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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一

待你如初(十)

这么多年,叶勉一直在适应这个古代王朝,在不断地尽力去融入这个封建社会。

他现在同世家子弟交好,享受着群仆伺候,敬受着所谓“平民”的叩拜,但这一切并不代表在思想上他已经同现代文明完全割裂开来。

虽不是他直接经手,但他也无法接受这些人因他而死,哭喊求饶声震耳,叶勉整张脸血色尽失,这几个仆役一辈子因果皆沉于他身,人命关天,叶勉被压得喘不过气。

可现状也容不得他缓神,几个人已经被院子里的武仆拖到了门口,惊叫声穿透耳膜,叶勉转身紧攥住叶璟的衣袖,颤抖着求情道:“哥......哥哥今日就饶了他们罢,想必日后他们是再不敢犯了的,若是罚,杖行即可,不必取他们性命....”

叶璟点了点叶勉的指尖,冷声回...

这么多年,叶勉一直在适应这个古代王朝,在不断地尽力去融入这个封建社会。

他现在同世家子弟交好,享受着群仆伺候,敬受着所谓“平民”的叩拜,但这一切并不代表在思想上他已经同现代文明完全割裂开来。

虽不是他直接经手,但他也无法接受这些人因他而死,哭喊求饶声震耳,叶勉整张脸血色尽失,这几个仆役一辈子因果皆沉于他身,人命关天,叶勉被压得喘不过气。

可现状也容不得他缓神,几个人已经被院子里的武仆拖到了门口,惊叫声穿透耳膜,叶勉转身紧攥住叶璟的衣袖,颤抖着求情道:“哥......哥哥今日就饶了他们罢,想必日后他们是再不敢犯了的,若是罚,杖行即可,不必取他们性命....”

叶璟点了点叶勉的指尖,冷声回道:“背后诽议家主,即是重罪,这些人的主要目的还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们是想分裂你我二人,看我兄弟俩明争暗斗,反目成仇,让这整个叶家都不安宁。”叶璟说到这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是我在外面待的久了,竟不知这院子里竟纵出这番风气....”

叶勉听出这事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慌张的望向一旁站着的丰今,丰今也不知所措的回望着叶勉,全没了刚刚的气焰。

被拖出去的下人里还有一位是姜南初的贴身丫鬟,打小就跟在姜南初身边,这要是因着他把这丫鬟弄打死了,那大嫂在这院子里,岂不是一点面子也没了?这今后如何管家在府里立威?

阴冷的天,叶勉却急出了一头汗。他还想再劝,屋外却进来了一个人,是留在姜南初身边的嬷嬷。这位嬷嬷是姜南初的奶娘,在院子里主子面前,自是有几份薄面,说话也是有一定的分量,今晚这场闹了这么大,大嫂肯定什么都知道了,那派这嬷嬷来,定是劝阻求情来的!

叶勉的双眼里登时燃起了希望,他看着嬷嬷踏入门槛进了屋,被那名丫鬟一把抱住了大腿,丫鬟崩溃的求饶,让嬷嬷替她求求情,看在她自小服侍大少奶奶的的情分上饶她一命,日后定不在主子面前碍眼,自去做洒扫洗浆的活,只求今晚能活下来。

嬷嬷的眼神扫也没往下扫一眼,走不动路干脆站定朝着叶璟福了福身,低头恭敬的说着:“大少爷四少爷夜安,奴婢接到吩咐,特来传大少奶奶话。大少奶奶说了,今日之事,全在于她治家不严,请四少爷万不可往心里去,四少爷因着碧华阁受了大委屈,过后她自去赔不是。劳烦大少爷在外奔波回来还被内院事务烦心,今日院里的下人任随大少爷从严处置,不必顾及左右,一切听从大少爷安排。”

叶勉瞪大了双目,未想到大嫂竟真舍得下这主仆情分,叶璟则赞赏的点了点头,轻摆了下手,嬷嬷便又一福身,用手撇开那名丫鬟,恭顺的退了下去。

丫鬟瘫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嬷嬷离去的方向,心如死灰,大恐之余竟是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叶璟贴身伺候的仆人低着头,心里想着:在大理寺,那些最令人崩溃的,是一个个酷刑,一点点折磨你的身心,那才是真正的求死不能。受的最轻的罪罚无非也就是直接被处死了,若是能直接一死,那些犯人都庆幸是阎王开恩,今日这般,也是大少爷顾着四少爷还在,甚至连平日里百分之一的狠戾都未拿出来,若放在平时,这些人哪能如此舒坦的就“上路”了?

叶勉是第一次直面叶璟的威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那几个人的性命,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叶勉恨自己无用,情绪濒临到极点,他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柔嫩的唇顿时涌出鲜血,叶璟双眉一皱,立刻掐住他的双颊,戾声喝他:“叶勉,你这是做什么!”

叶勉双腿弯曲“砰”的跪地,他用力攥着叶璟的衣摆,嘶声大哭,脸上满是绝望:“哥!我求你了哥!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让他们死!我求求你了!”

叶勉的哭喊好似刀子,一声声剜着叶璟的心肺,几名武仆听到叶勉的嘶吼,也不敢枉动,抬眼打探着叶璟的神色。

叶璟一动不动,眼神却是彻底冷了下来,上位者的气场瞬间侵蚀了整个院落,他看着停下来的武仆,提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我 说 了,拖 出 去,杖毙!”

几个人哪敢再拖沓,急忙把这些个仆从都架上了刑凳,利索的用粗麻线绑紧,眼见着厚重的板子落下,砸到人体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屋外传来尖声嚎叫

叶勉整个人都抖的不行,他嘴里一边嘟囔着“哥不要这样...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哥.....不要这样.....”一边松开手跪趴在地上一颗颗找寻着那四散的佛珠

丰今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也蹲下身子去捡珠子,把找到的都倒在叶勉手里,来不及找全,叶勉捧着那些佛珠,又挪到叶璟脚下,哆嗦着对叶璟说“哥,我把珠子戴上。我马上全部都找回来就戴上,我听你的话哥,求求你了,放他们一马,求求你了哥。”

叶璟放在两膝上的手也在抖着,但他却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叶勉

叶勉双目布满了血丝,口中仍不断地恳求:“哥,就当是为了瑧哥儿。瑧哥儿还小,这么小的人,受不住院子里这么大的煞气,若是生了邪病,可不好医治。”

叶璟依旧不语,门外惨叫声不绝于耳,叶勉尽全力去屏蔽掉那些声音,只絮絮叨叨的不停在叶璟身边说着话。

忽的,一个叫的最大的声音一下子没了,门外也引起一阵骚动,只听那些观刑的下人们都惊呼了一身,然后议论开来

“是死了吗?”

“真的吗?死了?”

“是晕过去了还是人没了?”

“大叫一声才没的音,应该是晕过去了。”

“但是他也不醒啊....”

叶勉脸上最后一抹血色退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慢慢地半坐起身,抬齐一只手摸向叶璟的侧脸,那平时温热的小手此刻冰凉,叶璟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叶勉勾唇,朝他小小的笑了一下,随即另一只手也抚上

叶勉捧着叶璟的脸,让叶璟凝视着自己,他也在回望着叶璟:“哥”叶勉轻轻开口“就当......就当是为了我.....”

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的没了声调“您就再疼我一回,我知道错了,哥你再疼疼我,就当是为了我,我本就一魄不稳,若是他们死了,再记恨上我,游魂把我抓住,不放我走,把我那本就不稳的一魄打散,我就再也回不来了,也就再也见不到哥了。他们人多.....届时......我定是斗不过他们的,哥,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叶璟看着叶勉,面上毫无波澜,那些戾气也尽消,仿佛门外的风雨都同他无关。

一股腥气从他喉间涌出,叶璟闭了闭眼,将那股腥气狠狠的压了下去。缓了一瞬,他松开青筋暴起的手,把手搭在了叶勉头上

院内血水混杂着雨水流淌了一地,有些胆小的丫鬟直接把身体转了过去,不敢再看。刑凳上的人有的已经没了力气,有的一边喊叫一边还在不停的求饶,武仆把刑板高高举去,又狠劲想落下,却听屋内传来一声:“停。”

众人目光朝屋内看去,见四少爷跪坐在地上,上半身被大少爷半搂在怀里,大少爷大掌顺了两下四少爷的头发,沉声吩咐:“杖五十,驱逐出府。”

杖五十后也许会落下个残疾,驱逐出府无人照料,但生死由命,这已经是叶璟最大的让步了

悲喜刹那,叶勉恍惚间听到叶璟松了口,从极致的恐惧到喜悦令他来不及反应,他安静的贴在叶璟的胸口处,听着那一声声有力的心跳,嘴角勾了勾,轻声喃道“太....好...了,哥哥”接着便感到精力耗尽,瞬间天昏地暗,脑海里再无杂音,整个人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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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帮忙点点红心蓝手❥(^_-)

后续更文会在下方放置彩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爱你们(づ ̄3 ̄)づ╭❤~

 

 


纯一

待你如初(七)

闰二月十四,小雨微濛,叶璟去豫州出皇差,已有月余未归家。

眼看临近清明,邱氏早早修书一封千万嘱托:清明将至,万般禁忌。归家多走林间小道,尤是清明当日,路上多阴秽,可寻一处舍旅暂歇,勿出门夜行。若是节前能至家倒也罢,可若是路遥费时,也不必去劳身赶路,切记为娘的话,盼我儿归........

话虽至此,但叶璟在事情处理完当天便快马加鞭,也未顾得上歇息,终是在清明前一天的傍晚赶了回来。

请了父母祖母的安,入了碧华阁。身边伺候的小厮想着大少爷这该去见见少夫人和小主子了,在前面撑着灯笼往正院的方向走,未走多远,耳边却传来叶璟的一声吩咐:“在书房给我备好水,然后去瑶辉轩把四少爷给请来。”小厮愣了一下,......

闰二月十四,小雨微濛,叶璟去豫州出皇差,已有月余未归家。

眼看临近清明,邱氏早早修书一封千万嘱托:清明将至,万般禁忌。归家多走林间小道,尤是清明当日,路上多阴秽,可寻一处舍旅暂歇,勿出门夜行。若是节前能至家倒也罢,可若是路遥费时,也不必去劳身赶路,切记为娘的话,盼我儿归........

话虽至此,但叶璟在事情处理完当天便快马加鞭,也未顾得上歇息,终是在清明前一天的傍晚赶了回来。

请了父母祖母的安,入了碧华阁。身边伺候的小厮想着大少爷这该去见见少夫人和小主子了,在前面撑着灯笼往正院的方向走,未走多远,耳边却传来叶璟的一声吩咐:“在书房给我备好水,然后去瑶辉轩把四少爷给请来。”小厮愣了一下,不敢多言,立刻安排下去,并挑了一个跑得快的小门房去瑶辉轩请四少爷。小门房得了令拔腿就要跑,步子刚迈开,竟直接被叶璟给拦了下来。

“慢着。”叶璟出声制止“换个腿脚利索的丫鬟去,他院子里丫头多,让个小子去,再给冲撞了,回头再和我闹。”

听罢,那近身伺候赶紧应和,重新又安排了一个年龄稍小的丫头去唤人。

院子里的下人伺候大少爷那可是没有一点马虎的,等叶璟踏入书房的门,隔间里浴桶已置满了热水,一看就是早就备着的。叶勉还未来,叶璟也没等他,径直入了浴房,等出来时,叶勉已经乖乖的坐在窗边的榻上候着了。

叶璟心里想着平日里从进门就开始闹腾,今儿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也未搭理叶勉,整着自己的衣袍慢步至案后坐下。

叶勉只见一身淡色锦衣的金贵公子歪靠在大红金钱蟒引枕上,眉目间慵懒疏淡,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自成一股风流。最要命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刚出浴的原因,叶璟周身围绕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衬得叶璟整个人如同刚下凡似的,叶勉看的内心大惊:妈呀!他哥是真的成仙了不成?!

叶勉一副被摄住了的样子,叶璟看的好笑,曲起两根手指敲了敲自己旁边的空处,淡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叶勉被唤回了神智,像个还未学会飞行的雏鸟,张开长满绒毛的小翅膀,扑扑楞楞的一头栽进了叶璟的怀里。

叶璟直接一把把他身子也拉了过来,单手搂住,垂眸打量着叶勉。

好似是清减了些......叶璟左手用了力,拢了拢叶勉的肩头:“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叶勉直起身看着他哥歪了歪脑袋,很是不解叶璟为何这么问。

叶璟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你每逢中元清明身体都会出些问题,今年看着倒还好,”叶璟说着,左手便沿着小臂向下滑去“这珠子竟真有此等功效,慧文大师果真.......”

叶璟的手搭在叶勉的手腕处,声音戛然而止

虽是隔着衣袖,但手下却没有任何异物感

叶璟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去,未等叶勉反应过来,直接甩手将他的衣袖一掀,细皮嫩肉的手腕在屋内烛光的映衬下更显柔白,可偏偏那腕上干干净净,最开始稀罕的不得了的珠串早已不见踪影。

叶勉被这番动作惊了一跳,瞄了眼他哥的神色,连忙把手伸进胸前的褡裢里,掏出那副珠串。珠串还是用最昂贵的的绸缎巾帕包裹着的,一看就还是被宝贝的不行。叶勉献宝似的将那巾帕捧到叶璟眼前,狗腿的说道:“哥,你看!珠子在这呢!我可没乱丢。”

叶璟面色稍霁,拿起珠串要给叶勉重新戴上:“戴的好好的放在胸前做什么?你也不怕晚眠时心口被硌着”

谁知佛串刚碰上叶勉的左手,叶勉便突的一下挣开了,还把左手藏在了身后。

叶璟拿着珠串的手顿了顿,不说话,抬眸看向叶勉。

叶勉把头低了下去,嘴微微张开复又合上,贝齿咬了咬下嘴唇,终鼓起勇气说道:“哥,我今天来也是同你有事要说。这串佛珠我暂且用不到,还是........还是还与你吧。”

“呵,还  与  我..”叶璟喉间溢出一声笑,身子向后,又倚向那引枕,冷眸扫着叶勉的神色,淡声道:“我这是为了谁求来的?说还与我是何意思?”说罢,把珠串递了上去“勉儿乖,自己戴上,再过几个时辰就是清明了,大哥日夜兼程赶回来,就是怕你出事。我在豫州置办了些东西给你,你戴好后我派人送到你屋子里去,你回去可以慢慢摆弄。”

叶勉抿抿嘴,后退了一步不敢抬头,嘴里嗫喏着:“我.....我是随性惯了的,和朋友吃酒玩闹再把此物弄丢弄坏了。况且我身强体壮,整日招猫逗狗的,不会出什么事的。此等圣物,是大哥诚心求来的,就不该用在我身上。瑧哥儿还小,最是怕外邪入体,大哥还是把此物挂在瑧哥儿床头,或是放在瑧哥儿枕边最是妥当。”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叶璟曲起腿,一只手松松的搭在膝盖上,他领口微敞,眸色沉冷,在黑夜的映衬下,更显清绝。他勾着唇,笑的别有深意,但那“玉面阎罗”的气场,却在一点一点的压迫着周围的一切。

“勉儿长大了,难为你还惦记着瑧哥儿,”叶璟突然开口,叶勉被突然降下来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好,这串佛珠你先戴着,等我空闲了,我再去为瑧哥儿求一个平安符去可好?”

叶勉倔强的摇了摇头,头低着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不发一言。

“叶勉。”叶璟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什么都不说,但你应是知道我平日里都是在做些什么。”

叶勉猛地抬头看向叶璟,刚想说什么,叶璟却开口唤门口的小厮:“去瑶辉轩,把丰今给我叫过来。”

叶勉大惊,急忙喝止住小厮,转头对叶璟解释道:“哥,丰今.....丰今他病了!好几天都没让他出院子,如今在屋子里养着呢,你就别折腾他了!”

“哦,病了?”叶璟语气变得探究玩味起来,好像在看一只幼犬那拙劣幼稚的戏法“病了的话......那就绑,也要绑到我面前来。”


游刃有于

萧策安一刻也离不开沈兰舟

皇上病了。

  

萧驰野百里疾驰,到了阒都水都来不及喝,策马进了皇宫,没人敢拦着。

  

庭前阶下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骨津接下萧驰野解下的袍子,小声说道:

  

“染了风寒,御医给开了药,但喝了几日不见好,给二爷递消息时就发信去找既然了。”

  

信传到萧驰野手里时,他正与萧既明,陆广百还有大帅商讨练兵事宜。

  

萧驰野魂儿都要被沈泽川牵走了。

  

“堂下跪这么多人干什么?”萧驰野进了大殿,轻飘飘的问骨津,话确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没有人敢回答,四下皆静,丁桃站在那儿做好了吃罚的准备。

  

“侍奉皇上不周,等着主子挨罚。”

  

丁桃不敢说话,萧驰...

皇上病了。

  

萧驰野百里疾驰,到了阒都水都来不及喝,策马进了皇宫,没人敢拦着。

  

庭前阶下黑压压跪了一片的人,骨津接下萧驰野解下的袍子,小声说道:

  

“染了风寒,御医给开了药,但喝了几日不见好,给二爷递消息时就发信去找既然了。”

  

信传到萧驰野手里时,他正与萧既明,陆广百还有大帅商讨练兵事宜。

  

萧驰野魂儿都要被沈泽川牵走了。

  

“堂下跪这么多人干什么?”萧驰野进了大殿,轻飘飘的问骨津,话确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没有人敢回答,四下皆静,丁桃站在那儿做好了吃罚的准备。

  

“侍奉皇上不周,等着主子挨罚。”

  

丁桃不敢说话,萧驰野不在阒都,他是看着沈泽川的第一人,出了什么事都得是他负责。近几年萧驰野在阒都把人看的紧,一点风雨不让人受着,好不容易把沈泽川养的像个圆润人儿,没曾想离了一个月,竟叫人生了病。

  

骨津已经罚了他半年的俸禄,但萧驰野怎么罚,他还不知道。

  

“叫人撤了,该干嘛干嘛去,皇上不喜人多,在这黑压压的一片看了就叫人喘不过气。”

  

骨津倒是愣了,随后立即叫人都给撤了,话语间萧驰野已经掀开了帘子,随手把擦手的帕子丢给了骨津。

  

萧洵见他进来,立马喊了声“二叔”,声音带着哽咽,眼熬的通红,下一秒似是泪要滴出来。

  

他在这守了一天一夜,生怕沈泽川出什么意外。

  

“多大人了还哭”,萧驰野接过了萧洵手里的汤药,“去歇着,等你二叔叔醒了考教你功课时,别不会了还要挨罚。”

  

他言语里是安慰,但萧洵自觉自己没照料好沈泽川,让沈泽川平白受了这么多苦难。

  

骨津安慰着世子出了殿,萧驰野让人都退了出去,他一人守着沈泽川,等人都退完了,他凝视着沈泽川的眉目,陡然间肩膀落了下来。

他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萧驰野握着沈泽川的手,那腕好不容易让他养粗了点儿,一个月里似乎又退回了原来的样子。

  

“沈兰舟……”

  

狼在梦里呢喃。

  

待到醒来时,身上多了件大氅,沈泽川就躺在榻上,眼神细细描着萧驰野的轮廓。

  

沈泽川没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萧驰野也不说话,他已经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理由。

  

沈泽川需要他。

  

在阒都以前,这种需要是隐秘的,除了萧策安没人知道,府君仿佛是立在天地间的柱,能扛起所有事,拿不动刀便用布缠着,只有夜里才露出些许微弱,没有萧驰野就不好睡。

  

到了阒都,这种需要被无限放大了,萧策安要时刻陪在沈兰舟身边,他们形影不离,有沈兰舟的地方必有萧策安,倘若不得不分开,萧驰野就得在重逢的夜晚好生哄着。

  

“你别罚他们,不怪他们”,半晌,沈泽川说。

  

“我没罚”,萧驰野刚醒,声音有些哑,“我罚了他们,你又要说我。”

  

听着声音,竟是有些委屈,“你怎么就欺负我萧策安。”

  

沈泽川无声的笑了,他动了动身子,把萧驰野揽在怀里。

  

狼的声音闷闷的,“你就是在气我,我才离了一个月,你就瘦了这么多,还把自己弄病了,沈兰舟,你不是好人。”

  

“沈泽川不是好人”,他摸了摸萧驰野的头,“但沈兰舟是好人呀。”

  

他哄着萧驰野,但萧驰野根本不吃他这套,他把脑袋从沈泽川怀里抽出来,恶狠狠地说,

  

“你们都是坏人,就骗我一个人。”

  

“骗的是萧驰野还是萧策安?”

  

萧驰野不想跟他说话,堵住了沈泽川的嘴,他带着气,连着攻势也猛,沈泽川受不住,想往后退点,却又被萧驰野狠狠箍在怀里。

  

等到沈泽川快要喘不过来气,萧驰野才慢慢松了手,吻势跟着减弱,沈泽川在间隙里换气,他爱萧驰野急风骤雨般的侵略,也迷恋萧策安耳鬓厮磨的温柔。

  

“晨阳已经接到既然了,明日一早就能到阒都。”

汤药一直在文火煨着,萧驰野惦记着眼前这人晚上还没喝药,把人扶靠在床上,端着药细细的喂。

  

沈泽川不喜吃药,想避开,没成功,只得乖乖把药吞了,苦的他眉头紧皱。

  

“风寒而已,怎么还去把既然找来了。”

  

他嘴里嚼着萧驰野顺手塞进来的蜜饯,似是终于满意了一点,点头评价般的说道:“兴师动众的。”

  

萧驰野看着他,就像看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兔子似的,气的想把这宫殿都给拆了。

  

“也好”,沈泽川看着他跳脚,心里觉得想笑,又忍着没笑,“叫既然看看我这是什么毛病。”

  

“什么毛病?”,萧驰野真是被吓怕了,听不得沈泽川半点不好。

  

沈泽川仰头望着他,眼里清亮亮的,“你一来,我病就都好了的毛病。”

  

萧驰野被戏耍了,恼怒之余带着庆幸,可偏偏他不舍得对眼前人做什么,又被这句话哄的耳朵都红了半分,只能记仇似的盯着沈泽川,

“坏人。”

  

坏人终于笑出了声,门外紧张了几天的丁桃和骨津,也终于能稍微放下心。

  

第二日既然仔仔细细的给沈泽川把了脉写了方子,皇上没什么大碍,入秋凉的快,沈泽川又贪吃了些冷的,除此之外还另写了一幅交给了萧驰野。

  

这几年萧驰野都是按着既然给的方子喂养沈泽川的。

  

病好了就一切如常,只是世子萧洵成天的往跟前凑,弄得萧驰野跟沈泽川的独处时间少了许多,萧驰野现在看见他就烦。

  

“二叔叔——哎!”世子话没说完就被断了,萧驰野提溜着他后颈给拎了起来。

  

“有什么不会问你老师,别整天在这儿烦你二叔叔。”萧驰野说。

  

“老师教我的我都会了。”萧洵捏捏后颈,不服气地说。

  

“那就找丁桃玩儿去。”萧驰野喝了口茶润喉。

  

“二叔叔---”萧洵转身想找沈泽川撒娇,被萧驰野眼疾手快的擒了双手,“晨阳!”

  

“二爷”,晨阳掀帘进来。

  

“把世子带出去。”萧驰野冷酷地说。

  

“是。”

  

世子眼巴巴的看着沈泽川,后者则无辜的摊了摊手。

  

人都一出去,萧驰野就变了样,他猛地钻进沈泽川怀里,双手环住沈泽川的腰身,蹭了两下。

  

“小孩子的醋你也吃。”沈泽川摸摸他的脸说。

  

萧驰野不说话,沈泽川又说:“我考教他的功课,他都答上来了,世子学得好。”

  

“再好也不及我兰舟好。”萧驰野的声音隔着布料传过来。

  

沈泽川笑了,“萧策安,三岁了啊。”

  

“萧策安不听。”

  

怀里人的发髻有些松散,沈泽川重新替人挽好了,说:“你起来,我要同你说件事。”

  

萧驰野这才闷闷不乐的松开了沈泽川。

  

“我也要同你说。”

  

沈泽川握着萧驰野的手,“那你先说。”

  

狼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光彩,“我们出去玩儿吧沈兰舟!”

  

沈泽川诧异,萧驰野继续说,“我带你去看大靖!”

  

沈泽川不说话,萧驰野一下子蔫儿了,“你不想去看吗?——噢,那你说你要说什么吧。”

  

沈泽川被逗笑了,他在这一瞬间变成了天地间的风,无拘无束,他大声说:“我说世子功课学得好,我们出去玩吧萧策安!”

  

于是诩日,世子萧洵找不着人,看见桌上的信时才发觉连猛都不见了,气的一天吃不下饭,一众近卫也都懵了头,晨阳端着眉思索,骨津站在檐下望天,丁桃低头看着池里的鱼游来游去。

ps、不知道写的怎么样,怕ooc,有建议请直接提,还有一点儿没贴上来,想看的话就也放上来


来啦


等宫里的人反应过来,萧驰野已经带着沈泽川出了阒都,到了晋城。


他们在这里祭拜了姚温玉。


山下下着小雨,萧驰野打着伞,牵着沈泽川慢慢走着,萧驰野知他心里难受,就陪着他在这慢慢消磨。


慢慢的走到了一处湖边,两人在亭子里坐下,沈泽川向远处眺,觉着河对岸那人实在眼熟。


萧驰野也朝那边望去,瞅了一会儿,只见对面那人站起来了。


直接朝这边走了来。


沈泽川已认出来了这人。


乔天涯叼着狗尾草,手里拿着随便削的鱼竿,穿着蓑衣,不着样的像以前打端州时的山匪。


“好好地俏儿郎,”沈泽川打量一眼,“元琢要嫌你了。”


“他是谪仙”,乔天涯吐了草,“见谁都嫌。”


说完,朝着二人拜了,“多年不见主子,乔天涯感激主子。”


萧驰野倒是感兴趣,“你都去了哪儿?”


“天下之大,哪儿都是我的去处。”乔天涯咧着嘴笑了说。


二人没人问乔天涯为什么在这,乔天涯也不问二人。三人好好叙旧了一番。


“如今太平”,乔天涯感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你说天下哪都是你的去处”,萧驰野说,“既如此,那你愿不愿意再带着兰舟和我游大靖。”


乔天涯哈哈大笑了,“二爷难得有求于我,我乔天涯必须答应。”


他们如今不以君臣相称,就是难得的朋友知己,这是乔天涯得以游历世间的原因,沈兰舟不拘着他,萧驰野就是在问朋友愿不愿意。


于是没过几日,厥西永宜港口出现了三位阒都来的贵公子,一人勇猛帅气,一人潇洒自如,一人温润如玉。


他们这边倒是休闲的很,但宫里边萧洵都要大逆不道骂死他二叔了,晨阳轻轻松松的找到了两人的位置,萧驰野知道但不拦着,一众锦衣骑都不远不近的跟着。


“江青山要退,也要看舍不舍得厥西的民众”,萧驰野手里拿着串儿糖葫芦,捡了颗小的塞进沈泽川嘴里。


沈泽川嚼了半天,果核吐了被萧驰野接着,“他是个好官”


“但现下谁不是好官?”乔天涯接着说。


二人都明白萧驰野的意思,厥西从大周到大靖,江青山将这一方水土治理的民安国泰,但他不能成为厥西百姓不舍得的官,不然厥西将是冠着江姓的厥西,纵然江青山不会成为独守一方的人,但沈泽川要预防。


沈泽川根本不怕。


他手底下不可能再出现大周阒都八大城那样的情况。


三人寻了客栈,休息了一晚,次日在永宜港乘船南下了。


一路过了庸城,到了柳州。


萧驰野坏的很,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把当地特色打包好几份,然后走的时候放在客栈,再让跟着的锦衣骑送进宫里。


世子都被气的要回离北告状了!


柳州的永泉港不输永宜港,沈泽川站在桥头沉思,萧驰野圈着人以防掉下去,乔天涯在那头不知从哪儿寻了鱼竿,没正经的倚着船钓鱼。


“策安”,沈泽川抬头说。


“嗯?”萧驰野正看着猛在水里捕鱼,闻言抬头。


“鸿雁山那边是什么?”


萧驰野想起来他也问过萧方旭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说,“我问过爹,可他最后也没能告诉我。”


沈泽川安抚的拍拍圈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萧驰野身上。


“那你想知道这片水外面是什么吗?”


沈泽川问,声音静静地,却莫名的让萧驰野感受到汹涌。


“不知道二爷想不想知道”,乔天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望着水岸正色道:“我倒是挺想看的。”


“海东青在阒都飞不够”,萧驰野说,“在离北也飞不够。”


猛在水面盘旋,猛然间起个小浪,它就从这浪中擒出一条肥鱼。


“此事先暗中准备着,策安,找个机灵的告诉洵儿。”


沈泽川这样安排着,又觉得不妥,“算了,我要亲自给洵儿写信。”


“不急”,萧驰野说,“此事重大,有人跟他提个醒就行了,让他自己慢慢思索着,看他能想个什么章程。”


“我带你出来玩儿的沈兰舟。”他又低头蹭蹭沈泽川,“你要好好玩,好好欣赏大靖,我要你开心,别的什么都不要。”


“咳咳”,乔天涯在旁边咳了几声。


“你怎的还不走?”萧驰野偏头说。


乔天涯实在想不到二爷是个脸皮这样厚的,瞠目结舌之际,还是沈泽川先说话。


“你别闹”,他推开萧驰野,“怎么越来越腻歪了。”


“沈!兰!舟!”萧驰野闹着他,几人慢慢退回了船舱。


三人绕着大靖的边儿慢慢走,一个月后,到了大帅的府上。


大帅还在校场训兵,就连花香漪都没在,家里的一众姨娘没有出来顶事儿的,戚尾因着大帅的吩咐回府上拿点儿东西,远远瞧见府外边儿的三人,待走近看清了,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


“卑职戚尾,拜见皇上,二爷,呃”,话说一半卡了壳,乔天涯没任职,却跟着沈泽川,他也不知道这主仆二人玩儿的是什么桥段。


“乔天涯”,落拓潇洒的公子哥儿先开了口,“我替皇上和二爷应了。”


不是谁都能替皇上和二爷应下的,戚尾不得不重新打量乔天涯的位置。他下了马,引着三人进了府内。


他想让府里的小厮去校场告诉大帅,起码让大夫人知晓。但沈泽川却举起了茶杯饮了一口,然后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必特意叨扰大帅,我们就是路过停留几日。待大帅忙完再回来也不迟。”


戚尾应了声,待取完了东西,却也忙的没时间找戚竹音,又不知沈泽川几人此行目的,便不敢随意找个人去报,于是晚上,戚竹音正渴的猛灌水,一时听说沈泽川和萧驰野正在家中,一口水喷的哪儿都是。


花香漪忙递了帕子过去。


二人匆匆回赶,待到了府上,就见萧驰野正翘着二郎腿给沈泽川夹菜吃。


比主人还主人。


“哟”,萧驰野见了戚竹音,“大帅晚上好啊,大夫人也好。”


戚竹音没理他,朝着沈泽川拜了,“臣戚竹音,拜见皇上。”,身后的花香漪也跟着拜,沈泽川放了筷子道:“大帅请起,大夫人也起,此次叨扰了。”


戚竹音带着花香漪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敬了沈泽川喝完,随意擦把嘴说:“既明给我递了信,我知道你们溜出了宫,世子在宫里天天往离北写信跟既明告状,只是没想到你们到了这里。”


“自入了阒都”,沈泽川说,“还未曾在大靖四下看过。”


“大帅这酒好啊”,乔天涯已经喝了一盅,他盯着喝空的酒杯说,“我在四处都没喝过这等滋味儿。”


“那可是”,戚竹音转了头,吩咐下人又取了一罐来,“这是大夫人亲自酿的酒,虽不及离北的马上行烈,但入口回甘绵长。”


花香漪笑,用帕子轻轻擦了嘴,“皇上登基,天下太平,边郡无战事,闲来无事我便酿了这酒,乔先生若喜欢,我让人备了许多,这几日给诸位管够。”


乔天涯哈哈大笑,几人待到夜深,聊了许多,后来还是萧驰野顾及着沈泽川身子,强行带人回了屋。


廊下静悄悄的,戚竹音喝的也多,脸颊一片绯红,花香漪要扶她回屋去,戚竹音却突然解了袍子,花香漪不知她要做什么,正要帮她重新穿上,戚竹音就直接将袍子盖在了花香漪身上。


然后自顾自的朝自己屋走去。


“就他萧驰野会疼人吗?哼!”


花香漪哭笑不得。


三人在这里逗留了几日,又往边郡陆光白那里走了一圈,戚竹音早早发了信往离北,王妃陆亦栀听说了立马就要往启东来,萧既明劝了很久才劝罢。


又在中博兜兜转转月余,待终于到了离北,王妃带着王爷早早的就在城外等着了。


“兰舟身子不好,你怎的带着他四处跑呢!”陆亦栀责备萧驰野说。


萧驰野冤枉,他望向自己大哥,萧既明也笑着摇摇头,于是只能看着陆亦栀亲亲热热的拉着沈兰舟的手。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宴席,都是你喜欢吃的,还有百姓们送过来的鱼,我让他们炖的软糯酥烂,保准你喜欢吃!还有屋子,你跟阿野就住我们后边儿的院子,离得近,乔小兄弟住你们旁边,沐浴的水早早就让人烧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会儿,待到休息罢了就开宴。”


陆亦栀拉着人有说不完的话,沈泽川没有厌烦,微微笑着听,偶尔还附和两句,他在陆亦栀这里没有尊卑等级,只有长嫂如母的感觉,那是他一度十分怀念的花聘婷的身影。


前头两人亲亲热热说着,后头萧驰野只能跟乔天涯和自家大哥说话,他四下望了一圈儿问道:“淩儿呢?”


萧淩,萧洵的妹妹,跟萧驰野一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平日里不是爬山上树就是把先生气的发抖,小姑娘在大靖第一崇拜沈泽川,第二崇拜她娘亲,第三喜欢启东大夫人花香漪,第四是大帅,最后才是萧驰野。


至于她亲爹,萧既明,小姑娘摇摇头,是这样说的:“爹很好,但是女儿不能嫁给爹。”


被萧既明打了头。


朝晖在后面儿跟着,闻言往前看了眼王妃,随后说道:“上午往先生的茶水里加了辣椒,先生咳的整个王府都能听见了,被王妃罚了,这会儿正在府里抄书呢。”


“也不知随了谁”,萧既明睨一眼萧驰野说。


萧驰野抬头望天。

 

ps一点点的私设请不要介意啦~

  

宇宙扉页

祁煜|春日来信

*小小鱼系列
同系列上篇:利莫里亚出了只很漂亮的小人鱼 

下篇:他的evol已经强到能烤熟一条小鱼 

  1.

  海洋里的四季轮转并不明显,不过定位季节对利莫里亚人来说不是难事。除了靠潮汐和植物来分辨之外,冬春交替时,春神还会捎来一些信物:有时是飞鸟爪中的泥土,有时是融化了还带着凉意的雪水……

  极少数时候,会有些稀罕物出现,比如花种。

  第一次看到花种时,小祁煜问长辈这是什么,长辈答之,小人鱼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我们也可以种吗?我想看看陆地上的花!”

  “可能不会生长,”长辈莞尔,不愿打消他的积极性,“但可以试试,说不定呢?”

  于是小祁煜便在海沙里...

*小小鱼系列
同系列上篇:利莫里亚出了只很漂亮的小人鱼 

下篇:他的evol已经强到能烤熟一条小鱼 

  1.

  海洋里的四季轮转并不明显,不过定位季节对利莫里亚人来说不是难事。除了靠潮汐和植物来分辨之外,冬春交替时,春神还会捎来一些信物:有时是飞鸟爪中的泥土,有时是融化了还带着凉意的雪水……

  极少数时候,会有些稀罕物出现,比如花种。

  第一次看到花种时,小祁煜问长辈这是什么,长辈答之,小人鱼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我们也可以种吗?我想看看陆地上的花!”

  “可能不会生长,”长辈莞尔,不愿打消他的积极性,“但可以试试,说不定呢?”

  于是小祁煜便在海沙里挖了个坑,认真将种子埋海沙里,期待有一天长出小花来。但自然规律显然不愿破戒,那朵花没有长出来。

  小祁煜的尾巴尖垂了好几天。

  阿藻和阿螺不愿看到玩伴失落,一商量,连夜把后海里珍稀红珊瑚挖出来埋在种子那了。

  巨大一株。

  第二天,两人笃定地说,“看,你的种子长出花了!”

  小祁煜:……

  怎么这么眼熟。

  旁边还有新挖出来的湿润泥土,小祁煜伸手稍微用力地戳了一下珊瑚,珊瑚倒了。

  阿藻和阿螺:……

  阿藻的尾巴拍了拍礁石,垂头丧气,“好吧,这是珊瑚。”

  小祁煜却笑了起来,几日的愁眉不展一扫而空,抱住了他的小伙伴们,甜甜道谢。

  2.

  不料那株珊瑚是大王乌贼家的,于是三条小人鱼一字排开,乖乖登门道歉,把珊瑚种了回去,并主动给大王乌贼做了一个星期的庭院扫洒——具体来说就是把翻壳的乌龟翻过去,吓跑路过的无辜鱼,把院子里的海胆撬开吃掉什么的。

  一个星期过去,大王乌贼拍了拍他们三个的脑袋,亲自把他们送了回去,和蔼道,“下次再来。”

  小祁煜万事无忧,抱着大王乌贼送的深海紫钻快乐地转圈。

  3.

  小祁煜早已将种花失败一事抛之脑后,两天后又兴致勃勃地计划偷溜去海面。

  小祁煜说干就干,趁着天色未亮戒备不严就悄悄跑了出去。很奇怪,利莫里亚的守卫在前往海面的路上是看守最严的,可他的出逃却意外地轻松。

  “哎呀,快追回来啊,你们就惯着他……”

  年长的人鱼忧心忡忡地看着水镜上小人鱼的轨迹,旁边的雄性人鱼面目威严,连尾部鳞片都显得尖锐锋利,说出的话却稍显气弱,“去追了,这是守卫不严。”

  礁石上坐着一条年轻美丽的雌性人鱼,尾巴是漂亮的青色,蓝色小鱼在她耳边穿梭。她侧耳听了片刻,低笑着用尾巴尖戳了戳身侧的青年,“幺仔要被追上了,你快放个幻境迷惑下守卫。”

  青年默默翻了个白眼,却依言画出了阵法。

  他们看着那条小人鱼越来越接近海面,一直沉默漂浮在他们身边的鲸鱼开口,声音空灵,说出的话却不客气,“海鸥联系好了吗?他们一族都被人类喂傻了似的……”

  青色鱼尾的雌性人鱼愉快点头,“您放心吧,我找的是最机灵的!”

  此刻太阳已从海中升起,天色大亮,万物苏醒,邻近海面甚至可以听到海鸥盘旋的阵阵叫声。

   小祁煜不敢露出水面,只悬停在海平面一段距离之下。水波的阴影浮动在他身上,颧骨和额头上的蓝鳞流转着宝石般的光辉,小祁煜仰着头,双手合起,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汪注满日光的水。

  像接受了某位神明的赐福。

  海鸥掠过水面。

  一株开得正好的花枝落下水,掉在他手心。

  4.

  有人拜托了一只海鸥,从岸上捎了一株花送给他。

  小祁煜惊喜地轻抚花瓣,那是他第一次触摸到岸上的事物,柔嫩花瓣的触感是与海底一切事物都不同的存在。

  他永远记得这份触感。

  而在很久之后,久到无数文明崛起又陨落,海洋变成沙漠,沙漠再回归海洋……

  又有人从很远的地方,给他带了一朵花。

  

——

  

  神触碰到那朵花,祂的柔和宽慈便形成了。自那之后,大地归属于海洋。游鱼是祂的使者,花枝是祂与大地的连接。

  海风所过之处,皆是祂的领土。 

              ——《利莫里亚·海神纪》

tbc.

*“海风所过之处,皆是祂的领土。”化用自遗忘之海“凡海风吹到的地方,就是海神的领土。”

*结尾call back潮夜陷落~

Silent Rain

【添望】关于俩理科战神的孩子理综不到100分这事儿

  私设添望和高天扬两口子一个小区,他们孩子也是同校同班(孩子名字是我随便起的)

  全文3k+,ooc归我,人物归木木,祝你看得开心(*/∇\*)

  —————————————————————

  “不是,你还真要来这招啊?”高予帆颇有些无语。

  “那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江望答得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归西。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坦然,一个心虚。

  高予帆见他这怂样,安慰道:“你就庆幸还好这次不用开家长会吧,否则我估摸着明年清明就得去看你了。”

  在不久前的月考中,江望同学凭实力拿下了物理9分,化学35分,生物41分的“好”成绩。

  最要命的是,他们...

  私设添望和高天扬两口子一个小区,他们孩子也是同校同班(孩子名字是我随便起的)

  全文3k+,ooc归我,人物归木木,祝你看得开心(*/∇\*)

  —————————————————————

  “不是,你还真要来这招啊?”高予帆颇有些无语。

  “那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江望答得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归西。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坦然,一个心虚。

  高予帆见他这怂样,安慰道:“你就庆幸还好这次不用开家长会吧,否则我估摸着明年清明就得去看你了。”

  在不久前的月考中,江望同学凭实力拿下了物理9分,化学35分,生物41分的“好”成绩。

  最要命的是,他们那极品班主任还要求成绩单拿回去让家长签字。

  听到这话的江望只觉得天塌了。

  就这成绩,给他哪个学霸爹看也不合适啊。

  因此为了一家人能和睦相处,江望同学是万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让高予帆他爹代签。

  嗯,没错,只要高叔叔能守住嘴,这事就我,高予帆,还有他知道。

  “不过兄弟,不是我说,您究竟是怎么做到三科加起来不过百甚至还有一科是个位数的?今天老胡评讲卷子看你那个眼神哦真的给我都吓一跳。”

  “那怎么了?”江望自暴自弃,“我就是看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和字母,要我说那些压根儿就不是人学的!”

  “呵行吧行吧,我突然就丧失做人的资格了。”

  三科都考了全班第一的人请闭上你的嘴!江望在心里怒嚎。

  

  本来可以不用面对风雨,可江望仅存的希望在高予帆看见他妈发的消息后彻底破灭。

  “我妈加班,我爸出差。”高予帆从手机上挪回视线,“你……呃……”

  江望看起来站得好好的,实则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高予帆忍下说“节哀”的念头,脑子转了又转,最终也只憋出一句:“要不……你自己签?”

  江望毫无感情地呵呵两声:“就我那狗爬字要是能看还至于找你爹么?”

  “那……”高予帆指了指自己。

  “别介,咱俩的字好像不分上下吧。”顶多也就躺着和趴着的区别。

  高予帆:“……”

  高予帆:“那您自求多福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家大禹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江望这是有家不敢回。

  在门口踱步了至少十分钟拿着钥匙也不敢开门以及在心里亲切问候了班主任和出题老师后,他深吸一口气,不就是狂风暴雨吗?真男人要敢于面对!

  打开门,迎面就是江添的:“回来了?”

  我怂了,我是假男人。

  “啊……嗯,我爸呢?”如果硬要他选一个,就算他爸的字比他还抽象,江望也是死都不敢把这张勾石成绩单递到江添面前的。

  “刚发消息说马上到家了。”江添系好围裙准备做饭,见他一动不动,问:“有事?”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江望飞速溜回了自己房间。

  靠在门板上,江望给高予帆发微信哭诉:

  [兄弟,我命休矣!明天早读之前要是没看见我估计就是无了]

  高予帆回得很快:

  [加油吧孩子,我每年都会记得给你烧纸的。]

  正要继续发疯,大门那儿传来动静,是盛望回来了。

  江望往外看了一眼,正巧他爸也看过来。

  在盛望疑惑的目光中,江望朝他招了招手,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孩子又要搞什么名堂?

  盛望虽不解,但还是配合着进了他房间。

  门一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江望已经从书包里翻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递给盛望之前还不忘铺垫一下。

  “爸,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月考考得十分混账,小的知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奋发图强好好学习,我只求您这一次,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爹。”江望跟清宫剧里的奴才似的把纸笔举得高过脑袋,低头不敢看他爸的眼睛。

  盛望看看翻到背面的成绩单,又看看儿子低下的头,脑子里满是黑人问号.jpg。

  就这?盛望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敢情就因为没考好啊?用得着么我去。

  “哎行了把头抬起来,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一次没考好吗?能有多差……”盛望接过来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后面安慰的话全部生生梗住。

  江望眼看着他爸不可置信地确认了好几遍姓名和分数。

  半晌,他才听见盛望幽幽地问:“你考这三科的时候窜稀了?”

  江望:“没有。”

  盛望:“还是你跟这三科老师闹掰了?尤其是物理,就算人家喜欢阴阳怪气你也不能这样报复回去啊。”

  江望:“爸……真没有……这真是我好好考出来的成绩……”

  盛望:“……”

  “能签字了吗……”江望小声问。

  盛望犹豫几秒,还是签了,成不成绩的都是次要,孩子勇于承认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哦耶谢谢爸!”江望对他比了个心。

  盛望脑袋还懵着,想出去透透气谁知一开门就瞅见了站在门外的江添。

  我靠。

  “刚才没找到你,在这儿做什么?”他问。

  盛望本着父子情深,眼疾手快地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儿子,“啊没什么,他有道题不会,问我来着。”

  江望下意识把成绩单藏到背后,附和道:“没错没错,今天老师布置的题太难了,我问问我爸。”

  江添却不吃他们这一套,刚才就从缝隙里瞥见了这小子藏东西的动作。

  “藏的什么?”

  完了。

  艹,老子好不容易跟你打一回配合,你心虚个鬼啊!?不暴露才怪!猪队友!

  盛望想眼刃了他儿子。

  “就刚才爸给我讲的题啊。”江望明显感觉得到自己声音在发颤。

  “什么题?”从他儿子回家江添就看出不对劲了,遮遮掩掩的,绝对有问题。

  眼看不妙,盛望匆忙转移话题:“那什么,江博士你不是做饭呢吗?今晚吃什么?”

  “炖的汤,还没好。”江添心里的疑惑更甚,看向他儿子,“回答问题。”

  江望心里一万个“我完了”刷屏似的飞过,看他爹这架势,这是不问到底不罢休啊!

  在这个家里他对江添可以说是敬畏的成分居多,他连老师都不怕,唯独面对江添有种天然的恐惧感。

  他不敢继续说谎了。

  江望欲哭无泪:“我错了。”

  江添说:“让你回答问题,认错干嘛。”

  江望:“我不该说谎,讲题是骗人的,这是成绩单,我这次考得太烂了。”

  盛望忽然觉得那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靠,怎么有种我也药丸的感觉,这本来就不关我事吧!

  “说真的江博士,你要不先有个心理准备,小望他这次的确考得有点……”

  “比你高二第一次考试还差?”

  靠,这个参照物也不是非得选陈年往事,况且说实话,这俩真没什么可比性……

  盛望没敢说出来,嗷了一声。

  “最低那科多少?”

  江望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烧了三根香,盛望替他抬起手,比了个9,“物理,这个数。”

  “90?那确实有点低了,但也不到‘烂’的程度。”

  盛望摆摆手,好心提醒:“真就这个数。”

  江添沉默了。

  江望快死了。

  下一秒,江添板着脸开口:“你在卷子上骂牛顿了?”

  江望沉默。

  盛望想笑。

  江添接过成绩单,第一眼就看到了上面那个丑得能当防伪标识的签名,接着才看见具体分数。

  死寂的沉默。

  江望不理解,他犯了错,上天为什么不直接惩罚他,而要让他在这里接受凌迟。

  盛望试图缓解气氛:“呃这么想,他这分肯定不是作弊得来的。”

  江添依旧面无表情:“你是怎么做到数学一百二物理个位数的?”

  江望:“……我也不知道。”

  这氛围,为避免惨剧的发生,盛望双手包住江添手臂按了按,“别气别气,这不也有考得好的科吗?语文140历史92,还有这生物翻了物理将近4倍呢,也算……挺好的吧。”

  江添瞥他一眼:“你这个‘挺好’的标准就这么来的?”

  盛望闭嘴了,眼神示意他儿子:你爸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我出去看着汤……”说完逃离房间。

  只剩下他们两个,江添不想废话,那些“怎么考成这样”,“你看看别人”之类的他都懒得说。

  “知道学考的规矩吗?”

  江望低着头小声答:“知道,不及格的不能参加高考。”

  “什么时候考?”

  江望头更低了:“这学期末。”

  “知道该做什么吗?”

  “知道……认真听课,不会的问老师……”他抬头又低头,说得磕磕绊绊,“实在不行就回来问你们,周末和放假也少出去玩……”

  江添走近摸了摸他的头,“站直,你知道该怎么做就行,目标固然重要,更应该明白怎么去实现。”

  江望有些愕然:“爹,你不骂我几句吗?”

  江添说:“骂你干嘛?结果都摆在这儿了难道骂你就能改变?”而且我什么时候因为成绩骂过你。

  “成绩单收好。”江添又看见上面那坨字,无奈叹了口气,在旁边也签上了名字,“收好出来准备吃饭。”

  —————————————————————

  在外偷听的盛望(欣慰)(见江添出来)(拐了他一胳膊):可以啊小添同志,是不是偷偷学说话的艺术了?

  江添(心想我只是直话直说)(抓住盛望作乱的手):去坐好,吃饭。

  另一边,担忧兄弟人身安危的高予帆收到他微信:

  [靠,小学过后第一次家长签字,我居然才发现自己家的是中国好家长]

  —————————————————————

  感谢看完的你,喜欢的话就点个赞和小蓝手吧~( ̄▽ ̄~)~

Astria.

[撒野] 发烧丞丞


  

顾飞发现蒋丞的免疫力好像越来越低了,高考那阵那么高强度的学习都没能把蒋丞选手打败,现在吹到点风就能咳嗽半个月。


夜里,蒋丞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上的文件,认真到顾飞开门他都没发现。


“怎么又开窗户,本来就咳嗽。”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有点乏,冷风能让我的头脑清醒一点。”


顾飞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很赶吗?不赶的话先去休息,今天太晚了。”


蒋丞叹了口气“不行啊男朋友,明天早上就得全部完成,完成以后老板说给我三天假期,诱惑太大,蒋丞选手禁不起诱惑。”


顾飞笑了笑,有点心疼。


“这么辛苦啊丞丞”顾飞搓了搓蒋丞的后背。


“是啊,所以我明天晚上要去...


  

顾飞发现蒋丞的免疫力好像越来越低了,高考那阵那么高强度的学习都没能把蒋丞选手打败,现在吹到点风就能咳嗽半个月。


夜里,蒋丞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电脑上的文件,认真到顾飞开门他都没发现。


“怎么又开窗户,本来就咳嗽。”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有点乏,冷风能让我的头脑清醒一点。”


顾飞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上“很赶吗?不赶的话先去休息,今天太晚了。”


蒋丞叹了口气“不行啊男朋友,明天早上就得全部完成,完成以后老板说给我三天假期,诱惑太大,蒋丞选手禁不起诱惑。”


顾飞笑了笑,有点心疼。


“这么辛苦啊丞丞”顾飞搓了搓蒋丞的后背。


“是啊,所以我明天晚上要去吃大五花。”


“收到,保证明天让男朋友美美吃到大五花。”顾飞对着蒋丞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蒋丞让顾飞去睡觉,随后又迅速投入工作中。


真敬业啊,蒋丞选手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蒋丞完成工作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觉得脑袋发胀,开着窗户吹了会风。


吹了一会就回到了卧室,蒋丞实在太累了,又累又困,沾床就着。



丞哥,丞哥。


谁叫我?


丞哥醒醒。


好像是顾飞的声音。


蒋丞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


爱情的力量。


顾飞坐在床边,台灯开着,亮度被他调到了最低。


“怎么了?“蒋丞嗓子有点哑。


“蒋丞选手,你发烧了你不知道吗?”


“啊……不好意思啊,我睡死过去了。”蒋丞选手被自己蠢笑了。


“别笑了丞哥,你现在笑比哭还难看。你知道你现在多少度吗蒋丞?”顾飞面无表情的看着蒋丞。


“38?”


“38度7,快39度了丞哥,你真没感觉吗?”


“我太累了,疲惫战胜了病魔。”


顾飞要心疼死了,这得多累啊,发烧了都感觉不到。


顾飞拿起桌子上的退烧药和水,“先把药吃了吧丞哥。”


蒋丞发了烧没什么力气,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水杯,顾飞看蒋丞这架势,感觉下一秒水杯就能进行自由落体运动。


“行了蒋大爷,您歇着吧,我喂你。”顾飞把水杯从蒋丞手中解救出来,把他往被子里掖了掖。


“顾飞,我好难受啊。”因为生病的原因,蒋丞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语气。


更心疼了,“睡一会吧,丞哥。”顾飞帮蒋丞掖好被子。


刚躺好不到两秒钟,蒋丞‘嗖’的一下弹了起来,把顾飞吓了一跳。


“怎么了丞哥?”


“完了顾飞。”


“什么完了?怎么完了?”


“我发烧了。”


“烧傻了?”顾飞以为蒋丞不舒服,把额头贴在蒋丞的额头上,温度虽说没降多少,但至少是没长。


“明天不能去吃大五花了。”


顾飞愣了愣,笑着说:“丞哥,我严重怀疑你不爱我了,生病还惦记着大五花。”


“别贫。”蒋丞往床上一倒,“男朋友~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吃到大五花了。”


“没办法啊丞哥,谁让你总开着窗户工作呢。”说着顾飞又帮蒋丞掖了掖被子,“盖上,发着烧呢蒋大爷。”


“对不起嘛,小兔子。”蒋丞冲顾飞张开了双臂,“抱抱。”


顾飞连带着被子抱了抱蒋丞。


“放心吧丞哥,小兔子会让丞丞吃一辈子的大五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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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可能会有点仓促,这篇拖的太久了

(因为总是写到一半灵感迷失……)














Zephyrine

L-O-V-E

*字母灵感来源于歌曲《L-O-V-E》

*我可以不过七夕,但我的cp必须过!

—————————————————————


L--the way you look at me

当一个人心中满怀爱意时,是从他的眼里就能看出的。


林静恒总能在人群中辨认出属于陆必行的那一道视线。他刚从行政大楼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陆必行。“下午开了个会,出来的晚了点,没等很久吧?”陆必行看了看手表,“六点零二,迟到两分钟。”他眨眨眼,“林统帅,迟到可不是好习惯,想想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傍晚微凉的风吹过大街小巷,吹过一群孩童放学时细碎的...

*字母灵感来源于歌曲《L-O-V-E》

*我可以不过七夕,但我的cp必须过!

—————————————————————


L--the way you look at me

当一个人心中满怀爱意时,是从他的眼里就能看出的。


林静恒总能在人群中辨认出属于陆必行的那一道视线。他刚从行政大楼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陆必行。“下午开了个会,出来的晚了点,没等很久吧?”陆必行看了看手表,“六点零二,迟到两分钟。”他眨眨眼,“林统帅,迟到可不是好习惯,想想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傍晚微凉的风吹过大街小巷,吹过一群孩童放学时细碎的笑声,吹过卖菜老人收摊时心满意足的笑容,吹过从厨房窗口飘出的饭菜香,吹过启明星的晚霞,驻足在他发梢。


当时也像这样。林静恒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想到了那时候趁他不注意给他喂了一瓣橘子的小青年。当时破破烂烂的银河城被回忆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到如今,再回首,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那个小青年拉着他逛街时,眼里映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就像是,世间独一份稀奇的宝石。遮不住的爱意从眼中漫溢出来,像蜜糖融化在心尖。


“在想什么呢,”陆必行伸出两根指头在林静恒眼前晃了晃,“嘿,回神了。”话音刚落,就看到林静恒放大的脸,一个吻在唇瓣上落下,“惩罚一个吻”,他听见林静恒说。他看见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他的倒影,那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令人动心的风景。


他们在满天粉霞中接吻,陆必行可以想象到林静恒淡色的唇瓣从春樱变成冬梅,眼睛也会被漫上来的一点雾气朦胧成更浅的灰色。“你每次都是这样,蒙混过关。”林静恒挑了挑眉,“一个吻不够?陆校长,别太贪心了。” 说着,率先朝车子走去。


一切似乎都没变。岁月会抚平伤疤,会带走许多故人,但总有人带着满眼爱意,就算历经分别,也会穿过岁月,回到爱人身边。


O--you are the only one i see

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当林静恒还在白银要塞任职时,曾有一次采访问他:“若是有一日在战斗中牺牲,心中可有放不下的牵挂?”那时他满心都是从少年时积攒的仇恨,尖锐的刺在胸膛中扎根,蛰伏在血肉中,只等有一天将那些虚伪的谎言刺穿。他随便几句打发走了记者,顺便坐实联盟给他,“心机深沉,目中无人”的人设。


后来,在“太空监狱”里,林静恒又想到了这个问题。所谓“牵挂”,大概就是指不论相隔多远,哪怕湮灭与星辰之间,只要那个人在,他就一定会回去。


第1023次失败,林静恒听着终端上传来“滴”的一声轻响。他看似云淡风轻的垂下眼,轻吐出一口气。林静恒以为自己已经对失败习以为常,但在这声音响起时,心跳还是会不自觉漏掉半拍。他下意识朝天边第八星系太阳的方向看去。第八星系的星光遥遥传来,是林静恒光年外唯一的慰籍。


林静恒总是会想,这束星光是否也曾经过陆必行身边,那时他在做什么呢。哪怕粉身碎骨也想回到陆必行身边,这个愿望每时每刻都在加强。他害怕有一天陆必行会将他遗忘,害怕回去后物是人非。


无人能言,林静恒只能将一腔爱意说给自己的心听。只有第六星系上方的星空知道他的想念。


第2849次,林静恒说不准当信号发送成功时自己的心情更多的是不可置信还是欣喜若狂。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只等一瞬间的撕裂,就奋不顾身像自由奔去。


“诸位,好久不见”,时隔十六年再听见这个声音,陆必行简直怀疑他的耳朵。对面的人的容貌,声音,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小动作,都与梦中的人别无二致。


一针舒缓剂扎进静脉,药品随着血液快速流遍全身,他将所有汹涌澎湃的感情镇压,好歹维持住表面上的镇定。


久别重逢,有太多问题想要答案,这些年你去了哪?过的好吗?有太多思念未说出口,答应过你会回来的,很抱歉...离开了这么久。孤独的寒铁终于找到了吸引他的磁块,心跳姗姗来迟,却轻易震碎了瑀瑀独行的沉寂。


机甲穿越虫洞时,林静恒感到时间在离他远去,紧接着,空间也在不断延伸,视线能穿透到无限远的地方,那里似乎飘着无数变形的镜面,每一个上面都闪回过似曾相识的画面——北京β星上天真的陆校长,在臭大姐基地帮老头老太太们修机器的,在“死亡沙漠”执着寻找他的,在他感染彩虹病毒时依旧吻上来的......光怪陆离,但每个画面都是陆必行,都是他心中所念之人。


他们在时光碎片里紧紧相拥,像要把彼此融入血肉中。林静恒想,这一生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也莫过于此刻,在时空乱流中,他们相拥、接吻。如果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一生就此结束,那也算圆满了。


V--very very extraordinary

你是万千众生中,最耀眼的星星。


初秋的阳光依旧毒辣,热烈的拥抱着青年们的笑容。又是一年开学典礼,陆必行早早在礼堂里候着。年少时的梦想,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陆必行在最后一次调试藏在袖口上的“作弊”演讲稿。虽然到如今,他早已可以流利的背诵出上面的内容了,但这好像一个仪式一样,仿佛通过它,就可以和当年,在炮火下灰飞烟灭的学院建立起一道不为人知的秘密通道。


陆必行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北京β星上的老教授,他们看到如今的星海学院,还有那些鲜活蓬勃的生命,肯定不会再想离职了。而他也成为了一个更成熟的校长,不用老教授给他临时抱佛脚写一篇演讲稿,那些当年看起来掺了水的鸡汤,经过年岁的沉淀,品起来也有了独特的滋味。


礼堂的灯倏然黯淡,只留下落在讲台上的那一束,穹顶也换上了星河遍布的图景,星星们缓缓旋转,目光所及之处,无边无际的绵延出去。


在星光下,礼堂的后门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靠着一个男人。陆必行看到男人深灰色的眼睛远远和他对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他的心跳倏然加快,也趁机回了一个微笑。


目光穿过人群,聚焦在讲台上的人身上。熟悉的场景,恍惚间把林静恒带到了北京β星上,在星海学院的礼堂,在破酒馆的暖光等下,在小机甲的荧光草前......


仿佛世上的光芒都偏爱他,在林静恒的记忆中,陆必行一直是如星辰一般明亮的色彩。他前半生从荆棘与谎言中飘荡,却在淤泥中,拾起了此生最珍视的星星。从此,星光照耀着他,也让灵魂找到了归处。


他的星星正在朝他走来。“你今天怎么赶回来了?”

“今天开学典礼。”


陆必行撇到了他眼下一层淡淡的乌青,便知道这人肯定是熬夜加班,把要做的工作提前做好了,急匆匆赶回来的。

“开学典礼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都看过那么多次了?”

“嗯?是谁在前两天通讯时说我作为’星海学院最高级别校董’,竟然不出席开学典礼?”

陆必行摸了摸鼻子,“那也没叫你熬夜呀,你怎么能这么不注重身体呢。”

说着把林静恒往车上带,“好了,快回家补觉,这次本校长就不跟你计较了。”


林静恒没有反驳,但倒映在车窗上的眼睛里却飞快的划过一丝笑意。


汽车不急不缓的行驶着,时光仿佛也在这一刻放轻了脚步,开学典礼林静恒参加了不少,往后也会有很多次,但是他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有关陆必行的“典礼”。


E--even more than anyone that you adore

比世上任何人都爱你。


林静恒觉得陆必行有一个超能力,能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毫无负担的说出“我爱你”。


这个词林静恒很熟悉。在很多年前的小机甲上,在陆信的雕像下,在银河城的夜市中,在“工程师001和林将军的家”里......陆必行好像有说不完的情话。


但是林静恒却无法轻易将它说出。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常年斡旋于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中,说惯了狡诈的谎言和刻薄的语言。而“爱”,这是最真诚、最美好的词,就变得难以开口。


但是没关系,“我会说很多很多爱你”,陆必行说话的声音像蜜糖一样,“我知道你也爱我,这就足够了。”


后来,“工程师001和林将军的家”里又多了两个新成员。“老陆老陆,你最爱谁呀?”来自炸弹一样的陆果小朋友,同时还有林然小朋友,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看着两个小朋友好奇的样子,陆必行缓缓说道,“——当然是你们爸爸啦!”


眼看着两个小朋友瞬间晴转雨的表情,尤其是陆果,嘴一撇眼泪就要掉下来,陆必行连忙安慰他们:“宝贝们,我也很爱你们,果果和小然永远是爸爸和老陆的小宝贝呀。但是你们爸爸是不一样的,我们是会相伴一生的爱人。而你们在未来也会遇到最爱的人的。”


两个小孩的年龄不足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相伴一生的爱人”,但他们选择性的听到了“会是爸爸们永远的小宝贝”,就心满意足的自己玩去了。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林静恒站在楼梯口,嘴角可疑的往上挑了挑,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


他看着陆必行走向厨房的背影,想:我也最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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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包就是坠叼的!! (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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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咯噔

【丹木】破罐子破摔式养成

*1.7w字,元旦快乐!

*很歪的au,ooc慎入,行文拉胯。

*丹的经历主要来自原著女巫审判提及,但可能会有时间线的错误,还望海涵。

———


  1.

  

  

  辛奇马尼家的庄园从来没有迎来过这么大胆的客人:黑发的孩童步履从容,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白衬衫外套着咖啡色马甲,在一众埋头工作脚步匆匆的仆人中穿行,走过发型一丝不苟的女人和绷着神情的男人。

  

  十岁的木柯走进了辛奇马尼·丹尼尔的房间——省去了推门的动作。

  

  “丹尼尔,下午好。”

  

  刚刚结束了家规背诵的抽查,金发碧眼的小孩回到房间,把头埋进被子小心地平复心跳。东...

*1.7w字,元旦快乐!

*很歪的au,ooc慎入,行文拉胯。

*丹的经历主要来自原著女巫审判提及,但可能会有时间线的错误,还望海涵。

———


  1.

  

  

  辛奇马尼家的庄园从来没有迎来过这么大胆的客人:黑发的孩童步履从容,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白衬衫外套着咖啡色马甲,在一众埋头工作脚步匆匆的仆人中穿行,走过发型一丝不苟的女人和绷着神情的男人。

  

  十岁的木柯走进了辛奇马尼·丹尼尔的房间——省去了推门的动作。

  

  “丹尼尔,下午好。”

  

  刚刚结束了家规背诵的抽查,金发碧眼的小孩回到房间,把头埋进被子小心地平复心跳。东方人熟练的意大利语让他猛地抬起头:“木柯,你回来了!”

  

  方才如鬼魂般直接穿过餐车与房门的木柯伸出手掌,拍了拍丹尼尔的手臂,触碰了一路来……实际上,是他出现在这里以来唯一能触碰到的小朋友。

  

  

  木柯是三天前来到这里的。

  

  上一秒,他还在夏川路的待开发区驻足欣赏那里陈旧的钟楼,红瓦白墙爬满了色彩古朴的植物,直到第一声钟声响起,再次睁眼就见到了辛奇马尼家禁闭室里的丹尼尔。

  

  禁闭室不是孩子该呆的地方。借着他自己散发出的微光,昏暗房间四面墙壁上的痕迹隐约可见:发疯般用头撞墙留下的血迹,指甲抓挠,刀子粗暴狂躁的刻痕……一瞬间他的意大利语都有些干干巴巴。

  

  “……你好?”

  

  初见的丹尼尔后背紧紧贴住椅背,仰头直视木柯,咬紧牙关,如同一只领地意识极强的幼兽。如果眼眶没有发红或许杀伤力会强劲一些。

  

  和现在的孩子显然并不一样,回忆终止,眼前小少年苹果绿的眸中亮起一点光,还不会掩饰情绪的孩子嘴角是一点舒心的弧度。

  木柯搭上他的肩膀:“放心,你的母亲没事,只是她也很担心你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慌。”

  

  “谢谢。”

  丹尼尔老老实实地向他道谢,虽然姿态还很别扭,但显然少了大半戒备。

  

  这也是木柯的目的:无论如何,不能将自己摆在对方的对立面,因为唯一一个可以触碰、伤害、牵制自己的家伙,在这里就只有眼前的小朋友了。

  任务1:别让小朋友长歪

  任务2:别让两人出于任何原因对立

  

  还算遵守交易原则的小孩乖乖转身,去书柜上拿书。

  丹尼尔把书本平摊开来,翻到昨天读到的内容,自己端坐着给木柯当“书架子”。且不论理解吸收,读书速度上两个人其实差不多。

  

  

  这些书似乎是前任家主的喜好遗存。木柯空闲时会在庄园里游荡,在劝慰自己这里近似于一个游戏世界之后,便收集到了这样的信息。

  他姑且盘着腿规规矩矩飘在丹尼尔身边,装作没看见对方偶尔忍不住的上下打量。

  

  两分多钟还没等到翻页的木柯:“丹尼尔,你最近不是要记地图吗?现在就陪我看书真的没问题?”

  

  

  回神的金发小孩紧张地揪了揪书页的边角:“没什么问题……我继续翻书。”

  

  

  木柯点了点头,像是他听说的什么当下很热门的攻略游戏,心中的计划加了一样:让他别怕我。


  

  

  天色暗下去得还算快,丹尼尔合上书本,穿好外套准备出门。肉眼可见的激动被压下去半分,原因也很好想:这是见到母亲不多的机会之一。

  晚餐是在餐厅统一进行的,但这也是木柯最不喜欢的时刻,辛奇马尼家的“夫人小姐”与“先生少爷”们按照一种显然不健康的地位高低排列就座。

  

  当晚还算靠前的两三个座位照旧是空的,木柯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只是无聊地待在一边,不时提醒丹尼尔注意仪态。

  

  走廊尽头却突然传来忙碌的声音,训练有素的仆人来回穿行,血腥气和寒气都飘了过来,存在感不强,但在晚餐时间足够让人无法忽视了。

  几天没吃饭的木柯虽然并无“饥饿”的感官,却突然有些反胃。

  

  “哎呀,这个时候回来真是不太巧了。”

  

  那是一个半张脸被疤痕覆盖的人,眼镜同样是绿色,虽然比丹尼尔的浑浊许多,却显然有什么狠厉手段和能力,时任家主——也是丹尼尔的父亲看向他,目光中带着赞许。

  

  示意忠诚般躬身行礼,男人落了座,与主座上的家主旁若无人地交谈起来。

  

  桌上大部分人握着刀叉的动作都不自然起来,备受期待和关注的少年试图获得目光,殷切地试探着靠过去。没有名姓的孩子颤抖着行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胆怯地僵立几秒才敢动脚。

  


  有用的人只要不逾矩就能成为所有人容忍与宽容的对象。

  

  这让木柯感受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恶心,第一次在饭桌上主动去拽丹尼尔的袖口。

  “走吗?”话已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丹尼尔的目光还盯着他不敢抬头的母亲。

  

  余光投来,丹尼尔看见木柯尚且稚嫩的面庞上的神情,犹豫了两秒便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他们走出餐厅,木柯不知道歉意多一些还是感慨多一些:“你走后,她一直在看着你。下次回个头吧。”

  或许涉及了亲情这样最无门槛地被期待渴望的东西,或许是为了克服恐惧而拿来自欺的想法在残酷的局面下破碎,木柯看见丹尼尔猛地偏头看向了他,眼里的不可思议夹杂着别的东西,盯得他心中一动。

  

  游戏存在刷新点、存档点、技能和好感度,但这里没有。

  

  丹尼尔不自觉握住他的手,用了些力,被木柯眼疾手快捂了嘴就往前推。

  “回去再说。”

  

  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意料到的笑意,辛奇马尼·丹尼尔的卧室现在居然是偌大庄园最有生机的地方。

  

  

  作为藏品新被带来的一座钟正在修缮中,钟表师在沿路的工作间里尽职地工作。木柯快步跟着丹尼尔一路走回房间,透过小小的玻璃窗口看见表心那一点。奢华的红色猫眼石熠熠生辉,指针走向整点,意识里钟声好似要响起,却被掐断在了金属碰撞的声响中。

  

  

  下午看的书籍中提到的“芙拉天晶矿”,这是一种现实中没有的东西,地名也是一个不存在的城市。

  被“猫眼”看过一眼,木柯突然想到。

  

  

  

  2.

  

  

  “卧室里的表慢了一分钟。”

  

  出现第十天,丹尼尔告诉了木柯这件事。本意很好理解,为了提醒他不要记错,而除了对丹尼尔的敏锐感到惊讶,木柯更像是体会到了一种预告。

  

  复杂的神色和孩子的面庞上有些不太符合,真假交织的世界和太久没和实物接触的身体,都使木柯逐渐也必要地有些焦虑。

  但在同龄玩伴的陪伴下,丹尼尔接受着严苛的课程,却释放了一点……快乐的天性。

  

  

  木柯也开荒般见过一些辛奇马尼家的人和地,大人多多少少沾点疯,但虽然他防着丹尼尔不要往变态的道路上走,这孩子走了另一条情绪外放的路。

  

  过两年到了中二期说不定就不好办了。

  

  

  接下来努努力吧。这么想着的木柯就在当天下午温暖的午后阳光中听见了一声悠远浑厚的钟鸣。

  “丹尼尔——”

  下意识叫出熟悉的名字,丹尼尔刚脱下外套,露出汗涔涔的胳膊,就急忙转头看过来,看见了下半身慢慢消失的木柯。

  

  

  “木柯?你怎么了?!你要……回去了?”

  孩童的声音越说越小,他本来期盼着不要给对方留下心理阴影,但现在确实没什么办法了。

  

  虽然震惊盖过了绝大多数感情,但丹尼尔的眼眶还是如他们初次见面那样,微微泛了红。木柯在这样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像是个大罪人,心中一酸。

  

  这个家族毋庸置疑是黑暗的,但如果他确实干扰了丹尼尔的人生进程,成为了一个难以与环境适存的人……

  

  木柯握紧了拳头,尽可能温和地说出道别:“再见。”

  

  

  夏川路的寒风突然钻进他的脖颈,秋叶落下来,这具很久没有感受到身周温度的躯壳如同从暂停的时间里抽离,冰封的冻水开始流动。

  木柯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直到告别前才比较真实地将那里的世界当做真实的来看待,因为道别而正视了丹尼尔的从前和今后。

  

  

  仿佛在接触到残酷的家族背景后,保护机制自私地把真情和人性下压。

  

  这是在不是一件好事。木柯头痛地觉得,自己和丹尼尔都会在不短的时间里失眠。

  但如果真的要做一个决定的话,有的改变总比接受要好。向太阳生长做的彻底也是不错的。

  

  这点倒不应该后悔。

  他转身走出待开发区,开车的是他熟悉的管家。在后座上沉默了很久,直到靠近家门时,木柯才开口:“王叔,帮我预约一下周末的咖啡馆老座位吧。”

  

  

  他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备注为“白柳”的头像,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发话。

  

  

  


  

  

  3.

  

  

  钟楼地带的改造计划给出的最优方案是维护,在充满商务气息的晚宴上,木柯一边挂着得体的微笑在人群中穿行,一边默默分析着可能的风险和合作的公司。

  

  

  地毯是酒红色的,花纹的风格让他想起了辛奇马尼家的装潢,彼时的视角却是孩子较低的视线,清晰看见的往往是花草树木,以及桌案上的书籍——大多如此。

  

  

  如今再看……高高在上的商人们或是肥头大耳故作张扬,却满眼精光;或是谨小慎微不露神色,透出淡淡的拒人千里的冷峻。

  

  连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工作接踵而至,第一次从丹尼尔所在的世界回来后,木柯就没有真正拥有过充足的睡眠。“失眠”这一事在疲劳中得到了奇怪的转化,总之此次赴宴前,脸上被糊了不少化妆品来保持气色。

  

  

  终于走出酒店大厅的那一刻,他长长出了一口气。

  

  

  回程路上会经过夏川路,飞速开工的场地夜里空气似乎也充满灰尘。木柯感受到暖气热乎乎地扑面而来,困意席卷。

  

  梦中空无一物,黑暗如期而至,直到熟悉却久违的钟声响起,爬藤植物乖顺地伏下叶掌。

  

  

  困倦的青年如愿休息到紧绷的精神恢复过来,这份幸运的慈悲好像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风暴。因为木柯睁眼的瞬间是一片洁白的雪地,白色中最刺目的是鲜红的血迹,上一次见到的半面疤痕的男人死不瞑目,手臂撕裂陷在雪中。

  

  

  木柯不是第一次直面生死,但是强烈的冲击依然让他捂住胃干呕出声,接着是仿佛要吐出肠胃般的咳嗽。

  

  不远处躺着另一个女人,但木柯已经无法再去看。那熟悉的衣裙只和另一个人一样,无论他多么期待这只是同样的布料。

  但这身裙子的主人,曾在他仅有的经历的晚餐时,凝望辛奇马尼·丹尼尔的背影。

  

  

  他捂住眼睛,一步一步往室内走去,明明并未留下脚印或任何痕迹,却依旧能感受到冰雪寒冷的爪子撕扯着他的双腿。

  

  迈进屋子的瞬间,眼镜上便瞬间出现一层白雾。

  

  温度起了作用。哪怕冻伤这类并不会在鬼魂般的少年身上反应,冷热却成了一个新出现的要素。

  借着拐角处的镜子,木柯看见了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穿着一身灰色的羽绒服,领口是柔软蓬松的白毛,雪地靴保暖结实。这是十二岁的木柯——或许遇到的便是十二岁的丹尼尔。

  

  

  尽头出现了三四个人影,他们的倒影显现在镜面上,如同将那一块的木柯用橡皮擦去。

  

  

  他赶紧转过身,开始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向丹尼尔的房间跑去。

  

  

  雪地、血斑、裙角、长发……刚才看到的画面在脑中放映,显然这次见面的时间是不好的,但也使木柯在轻微的晕眩中放弃了犹豫。

  

  

  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没有回声,庄园听不见他。共守这个秘密的是丹尼尔和木柯两人。

  木柯冲进房门,一股力量捉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地上,却在感受到他下陷的动作后改为了控制。

  他错愕地看向丹尼尔,同样惊讶的少年瞳孔缩小,嘴角与额角都贴上粗糙的纱布,肩膀漏出鞭痕的一角。

  

  

  木柯的心往下重重一坠。

  

  他没有动身体,丹尼尔的目光也如同黏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挪动。

  最后靠近他脖颈的那只手慢慢松开,近在咫尺的金发被捋到耳后,丹尼尔没有伸出手,只是站在边上,看着木柯活动了下被压痛的位置,随后站了起来。

  

  

  这是一次重逢,却像是久别后的对峙。木柯记忆里的庄园布局轻松地被回忆起来,紧接着他便匆忙地跑到窗边,把窗帘拉紧。

  如他料想的那样,丹尼尔母亲的尸身被扔在了他窗外正对着的那片雪地。

  

  

  凝固的气氛自此重新开始流动。丹尼尔走过去,亲手将窗帘重新拉开。木柯在他的身边,看见门口披上大衣的那位父亲似乎扫过这里的窗,两人共同目送着中年男人离开。

  

  “我的母亲背叛了他。”

  丹尼尔低声说。

  

  

  木柯见过这样的神情,在一起绑架案中。与他一起被捆住的一个陌生人曾经露出这样的神色,那时他问:为什么是我们被绑架呢?

  就像对自己一样,丹尼尔表露出的不是责怪与愤怒,更像是茫然与不解。他的失控想来已经度过了,结果是他身上的伤痕。

  

  不,不是度过。

  

  木柯无措地翻出来初见时游戏般的三条任务,记忆力极好的人却感受到三行汉字变得模糊。

  安慰应该选择拥抱,选择握住对方湿冷的掌心。木柯深吸一口气,揽住了尚比自己矮一点点的丹尼尔的肩膀。

  

  就在这一瞬间,他确定了:这里绝对地不是任何虚幻的旧梦或者捏造的世界。

  而这个生涩的两个久别的孩子间的拥抱,让木柯一瞬间觉得是拥抱了曾经暗暗渴求过这样慰藉的自己。

  

  

  

  4.

  

  

  十二岁的孩子,长个子是必然的。当年木柯习惯窝着休息的沙发,现在再想躺下就不太容易了。

  

  但方法就这么一个。他在柔软的座椅里委屈了一夜,疲累的小小少年似乎睡了几天以来第一个好觉,但木柯醒来时竟已不见了身影。

  阳光经过雪地的折射,白的有些刺眼。他大着胆子用了点力冲出窗户,飘在半空,看见被蒙上眼睛带上飞机的几个少年,赶紧追了过去。

  

  “丹尼尔?”

  木柯压低嗓子喊他,如释重负地拉住对方的手掌。如同木柯在生死一线挣扎后感受到飞快的成长,丹尼尔比起尚且天真的孩子冷静了许多,用力回握了这只手。

  

  

  木柯环顾四周,五个孩子垒起了至少一座山的逞强。他并不能感受到失重,但非常不想飘飘悠悠地从半空往下落。

  

  丹尼尔也知这点,并不吝啬手上的力气。

  

  

  飞机落地了。木柯居然有些舍不得方才难得的宁静——十几岁的年纪,有……应该能算得上朋友的同伴在身边,无顾将要面对什么,纯粹的陪伴。

  

  丹尼尔大概是五个人中最小的一个。这是一场雪地上的生存——只要到达山间的安全屋就能够保命。

  

  丹尼尔在飞机上无法开口说话,直到落地才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崩溃和胆怯。

  不过其实这样的感情也没有维持多久,木柯问时他呼出清晰的白气:“想太多也是消耗体力的,不是吗?”

  

  

  

  木柯只好在雪地里跟着走,突然觉得像是经历了一场“养成”,但和年轻员工们热衷的“网络宠物”不同,这个过程带来了许多酸涩。

  年幼时接受知识与思想,稍大一点学会生存,再带一点学会伤害——这大概是辛奇马尼家会有的逻辑。

  

  那,如何能让丹尼尔停在第三步前呢?

  

  

  

  天色黑的很快,安全屋都至少在半山腰的位置,被湿滑的冰雪覆盖的许多条山路难走,木柯庆幸的是丹尼尔最后不再浪费力气保持平和。

  在安慰了学会骂人的小少年后,他感觉自己提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一半。

  

  

  找到屋子后已经天黑了,木柯感觉自己的四肢冻的发麻。为了隐蔽,丹尼尔熟练地拉紧窗帘搬来重物,堵住了门窗点起灯来。

  

  在小小的木屋里,安全感让气喘吁吁的两个孩子一同放松。丹尼尔用毛毯裹住自己和木柯,缓过来之后又去翻找食物。

  “你是第几次遇到这种事情?”木柯的眼镜早就被摘下来,他捂住眼睛休息了半晌,搓热了手掌。

  

  

  “第二次。”

  

  室内逐渐升温,丹尼尔拆开压缩饼干,突然顿住了动作。木柯伸手捂住他的耳朵,热度在接触的皮肤间传递,低低地叹了口气。

  

  金发的小朋友蜷回毯子里。

  

  “如果是你当年,会哭的吧。”

  木柯等到那点温热散尽,第一次提起来两年前的事情,虽然是他几个月前的相遇。

  

  “……你说你是中国人,我把你们的地图也背下来了。柜子上的书我看完了一半。半个月前我们开始学着认枪。”

  

  

  真真切切活了二十多个年头的木柯不知道如何回答。情商是对小孩子不那么有用的东西,他们直白地会认真诚、会瞧真心。

  

  “那你还要听故事吗?”

  所以他选择翻旧账,翻出来了短暂十天里最后那几天的睡前小活动,并看见丹尼尔的眼睛睁大了,不可思议般盯着他。

  

  ……

  两个人僵持了十几秒,西方人泄气地扭过头,看上去很是不情不愿:“……听。”

  

  木柯在看过的短篇小说中挑挑拣拣,却发现读过最精彩的许多作品其实也摘录进了辛奇马尼家书柜上的小说集。只得在丹尼尔逐渐怪异的眼神中,目光飘忽地开口:“咳,东方人杰地灵,在那东胜神州……”

  “看见一块牌匾,上书:花果山水帘洞……”

  “于是战胜了那巨灵神……”

  

  

  “为什么石头能变成猴子?”

  “为什么那么多神仙打不过一只猴子?”

  

  “因为魔法。”

  木柯直截了当地回答,看着丹尼尔一路听到眼皮打架。

  

  

  “感觉好点了?早点睡吧。明天需不需要我叫你?”

  “不用……我六点一定会醒的。”

  毛茸茸的金色脑袋垂下,传出这样的困倦声音。

  

  木柯一愣,伸手盖住丹尼尔的眼睛。

  “晚安。”

  

  


  木柯这次没能如愿呆上多久。

  第二天下山时,只到了四个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位身为父亲的、用生死考量所有人的家主所期待的。

  

  丹尼尔上飞机后就脱力地要昏过去,只是抓紧了木柯的手,勉强保持着半梦半醒。跋涉带来的酸软疼痛杀了一个回马枪,昨天漫长得真的应了“度日如年”。

  

  

  路上能看见一座遥远的、缩小的村庄,木柯看不清那些建筑,却清清楚楚听见了钟声。

  

  丹尼尔在指尖握了个空后立刻醒了过来,这次他甚至看不见消失的木柯,只听见对方语速飞快地说着:“丹尼尔,保持清醒,保持冷静,我们大概还会再见,所以不要让我认不出你。”

  

  他点了点头,顺着化为空气的部分,循着木柯的手臂、肩头直到侧脸,无视了木柯变得成熟些的的焦急嗓音。

  

  辛奇马尼·丹尼尔不喜欢这样仓促的告别,并借此预定了下一次见面时的拥抱。

  

  

  

  5.

  

  

  这次回到现实,木柯在温暖的车厢内醒来,温差变化让他打了个寒颤,发出了上一次没有发送的消息,约白柳见面。

  

  见到白柳后木柯知道了对方真的是运气很差的人,也是冷静大胆到离奇的人。

  

  初见时他正在一家木氏旗下的珠宝店,要按照规矩购置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白柳则正在询问黑色钻石耳钉的价格,带着一种克制的肉痛。

  三分钟后,这家店面就被训练有素的劫匪包围了。

  

  店内所有人都被直接带回了匪窟。似乎是与警方交涉的结果不合他们心意,第二天一个纹龙画虎的人质就被随手枪杀。

  木柯远远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结结实实地哭了许多次,全靠理智躲过了直面劫匪的时候。而白柳原本是自保措施做的最到位的那个,在听到这支队伍悬赏总金额数十万后便开始观察环境,带着整整五个人逃出了生天。

  

  

  这件事之后,木柯找到了白柳,提出送给他他需要买的珠宝,并最终选择了“老师”一词,建立起新的交易关系——时薪两万的咨询。

  

  

  往往每个千元换来最有用的都是寥寥数语,但白柳的洞察力并非三言两语可以描述。

  

  这次的饭桌上也同样,比起前几次,白柳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依稀可见上面桃心的纹路。木柯得到了“你最近遇到新鲜事了吧”这样的评价。

  

  

  “是一种在工作和‘你的斗争’之外,有了什么别的东西的表情。”

  在木柯很自然地付了两个人饭钱后,白柳慢悠悠地说。

  

  

  —

  而往后的一个月,高居热搜的是两家公司的爱恨纠葛,吃瓜群众在网络上追逐着一条条新线索,木柯则早早知道了背后的真相。

  

  被曝出丑闻的公司,暂且叫它工厂a,是工厂b的一名员工揭发的。这名员工受到了上司的授意,然而发布消息后,工厂a的舆论操纵与洗白手段却出人意料。

  

  最终,随着时间推移,一个联动ip爆火,面对工厂ab合作可能的全新利润,工厂b开除了员工,以此“实锤”了工厂a的洗白。

  

  

  经济的锁链波动对木柯所在的产业自然影响不大,但暴风中心总有人在。

  

  商界内部流传过一张照片:员工带着妻子儿子在工厂门口磕头,痛哭流涕祈求返聘和本被许诺的财富。

  破产欠款的商人穿上自己抵债之后剩下的最体面的衣着,死在竞争对手公司的门口。

  

  

  仿佛和见到丹尼尔时变回童年那样,他在风暴面前经历了第二次成长。直到第二年开春事业迎来稳定期,才有了休息的机会。

  

  四月份时,命运似乎觉得时候到了。维护中的钟楼区工人闹罢工,是合作对象逃了发薪。

  消息发送到木柯手机上时,他正翻出许久没碰的颜料与画笔,回忆早间学过的色彩与笔触。苹果绿的一管颜料啪嗒落地,他披上风衣便往外赶去。

  

  

  老管家开车,很快到了地方。木柯一面赶去安抚他们,先付掉欠的款项,一面报了警,先从对方账户里扣了钱,也立了案。

  

  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钟楼,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这声音老早在他梦境里出现过,敲的他平静过头,现在则起了反作用,敲的他心慌。

  

  木柯站酸了的腿一弯,坐在了十三岁的丹尼尔身边。对方在屋子卫生间里,左手拿着枪,右手扶着台面吐的天昏地暗。

  丹尼尔眼里还是泪花,不知道是吐的难受还是怎样。在木柯爬起身来时正呆呆地看着镜子,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沉默,好像看不见他。

  

  

  木柯皱了皱眉,跟着僵硬地整理好仪容的丹尼尔走出房门。他的手攥紧了枪,走的步子却十分颤抖。在拐角处,看见自己十五岁的模样和学生装扮的木柯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喊了一句:“丹尼尔?”

  

  但很不巧,拐角过去就是射击场的大门,少年的脚步顿住,木柯没法判断他的反应。靶场内一排人已经站好,丹尼尔站在门外,盯着其中一个仆人装扮的人,咬得下唇发白。最后还是一个女孩儿来帮他拉开的门,淡定的不像话。

  射击者都是孩子,让木柯借着雪原生存的经历,判断出了大致要做什么。那个仆人的眉眼轮廓也有些眼熟,像是早早陪在丹尼尔身边的、他母亲留下的那个仆人。

  

  

  这一次连熟悉的朋友也看不见他。

  年末的连续压力和放松到一半的被迫中止,压得他这个十五岁的身躯心绪不宁。木柯没有接着站在丹尼尔身边,蹲下抱住手臂,努力把眼眶的酸软压下去。

  

  

  

  

  6.

  

  

  

  枪声四起。

  

  除了那个女孩儿冷静果断,与似乎是她母亲的女子之间有种平和踏实得不同这鬼地方的情感,其他人往往兵荒马乱。

  

  丹尼尔在完成射击后,不再多看瘫软的仆人和粉碎的苹果一眼,目光空洞地向那位“父亲”道别。

  

  成年人的自我调节能力登峰造极,等到木柯收拾好自己,再看见扒在洗手台前垂泪的丹尼尔就平静了许多。

  至少小子没长成木头一根,钢板一块。

  

  想到这里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丹尼尔的脑袋,滋味复杂地叹了口气,少年似乎愣住了,但随即名为菲比的女孩就走了进来。

  丹尼尔迅速别过了头,语气极其恶劣:“警告你辛奇马尼·菲比,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来看我笑话,我现在心情很差,会杀了你的。”


  但由于他的声音里还有一定哭腔,这让这个威胁显得很没力度。

  

  木柯抱着胳膊站在边上,只用耳朵接受的、辛奇马尼家这场噩梦游戏中其他人的反应慢慢后退,给他带来的恶心感也被收拾好。丹尼尔虽然显然充满了憋屈,但确实在与菲比对话中脱离了过分的低气压。

  

  这段对话以少年另一个层面的破防结束:“辛奇马尼·菲比!!这里是男厕所!!!”

  

  

  女孩走后,他才后知后觉般摸了摸头顶,快步跑回了屋子。木柯差点没追上。

  而他穿门而过就看见丹尼尔定定地用苹果绿的眼睛看着他。

  

  “所以,你不是假的。”

  

  少年的声音低低响起,经历了过多大起大落一样,把头埋进被褥。这个动作表现的不知道是信任还是崩溃。

  

  “你不愿意见到我?”

  带着清晰的鼻音,木柯也无力再多做遮掩了。

  丹尼尔摇头,苦笑的声音:“你像鬼魂一样……来了又消失,每次都在让人崩溃的时候,木柯。”

  

  简直如同濒死的幻觉。

  

  他垂下来脑袋,手掌揪紧洁白的床单,用力大得如同下一秒就可以撕破:“但是,在这个地方,只属于我的、没有任何风险的,不就是你的出现吗……我完完全全拥有的不是任何住所衣着枪支尤其感情。”

  是你啊。

  

  菲比的到来正式开启了家族继承人的竞争,在一次次对底线的挑战中,存活的前提就是改变。

  木柯最早担心的事情终于被摆在了面前,而不幸的是他自己也没有了安然面对和劝慰的气势。

  

  只是见过小些的丹尼尔,还存着点读懂他的底气。

  满嘴强硬的占有欲,看起来行事过分早熟的毛头小子眼里全是脆弱……是对于失去的畏惧和担忧。后怕席卷了他绿眼镜睛里的世界,而非狂躁。

  

  

  “像那个女孩说的一样,强大一点吧。”

  

  “——你又知道什么了?我经历的东西你加起来也没看到多少,你又凭什么说风凉话?”

  丹尼尔低低地笑,随后又逼近了他几分。

  

  木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手抵在丹尼尔肩膀上,推了两下。

  他坐正了:“我确实不知道,无法与你共情,自称共情永远是高傲的事情。但你之后能做到的远不止现在的你。”

  

  

  刚掉过眼泪,两个人说话都显得发软,奇怪地中和了当下的氛围。

  丹尼尔没说话,好像在想什么,半天烦躁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挤出来低声的问话:“所以,你还认得我。”

  

  “勉强吧。”

  真的是在青春期出问题吗……木柯随意点了点头,叛逆的金发小朋友转身去洗澡,真的留下他不管。

  

  感觉养成白给了。

  他只好在房间里转悠,看见屋内的钟表,感受了下不比木家差的地毯,接着试图飘出去找个客房住住,但被丹尼尔叫住,然后紧接着拉住。

  

  “你要去哪儿?”

  要说平日里认真起来的小少年多少还有些气场,但洗完澡实在很没有杀伤力,头发还湿着,身上冒热气。

  “我去找个空房睡,你屋子椅子太小了。”

  “……就在这儿呆着不行吗。”

  木柯还没来得及发话就被堵了回去。

  “你睡床。”

  “我还是飘着吧。”

  

  但木家大少归根结底忍不了一个衣摆乱飞姿势成迷的空中睡眠造型,还是在执拗的要求下平躺在床上,被子都不改,双手合拢在胸前,活像要入棺了。

  还是自家床舒服。

  

  “看什么看?”黑暗里丹尼尔的眼睛仿佛有夜光效果,木柯还是招了招手:“睡吧你,免得明天你仆人来看发现你不睡床傻坐了一晚上。”

  

  好像那边轻轻哼了一声,掀开了被子,苹果绿的眸子带着一丝困意,盯着木柯闭上的眼睫和轮廓柔和的侧脸。

  

  

  

  不知何时睡着,丹尼尔再次醒来时,并没看到木柯,失落一如过去的两次分别。

  然而他完成梳洗步入餐厅后,就看见对方站在他父亲的身边,慢悠悠地读桌上的报纸,姿态得体优雅,半晌将手臂搭上那位家主的头顶倚靠,神情却认真地分毫不动。


  “芙拉天晶矿开采很顺利,南宇运河正式开工……”

  

  父亲面前装得乖巧的少年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语调,吃完了这顿早饭。

  

  

  离开时,两人不觉间又到了并肩的位置。走的还是那条熟悉的路,木柯路过维修间时再不停留步伐,突然发问:“你现在是你们家里的热门继承人,不换一个大点的地方住吗?”

  

  

  几乎是在和十岁时一模一样的位置,光阴转过一轮,奇妙地重合。丹尼尔停下脚步,偏过头来看他,拽住他身侧的手掌。

  

  他自认很善于适应了,不做牵肠挂肚迈不开步伐的念旧之人,但宝石一样的果绿色眼睛看过来,脸颊带着婴儿肥的稚嫩面庞几乎瞬间涌上脑海。

  

  “如果我换了地方——”

  

  前半句是说出声的,丹尼尔站在走廊的阴影中,被拉了一把,愣着神站进了光里。

  

  木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一个人说话,于是两人又一路狂奔回到房间。木柯带着了如指掌的微笑,看得丹尼尔移开了点目光:

  “如果我换了地方……你还能找到吗?”

  

  

  “是不太方便。所以,谢谢。”

  辛奇马尼的庄园唯有迎接春天如此平等,和钟楼脚下,咖啡馆门口一样,冒出绿草与鲜花。

  

  “你现在每天是什么行程?”

  “比之前自由了点,空余的时间多了,但要应付的家伙也烦人得更频繁了。”

  ……

  

    


  这次木柯待满了整整一个月。


  丹尼尔所憋在腹中无处倾诉的东西彻底有了去处,没了机会扎下什么苗头。


  而好不容易套出重逢时木柯疲惫而难过的原因,丹尼尔后几次的射击成绩也都极其优秀。他兴致盎然地给几个木靶起名,把脑残的拉胯合作对象到看人下菜碟的跋扈秘书都起了个遍。


  真情实感在半夜边气得胃痛边操办事务的木柯:不太好,但确实爽。


  


  “你杀过人吗?”

  “我……不希望你手上沾血。”


  提起这个字总是有些沉重的,木柯只当自己是一扇过去丹尼尔向外看的窗,很例外,但并不重要到得到一种绝对的回复。



  “如果我可以选,我不在生命受到威胁以外的时间动手伤害。”

  辛奇马尼·丹尼尔这么说。


  听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话是很特殊的。木柯难以抑制地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声突然变响变得用力。


  导致这反应的是一个突然的想法:他们像是要留在这个时代,像是要一同逃跑,逃到每天早晨的晨练、体术的学习、下午的射击和傍晚咬牙包扎伤口放松筋骨的黄昏都不复存在的地方。


  而他居然……对这个选择感到心动。


  本身是个大人的木柯很快用三言两语掩饰过去,缺点是分别时他没有在丹尼尔背后出言打断瞄准靶心的少年。


  钟声这次孤独地响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把他拽出了那个世界,回到了钟楼下的春寒。



  木柯这次平复了很久。


  准确地说,时间仿佛在他最终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第一抹阳光般的金色时,才开始流动。


  


  7.

  

  半年很快过去,至少木柯觉得,和每次丹尼尔等他的日子比起来快太多了。

  

  深秋他得了流感,心脏病对治疗的限制略有影响,但年末的高强度冲刺使他开完早会还是被救护车从家里抬到医院。

  

  

  路上他看见慢慢亮起的冬日晨光,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阴天,但还是放晴了。车行驶得很快,他感觉眼皮发沉,只听见熟悉的钟声若有若无,叹了口气。

  

  只道是天命。

  

  

  

  难受的是,他这次出现的地方不再是丹尼尔的房间,而是野外。丹尼尔肩头突然压上了他的重量,对方迅速把他压制住,这下是完全的没法反抗了。

  

  “木柯……”

  熟悉的面容让他猛地松开钳制,手刚刚沾了背叛者的血,差点没有扶住对方。

  

  

  至少这里木柯的身体没有现实中那么难受,他慢慢地恢复过来,最后只剩下丹尼尔掐紧的手腕。

  

  “丹尼尔,脸色很难看。”

  

  “见过几面”和“见证了他最难堪的时日”是不同的,成为这样的“例外”的木柯想:会在射击后偷偷哭的小孩,会在决斗前给菲比止痛药的少年,从一滩浑水里长大,不能变成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能告诉我吗?”

  木柯没有挣脱的动作,丹尼尔眼中还有他半年前没看懂的东西。半年前那次见面,面看似露出獠牙,实则满怀淬炼过的思念。

  

  这种思念,教人无论如何心硬不起来。

  

  

  意大利的少年白皙的肤色笼上一层苍白,日夜中曾经被掏出来果腹的记忆里,自己信誓旦旦作出保证,期许着不要走上家族的定轨,却还是杀死了背叛的佣人。

  母亲留下的佣人尽职尽责了七年,却将枪口对准侍奉的主人。丹尼尔转身扣下扳机的瞬间,求生的欲望让肾上腺素飙升,精准地击毙了双手抖如筛糠的男子。

  

  

  

  ……

  “真的这样?”

  “我真的杀了他。”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

  丹尼尔沉默了片刻,“不好。我的感觉不好。

  

  能听到过去的别扭小孩作出这样的反应,木柯莫名有些欣慰。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如此微妙,和工作中那种信任不同,前者更加柔软、更加暧昧些。

  但也更加贴近心脏的位置,更加使人割舍不下。

  

  

  

  “我没有背叛你,也不会背叛你,因为你遵守了和我的约定。我没有违约吧?”

  


  何为原本的定轨?是疯狂而强大的。那种疯狂充满了“辛奇马尼”的风格,项圈栓不住,温巢留不下,爱意箍不得。

  本来须得是甚于他的疯狂溶进骨血,如同钢钉敲进脊骨,牢牢困入他情愿的处刑场斗兽池。

  

  

  但现在木柯在这里,仅仅存在就像是从背叛的万念俱灰中掬起一捧月光。

  

  木柯并不知道自己有无机会改写命运,但丹尼尔曾经已经那个名为菲比的优秀女孩做到了一次打破传统。他二十几岁时,迈出了试探的一步,而丹尼尔有机会比他做的更彻底。

  

   

  说出最后一句话,木柯感到一种古怪的气氛。而丹尼尔停下了动作。他松开握紧木柯手腕的手,却站的更近了一步。

  两个人身高相仿,木柯能感受到对方加快的心跳和略显急促的呼吸。

  

  年轻意大利人的眼睛在夜色里异常明亮,接着意识到自己情感输出过多的青年就被拉进怀里,金色的卷发因为野外度日不那么柔软,丹尼尔声音低低地在他耳畔响起来,镀上了一层笃信和傲气。

  

  “我不会被轻易改变。”

  “我许诺我们的自由。”

  

  

  木柯一时怔住,半晌抬手回抱了眼前的少年。

  

  

  “我们。”

  他轻声重复,嘴角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勾起。他们站在篝火旁,脚边是看那些烧得发黑的柴条,未熄灭的火使得它们看起来如同堪堪被包裹住表层的岩浆。光暗涌动,炽热无从止息。


  

  

  或许为了配合菲比的要求,丹尼尔在家主竞争落败后,正坐着积攒力量达成所谓“改天换日”的事情。

  

  木柯熟练地适应了半透明的身体和漂浮的现状,这一次出现,他的样貌和二十多岁的版本没有什么差别。

  而他看见一个不是被动完成任务,不是全力冲刺努力但未离开过定轨的丹尼尔,少年的活跃在他出现后被填补完整,主动又直白。

  

  

  “或许我们下次见面,就是在你成功的时候了。”

  说这话时,木柯正测试着自己的新发现。他搭上丹尼尔的肩膀,空余的手在停歇休整的旅店的钢琴上飞舞,弹出一串流畅的音符。

  

  

  “……你每次留下来的时间也太少了。”

  丹尼尔发出控诉,自然地自己搭上木柯的肩膀,让演奏家的两只手都得到发挥,并成功地文化输出了一段简短的《茉莉花》。

  

  

  “这是我家乡的音乐。”从琴凳上转身,在十六岁的少年看来,木柯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明亮极了。

  

  “我还不知道你很多事情。”

  他低声提出。

  “你需要告诉我。”

  

  

  木柯能闻到丹尼尔发梢洗发水清润的香气,笑道:“这不是你的风格,我说洗发水。”

  

  “但这个味道有点像你。”

  满不在乎的少年人撇了撇嘴,苹果绿的眼睛左右瞧瞧,两手撑在身后,盘着腿等待木柯的故事。

  

  

  木柯也确实讲了。从他的小时候,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他检索所看到的一切信息,都没能在本土的世界找到辛奇马尼家的影子。

  丹尼尔听着,应声与发问之余,辅以一种了然般的微笑。

  

  “……简单来说,就是这些了。”

  

  “说个坏消息。”

  同行了将近二十天的旅伴苦笑着指了指窗外。

  木柯转头看,发现村子里矗立着一座小小的精致的钟楼,风格古朴好看,指针不急不缓地走动,像一篇精致的童话。

  

  睡美人碰到纺锤就会陷入沉眠,国王下令销毁所有的纺锤,但公主还是如期沉睡。

  

  

  “好吧。”强烈的不舍这次涌上心头,他摇了摇头,“幸好这次我早准备好了一定要说的话。”

  

  “当伤害不可避免,你做好背负的准备了吗?”

  

  

  躺在公司大门口的破产老板的僵硬身体,磕头哀嚎的悲惨牺牲品员工;横尸雪地的疤脸男人,被洞穿头颅的仆人……

  所有无辜的悲惨,所有有意的不善,都是组成两人经历的一部分。而经历对两人来说,不背不负者下地狱

  

  

  钟声悠扬绵长,让木柯不禁考虑起自己晚点说是不是还能水一水时长。

  醒来是在医院,他坐起身子,看见天光大亮。

  

  

  

  8.

  

  

  这次短暂住院后,据检查报告,木柯的心脏病发展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医生称他至少再活三十年不成问题,让家中的关系又发生了改变。

  

  

  滑稽的平衡被打破重塑,木柯甚至在闲下来时温习起了当年象牙塔里学过的油画。金发早已画完,接着落笔,描摹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熟悉的眉眼时,木柯才发现丹尼尔印象里的清晰。

  从发顶到鼻梁,从衣领到手腕……柔软的笔尖用规矩的色彩描摹着不存此世的人。

  

  

  第一幅作品画到最后,还剩背景,他在钟楼与卧房中纠结,在那个世界与他的现实间犹疑,忙里偷闲添上几笔,竟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他去参加了白柳的婚礼,新郎还有一位是个黑发的高大男子,银蓝色的眼睛似能摄人心魄。其中浓情那样坚定地望向白柳。

  

  而是这次婚礼,让木柯发现白柳的交友圈之广。有五个人他认识,是在帮助其中的小女孩刘佳仪完成研究课题时合作在一个群交流过的。大学生牧四诚,入伍人员唐二打,研究所技术人员王舜,还有一个被拿来“镇群”的“吉祥物”杜三鹦。

  

  

  或许是对方年龄终于越来越靠近,木柯曾很多次想到“要是丹尼尔在”,又发现真要这么说出来只会成为疑似网游玩魔怔的家伙,执着于一个如同虚拟的人。

  

  最后先一步袭来的是一个坏消息。

  

  暴雨倾盆,钟楼塌了。

  告别一样绵长的钟声让他消失在原地,画笔啪嗒落在地上。

  

  

  

  这次出现是在假面舞会。

  木柯找了面镜子打量自己和自己的面具,并认出了辛奇马尼家的族徽。

  

  

  他小心地四处走动,用近些年越发熟练的意大利语回绝了羞赧姑娘的搭讪——谁知道那位的背后又是什么石油大亨或者寡头势力。

  

  这次木柯急于找到丹尼尔,时间不知道够不够,甚至不确定毁坏的钟楼会不会把他送回去。他在宴会绽放的裙摆、繁丽的华灯和昂贵的玻璃餐具间快步走着,终于云开雾散般和与几个人交谈的丹尼尔对上视线。

  

  

  十九岁的青年面容彻底长开,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和身上的气质被西装微妙的中和,不由分说也不在乎那些人一样,迅速地结束了这段对话,向着木柯左边走去。

  

  木柯心领神会,一起走到了一个隐蔽些的位置,对方却没有停下,拉住他在人群里穿行,不由分手上了宴会场所的露台。

  

  “辛奇马尼家……不一样了。”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

  

  “父亲被杀了,我和辛奇马尼·菲比站在他的两侧,分别瞄准他的脑袋和心脏。边上那群训练出来的家伙没有作鸟兽散,又接受了新主人。”

  

  两个人已经站在了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的地方,夜风柔和地吹过来,带着下方花园的花香,但丹尼尔并没有松手。

  

  “你在着急。”

  年轻人的语气很笃定,终于轮到他来当那个读懂对方的人。

  

  

  木柯已经记不起自己如何把钟楼的倒塌交代给眼前欢喜的青年。

  他突兀地想,丹尼尔的掌心有些冷。

  

  

  那么留在这里呢?

  

  意料之中的,丹尼尔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可以被看见了。我们可以像最开始那样读书,可以像最近一次一样弹琴。阻挡我们的东西都可以被打破。

  

  丹尼尔往前,木柯后退,直到他的后背抵上了栏杆。苹果绿的眼睛离他靠得很近,渴盼的目光好像可以把他层层剥开来,带着一种压迫感。

  

  “我梦见过你,或许像你曾经梦见我一样。你在书房抹着眼泪读书,但是记得依然很快,练习仪态的时候被老师抽手心小腿,成年礼上我希望碰到你,但你一直高高地站在台上。”

  

  那张优越的脸离他鼻尖不过两公分,丹尼尔再次说话时,语调如同一个只是任性了耍小脾气要玩具的孩子,轻快活泼,却有藏锋的气质:

  “亲爱的,如果你再不开口,我就要亲你了。”

  

  木柯猛地抬头,甚至连惊讶的神情都没来都没来得及露出来,就被凶猛地堵住了嘴。丹尼尔用尖牙衔住他的唇瓣,把呼声都吞进嘴里,许久才分开。

  

  他盯着丹尼尔的眼睛,被整片绿色包裹,却仿佛注视着别的东西。主动亲上来的人对他疑似跑神的反应十分不满,又凑上前把注意力夺走,这是一次没有人闭眼的接吻,或许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短暂的静默后,丹尼尔垂下了头,他已经比二十四岁的木柯高了小半个脑袋。

  “我没有别的要求,你也不会高兴我强迫你留下,对吗。”

  

  在丹尼尔的注视里,木柯艰难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感觉自己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了一点委屈。无时无刻不在前进的时间还在前进,无时无刻不在转动的时针却开始逆转,于是木柯开口:“如果我和你……只是普普通通地面对分别。”

  

  “我们有选择的权利。”

  “我永远会选择和你再次见面的可能。”

  

  

  他和丹尼尔谈到过,无论是饱览各种书籍的木柯,还是去过许多常人所难以到达的地方的丹尼尔,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奇迹——隐于破败的钟楼,面对的只有夕日与月光,层云在夜间缓缓行过,却造就了唯一的一场相遇。

  

  “我都这么说了,高兴点。”

  木柯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他,丹尼尔看到眼前的东方青年眉眼依然温和,只是嘴唇抿紧,夜风把他的额发吹开来些,如同一个温和的午后……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

  然而此时木柯背后背后是晚宴的灯火,水晶吊灯的璀璨明亮晃眼,优雅矜持的先生女士们衣着得体,戴上假面,让人看不出背后的危险性暗潮汹涌。

  

  

  这是一个虚伪的夜晚,他们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分别的,哪怕在一条点亮彩灯的落雪街道上走到尽头,直到拉住的温热指尖消失。


  丹尼尔·辛奇马尼注视着木柯彻底不见踪影。

  “那你为什么哭了呢?”

  问句飘散在空气里,没有回答,指甲扣进掌心。

  

  

  

  9.

  

  

  木柯很久没光顾这家咖啡馆了,自从他三个月前画着一张油画,被发现晕倒在家中,颜料撒了一地。

  他找到一张靠里的小桌,夏川路16号的铁皮牌子挂在门口,遥遥可见。

  

  透过窗户,外面车水马龙,吊车转动身体,露出遮挡住的一座钟楼,整点的钟声发出清亮悠长的声音。墙面被刷上了复古色调的漆,爬藤植物被剥落,只剩红瓦一如既往。

  

  

  

  这是淡紫色的傍晚,天空上层云舒卷,木柯一面向外望去,一面突然想起那幅没有结尾的油画。

  

  他记不清肖像中人物的由来,陌生的眉目有些小小的顽劣,金色卷发柔软得眼熟,苹果绿的眼睛透亮,肤色白皙,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唯独表情不那么快活。

  

  

  

  

  我想……看他笑。

  

  

  我想看他笑。突然想到这里,木柯没由来地鼻子一酸,好像有更汹涌的东西扑面而来,冲掉了他心情板上所有的色彩,金丝眼镜后泛起毫无征兆的水雾。

  

  眼前是奶泡绵密的咖啡,干净整洁的圆桌,咖啡厅里放着音乐。木柯记得三个月前附近的钟楼塌了,正值节假没有工人来维修,便搁置下来,后来在断口开出来一簇一簇的花,微微歪着向阳光长。


  接着是庄园郁郁青青的树林一隙,夕阳笼罩的雪地,陶瓷茶杯碰撞的餐桌,暮色包裹的篝火。刀口的寒芒与琴键上的音符,假面舞会音乐悠扬,露台上弥漫花香……

  钟楼居高临下,闪回爬满青藤的旧貌。

  

  

  

  

  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团白色,失去平衡的人发出困惑的一声“嗯”,撑住他凳子两侧,但双手径直穿透过去,半搂住了木柯,跳动的心脏上覆盖的是柔韧的一片肌肉,心跳声就在青年正前方。

  

  

  他慢慢抬起头,意大利人的金发如太阳那样璀璨,眼中荡漾着最清澈最喜悦的绿色,宝石般剔透。

  

  

  “……好久不见。”

  

  木柯被过于用力地抱住,忍俊不禁地露出笑容,轻声说道。

  

  

  

  

  

  

  

  

  完。

  

  

  

    

  


  

  

————

禁止鸽子屁股

#碎碎念:

哎,写的时候不知道爽了还是不爽(。)


回去翻原文的时候看到岑不明对丹尼尔的评价,我岑队单推直接狂喜感激,大意貌似说的是丹尼尔是一个找不到自我意义的人。所以写这篇我其实写得挺有兴趣的。

  

但也纠结,就感觉对角色形象影响太大了……改变过的他还是他吗?  

只能往好里劝劝自己,可能他们(被拉郎在一起后😂)老夫老妻久了也会形成这种张力与锐气软化些的样子吧……疯狗变忠犬

  

再不济还有个更自由的新世界线能说服自己。

  

写的过程中也有看到一些关于斜教的说法,作为一个官配邪教一起磕的【惊封限定究极杂食】,我一开始也感觉丹木离谱毕竟两个毒唯甚至还和亲友调侃吐槽过,但是认清是拉郎之后只要不违法且圈地自萌……整呗,我眼中拉郎之乐就是同人作者疯狂圆的样子别具美感(当然也包括我自己)

  


感谢两位陪伴全程的亲友,其中圈内的一位在这里@告白旅人(咕咕预警⚠️) 。

也借此感谢一直给我长评短评的同好@停云 ,用心的评论是我的最大动力!

  

最后无论如何,对于这样一篇“裹脚布”,感谢你看到这里🌹

  

  

  


乘舟弄月.

【放学等我|论坛体】江大计算机系的那个帅哥真的有对象吗?

#纯净水生日快乐!

#禁止水评论

#小小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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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楼主:江大计算机系的那个帅哥真的有对象吗?


1L

又到了看标题就知道主人公的时候了


2L

一个星期关于他的帖子好几个猜不道都难


3L

好家伙,都毕业多少年了,还惦记呢?


4L

时间再久也不能泯灭大佬的痕迹,毕竟帅哥少,nb又低调的帅哥更少


5L

他刚入校时的帖子还是hot呢,每年都有新入校的学弟学妹问


6L

lz别惦记了,第一,人家毕业了,第二,听他舍友说,确实有对象,而且关系很好,谈很多年了


7L

刚入校的时候就知道有对象了,心都碎了


8L楼主

可我不是听他们说这个是拒绝别人的借口吗?


9L

同计算机系的给解答一下,因为大佬和他对象是异地恋,所以一直被别人误认为单身


10L

异地恋?!谈了4年异地恋,真的好牛...


11L

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但估计他对象要么是个大美女,要么是有钱有颜的大美女


12L

等等,cjs不是一直说他有男朋友吗?


13L

11L的还不知道吧,cjs一直说他有男朋友的,而且早就出柜了


14L

什么?????


15L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


16L

我我我不知道!!T^T


17L

前段时间听我们毕业的学长说,cjs他对象好像和他同居了


18L楼主

所以结束异地恋了??


19L

草...我是真的想知道他对象长什么样,我真的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收了这样的大佬


20L

我也,别的不说,真的很好奇


21L

u1s1,陈的颜我是真的能get到,但是当男朋友绝对不行,你们不觉得他特吓人吗?


22L

还好吧,就除了人冷了一点,不爱说话


23L

他真的太有距离感了,我平时都远远地看,我都觉得他不可能找到对象


24L

万一人家对对象的态度和对我们的态度不一样呢,说不定大佬私底下是个特别粘人的人


25L

.....................


26L

..........................................


27L

这话你自己信吗?


28L

根本想象不到...


29L

但我不是听说他之前还和他对象吵架了,好像吵的特别凶?


30L

哪来的消息


31L

我男朋友计算机系的,他也说过,好像之前cjs还买醉来着


32L

??????


33L

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啊


34L

不过异地恋确实容易吵架...亲测,分了


35L

好像他喝醉后一直叫自己对象的名字,然后还说什么“别走”之类的话


36L

对对对,就是前两年的事,好像还哭了


37L

...真的假的...


38L

千真万确,好像还连夜订的票,说要去找他对象


39L

.........


40L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原来学霸还是痴情种,感动了


41L

我怎么听着那么假呢?


42L

你们说cjs还哭了??


43L楼主

...靠谱吗?


44L

好像是他对象闹着要分手,然后把大佬给甩了,所以大佬买醉


45L

????


46L

好家伙,船新版本


47L

别扯了,我和大佬一个宿舍的,我怎么不知道?


48L

ls一个宿舍的???


49L

快点爆料,快点!!


50L舍友

上个固马吧,我不太方便说太多,而且我说实话和大佬也没太熟,就是他这个人一直冷冰冰的,然后还不爱说话,宿舍团建的时候我们都喊着他,但是他大部分时间也不去,就搞作业,还有课题,反正挺牛的


刚大一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他有对象了,好像只有聊男朋友的时候他才和我们多说几句,操,你们见过大佬笑吗,反正我之前没见过,他聊他对象的时候那眼神都快温柔出水了,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八成是真的,不是他拒绝别人的借口


51L

那你们都聊什么啊??


52L

继续说!!多说点有用的!!


53L

cjs笑我是真的想象不到...


54L

你看,我就说大佬有反差吧!


55L楼主

人呢人呢?T^T快来继续讲啊


56L

计算机系的就这手速!!??


57L舍友

急什么,我还要哄我老婆呢,我继续讲


那时候我们就问他,他男朋友什么样的,他说,比我们都高,但是比他矮一点,头发很软,有点点长,很可爱,脸上有两颗很可爱的小痣,还说什么很瘦,特别白,平时凶巴巴的很可爱,长得很帅,很努力,很热心


反正说好多个很可爱,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形容男生了


58L

这他妈居然是cjs自己说出来的话?


59L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60L楼主

大佬都说帅,那是有多帅...


61L

关注点偏了,你居然有老婆?!


62L舍友

嘿嘿,我们去年刚结的婚,大佬还给我当伴郎呢


63L

牛哇,兄弟


64L舍友

而且大佬每个节假日都去找他对象,距离放假还好几天就开始订票,现在算算,他和他对象应该都谈了五六年了吧,所以有对象是真的,别惦记了


65L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大佬和他男朋友,谁是1谁是0啊...


66L

这不是废话吗,打死我我都不相信陈是0


67L

你没没见过他夏天穿T恤衫吗,那胳膊上的青筋


68L-

.....


69L

而且大佬不是一直夸他对象可爱吗,这妥妥的1了


70L-

你们都闲的吗?讨论别人这个问题?


71L

ls怎么戾气这么重?聊聊怎么了?


72L

太平洋警察又来了,cjs你家的啊


73L

估计是哪个暗恋的跳脚了


74L-

滚蛋,谁他妈暗恋他


75L

无语了,能不举报了啊,本来就八卦一下


76L-

前面的,陈景深还真是我家的


77L

...有病吧


78L

这是暗恋得魔怔了吗?


79L

你说这话之前,先问问大佬他对象愿不愿意


80L

而且我们说大佬是1怎么了?这不也是夸他吗?


81L-

就他弱成那样,你们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82L

大姐,你是大姐还是大哥?你没事吧?


83L

我对弱这个词又有了新理解了...


84Ls

嗯。


85L

卧槽??ls这个不是大佬的号吗?


86L

...这个号八百年不发一句话,居然光临本帖了


87L

大佬好!


88L

合影了


89L

大佬,没有说你和你对象的坏话哈,长长久久!!


90L

9999999999


91L

而且大佬都“嗯”了,应该就是承认自己是上位了吧


92Ls

不是。


93L

啊?????


94L

卧槽...


95L

这是可以说的吗...


93L

沃日,我不会真站反了吧...


94Ls

我是说我弱。


95L

......阿这...


96L

哈哈...


97Ls

还有,说坏话了。


98L

没有啊,我们之前在讨论问题


99L

大佬别误会!如果这个话题冒犯到你们的话那我们就不聊了


100L

只是单纯地好奇一下...


101Ls

@-是我男朋友。


102L

....................


103L

......


104L


105L

对不起...我的错...真的不知道...


106L

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107L

原来陈景深真的是他家的...


108L

哈哈...


109L

尴尬死我了...能删号吗...


110L-

陈景深你有毛病吗?@我干嘛?


111Ls

聊天。


112L-

聊天你不能直接聊,面对面发什么信息?


113Ls

你一直看手机。


114L-

你太丑了,不想看你


115Ls

嗯,还是你比较好看。


116L

那个...大佬,你们要不去vx聊?


117L

......一句话不敢说


118L

我也...那个,你们也可以当我们不存在的


119L

所以...学长,你真的是...


120Ls

嗯。


121Ls

我太弱,还是他比较厉害。








策舟贴贴贴

小狐狸vs小狼崽〈一〉

  

  新年将至,山上的小狐狸们也开始准备年货了。     

  

  纪暮与一伙同伴这儿跑跑,那儿逛逛,不一会儿,身上就挂满了战利品。    

  

  模样俊俏的沈兰舟则坐在树墩上晃悠小腿,手里抓着纪暮买给他的一包瓜子有一个没一个地嗑着玩儿。忽然,沈兰舟眼睛一亮,他轻巧地下了地,拂掉沾在衣摆的瓜子壳后朝簌簌抖动的一团草丛里走去。

  

  沈兰舟蹲下身子伸出手掌,“你要吃瓜子吗?”

  

  萧驰野饿得肚子咕咕叫,委屈地蜷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一颗圆滚滚的球,他只露出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

  

  新年将至,山上的小狐狸们也开始准备年货了。     

  

  纪暮与一伙同伴这儿跑跑,那儿逛逛,不一会儿,身上就挂满了战利品。    

  

  模样俊俏的沈兰舟则坐在树墩上晃悠小腿,手里抓着纪暮买给他的一包瓜子有一个没一个地嗑着玩儿。忽然,沈兰舟眼睛一亮,他轻巧地下了地,拂掉沾在衣摆的瓜子壳后朝簌簌抖动的一团草丛里走去。

  

  沈兰舟蹲下身子伸出手掌,“你要吃瓜子吗?”

  

  萧驰野饿得肚子咕咕叫,委屈地蜷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一颗圆滚滚的球,他只露出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盯着沈兰舟。

  

  沈兰舟微微一笑,拍了拍眼前这个目光呆滞的“毛球”,开始磕起了瓜子。

  

  沈兰舟负责去皮,萧驰野负责吃。

        

  萧驰野爪子一闪,刚磕好的一堆瓜子仁便消失了。见萧驰野吃完后还留恋地望着自己,沈兰舟舌尖生痛,艰难地用手把萧驰野的头推开,“都吃这么多了,不……就不吃了吧?”

  

  萧驰野摇着尾巴:“汪~”

  

  ***

  

  小舟舟捡回了一只小狗狗,不过,这只小狗狗个小胃口大,太能吃了些。

  

  萧驰野又吃完一碗饺子后,用头蹭着沈兰舟的腰哼哼着撒娇,他没吃饱,还想要。沈兰舟没办法,把自己碗里的饺子分了一大半给萧驰野,萧驰野一口吞下去了。

  

  沈兰舟目瞪口呆,看看碗里只剩下三个的饺子,又看看萧驰野,把碗紧紧抱在怀里,“……我……我还没吃呢,真的快没有了。”

  

  虽然把小狗狗带回家后晚上抱着他睡觉会很暖和,白天也玩的很开心,但这食量也太可怕了,小兰舟觉得自己捡到的不是只小狗,而是头小猪。他忍不住大哭,“我不要养猪!我的饺子……呜呜……我以后只能吃这一点点饺子了,师娘……呜呜呜……”

  

  最后花娉婷重新煮了一锅饺子,小兰舟吃了满满一大碗。萧驰野为了表达歉意,仰躺在地上亮出温热的肚皮,让小兰舟摸了个够。

  

  ***

      

  萧既明用眼神偷瞄萧驰野做思考状,第N次离家出走的弟弟竟然没等被老爹叼回来,就自己主动回家啦!

  

  “啧。我怎么觉得,”萧既明摸下巴,研究坐在那里认真磨珠子的萧驰野的背影,半天后对青梅竹马陆亦栀疑惑道:“阿野这回出去流浪回来怎么反而长胖了不少呢?”

  

  陆亦栀严肃地点了点头。

  

  吃过了饭,萧驰野收拾好这几天赶着做出来的毛竹扇和耳坠,再一次雄赳赳气昂昂地背上小包袱对大家宣布他要离家出走!萧家众人面面相觑,狼王和王妃都觉得自家小儿子藏了大秘密。

  

  萧驰野埋头赶路,丝毫不知身后已经跟了串长长的“糖葫芦”。

  

  “啊——哎呦!!!!”

  

  一声惨叫后,萧家众人眼睁睁看着踩空了一脚的萧驰野从半山腰骨碌碌滚了下去,王妃心疼地揪住手帕,好久才看见垂头丧气的小狼崽爬了上来。

  

  不过,小狼崽没懊恼多久就重新欢喜起来,让狼王和王妃对小狼崽的秘密更加好奇了。

  

  ***

  

  沈兰舟回过头,看到满身都是泥土的萧驰野,惊诧道:“你做什么了?”

  

  萧驰野走到他身边解开包袱,先拿出个大鸡腿递过去,说:“我去偷大鸡腿吃,被人捉住了给揍的。”

  

  沈兰舟吓得尾巴都竖起来了,抓着鸡腿的小手一抖。萧驰野眼疾手快接住差点落到地上的鸡腿,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骗你的!其实是因为我要离家出走,被我爹给揍的……”

  

  “这小混蛋,我什么时候又揍他了?明明是自己上山时摔成这样的!”狼王听见萧驰野凭空污蔑自己,气得在山坡下直跺脚,但没有人理他。王妃和陆亦栀挤在一起,嘀嘀咕咕,“是阿野的新朋友啊,好雪白的小狐狸。”“对啊对啊,好漂亮的小团子。”

  

  萧既明在旁边抽空小小声说:“上一回阿野就是挨了爹的揍才会离家出走的。”说到这儿,他将目光转回尾巴摇得都快起飞了的萧驰野的身上,“坏了,阿野不会以为自己是狗狗吧?”

  

  “兰舟快尝尝,这是我娘做的鸡腿,很香很好吃的。”萧驰野将鸡腿塞回沈兰舟手里,又将小包袱里的扇子和耳坠拿出来,扭扭捏捏地说:“这是给你的新年礼物。”

  

  沈兰舟让萧驰野帮忙挂好了耳坠,他嚼着鸡腿肉,忽然问道:“对了,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萧驰野顿时尾巴也不摇了,耷拉在地上,他捏着衣角,好半天沈兰舟才听到他奶声奶气又闷闷地声音:“……我尿床了。”

沉桵-接稿接稿接稿!

束光/番外2

番外篇/


很久之前《束光》里的番外,今天又想起小潮,就干脆放出来了。还有一篇码好的文放在 @云蒸 同学主催的同人本《无限盛夏》里,有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戳主页蹲一波~


                        




楚潮小朋友的世界观颠覆于七岁那年。


他刚从幼儿园毕业,业主群都在讨论...

番外篇/

 

很久之前《束光》里的番外,今天又想起小潮,就干脆放出来了。还有一篇码好的文放在 @云蒸 同学主催的同人本《无限盛夏》里,有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戳主页蹲一波~


                        




楚潮小朋友的世界观颠覆于七岁那年。

 

他刚从幼儿园毕业,业主群都在讨论孩子择校问题,楚潮从放暑假开始就在被不停询问,他每天下午六点半都会去小区草坪上踢球,经常会有年轻父母跟他爹妈讨论择校问题。

 

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楚潮的小学学校是一早就定好的,之前苏小妍想让他转去上海,以他老爹楚子航的能力上一小其实也很容易,但楚潮最后还是上了个普普通通的小学。

 

“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吧?普通小学师资都跟不上,要不还是转到上海?你爸爸新楼盘要开了,你跟小弥挑套房。”

 

苏小妍女士当了二十多年的妈,对儿子一直不太上心,甚至有过楚子航高烧不退,她在旁边唱歌安慰的操作。但她当了短短几年的奶奶,对孙子楚潮倒是隔辈亲得厉害。

 

“上什么学校都一样。”楚子航说,“小学学的东西简单,没必要进太好的学校。”

 

苏小妍有些迟疑:“……航航,小潮是你亲生的吗?”

 

楚子航一噎。

 

楚潮不仅是他亲生的,还是他接生的。在卡塞尔学院的独立研究室,他为此学习了三个月的妇产知识,后来他得知有位前辈叫路麟城,经历的事和他如出一辙,从那以后他看路明非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当然这不能告诉苏小妍,她一直以为她孙子出生在北京妇产医院,不过因为早产她没赶上第一面。

 

楚子航挂完电话,夏弥和楚潮正坐在一块儿吃冰激凌,两个人挑了最大的一盒雀巢,在此之前还有些争执,夏弥要吃巧克力的,楚潮要吃香草的,最后折中两个人吃的芒果味。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楚子航问。

 

夏弥捅捅儿子:“问你呢。”

 

楚潮回过头,嘴角还沾着芒果果酱:“我的收拾好了。”

 

楚潮小朋友再有两个月就会踏上学习的万里长征,今年暑期全家的旅游计划是去日本,楚潮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看名侦探柯南,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是柯南老家鸟取。

 

楚子航给夏弥收拾完行李,吊带裙短裤防晒霜,还有些护肤品和杂志,最近选秀节目大热,楚子航已经听她喊过太多漂亮弟弟了。

 

航班是下午三点,阿姨做完饭收拾了下屋子就走了,楚子航一家旅游,她等于带薪休假,心情特好,出门的时候还在哼歌。

 

楚潮吃完饭就犯困,陪他妈看节目看到睡着,夏弥把电视音量调小,楚子航刚检查完阳台上的水阀,发现儿子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擦擦手把儿子抱起送回房。

 

楚潮迷迷糊糊地攥紧他的衣领:“爸爸……”

 

“嗯。”楚子航低声说,“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会儿,出门前我会叫你。”

 

楚子航把卧室门帘都拉上,轻轻关了房门,夏弥在客厅探头,和楚子航打手势问楚潮睡了没,楚子航点点头。

 

电视上正在放选秀节目,一群人站在过道两旁高举着水壶,气氛渲染得像是古代战士出征,画面不伦不类的,连楚子航都实实在在地迷惑了一会儿。

 

夏弥摁着遥控器换台,百无聊赖地开口:“是我们先跟他说,还是等他进学校由老师说?要不还是让校长说吧,我看小潮挺喜欢他的,以前还叫他肯德基爷爷嘞。”

 

楚潮的人生一大爱好就是肯德基,昂热在这方面占据先天优势。

 

楚子航想了想:“可以再等等,开学的时候应该会单独辅导,校长可能不太合适。”

 

昂热是典型的暴力输出分子,他很有可能直接拿出龙族标本甩给楚潮,告诉他这个世界其实很玄幻,很多人跟普通人都不一样,绝大多数作奸犯科的连环杀人犯都是暴走的混血种,他老爹也不是什么基金会的精英上班族,所谓的出差剧情是连美国大片都比不上的刺激。

 

楚潮才七岁,他的世界观还停留在“宇宙最大英雄是钢铁侠”这种设定里,而且他看的还是绿色无污染的动画片。

 

夏弥其实不太在乎这个,她觉得什么时候说都行,说不说都无所谓,毕竟楚潮相比普通混血种又不太一样。龙族血统分纯度高低,楚潮的血统纯度从生下来就一骑绝尘,没有龙化现象和暴走是因为他亲娘是夏弥。

 

“其实不接触这些也好。”夏弥说,“但总要给他自己选择的机会,他是愿意上学毕业娶老婆一气呵成,还是愿意牛逼哄哄地世界各地耍威风。”

 

“我没有牛逼哄哄地世界各地耍威风。”楚子航说。

 

“拜托!你这是什么重点?”夏弥气鼓鼓的,“别给我扣帽子,我没内涵你啊!”

 

楚子航想了想:“我待会儿重新联系人,小潮要是不愿意可以随时换学校。”

 

血统没法给他改,人生让他自己选,楚子航只负责科普和引导,但不负责替他做决定。

 

晚上六点多到的东京,楚子航刚下飞机就看见了路明非,他举着接机牌站在围栏最前面,楚潮被他爸单手抱着睡得有些迷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路明非。

 

“小潮小潮!小潮我是你路叔叔!”路明非握了握他软趴趴的手,回过头跟夏弥说话:“长得真快,我去年看他的时候比现在小多了。”

 

他因为任务经常和楚子航碰面,但很少能见到楚潮,上次见面还是楚潮过生日,他正好有空去北京吃了顿饭。

 

夏弥睡了两个多小时,下了飞机就精神奕奕的,她跟路明非一向投缘,没毕业前就跟芬格尔和路明非并称卡塞尔铁三角,经常因为出格的行径刷屏守夜人讨论区。

 

原本蛇岐八家的人听闻楚君今日要来日本,准备派人来接待,但楚子航以私人行程为由拒绝了。他是来休假旅游,不是公干出任务,蛇岐八家大换血后他已经没什么熟人了,最后只有派驻在日本的路明非来接。

 

在日本待了几年,路明非的日语已经从“阿里嘎多搞砸姨妈死”进化到了闭目听里番的水准。楚子航单手提着行李箱,还有只手抱着楚潮,父子俩跟在后面,夏弥跟路明非勾肩搭背聊得热火朝天,二人烂话频出,默契得好像亲兄妹。

 

“从这条街走过去,过两个红绿灯,有家咖啡店,店员是个萌妹!”路明非竖起大拇指,悄悄告诉夏弥:“你认识片寄凉太么?那家店还有个咖啡师长得跟片寄凉太很像的!”

 

夏弥两眼放光:“哦哦哦!那岂不是美哉!”

 

楚潮耳力过人,但他有些水土不服,只能蔫蔫地跟楚子航说话:“妈妈为什么这么高兴?她又不是单身。”

 

楚子航面无表情,他迟疑了一下,想起夏弥平常的说辞,原封不动地拿来开导儿子。

 

“帅哥是全人类共享的资源,不分男女,无关年龄,跟婚姻状况也没关系。”

 

路明非惊了,他扭过头打量楚子航,师兄一如既往的面瘫脸,隐隐透露着几分八婆的气质。

 

“话说路师兄到现在也没找到个女朋友吗?”夏弥突然问。

 

路明非眉心一跳:“有话好好说,没仇没怨的别提这些伤心事,师兄我这次翘班来接你们不是为了等你暴击的!”

 

想想真是令人难过,楚子航单身时他单身,楚子航交女朋友了他还是单身,楚子航结婚当爹了他还是单身。

 

小时候爱看蜘蛛侠的电影,男主角被蜘蛛咬了一口就成了蜘蛛侠。多年后路明非时常沉思,他小时候虽然撵过狗,但也没被咬过啊。

 

夏弥大力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别太难过,芬师兄不是还单身吗?凑合一下,爱情不分性别。”

 

路明非脸都黑了。

 

 

 

 

 

 

 

蛇歧八家在源稚生死后新选了家主,大约修整了两年,区部势力管辖都重新划分了一遍。路明非毕业后被派驻到日本分部,短短几年内薪资涨了几倍,他请吃了日式料理,晚饭后把楚子航一家三口送到了下榻的酒店。

 

主要的日程都安排在第二天,楚潮自己洗完澡裹着轻松熊的浴巾啪嗒啪嗒走出浴室,他老妈夏弥正对着落地窗外的东京铁塔摇头晃脑。

 

楚子航度假在外也不忘处理公务,路明非瞅准机会把最近手里的公务资料发了一份到他的邮箱,最近小型地震频繁,大和民族习以为常,蛇歧八家却调查到震源在日本列岛本岛西端,临近鸟取,路明非拜托楚子航牵着儿子逛柯南博物馆时,顺道抽个空去看看震源。

 

楚潮穿好睡衣,夏弥从冰箱翻出两盒雪糕,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东京流光溢彩的街道,夏弥吃的雪糕是香草味的,吃了一半还挖了勺楚潮手里草莓味的。

 

楚潮顿了顿没说话,他都习惯了。

 

“航航……”夏弥突然开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忆往昔峥嵘岁月?”

 

楚子航神情微妙,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弥开口问他:“你在哪家牛郎店卖的身?”

 

楚子航的面部肌肉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高天原之行算不上什么美好回忆,谁没事儿和老婆说自己下海经历呢?反正楚子航没这癖好,但路明非就难说了,他三杯酒下肚能跟曼施坦因称兄道弟,橘右京的名号能从他嘴里蹦出来也不足为奇。

 

楚子航淡定地扭过头,落地窗前一大一小两个人齐齐扭头盯着他。比起夏弥一脸不怀好意,他儿子的神情可以说纯情懵懂多了。

 

“牛郎店?”楚潮问。

 

“一个中日文化友好交流的地方。”夏弥深沉地说,“据说你爸在里面展示了中国传统武术太极拳,还有书法和剑术。”

 

楚潮对夏弥说的话半信半疑,主要他也没见楚子航跟楼下老头打过太极。

 

“已经很晚了。”楚子航面不改色,“明天还要起早去鸟取,你吃完冰淇淋可以看会儿动画片再睡。”

 

楚潮张张嘴,他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他一向算比较乖,楚子航这么说,他就乖乖吃完冰淇淋去看动画片。

 

夏弥不动如山,她靠着落地窗看向东京铁塔,过了好一会儿她蹭到楚子航旁边,蛇歧八家对于地震的数据监测图明晃晃地放在ppt里,路明非这货居然还用粉红色的字体标注震源,他可真有少女心!

 

夏弥看了几眼,她哼哼唧唧地用鼻孔看楚子航,昂着头说话:“航航,你不会真打算明天替路师兄去查震源吧?”

 

楚子航自动过滤她阴阳怪气的称谓,很平静地点点头。

 

“给个理由先,不然休假还要工作,路明非已经浑身贴满资本主义的标签了!”

 

楚子航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卡塞尔流氓铁三角的关系现在已经这么差了,夏弥白天还跟路明非称兄道弟咧。

 

他想了想说:“路明非不是你的好哥哥?你们一起打真人cs,路明非为了掩护你被芬格尔一枪爆头,死得很屈辱。”

 

夏弥若有所思:“死在芬师兄手里确实比较屈辱……”她一拍大腿,“航航,还人情这事儿就靠你了!”

 

楚子航眼角一抽。

 

 

 

 

 

 

 

 

 

抵达鸟取时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左右,出了机场后楚子航带着老婆儿子去往附近的租车点,他们提前在那儿订好了一辆车以便出行。

 

浦富海岸的东部是沙滩海岸,在夏季的时候是海水浴场,附近有很多洞窟断崖。夏弥最喜欢沙滩,她为此还特地戴了太阳镜和游泳圈。到这儿才发现大家不下水,她只能干巴巴地喝汽水。

 

浦富海岸的景观和宫城县松岛很相似,除了沿环的海岸线还有葱郁的树木和黑黢黢的岩洞。楚潮盯着不远处的岩洞看了两眼,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拔步靠近岩洞,面前这个洞口比起其他岩洞显然更大一些,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但楚潮仿佛能听见水滴落在岩石上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子航不见了,大概是在车里研究鸟取的地震震源。

 

岩洞里似乎有未知的吸引力,楚潮伸手向里面探去,但他刚刚伸手就被人截住了。夏弥牵起儿子的手,另一只胳膊下还夹着游泳圈,她笑嘻嘻地看着儿子,问他:“小潮,你不怕黑吗?”

 

楚潮有些犹豫。

 

“不过看看也没什么。”夏弥说,她牵着儿子弯腰进了岩洞,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灯,“万一里头有宝藏,你妈妈我最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了!”

 

“妈妈,你不是最喜欢片寄凉太吗?”

 

“你怎么这么说?”夏弥一本正经,“我是已婚妇女,我最爱的当然是同样已婚的木村拓哉。”

 

差别很大吗?反正都不是楚子航。

 

楚潮稀里糊涂地跟着夏弥,步行了大约七八分钟,黑黢黢的岩洞在转了个弯后,忽然露出了浅微的光亮,石壁上居然嵌着错落的烛台,上面放置矮小的蜡烛。

 

一股烧焦的味道蹿到楚潮鼻子里,夏弥低着声:“真奢侈,还用鱼油蜡烛。”

 

楚潮直觉不太对劲,这里应该跟丛林大冒险没什么关系,看上去更像什么鬼屋探险。

 

“本来这些课程应该留到两个月以后的。”夏弥揉了揉儿子的头。楚潮的头发黑黑软软的,因为路上睡觉翘起了几撮,但看上去还是个很乖软的小孩儿,而且他的眼神也很茫然。

 

“但是出了些状况,所以课程提前。”夏弥说。

 

楚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他知道妈妈一向不太着调,经常自说自话,而且很不靠谱。如果楚子航在的话,他大概就不用考虑夏弥在说些什么。

 

岩洞甬道暗无尽头,四周静得只剩夏弥和楚潮走路的声响,她好像也不打算回头。

 

夏弥好像随意聊天一样提起话头:“小潮最喜欢哪个超级英雄?”

 

“钢铁侠。”楚潮说。

 

他的声音非常软,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

 

“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啦,不过与其让你一直误会下去,不如老妈现在就告诉你真相。”夏弥顿了顿,很认真地说,“小潮,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钢铁侠。”

 

楚潮眨眨眼,“我知道啊。”

 

“……你知道?”

 

“为什么妈妈会觉得世界上有钢铁侠?明明连外星人都没有,我们之前不是去过纽约?”

 

夏弥打了个哈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儿子其实挺聪明,看来智商这块没随芬里厄。

 

“小潮知道世界上有龙王吗?”

 

“那是什么?”楚潮有些好奇,他慢吞吞地跟着夏弥,听到龙王时抬头看了看。

 

“那是天下第一大威风!”夏弥哼哼唧唧地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威风凛凛的龙王,她装作公主的样子去打怪兽,然后她泡走了屠龙的勇士!”

 

……这故事走向不太对吧?楚潮想了想,没提出疑问。

 

夏弥讲故事一向是这个调调,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情节猎奇而且天马行空。夏弥撇着嘴,一边牵着儿子的手,一边无聊地踢着小石子儿,“其实你从生下来就和班上同学不一样,当然了,你爸也是。我不是说你爸长得好看,不过天赋异禀这事儿谁不喜欢呢?”

 

倒也不见得,楚子航未必喜欢自己的血统,人有时候活得越简单越高兴。但血之哀的含义太深奥,七岁的楚潮没必要知道这些。他现在只想牵着他妈的手赶紧走出这个鬼地方。

 

但渐渐地,他觉得起风了。甬道长无尽头,风不知从哪里来,早上出门前还是晴空万里,而且楚潮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电视上的漂亮姐姐明明说过,今天一整天都会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夏弥放开儿子的手,石壁上的蜡烛照亮出前方的路。

 

 

 

 

 

 

 

 

 

 

 

不知来处的流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倒退数步停住。楚潮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忽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这并非是他的母语中文,更像是肃穆森严的唱诗。

 

但楚潮居然听懂了,他抬起头望向声源,紧接着,遥远的、瑰艳的光芒笼罩住他。年幼的楚潮停在原地,他看见夏弥背后平地而起的浮世绘雕像,不知名的巨大生物盘旋于云巅之上,它们金黄色的瞳孔凝视着云层之下的凡世,像是神明窥探着人类。

 

幽蓝色的鬼火静悄悄地悬浮于四周,楚潮听见了晦涩难懂的古老语言,像流水般从石壁中泄出,这是来自远方的低吟。

 

 

 

 

 

“初代种的孩子……”

 

“新鲜的血肉……”

 

“是神明的遗迹……”

 

 

 

这是楚潮从未学习过的语言,但他偏偏听懂了。浮世绘上呈现的凡尘各有不同,楚潮置身其中,看见人类向神明跪拜,祈求风调雨顺,事事顺遂。他们的生命脆弱又坚韧,渐渐衍生出了子孙万代,神明逐渐势微,人类的贪婪和妄为踏破种族的底线,他们创造出的怪物寄生于人类腹中,最终划破母体穿肠而出。

 

 

 

 

 

“妈妈……”楚潮呼吸急促,人在害怕时会本能想起最依赖的人,楚子航不在,他想去牵一牵夏弥。

 

 

 

 

 

但夏弥不见了,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楚潮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梦太匪夷所思了,简直远超七岁男孩的想象力范围。他抬起头,眼前的瑰丽遗迹迅速褪去,露出斑驳的石壁,甬道依旧黑黢黢的,只有零星几盏烛火飘忽。

 

楚潮缩着脚趾,他有些害怕,夏弥不见了,楚子航也不在,他孤零零的一个小孩儿被丢在这儿,连只苍蝇都没有,老楚家的爹果然一脉相承的心大。

 

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始鼓起勇气,沿着甬道口往前走。他并不能分清左右方向,只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些指引,楚潮沿着原先的方向走去。

 

起先并没有异常,楚潮甚至小小地松了口气,但很快,他逐渐听到了异样的声响,静下心细听,似乎是鸟兽暗哑的嘶鸣。楚潮僵在原地,他头皮发麻,抑制住想掉头跑开的冲动。渐渐地,低沉的嘶吼声变得更加清晰,前方似乎是一片禁地,里面匍匐着未知的怪物,他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危险。

 

下一秒,楚潮忽然汗毛耸立!

 

尖锐的泣鸣声划过他的耳膜,迎面破雾而来的怪物似人非人,他的趾爪奔伏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楚潮仿佛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在锋利的趾爪即将割开他的喉咙前,他忽然看见浓雾中金光一闪而过,紧接着那怪物在半空中被斩下头颅,带着湿热的腥血滚落到了楚潮的脚边。

 

他抬起头,隔着浓厚的黑雾望向那对黄金瞳。甬道的另一端,楚子航正提着蜘蛛切,静悄悄地站着。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楚潮说。他盯着楚子航看了两眼,终于压不住好奇心,问他:“爸爸,为什么你的眼睛在冒金光?”

 

幼儿园刚毕业的楚潮词汇量还不是很大,他只能用“眼冒金光”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楚子航,上一个这么被他形容的还是炼丹炉里跳出来的行者孙。

 

楚子航思索了两秒,上次讲课还是夏弥新生入学。这记忆太久远了,况且当时的情况比现在简单,摩天轮上也没有怪物。夏弥那时候还是普通学妹,他要讲课的对象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楚子航低声问:“你妈妈没有给你讲吗?”

 

夏弥这懒货十有八九逃课了!

 

楚潮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现在稀里糊涂的,夏弥之前说的话他基本忘光了。

 

 

 

 

 

“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钢铁侠?”楚子航问。

 

楚潮沉默了几秒,他非常不解,以至于反问:“为什么你和妈妈都觉得世界上会有钢铁侠?”

 

楚子航一哽,看来他切入点找得不是很好。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楚子航说,“真实的世界其实有些复杂,除了未知的宇宙生物外,世界上还存在着龙族。”

 

楚潮沉默着,他的记忆里又浮现出云层之上的黄金眼。

 

“它们的发展历史可以溯洄到几千年前,等你九月份正式入学后,会有历史老师给你讲这些。”楚子航神色淡淡,“毕竟我是理科生,等你妈妈来了你可以直接问她,没人比她更清楚龙族的发展历程了,这算学前辅导。”

 

楚子航抽出一柄长刀,他握着刀柄在岩壁上轻轻敲了敲。

 

“蜘蛛切。”他告诉儿子,“很久之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遗物,有空的话明天我带你去见见。”

 

楚潮长到现在不过七岁,还没有经历过生死,也不懂遗物的含义。不过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完,楚潮还是攥紧了他爸的衣角。

 

“爸爸,你要做什么?”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他一只手提着蜘蛛切,另一只手牵住了楚潮,微微躬身。很快,楚潮在这逼仄甬道里,又听到了细碎却密麻的声响。此起彼伏的嘶鸣和鳞甲相撞的声音,像即将扑涌而来的海浪般显得声势浩大,但甬道狭窄视物模糊,溺水一样的窒息感将楚潮紧紧包裹住,他唯有攥紧楚子航的衣角才觉得安全。

 

“我和你妈一直没告诉你,小熊维尼和他的朋友们都是假的。”楚子航轻轻踏出一步。他说:“但龙族是真的。”

 

他忽然奋起挥刀,临空向来物斩出!超合金刀体与钢骨相撞,锵然一声,刀体迸发出金色火花!下一瞬他翻转手腕再次斩出,这柄日本传说中的灵刀,在言灵君焰的加持下,轻易斩开了亡灵的胸骨!

 

楚潮被他爸拎在手里,头晕脑胀地被甩来甩去,早就失去了行动力。这跟他设想的假期之旅不太一样,他明明是来日本度假的,就算不能在稻荷神社拜见御馔津大人,找个安静点的店面吃个草莓大福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这跟预想的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楚潮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无从说起,他脑子里嗡嗡的,神情恍惚地看着楚子航的背影,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不确定性。楚子航是谁?是他的爸爸,夏弥的老公,苏小妍女士的儿子。他上班的时候穿黑西装,领结打得无比端正,在家的时候就穿简单的家居服,去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还会戴一副金框眼镜,看上去特别像儒雅斯文的知识分子,大家都说楚潮他爸是幼儿园老师的梦中情夫。

 

谁能想到他一手拎着儿子,一手提着长刀,脚下踩着堆积的尸体,他居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楚潮在这种紧要关头还在出神,但突然间,他混沌一片的脑海像被暴风雨吹尽,狂风呼啸着卷煞过他的神识,原先快到极速的虚影在他眼中忽然慢放,就在一瞬间,楚潮陡然倾斜身体避开一击,行动快过思考,他预判到了死侍的行动轨迹!

 

楚潮讶异地皱起脸,他仿佛高度近视患者忽然戴上了适配的眼镜,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到不可思议。他甚至能看清重重迷雾里细小的微虫沿着石壁正在攀爬,他的耳边传来风声,熟悉的低吟像是古老的钥匙,打开了血脉深处的锁孔。

 

楚子航抽空回头看了一眼,他斩杀在前,无暇顾及儿子太多,只能确保他所在的区域是安全区。楚潮站在他身后,轻轻眨了眨眼,抹去了脸上的湿热血迹。腥臭味挥之不去,他的瞳孔渐渐灼热,但神色出乎意料地平静。

 

楚潮的周身忽然开始起风。

 

最初只是细微的风流,由他的脚下升起,像是打着漩涡一样腾空,渐渐吹开迷雾,露出石壁上斑驳的血迹。楚子航敏锐地觉察出了异样,他的血脉承于青铜与火之王,优于绝大部分混血种。但夏弥是耶梦加得,是王座上的大地与山之王,再高纯度的血统在她面前都要俯首称臣。

 

很快,楚子航感觉空气开始灼热,在他没有释放君焰时,楚潮周身的细小风流,居然隐隐裹挟着明灭不断的火光。下一秒,楚潮再度睁眼,黄金瞳仁倏然紧缩,如利光穿云破雾,直摄人心!

 

黄金复眼,那是初代种血脉的象征!

 

 

 

 

 

楚子航确确实实感觉到了惊讶。

 

即便是初代种觉醒,至多不过是生理上进行了筋骨重塑,他的速度会更快,行动会更敏捷,凝血功能也更加强大。但楚潮明显不太一样,他刚刚点燃黄金瞳,就开启了言灵风王之瞳,似乎还无师自通地融会了君焰。

 

也许是初代种的孩子,他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天赋就是运用得比一般混血种快一些,又或者……楚子航想到了夏弥,也不是没有可能,她做事经常随心所欲。

 

以楚潮为中心点,向外三米内,爬伏于地的亡灵忽然渐渐向远处褪去,未知的血统威压压迫着他们的躯体,迫使他们趴伏得更低,他们甚至无法抬头张开獠牙。

 

楚潮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神情肃穆冷静得不像七岁的孩子,仿佛有神明附在他的神识内,他的眼中碎光明灭转换,身旁环绕着的火风渐渐熄灭。

 

楚子航伸手接住儿子,楚潮睁开眼睛,漂亮的瞳仁黑乎乎的,像湃着水光,不枉费夏弥怀他的时候天天吃进口葡萄。

 

然而楚潮一张嘴,哇的哭出了声。

 

楚子航:“……”

 

 

 

 

 

楚子航少有地懵了一瞬间。

 

他迟疑着把儿子抱进怀里,好像还在他很小的时候,刚上幼儿园,楚子航偶尔会去接他放学。爹妈的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楚潮从小就很受家长群关注,他被老师牵着手送出校门,大家都跟楚潮打招呼,他特别乖地一个个叫人,最后扑进楚子航怀里。

 

“别害怕。”楚子航轻声说。

 

这句话应该在刚刚找到他的时候就告诉他,楚子航难得有些后悔。

 

楚潮慢慢停住,抽噎着问他:“妈妈呢?”

 

 

 

 

 

妈妈正在吃冰淇淋。

 

夏弥站在距离岩洞口数十米的便利店前,穿着白色的吊带裙,戴着非常幼齿的小黄帽,胳膊里居然还夹着她的宝贝游泳圈。看见楚潮后她捧着甜筒舔了两口,嘴角还沾着果酱,漂亮的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心情不错。

 

她在岩洞里丢下了儿子跑出来吃冰激凌,现在看来没有半分愧疚心。

 

楚潮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谁会想到呢?夏弥一向不靠谱,而且不着调,有几次开家长会还走错教室。

 

但她居然是耶梦加得,被记载于另一个种族的史册上。在黑暗里她牵着楚潮,带他亲眼见证了云层之上的生物,那独立于科学之外的龙族是何等的神秘威严,而他居然有幸获得这份殊荣。

 

“打起些精神!”夏弥鼓励他,“待会儿就能去看柯南了,你不开心吗?”

 

楚潮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巴掌大的小脸皱得像包子皮,他的神情泫然欲泣,全然是对夏弥的控诉。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妈?

 

楚子航伸手捂住儿子的额头,发觉有些烫,他当年血统觉醒时可没发烧。但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很平静:“发烧了。”

 

夏弥忽然顿住,她终于意识到她是楚潮的亲妈。世上没有当妈的不疼孩子,夏弥也不例外,她神情肃穆地摸了摸儿子滚烫的脑壳,提议道:“小潮,难受吗?妈妈给你唱首歌吧?”

 

楚潮连眼皮都懒得掀起来,只有楚子航的神情微妙地变了变。

 

 

 

 

 

因为楚潮发烧,这趟鸟取之行以医院输液结束。楚子航抱着儿子在输液室输完液,回去的路上楚潮睡在车后排,迷迷糊糊地听见了夏弥在说话。

 

她在说什么?

 

楚潮困极了,车厢总共几尺的距离,但他听不清那些对话。

 

 

 

“我以为你会解决完他们再出来。”夏弥说,“怎么样也算直捣老巢,路师兄知道了一准儿谢谢你。”

 

楚子航探头向车窗外的自助交费器刷卡,面色寻常。如果他孤身一人大概会如夏弥所说,但他那时候身后还跟着楚潮。

 

“他总要长大的。”夏弥忽然说,她语重心长得像个老妈子,“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你难道会陪着他一辈子吗?”

 

 

 

谁会一直陪着谁呢?父母、朋友、或者恋人,大家都只是短暂地路过你的人生,他们喝着啤酒唱着歌,漂漂亮亮地从你跟前走过,这一瞬间你觉得一点儿都不孤单,活着可太有意思了。但人总有落单的时候吧?谁能担保这一生都热热闹闹的呢?

 

楚子航想起一些事,瓢泼大雨的夜晚,暗无天日的高速公路,他独自跑出了尼伯龙根,从那以后再没见过那个男人。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从他结婚以后这些事就很少被想起。虽然他也有了儿子,但楚子航毕竟是楚子航,楚潮的性格也并不孤僻。

 

他到今天才算琢磨出了些什么。

 

夏弥打开车载音箱,因为楚潮睡着了,她跳过了几首歌,切到了一首简单的小语种民谣。柔和低缓的女声从音箱里缓缓流出,夏弥跟着低声哼唱,隔着座伸手给楚潮扯了扯薄毯。

 

“回去吗?”楚子航问,他顺手关上了车窗。这辆临时租来的车起步非常安静平缓,楚潮在后座睡得很熟。

 

夏弥一呲牙:“回吧回吧,咱回高天原吧!橘右京一小时多少钱?本大王今天包场!”

 

刷楚子航的卡泡橘右京,这点子简直金点子!

 

楚子航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在高天原的时候一小时大概八万多。”

 

夏弥不可置信:“人民币?”

 

楚子航点点头:“嗯。”

 

“我觉得你回北京能把金融机构的工作辞了。”夏弥神情复杂,“明明能靠脸吃饭为什么非要靠才华?”

 

“我也不靠才华吃饭。”楚子航说。

 

他的收入绝大部分来源于“爸爸”给的公司股份,还有一些任务赏金和学校发的工资,金融机构完不成工作指标还会威胁扣五险一金,楚子航私底下还和劳动局举报过。

 

当然是他坐着看别人被威胁。

 

夏弥忽然想起些什么:“我上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同样在国外度假的领导发了几条消息,结果当然没收到回复。

 

楚子航没再搭话,他开着车往原先订好的酒店驶去。过了一会儿夏弥也睡了,她出行补觉的习惯就没改过,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同事微信小群里对老板的吐槽。夏弥说自己改天有空一定吃了领导,几个同事嘻嘻哈哈的,只有楚子航认真考虑了这件事的可能性。

 

夏弥睡着了。

 

楚子航在路边停车给她找了一条薄毯盖上,楚潮在后座迷迷糊糊地睁眼:“爸爸,几点了?”

 

“五点四十五,你可以再睡半个小时。”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轮胎行驶在柏油路面上的轻微摩擦声和发动机的声音,楚子航开着车,这条路空旷没有行人,但楚子航依旧开得不快不慢。

 

小时候楚子航他妈喜欢看《知音》,有一篇写的是谢霆锋结婚以后为了老婆孩子连开车都慢了,苏小妍特别感动地说谢霆锋真是好男人,她全然没参透杂志社的用意,那其实是个汽车广告。

 

自古浪子洗尽铅华回归家庭总让人觉得分外感慨,但楚子航不是浪子,他只是骨子里比别人更杀胚罢了。

 

这条回酒店的路虽然不长,但时间好像流逝得很慢,大概是因为那首小语种民谣低声循环播放了很多遍。楚子航的手机收到了当地的短信推送,天气预报说鸟取未来几天都没有雨,还不错,糟糕的开头不代表旅行途中所有的风景都不佳。

 

而明天又将会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适合旅行的好天气。





阳不酷kukukuku

迷恋

不是新文。重发一遍,因为太喜欢这篇,上次发的图片一直编辑不掉,莫名就得了强迫症,万望谅解。❤️


那天,简隋英在斑斓的灯光下,在李家一众有头有脸人物的眼皮子底下,吻了李玉。


李玉当即僵成了一块木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心跳如擂鼓,整颗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别说李玉没想到,简隋英自己也没想到。


这谁能想到,拐走李家老二的简大少在李家的家宴上,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了地就着李玉的嘴唇来了这么一下。


李玄手里的酒差点洒出去,李澜直接傻眼了,这简隋英什么意思,嘚瑟吗,挑衅吗。


就算两人的关系已经被默许,但连李玉的爷爷都在场的场合,就是一个闺女跟一个大小伙子谈恋爱,...

不是新文。重发一遍,因为太喜欢这篇,上次发的图片一直编辑不掉,莫名就得了强迫症,万望谅解。❤️



那天,简隋英在斑斓的灯光下,在李家一众有头有脸人物的眼皮子底下,吻了李玉。


李玉当即僵成了一块木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心跳如擂鼓,整颗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别说李玉没想到,简隋英自己也没想到。


这谁能想到,拐走李家老二的简大少在李家的家宴上,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脸了地就着李玉的嘴唇来了这么一下。


李玄手里的酒差点洒出去,李澜直接傻眼了,这简隋英什么意思,嘚瑟吗,挑衅吗。


就算两人的关系已经被默许,但连李玉的爷爷都在场的场合,就是一个闺女跟一个大小伙子谈恋爱,在亲戚面前演一出浪漫亲吻也实在……不合礼数。


全场凡目睹者,无不瞠目结舌。


简隋英与李玉四目相对时,大脑才冷静下来,知道自己没脸没皮的人生又被添了一笔“光荣”战绩。


但是他不后悔。


李玉的唇上沾了简隋英刚蹭到嘴上的酒液,湿润得泛出水光,他一双眼睛惊慌又惊喜地看着简隋英,喉结因为下意识的吞咽而滑动,整个耳垂都红透了。


简隋英突然觉得这脸丢的值了。


李玉羞赧成个大姑娘的样子太难得了,简隋英认识李玉这么久,见过很多次李玉脸红,但头一回见他的脸红到这种成熟果实的程度。


简隋英当晚回了家还在懊恼,怎么没照下来呢。


大厅鸦雀无声,简隋英和李玉深情对视。


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隋英真的太突然了,李玉就听见旁边的人很温柔地叫了他一声,四周嘈杂,李玉以为简隋英要跟自己说什么秘密的话,转过脸,向他凑过去。


就这么迎上了一个吻。


两人那天从家宴离开的时候享受了前所未有的“注目礼”。


直到坐到车上,李玉的脸蛋还是带着点绯色,简隋英的脸皮身经百战,脸上倒是恢复得很快,但心里那股尴尬还没完全消退。


“简哥。”


“嗯?”


“你刚才……”


李玉说到这儿,不说了,发动了车打算回家。


“嘶,挺邪乎的,可能就是……”简隋英偏着脑袋认真思考,“你太漂亮了。”


被美色蛊惑在简隋英这里从来不丢人。


这话把李玉逗笑了,他俯身过来,简隋英从善如流,又在美人儿嘴上好好舔了舔。


“这就不脸红了?”


“嗯……”


第二天,简隋英接到了邵群的电话。


“恭喜恭喜。”


一上来,简隋英就觉得邵群在阴阳怪气。


“恭喜什么?”


“恭喜简总的魄力更上一层楼,”邵群说完这一句就装不下去了,哈哈笑了出来,“你就不怕李家人通缉你啊,拐跑李玉不说,还当着人家那么多亲戚,还有李老爷子的面下嘴,你可真行。”


“别说了,我那……一时冲动……”简隋英扶额道。


要怪只能怪到李玉那张脸上,也可能要怪昨晚那些人准备的酒太怪了,他才喝了半杯,瞅着李玉的脸就跟加了柔光滤镜似的,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勾魂。


然后,他就犯罪了。


说白了,鬼迷心窍,色字头上一把刀。


“哪个嘴大的,传这么快。”


“嗨,那一大家子,又有妯娌又有连襟的,总得有点没眼力的啊。”


挂了电话,简隋英犯起愁来,上周刚应了简老爷子这周末回去,现在人还没到,丢脸的闲话就先到了,到时候肯定见不着老爷子好脸了。


到周末了,简隋英买了一堆有机蔬菜水果,就捡着他爷爷说过不错的买,花了小几千,跟李玉一起去了秦皇岛。


一进门,果然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


这次连一直深得老爷子喜欢的李玉都带上了,不过,相比对于训斥简隋英的一大堆随心所欲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之类的言辞,老爷子对李玉的不满简单得草率——你不要太惯着他了。


简隋英闻言翻了个白眼——指不定谁惯着谁呢。


“你还不乐意了!要不是李玉那么由着你胡闹!你能干出这种事来!”


本来老爷子都骂得消气了,就因为这一个白眼,简隋英又“喜提”十五分钟批斗。


挨了这一顿狠批,简隋英连钓鱼都黑着脸。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简隋英唉声叹气,言不由衷:“要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亲你了。”


李玉知道自己不该笑,但他实在忍不住,就用手在下半张脸前挡了挡,不过作用不大。


“你还笑!”简隋英给了李玉一掌。


“抱歉,简哥,我……”李玉用了很多内力,忍下去了,“我不笑了。”


太阳升上来了,抛下鱼饵的那一片湖面还是没什么动静,李玉在介于暖烘烘和灼热之间的阳光下昏昏欲睡,他向简隋英那边倾斜了些,脑袋歪在简隋英的肩上。


李玉在钓鱼这事上好像总缺乏精力,明明平时做什么都很专注的人,到湖面上一撒鱼线就想打盹儿,简隋英对钓鱼的耐心倒是无穷无尽,能一坐一上午不挪窝。


蝉鸣、鸟啼、湖水拍在船体的轻响,简隋英听着这些自然的声音,撑着下巴望向湖那边的菜园,远处绿意盎然,眼下水波潋滟,低头再看,又是爱人恬静的睡颜,简隋英忽然露出浅浅的笑,满足感宁静地灌满了心房。


“宝贝儿。”


李玉没回答他,他睡着了。


简隋英也没想让李玉回答,他就想这么轻声地叫一叫爱人,惠风和畅,很应景。


但自然美景带来的身心舒畅只是一时的,要一直这么看着景儿不动弹,简隋英还是受不了。


等了半天,也没鱼咬饵,简隋英感到有点无趣,他托着脸,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落在了李玉脸上。


李玉的唇色很红,又不是妖冶的红,红得像他爷爷园子里最饱满清甜的西红柿……简隋英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就知道这个颜色,红到他心上去了。


冲着这抹红,简隋英扶着李玉的脸蛋下了嘴,给小孩儿弄醒了。


“上钩了吗?”李玉双眼迷蒙地看着简隋英。


“没呢。”


鱼会不会上钩简隋英不知道,他自己确实上了李玉的钩,不等李玉清醒,简隋英就捧着李玉的脸扑上去猛亲,李玉反应过来后搂紧简隋英,更热烈地吻他,两人齐齐倒下,船晃悠起来,把水面弄出更深更广的涟漪。


干柴烈火还没燃起来,湖里的鱼就不识相地咬住了简隋英亲手挂的蚯蚓。


“简哥!有鱼!”


“快!快收线!”


刚才抱着啃来啃去的两人为了一条咬了饵的鱼停了所有暧昧,挤到鱼竿前转滚轮,一条大鱼扑腾着身体出了水,把水珠甩了两人满身,但两个大小伙子还是兴高采烈,合力把滑手的鱼丢进了桶里。


守拙归园田真是不错啊,简隋英再次羡慕起自己的爷爷。


晚上,两人在简隋英的屋里睡。简隋英先洗完了澡,坐到摇椅上看手机,李玉进浴室不但要洗澡,还要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出来的就慢点。


本来两人没想着过夜的,李玉发现自己没带睡衣内裤过来,出来的就更慢了。


“简哥,你这边还有内裤和睡衣吗?”李玉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


“嗯?”简隋英没抬头,“你就光着出来呗,跟我睡觉还要穿那些东西?”


浴室里没声了,可能是李玉觉得简隋英的话有点道理。


不过简隋英到底还是打开了衣柜,睡衣不穿可以,内裤再不穿,感觉这一晚上他俩得好一顿折腾。


他本来只想把上次新买的内裤翻出来,没想到,还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留在这儿的运动衣。


这风格一看就是李玉的,但是这衣服是什么留在这儿的?简隋英完全没印象。


李玉一拉开门,就看到简隋英举着一套运动衣。


“还要出去吗?”


“不啊,不是要睡衣吗。”


李玉皱起眉,拿过了简隋英手里的运动衣。


“晚上穿这个睡?那得多热啊简哥。”


“怎么了,咱俩头回一起来的时候你晚上不就裹着个运动衣睡的,那时候你倒不嫌乎热。”


“还说我小心眼儿,你记得也挺细……”李玉摸了摸鼻头,小声说。


“你说什么?”


“没……”


李玉穿了内裤,抱着运动衣出来了,他知道简隋英在开玩笑,所以根本不打算把衣服往身上套。


这时候简隋英已经躺上床了,他一抬头,窗户外面一大片夜幕上的星辰映入眼中。


心血来潮就是这么回事。


“哎,出去看星星吗?”


“看星星?”


李玉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运动衣还是派上了用场。简隋英拽着李玉爬上了房顶。


简隋英的母亲刚走那会儿,他经常坐在这个宽阔的房顶上瞪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有时会想象母亲就在最闪的那颗星星上看着自己,然后跟她说一说最近发生的事,但大多数时候,他是沉默的,从天的最东头开始数星星,一直数到最西头。


那时候倒是没多少伤感,就是觉得孤独。


房顶上分外安静,仿佛夜的沉默都归拢到这一隅。两人挨在一起坐下,抬脸望着夜空。


简隋英瞥了眼李玉,发现他神情动容,眼中熠熠生光。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感动啊,小李子,没看过星星还是怎么着?”


“没,我只是,没跟喜欢的人一起看过。”


李玉满心的欢喜暴露在瞳仁里,脸颊上泛出薄薄的红晕。


简隋英望着李玉,心像是回到了上午在湖中钓鱼的时候,那么安静。


此时在他身旁的,是十八岁的李玉,那些让他一见倾心的明亮和清朗又回到了李玉的身上,飘出夺目的流光。


凝视着这样的李玉,又置身在繁星下,简隋英甚至觉得自己也成了干净纯粹的少年郎。


和喜欢的对象趁着家里人熟睡,在深夜偷偷溜到静谧无人的地方,一起看一看星星。


好陌生的桥段。


时光簌簌回流,万花丛中过的简大少似乎从未有过懵懂的青葱岁月,他经历过的所有暧昧都那么热辣,就是鲜少采几朵稚嫩的矢车菊,他也能轻易凭借一时多情和蜜语甜言得手,青涩与他毫无关系。


他追求的是刺激和痛快,恋爱磨磨唧唧的,还不等它长出花苞,他就先烦了。


除了李玉,简隋英没给过任何人这种等待花开的耐心。


如果是李玉的话,慢吞吞的纯情好像也值得享受。


简隋英眯起眼,配合着剧本摆出饶有兴趣的表情。


“你说什么?跟谁?”


李玉微怔,转头看向简隋英。


“隋英,”李玉伸手过去,与简隋英十指相扣,“谢谢你,星星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也是。李玉唇语道。


真是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越来越会撩人了。简隋英呼吸一滞。


现在应该一把搂住李玉的脖子,狠狠地吻他。简隋英这么想着,缓缓抬起与李玉十指相扣的手,往自己面前送。


他垂下眸,在李玉的手背轻轻亲吻。


李玉又成了木头,他不敢动弹,也动弹不得。


简隋英也许不知道,他的眼睛此时装满了琼浆玉露,只围着李玉的面容叠出重重波纹;但李玉知道,他想把这个眼神刻在生命里,记一辈子。


家宴上,简隋英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定住了李玉。


李玉又要脸红了,他不得不脸红。他又看到了最初的最初,那个对他无限迷恋的简隋英,这如痴如醉的眼神把李玉拖入似梦似幻的臆想,他怕自己的呼吸声稍重一点,就把这一切都吹散了。


他从未奢求历经过那些残酷荒诞的种种后,还能再次拥抱全心全意的简隋英。


可这样的简隋英,就在眼前,他竟然还会用这样无法自拔似的表情望着自己。


家宴上,他把面子里子置之不顾,痴迷地吻了自己,李玉已经有些头晕目眩了,现在,简隋英又带他看星星,又在他的手背印上单纯的吻,更让他心潮澎湃。李玉在刚才简隋英牵着他的手偷偷绕过简老爷子的门口时,就听到自己心脏在狂跳,砰砰地响。


比起琳琅满目的奢华,不牺牲任何物质就能得到的星空更能让李玉捕捉得到浪漫的芬芳。


尤其在简隋英身上,越清纯的行为越能让李玉看到简隋英的真情流露。


毕竟由奢入俭难。


“李玉?”


简隋英忽然疑惑的声音扯回了李玉游走的神思。


“啊……”李玉迟疑地应声。


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在李玉的眼尾处勾了一下,一点湿润。


就看个星星,还能感动成这样啊。简隋英懵了。


“我没事儿,简哥……”李玉赶紧自己抹了两把眼睛。


李玉别过脸去,很快又转过来了,简隋英望着李玉被清澈的泪晕染得亮晶晶的瞳孔,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面不改色,捏了捏李玉白嫩的脸颊。


“这是怎么了?喜欢星星啊,行,哥哪天买个飞船,到天上给你摘几个。”


简隋英心情好的时候真的太会哄人了,李玉看着简隋英问询性地挑眉,还有他眉眼之间的温柔,心花怒放,展露笑颜。


“嗯。”李玉点了点头。


“答应了昂,那成,改明儿我让小梁联系去,到时候咱俩坐上去,你指哪个哥给你摘哪个……”


“好。”李玉笑得更高兴了。


“好,是吗,好……”简隋英也绷不住笑出来,“那你要不现在先看看,相中哪个了?”


“这个。”


李玉笑着指了指简隋英。


两个人在屋顶上傻呵呵地笑起来,不多时,李玉栽进了简隋英的怀里,月的清辉把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拖得很长。


未曾感受过的暖意和酸甜爬上了简隋英的心头,他真像刚和初恋捅破窗户纸的大男孩儿似的,犹豫着伸手,在喜欢的人鼻子上勾了一下。


望着李玉挺直的鼻梁,简隋英忽然敛了笑意。


“李玉,既然我决定了,我不会后悔,”简隋英沉声道,“这么久了,我也该认了,我确实舍不得放开你。”


想起在李家时的头脑发热,简隋英感到心头一轻,忍俊不禁。


这世上能让他迷恋到失态的,只有李玉。


李玉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要不是李玉的神色写满情动,简隋英会以为他在瞪自己。


“简哥,我也放不开你,我只属于你,你也会只属于我。”


他的呼吸还没因为激动而急促起来,就被简隋英阻断了。


简隋英的眼帘低垂,浓密的睫羽挡不住眼底的眷恋,李玉不肯闭眼,对他有着浓烈痴迷的简隋英近在咫尺,他一定要看他如视珍宝地捧着他,吻着他,满目深情地望着他。


漫天星辰好像成了杯中酒,被徐徐摇晃,所有星星随之浮浮沉沉,李玉觉得自己醉了,对简隋英的迷恋把他灌得晕头转向。


他来不及搜寻被漫长绵密的吻夺走的喘息,急着把简隋英紧紧抱住。


“隋英,来世也对我一见钟情吧。”


“哎,把后边儿八百辈子也算上吧。”




隔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简老爷子提了一嘴下个月他的生日宴,说正好简隋英有个三叔生了二胎,奶娃娃满月跟老爷子生日在一个月份里,大家抽空都不容易,干脆合到一起过。


那就是简家家宴了。李玉和简隋英默契地同时转头,相视一笑。


“让你闹,这次随你闹去吧,反正是在自己家门里头,不把人往外丢……”老爷子絮叨起来。


“嘶,谁闹了……”简隋英低声顶嘴。


老爷子吃得不多,但家里照顾老爷子起居的阿姨见两个少爷回来了,想着人多热闹,早饭也准备得多了,老爷子吃完饭就离座了,说要去找人下棋,让两个年轻人别浪费粮食,把剩下的东西吃完。


简隋英今天也不打算赶回去上班了,想着好好休息两天,就跟李玉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家宴跟我来吗?”


简隋英问得状似漫不经心,他想带上李玉,但既然是家宴,简隋林肯定也要去的。


“嗯。”李玉完全没犹豫。


他不会让简隋英一个人面对简隋林。


一想到某些晦气的东西,简隋英吃着酥香的油条都渐渐没了滋味,他吞了一大口温豆浆,把差点折返到心里的不痛快咽回了肚子里。简隋英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李玉大腿上,声响劲儿小,顺着结实的肌肉纹理搓来搓去。


“哎呦,这回我要是再没克制住亲你一口也没事儿了,在这儿不会有人嚼舌根的。”


简家很多人仰仗简隋英赚的钵满盆满,往后也要靠着他继续富裕下去,没几个人敢招惹这课参天的招财树。


李玉勾起唇角,撕下一角葱油饼塞进简隋英嘴里。


“行啊,那我这次有准备了,”李玉压低了声音,“我要亲回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哟,李家二少爷这么有魄力了。”简隋英忽然想到了邵群奇妙的形容词。


“哼,有魄力的还多着呢。”


简隋英一下一下嚼着李玉投喂的饼,盯着李玉的侧脸酝酿“恶意”,不一会儿,听到家里阿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简隋英抚摸李玉大腿的手捏了捏,李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拿桌上的餐纸随意抹了两下嘴后,简隋英朝李玉飞了个吻,李玉没听见阿姨走近的声音,心领神会地凑过去亲简隋英。


柔软的唇瓣刚刚挨住,阿姨就来到了简隋英身后的厨房,李玉睁圆了眼,窘迫地想退,被简隋英摁住脑袋。


“简哥,阿姨在……”


简隋英很快松了手。


“呵呵呵……宝贝儿,这脸皮咱还得再练练啊。”


原来又耍他。李玉有些气,扯住简隋英的衣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抬眼时正好对上阿姨震惊又不那么震惊、暧昧又不那么暧昧的眼神。


李玉不好意思地朝阿姨点了点头,阿姨离开前那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把李玉的尴尬推向了高潮。


“小脸儿红的……”简隋英笑嘻嘻地揪了一把李玉的脸。


“给爷爷庆生的时候亲你就不红了。”


“真能耐呀,我等着呢。”


简隋英正悠闲地逗着李玉,窗外几只鸟叫得欢实,晨光从它们扑棱的翅膀下和交错繁茂的枝叶间滑进屋里,点缀在李玉白皙的颈上,让简隋英说不出话来。


他眯起眼睛,静静观赏着李玉,同时享受着这份沉迷。


始终挪不开目光的人参透了什么似的,莫名对空气认可地点了点头。


嗯,真能耐呀。








END.❤️