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今的箭头分析】他对伍六一没有那么单纯
【友爱的备烟?】
史今不抽烟,却为了解决伍六一的“断粮”,时刻备烟,充其量算战友的互相爱护,但只是这样吗?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在名场面修车那里,史今提出先进个人选三多,但他并不是利用班长的职位对班副施压,而是在伍六一狂打空气拳时,扔过去一盒烟,而伍六一的反应是“别贿赂我”
有没有想到什么?对,当你在训狗时,如果想让小狗听指令,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喂狗粮
这段其实揭露了史今备烟的另一个真实目的:让伍六一心甘情愿地听从自己的“指令”
史今说过,要割掉三多心中最后一把草,其实,当袁朗向三多提问,三多习惯性向史今求助,史今选择无视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让三多独立了
纳闷的是,直到临别的时候...
【友爱的备烟?】
史今不抽烟,却为了解决伍六一的“断粮”,时刻备烟,充其量算战友的互相爱护,但只是这样吗?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在名场面修车那里,史今提出先进个人选三多,但他并不是利用班长的职位对班副施压,而是在伍六一狂打空气拳时,扔过去一盒烟,而伍六一的反应是“别贿赂我”
有没有想到什么?对,当你在训狗时,如果想让小狗听指令,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喂狗粮
这段其实揭露了史今备烟的另一个真实目的:让伍六一心甘情愿地听从自己的“指令”
史今说过,要割掉三多心中最后一把草,其实,当袁朗向三多提问,三多习惯性向史今求助,史今选择无视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算让三多独立了
纳闷的是,直到临别的时候,他依然选择用香烟给伍六一留下念想,当伍六一说出“不会太久,也不会坏”的承诺后,剧本里并没有给出史今拒绝的回答
史今对三多的一个重要主题,就是断奶,很显然,史今(或者编剧)并不打算让伍六一断奶,所以【伍六一的苦难是从班长离开后开始的】
可以说,备烟这个行为,并非只是战友互相关爱这么简单,这里面隐藏着的,是史今对伍六一的真.掌控欲
【雨中拥抱】
耐人寻味的是,这个情节的前面,是三多请求史今【你有事要跟我说,像对伍班副那样】,史今婉拒了他,随后扎进了伍班副的怀抱
也就是说,在许三多的日常观察里,班长只会向班副展现“我需要你”的样子
对于个人而言,雨中拥抱这段真正的磕点,并不是伍六一抱住史今,而是史今几乎无意识地,主动来到伍六一面前,主动暴露自己脆弱崩溃的样子
伍六一对班长是死心塌地的服帖和纠缠入骨的依恋,他比三多更依赖班长,甚至认为班长只能说是伍六一的,因为这个班长,不仅会用香烟掌控你,还在你面前暴露自己的无助
他需要你,只需要你
丨合志丨【伍史】落停(十二)
心理上更成熟一些之后再来受训或许有些好处,袁朗的南瓜地狱没有让伍六一受太多挫折。训练过程中,伍六一出乎意料地冷静,他现在有强大的内驱动力,还很有耐心,训练到后半程的时候,他的通过看来没有什么悬念。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争执正因他而起。
袁朗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史今站在他旁边拔军姿,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现役人员转队申请及审核表单》,抬头格,姓名一栏写的是“史今”。
袁朗看起来都不想认真对待这件事:“小今同志,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嘛,不要搞这些激烈的手段。”
史今笑了,但是并没有跟着他走:“报告,不是手段,只是目的。”
袁朗眼皮都懒得抬:......
心理上更成熟一些之后再来受训或许有些好处,袁朗的南瓜地狱没有让伍六一受太多挫折。训练过程中,伍六一出乎意料地冷静,他现在有强大的内驱动力,还很有耐心,训练到后半程的时候,他的通过看来没有什么悬念。
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争执正因他而起。
袁朗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史今站在他旁边拔军姿,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现役人员转队申请及审核表单》,抬头格,姓名一栏写的是“史今”。
袁朗看起来都不想认真对待这件事:“小今同志,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提嘛,不要搞这些激烈的手段。”
史今笑了,但是并没有跟着他走:“报告,不是手段,只是目的。”
袁朗眼皮都懒得抬:“干嘛,避嫌啊?腾地儿啊?”
“正常流程。”
“正常流程……好啊,我很尊重流程。”袁朗点了点那张纸上面备注里“有关材料”的部分。“结合证复印件拿来,我给你报。”
史今站着没动,也没说话,不存在的东西,让他哪里去找。
袁朗把纸一推,这时候他的怒火才露出了明显的形状。
“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能治你的官能失衡,人家快正式入队了你倒要跑,跑到哪儿去啊!你们俩真结合了我给你们俩加急调开。现在没门。”
史今只好拿起了那张纸,却被袁朗一根手指按住了。而他盯着他的方式,让史今转开了视线。
“你现在试图逃避的,是你当初强加给他的,这是你欠他的。”
说完这个,袁朗并没有把那纸给史今,他把它抓起来,塞进了碎纸机。史今只好敬了个礼,在碎纸机工作的嗡嗡声里转身离开了袁朗的办公室。
A大队在哨兵遍地走的情况下,并非没有结合伴侣,但是原则上不会放在一个执行中队,主要是避免万一出点啥事儿,两口子一起出事儿了。虽然没有明确的法律予以规定,但算是一种通行的做法,有符合条件的,即便个人不申请,组织也会尽量做工作安排调开。
史今原本想依靠的就是这点,可是袁朗……好吧,史今在这方面完全不是袁朗的对手,史今透彻人性,可他宽厚避事,袁朗完全不同,他是老A头子,操弄人心的好手,尽管他都是为了很正当,甚至往往很温柔的目的而这样做的。
史今没有回宿舍,他去了趟医务室,他如今的追踪检测频率升为了三天一检,为此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外勤了。
史今还记得那天,他因为受体钝化,无意识地在训练场上接受了过量的精神刺激,当场昏倒在地的那次。醒来后,他被医生诊断为官能失衡,那时候他的心理感受要说痛苦也并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一种靴子终于落地的怅然。他远非无知,强迫自己远离自己的结合哨兵的时候,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不知道时间早晚而已。
官能失衡大体分两种,一种是急性的,比如许三多之前刺激过度之后得的那种,他那次没有暴走完全是自己的精神力太强的结果,通常的哨兵都会因为这种感官过载而陷入情绪混乱的暴怒。而还有一种是慢性的,年轻的哨兵向导很少得这个,一般常见于老年人,或者丧偶的结合伴侣。
史今还记得医生在解释病情时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诚然医生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话说得谨慎,怕触碰别人的伤心事。旁听的袁朗作为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倒是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史今那天和高城说的一句话,是袁朗说给他的。
那时袁朗说:“史今,你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
在史今对伍六一的事件的处理上,袁朗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如果史今不知道内情,可能会觉得不适。但是他知道——齐桓曾经在一次任务归来后,对又被袁朗剃了一遍的史今作了解释。
“别太恨他,他大半在骂自己。”
看见史今的不解,齐桓想了想,还是继续补充道。
“他曾经有个朋友,人和你特别像,一个非常温柔的向导,他在老虎团的时候最好的朋友。”
齐桓的力场中传来一些悲伤的波纹,史今想,他不会喜欢接下来的话。
“那个人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死在袁朗面前,我听说那次袁朗暴走了,是那时候还是队长的铁大把他按住的。”
“袁朗也不是一天就成了老A,他也是脱胎换骨到如今的。在那之后,他对温柔到好像毫无防备的人,我想他是有点害怕。”
这是一场让史今印象深刻的谈话,他终于知道,袁朗的表现也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他的目的。他的所作所为,只为给史今建立起一些他认为能对他有益的负面情绪反馈,扭转他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以至于规避一些几近本能的选择,来增加史今于各种场合活下来的几率。为此,袁朗不介意当个恶人。
在这一点上史今佩服他,因为他自问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在那之后史今对许多事进行了思考,也采取了一些行动,调整了一些处事原则,把行为方式压到袁朗的报警线以下。在他诊断出官能失衡之前,他和袁朗的相处方式达到了一种平衡。可他得病之后,这平衡被打破了。
袁朗很珍惜史今本人和他作为向导的价值,前者甚于后者,他对手下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那是他领兵之道重要的一部分。而在史今确诊后,他表达珍惜的方式是对史今说,如果伍六一没通过考核,他要把史今退货到师侦营。
史今哭笑不得,倒是旁边的c3语不惊人死不休。
“说的好像你舍得一样。”
当然了,袁朗并没有真的那样做。官能失衡症最好的调整方式就是哨兵和向导进行稳定的精神结合,二者的力场波形共鸣成功时候就都会趋于稳定了。这种事情哪有办法逼着人去做。
袁朗也在寻找时机和办法,而他获得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助力。某天下午,吴哲跑来他的办公室。
“同室友长期遭受神经性疾病困扰,对其他同僚的精神健康很没好处,我主要指我,虽然我不认同你的很多做法,但是我想这件事儿最好还是找你商议。“
俩人一拍即合,而在后续的合作中,吴哲发现两人默契极佳之后,还因此颇感扼腕。不过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易适得其反,不宜轻举妄动。于是两人都揣着自己的一百八十个心眼子,蛰伏着等待机会。
终于,他们等来了机会。尽管这机会降临的方式是罪恶的,但是有句俗语说得好,拔得鸡毛做得掸。
伍六一第一次出任务就遇上了武装冲突。
那是一次反恐行动,他们要打击的目标是一个境外恐怖组织向境内转移渗透的中转站,根据已知的情报,该组织在中转站的境内人员中包含一名关键人员,该人涉嫌数次煽动网络舆论,同时可能是近期一次国内暴恐犯罪的重要推手,在境外也多有活动,是此次行动的重点目标。
该关键人员最终被老A们成功抓获,并移交当地警方处理,但他们的任务并不能算是圆满完成。在该关键人员被抓获后,另有数名同组织成员拒捕,在与我方激烈交火之后,这几个人高喊口号并集体自杀。
自杀指令是通过他们的对讲机发出的,那时候伍六一正和一个恐怖分子扭打在一起,听到指令后,伍六一试图阻止那人自杀,但是没有成功,对方用刀子划破了自己的颈动脉,喷了伍六一一脸的血。
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伍六一确实很受刺激。在回来的飞机上一言不发。
这次拉去的老A们全须全尾地拉回来了,袁朗因此心情不错。吴哲在飞机上一个一个地梳理本组哨兵们的情绪,梳理到伍六一的时候皱起了眉毛。倒不是因为伍六一有什么过度的波动,事实上正相反,吴哲担忧是因为伍六一太过于平静了。在他的力场中,那只有旧伤的、在冲突过程中被极端分子踹了一脚的膝盖所产生的痛觉,是最大的波动来源。
这诚然是很好的表现,但几乎不合常理。吴哲考虑了一下,上报了袁朗,袁朗略一观察之后,给吴哲打了暗号。
“专业对口,另有其人。”
吴哲皱眉,也用暗号回应:“不太好吧,有点丧良心。”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
“老A有不在特殊时期的时候吗。”
袁朗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吴哲也就不再反驳。一群人拉回了驻地。
装备交还完毕并简短汇报之后,袁朗把伍六一叫去了办公室,其他人先回了宿舍。因此史今从医务室回来,遇上出任务回来的众人中,唯独缺了个伍六一。
史今像往常一样关怀大伙,因为没看到伍六一就问了一句。结果一路听下来,越来越紧张。
吴哲:“伍六一?啊他被队长叫走了,不过应该是没事儿的,只是常规流程,你不用太担心。”
什么没事儿?没啥事儿?我咋不知道有这么个流程?
齐桓:“虽然情况就在他眼前发生的,但我看他的状态挺稳定的,膝盖的伤应该也没事儿。”
什么膝盖的伤?六一受伤了?到底发生啥了?
而他们最大一步妙招,在于整个计划都没有和许三多通气,倒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因为那向来不会说谎的人的真诚,反而是他们最好的武器。
许三多:“伍班副,他没事儿啊,真的,班长。他表现可好了,不愧是伍班副。”
史今听了,成功地更加放不下心了。
怎么都和我说他没事儿?听着不像没事儿的样啊?
其实袁朗和吴哲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分别和齐桓、三多说史今和伍六一关系好,没看见伍六一肯定要问,到时候和他说一声,让他宽心。
结果所有人都和史今强调伍六一没事儿,这听起来就很奇怪了。史今没心思回屋了,在伍六一回来之前,就一直站在楼底下等着。
史今也是关心则乱,也不想想,如果真是老A串通好了的一致口径,信息释放起来咋可能是这种水平。
虽然其实,伍六一状态真的还可以。
这件事所引发的波动在他可以自己调控的范围内。在飞机起飞之前,他的情绪已经控制住了。
伍六一确实受到了刺激,当他面对着一个几分钟前还在和他扭打的人的尸体,死亡的真意就在他的面前被无情揭露,生命的边界也一般陡然清晰了起来。它的无常与短暂,它失却的轻易,在那一个瞬间之后血淋淋地剥离在了他面前。
在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人好像浮在云端。因此在后续短暂的休整中,伍六一在某一时刻里,非常想见史今。想触碰他,想听他的声音,想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好像听了那一声“六一”,人就可以回到地面,不用再在天空中漫无边际地孤独漂浮。
但他忍住了,也没有向链接那头发出任何呼唤,因为他自觉此刻的自己精神状态骇人。他先抽了一颗烟,然后爬起来去洗脸,洗了好多遍,直到感觉毛孔里的每一丝血腥味都洗去了才停手。
洗完之后他又抽了一颗,这会儿才尝出嘴里的烟是红河,也想起了这烟是怎么来的。
伍六一把烟夹在手里,环顾四周,突然欣赏起了周围的景致。他们本次出任务的地点是一片深山老林,满目的翡色苍劲,他在暗灰色的绿中怀想起芭蕉树,各种的芭蕉树,那些强行栽在北方的院子里长得不太好的,那些在病房的墙壁上垂枝掩映的,那些浓厚、翠色欲滴、给予过他凉爽阴翳的。
吴哲不知道他为何上飞机时已如此平静,要是他问了伍六一,他就会理解了。他的平静,是因为他已经有结合向导陪过他了。
那边袁朗把伍六一抓走,主要做了两件事,一个是切实地观察了一下伍六一的情况,这是他作为领队的责任。第二件事则是把他的梳理工作指给了史今。听上去很合理,毕竟另外两位向导本次都一同出任务了。只是这时候伍六一想到史今,心里却变得矛盾起来,他既想见他,又不想见他。
而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袁朗看着这会儿平静到有些麻木的伍六一,说道:“我让你去见他,不光因为他是向导,还因为他比你早了两年,你经历的一切,他早就经历过了, 他知道如何走出来,也知道如何帮你走出来。“
然后,仿佛想到什么一样,袁朗微微笑了下:“实际上,我觉得你这次的表现比他第一次好,他第一次参与这种任务之后,回来难受了一个月,但是他坚持下来了。也没办法,在这一点上,哨兵还可以依赖向导,向导只能靠自己。”
最后一句话刺痛了伍六一,他想起班长曾经和他说过有几次快要坚持不下去了,那时候他只是觉得痛心,如今这痛心更深一层。
“班长他,出了几次这种任务了?”
“信息涉密。”袁朗看着伍六一,阅读着眼前哨兵的情绪波动,决定再加一点码。“我只能说,他是个很优秀的向导,你也知道,即便是在A大队,向导兵也远没有那么充足。”
伍六一没有再说什么,敬礼之后,离开了袁朗的办公室。
TBC
[士兵突击][伍史]返乡记
記一次赴面旅途。
在部隊时就是戀人設定。
《返鄉記》——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故鄉。
/
“……可能是真的太久没见了吧,不看照片就记不起你的样子。”
信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到来。伍六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邮差已经走了,信就放在桌子上。他手上还滴着洗碗时的水,走进看,才看清信封上那个名字。然后他匆忙胡乱地在围裙上揩了几下手。
屋内光线昏暗,他一边拆着信一边走到院子里。冬日的太阳像是装在灯笼里,光隔过了重重的纸与纱,才薄薄一层地落下来。
这隔了半年的信。
信中照旧寒暄,提及农庄的生意,又问及六一的父母家庭,未谈过去。而这句话就置在这些照旧寒暄问好之中,口吻随意寻常,该只是...
記一次赴面旅途。
在部隊时就是戀人設定。
《返鄉記》——你在我的心裡永遠是故鄉。
/
“……可能是真的太久没见了吧,不看照片就记不起你的样子。”
信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到来。伍六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邮差已经走了,信就放在桌子上。他手上还滴着洗碗时的水,走进看,才看清信封上那个名字。然后他匆忙胡乱地在围裙上揩了几下手。
屋内光线昏暗,他一边拆着信一边走到院子里。冬日的太阳像是装在灯笼里,光隔过了重重的纸与纱,才薄薄一层地落下来。
这隔了半年的信。
信中照旧寒暄,提及农庄的生意,又问及六一的父母家庭,未谈过去。而这句话就置在这些照旧寒暄问好之中,口吻随意寻常,该只是突然想起,便写道,好像记不起你的样子了。
光是慵懒的大黄狗,趴在门前,风掀起它柔软的毛。
伍六一捏着信,挠了挠后颈。
风又掀起信的一角。
从上榕树家里搭小车到镇上,再是搭大巴到市里,一直到火车站,这个过程要花费整七八小时。坐上火车时,天已经黑了,伍六一摸了摸大衣内侧左方的口袋,是史今的信,包括信封,被他对折一半塞进兜里。兜里还有半包红塔山和打火机。
伍六一才有些赧然地意识到自己匆忙得只带了钱包、信、这半包烟和打火机,两手空空地就要穿过半个中国去看他的班长。
他想着爬上中铺,一抬头撞到了上铺的床板。
上面传出骂声:“整啥呢?我这刚睡着就被你给整醒了!”
伍六一探出脑袋想要道歉。还没开口,这时上铺露出个汉子的脸,两道粗眉,眯着眼,头发乱糟糟的,还粘着烟灰。
那汉子问他:“这破车是到哪儿了?”
伍六一答:“郑州。”
汉子眯着眼,挠了挠额头,嘟哝着抱怨:“郑州?河南啊?咋才到河南?”说着缩回了脑袋。
伍六一躺回床上,从兜里掏出那封信和那半包烟。他一只手攥着烟盒,一只手捏着信封,轻声读着上面的地址。火车重新发动,走道上来往人渐少。他下床想去抽根烟,落地的时候那上铺的也跟着下来了。
他俩都走进车厢中间的吸烟区。汉子高大壮实,高过他半个头。伍六一给汉子递了一根烟,问:“老哥是东北的?”
“啊。”那汉子接过烟别在脑后,应了声就算回答。又从自己裤兜里拿出一包长白山和打火机。
伍六一便没再看他。
那汉子点上烟吸了一口,返又问伍六一:“你邢台上车的啊?去哪儿啊?北京?”
伍六一说:“去佳木斯。”
又问汉子:“老哥是回家?”
那汉子又啊了一声,说:“我也是到佳木斯下车。”他见伍六一烟快尽,便咬着烟又从他那盒长白山中磕出一支来,伸手递给他。
伍六一摆了摆手,只靠在墙上和他聊天。知晓他叫张龙,也当过兵,也是黑土县的,与班长同一地方。他便问张龙:“老哥认不认识叫史今的人?也在部队呆过,前几年刚复员的。”
张龙挠了挠耳背,说:“没。”吸完最后一点烟屁股,他抖了抖手上的烟灰便往外走,伍六一也跟上。
张龙笑着回头问他:“原来是去找人啊?讨债?”
伍六一说:“不是,去看看在部队时候的班长。”
两人在过道边的小桌上坐下,张龙看了他腿一眼,努了努下巴,问:“腿是在部队里……?”
伍六一说:“对,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张龙唔了一声,说:“我原来有个哥们也是坏了一条腿。不过是给人打废的。”
有人咳嗽了一声,张龙便没再说话。手里把玩着他那包长白山,把耳后的烟摘下来放进烟盒里。车子驶进隧道,窗外彻底乌黑一片,连一盏隧道灯的光都见不着。过道里已经没人走动了,都揽着被子准备睡去,只有断断续续的小孩的哭声和隔间夫妻小声争吵声。
张龙把烟盒放回口袋,说:“我上去睡了啊,你也早睡,那啥,到了佳木斯后一起过去。”
伍六一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庆幸欢喜。他转过头又去看窗外,火车已经驶出隧道,只见一轮月亮和偶尔远方的一点路灯。
窗户上像是浮现出班长的脸,他伸出手碰了碰。回忆如水中捞月。
他困了,又在模糊的困顿意识里去见他、吻他。
去伸手抹去他眼角那滴泪。
火车穿过华北平原时,伍六一醒来,窗外仍旧漆黑,他发觉自己原来靠在桌上就睡着了。此时张龙鼾声如雷。
他动了动好的那条腿,坏的那条反倒还麻了。他撑着桌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厢间的洗手池前,往脸上扑水。
车厢里突然亮了起来。
原来此时不是半夜,穿过隧道就是清晨。天蒙蒙亮。
伍六一想着原来自己就那样睡了一整夜,把脸扎进水里。
直到车厢内逐渐嘈杂。
他从水里抬起头,就看见天空飘起了大雪。
白茫茫的一片。从南到北,当火车穿过华北平原。
越往北反而没了雪。
下午三四点的样子火车才停到了佳木斯,包括中途换乘,张龙都和他一起。
俩人又一同搭大巴,到达黑土县时,一天又快尽了。
下车后张龙说:“你咋打算啊?到大岭乡还要不少路呢,你说你找的人叫啥来着?”
伍六一说:“史今。历史的史,今天的今。”
张龙歪着头抓了抓后颈上方的头发,想了想说:“啊,有印象啊。是不是开了个农家乐啊?”
伍六一眼中一亮,赶忙说:“是,是他。”
张龙说:“我带你去一招待所见我一朋友,不远,他应该能帮上你。”
伍六一感激不尽,与他走过一条街就到了他说的地方。那小伙子叫小陈,明天恰好去大岭乡办事。他确实认得史今,笑着叫他“史老板”。伍六一觉得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但又想象自己见了他,揶揄地叫他史老板时他的样子,低头笑了。
将与张龙分别的时候,三人在门外聊了会天,伍六一分别递给他和小陈一根烟,张龙这次接过烟就咬到嘴里,又给伍六一一根长白山,并帮他点上火。
他捏着伍六一的烟说了句:“唔,是从南到北。”
烟尽的时候他就走了,走之前又说了句:“回家了。”
然后哼着歌踏着路灯的光和东北的月光走了,伍六一听出来,他哼的是二人转的调子。
第二天一早伍六一就跟小陈去大岭乡。
进村里的路车子不好走,小陈自己又要去乡里办事,便让司机给伍六一指了一条路。分别时也给了司机一根烟,于是他这半包红塔山就剩最后一根了。
到了村子里,一路问来,史今的农家乐落在半山腰,后面开了片农场。
伍六一买了两个烤红薯当做午饭,就往山上去了。
走到信封上那地址的门口,他反倒一时无措起来,午后的太阳落在他身上,让他错觉以为还在上榕树。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疯狂,与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不是旅游旺季的冬天,院子里寂静无人,他不敢敲门也不敢说话。门口摆了一个小板凳,他便坐在板凳上,又饿又困,就靠着墙睡着了。
伍六一做了 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严肃又友善地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自称是史今的父亲,一位典型的老教师。老人握着自己的手,说:“今儿的战友。”
他又梦见屋子后面有一片玉米地,浓绿的叶子高高耸立,浸过脖子,四周青山环绕,阳光明媚。有个男孩在地里打着杂草,皮肤黝黑,见到他便跑开了,躲到门后,只露出半张脸看向他,眼睛明亮,见到老人便怯生生喊了句爷爷。
伍六一问老人:“史今呢?”
老人说:“他在北京。”
他在北京。当汽车路过天安门。
伍六一醒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间,阳光已经消失,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他从口袋里又掏出红塔山来,把最后那根烟拿出来,又放了回去。反复几次。
黑龙江的风比河南的风刺骨,他缩着脖子搓着手,一直坐到黄昏。
黄昏时分,群鸦归巢,晚霞满天。
山路尽头有个人影,远远地走过来,便不动了。
他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有些吃力。他喊他:“班长,你回来啦。”
平常得像是过去的每一天都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等他来,像只是黄昏收工,从街边修鞋摊的板凳上站起来一样。
史今还在愣着神,睁着眼睛看他,似不认得这个人。
伍六一又有些赧然,说:“你看我,来得太匆忙,啥也没带。”
史今回过神,低头笑了笑,没说什么。只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你看你的手冰凉的,等了很久吧。”
握着就没再放开,并越握越紧,却没再抬头看他一眼。低着头拉他进到屋里。
伍六一就突然想起为什么这几年都没见一面,不是不肯,无非不敢、不舍、不忍心。
见了,握着了,就放不开了。
他说:“我饿了,班长。”
史今笑了,拉着他进厨房才放开。伍六一就站在一边看着他煮面,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伍六一看了一会儿,就往阳台上去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
史今端着面来找他,说:“回过头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我做了个梦。”
伍六一接过碗,笑着说:“嗯,我就在你门口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的父亲,你的儿子,就是没梦见你。”
史今吸着面,笑了几声,伍六一又说:“我还真以为你家有人,所以更不敢敲门。”
史今说:“哪有人,我爸妈和大哥都住山下原来那屋子里,不肯上来。大冬天又没有游客,我们员工也不上班。”
伍六一把脸埋在碗里,说:“你知道的,我怕的不是这个。”声音闷闷的。
史今转头看他,伍六一也从碗里抬起头看他,面面相觑,伍六一突然嘿嘿傻笑一声,说:“你不是信里说记不起我的样子吗,就来给你看,多看几眼就不会忘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看见史今的眼睛,悲哀,又痛苦,他从未见过的眼睛。
即使是当年的分别,他也未在史今眼里见过这样深而无言的悲伤。
史今又低头苦笑了一下,收拾着两个碗走回屋里。回来的时候,伍六一趴在阳台上,把玩着只剩最后一根红塔山的烟盒。
史今走过去,趴在他旁边。此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雪,伍六一说:“火车过华北平原的时候,外面也下雪了。雪下得可大了,白茫茫一片,我害怕到了东北雪更大,结果没想到越往北雪反而更小了。”
他又继续絮絮叨叨地说:“我上铺就是你的老乡,我实在是好运,他带着我一路到镇里,又帮我找到了个人,叫小陈,你认识吗?招待所的,他认识你,说可以带我来找你。他叫你史老板。”
史今仍未接他的话,只伸出手去接一片雪花,转头见伍六一手里扔攥着那包红塔山,用肘子捅了捅他说:“你烟瘾还这么大呢?”
伍六一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我一路上就只抽了一根。”
史今便去拿他手里那包烟,雪越下越大,他说:“别回去了吧。”
伍六一说:“好。”
史今边玩着烟盒又边伸手去接雪,平静而欣喜,叫他:“六一。”
伍六一应他:“嗯。”
他像是没听闻,又笑着絮絮叨叨地喊他:“六一、六一、六一。”
伍六一便一遍一遍地应着他。
史今笑着喊着累了,取出那被伍六一反复折腾已经皱皱巴巴的最后一根烟,咬在嘴里,示意他的班副给他点上火。
伍六一说:“你不抽烟的。”
史今没理他,又昂了昂下巴示意。
伍六一按下打火机,火星在烟头亮起。
史今吸了一口,就捏着烟递过去,伍六一低下头用嘴接住。
他们便在最后这根烟的烟雾里接了吻。
那剩下半根烟就混着烟灰从伍六一手里掉在了地上。
他像在梦里一样吻着史今,吻得细而深,只是他的班长没有哭。
END.
毫无准备一时冲动的来,其实还是要走的。
张龙=张迷龙(哈哈哈哈!
迷龙归的是东北的故乡,六一归的是心里的故乡——那个人。
【伍史】向右看齐(八)
第八章
时间是有弹性的东西。野外拉练饿着肚子隐蔽时,一分钟就像一年一样漫长;休息日全班热热闹闹地玩牌,一下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三班全体训练食宿一切正常,流动红旗的挂绳断了,老白同志秀了一把针线活,全班都震惊地表示“老白除了训练场上的项目不行啥也行”。
轮值到了三班值周,负责了一次升旗,站在国旗下看着太阳升起,不管多少次,心里还是会热流涌动。原本史今是旗手,但是手伤还没好全,只好请伍六一代劳。然后全班都嗷嗷叫着下一次他们也要当旗手,史今笑着答应了,就像下一次真的等着他去迎接。
周末打牌,惯例输家请夜宵,不惯例的是输的人是班长,大家都叫可算逮到机会了,一定要狠狠吃一顿。史今的牌玩得不错...
第八章
时间是有弹性的东西。野外拉练饿着肚子隐蔽时,一分钟就像一年一样漫长;休息日全班热热闹闹地玩牌,一下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三班全体训练食宿一切正常,流动红旗的挂绳断了,老白同志秀了一把针线活,全班都震惊地表示“老白除了训练场上的项目不行啥也行”。
轮值到了三班值周,负责了一次升旗,站在国旗下看着太阳升起,不管多少次,心里还是会热流涌动。原本史今是旗手,但是手伤还没好全,只好请伍六一代劳。然后全班都嗷嗷叫着下一次他们也要当旗手,史今笑着答应了,就像下一次真的等着他去迎接。
周末打牌,惯例输家请夜宵,不惯例的是输的人是班长,大家都叫可算逮到机会了,一定要狠狠吃一顿。史今的牌玩得不错,这次输了实属少见,他乐呵呵地带着大家下了趟馆子,桌上一片大红——三班除了史今无辣不欢。他说,平时宵夜总委屈你们和我不吃辣,今天都得多吃点。
——一切如常。
早操时天色微亮,伍六一眨巴着睡眠不足的酸涩的眼皮,站在队伍的末端等待着史今的口令。史今照例在整队,他下了几个口令,然后无奈地走到队伍外面看着他的战士们:“今天一个个都怎么了,无精打采的。刚刚过了周末还没休息好?”
“报告班长,这叫周一综合征。”甘小宁一贯调皮接话茬,“周末休得越好,周一越痛苦。”
“以后就不该让你们周末玩那么疯,看看今天一个个没骨头了一样。打起点精神来,听到没有!”
“是!”众人也十分听话,响亮地吼出一声。
连长从窗口探头:“哎,那个三班,精神面貌不错,继续保持。”
史今原地敬了个礼,回头对着全班:“听到没,连长夸咱呢,继续保持。”然后他站回队里,口令一个接一个。
“向右看齐!”小碎步踏得迅速密集。
“向前看!”年轻的面孔在晨光里泛着生命的光泽。
“向右转!跑步走!”新的一周开始了。
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就像迎面飞来东西会闭眼一样,他们准确快速地完成着每一项任务,甚至包括吃饭这样的日常活动,都是一板一眼,井井有条。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钢七连的骨血所在。
下午训练到一半,连长在窗户上大喊三班长,史今给伍六一一个眼神,好像都不是眼神,只是看了他一眼,后者随即意会,微微点头。
史今再一次整队,把队伍临时交给班副,自己去找连长。
伍六一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自己的班长下口令,三个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第一个口令时他看向史今的方向,第二个口令时他抑制了想要听口令向前看的下意识,依旧看向队伍右侧的史今。
他心里不踏实,今天周一,一个月里的最后一个周一,时间是有弹性的东西,他觉得这一个月,过得真是好快。
史今当着全班人的面坐着连长的车走了,他看上去兴高采烈,这样明显的情绪在他身上并不常见。众人拥上去起哄:“啊啊啊,班长出去玩不带我们!”
史今笑得几乎有点腼腆了,他跟大家挥手,伍六一站在更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他又想找个水桶当海军了。
晚上再见面的时候,伍六一发现史今的眼睛有点肿,嗓子闷闷的,他只当做没注意,看似随意地和班长搭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史今蓦地抬头,盯了伍六一好一会儿。
“怎么了?看得我发毛。”
“没事。时间不早了,准备休息吧。”他看似要结束今天的对话了,最后加了一句,“对了六一,明天开始你带着大家伙训练吧。”
他把最重要的一句话放在了最后说。
“……”伍六一点点头,都是早有准备的事情,一个月的相安无事是假象,他该知足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是当头一棒般的突发情况。“什么时候?”
“后天。”
多年以后伍六一窝在沙发里看一部叫《后天》的灾难片,铺天盖地的冰雪中燃着壁炉的图书馆,有种诡秘的温馨。然后他发现还记得这个小插曲,微小到不值一提的小插曲——当年的那个“后天”,也和末日一样让他痛苦。
后天来了。
混乱,完全的混乱。床铺移位,床单褶皱,怒吼,大喊,涕泪交加,油盐不进,束手无策。史今拼尽了一切带出来的堂堂正正的兵,现在被打回了原形。
伍六一立在窗口,笔直地像一把剑。他已经一动不动很久了,身后的混乱好像和他没关系。他盯着窗外,好像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似的,眼睛一眨不眨。
一张石桌,两个石墩,一片“种了草的破草地”。得好好看看这里,他有预感从今天开始的很多天,他不敢再走到那个原本他最常去的休息地。
连长在暴怒,指导员在团团转,许三多在哭,史今说着说着也在哭,班里的人听着听着也都抹起了眼角。
他说过,六一,九年啦,唯一一个愿望——真的不想哭哭啼啼地走。
可是现在显然没办法了。
伍六一依旧看着他的风景,似乎走的是和他毫不相干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三多在哭,他就觉得自己没有了哭的权利。他想起了史今说过,送老马的时候他把哭的机会留给了许三多。
史今当班长,处理过很多次冲突,误会,危机,这也许是他处理的最后一个。许三多瘫软在墙根,望着门口大哭。
高城发话:“三班都有,给我三分钟之内恢复到正常状态,你们现在像个马戏团。”然后转头小声对着指导员说:“我去送,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整了整衣领,转头看见了窗边的伍六一。伍六一也看着他的连长。
“伍六一。”
“到!”
“你也一块去。”
“孬兵,就他眼泪多?一个人哭倒我一个连队……”高城一路上在数落许三多,因为除此之外他实在无话可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尽了,到了该走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竭力维持着平静。
到了车站,高城让两人下车,他看着伍六一的眼睛说:“你们俩在站台上等我,我去停车。”
史今和伍六一并肩站着,阳光很明媚,不是每个送别的日子都是寒蝉凄切骤雨初歇的。他俩鲜少有这样干瞪眼却无话的时候。
“你手里拿着啥呢?”史今发现伍六一一路上就提着一个看上去空空的包。
“没啥。”说着伍六一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条烟。
“这啥……这不是我给你的么?”史今发现这是昨晚他留给伍六一的东西,干嘛原封不动地拿到车站?
伍六一利索地把烟拆开,只拿了一盒出来。剩下的塞到了史今怀里。
“啥意思啊你?”史今一脸莫名其妙,“给都给你了,你还给我干啥?我也不抽烟啊。”
“一次一条,你没这么大方过。”
“那是你太大方,你要是能稍微管住点你自己,我一次给你一箱……”史今不由自主在唠叨,一涉及到伍六一的抽烟问题,就算离别在即,他也能发表五分钟不带喘气的演讲。
伍六一第一次安静地听完了史今的碎碎念,他发现,原来他说不了五分钟,只有那么三句半而已。
“一次一盒。一次一盒,我去看你一次,你给我一盒。”
史今愣住了:“太久了,烟都坏了。”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觉得难过了。他们再见面的日子,久到烟都会坏。早在许三多把他的手砸伤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准备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了,他一直很平静,很坦然,可是这一瞬间,他觉得难过,几乎无法呼吸。他离开了他的所有,他的事业,心血和挚友。
高城走过来,和伍六一一起看着史今上车,坐在靠窗的位置,九年的时光,居然能放在那么小的一个行军背包里,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把太多东西放进了心里,所以他的包很轻,心很重。
站台上人头攒动,列车些微震颤起来,准备载着一车人驶向远方。汽笛嘶鸣,是给人们的信号,说最后一句话的信号。
“常来信。保重。”高城说了他的最后一句话,眼里也有泪光,他强行做出一副潇洒的样子。
“一定。”史今点点头。
该伍六一了,他不眨眼地盯着史今,缓缓抬起手放在太阳穴的位置,一个被人群挤得有点变形的军礼,他说:“不会太久…也不会坏。”
史今被汽笛吵得听不见声音,他一个字一个字读着伍六一的唇形,“不,不会…太…久……”。后者意会,体贴地把这句话放慢说了若干次。
“太久了,烟都坏了。”
“不会太久…也不会坏。”
读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史今猛地撇过脸去,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列车开动,带着他离开了他的连长和班副的视野。站台上的人有的开始追着列车小跑,伍六一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直到列车化为一个小点,再也看不清楚。
————————————
“烦死了,在家被妈念,来这被你念。”伍六一嘴里这么说,却是一种温柔。点着了烟,尽情的体会被人关心的幸福,而且他希望这个人关心他。——士兵突击·第六章
PS:我最喜欢的“不会太久,也不会坏”。来自249,赞美249。
【皇权富贵】虚位以待
*站哥x明星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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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范丞丞把房间的门锁上才敢摘下口罩。
屋子里的窗帘是拉上的,灯也没有打开,只有星星点点的光透过玻璃和浅色窗帘洒进房间里。
范丞丞坐在床上,把桌上的电脑打开。
屏幕上的文件夹里是刚刚黄明昊在颁奖典礼上的照片,足足有几百张,全是范丞丞拍的。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都不用费多大力气修图,直接就可以发到网上。
范丞丞选了几张自己最喜欢的,还是没加文案,简单写了个日期就发到了微博。
发完他才敢打开房间里的灯,关上电脑...
*站哥x明星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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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范丞丞把房间的门锁上才敢摘下口罩。
屋子里的窗帘是拉上的,灯也没有打开,只有星星点点的光透过玻璃和浅色窗帘洒进房间里。
范丞丞坐在床上,把桌上的电脑打开。
屏幕上的文件夹里是刚刚黄明昊在颁奖典礼上的照片,足足有几百张,全是范丞丞拍的。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都不用费多大力气修图,直接就可以发到网上。
范丞丞选了几张自己最喜欢的,还是没加文案,简单写了个日期就发到了微博。
发完他才敢打开房间里的灯,关上电脑,把手机扔到床上,走进浴室。
02
黄明昊是当下最红的演员,年轻又有实力,长得还很好看,粉丝和站子自然多得数不清。
而最近他的粉丝圈里忽然有个名叫“BOSS”的站子异军突起。
站如其名,霸气侧漏。砸钱送礼样样不落,在BOSS那里钱好像都不是钱,而且真的跟砸没有什么两样,冬天生日应援的时候一个站子做得比十几个站子联合起来还要气派。送的礼物别说什么GUCCI和LV了,情人节的时候直接给黄明昊送了一辆最新款的凯迪拉克。
至于为什么是情人节送,呃,没有人会去纠结这个问题。
BOSS神秘得很,不只以有钱闻名,而且从不写文案,除了公告以外所有的微博都只标注一个日期,高冷得很。BOSS拍的图张张都能当作写真,还能拍到许多别家站姐拍不到的图,什么颁奖典礼后台啦什么高级酒会啦,除了机场和私生活以外黄明昊的其他活动几乎场场不落下。重点是黄明昊总是盯BOSS的镜头,九张里有八张能是绝美对视。
粉丝们一开始也有疑惑,怀疑这个BOSS站买图,可是没有哪个站子这么狂次次都能买到绝美对视图吧?那么就一定是BOSS的前线长得特别吸引眼球了。
于是微博上对于BOSS前线的猜测风向就变成了——
BOSS的前线一定是个胖得不能再胖的小胖妞,不然黄明昊为啥老盯她镜头?
喂喂,你们爱豆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眼光这么独到的人吗?
后来这个结论立马就被推翻了。
粉丝们原本以为BOSS一定有很多皮下不然哪儿来这么多钱送礼应援,结果我们BOSS爸爸在某一次公告里偶然说了一句“我”,粉丝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是Boss而不是Bosses。
粉丝兴致勃勃地对比了一下BOSS一直以来高冷的风格和现场偷拍的那个胖胖站姐的照片。
唉,肯定找错人了。
说了这么久,简单总结起来就是——
BOSS很有钱,BOSS很高冷,BOSS很会拍,BOSS长得很有特色,BOSS只有一个人。
不过谁也想不到这个引发饭圈集体讨论的BOSS,竟然是财阀家那个帅得能当爱豆的小少爷范丞丞。
03
其实这也是范丞丞没有想到的。
年初元旦那天晚上范丞丞原本打算在家把新出的电影看完,刚刚走进二楼的电影房把幕布拉下来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连环轰炸。
“今晚的宴会你必须去。”
“我好不容易才放假,不想去。”
“你连朋友也不交一个,出了校门除了大学同学以外谁都不认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来的大多是年轻人,明星也不在少数,你多去认识认识,开开眼界也好啊,整天窝在家里像什么样子?以后怎么接爸爸的公司?”
“姐姐,不还有你吗?”
范丞丞对着电话那头笑了笑,撒娇意味十足。但这毕竟跟范丞丞的人际交往有关,纵使姐姐平时再怎么经受不住范丞丞的撒娇也没用了。
“必须去,我现在叫人把邀请函给你送回来。你就穿我昨天给你买的那套Armani,到了会场就来找我,听明白了吗?”
“哦,知道了。”
姐姐到底是霸气有威严的姐姐,范丞丞撅了撅嘴,回到了自己房间换衣服。
这是范丞丞第一次来这样的宴会,和他想象中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他脑海里的宴会应当是各路财阀济济一堂,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商场上的种种机密,气氛应当压抑得不行才对。
可现在范丞丞才知道那原来是只会出现在小表妹爱看的言情小说里的情景。
今晚的宴会一个长辈都没有,来的全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气氛自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尴尬,姐姐并没有领着他这里自我介绍那里自我介绍,只说了一句“记得回家”就独自离开了。
范丞丞到底是人来消的性格,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融不进人群,看着前面一群年轻人吵吵闹闹玩游戏喝酒,在自助餐桌前追来赶去,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相互在对方身上打蛋糕,拿起水果往对方嘴里塞,丝毫不顾忌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大牌名牌冬季新出的礼服,和小学生一样打打闹闹。
好幼稚哦。
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啪!”
范丞丞被人当作靶子打了一大块蛋糕。
说实话,要不是托盘还在桌上,范丞丞差点以为砸在他身上的是一整个巨大的蛋糕。
西装自然是被毁掉了,连带着脸上也遭了殃,帅脸都被奶油糊掉了一大半,让人根本看不出来这是范先生家里的小儿子范丞丞。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面前忽然想起一个好听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俏皮和无辜。原本范丞丞一肚子气,在听到他说话以后气竟然消了一半。
“你没事吧?”
罪魁祸首并没有走到他身边来,想来是被他的低气压吓得不轻,只敢远远站在原地。
范丞丞抬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奇怪,剩下一半没平息的怒气好像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范丞丞也没有对他做出回应,匆匆收回了视线转身走向洗手间。
范丞丞洗了把脸确定自己脸上没有奶油了才敢出去。
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家好了。
等等,刚刚那个罪魁祸首自己还没报仇呢。
范丞丞躲过了许多人的视线从洗手间又重新回到大厅,果不其然,连同刚刚那个男孩,那群人还在那里嬉戏打闹。
范丞丞拿出手机拍下了男孩的长相。
这是黄明昊第一次在范丞丞的生活里留下印记。
04
开车回家的时候范丞丞脑子里总是会出现刚刚那个男孩的身影。
他和别人嬉戏打闹,把蛋糕砸在自己身上,愧疚地向自己道歉,满满都是这几个画面。
特别是那双清澈透明的眸子。
范丞丞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仔细看了看刚刚拍的照片。
这个男孩好像是个明星?
范丞丞从来不追星,只知道这个男生最近好像还挺红。
拿图片一搜索,结果一目了然。
黄明昊,艺名Justin,电影学院的学生,二十出头的年纪,去年出道,拍了好几部偶像剧,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演员。
范丞丞点开App Store,第一次下载了一直都没碰过的微博,来不及申请账号就率先搜索了黄明昊的名字。
大大小小的饭拍视频预览高清全都映入范丞丞的眼帘。
黄明昊长得好好看啊。
是我的菜诶。
结果他坐在车里看了一晚上的黄明昊。
最后他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惊艳。
范丞丞保证一开始只是想了解了解认识认识这个年轻的小帅哥,本想动用家里的关系和他接触,后来转念一想,要是人家认出来自己就是那个被他砸过蛋糕的人那该多丢脸啊。
想要近距离接触他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追行程。
于是范丞丞就开始了他从未尝试过的站哥生活。
其实他一开始什么都不懂,不懂什么是饭拍也不懂什么是站子,更不知道追星有什么禁忌。为此他特意找了班上几个追星女孩认真补习了好几天才敢注册微博账号开站子。
他在追星方面除了有钱以外还真没什么特长,想了想,那站子的名字就叫BOSS吧,多符合自己酷酷的气质啊。
从此,黄明昊第一有钱第一会拍第一受正主宠爱的神站BOSS站诞生了。
范丞丞真是靠有钱在众多站子里独树一帜。
连着加了好几个黄牛的微信,什么票贵买什么,哪里座位好买哪里。去逛商场的时候自己看中的衣服总是会买两件,一件自己穿另一件送黄明昊。黄明昊跟自己身高差不太多,买同样的型号就可以,看中的包包和手表还有帽子也会给黄明昊买。
久而久之,范丞丞看到喜欢的品牌上新第一反应就是如果黄明昊穿上合不合适。
久而久之,爱豆黄明昊和站哥范丞丞的同款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范丞丞看到什么就想给黄明昊买,以至于情人节直接送了他一辆凯迪拉克。
不过黄明昊从来没开过那辆车,范丞丞也觉得无所谓,心意他收到了就行。
范丞丞其实是个很谨慎的人,每次追活动怕被认出来都会一直戴着口罩,把镜头放在眼前把脸挡住不让别人尤其是黄明昊看到。
即便如此,范丞丞还每次都能拍到许多和黄明昊对视的照片,仿佛黄明昊在找他的镜头似的。
想想就觉得奇怪。
05
晚上黄明昊又有个发布会要参加,助理姐姐把要穿的衣服给他送了过来。
“Justin,这是上次BOSS送你的衣服,今晚的场合很适合穿。”
“谢谢。”
“你猜今天BOSS会不会来?”
“他会来的。”
“这么有把握?你知道是谁了?”
“不知道啊,但我能找到他。”
“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
“人家是男生。”
“站哥???难怪这么大手笔。”
黄明昊换上了范丞丞送的那件黑色卫衣。
“颜色是不是有点深了?”
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每次BOSS送的衣服都很合身,偏偏都是他很中意的款式,他真的很感激。
“没事儿,今晚本来也就是这个主题,挺好看的。”
黄明昊这才上了台。
发布会竟然在室外举行,打光全靠顶灯和月亮。夏日的晚风轻轻拂来,黄明昊的刘海被吹起来。
范丞丞站在离黄明昊不远的台下连着抓拍了好几张,镜头里的黄明昊穿着自己前几天送他的Supreme,少年感十足。
范丞丞看了看刚刚拍的,完美。
于是严严实实的口罩下扬起满意的笑容,一帆风顺的拍照过程也让他忘了自己今天穿了一件和黄明昊同款的白色Supreme。
简单来说,他们今天穿的是情侣装。而且还是范丞丞一手制造出来的情侣装局。
一黑一白即使在黑夜里也实在是醒目得过分。
黄明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下的BOSS,他还是像以往的每一次活动一样,镜头挡住眼睛,口罩能把剩下半张脸全都挡住。
黄明昊站在台上仔细打量着BOSS,这就又给范丞丞提供了拍对视的机会。
他的身高大约和自己差不多,站在一群一米六几的女孩里显得格格不入。
黑色的刘海中分,手指细白又修长。
他穿了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卫衣,只不过他的是白色,自己身上的是黑色。
黄明昊意识到这是情侣装没错了。
这倒是点燃了黄明昊对他的兴趣。
活动一结束,范丞丞照例跑得比谁都快,迅速出了会场走进电梯。
因为今天记者特别多,所以车子只能停在后门,要走很长一段距离才能到。
“你好。”
范丞丞抬头,黄明昊正站在他前方。
黑夜里,一黑一白两个年轻男孩站在不远的地方,这样的画面如果放出去不知道又会是被多少少女魂牵梦萦的场景。
“你好。”
“你是我的BOSS吗?”
他说的是,我的。
“是我。”
范丞丞第一次在黄明昊面前摘下口罩。
“真的是你啊,找了你这么久,终于知道你长什么样了。”
黄明昊激动的反应出乎范丞丞意料。
“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是真的喜欢,我每一件衣服都有好好穿,每样东西都有好好收藏。除了那辆车我觉得太贵重一直不敢开想着哪天要还给你以外,其余的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纵使范丞丞是冷静的性格,但长久以往的追星生活早就让他习惯把黄明昊看作是星星一样的爱豆来看待。
自己的爱豆现在满怀感恩地对自己说谢谢,范丞丞有点没缓过神来。
“所以,那辆车子你哪天把它开回去吧。”
“不用,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那怎么可以?真的太贵重了。”
“......好吧。”
“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
“?”
“加你微信啊,不然我怎么还你车钥匙?”
“哦。”
范丞丞还是一直保持着星星眼状态,懵圈儿似的拿出手机递给黄明昊。
“好啦,谢谢你,我得先回去啦,下次见哦,BOSS,我记住你啦!”
黄明昊朝他走过来,把手机放进他的口袋里,手指轻轻蹭过他的胳膊。
范丞丞想起来在学校里上法学课的时候坐在旁边的女生偷偷写在日记里的话——
你朝我走来,半个影子消失在暗夜里,半个影子消失在清风里。
06
范丞丞直到回家的时候都还没回过神来,脑海里全都是黄明昊的脸,黄明昊的声音,黄明昊的笑容,黄明昊无意间碰上他胳膊的手,总之全是黄明昊。
完蛋,他真的越来越喜欢黄明昊了。
晚风吹起黄明昊薄薄的刘海,镜头里全都是他快要溢满的少年感,还有他看向镜头的温柔和笑意,那是他送给自己的。
独一份的热情。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Justin:Hello boss,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钥匙给你呀。
Adam:只要不上课随时都有。
Justin:原来你也跟我一样也是大学生啊,那你什么时候没课我来找你?
范丞丞几乎瞳孔地震,手机差点都没拿稳,他怎么敢让爱豆来学校找他。
Adam:不用来找我了,下次我去拍图的时候给我就好。
Justin:明天我们班上聚会你来吗?
Adam:?不了吧,你们班上同学聚会我来干嘛。
Justin:这也是我的活动啊,你难道要错过吗?
Justin:没事的,我邀请你。
Adam:好吧。
范丞丞把相机充好电,认真选择了短焦镜头装好,开车去了黄明昊的学校。
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再戴口罩。
他把车停好,独自站在教学楼前。在电影学院这种靠脸说话的地方,在来来往往拥有漂亮皮囊的人群里,范丞丞显得毫不逊色,甚至比许多人要优越很多。
黄明昊从男生公寓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树荫底下的范丞丞。
“Hello boss,今天怎么不戴口罩了?”
“该戴口罩的人应该是你吧。”
“没那个必要,学校里可不止我一个明星,你随便走五步都能看到演过戏的人,戴口罩反而刻意了。”
“喔,这样啊。”
这是范丞丞第一次在白天近距离接触黄明昊,他其实一直都觉得黄明昊不太上镜,现在一看果不其然。薄薄的刘海随时可以被风吹起来,棕色玻璃似的眸子带着一汪纯净透明的水,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颗泪痣,看得人心生怜爱。
他真的是天生当偶像的人啊,在舞台上的时候游刃有余,拍戏的时候无论什么角色和台词都能完美消化,上综艺也给人展示自己最快乐的一面。
现在他就站在面前,满脸笑意地面对着自己。
范丞丞觉得自己快变成亲妈粉了。
好巧不巧,两个人穿的又是情侣装。
黄明昊对此好像没什么说法,也许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身上穿的衣服本来就是自己送的啊,大家都是男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又拿炮了?”
“拍图啊。”
“哈哈今天是来玩的,不许拍我。”
“那我放回去?”
“不用啦,很麻烦。你看,我有认真戴你送我的胸针哦。”
“很适合你。”
胸针是AMBUSH的,最简单的回形针款式。上个月他陪姐姐逛商场的时候在橱窗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胸针。
AMBUSH,伏击者。
07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黄明昊领着范丞丞往校门外走。
“有行程的话你几乎天天见我。”
“不是,我是说,在很久以前。”
被他砸一脸奶油的事情要暴露了?
不可以!我范丞丞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没见过。”
“喔,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学校的林荫道好长好长,两个穿着一黑一白情侣装的男孩并肩走在不宽不窄的小路上,夕阳刚好把他们的影子打得斜斜的。他们一个戴着帽子,走路看起来很轻盈,时不时摇摇头,不停地在说些什么,另一个一直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相机,认真听着旁边的男孩说话。
从远处看,这又是一幅妙不可言的画。
“诺,进去吧。”
黄明昊帮范丞丞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已经有人在了,看到黄明昊领着一个和自己穿着情侣装的陌生帅哥进来立马开始起哄。
“不许欺负他啊,这是我的人。”
黄明昊给范丞丞拿了一杯饮料,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
范丞丞又瞳孔地震了。
什么叫“我的人”?
转念一想,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黄明昊跟范丞丞是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黄明昊属于典型的人来疯,刚一坐下就开始和其他人玩游戏,什么狼人杀啦什么天黑请闭眼啦什么谁是卧底啦什么杀手Online啦,没有黄明昊不会的游戏。
范丞丞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双手抱着自己的相机和短焦镜头,时不时会趁黄明昊不注意抓拍几张。
黄明昊思考分析的时候会很冷静,玩疯了就很吵很闹,全然忘了自己是个明星,没有一点架子去跟别人打打闹闹。
Excuse me?这还是我那撩妹技能满分的爱豆黄明昊?这不就是一小学生吗?
范丞丞在看到黄明昊兴致勃勃箍着一个男生的脖子喂他喝柠檬汁并且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时候实名发出疑问。
但一回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个问题也就不攻自破了。
那个时候的他本来就是因为爱闹爱笑才会用蛋糕打到自己,才有后来的所有故事的啊。
黄明昊,原本就应该是一个这样的男孩啊。
08
“帅哥,加个微信?”
一个女生趁着黄明昊站在前面唱歌的时候坐到范丞丞身边。
范丞丞想着这是爱豆的同学应该对黄明昊很了解再说加一个爱豆同学的微信对粉丝来说是件多么光荣多么求之不得的事情啊,于是乖乖点开了微信。
手指还没点到二维码界面手机就被黄明昊一把抢走了。
“诶诶,都说这是我的人了啊,不许打他主意!”
黄明昊对着女同学做了个鬼脸,明显的小鸡护崽意味。
“你又没说这是你男朋友,我加个微信咋了?”
女同学回了他一个鬼脸。
“你看我们穿的衣服还用我多说什么?”
然后女同学一脸愤怒地抢走黄明昊手里的话筒接着他刚刚没唱完的歌继续唱了下去。
“诶Boss,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你Boss吧,刚刚差点穿帮了。”
“范丞丞。”
“哈哈哈你不会是范冰冰老师的弟弟吧哈哈哈哈。”
黄明昊被自己夸张的脑洞笑到几乎流泪。
“对啊。”
听,黄明昊当场石化的声音。
“天哪我中奖了?范冰冰老师的弟弟竟然是我的Boss?”
“......”
这难道有什么冲突的吗。
“我要去买彩票,能发大财。”
“你缺钱?”
“没有,开个玩笑,你真没意思。”
“哦。”
范丞丞想说,你要是缺钱我可以给你啊。后来一想,黄明昊又不是被他包养的艺人而是他爱豆,这种想法要不得,真的要不得。
黄明昊强行拉着范丞丞陪他玩了好几局狼人杀,几轮游戏加惩罚下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你们宿舍几点的门禁?”
KTV里声音太大,范丞丞只能伏在黄明昊耳边说话。
“我们今天没有门禁,你们呢?”
“我们十二点的门禁,今天我没请假,得回去了。”
“那我送你吧。”
范丞丞想说不用了,哪儿有爱豆送粉丝的道理,可是今天来是来拿钥匙的,黄明昊还没给他钥匙呢。
“好吧。”
两个年龄相当的男孩坐在角落里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今天谢谢你来陪我,还有......总之就谢谢你。”
“不用谢。”
范丞丞看着他的眼睛,轻笑。
“对了,范丞丞,这是车子的钥匙,你有时间就来公司把车开走吧。”
“我知道了。”
“知道怎么回去吗?要我送你吗?”
“知道,不用。”
“那你注意安全。”
“谢谢。”
范丞丞想看着黄明昊上楼再回去,可黄明昊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有非要等自己走了再上楼的架势。
路灯不算太亮,黄明昊胸前的那枚胸针在不稳定的光线下忽明忽暗地闪着光。
范丞丞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比以前又更好看了一点,范丞丞想。
他走了不远,偷偷回头。
黄明昊刚刚转身,一个人背对着他独行在黑暗的街道上,路灯还是忽明忽暗。
范丞丞拿起相机,拍下了他的背影。
09
范丞丞洗完澡躺在宿舍的床上,不断翻看着今天的照片。
这绝对算得上是独家。
因为没有哪一个站子能拍到黄明昊和相熟的朋友互相打闹,拍到黄明昊满脸奶油唱着拿着话筒唱土味歌曲,拍到黄明昊戴着假发咬着扑克牌高高兴兴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也没有谁能够拍到深夜里他一个人独行在街道上的背影,而月光温柔地洒在他的肩上。
怎么办,范丞丞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到想和他谈恋爱了。
这样下去不正常的吧。
他迅速点开知乎匿名提问:“想和自己爱豆谈恋爱正常吗?”
下面清一色的回复都是——
“这为什么不正常啊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不想跟爱豆谈恋爱的粉丝不是好粉丝”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会有不想跟爱豆谈恋爱的粉丝存在吗在哪里我想采访一下”
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范丞丞总算是放心了。
可是老哥,你也没说你和你爱豆性别都是男啊。
怀着这样轻快的心情,范丞丞把那张最喜欢的背影图发到了微博上。
同样只标注了日期,然后@Justin。
没想到黄明昊点赞了。
本来已经是深夜了呀可是总有粉丝没有睡觉,看到什么追星App上提示“您的小宝贝Justin点赞了BOSS_黄明昊个站的微博”立马擦亮眼睛上线追星了。
一张简单的背影图,光也不算调得太好,一看就是匆忙抓拍的。
黄明昊却点赞了。
这是黄明昊第一次点赞粉丝的微博,饭圈肯定会拿出来研究推敲。
一张很简单的背影而已啊,到底有什么意思?
还没等得出结果,许多早就不满BOSS一家独大的其他站姐偷偷开小号出来开麦了。
“这不很明显是私生图吗?BOSS原来追私?”
“为什么偏偏只有BOSS拍到了其他站子没拍到?”
“私生都得司马”
“BOSS直接关站吧私生算什么”
“卧槽以前都白吹了BOSS这回真过分了”
当然这些东西范丞丞是没看到的,那些小号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到BOSS的评论底下骂,只敢在超话里瞎几把逼逼。
可是黄明昊却看到了。
在他每天睡前例行逛超话的时候看到的,他没想到自己点了个赞给范丞丞招了这么多骂。
所以他下意识就担心范丞丞会不会也看到了这些污言秽语。
Justin:滴滴,睡了吗?
Adam:快了,怎么了?
Justin:没有,就问问你有没有安全到学校。
Adam:我都成年了,有什么不安全的。
Justin:你还好吗?
Adam:有点困。
看来范丞丞是没看到了。
Justin:那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Adam:晚安。
Justin:对了,谢谢你,这句不用回了。
这是黄明昊第三次对范丞丞说谢谢。
真心实意的感谢。
10
半夜两点,黄明昊躺在床上。
他是真的很感谢范丞丞。不是对别人送了自己礼物而产生的客套无比的谢谢,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黄明昊记得他每一次给自己的应援,总是在最显眼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广场正中心、高楼灯塔的LED屏,上面都写着“黄明昊加油”;他每次送自己礼物都是默默无闻地寄到公司,从不留自己的真实姓名。里面每次都会有一张他手写的卡片,写的都是同一句话:“祝你开心”。
范丞丞,我听了你的话,有好好加油,有天天开心哦。
临近期末,黄明昊参加了一个演员训练综艺,当作是自己的期末考试,把所有活动都推掉了,专心训练。
范丞丞也跟着乐得清闲,整天窝在寝室里复习。
他们会时常联系,就像多了一个互相问候的朋友。
期末考试结束以后黄明昊有个颁奖典礼,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范丞丞的后台工作证是黄明昊寄到他们学校的,于是他第一次没有从黄牛那里高价买。
他还是同往常一样,戴着黑色的口罩在典礼开始前就早早进了场,站在工作人员的位置打开相机调光。
他有预感,今晚黄明昊一定会拿奖。
典礼开始不久黄明昊就出现了,穿着黑色西装乖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一直往旁边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范丞丞觉得他这副模样很可爱,举起相机连着拍了好几张。
拍着拍着,黄明昊忽然盯上他的镜头,眯着眼睛笑了。
眉眼弯弯的模样,满眼的笑意。
范丞丞仿佛听到好多站姐咔嚓咔嚓抓拍的声音,鬼使神差地拿下了相机,双眼对上黄明昊的眼睛。
他们虽然离得不远,但现场人特别多,话筒的声音也很嘈杂。
但范丞丞觉得自己那一刻什么都听不见——
就一直这样长久地对视着。
直到主持人宣布黄明昊获了奖,他站起身从容地走上舞台范丞丞才回过神,重新举起了手里的相机。
“感谢主办方能颁给我这个奖,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家人和朋友,还有我的粉丝们,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还有一个人,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出现的那个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在别人都关心我是否飞得更高的时候,他却对我说祝你开心。”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我的身后。”
“我很庆幸,他还在。”
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星,对星星的记忆会永远停留在它最明亮最闪耀的瞬间。他一直爱着这颗星星,记忆里是年初晚宴上被砸到身上的蛋糕,是好厚一摞撕过副券的门票,是戴着口罩在人潮拥挤中漫长的等候,是急促奔跑时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是无数次心动不已的对视,是夏夜里徐徐吹来的晚风,是每一个相遇的日期,是少年胸前闪闪发亮的胸针,是好多件一模一样的衣服,是那辆崭新的汽车,是用心写下的每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祝你开心”。
最初是不值一提的心动,直到后来变成了长久以往的喜欢。
范丞丞忽然觉得相机的镜头有些模糊。
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11
典礼结束以后范丞丞拿着工作证直接去了后台。
化妆间里只有黄明昊一个人。
“恭喜你。这次有点匆忙,没来得及给你买礼物,下次一定补回来。”
“这一次我可以挑吗?”
“可以啊,只要我买得起一定给你买。”
“不用买了,我就要你。”
范丞丞再一次瞳孔地震。
“......你刚刚说什么?”
黄明昊走到他面前。
“我说,只要有你我就会觉得很安心。哪怕你没有时时刻刻在我身边,我都会很踏实。所以——”
“我一直都是你的人啊。”
“?”
“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你的人。”
他想,他终于也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摘星人。
12
黄明昊最大的神站BOSS关站了,在把名字改成BOSSES以后再也没更新过任何一条微博。
有的粉丝觉得BOSS是因为受不住那几个站姐的谩骂才关的站,侧面坐实了追私的罪名。而更多的粉丝感到可惜,第一神站最有面子的应援、让人羡慕不已的礼物还有每一次的绝美对视全部都变成了过去式。
黄明昊开始自己开车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无论到哪里都是经纪人哥哥送经纪人哥哥接,现在他每次都会开那辆新款的凯迪拉克。
粉丝都在花痴“哎呀我宝宝开车真的好帅呀”“我宝宝早就该开车了”“宝贝什么时候开车来接我”。
当然也有黑粉啊,一直在造谣说黄明昊占粉丝便宜跟粉丝还真不客气几千万的车也收而且说开就开,毕竟也得好几千万的车呢不算便宜啊。
黄明昊当然也看到了这些话,但他才懒得去管。
开自己男朋友送的车,还需要别人来说些什么哦?
-FIN.
鞠躬——
我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
比一切美酒都要芬芳,
滚烫的馨香淹没过稻草人的胸膛,
草扎的精神,
从此万寿无疆。
—— 费渡同学的检讨书
可以看出画完楼梯就完全失去耐心了。。。以及谁教教我photoshop怎么上色啊啊啊和 sai完全不一样QAQ
说真的,在楼梯上工作抬头就可以看帅哥什么的。。梦想啊啊啊!
我心里有一簇迎着烈日而生的花,
比一切美酒都要芬芳,
滚烫的馨香淹没过稻草人的胸膛,
草扎的精神,
从此万寿无疆。
—— 费渡同学的检讨书
可以看出画完楼梯就完全失去耐心了。。。以及谁教教我photoshop怎么上色啊啊啊和 sai完全不一样QAQ
说真的,在楼梯上工作抬头就可以看帅哥什么的。。梦想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