重的黑框眼镜,而余磊磊则带着斯文秀气的金丝眼镜。余磊磊是疯狂的、张扬的、不择手段和不计后果的。而余石是沉默的、忍受的、唯唯诺诺不敢与人直视的。这样一个人没人会把他和一个变态杀人狂联系在一起。但是李宁玉很确定是他。除了眼镜下几乎一样的五官,余石低头不语的样子,和余磊磊低头沉思时,一模一样。


2011年3月,罗氏落网,同年四月,一名叫余石的中学老师失踪,2013年10月,一个叫余磊磊的杀人狂出现在警方视线中。


李宁玉原本以为余磊磊必然出现在罗氏之前,这样才可以解释余磊磊和罗氏的相识或者说相似。在温泉度假村最后一天,李宁玉以罗氏试探余磊磊,余磊磊虽然没有透露什么信息,但是神态语气可见一定是认识罗氏的,不仅认识,而且很熟悉。可是如果说余磊磊、也就是曾经的余石是在罗氏被捕后才失踪的,那他和罗氏的关系这么解释?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余石只是余磊磊的隐藏身份,他之前便和祖玛集团、和罗氏有联系,一直潜伏在暗地里,直到罗氏落网,余磊磊才出现,整合祖玛集团残存的力量。


笔在指尖打着转,李宁玉想到了顾晓梦总是随身携带的那支钢笔,好像是英雄1060?很普通的一支钢笔,笔壳已经有些磨损了,顾晓梦还总当个宝贝儿似的护着,李宁玉只当是亲近之人送的,有次随口问了,顾晓梦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很重要很重要是多重要?李宁玉当时没问,现在有些想问了。


何肖第二次敲门,李宁玉才回神。


何肖一脸担忧的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现在脸色苍白的吓人。”


李宁玉摆了摆手,看向她手上拿着的资料,“查到了吗?”


何肖犹豫了一下,见李宁玉坚定决然,才将东西递了过去,“你要的这些。这是六年前第一次围剿‘祖玛集团’的涉案人员名单。无论是被捕人员还是相关人员,都没有一个叫余石的人。”


李宁玉接过资料仔细翻阅,六年前的那场追捕她没有参与,只知道警方最后功亏一篑。


何肖见状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坚定‘祖玛’背后还有一条大鱼?”


罗氏被捕后,本来是要直接结案的,但是李宁玉坚持认为还有疑点。最后李宁玉主动提出想修养一段时间,调入临川县。只有何肖等几个少数相熟的同事和她保持联系。


李宁玉动作不停,说道:“你见过罗氏的审讯视频就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天生的犯罪专家,狡猾诡诈,但是这样的人能够在六年前警方布置的天罗地网下全身而退吗?无论我怎么推敲,都觉得不可能。”


这个问题两年前她们就讨论过了,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李宁玉的猜测。何肖有些无奈:“也许是运气呢?”


“‘祖玛犯罪集团’涉案人数高达千人,核心成员一百多个,没有任何运气可以让罗氏和这一百多个核心成员片毫不伤的隐匿起来。在最后一场抓捕之前一切都是顺利的,说明罗氏当时已经进网了,却在最后逃脱,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最后指点了他。”


何肖看着李宁玉让她查找的资料,有些惊疑不定:“你怀疑这个人是余石?”


“我不知道,但余石,或者说余磊磊肯定和罗氏有关系。”


何肖走前还是叮嘱李宁玉要注意休息,李宁玉口不对心的应下,显然只是应付。


-

出门的时候又比平时晚了点,李宁玉在门口等了会,裹紧外套回家。


十一月下旬,即便不刮风下雨,天气也凉了起来。


何肖找的这个房子离重案组不远,步行只要十多分钟。李宁玉一如往常的回到家,将外套挂在门口,垂眸神色稍显黯然。两人互不说话的第十三天了,从顾家搬出来后,两人便再没见过。但是每次晚上回家的这十多分钟,后面都会跟着一个人,顾晓梦做的隐蔽,李宁玉假装不知。


今天没有。应该也是累了吧。李宁玉怔了怔,才发现自己一直抚着衣服站在门口。


想到姚司裴依几人,她也并非没有朋友。互不干涉,不正是自己说的吗?


去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磕了个鸡蛋,水滚的沸热,蛋花有些散,将就一下也行。


-

第二天的李宁玉,如常踏入重案组。手边的事很多,敌手很狡猾很强大,容不得她分心。


一天下来,李宁玉更疲倦了几分。


余磊磊没有出现在六年前警方对“祖玛集团”的围剿中。她和罗氏交过手,两年前罗氏落网那次也是她主力筹划的,罗氏的能力她了解,所以她才如此确定,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余磊磊,到底是不是她一直追查的那个人?


下班的时候李宁玉在门口顿了一下,才往回走去。


到家门口,准备开门时,李宁玉却在门口犹豫了。


这是顾晓梦没有出现的第二天。


一股不安感从心底冒起,李宁玉拔出插入一半的钥匙,没有回重案组,而是向顾家跑去。




XD.Highsmith

《女驸马》

才子佳人龙凤配,并蒂莲花万年红。

(听三无的女驸马脑袋里突然就有画面了……🥰对服装有一定架空改动,龙头参考了网络素材。两版,一版颜色艳一点。)

《女驸马》

才子佳人龙凤配,并蒂莲花万年红。

(听三无的女驸马脑袋里突然就有画面了……🥰对服装有一定架空改动,龙头参考了网络素材。两版,一版颜色艳一点。)

酒肆

【玉梦】暗涌

*延续剧版《风声》人设,现代篇

*开文之初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意难平

*悬疑推理类,过程会有些虐,结局He。

  

  

第一章(重逢)

  

2013年6月初,临川县河坝村发生一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一对中年夫妻死在屋内,是虐杀,两人都被砍了十几刀,其中男性差点被削去半个头颅,血溅的到处都是,墙上留下一行血书:杀杀杀杀杀!

  

发现尸体的是隔壁的一位大婶,原来女性被杀者和她约好了搓麻将,结果到点了人还不来,大婶过来催促,没人应,门又未栓,大婶推门一看,差点没被吓过去。

  

接到报案的临川县公安局立马派人赶了过来,警车哪有村里的谣言跑的快,等王田香带人赶到时,大半个河坝村的...

*延续剧版《风声》人设,现代篇

*开文之初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意难平

*悬疑推理类,过程会有些虐,结局He。

  

  

第一章(重逢)

  

2013年6月初,临川县河坝村发生一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一对中年夫妻死在屋内,是虐杀,两人都被砍了十几刀,其中男性差点被削去半个头颅,血溅的到处都是,墙上留下一行血书:杀杀杀杀杀!

  

发现尸体的是隔壁的一位大婶,原来女性被杀者和她约好了搓麻将,结果到点了人还不来,大婶过来催促,没人应,门又未栓,大婶推门一看,差点没被吓过去。

  

接到报案的临川县公安局立马派人赶了过来,警车哪有村里的谣言跑的快,等王田香带人赶到时,大半个河坝村的村民都围了过来,王田香不得不第一时间拉起警戒线。

  

“还愣着干啥,快去请李法医啊!”

  

王田香一脚踹了过去。里面的血溅的到处都是,他看着都胀眼睛,封锁现场后,第一时间就是去请李法医李大天才过来。

  

李宁玉今天本应该是休息的,上一起案件破了之后,金局长许诺给她三天休息,结果不到半天,就被王田香的人催命似的带到了案发现场。

  

的确是催命,不过催的是凶手的命。

  

有凶杀案在,李宁玉也不多说什么,立刻勘察起现场。

  

见李宁玉到了,王田香心里放下一大半,马上凑过去说道:“李法医,依我看这个不是仇杀就是情杀,凶手行凶手段如此残忍,显然是在发泄情绪,。我已经让人去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是吗,那王队还找我来做什么?”

  

李宁玉一边观察现场,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王田香。

  

屋子不大,约三四十平米,两室一厅,从家具装饰可以看出这户人家经济并不富裕。从尸体形态可以看出两人是在睡眠状态下被杀的,脱下的衣物男的挂在边上的椅子上,女的衣服放置在床头柜上。

  

王田香搓着手讪讪道:“这不是让您来鉴定死亡时间吗?”

  

“从血液凝固程度和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是夜里12点至两点。”

  

王田香点点头,和他猜测的一样。

  

李宁玉突然回头盯着他。

  

王田香不明所以,这...他刚刚没说啥不对的话吧...?

  

李宁玉也没让他多等,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开口问道:“那王队的调查结果如何?”

  

“啥?”王田香一时间不知道她在问什么。

  

“死者二人的人际关系,河坝村就这么大,村头吵架村尾都能知道,王队长这会儿功夫相比已经将死者情况摸清楚了吧。”

  

李宁玉说的一点没错,初步判断成仇杀或者情杀之后,王田香立刻安排人手从村里开始调查,要说村子里,啥都不多,就八卦最多,嘴碎的妇人更是一把一把的,都不用王田香多问,凑过来看热闹的人就将和死者相关的大事小事倒了个干净。

  

“嘿嘿,倒也摸了个七七八八,男的叫王志,女的叫李桂兰,两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有个儿子,去年考上市里的大学,出了村子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夫妻两人平时挺憨厚的,没和村里人发生过什么矛盾,左邻右舍的有个什么忙能帮也都会帮帮。”

  

李宁玉看完现场,大致已经有了判断,此时听王田香似乎话还没说完,挑了挑眉问道:“那王队长对此案有什么看法?”

  

王田香可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看仇杀的可能性不大,大概率是情杀。王桂兰早年有个青梅竹马,后来进城打工去了。但听村里人说两人一直还有联系,说不定就是那男的回来,见夫妻二人恩恩爱爱,气不过起了杀心。”

  

“青梅竹马还有联系,说明早就知道李桂兰嫁人了,怎么还会这么多年后起杀心?”

  

“那不见得嘞,说不定李桂兰私下和他是什么关系呢?可能这次回来李桂兰想结束某种关系,激怒了凶手?”

  

李宁玉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这样无凭无据的妄加揣测。

  

“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

  

王田香显然有些不赞同:“难道是随机杀人?满墙的血迹,还有墙上的血书,显然凶手是有某种目的的。”

  

李宁玉进入现场时就已经戴好了手套,此时指了指椅子上的衣服,示意王田香看过去。

  

血迹溅的到处都是,衣服上也不例外。王田香正奇怪看这些血迹做什么,只见李宁玉将衣服提了起来。

  

王田香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椅背上有两点被衣服遮盖了的血迹。

  

李宁玉将衣服放了回去,缓缓开口:“这两点血迹说明有人将衣服拿起又放回去过,只不过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遮盖了上一点血迹。做这个动作的只可能是凶手。凶手杀了人之后还要摸衣服,最大的可能就是检查口袋有没有钱——所以他是个夜盗。”

  

王田香摸了摸脑袋:“不对啊,如果是夜盗,杀人取财就行了,为什么会虐杀呢?而且留血书也不是夜盗会做的,没有深仇大恨谁会在尸体上插十几刀?”

  

“谁说没有深仇大恨?”

  

王田香静静看着李宁玉,说不是仇杀的是她,说有深仇大恨的也是她,他倒要看看这回李大天才如何解释。

  

“仇,不是凶手和死者,而是凶手和执法机关的。凶手应该是一名有作案前科,刚被放出来不久的人员,而且大概率是被本地公安机关打掉的,这个人的心理很扭曲,是带着对公安机关的仇恨作案。所以虐杀和血书,都是他在发泄对公安机关的仇恨和不满。”

  

李宁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王田香起先不以为然,到后来也不得不认同,至少这样的逻辑是没有漏洞的。

  

李宁玉没有多看他,已经摘下手套向外走了,“现场应该可以提取到指纹,建议王队长提前关注一下火车站这样的地方,凶手只要不笨的话应该不会等着被抓。别回头凶手找出来,却让人跑了。”

  

王田香一拍脑袋,赶紧让人密切注意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

  

不到半天,指纹对比情况已经出来了,的确是有过前科的盗窃人员,上周才刑满放出去,这周就犯下了命案。

  

两天后,凶手在火车站买票被抓。

  

王田香押着凶手回来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艹,这个狗崽子,跑去睡了两天,害老子白蹲了两天火车站。”

  

凶手叫赵正,犯下命案后,不着急逃跑,反而是找个旅馆去睡了两天。村里的小旅店,即没有监控又不要身份证,老板平时不看新闻,自然不知道自己店里住了个杀人凶手。睡足了之后,赵正才想着转移,谁料一进火车站就被抓了。

  

原本以为要忙活一阵子的案件不到三天就破了,金局长可谓非常满意。准确来说,自从两年前李宁玉调来临川县之后,临川县公安局的破案速度就蹭蹭蹭的网上升,连市里都点名表扬过,金生火不可谓不得意。

  

“这次破案如此之迅速,宁玉首当其功啊。”

  

金生火点了根平时舍不得抽的雪茄,毫不吝啬的点名夸奖。按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年,他这个位子也该挪挪了。

  

刑警大队的吴志国心不在焉的甩着刀子,一把折叠刀在他手里似乎可以翻出花来。这位立功无数的吴队长一身煞气,眼神像刀子一般,却总是偷偷瞟向对面的李宁玉。

  

“好了,这次除了表彰之外,还有一件事和大家宣布,侦查组来了一位新同事,以后就接替王萌的位子,大家掌声欢迎。”

  

王萌是侦查组前同事,上周刚休产假回家生孩子了,没想到新同事这么快就来了。

  

金生火话音刚落,会议室门缓缓被推开。一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朝气和傲气的女生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叫顾晓梦,请多多关注。”

  

顾大小姐姿态优雅的行了个礼,眼神从在场的诸人身上一一略过,没人发现她在李宁玉身上多挺了两秒,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顾晓梦仿佛听见烟花在自己耳边炸开的声音。

  

李宁玉,找到你了。

  



XD.Highsmith
《邀约》 两个人都活下来的if...

《邀约》

两个人都活下来的if线,一起准备过年的小两口( ̀⌄ ́)!是小甜饼!

《邀约》

两个人都活下来的if线,一起准备过年的小两口( ̀⌄ ́)!是小甜饼!

零渡

我为什么要跟我姐互换身体(番外)



1


童话的结局总是会以: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过上的幸福快乐的生活结尾。

对此李艺彤想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没有幸福快乐,只有苦痛折磨。

冯薪朵的嘴,骗人的鬼。

你看看你说好的双份快乐像不像子杰画的饼?

用她心友徐子轩的话来说:老子信了你的邪。


2


一开始陆婷就提着李艺彤的领子严厉声明了对冯薪朵身体的所有权,为了生命安全李艺彤晚上只能阿尔卑微地闭着眼睛洗澡,盲人摸狗。

成功在浴室摔了一跤后李艺彤怒气冲冲去找陆婷理论:“凭什么黄婷婷用你的身体不用闭眼!凭什么你用黄婷婷的身体也不用闭眼!凭什么!”

陆婷怜悯地看着她:“凭我和婷婷已经是一起泡过澡的关系了。”

陆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三年前就是了。”...



1


童话的结局总是会以: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过上的幸福快乐的生活结尾。

对此李艺彤想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没有幸福快乐,只有苦痛折磨。

冯薪朵的嘴,骗人的鬼。

你看看你说好的双份快乐像不像子杰画的饼?

用她心友徐子轩的话来说:老子信了你的邪。


2


一开始陆婷就提着李艺彤的领子严厉声明了对冯薪朵身体的所有权,为了生命安全李艺彤晚上只能阿尔卑微地闭着眼睛洗澡,盲人摸狗。

成功在浴室摔了一跤后李艺彤怒气冲冲去找陆婷理论:“凭什么黄婷婷用你的身体不用闭眼!凭什么你用黄婷婷的身体也不用闭眼!凭什么!”

陆婷怜悯地看着她:“凭我和婷婷已经是一起泡过澡的关系了。”

陆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三年前就是了。”

三年前?就?

她到现在都没有和黄婷婷一起泡过澡!睡一张床的时候中间也像隔着一片海!

李艺彤在心里流泪:我好酸我是柠檬精。我只会一直酸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双份快乐。

李艺彤气鼓鼓地跑回去说黄婷婷你安慰下我吧,李卡受伤了,李卡不高兴了,李卡要婷婷亲亲抱抱才能好。

黄婷婷凑过来,神情无奈又温柔。那张属于陆婷的脸这样对着冯薪朵的时候是很甜没错,但是对着自己也太惊恐了一点。

这不可以,这太禁忌了。

李卡啊,你这是七形的爱啊。

1551我李卡现在就想换回来。


3


最近本台接到居民举报,中心的食堂频繁出现土拨鼠尖叫,少女们纷纷昏厥,究竟是神明的诅咒还是另有玄机?敬请关注本期走近科学,前线记者张雨鑫为您发来报道。

张雨鑫扛着单反走了进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也敢在嘉兴路作妖,连我大哥背上的龙都镇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卡黄发糖了!!!!!

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在前面坐着互相喂食的两位呢,就是我们河的一二姐,这两位平时表面总是针锋相对,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调情,你看现在这不就是石锤了吗?

这两位虽然be过一段时间,但是希望她们结婚的人还是非常的多,谁看了不会说一句妈的好配两个女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爸爸啊啊啊二姐把一姐搂在怀里了!!!

我死了我当场去世她俩锁了钥匙我扔进黄浦江了。

小后辈们哪里见过已经be的西皮这种架势,纷纷抡圆胳膊打自己脸蛋啪啪响痛得面目扭曲,最后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这是真的!这不是——梦!

更有甚者神志不清发出了久旱逢糖林的声音:

噫!好!我磕了!

张雨鑫抱着绝美返图泪流满面:搞到真的了,我搞到真的了。

卡黄给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4


冯薪朵正在被陆婷搂在怀里,安然地边吃边看番。

土拨鼠尖叫于她如浮云,被磕西皮已经是人生常态。她在陆婷怀里扭了扭觉得不太舒服,甚至想把腿架在陆婷身上。

ooc警告!

眼看橘势不妙李艺彤赶紧扒开人群冲出来,按住躁动的冯薪朵。

你们现在用的是我和黄婷婷的身体!你们清醒一点!再这样下去嘉兴路就要成为尖叫鸡生产地了!

“我劝你们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冯薪朵:李艺彤请停止你的迪士尼行为。


5


四个人又一次坐在320大眼瞪小眼。

李艺彤态度很坚决:“我李卡今天就要变回去!”

陆婷毫不在意地抠了抠手:“是吗你要想亲冯薪朵的话,话不多说,先让婷婷过来跟我亲。”

“陆婷你欺人太甚!”

“李艺彤你痴心妄想!”

“那反正最后都是要亲的啊!”

“那我就是要先啊!”

两个只会吵架的小学鸡罢辽,冯薪朵决定跟黄婷婷进行成年人间成熟的对话,毕竟她们做攻的人总是要承受更多,如果黄婷婷能不用她的身体素颜大光明双马尾戴黑框眼镜就更好了。

“婷婷也觉得奇怪了吧?”

“嗯。按李艺彤所说的,同人文往往会安排两个人互换身体,以此为契机拉进双方的距离,改变一些或冷战或误解的局面。”

冯薪朵眯了眯眼,知道黄婷婷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是我和李艺彤并没有这种需要,却仍然交换了身体。”

听到这里陆婷气呼呼地凑过来插了一句:“除了我别人都是野泡芙。”

冯薪朵笑着推了推她:“大哥这都好老的梗了。”

“同样的我和大哥也没必要这样,需要拉近距离的是我和李艺彤。按理来说,应该是亲吻你需要拉进距离的人,而不是和你互换身体的人。”黄婷婷推了推眼镜,“我觉得我和大哥交换只是为了亲的时候不拆cp而已。”

盲生冯薪朵发现了华点:“黄婷婷你懂很多吼?偷偷看文了?”

“啊!原来婷婷你这几天晚上熬夜不睡觉就是在看文啊?我还以为……”

黄婷婷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

“李艺彤你给我闭嘴!”

李卡安静如鸡.jpg

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当着一姐,实际上连反驳二姐都不敢。


6


李艺彤看着黄婷婷顶着陆婷的那张脸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心里建设,不然她总觉得她在拆马鹿。

李艺彤转过身对着陆婷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次真的请大哥先。”

陆婷翻了个白眼:“现在想到我了?”

嘉兴路的扛把子不愧是扛把子,亲吻也是这样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如破竹。

李艺彤在心里为大哥鼓掌,看自己的身体和黄婷婷的身体当场打啵你别说还真有点刺激,我磕了我×我对家的cp。

既然大哥这么爽快,那么她也不能怂。

李艺彤索性闭上了眼,努力想象黄婷婷的样子。脸有点烫,放在黄婷婷肩膀上的手心沁出了薄汗,李艺彤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身体僵直着好半天没有动作。

听见到黄婷婷轻轻笑了一声,李艺彤心里咯噔一下:我听见了黄婷婷!你嘲笑我!我李卡不要面子的吗!当年你跳夜蝶的时候可比我害羞多了!

李艺彤觉得自己必须维护尊严,她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吐息撒在黄婷婷耳边:“给你个kiss好不好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感受到黄婷婷拉开了距离,李艺彤刚想说呵女人怕了吧。

一只微凉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黄婷婷的吐息慢慢靠近,声音里带着愉悦:“好啊。”

黄婷婷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艺彤捂住心口痛心疾首:糟糕这心动的感觉。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排山倒海的眩晕感袭来,李艺彤迷迷糊糊地想这味道居然该死的甜美。

一阵天旋地转后,李艺彤睁开眼睛,看见黄婷婷的脸从一个朦胧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李艺彤又摸摸胸口,没错了,是自己的身体。

“诶?大哥和朵朵怎么晕了?”

李艺彤挪了挪身体,挡住黄婷婷视线不让她看见陆婷的脸,鬼晓得自己刚刚的脸红成了什么样子,虽然是陆婷的身体,但她李艺彤还是丢不起这个人。

“大概是换回来的副作用吧。”

黄婷婷说话的时候嘴唇上还带着点水润的光泽,红唇一张一合,李艺彤忍不住看了几眼,脸又有点烫了。

刚才这里是我的嘴唇亲的耶。

黄婷婷似乎很满意她这样的情不自禁,她伸手捏住李艺彤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笑意:“再来一次?”


7


装晕的冯薪朵:我愚蠢的欧豆豆哦,你还是图样图森破。

大哥你再眯会儿。


Squeezers

【卡黄】不安全

一、


第四十八星系常年都是这副破败的模样。


定居在一星系的大人物们自然不会懂,他们享受着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发明,生活在机械构筑的伊甸园中,在衣食的极奢都不足以彰显尊贵时,就连大脑皮层的激素都被药物控制为积极的那一方。


“我个人认为,走向这样极端的物种是过于脆弱的。”


那时候李艺彤还在第二星系留学,自从人类的文明蔓延进这片星空之后,个体与个体间的物理距离越来越远,机械代替了人类之间的交流,阶层间的壁垒也就越来越厚,李艺彤作为从外环星系走进中部的第一人,(注:与远古文明时的首都类似,如今走向星系的人类仍旧热...


 

一、

 

第四十八星系常年都是这副破败的模样。

 

定居在一星系的大人物们自然不会懂,他们享受着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发明,生活在机械构筑的伊甸园中,在衣食的极奢都不足以彰显尊贵时,就连大脑皮层的激素都被药物控制为积极的那一方。

 

“我个人认为,走向这样极端的物种是过于脆弱的。”

 

那时候李艺彤还在第二星系留学,自从人类的文明蔓延进这片星空之后,个体与个体间的物理距离越来越远,机械代替了人类之间的交流,阶层间的壁垒也就越来越厚,李艺彤作为从外环星系走进中部的第一人,(注:与远古文明时的首都类似,如今走向星系的人类仍旧热衷于用内外环圈定地位。)其间的过程不吝于写出一长篇足以在帝都广场图书馆留存的故事。

 

穷小子上京的故事向来为人津津乐道,更何况从四十八星系一跃成为第一星系储备军,这算是真正打入了现阶段智慧物种的贵族,要知道即使是一个星系的差距,也足够当地的小富商倾家荡产,跑遍关系,才得以申请一次星际跃迁。

 

但是于李艺彤的话,又无人敢嘲笑欺辱她。

 

她在皇家军事学校翻开地理书时,穿着烫金制服的同学们也只是单纯的好奇,书上所说的四十八星系里荒芜一片的沙漠是否是真的,当地居民是不是真要靠着在沙里挖洞才能汲水喝。

 

“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利用机器从大气中制取饮用水呢?”

 

这问题由皇家军事学院的精英来问出来显得过于愚蠢,但是一方面和平年代,所谓的军事学院也只是贵族后代们镀金用的摆设,为了这群官二代日后更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甚至李艺彤本人也只是在这走自己的镀金之路,另一方面,象牙塔中的年轻人们确实生活的世界都是由人工智能制定好的规律构成,早晨9点与深夜12点各下半小时雨,身边是随叫随到的服务型机器人,别说是喝水,哪怕想要当街享用一场spa,也只是一个指令的事。

 

让他们去想象那种渴到挖土嚼草根来解渴的生活过于困难,更莫说为了逮一只沙鼠而在沙丘旁蹲到深夜,只为了补充点生命所需的蛋白质。

 

看着书中的文字,李艺彤甚至觉得著书者异想天开到过于无聊,哪怕把这种生活用铅体字传播入第二星系,得到的反馈也不过是何不食肉糜的感慨,这已经不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差异,阶级间的断层甚至构造出了两个物种,贵族老爷们站在悬崖的另一端,浑身散发着由金钱与权力构筑出的奢靡气,而李艺彤甚至没资格站在对面,她只站在崖底的黑暗中,她的身上天生就是格格不入的血腥气与黑暗在蔓延,像长在石头缝里的草,攥着拳头咬着劲,一边滴血一边也得往外冒尖,浑身的匪气就差没熏的精英们捂着鼻子走远,但是也没哪个不识时务的人敢表达,能混到这地位的人大多不是草包,再不济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这一切似乎又与这本书的作者有关,李艺彤翻到封页,标题下名字的姓氏似乎就是这么天真的书也可以存在于皇家军事学院图书馆的原因。

 

这个帝国的主人姓氏也是黄。

 

李艺彤的手指滑过黄婷婷三个字,嘴角又勾勒出三分嘲讽又冷峻的笑容。

 

这就是这些脆弱物种的主人。

 

那一年,满怀着天真念头的黄小姐,为了促进星系与星系间的了解与融合,只身一人来了四十八星系,李艺彤不知道这个国家是如何让这名身份尊贵的小姐来到肮脏与血液并存的国度,背后又经历了几场阴谋与权力的交锋,但是黄小姐受伤后的血腥味无疑吓跑了她蹲守了三天的猎物,被饥饿侵蚀的穷小子只计算了一秒得失,便靠着敏锐如野兽般的本能判断出这场阴谋暗杀中,她该站在何方才能保住一条烂命。

 

本地人带着瘸了条腿的黄小姐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沙里前进,她们在沙尘暴里迷失过方向,在日光下干裂了嘴唇,在濒临死亡时抓住了一只救命的老鼠,割开喉管一人喝了一半的血,终究还是逃离了这片只剩荒芜的土地。

 

那年的黄小姐还很幼稚,保护过度的天真换一种说法就是对他人的残忍,她一心想要为这个过于残破的星系做些什么,她主动提出前来考查的请求,换来的是一场来自身边人的暗杀,她将如何改造这片土地的想法写成计划,最后这本笔记本成了她们逃命途中随手丢弃的废物,后来她想改变她的救命恩人的人生,凭借一己之力,一意孤行的将四十八星系的穷小子送到了第二星系,送她一个光荣的前程。

 

然后过了三年。

 

第二星系因为这枚火种的熊熊燃烧而翻天覆地,四十八星系的贱民们第一次举起了反叛的旗,就连帝国主人也逝世于某一次爆炸之中,混乱的世道中脆弱的人类显得格外的不堪一击,第一星系中被伊甸园侵蚀了大脑的人类已经提不起反抗的心,而制造了这一切的人像一匹孤狼般把整个国家的中枢搅的全线崩坏,用一场场爆炸几乎要颠覆了整个帝国,她像一匹狼,更像一把刀,直直地就插入了帝国的心脏。

 

“我早该知道的。”

 

这是那场爆炸后又两年的再见了。

 

黄婷婷哑着声音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她被尼古丁熏黑了的肺已经撑不住她的少年音,昔年腼腆寡言的黄学者早就是梦里都不会出现的人格,瘾君子一根又一根的吸着烟来麻痹还在流血的那条腿的生理性痛楚。

 

然而久别之后的重逢依旧不会让被炮火洗涤过的灵魂完全归于平静,女人又吸了口烟,任由左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在这里,她重复了一遍:“我早该知道的,李艺彤。”

 

四十八星系沙漠第二次有预谋的爆炸。

 

以及并不被任何人期待的两个女人的久别重逢。

 

李艺彤听着熟悉的声音,一言不发。

 

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灵魂深处也是一片黑暗。

 

可真是让人不适的展开。

 

昔年的穷小子咧开嘴笑了起来,嘴边被流弹擦伤的口子又渗出了血,咸味顺着嘴角流入舌尖,这几年所有星系最出名的反叛者闭着眼,笑的还是像匹受了伤的狼。

 

“就算是这一次,黄婷婷,我也还是不会给你做掉我的机会。”

 

 

二、

 

恶魔都拥有一双看起来很纯洁无辜的双眼,他们化身成人类,装作天使的模样,专门欺骗善良人类的心。

 

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宗教学家,曾经是黄婷婷的国文老师。

 

小的时候还勉强有几个人拥有信仰,但很快第一星系的人就发现了再没有什么上帝可以比得过机械的强大,无信者通过控制皮下的激素甚至连心灵都可以伪造的坚不可摧,即使是昨日的神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教堂的老主教便只剩下了一个不虔诚的教徒,只有皇家才无所谓的养着闲人,他对着还幼小的小公主念念叨叨,所谓神渡世人,所谓众生平等。

 

魔鬼总会伪装作良善的模样引诱世人。

 

但是那时候的黄婷婷还不懂这句话,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孩子被保护的过于优越,她天真而不谙这个国家一切黑暗面的法则,在帝国主人的呵护下,展现在她面前的永远只有美丽的鲜花与清晨的露珠,按理说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幸福无忧的度过她的一生,然而她又被已经绝种的宗教学家教的太好,她无可避免的在这个被享乐欲与激素泡的腐烂的星系生出了不该拥有的慈悲心,她无法屈从于自己的小爱,偏对自己的身份有了责任感,对这个世界拥有了大爱的心,她从书本里看见了亿万人仍旧生活在痛苦之中就无法置之不理,她想依赖着血统赐予她的能力而对这个两极分化的世界做出一些改变。

 

“我当然知道前来四十八星系的危险。”

 

后来在沙漠里奄奄一息时,黄婷婷曾经也这么和李艺彤坦诚过。

 

她或许有过天真,但从来不是愚笨的人。

 

“但是有些事情如果因为惧怕就不去行动,就永远不会改变。”

 

可惜心怀大志的孩子即使自认为对这个世界的残败做好了准备,温室中的花朵总还是无法预料到人心有多么否测。

 

她在这场来源于贵族中的刺杀中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这位朋友拥有着双像海豹般有神的眼,总无辜而又担忧的望着自己,她们在沙漠中相依为命,她的人生第一次喝掉了一只老鼠的血,她在活命的征途中获得了必不可少的支撑者,她在改变世界的志向中有了第一个信徒。

 

或许——、

 

还有未能说出口的话。

 

在那个她们并肩匍匐在沙尘暴中的夜晚里,迷失了方向又丢掉水袋的女孩子认同了自己的必死无疑,头顶是逼近的死亡,身旁是被自己连累的新朋友,小公主在呼啸的风中眨了眨眼,连如蝉翼颤动的睫毛上都是一片黄尘,或许有些话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她听着自己心脏的轰鸣声张了张口,一切欲言又止尽数的换成了满嘴的砂,旖旎的气氛瞬间消失在了呸呸呸的吐砂声中,接着便是逐渐停下的风暴,和历经磨难后捡回来的一条命。

 

那时候的黄婷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了笑,她觉得总有机会日后再说,毕竟那时候天气正安定,两人已经走到了沙漠的边缘,救助的人就在前方,一切未来都显得光明一片。

 

后来被安排在第二星系镀金的李艺彤便用一颗埋在了帝国中枢的炸弹教会了黄婷婷什么叫作人心否侧,而代价是半个第一星系,以及这个帝国统治者的生命。

 

那是黄婷婷与李艺彤相识的第三年纪念日。

 

她第一次邀请最重要的同龄人来家中游玩。

 

三、

 

只要有智慧物种的地方,就会有社交群体,即使是四十八星系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对活着这件事还有期望的人们依旧会自发的聚集在一起。

 

当然他们不被分在行政区,帝国中枢派下来镀金的历代管辖者也从未有人愿意踏上这片土地一步,后来的黄婷婷可能是这片土地上百年来存在过的最尊贵的贵族,但也不能为这片贫瘠的土地改变什么,无主之地的人们以部落划分,充其量也不过是几十个尚值壮年还没丧失生存能力的人抱团,若是有一天死在家里,还有人搭把手把他们葬进沙土里。

 

李艺彤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她的父母是四十八星系最普通的一对夫妻,她在部落里被那对男女圈养到五岁后就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这世道是这样的,如果你不学的聪明点,那你就不如愚蠢彻底,哪怕你才在这个星域建立新手号,也没什么属于孩子的新手保护期。

 

可惜李艺彤的悲剧就在于她恰巧处于不够聪明但也不那么愚蠢的中间,于是只剩下拧着一股劲的笨拙,行不出去又走不回来。

 

李艺彤下面还有个弟弟,小的时候她总发现自己比男孩子会多得到一分来自于父母的关爱,只是沾沾自喜还没来得及太久,在某次于门外偷听时,便听到了那对男女与其他星系来的商人的讨价还价声。

 

诸如年纪太小了,不值这个价,以及那对男女低声下气的讨好。

 

到最后也没有谈妥。

 

世道不景气,五岁的女娃娃要来也没什么用,要说做事做下人,现在的科技发展下,机器人已经可以将人类的一切都伺候的很好,而另一方面在有关性的意义上,可能二十年前追求刺激的大人物还会搞些漂亮女孩子的买卖,到二十年后,真正的贵族老爷早已脱离了由性带来的低级趣味,他们的感觉器官被激素操纵,只需要一个按钮就可以获得更完全的快感。

 

只有些用不起这套系统,偏又还想装上等人的小商人才愿意花大价钱来收购些天然的美女作家用,而似李艺彤这样的小娃娃实在是年纪太小,还看不出日后是否就能不长残成美人胚子,她被奸诈的商人推诿回了那对男女手里,在遭受一顿唉声叹气之后又过起了被偏爱的生活。

 

可是李艺彤偏又不至于愚笨到万事都不知道理的地步,如若这样她的童年倒也还可以称得上自在,但她即使只有五岁,第一星系的同龄人可能还在保姆机器人的怀里撒娇打滚,而她已经过早的理解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接触了【生活】这两个字内里沉重的负担,她有关于人生中不得不面对的选择来的太快。

 

是继续装作无知的被宠爱下去,还是在不知道任何前进方法的情况下换一种生活过。

 

她还太小,她甚至不懂换一种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即使来自于这片贫瘠星系的额外宠爱只有一丁点,但是不那么生硬的食物,一件完整的衣服,这个家庭的全部在李艺彤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珍贵。

 

“说来惭愧。”

 

李艺彤后来在第二星系军事学院进修的时候,曾经和黄婷婷说起过这段过往。

 

她说我到最后都没能下任何决定,浑浑噩噩的就想这么将自己的人生混下去,被卖给一个边境的小贵族,带离那个星系,然后在二十多岁的青春年华过去之后,裹着毯子随意的找个街头冻死。

 

因为她的同伴们都是这么过活的,没有户口又没有生存能力的偷渡者即使去了更好的地方,面临的也只能是这么一个破败的结局。

 

但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穿着笔挺制服的女孩子揉着太阳穴和帝国最尊贵的小公主回忆。

 

生活就是这么个操蛋的东西,当你觉得自己已经为什么东西向她妥协放弃了,才知道即使是这样糟糕的结局,你也不配拥有。

 

李艺彤的父亲在某一次外出打猎中,死了。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说这些故事时黄婷婷的眼神了,应该不是同情吧,因为穷地方出来的小子意外拥有更强烈的自尊心,受不得被人居高临下的怜悯,但是这个帝国最有资格怜悯她的人,她目中的眼光却比怜悯更刺眼,比同情更让李艺彤憎恶,缠绵的疼惜像是张看不见的网,把她那颗碎成片的心脏又强硬的包裹在一起。

 

到最后,黄婷婷也什么都没说,她轻轻地将手心覆盖在了李艺彤那双总写满了桀骜的眸子上。

 

被整个世界疼爱着小公主单纯又天真,善良又疏离,她拥有着这个世界的贵族不该拥有的慈悲心,对于被世界抛弃的低劣种族怀着不被允许的责任,她切实的想要拯救所有人,诉求着不切实际的梦想,偏被那些生活在阴谋血腥中的大人们教的太好,甚至还心怀些众生平等的妄念。

 

这可真是太过糟糕的品质。

 

眼前一片黑暗的李艺彤想。

 

如果她可以稍微自私,可以狡诈阴险,可以被权力腐蚀成唯我独尊的怪物,可以自大可以狂妄可以虚伪,那么这个世界都不会糟糕成这样。

 

可是什么都没有。

 

温柔的公主只是伸手挡住了骄傲的小狮子的眼帘,在一片日光的刺目下挡住了手心的那片湿润。

 

被逼着去沙漠中讨生活的女孩子还来不及责怪无能的男女为何还要不负责任的生产后代,便开始了从成年男人嘴底下撕扯出口饭养家的生活。

 

眼泪是最无能的事物。

 

所以直到二十岁成年那天,迟到太久的湿润才浸了黄婷婷的手心。

 

李艺彤直到那天才明白,无能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可以喊痛的人。

 

她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开始向上天祈祷,好心眼的小公主可以变得糟糕一点,然后再糟糕一点。

 

幸运又不幸的是。

 

她做到了。

 

四、

 

二十岁成年之前,黄婷婷的生活只有学习、舞会和礼仪课,她在第一星系的中枢过着最简单的生活,黑暗中的泥土中偶尔也能长出洁白的花,浸染在阴谋中的大人们恰巧把她保护的过好,于是精力旺盛的小公主就有了别的心思。

 

她想去四十八星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或许这个世界最后一位宗教学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靠着对小公主日夜的耳濡目染,终于给她灌输了些于普通人属于优秀的品质,而于贵族只被认定成多余的天真的玩意,黄婷婷清楚自己的踏足并不会对这座被抛弃的星域带来什么立竿见影的影响,但是似她这般地位的人一旦前往,这所被遗忘的土地也必将重新进入世人的眼中,即使是号称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也会本能的进行政治算计,这可能是他们这些人与生俱来的天赋,黄婷婷把利弊考虑的很好,骨子里又是个很拧的人,于是即使全世界都在反对,她也想为了自己不值钱的理想而努力。

 

毕竟人活于世上,总还要有什么坚持,才可以称得上是有趣的人生。

 

吃饱喝足的贵族老爷们总这样,剔着牙高谈阔论理想,那个时候的李艺彤单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她疲惫的大脑中塞不进其他东西,只有越发年迈的母亲和快要饿死的弟弟,以及她蹲了三天的猎物,那只黑色脚掌的猫。

 

可是她们还是相遇了。

 

这个世界上本最不该相遇的两个女孩子在这片沙地里撞在了一起,黄婷婷只一出现就几乎要了李艺彤的命,她饿着三天肚子蹲守的食物被这个危险的女人惊走,然后她带着她从枪林弹雨的搜查中逃命。

 

“我说,你现在可欠我两条命了。”

 

那天她们并排躺在滚烫的热砂上,体力已经不足,只有干裂的嘴皮翻滚着溢出声,李艺彤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善茬,她即使是快要死了,也一定要把别人欠她的东西都给一笔一笔的算清楚,是典型的瑕疵必报的性格,黄婷婷便终于舍得把她写满了东西还不肯给人看的笔记本塞进了沙里,她也再拿不动这些多余的东西,她想反正我也要死了,如果我死在这里的话,这里也必然会有所改变,至少全世界的那些还拥有着廉价善意的人都会回忆起这里还有些被抛弃的同类,这方面来看的话倒也算是死得其所。

 

人死前就爱胡思乱想,她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人生,想做的事都有去做,可以称得上幸福美满潇洒的结束,所有对不起的人也只有身边这个被自己无辜卷进事端的女孩子,她开始有些愧疚,便同样看着头顶亮过头的天空答话:“那我实在没什么可赔给你的了,我现在只剩下一本笔记本和自己。”笔记本还被她不知道埋在了哪个犄角旮旯。

 

那就把你赔给我好了。

 

快死的本地人勾起嘴角,难得的开了个她这个年龄会说的玩笑。

 

那时候一心一意盼望着故事继续下去,希望可以走出去这片沙漠,希望搜寻的人能赶紧找到自己,希望能与这个人一同回家,希望可以予她一个崭新的人生。

 

她做到了。

 

而黄婷婷二十岁之后的人生都陷入了后悔之中。

 

最开始只是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那些被沙堵住了嘴的话如果可以脱口而出就好了,因为黄婷婷是那么被动又内敛的人,以至于之后的整整三年她都只能望着人生的第一段感情沉默叹气,之后一场爆炸毁掉了几乎半个世界,更多的后悔开始涉及国仇家恨,她开始日夜陷入一种引狼入室的愧疚,被痛苦折磨的遍体鳞伤,但凡闭眼之后永远都是同一个场景,她永远慈爱的父亲胸口被黑色的血浸湿,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喊自己的乳名。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死她呢?

 

为什么无法读懂那个人藏在明朗笑容下的憎恨,无法理解背叛者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偏执。

 

为什么她们没能死在那一次的荒漠里,故事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迎来并不完美但却足够温暖的结局。

 

因为这个帝国的公主太过单纯,太过愚蠢,太过天真,她认为自己可以承担一切任性的责任,于是一把火烧透了整个第一星域,半个世界都为她的理想陪葬了。

 

李艺彤在二十岁生日那天曾向上苍祈求让这位愚笨的公主变得聪慧,变得阴险,变得狡诈,变得被上位者的冷酷和无情同化。

 

而第四十八星域发生的第二次爆炸向反叛军的首领证明。

 

她做到了。

 

“礼尚往来。”

 

无数无辜的平民为这场爆炸陪葬,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只施施然的在尸横遍野的土地中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她被尼古丁熏坏的嗓子里溢出报复性的轻笑,而李艺彤只张了张口:“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的话不会波及无辜,我以为你绝对不会疯狂至此,我以为你不会伤害曾经豁出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但是她剩下的话语尽数的湮在了无声无息里。

 

被割裂之后的三年又有多漫长,她听着并不熟悉的沙哑嗓音,再不覆当年那明朗的少年锐气。

 

“所以狡猾的狐狸才会上钩。”

 

黄婷婷眯了眯眼,咔嚓一声,合上了铁制的打火机。

 

是和平谈话时间结束的讯号。

 

五、

 

李艺彤从第二星系皇家学院毕业的那天,留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篇文字产物,她在学院中向来是体能课优异,文化课一般,训练时强的像猎豹,然而一到文化课便沉默不语,鉴于她身上明晃晃的皇室标签,也没人节外生枝的想要为难她,教授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会给她打个高分,更何况这个幸运的穷小子,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就成为公主座下的红人,这年头生育早就不需要人类的女性孕育,取上基因丢进培养皿,自然就可以拥有各方面都完美的后代,也就没了什么性别的隔阂,虽说她们的身份注定不会结为伴侣,但是万一公主对这位青睐有加,那可真就是一朝攀上枝头,贵族同学们对李艺彤隐约的示好从未少过,这算是步无伤大雅的闲棋,从小读着《权力与金钱》的年轻人们可没谁会吝啬这点好意。

 

但也没人会真正了解李艺彤是个什么样的人,纵使他们伪装的再和善,骨子里依旧是把四十八星系的幸运儿当成粗鄙的泥腿子,都说三代才能成就贵族,连一代都还没攀上的李艺彤,现如今也就值得他们居高临下的施舍一个眼神。

 

李艺彤也不恼,不如说这学院里也没什么值得她恼火的事,就像是从你死我活的斗兽场中走到小孩子的过家家,那些幼稚的虚伪必然激不起她半点兴趣。

 

自然也就没人知道除了体能课,李艺彤在这三年对知识的拼命汲取中,对战术对行兵布阵对这个世界所有尖端科技的了解都可以算是学院的顶尖水平,机甲课的考试上恰逢皇室的公主来旁观,李艺彤操纵着庞大的战斗兵器,弯下杀人武器的腰,为她曾经共生死的公主殿下送上了一朵人工栽种的玫瑰花。

 

这份精细的操控力无疑获得了这届机甲操控学的满分成绩,而拿着玫瑰的年上只是笑,那时候她们还沉浸在这份钢铁构筑的浪漫里,只从层层叠叠的冰冷中窥探一丝温馨。

 

太过稀少的温柔回忆像海绵中的水,到干涸之后,拼尽全力的挤压也变不出一丝半点。

 

而后来毕业之后的李艺彤留下了她人生中第一份文字资料,她的论文直指这个国家的中枢,她的质问振聋发聩,她的文字里充斥着对人类本质的思考,被机械控制行动,被激素控制情绪和思想的权贵们还是否算是完整的人类。

 

人们总以为头顶的天空坚不可摧,伸手不可触及。

 

而这份在后世流传甚广的论文第一次揭露了第一星系的贵族们被权钱包裹之下的腐朽,他们脆弱的仿佛一戳就倒,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新衣,拿着他们早已经端不起的武器还在那颐气指使,被按钮和程序控制的身体和思维早已经称不上真正的人类。

 

难道人类的未来便是成为生化仓的一坨烂肉吗?

 

李艺彤的这份论文很快便被封杀,但是无主之地的传播途径更多,他们用着野蛮的方式口口相传,野心与欲望在外环的每个星系滋生,也可能战争与掠夺就是人类发展的必然。

 

毕竟和平本就一直只属于内环星系的贵族老爷们。

 

而现在,连他们都不曾拥有了。

 

李艺彤用她的子弹与病毒证明了沉溺在伊甸园系统里的贵族们的外强内刚,而之后帝国的公主临危受命,在父亲的尸体前登上风雨飘摇的王座,没有任何仪式,她自己拿着皇冠为自己举行加冕仪式,不被任何人看好的人只抹了把血泪,便踩着铁血的路,饮着阴谋的血,一步一步排除异己,力挽狂澜,把这注定倒下的国家扛了起来。

 

她没有死,没有屈从于来自叔伯臣民的阴谋,她从空壳的女王真正的踏上了血腥的路,她天生的政治能力让她像一条毒蛇,跌跌撞撞地踩着尸体挣扎而出,消灭了所有妄图分一杯羹的背叛者。

 

除了李艺彤。

 

新任的女王大人用钢铁般的手腕证明他们并不弱小,他们依旧强大,是这片土地理所应当的主人。

 

然后她在四十八星系策划了第二次爆炸,成吨的炸药运去了这个星球,她只身作饵,赌一个反叛军为了胜利,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来除掉她这位皇权的象征,贵族的领袖。

 

她赌赢了。

 

李艺彤挟着她的精锐部队而来,四十八星系的土著就像是天生的狼群,刻骨的仇恨让他们注定能啃咬下一切敌人的血肉。

 

一场爆炸便除掉了心腹大患,可是黄婷婷也赌输了。

 

她没想到这群狼骑来的如此之快,预定好的防卫没能拖延一半的时间,她被李艺彤的部队赌在暗室里,没来得及撤离,她即将成为反叛军的战利品。

 

然后一声巨响。

 

一切恩怨归为虚无。

 

像极了多年前的那次没能共同赴死的初遇。

 

六、

 

后来又一次经历沙漠的夜晚时,李艺彤曾尝试着和黄婷婷复盘。

 

她本就有过这是场阴谋的怀疑。

 

“但是我想不到…”

 

李艺彤望着头顶的夜空,没有说下去。

 

漫天的繁星中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星球,它们有的留下了人类的足记,有的移居了很多生命,也有的成了某个贵族的战利品。

 

李艺彤顺着那些光亮远眺,竭尽全力也只能感受到模糊的光,她在一片黑暗中自嘲的勾了嘴角。

 

是想不到,你会愿意牺牲那些平民的生命诱我上钩,还是想不到你在面临同等的死亡之时,可以毫不犹豫的按下那个按钮。

 

亦或者是——、

 

想不到某一天起,你我之间就成了如此不死不休的结局。

 

然而上天就是黑色幽默戏的剧本家,不想死的人都死了,想要求死的人却偏都好好的活着。

 

她们在三个小时前在这个没有他人的沙漠中发生了一场短促的战斗,爆炸中黄婷婷断了条腿,李艺彤的眼前一片漆黑。

 

而在最后,黄婷婷的银制手枪抵住了瞎子的太阳穴,她的脖颈突出的青筋被刀片压的突突直跳。

 

这是多年前一起练习格斗时就有的默契,很可悲的直到今日都融入了身体里。

 

黄婷婷看着李艺彤茫然无神的眼,看着她写满了风霜的脸,突然疲惫的叹气。

 

有那么很多个瞬间她都想不管不顾的按下扳机,她与这个混蛋始于此终于此,她们不再是反叛军的领袖以及贵族的女王,她们只需要共同埋葬在黄色的尘土里,之后便不需要管这个世界死后的洪水滔天。

 

可是第二根肋骨在隐隐作痛,在某次手术中被换成仿人工钢的骨头并没有那么好用,它在每个寒雨的季节都会痛,提醒着黄婷婷挡在她身前的亲卫兵是牺牲了一条命才让她只损失了一条肋骨,穿透肉体的子弹离她的心脏只差一步,无数枉死的冤魂在她的身边围绕,那些惊了的梦中,所有无眠的执念也只写成了一句话,一定要胜利。

 

想死的人总是好命,被刀刃抵住大动脉的人得活下去。

 

黄婷婷放下了手枪,无视着李艺彤的军刀躺倒在了沙砾上。

 

无论如何,她都得活下去。

 

“合作吧。”

 

断了条腿的人疲惫的开口,头顶的日光依旧刺眼如初,未受污染的天蓝的像块澄澈的玉,黄婷婷被日光刺的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她的肋骨还是在疼,呈怪异弧度扭曲的腿即使被简单包扎也没能有什么好下场,血肉模糊的拢搭在那,以至于黄婷婷总会怀疑自己回去之后是不是又要换条人造钢制的腿骨。

 

帝国的新任主人也没有怀疑过李艺彤会借机下手,无论是瞎了两只眼的叛军领袖,还是有着铁血名声的女王,丢在这样的绝境中同样靠自己都不会活得下去。

 

而黄婷婷,充分相信她对手的冷酷及军事素养。

 

这一点,单从当年李艺彤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至交好友的父亲,就足以证明的淋漓尽致了。

 

七、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李艺彤也想解释一下,诸如一个人的两面性,以及随波逐流的无可奈何。

可是那时候她将子弹射穿帝国掌权者的心脏之后,随即迎来的便只剩下不受控制的逃亡,她从第一星系一路逃到四十八星系,聚集了一群同样再无退路的人,无家可归的反叛者们拥护她做领袖,全星系第一通缉犯便也只能晕晕乎乎的坐上这个位置,再之后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争中有了新的同伴,他们共同为了新世界的理想而前进,她的肩膀之上不再只有她一个人,她开始与这个残破的属于黄婷婷的帝国分庭抗礼。

 

但是不是这样的,不是黄婷婷所想的那样,这并不是个野心家从一开始就策划的阴谋。

 

李艺彤也不是智珠在握到能算破后面所有发展的人。

 

她从出生起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悲剧,她有点聪明,但又不够聪明,她面临过选择,但也没那么铁血决断,小的时候也曾软弱的想要屈从尝试贩卖她的父母,然后被生活逼迫到只能自力更生,长大之后她只是不慎成了大人物安插在四十八星系谋害公主的最后一环。

 

她是整个四十八星系最出色的猎手,理所当然的成了大人物想要使用的棋子,似她这样的人没有反抗的余地,她还没饿死的母亲被带去了新的囚笼,她无能的弟弟还在大人物的手下嚷着吃食,当初买卖孩子的交易没能谈成的商人被恼羞成怒的男女破口大骂,现如今他摆着得意的笑脸来牵线搭桥。

 

一切现如今的果都是当年种下的因。

 

大人物有承诺李艺彤,杀掉这个公主之后便帮他们一家人隐姓埋名去过新生活,但是李艺彤偏也可悲在不那么愚笨。

 

她是多么适合暗杀公主的选手,她没有背景,没有出处,是位四十八星系的贱民,一旦她动完手,只需要把他们全家灭口之后把尸体一丢,便能完美的推脱在四十八星系的野蛮人身上,天真的公主所谓的让世人多看一眼荒芜之地的想法,只会为这片土地带来更深的灾难。

 

小人物最悲哀之处就在于他们没有对这个世界的选择权,即使李艺彤知道一切。

 

她在沙漠中蹲了三天,终于等来了她的猎物,受了伤的小公主琥珀色的眸子被太阳照耀的柔和又纯净,她的眉眼好看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李艺彤深夜时总喜欢看星星,然后去遐想其他星系人的幸福生活,她认为天上的星星是赞美一个人最好的话,然后她将这个赞美送给了受了伤的公主。

 

她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在想了,如果这位公主不那么好看就好了,如果这位公主不那么好心就好了,如果这位公主不那么温柔不那么善良就好了。

 

但是星星掉进了李艺彤的心底,杀掉猎物然后一家人走向生命尽头的想法被她丢弃,她突然有了活下来的欲望,她带着她的猎物一路奔跑,从错愕的杀手们手中逃离。

 

人生总在某一时某一刻走向了新的选择。

 

在第二星系军事学院读书的李艺彤,黄婷婷在她的身边笑的开心,有那么一瞬间她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可以久远,她可以把一切不般配的喜欢放在心底,她愿意静默的守护黄婷婷的成长,她可以成为公主殿下最忠贞的亲卫兵,然后亲眼看她拥有婚配一生的人,看她成为女王,陪伴她走向年迈,白发苍苍,她甚至可以为此忍受那身束的太紧的制服,可以学假模假样只属于贵族的官话,可以遵循毫无意义就像骡子在扭动的贵族礼仪。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她被帝国掌控者派的人堵在了巷子里,在黄婷婷面前总和颜悦色的父亲对他人可没有任何慈悲心,皇家探子的调查直指李艺彤杀手的身份,纸包不住火,世上也没有任何侥幸,她被黄婷婷第一次邀请去帝国中枢时,这个国家的掌权人,也第一次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人都是有两面的对吗?

 

她想对黄婷婷说。

 

慈眉善目的上位者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只是冷着张脸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像你这样的低等人种,即使你是为了报仇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有意义的。”

 

一开始李艺彤没听懂。

 

后来,多年的颠沛流离中,李艺彤终于懂了。

 

四十八星系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她的存在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它是贵族老爷的养殖地,是上位者的狩猎场,是权位者极尽奢华之后为了唤醒被麻痹的神经而拥有的新游戏。

 

——狩人。

 

十八年前的四十八星系,这位男人冲着自己的父亲开了一枪。

 

而如今,为了那个曾经想卖掉自己的男人,李艺彤还回来了。

 

八、

 

常在沙漠中的人都会知道,只有夜晚才是赶路的时间,白日通常是用来休息的,保存体力也好,还有节约沙漠中必不可少的水分。

 

李艺彤撕下衣摆,摸索着在黄婷婷腿上的伤口上打了个结。

 

她常年受伤,即使是看不清也能完成个七七八八,但是入手的时候一片泥泞,可以看出来黄婷婷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并肩躺在沙地上看太阳的时间很是无聊,李艺彤便开始数脉搏,因为看不见,她现在心情有点焦躁,脉搏比她完全平静时快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人躺在她身边。

 

黄婷婷静静的躺在地上,她以往就足够少言寡语,自从踏上这个位置之后,越发的沉默,她的脑海里总会有算计不完的事,于是像现在这样安静的放空大脑倒成了奢侈。

 

以往的这种时候她总会去想,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但是就在十分钟之前,她有一个不用受到良心谴责的去死的机会,甚至还能带走地方的大将,这样的买卖不亏,但是她还是没有选择下手,于是这样的念头终于在这段时间轻了很多,没了冤魂在她身边吵个不停,她也可以安静的喘上一口气。

 

她没有和李艺彤说过,这片区域的普通平民早就被她疏散,牵扯其中的只有他们这些死不足惜的战争兵器。

 

但是黄婷婷觉得解释也没什么必要,开口都是浪费体力,她沉默着感受腿上伤口的严重程度,判断自己大概过多久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因为李艺彤看不见,她现在的目光也可以肆无忌惮点。

 

她是太久太久都没见过李艺彤了。

 

自那次改变了世界格局的爆炸之后,她连梦中都不敢相见,父亲的冤魂亲人的冤魂总会折磨她那颗愧疚的心,一遍又一遍的责备她为什么带回了一个恶魔。

 

我也不想的啊。

 

黄婷婷不想解释。

 

她微微侧头以不惊动李艺彤的动静转了下眼眸,终于看清了她的侧脸。

 

李艺彤比他们初次见面又黑了许多,她本来就黑,加上这些年流连在各星际的风餐露宿,更是夸张的成了个黑煤球。

 

但是她的五官无疑是端正而坚毅的,小时候去她家买卖小女孩的人如果有机会看到她现如今的模样或许会后悔,毕竟那么低的价格能买到这种相貌的女孩子,带回去养几年再转手肯定大赚一笔,但是李艺彤应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毕竟这是个今天有仇都不会留到明天报的小气鬼。

 

再往上看就是她失神的眸子,不知道怎样的爆炸才能不小心炸瞎她的双眼,黄婷婷并没有替她担心,以现在的科学技术只是一场小手术的问题,就和她人造的肋骨差不多,而如果有机会的话,黄婷婷更想做的事一定是把这颗子弹还给她。

 

但是现如今还不行。

 

太阳已经从西头落下,李艺彤站起身子,颇为无辜的转了个圈,好半天才摸索到黄婷婷的方向,她把瘦弱的人小心翼翼的背在肩上,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句:“走。”

 

“往左三十度。”

 

黄婷婷搂着李艺彤温热的脖颈想,她是不会再上当了。

 

看似无辜的人才是恶魔。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

 

九、

 

还在第二星系读书的时候,李艺彤便已经知道这人究竟有多瘦弱,那时候她把黄婷婷抱起来只需要使三分力,她们打闹着满学院跑,也没人敢拿规矩触黄婷婷的霉头。

 

然后李艺彤便一把搂住黄婷婷说婷婷桑啊婷婷桑。

 

据李艺彤说名字后面加桑是四十八星系某个部落的习俗,表示对他人的尊重。

 

其实不是的,她红着耳朵不想往下说,其实名字后面加桑,只是表达喜爱的感情。

 

喜欢,是这个时代最不值钱的感情。

 

科学研究早在数百年前就证实了某些感情的无用,感性思维远比理性思维来的落后,于是一路进化的人类在某个途中也丢掉了这种多余的情感。

 

反正繁殖后代现在只需要贡献一个生殖细胞,自然有系统可以挑选其中最优良的基因,人类的追求似乎到了更高的层次,而“性”这个词没被完全剥夺大抵也只是因为某些贵族特殊的爱好。

 

它变得不再特别,不需要特定的人,这一点即使对四十八星系用不起繁殖系统的人也是一样,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对贵族来说是娱乐和满足征服欲,对外环星系来说也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

 

但是李艺彤很讨厌这种充斥着繁殖的活动,就如同她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不解,明明无法为她带来正常的生活,为什么又要因为那一点属于生物的繁殖欲望而生下她,或许人类在某些方面来说真的是过于脆弱的低等物种,但是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人可以回答她,她的父亲死在一声枪响下,总拖累她的母亲可能是在大人物把她抓去的途中便已经逝去,而想着与她争宠的弟弟不知道能不能因为年幼留一条命,但想来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李艺彤也就从来没了自己还有羁绊的念头。

 

然而那一天,她的二十岁生日,她的眼泪顺着黄婷婷的指缝渗出,不知怎么就发展成了拥抱,之后是接吻,是最原始的性,黄婷婷在她的身下承欢,婉转低吟,仅仅是那个人因为自己改变情绪就已经充斥着她的感觉神经,她觉得快乐的难以自已,即使是把伊甸园的激素系统开到最大也不会有这种来自每一个细胞的愉悦。

 

李艺彤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于爱,但是她不敢说。

 

爱情这个词汇就像是贵族子弟中最被鄙夷的乡巴佬情绪,它不该存在,没有意义,而她与黄婷婷之间,甚至连繁殖的职能都不再具备。

 

黄婷婷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她分不清这场突如其来的性事是不是只是来自于友人的安慰。

 

这个属于贵族的星系太难懂了,而她是这个世界的病毒,她不属于这里,又强硬的插入了这里,于是越发小心翼翼,越发不敢用属于自己的那套标准去定义黄婷婷的行为。

 

简而言之,她不敢和黄婷婷说“爱”这个字。

 

即使小公主的眸子越来越黯。

 

像寒春三月她躺在沙漠抬头仰望时,那抹破碎的星光。

 

十、

 

九月的时候黄婷婷曾经来了四十八星域一次。

 

是为了布局。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叛乱都已经被镇压,但是最大的一支反叛军却发展的越来越好,李艺彤被誉为狡猾的星际狐狸,她与黄婷婷之间互相了解的太深,多年的默契让她们谁都算计不了谁。

 

这一次黄婷婷以四十八星系为威胁,以自身为饵,终归诱得这位狐狸肯踏进笼里。

 

而此时此刻她正趴在李艺彤的背后,轻微的喘气。

 

被炮弹碎片割破的左腿不是那么简单的包扎就能止血,女人计算着自己还能活几个小时,又有些可惜她最终还是会比李艺彤先离开这个世界。

 

这对她来说真是太不公平了不是?

 

她二十岁之后人生中所有的灾难都是由那次沙漠之行引发的,她那时候被李艺彤牵着,即使快死了也都是少年锐气,她有理想有信念,她梦想着为这个世界献身,她的世界仍旧是美好占了大多数,她的天真还没能谋杀任何她珍视的东西。

 

她与李艺彤说,我想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而这位来自于四十八星系的年下可能是她这一生所遇到的唯一一个信徒,她愿意听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愿意理解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善意。

 

明明……、

 

明明只靠自己的话,如果只是想要改变这个星系的话,黄婷婷也是可以做到的。

 

只需要慢慢改变。

 

可是李艺彤从来没有把那些有关于未来的信任给予过自己,她一意孤行,偏执成狂,走在最疯狂的路上为世界带来腥风血雨。

 

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稍微信任一下我呢?

 

为什么你我之间可以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黄婷婷机械的指挥着李艺彤方向,然而胸口的恨意与经年之后同样无法消散的爱情沉重到快要将她压垮。

 

仇恨与眷恋的纠缠之下开不出美丽的花。

 

果然,爱情是这个世界最不被需要的事物,它不保质,没有逻辑,影响理性判断,会为人类带来最糟糕的结局。

 

黄婷婷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在地,渗进沙尘里,无声的染黑了黄色的土,然后这位一生命途多舛的女人,冷静的计算着自己的死期。

 

她可以指挥着李艺彤一道走向绝路,她们在这片写满了曾经的荒漠里共同无声的死亡。

 

黄婷婷低头看着披在李艺彤身上如纱般的月光。

 

人类抗拒爱情的原因一定是由于对爱情的惧怕,它让人变得不冷静,变得优柔寡断,变得多了太多无谓的仁慈,它让人在受骗之后仍旧一头脑热,就像那些远古故事里才会有的情节,无知的少女遇到了渣男,她们哭着一次次被骗也不放手,黄婷婷捂住了李艺彤本就看不见的眼。

 

她说向左走。

 

向着月亮的方向一直走。

 

李艺彤这次没有哭。

 

大概是太多的苦难终究磨灭了两人的泪腺,她感受着黄婷婷的手一路停留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掐的自己喘不过气,她听见一路冷静的黄婷婷终于说了句曾经。

 

她说。

 

我以前为什么没有杀死你。

 

她在一片窒息中听黄婷婷诉说着仇恨。

 

我早应该捉住你,把你关在帝国的密室里,给你戴上手铐,戴上脚链,你这一生永远也见不到第二个人,你将被永远的囚禁在我身边。

 

——还有诉说着爱意。

 

看不见的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背紧了黄婷婷,然后听她说,你把我放下,然后一个人往前走。

 

“不可能的。”

 

“黄婷婷,这是不可能的。”

 

“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死。”

 

李艺彤终于也跟着哭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想要把胃里的一切都吐出来。

 

像个也同样受了太多苦难的孩子。

 

十一、

 

黄婷婷醒来的时候,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第一件事是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又换条大腿骨,属于人类的自愈功能还没完全退化,于是她尝试着蹬了两步,就要勉强自己站起来。

 

忠心的下属已经开始向她汇报。

 

是在基地旁边的地上发现的殿下,一地的血迹送去DNA检测,有黄婷婷的,也有李艺彤,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下属有些忧虑,说找不到那个通缉犯的人。

 

黄婷婷揉了揉眉心,疲惫的没有说话,她只是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悠悠地吸了一口。

 

用尼古丁来麻痹神经早已经是落后几百年的四十八星系才有的低等行为,但是黄婷婷没有说过,这枚打火机还是在军事学院时,李艺彤非要拉着她排练时的产物,她觉得机甲课的考试中为公主点一支烟最拉风,然后笨手笨脚的把打火机摔在了公主的裙摆上。

 

后来的那枚朝向黄婷婷胸口的子弹不仅结束了一个亲卫兵的生命,还隔着这个打火机撞断了黄婷婷的第二条肋骨。

 

但是上位者总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爱好,即使它不够健康。

 

有太多的事需要做,没有时间值得黄婷婷悲古伤秋。

 

被烟晕染的嗓音变得沙哑,可笑的是人类在失去一切之后,又重新捡回了信仰。

 

女王丢掉燃了一半的香烟向前走去,身后是虔诚的信徒在亲吻她踩过的脚印。

 

“愿光明与您同在。”

 

“愿我等终将得见光明。”

 

远在第四十七星系太空中的李艺彤抹了把脸。

 

【全舰队准备,目标瞄准——】

 

【四十八星系。】

 

无家可归的幽魂们唱起了战歌。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

 

“我们的征途是大海。”

 

李艺彤哑着声音跟着唱。

 

她从未告诉过黄婷婷,她曾经在某一个夜晚又重新去了那个沙漠,她在沙漠中翻找到了黄婷婷埋下的笔记本。

 

字体已经变得残缺,但是第一页仍旧能分辨分明。

 

单纯的女孩子将心事写进了日记本中。

 

【在这个沙漠中,第一次遇到了喜欢的人。】

 

“我们是银河中索命的幽魂。”

 

“我们必将征服整个世界。”

 

她唱的如怨如泣,像是被撕裂成两半的魂。

End

 

纯粹满足我个人喜欢的一篇同人。

 

还很ooc。

 

银河铁道战队。

 

【开炮——】

 

这种中二的个人爱好。

解释一下,些许设定借用了残次品,但是确实非常少,只是个伊甸园名字,因为写到星战顺手就加进去了?但是我确定从设定到剧情都不是一个东西,只是因为我喜欢…?

征途是星辰大海也是来自银河英雄传说。

Squeezers

当我与对家互换身体(上)

一、


黄婷婷是活活被闷醒的。


大半夜的睡的正香甜,突然陷入了梦魇之中,梦中的老村长刚送给她纯金的铠甲,她还没考虑好是穿着它去冒险还是直接拿去卖钱,就开始觉得身上的铠甲越来越重。


这可是纯金的啊。


黄勇士没舍得脱下来,然后她就在一片窒息的重量中直接惊醒了。


半夜三点。


身上的被子裹了三层,像是蝉蛹一样被束缚的抬不动手,黄婷婷一边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么光怪陆离的梦,一边又在半梦半醒的茫然中,慢了一拍的开始思索,为什么自己会裹三层厚的被子。


布拉格也不是冷到多么让人受...


一、

 

黄婷婷是活活被闷醒的。

 

大半夜的睡的正香甜,突然陷入了梦魇之中,梦中的老村长刚送给她纯金的铠甲,她还没考虑好是穿着它去冒险还是直接拿去卖钱,就开始觉得身上的铠甲越来越重。

 

这可是纯金的啊。

 

黄勇士没舍得脱下来,然后她就在一片窒息的重量中直接惊醒了。

 

半夜三点。

 

身上的被子裹了三层,像是蝉蛹一样被束缚的抬不动手,黄婷婷一边恍然大悟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么光怪陆离的梦,一边又在半梦半醒的茫然中,慢了一拍的开始思索,为什么自己会裹三层厚的被子。

 

布拉格也不是冷到多么让人受不了的地方,才结束了长途飞行,被困倦击垮的黄婷婷倒床就睡,结果在这个时差还没倒过来的夜晚惊醒,她费尽力气的挣扎出被子,从床头摸索半天也没摸索到手机,倒是隐约的寒风透过窗缝渗了进来,丝丝缕缕的寒气似乎比黄婷婷白日感受到的严厉了许多,她困惑的又摸了摸手机,只是半天没能找到,这才逐渐从梦境里完全清醒了过来。

 

只是这一清醒就更不得了,黄婷婷打开了床头的照明,然后惊吓的坐直了身体。

 

随意的塞进行李箱的一堆衣服,被嫌弃的丢在最边边的棉袄,桌上还放着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两部手机安静的堆放在企鹅玩偶旁边,但是没有一部是属于她的。

 

黄婷婷瞪大惺忪的眼,好半天才在这超自然的发展中吐出了一口气,就算是整蛊节目,这么大成本的制作也不像是丝芭的手笔,这么冷静思考的小偶像直到按亮了手机打算看下时间,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不会搞错的。

 

熟悉的索尼logo,上班时偶然一瞥瞄到过的背景图,看不懂的动漫人物在锁屏桌面露出嘲讽的笑脸,是黄婷婷无论如何也不会搞错的那个人的手机。

 

但是那位肯配合公司来参加整蛊自己的节目的可能性为0。

 

所以————、

 

这是什么鬼故事?

 

二、

 

天呐爸爸,这是什么鬼故事?

 

李艺彤抱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正在哀嚎。

 

她姿势不雅,整个人趴在落地镜上面,活像只被拍扁了的昆虫。

 

但是这都不重要,塞纳河的少女偶像已经顾不上形象,也不在意自己怎么一觉就睡到了中午,窗外的日光把她从松软的大床上唤醒,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脸上,今天的天气似乎也没过往那么严寒,大概是新年许的想去一个温暖的地方的愿望成了真,虽然天气预报写着这两天的北京零下二十多度,但是睡到自然醒的首都务工钢铁女兵意外的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她甚至美滋滋地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就是摸索了半天都没摸到自己的发热内衣。

 

所以呢?

 

李艺彤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有些绝望的想。

 

我是还没睡醒吗?

 

还是9012了,做梦还得梦到那个人?

 

然而生活这出戏的剧本无疑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作者写的,所以才在她从镜子中看见了同事的脸之后,不得不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接受自己既不是做梦,也没有进入魔法世界的现实。

 

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林思意的声音在外面传了进来:“婷婷你起来了吗?就等你了。”

 

黄婷婷——

 

顶着张同事的脸的李艺彤颓然的坐在同事的一堆羽绒服里,无助的像只被打了一百拳的海豹。

 

救命。

 

她不要出去。

 

她也再也不许什么愿要去温暖的地方了。

 

寒冬腊月天去北京户外做人工抖动自热小马达就很美丽。

 

能放她回去继续做女兵演地道战吗?

 

答案当然是不可以。

 

李艺彤双手捂着自己熟悉的不行的脸,忧伤的成了霜打的枇杷。

 

唉,说起来,爱情剧怎么演来着?

 

三、

 

她当然没有李艺彤的联系方式。

 

不过就现状来说的话,应该是李艺彤的手机里当然没有黄婷婷的联系方式。

 

此刻,早已经清醒的黄婷婷庆幸自己醒来的比较早,以至于还有几个小时的反应时间。

 

她认真地盯着镜子里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扯了个嘴角想要自嘲一下,又莫名的觉得这个表情和李艺彤这张脸很不配。

 

孽缘啊。

 

真是从出生起遇到的最难堪的状况了。

 

比大冬天发传单没人收,小时候走路磕破脑袋,哭着和stf吵架说我是为了梦想才来这些事加起来还难堪一百倍。

 

可能是因为现代社会穿越之类的故事看得多了的缘故,黄婷婷意外的很快接受了自己穿越到李艺彤身上的事实,她拿出李艺彤的手机指纹解锁,另一部老式的索尼似乎是只有密码解锁一个解锁方式,暂时拥有了与外界联络能力的黄婷婷这才喘了口气。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既然自己穿越到了李艺彤身体里,那么现在的黄婷婷身体里又是谁呢?

 

前副队长已经冷静的在脑内得到了那个结论,但是不确认还是不行,加之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远在布拉格,贸然打电话过去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至于微信之类的社交手段…………、

 

黄婷婷真的觉得自己很冷静。

 

她冷静的在半夜三点打开了李艺彤的微信。

 

冷静的无视她那一串私聊对象和各种群。

 

冷静的在添加好友那栏输入了自己的微信号,结果没能搜到。

 

对了,是自己亲手设置的微信号不被搜索。

 

黄婷婷扶着额头叹气之后,冷静的拨通了万丽娜的电话。

 

忙音响了三声。

 

“李艺彤!如果今天你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在这个点把我吵醒的话,我和你说,你就完!蛋!了!你永远都不用回来了!!!不!今天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你了!”

 

 

黄婷婷在小炸弹的暴躁中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慢吞吞地对着手机小声说:“娜宝。你让那个……、唔,对,黄婷婷,你把黄婷婷的微信推荐给我一下,我这边搜不上。”

 

好的,万丽娜极速的原谅了李艺彤的一切坑爹行为,她甚至一秒钟完全清醒,瞪大了眼睛在脑内炸开了一团烟花,好半天才从电话那头的只言片语中读懂了其中的含义。

 

什么鬼?

 

你是李艺彤吗?

 

你不会是被谁附体了吧。

 

居然神奇的一语中的。

 

“好,好的……我马上发给你……”

 

这下反倒是万丽娜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紧张的宛如做贼。

 

“啊对了,你不要到处说啊。”

 

“不会的不会的,卡姐你放心。”

 

李艺彤放不放心黄婷婷不知道,但是她是一点都不放心,她确定自己在挂电话前听到了一声尖叫,然后是超大声的呼喊声和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奔跑声。

 

“大哥!朵朵!赵粤!叉叉!都别睡了!出大事啦!天大的事!”

 

四、

 

李艺彤是在导演喊了三十次卡之后,收到的微信申请。

 

先是来自于黄婷婷的微信群里一直弹出的消息,她秉持着礼貌原则,一直没有去窥探队友的手机,加之以前熟悉的时候也知道这人有多无趣,哪怕是这种私人的社交工具也不会有半点工作以外的东西,但是网瘾少女实在是难受的厉害,整整半天没摸手机差点让她枯萎,李艺彤盯着来自自己的微信号传来的好友请求,抖抖嗦嗦的按了同意。

 

对方正在输入中持续了能有三分钟。

 

那边林思意还在关切的问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早上也迟到了,拍戏状态也很差,甚至话都没说两句,是不是水土不服,这边李艺彤好不容易应付了队友的关心,像是做贼一样的缩回了角落。

 

【…………黄婷婷?】

 

她心惊胆战的打下了这个名字,每按一下键盘都觉得滚滚的天雷在往心里劈。

 

这都叫什么事?

 

对面的沙雕企鹅头像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慢吞吞地回了个字。

 

【嗯。】

 

得,这么不紧不慢的肯定是八方不动的黄女士了。

 

李艺彤又把手机往怀里藏了点,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对面那位早已经不小心把自己卖了,而她的队友林思意看似正经的在看剧本,实则偷偷开着手机在给生活中心的一群人实况直播。

 

“天呐刺激!”

 

顶着双布满血丝的眼,因为这个大新闻激动的一晚上没入睡的叉总给出评语,无良的队友们点了烧烤把直播投屏到大屏幕,这边冯薪朵还有些遗憾的嘟囔:“可惜李发卡那边没人直播。”

 

“可是……、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婷婷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怂?”

 

陆婷夹了块肉,看着镜头里的“黄婷婷”鬼鬼祟祟的弓着身子打字。

 

错……、错觉吧?

 

在解决一切非正常展开之前,李艺彤噼里啪啦的先在手机上打上字。

 

【总之,你先告诉我你这个拥抱戏怎么演,我已经被ng了30多次了实在是太好笑了,急,在线等。】

 

【你就当自己在抱块木头。】

 

OK不愧是黄直男。

 

一如既往直的让人痛心。

 

【所以你这边到底是演啥,还有一个小时开工,我这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事,你跟着姐姐们走就好了,剧组的姐姐们都很热情,只需要做个会发热的机器人就ok,钢铁女兵不需要拥有感情,就是有点冷。】

 

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李艺彤觉得自己赚大了。

 

这是相隔20度的差距,相当于赢得了整个世界。

 

【李艺彤你的羽绒服呢???】

 

【我的衣柜是绝不允许存在羽绒服的,绝不!】

 

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为了不被奇怪的机构抓去研究,总之不暴露互换身体这种事是必须的,即使互换的两人已经冷战了两年。

 

黄婷婷很想直接把被子裹去片场,她在李艺彤的衣柜中一通翻找,也找不到一件保暖的衣服,全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大衣,直到助理过来喊出门,她才勉为其难的在身上裹满了五层。

 

“发卡?”

 

助理姐姐看着她家小偶像今天的打扮,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行吧,看在今天没有把眉毛化成蜡笔小新的份上。

 

黄婷婷一出门吃早餐,就遭受了剧组的其余演员们嘘寒问暖的酷刑,她对李艺彤不关注已久,不仅不清楚她拍什么戏,更搞不懂这些哥哥姐姐们与李艺彤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只能捂着额头嗯嗯啊啊的装头疼,一会儿这个说卡哥哥你不是说要和我去吃大餐吗,一会儿那个又说小李我觉得你挺不错,要不要毕业后考虑下我儿子,再过一会儿远在悠唐的小后辈不知怎么的也发来了微信:【发卡前辈,这几天有空一起看电影吗?】

 

没有空!婷婷累了!

 

身体累!

 

心更累!

 

这到底都是什么鬼!

 

努力装病弱的黄小姐万万没想到,她的前cp,老队友,现对家,冷战两年的对象。还是这么的风采不减当年。

 

呵呵。

 

黄婷婷还来不及多呵呵几下,她揣着李艺彤响个不停的手机,三下五除二的应付了各种邀约,然后在寒冬腊月天的北京冻成了半根冰棍,再跟着剧组的姐姐们一起钻进地底开始地道战争,上一秒还是温馨爱情音乐剧,下一秒就成了掏坟挖煤的地下工作者,黄婷婷没把手中的文物上交给国家,她只是顶着李艺彤的身体,开始在凛冽的寒风中回忆过往,到底是做过什么天大的错事,才会面对这种上天给她的巨大考验。

 

至于怎么才能变回去。

 

【李艺彤,你别度假了,你快也想想办法啊。】

 

老对家不仅迅速的完成今日的戏份,还悠闲地在异国他乡喝上了下午茶,美滋滋的发了个朋友圈。

 

【快乐。】

 

【温暖。】

 

【Happy。】

 

你停一停,那是我的微信号。

 

给忘了……。

 

当然,在考虑变回来之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b50是绝对不会去的,我和黄……、李艺彤都不会去的。”

 

一姐二姐难得异口同声。

 

叶总,不是我们不想工作,实在是臣妾办不到啊!

 

会死人的!

 

六、

 

在李艺彤根据自己丰富的动漫知识考虑出来,怎么解决当下困境之前,生活中心已经先一步开始传起谣言。

 

有关于一姐与二姐有没有复合一直是这条河永恒不变的主题,薛定谔的复合更是勾起了看客们的八卦神经,这种浪潮在万丽娜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李艺彤大半夜跑来和自己要黄婷婷微信这个情报时达到极致。

 

深夜里的辗转反侧,迫不及待的找回联系,以此展开的脑补故事几乎可以淹没半个LOFTER,张文豪以她多年的文学创作经验保证,这绝对就是场虐恋情深的复合。

 

但是后续发展如何,又由不得吃瓜群众们抓耳挠腮的好奇,毕竟两位当事人都忙得不在中心,以至于剩下的几位队友只能靠揣测度日。

 

陆婷纠结的把纳豆都揉成了一团,还是挡不住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一姐到底是怎么样才能突然想通再续前缘,二姐又是什么反应。

 

“要不咱问问?”

 

自然是没有人会把这个问题问到黄婷婷头上的,毕竟这家伙嘴严又话少,轻轻松松地就装傻了过去,大家一致把目标转向了容易说漏嘴的李发卡,试探性的微信一个接一个。

 

而远在北京的黄婷婷打开李艺彤的手机,哭笑不得地看着层出不穷的试探。

 

和好?

 

不存在的。

 

天知道她和李艺彤冷战了多少年。

 

从你到底要不要理我开始,到一系列的闹到全网皆知的事态也没能结束。

 

纠葛的关系像解不开的丝线,只容得黄婷婷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婷的问题。

 

【发卡,你是打算和阿黄…………?】

 

再续前缘?

 

开玩笑吧。

 

单是和好这两个字,就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梦了。

 

而另一边的李艺彤终于迟来的回忆起了她从动漫中看来的知识,灵魂互换该如何解救。

 

【只要kiss就好了啊。】

 

故事的男女主角都透露着不负责任的浮气。

 

天呐爸爸,你一定是在玩我吧。

 

这真的不是在演恋爱剧!

 

七、

 

小的时候也曾幻想过kiss。

 

对象不定,大抵都是些出没在视频播放设备中的各式男女角色,以一季番剧为单位换一个,配合着各种非现实展开,可以定性为中二少女的日常妄想。

 

待到第一个真正抱有恋心的三次元对象逐渐在脑海里成型,之后便是长达两年的冷战了。

 

纯情担当捂着脸在心中哀叹,说好的老死不相往来互删微信,这两天怎么联络频繁到放qq都能擦出火花。

 

林思意还在一旁搂着自己的肩说:“阿黄,你今天怎么连粉底都没擦均匀。”

 

那边来自于【李艺彤】的微信已经发来消息:【总之,等你回来先碰个面再说。】

 

啊啊,这是当然的啦,毕竟谁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经历很久吧。

 

但是黄婷婷,你能不能不要再用我的脸仰天大笑了,被粉丝拍到无数个表情包了。

 

cpg已经拼出来无数张夫妻脸了。

 

李艺彤按在发送键上的手松了又紧,僵持许久,到最后咬咬牙也没能点击发送,结果林思意鬼鬼祟祟地探头过来,装作路过的样子瞄了一眼,吓得李艺彤一个激灵,抽筋般的戳到了发送。

 

〖看到了,绝对是在和李艺彤聊天!〗

 

〖完蛋了,一定会被黄婷婷打死的!〗

 

【黄婷婷,那个,你洗澡的时候,能不能蒙住眼睛啊…………】

 

【李艺彤你神经病啊!】

 

八、

 

黄婷婷有认真考虑过,在身体换回来之前都不要洗澡了,让李艺彤接收一个脏兮兮的自己就好,但是她的洁癖不允许她这样。

 

这当然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以前同队的时候都因为害羞没能看过的前队友加现对家的身体,现在要一寸一寸地清洗,虽然是用着李艺彤的身体做着这样的事,但是这具身体里住的可是黄婷婷的灵魂。

 

对别人的话倒不会想太多,就算去按摩也可以毫不顾忌的直接脱个精光,可是涉及到李艺彤这个人又完全不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呢?

 

黄婷婷可再没有什么精力可以和别人冷战两年了。

 

好在黄直男把持的住,目不斜视地随随便便地折腾了下,也就结束了这项艰难的任务。

 

可是李艺彤不一样,她在遥远的异国他乡,赤脚站在花洒前,欲哭无泪的用黄婷婷的声音给黄婷婷发语音。

 

“要不就把我麻醉了,你自己来给我洗吧。”

 

不是,李艺彤,你不觉得这样的场景有哪里更不对了吗?

 

黄婷婷在这边这个那个了半天也没能给出答案,就算你要考虑这些事也不需要和我直播的。

 

强自按下不去思索过多的黄婷婷决定无视这个羞耻的场景,裹上大衣继续努力扮演地道女工。

 

而李艺彤在对面一边控制着这具身体的过呼吸,一边面红耳赤的隔着毛巾小心翼翼。

如果因为洗澡让黄小姐的身体过呼吸然后晕倒在浴室里,这条新闻传出去之后,黄小姐一定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这样的生活终于在《小夜曲》拍摄完以及地道战杀青宣告结束。

 

两家粉丝都欢欣鼓舞的聚集在了机场。

 

〖儿子杀青啦!〗

 

〖女儿回家啦!〗

 

〖麻麻好想你!〗

 

〖太好啦!〗

 

不,一点都不好。

 

李艺彤几乎是第一次这么不想面对粉丝,待在机场憋了半天噼里啪啦的就想脱口聊天,忍了半晌才高冷的加快了脚步,一言不发。

 

〖天呐,婷婷今天穿的真好看!〗

 

粉丝毫不在意,继续过节。

 

而另一边。

 

黄婷婷顶着李艺彤的马甲一声不吭地走了很久,直到粉丝担心的连你是不是病了都问出来之后,才憋出了个“好”字。

 

好,好什么?

 

身体好?

 

吃的好?

 

李卡长大了,李卡自闭了,李卡不说话了。

 

麻麻好心痛。

 

但是李卡今天的妆也化的这么美,瑞思拜!

 

Tbc or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